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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相师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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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

    茅山!

    是中国江苏省的一座道教名山,是道教上清派的发源地,被道家称为“上清宗坛”,有“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美誉!

    因山势曲折,形似“已”字,故名句曲山,道家称“句曲之金陵,是养真之福境,成神之灵墟”。

    西汉时陕西咸阳茅氏三兄弟茅盈、茅固、茅衷来句曲山修道行善,益泽世人,后人为纪念茅氏功德,遂改句曲山为三茅山,简称“茅山”。

    唐宋年间,茅山道教达到了鼎盛时期,前山后岭,峰巅峪间,宫、观、殿、宇等各种大小道教建筑多达三百余座、五千余间,道士数千人,有“三宫、五观、七十二茅庵”之说。

    不过在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经历了那十年浩劫之后,茅山却显得有些衰败,虽然在八十年代初期经过了修复,但仍然难现鼎盛时期的香火。

    在靠近金坛地界的山麓下,环绕着几个小村庄,大的不过百十户人家,小一点的村子,甚至只有十几户,每到清晨傍晚时分,都能看到阵阵炊烟在山脚各处升起。

    这些村子里的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后,都要步行五六里路去镇子上的学校读书。

    这个年代可不流行什么寄宿,放学就要乖乖的往家里赶,不过好在茅山附近没有什么大型野兽,跑惯了的路,倒是不虞出现什么意外。

    “叶子哥,明天就放假了,咱们晚上要不要庆祝下?去李二愣子家的玉米地里偷玉米吃好不好?”

    在一处山间的小路上,三四个九、十来岁出头的半大小子,斜背着军绿色上面打着补丁的书包,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往路两旁寻摸着,露着脚趾头的布鞋还不老实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提到了吃,除了走在中间的那个小男孩之外,其余几个小家伙均是眼睛发亮,情不自禁的往肚子里咽起了口水。

    虽然此时那位总设计师已经喊出了改革开放的口号,在南方沿海的一座城市里,也正轰轰烈烈的进行着大建设。

    但是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正处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年龄的孩子们,每天的业余时间,除了玩耍之外,谈论的最多的就是吃了。

    走在几人中间的叶天听到小胖子的话后,开口说道:“吃什么玉米啊,晚上来我家里吃鱼,还有螃蟹和黄鳝呢……”

    要说家境,叶天家是外来户,可以说是这几家最穷的,但是叶天的父亲总是想方设法的为儿子补充营养,没有肉吃,这鱼可是从来没断过的。

    听到有鱼吃,几个小家伙的口水顿时流了出来,叶家大伯烧鱼的手艺那可是顶呱呱的,就是白水煮的鱼汤,也能让人喝的回味无穷。

    “叶子哥,黄鳝是你钓的吧,你真厉害,我就老是钓不上来。”

    一个小胖子羡慕的看着叶天,八九岁就能长得像个秤砣,那绝对是见了能吃的东西就往嘴里塞的结果。

    这钓黄鳝可是个技术活,工具倒是简单,用个自行车条就行了,一头磨尖,弯成钩子,另一头弯成圆圈。

    找到鳝鱼洞后,就可以把钩放入洞里,如有鳝鱼吃钩,向里猛推一下,使钩全部进入嘴内,并转动一下角度,顺势拉出洞外,及时用另一只手握住黄鳝的脖子提出鱼洞。

    说起来容易,但是想掌握好火候,却是极难的,叶天能成为这周围几个村子的孩子王,除了打遍同龄无对手之外,一手钓黄鳝的技术,连许多大人都比不上。

    “瞧把你馋的,黄鳝有什么吃的,螃蟹才好吃呢,这月份刚好是吃螃蟹的时节……”

    茅山地处江南水乡,山脚下溪流遍布,不过人们似乎对于螃蟹不太感冒,很少有人捉了去吃,倒是钓黄鳝捉鱼的人随处可见,在这个物资贫乏的年代,人们也在想方设法改善着自己的生活。

    叶天撇了撇嘴,挥舞了下拳头,用威胁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几个伙伴,说道:“今天于清雅哭了的事情,谁都不许告诉我爸啊,不然……”

    “叶子哥,你放心吧,我们才不会说呢……”

    小胖子一脸讨好的表情,凑到叶天身边,问道:“叶子哥,你把镜子放在脚面上,到底看清楚她裙子里面没有啊?”

    “当然看清楚了,不过……看了一眼就被她发现了……”

    叶天脸色悻悻的说道,这小丫头片子太不经逗了,哭着跑去告诉了老师,害的自己今年考了双百,也没拿到三好学生的奖状。

    不过貌似读了五年小学,叶天次次考试都是满分,却从来没往家里拿过一张奖状,不是把女同学的辫子系在了椅子上,就是往男厕所里扔鞭炮,家长倒是没少叫。

    “叶子哥,要不……咱们吃过晚饭,去看二愣子他老婆洗澡吧?我知道二愣子今天要去水库下渔网……”

    小胖子眼珠子一转,出了个坏主意,倒不是说这帮孩子发育的早,实在是在这偏僻的山村里太无聊了,让这帮小子的精力无处发泄。

    “成,不过你们几个小心点,被捉到可别把我招出去了……”

    叶天点了点头,这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话说从叶天五岁时李愣子结婚那天起,他就钻过新房的床底,第二天有声有色的去学给村里人听。

    当然,叶天自个儿并不懂那“哼哼呀呀”的是个什么意思,到现在也没怎么搞明白。

    几个小家伙说着话,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村子,顿时加快了脚步,向村口跑去,原本蹲在村口大槐树下准备迎上来的一只黄狗,见到是这几个家伙后,连忙夹紧了尾巴又缩了回去。

    叶天所在的村子,叫做李庄,顾名思义,这个村子除了叶天父子之外,其余的人全部都姓李,据说是太平天国的时候,两兄弟从苏北逃难到此,才有了这个村子。

    李庄不是很大,一共只有二十三户人家,从村头到村尾,几分钟就能来回跑上一圈,

    在村子青石房子的外墙上,还遗留着“要斗私批修”,“将无产阶级**大革命进行到底!”等石灰粉刷的字样。

    “胖墩,二蛋,你们几个回家说一声就过来吧……”走到村头,叶天就停住了脚,他家就在村口处。

    叶天家原本是村里的一座祠堂,不过在那十年中,祖宗牌位都被那些整天寻摸着要“破除封建迷信”的狂热红小将们给砸掉了,祠堂也变成了下乡知青们的住所。

    不过随着知青们的返乡,本来住了十多个人的祠堂,现在只有叶天父子二人了,偌大的地方稍显有些破败。

    “爸,我回来了,我今年又考了双百……”

    叶天一进院门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和刚才与小伙伴们说的江南土话不同,叶天此刻说的却是地道的普通话,里面似乎还带着股子京腔韵味。

    “臭小子,那么大声干嘛,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听到叶天的声音后,院子里的中年人站直了身体笑骂了一句,每年都要被老师教训好几次,他当然了解儿子惹是生非的本事了。

    叶天的相貌和父亲有六分相似,不过相比叶东平刚毅的面庞,叶天的脸型却稍显柔弱一点,

    在叶天小的时候,外面村子来做客的人,见了叶天总是夸这女孩真漂亮,搞得叶天五岁的时候就单身一人爬上了茅山,说是要去拜师学艺做个男子汉。

    要不是茅山没和尚,看了放映队播放的《少林寺》后,估计叶天都敢把头发刮秃了去出家。

    “没有的事,爸,我来帮你杀黄鳝……”

    叶天将书包甩在了一边,笑嘻嘻的从门边拿过一个木板,在木板的顶端,钉着一根钉子。

    把木板放在地上,叶天伸手从旁边的盆里抓过一条黄鳝,熟练的将其钉在了木板上,右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小刀,轻轻一划,就将黄鳝的肚皮给削开了。

    在水里抄了一下之后,叶天右手飞快的在木板上闪动了几下,随手一抖,一条一斤多重的黄鳝,就一片片的落在了旁边准备好了的搪瓷缸子里。

    父子俩相依为命过了这么多年,显然不是第一次配合着干活了,在叶天清理好黄鳝后,叶东平锅里的猪油也熬热了,放入一些葱花辣椒后,将鳝片倒入锅中,随着“嗤嗤”声响,一股香味充斥在了院子里。

    不多时,一大搪瓷缸子爆炒鳝片,一条红烧鱼外加一碗鱼头汤,就摆在了桌子上,另外还有自家种的青菜,在农村而言,这几个菜也算是很丰盛了。

    虽然只有三个菜,但量却很足,单是那条鱼就有六七斤重,加上三斤鳝片,足够五六个人吃的了。

    “真香啊,老叶,我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买了点黄酒,咱们一起喝几杯……”

    随着一阵笑声,一个和叶东平年龄相仿的人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胖墩几个小子,不过一个个却是缩头缩脑的,在冲叶天打着眼色。

    “于老师……”

    见到来人后,叶天立马老实了很多,站起身规规矩矩的喊了声老师,来人不仅是他的班主任,更是于清雅的老爸,谁知道今儿是不是来告状的?

    于浩然看了眼装着一脸老实像的叶天,笑骂道:“臭小子,学习是不错,就是太顽皮,德智体美劳要全面发展才行啊……”

    看着自己的这个学生,于浩然也是哭笑不得,叶天的学习成绩那是没的说,别说在镇子里的小学了,在县里也能数一数二,但就是不学好,那心思整天都放在玩上面了。

    不过老师总是偏爱学习成绩好的学生,虽然嘴上严厉,但心里还是喜欢的,在叫了几次家长后,于浩然倒是和叶东平成了朋友。

    和叶东平一样,于浩然也是外来的知青,不过由于在当地找了对象,就没有返回上海,从78年到现在,一直都在小学里任教。

    看到于浩然的神情,叶东平笑着说道:“于老师,这小子是不是又惹祸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您就当是自己的孩子,教训的时候别手软……”

    “哪有啊,爸,我饿了,吃饭吧……”

    叶天有些心虚的看了眼老师,不过他也知道,自从班主任和自家老子成了朋友之后,倒是没怎么打过小报告了,看来今儿又能躲过去了。

    “吃饭,吃饭,来,老叶,咱们先走一个……”

    果然,于浩然没提学校发生的事情,等几个小家伙围到桌子边后,端起倒满了酒的杯子,和叶东平碰了一下。

    “这酒……喝的没味道,还是二锅头够劲啊……”叶东平一杯酒下肚,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于浩然放下酒杯,说道:“老叶,我正好有件事想给你说呢……”

    大人们喝酒聊天,几个小家伙可是没闲着,筷子飞舞,先是夹了块鱼肉塞嘴里,然后在碗里埋上一块鳝片,最后眼睛还紧盯着下一个目标,一个个都像是小狼崽一般。

    “爸,于老师,我们吃饱了……”三五分钟过后,桌子上的菜就被席卷一空,叶天拍着小肚子站了起来,眼睛瞅向门边。

    “臭小子,一个比一个能吃……”

    看了看桌子上的空碗,叶东平笑骂了一句,站起身说道:“都出去玩吧,于老师,我再炒点花生米,你那事慢慢说……”

    ……

    虽然李庄还没有人家装电视,但是夏天农村的夜晚,还是比较热闹的,吃过晚饭出来乘凉聊天的人,还有田间的蛙叫虫鸣,都为这个小村庄平添了一分生气。

    “叶子哥,给我看看……”

    在一处小院人家的窗户底下,三颗小脑袋正挤着往屋里瞅着,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可以见到关着灯的屋里那白花花的身体。

    虽然他们这年龄还不足以引起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但却是向学校同学吹牛的好资本,是以几个小家伙只要逮着二愣子不在家的时候,总是对这项活动乐此不疲。

    “小兔崽子,你们找死啊?”

    就在叶天几个人小声议论着二愣子媳妇屁股上的那颗黑痣,到底是在左边还是右边的时候,院子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炸响。

    “靠,胖墩,你不是说二愣子要半夜才回来吗?早知道我自个儿占一卦了……”

    叶天知道二愣子那脾气,要是被抓了现行,指定会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他可不认为自己在二愣子结婚的时候帮他抱过鸡,就会被另眼相待。

    见到二愣子堵住了院子们,几个小家伙顿时做鸟兽散,纷纷往两边跑去,这农村的围墙也不过就一米多高,就连小胖墩都能翻得过去。

    就在叶天刚跑到围墙边上,身后就传来了胖墩的呼痛声,回头一看,却是被二愣子扭住了耳朵,咧着嘴干嚎呢。

    “这个笨蛋……”

    叶天嘴里嘟囔了一句,不过动作却是一点都没放慢,右手在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土墙上撑了一下之后,身形腾跃而起,灵巧的翻了出去。

    “唉,今儿还是去师傅那吧……”

    出了二愣子家的院子后,叶天也没回家,直接往村子后面的山坡跑去,他可不想放假第一天就挨揍,到山上躲几天老爸的气消了再回家也不迟。

    虽然茅山树高林密,叶天也是不惧,他五岁的时候就敢往山上老林里钻,只不过上错了山峰,因缘巧合的在一破旧失修的道观里认识了个自称姓李的老道士,被他忽悠的拜了师傅。

    叶天也不知道李道士多大岁数了,不过老道士常说当年陈毅司令在茅山打游击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大叔的称呼他。

    叶天小的时候不知道陈司令是谁,但是上学以后知晓了陈毅的来头后,就经常笑话老道士吹牛,老道士也不生气,只是笑而不语。

    老家伙虽然有点神神叨叨的,整天逼着他背《麻衣相法》、《水镜集》等拗口的书籍,但却真有一身好功夫,叶天只不过跟着他学了一些导气术,就打遍同龄无敌手了。

    从李庄到山上的道观,差不多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走到一半的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暴雨,等叶天赶到道观里,浑身已经被淋的像个落汤鸡一般了。

    “师傅,师傅,我来了……”叶天从雨幕中一头钻进了道观。

    这座道观不是很大,除了进门处的主殿之外,后面只有两间厢房,由于年久失修,大门已经破旧不堪了,去年被老家伙劈了当柴火烧了,倒是省了叶天去敲门。

    “师傅,人呢?”

    叶天前殿后房转悠了一圈,却是发现老道士竟然不在道观里,挠着头走回了主殿,对着殿中间供奉着的一尊塑像拜了一拜。

    和茅山主峰道观供奉三清不同,这座道观里的塑像,却是一尊普通的道士塑像。

    供台上的道士身穿麻衣,束发盘髻,左手放在身侧胸前,右手却举至头顶,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泥塑罗盘,整个造型看上去颇为怪异。

    按照老道士的话说,这是他们麻衣一脉的老祖宗,虽然不受人间香火,却是要诚心膜拜的。

    “这么大的雨,老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吧?”

    忽然一声炸雷响起,整座道观似乎都晃了晃,叶天回头看了下外面,不自禁的为老道士担心起来。

    “嗯?什么声音?”

    正当叶天向外面张望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响起“嘎嘎”的声音,回头望去,却发现那尊泥塑径直往自己的方向倒了下来。

    “祖师爷,我可对没有您不恭敬啊……”

    叶天抬头看时,麻衣道士的塑像,已经如同小山一般的向自己压来,叶天连忙往后退去,由于身材矮小,才堪堪躲过了祖师爷的脑袋。

    只是还没当叶天庆幸自个儿逃过一劫的时候,忽然感觉头顶传来一阵剧痛,却是那塑像举过头顶的右手,正好砸在了叶天的小脑袋瓜上。

    虽然是泥塑的手,但是那力道也不容小觑,这一巴掌拍的叶天头顶的鲜血顿时潺潺流下,只感觉双眼一黑,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而两米多高的泥塑,从供台上摔下后,也是四分五裂散了一地,不知道这麻衣老祖在千年前,是否会算到自己有此劫难?

    头上是人身毛细血管最密集的地方,就是平时擦破点皮,也会血流不止的,叶天小小的身体倒在地上,不一会鲜血就将身边的地面染红掉了。

    外面的暴雨下的愈发的急了,一道道闪电在天空中肆虐着,破旧不堪的道观在这暴风雨中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坍塌下来。

第二章 受伤

    道观外的电闪雷鸣,映照的观内的光线也是忽明忽暗。

    在距离叶天头部不远的地方,一个原本黑黝黝巴掌大小的泥塑碎片,在被叶天鲜血沾染后,忽然散发出了幽幽荧光。

    如果此时观中有人的话,就能发现,这个发出荧光的物件,并非是泥塑的,而是一个色泽黝黑的龟壳,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复杂的纹线,有点像是风水师所用的罗盘。

    不过和常见的罗盘不同,这个龟壳并没有内盘,而是被一个太极阴阳图案所替代了,外面对应着“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八卦图案,显得异常的古朴神秘。

    原本龟壳是黯淡无色的,但是当沾染到叶天的鲜血后,整个龟壳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鲜血渗透到龟壳背上,一个个神秘的图案显示了出来。

    突然,外面一声炸雷响起,整个道观内的光线猛地亮了一下,在龟壳的上方,隐约出现了一个太极图案,化作一股青烟,钻入到了叶天的眉心之中,而地上的龟壳,却是随着那声响雷消失不见了。

    一道闪电从天际亮起,撕开墨黑的天幕,如蛇如龙一般蜿蜒而下,借着闪电的光亮,可以看到地上叶天的小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

    夏天的雷雨来得快去的也快,随着雷雨的停歇,寺庙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屋檐上下滴着水珠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二天早上,雨后初晴,山林滴翠,草木芬芳,薄雾轻如纱,但见一丝薄云在深谷幽林间缭绕,此时山上的树木闪烁着犹如水晶般晶莹的绿。

    一道身影穿行在山林之间,虽然道路泥水湿滑,但那身影却是毫无一丝停滞,不多时,已经来到了道观门口。

    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的道士,身上的道袍就犹如这道观一般,也是破旧不堪了,头上的顶髻由于赶路有些散乱,面色微微红润,但却没有一丝皱纹。

    单看面相肤色,这道士不过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不过从他那深邃如海的眼眸里,却是能看出一丝沧桑,让人不敢小觑。

    “无量那个天尊,还好祖师爷的基业没毁掉啊……”

    看着破败的道观,老道士单手在胸前作了个揖,不过当他透过四面漏风的大门和窗户看到前殿里的情形后,不禁叫了声苦,快步走了进去。

    “祖师爷,小道前几日就算出您当次一劫,过几日一定给您重塑金身……”

    看着空空无也的供台,老道士装模作样的掐着右手几个指头,却是一时没有发现在满是泥浆的地上,还有个小小的身体。

    “师傅,您就没算出我也有一劫难啊?”

    悠悠从晕迷中醒来的叶天,听到老道士的话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家伙平时自诩为麻衣一脉的五十代传人,却好像从来没算准过什么。

    “师……师傅,我脑袋都被祖师爷给打破了……”

    刚刚醒转过来的叶天,感觉脑袋有些昏沉,伸手在头上摸了一把,却发现满手都是血迹,叶天再聪明也只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当下惊叫了起来。

    “哎呦,我的宝贝徒弟,你……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地上满脸鲜血的叶天,老道士大吃一惊,连忙将叶天抱了起来,上上下下的在叶天身上检查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

    跑到外面打了点井水,帮叶天清洗了下伤口后,老道士从那满是油腻的道袍里翻出了个盒子,用小指从里面挑出一点黑色的药膏,擦在了叶天的额头处,说道:“没事,只是皮外伤,失血有点多,修养几日也就好了……”

    感到额头传来一阵清凉,叶天也清醒了几分,面色不善的看着老道士,说道:“老家伙,你让我放假就来找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应劫啊?”

    术法里虽然有逆天改命,趋吉避凶之说,但天数已定,想要偷天换日,却是必须要有应劫之人,也就是俗话说的替死鬼。

    叶天年龄虽小,但是对《麻衣相法》以及《术藏》等书背的滚瓜烂熟,眼下遭受了莫名之灾,当然怀疑是这老不修的师傅算计他了。

    “哪有啊,你小子龙年二月二生人,老道我根本就推算不出你的命理……”

    听得叶天的话后,老道士叫起了撞天屈,他之所以收叶天为徒,一来是深山空寂想找个伴儿。

    二来就是因为叶天的命格奇特,让老道心中生出几分探究的心思,不过和叶天相处了五六年,他始终无法断出叶天的命理。

    叶天倒是没在这事情上纠缠,不过对老道士昨天的去向却有几分好奇,开口问道:“那你下山干嘛去了?”

    “徒儿,你看,咱们这道观年久失修,我不是下山想去化点善缘,请人翻修一下嘛……”

    说到这事,老道士一脸的不忿,“凭什么茅山主峰的修缮就由国家负责,咱们这就是游魂野鬼,没人过问啊?”

    就在去年的时候,国家拨款三千万,对茅山主峰的九霄万福宫和元符万宁宫进行了大规模的修复。

    当时老道士想去沾点便宜,让施工队顺便帮他修缮下这麻衣道观,没想到却被那主峰上的道士给赶了回来,这心里一直都憋着气呢。

    叶天摸了摸头上已经结成了一块血疤的伤口,没好气的说道:“师傅,人家那是宗教文化,你这是封建迷信,能一样吗?”

    “屁的封建迷信,相术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衍生出来的术数更是包括了天文、历法、数学、命理、堪舆、符咒、择吉、杂占、房中术等杂术,这可是自然科学啊……”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士顿时跳起了脚,在经历了那十年浩劫后,日子刚刚好过了一点,他正准备重振麻衣一脉呢,却没成想被徒弟给说成封建迷信了。

    “好吧,师傅,您这不是封建迷信,不过您能不能帮我打点水来?我嘴渴的厉害……”

    叶天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他现在可没精神和老家伙斗嘴,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叶天就有点后怕,这要是整尊泥塑都砸到身上,估计自个儿这会已经是小命不保了吧?

    “屁大点伤口,还学娇气了,想当年老道我可使得带着好几百小鬼子在山里转悠,身上枪眼都好几个……”

    老道对叶天的态度很是不满,自从收了这徒弟后,用教授功夫作为条件,烧水做饭的活计,可都是当时才几岁大的叶天干的。

    不过嘴里虽然嘟囔着,老道还是从院中的井里打了水,拿到后面去烧开了,叶天身上有伤,却是喝不得凉水。

    “小子,你躺床上睡会,我去给你搞点吃的去……”

    见到叶天萎靡不振的可怜样,老道士把他抱进了里面厢房的床上,昨儿那么大的雨,被子什么的是不用指望了,就连竹床上,也满是雨水。

    “老道我都100多岁了,还要伺候你这个小娃娃,这徒弟收的亏啊……”

    好在这是夏天,倒也不会着凉,安顿好叶天之后,老道士返身又下了山,当然,嘴里的牢骚话是少不了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老道手里拎着条鱼和一只母鸡,回到了道观,见到小叶天睡的正香,也没叫醒他,自个儿杀鱼宰鸡,给叶天做起饭来。

    “师傅,您烧的什么啊?这么香?”

    原本睡的正酣的叶天,被鼻端的那股子浓香给引了起来,这小孩子就是火气旺,虽然昨儿失了不少血,睡了几个时辰后,精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哇,老母鸡,还有鱼汤,师父,您对我真好……”

    掀开锅后,叶天顿时叫了起来,和老道认识了差不多五六年了,叶天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看你小子受伤了,老道我下山给你买了条鱼……”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的脸上红了一下,鱼的确是买的,不过那老母鸡却是上山的时候顺手从一柴垛上捉来的。

    倒不是不是老道士不舍得买,只是一来囊中羞涩,二来在农村,也没人愿意卖下蛋的母鸡的。

    俗话说人老成精,老道不会的事情还真不多,虽然缺少调料,但是配上几位山中草药,这鸡汤烧的是香味四溢。

    喝了鸡汤后,叶天那煞白的小脸,总算是有了一丝血色,眼睛滴溜溜转了下之后,看向老道士,问道:“师傅,您下山化到善缘没有?这道观要是再不修,我怕您到时候连棺材都省了……”

    “臭小子,会不会说人话啊?”

    老道士被叶天说的脸色有些发绿,有心想教训他一番,却看在叶天受伤的份上收住了手,脸一绷说道:“把《麻衣相法》的眼相篇背背,我看你小子偷懒没有……”

    “哦,眼如日月要分明,凤目龙睛切要清,最怕黄晴兼赤脉,一生凶害活无成……”

    叶天看见老道面色不善,当下乖乖的背诵了起来,一边背一边看向老道士的眼睛,脑子里却是想着这老家伙怎么就没长个黄睛赤脉啊?

    “嗯?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叶天看向老道的时候,脑袋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这个时间只持续了几秒钟,不过当回复正常之后,叶天却发现,脑子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第三章 相术求推荐

    “这是什么东西?”

    脑中感觉到一阵眩晕之后,叶天发现,他的脑海里好像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乌龟壳,上面密密麻麻的镌刻着各种图案。

    当叶天仔细看去的时候,龟壳却突然消失不见了,一行篆书出现在了眼前,不过这倒是难不倒叶天,他从五岁的时候,就跟着老道学习篆文了。

    “李善元,陕西华阴人,1880年生,兄弟三人,姐妹四人,1896年中前清秀才,师从麻衣神相四十九代传人……”

    看着脑袋里莫名出现的这些字体,叶天有些傻眼了,只不过了看了老道士一眼,自己好像就知道了很多事情啊?

    即使叶天再愚钝,也知道这些信息肯定是和老道士有关的,不过是真是假,叶天就无从分辨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这老家伙哪点像100多岁的人啊?”

    叶天虽然顽劣,但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这么简单的算数自然会算,1880年生人,到现在岂不是106岁了?打死叶天都不相信,面前这老不修居然有这么大的岁数。

    “嗯?怎么不背了?”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听着叶天背诵经书的老道,听到声音停了下来,不满的睁开了眼睛。

    叶天一时还没回过神来,随口找了个理由推搪道:“咳,师傅,这些都是我五岁就会背了的,不要再背了吧?”

    “你年龄太小,深一点的东西还不能教你,怕有违天和,这些都是基础,一定要打好……”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士习惯性的伸出右手,想敲下叶天的脑袋,只是看到他的伤势后,悻悻的又收了回去。

    叶天虽然年龄小,心眼倒是不少,他没有告诉老道脑海中的信息,而是开口说道:“师傅,我都跟您学了好几年了,要不,我今儿帮您算一卦?”

    “就你?”

    老道扭过头,斜着眼睛看了叶天一眼,说道:“走还没学会呢,就想着跑了,你要怎么看?是看手纹还是面相?”

    老道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也就教过叶天这一些浅薄的知识,像骨骼、气色、体态这些深奥一点的,叶天的年龄也不适合学。

    “看面相吧……”

    叶天坐直了身体,看向老道的脸,说道:“师傅,您上停(由额上发际到眉毛部位)高长丰隆,方而广阔,少年时一定得意非凡吧?”

    “嘿,你小子还沾点门道了啊?”

    老道一听叶天这话,笑了起来,说道:“你师傅我16岁就中了秀才,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啊,咦,这事我没和你说过啊?真是自己看出来的?”

    老道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当回事,他所师从的麻衣相法,本就是这一脉正宗相传的,叶天能从自己“上停”中看出些端倪,倒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靠,是真的啊?”

    老道没在意,但叶天心里那种震惊,却是无法言喻的,敢情这老家伙真的中过秀才,那……那自己脑海里出现的这些信息,也都是真的了?

    叶天深深的吸了口气,装出了一副小神棍的模样,说道:“当然是我看出来的,师傅,您眉毛细长,淡而不断,正是桃园三结义之相,应该是兄弟三人,右眼角有两颗小痣,却是鸾凤成双,那就是姐妹四位,加起来一共七个吧?”

    前面说的比较笼统,叶天说的准确一点,想看看老道士是什么反应,如果这次说对了的话,那就能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出现了幻觉了。

    “哦,对了,师傅,我看您印堂有些发暗,说不定您今儿就有血光之灾啊……”

    最后这句话倒不是叶天从脑中信息里得来的,而是真的看到老道的印堂处有些隐晦,于是顺口说了一句。

    谁知道叶天话声未落,只听到耳边“咣当”一声,原本安坐在椅子上靠着两根后腿支撑着正在晃悠的老道,听到叶天的话后,身体猛地一怔,却是连人带椅子往后摔去。

    两人所坐的地方,本就是前殿门口,老道士这一仰倒不要紧,后脑勺却是碰到了大殿的门槛,那可真真的是一块青条石门槛。

    等老道士从地上爬起来后,木簪也掉了,头发也散了,那满头鲜血的模样,比昨儿的叶天也好不了多少,正是应了叶天方才血光之灾的那句话。

    不过老道显然没有把这点伤放在心上,而是一把拉住了坐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的叶天,说道:“臭小子,你……你刚才的话,真是自己推算出来的?”

    要说从面相上推算人的吉凶祸福、贵贱夭寿,相对是比较容易些的,但是想要精确的算对方的兄弟姐妹,就连老道自己也是力有不逮。

    要知道,老道士虽然是出自麻衣一脉,而且确有几分真才实学,但千年来战祸不断,祖师的相术传承到了现在,不过就剩下三四分了,倒是养生之术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老道士行走江湖的时候,更多用的却是一些江湖手法,那就是“摸、听、套、吓”这四字真诀。

    “摸”,就是事先摸准自己要去设摊算命的那一带的情况,摸清不同年龄的人基本特点,附近住的是当官的多还是平头老百姓多,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

    所谓“听”,就是想方设法让求算者先开口、多讲话,弄清他的心事之后对症下药,“套”就是用模棱两可的话去套对方的实情,一旦从对方的话中听出端倪,立马打蛇随棍上。

    至于“吓”,那就是编造一些触犯神灵的鬼话吓唬对方,等到对方六神无主的时候,自然会说出他想知道的情况了。

    这四字真诀一出,再配合老道士的几分真实本领,让他在着实在不少地方都有着活神仙的称呼。

    在四五十年前日军侵华的时候,李善元为了躲避战乱,来到了茅山,没成想还是没躲过去,后来又回到了陕西定居了下来。

    要不是动乱伊始就被套上了个牛鬼蛇神的名头,属于坚决要打倒的那一类人,老家伙也不至于再躲到这里来,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

    不过作为麻衣一脉的嫡系传人,老道士自信,相术这一块,在国内绝对无人能出其右,活了百十岁,他的确也没有碰到过比他厉害的人物。

    要说断人兄弟姐妹,老道也能从面相中看的**不离十,但他可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和看相的经验。

    而像叶天这么大年龄的时候,老家伙还在私塾里摇头晃脑的背三字经呢,所以听到叶天的话后,顿时是大惊失色,这小娃儿莫非是祖师爷附体了?

    “师傅,您有血光之灾是我看出来的,不过……关于您兄弟姐妹那个,咳咳,是我从您梦话里听出来的……”

    看见老道士如此失态,叶天有些害怕,隐约觉得,自己这脑子里所显示的信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下意识的就没说真话。

    “梦话?怪不得,我就说嘛,你小子怎么可能算的这么准的?”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士长长的出了气,这要真是叶天算出来的话,那就不是天才,而是妖孽了。

    老道清理了下头上的伤口后,说道:“你小子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了,算是在这行里入了门,我就给你说说咱们这麻衣一脉吧……”

    老道士之所以收叶天为徒,主要就是因为在深山僻壤太过无聊,想找个人说话解闷,虽然本事传了叶天不少,也带着他走遍茅山观看风水地气,但自己传承来历,却没有对叶天多说。

    眼下看到叶天如此机灵,老道倒是动了心了,他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说不定哪会就腿一蹬眼一闭了,这祖师的衣钵可还要传承下去的。

    “咱们麻衣一脉的祖师爷,就是麻衣道人,传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五十代了,虽然传承多有遗失,但在相术以及风水堪舆这一领域,国内无人能出其右……”

    “师傅,这些我都知道了,您说些我不知道的吧……”老道还没说完,就被叶天给打断掉了,这些自吹自擂的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臭小子,干咱们这一行,要少说多观察,毛躁!”

    老道不满的瞪了叶天一眼,接着说道:“不算你在内,我一共收过两个弟子,你大师哥叫荀心家,49年的时候跟着家人去了台湾,现在也渺无音信了。

    你二师哥叫左家俊,今年应该也有五十了吧?跟我时间最长,不过他家里成分不好,68年那会,跑到香港去了。

    除了你小子之外,我这养身的功夫,都没传给他们,不过他两个都不是福缘浅薄的人,以后你可能会遇到的……”

    说到这里,老道士也是唏嘘不已,虽然他历经百年风雨,见惯了人间的生死离合,但这两个徒弟都是他亲手带大的,想到二人还是感慨不已。

    “师傅,您还有海外关系啊?找到两个师哥,您不就能出去享福了呀?”

    听到老道士的话后,叶天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现在可不比十年前,家里有海外关系的都要千方百计的隐瞒,生怕被扣上个特务的帽子。

    这会谁家要是有海外关系,那可是很让人羡慕的一件事情。

    叶天一个同学的舅老爷从美国回来探亲,送给了他一块电子表,把那小子美的一个星期都鼻涕冒泡,走路的时候都恨不得绑个绷带将手挂在胸前。

    “找到他们?找到了我也不出去了,这里山清水秀,我以后就在这养老了……”

    老道士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一生几乎见证了中国近代所有的大事件,早已是勘破世情,荣华富贵对于一个百岁老人而言,真的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老道士站了起来:“行了,这些以后再说,也该带你下山见识一下了,去,把房间箱子里的道袍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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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高人

    在下山的小路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往山下走去,不过让人感到滑稽的是,这两人穿着一身干净的道袍,却均是没有穿鞋,赤脚踩在泥泞的小路上。

    二人的头上还各自带着一个道冠,将头上的伤口掩饰了起来,若是不看脚下,那年龄大的老人,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师傅,咱们这是干嘛去啊?”

    叶天可是知道,在老道背上的包囊里,有两双崭新的布鞋,也知道师父不让穿鞋的用意,不过他对老道士的行径还是很不解,打扮的这么光鲜,不会是下山去行骗吧?

    “昨日下山,见到有一户人家门前挂了白幡,想必家里死了人,我带你去做场法事……”

    老道嘴上说话,脚底却又加快了几分,那里距离茅山主峰还要近一点,要是请了上面的道士,自己这趟可就白跑了。

    “做……做法事?”叶天被老道的话雷得的里焦外嫩,这好像是和尚的活了吧?道士去干这个,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似乎看出了叶天的心思,老道嘴里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了?我教你背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简称就是《度人经》,可度人三途,五苦八难,超凌三界……”

    老道这话说的却是在理,和尚道士均是可以做法事的,尤其是在这茅山地区,道教的普及远胜佛教,家里有白事,也多请的是道士。

    只不过刚刚经历了那敏感的年代,加上改革开放不久,一般人家里也没什么闲钱,所以就没有了那么多的讲究,叶天小小年龄,自然不知道这些了。

    “师傅,那户人住在哪里啊?”叶天追问了一句,小孩子要面子,他可不想穿着这身打扮被同学们看见,那还不被人笑死啊?

    老道士却是不知道叶天的那点小心思,说道:“在茅麓镇上,走快一点,不然中午赶不到地方了……”

    “哎!”

    知道去处后,叶天高兴答应了一声,加快了几分脚步,他的学校不在茅麓镇,也不认识什么人,自然不用怕丢面子了。

    来到山下之后,老道和叶天找了处溪流洗干净了脚,换上了鞋子,往茅麓镇走去,虽然不过二十多里路,两人却是到了中午才赶到镇上。

    “嘿,今儿是集市啊……”来到镇上后,叶天顿时兴奋的喊了起来。

    在他们这个地方,每逢初一十五,镇上都有集市,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此摆摊卖东西,最是热闹,相对算是比较宽敞的镇子上,此刻已经是挤满了人。

    地处茅山境内,叶天和老道的这身打扮也不显得突兀,因为在周围的人群里,并不乏道士的身影。

    “师父,看,那有耍猴的……”

    “哎,师父,快看,爆米花……”

    挤在人群里,叶天已经是目不暇接了,在此时叶天的心中,或许这里就是世界上最热闹的地方了。

    “咳,师父,那不是咱们的同行吗?还铁口直断呢,师傅,你和那老头比,谁更厉害点呀?”叶天眼尖,看到一处算命摊子,顿时拉住了老道。

    “去去,这有得比嘛?你师父以前进出的都是高门大宅,要是混成这样,怎么对得起祖师爷的脸面?”

    老道被叶天的话问得脸色发绿,堂堂麻衣一脉的嫡系传人,怎么可能去路边摆摊呢,这占卜问卦虽然是江湖中最常见的,但也分个三六九等的。

    像这种路边摆摊看相测字,一卦收个八毛一块的,是行里最低等的了,而且多半也没什么真才实学,老道才不屑为之呢。

    “臭小子,累死老道我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叶天从人群里给拉了出来,老道也是累的气喘吁吁,没好气的指着前面说道:“快点走,不然午饭都没得吃了……”

    从镇子东头挤到了西头,赶集的人少了很多,顺着老道手指的地方,叶天看到一户起着两层小楼的人家。

    在这个正处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还使用着粮票的年代,能盖起这么一栋小楼,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最起码也是家万元户。

    放在平时,这么一户人家,绝对是让人羡慕的,不过此刻从旁边路过的人,看向这户人家的目光中,却多是怜悯,有些不厚道的人脸上,还带着点儿幸灾乐祸。

    ……

    在这两层楼房的独门小院里,有一个灵堂,一个二十多岁的妇女,抱着个八九个月大,已经睡着了的小男孩,一脸愁云。

    “他大伯,要不,把小军送县医院看看吧,这一醒过来就要哭,也不是办法啊……”

    看着怀里小脸煞白的孩子,女人心疼不已,这丈夫去了,要是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前几天来吊唁的人多,倒是没功夫多想,现在丈夫已经出过殡,该来的都来了,院子里也安静了下来,小娃子的哭声,愈发显得让人撕心裂肺。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正闷头抽着烟,听到那女人的话后,狠狠的将烟头在地上掐灭了,站起身说道:“行,这边让你嫂子照应着,回头吃点东西,咱们就去县医院……”

    苗老大有些郁闷,自从前年跑起了运输,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不仅成为远近闻名的万元户,更重要的是,二弟媳妇在去年的时候,生了个大胖小子。

    对于苗家来说,这可是个了不起的大事情,要知道,苗家兄弟两个,苗老大连生了四胎,都是女儿,这老二的儿子一出世,顿时被全家人都宝贝的不得了。

    但是谁能料到天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就在这小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老二的一次出车,却是遭遇了车祸,连个尸首都没能保个囫囵。

    更要命的是,自从老二出了车祸,小侄子也开始生起病来,整天哭个不停,也不肯吃东西,去镇上的医院却又看不出端倪。

    家里一连串的变故,让苗老大这七尺汉子的头上,也多了几丝白发,三十多岁的人,腰背居然显得有些佝偻了。

    “唉,小军又醒了,他大伯,怎么办啊?”

    或许是两人的话声吵醒了女人怀里的孩子,小家伙一张眼睛,就咧嘴大哭了起来,心疼的那女人连连掉着眼泪。

    “不行,现在就走,去医院!”

    苗老大把刚点着的香烟扔到了地上,伸出手将孩子抱了过来,刚刚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门前站了两个人。

    “这位真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作为改革开放第一批富起来的人,苗老大虽然心中着急,却没有失了礼数,当下一边安抚着哇哇大哭的侄子,一边看向老道士,至于老道身边的叶天,则是被苗老大自动过滤掉了。

    “无量观,这位居士有礼了……”

    老道看了苗老大一眼,出右手,屈食指(含一气化三清之义),抬至胸前,开口说道:“我和门下弟子行径路过这里,发现贵宅阴煞极重,这里地处道教圣地,不知道这位居士为何不找人化解呢?”

    老道士的话,让叶天偷偷翻了个白眼,“找人化解?那你跑的像兔子爹那么快干嘛?不就是怕被人抢了先吗?”

    不过听到老道提及阴煞,叶天有些好奇的抬起头,像院子里看去,他也跟老道学过地气堪舆方面的知识,只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龙气阴煞之类的。

    “嗯?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叶天运用老道所教授的知识观看院子的时候,早上在脑中出现的那个龟壳,突然又出现了,惊得叶天差点喊了出来。

    只是和早上不同,龟壳在叶天脑中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之后,背上的纹线光芒大盛,忽然化为气流,溢向了叶天的双眼处。

    “这……这就是师傅所说的阴煞吗?”

    当那股气流充斥在叶天眼中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似乎和刚才有些不同了,在灵堂的右侧,有一些淡淡的灰色雾气。

    虽然此刻阳光高照,但这个位置却被灵堂的帆布遮挡住了,那淡淡的雾气依然是凝而不散,和旁边的阳光显得有些泾渭分明。

    “莫非这就是古人对阴阳的解释?”

    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叶天心中冒出了这个想法,作为长在红旗下的少先队员,他是决计不相信什么鬼神之所的。

    而这雾气只是稍显阴冷,也不是什么聊斋志异里的阴魂鬼怪,倒是和古字“侌”的解释有点相像,那就是正在“旋转团聚的雾气”,为寒,为暗,为聚。

    “小子,怎么了?”

    正当叶天在脑海中搜寻十万个为什么以解释眼前景象的时候,突然感到胳膊被人拉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没事,师父,我在观察您说的阴煞呢……”被老道士这一打岔,叶天眼中的景象又恢复成了原样,那淡淡的雾气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小真人也看出来了?我这房子真有问题?”

    听到叶天的话后,苗老大有些怀疑的看向这小道士,要说老道身上的确有股子高人的味道,但这小毛孩子懂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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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欲擒故纵

    “这日当正午,烈日高悬,是每日里阳气最盛的时候,而这个地方却阴森森的,岂不是阴煞作怪?”

    叶天小小的身体带着个道冠,虽然努力作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来说话,但总是给人一股很怪异的感觉。

    不过他这番话却是说的头头是道,听得一旁的老道也是连连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来,好像自个儿没教过他这些吧?

    小孩子都有些喜欢卖弄,叶天虽然比同龄人要聪颖许多,但是见到苗老大对自己微微有些不屑的态度,也是生出几分好胜之心来。

    说完之后,叶天指着刚才自己所看到那片薄雾的位置,说道:“喏,就在那里……”

    “这里?”

    苗老大顺着叶天的手指看去,却是主家谢前来吊唁客人所呆的地方,这几日来弟媳妇一直都是抱着小孩坐在那里的。

    原本叶天不说,他还没怎么在意,现在听到叶天的话后,苗老大往那里走了几步,果然感觉到有些阴气森森,顿时头皮有些发麻。

    “嗯?不错,你也看出来了?”

    老道赞许的点了点头,把脸转向苗老大,说道:“苗居士,从你兄弟亡故之后,这孩子就一直哭闹不止吧?而且晚上的时候还容易惊醒……”

    老道三言两语之间,就说中了家里发生的事情,让苗老大脸上露出惊容,一把拉住了老道士,说道:“李真人,您说的没错,我们苗家可就剩这一根独苗了,您一定要救救这孩子啊……”

    老道闻言笑了起来,用手轻捋胡须,说道:“小孩子受了点惊,三魂七魄被吓出去一魂一魄,加上这里阴煞过重,这才如此的,不过不碍事的……”

    “老神仙,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听见老道的话后,男孩的母亲忍不住了,抱着小孩就要往地上跪,却是被老道一手给扶住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尽力就是了……”

    看了那啼哭不已的婴儿一眼,老道伸出手将他抱在了怀里,对着孩子母亲说道:“你去房前屋后,喊喊这孩子的名字……”

    “喊名字?”孩子母亲愣了一下,不知道老神仙是个什么意思。

    “哎,哎,弟妹,快,听真人的话,去喊啊……”听到老道的话后,苗老大连忙推了弟媳妇一把。

    在农村本就有叫魂一说,也有些地方叫做“喊惊”或者是“喊魂”,女人没听说过,苗老大却是知晓的,所以对老道的话是深信不疑。

    “好孩子,不哭喽,魂归来兮……”

    听到女人的声音响起之后,老道左手抱着孩子,伸出右手,装模作样的在空中虚抓了一把,然后轻抚着孩子的胸背处。

    “哎,不哭啦,不哭啦……”

    似乎这孩子的魂魄真的被老道抓回来一般,原本哭嚎不止的婴儿,忽然停住了口,睁着一双满是泪水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老道。

    这立竿见影的效果,让苗老大震惊之余,狂喜了起来,二弟已经去了,这苗家唯一的血脉可再不能出事了。

    “真人,哦,不,老神仙,里面坐,快,请里面坐……”

    要说刚才还对面前这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心存疑虑,现在苗老大那可是真把老道当成活神仙了。

    “屁的老神仙,老骗子还差不多……”

    跟在老道身边的叶天听到苗老大的话后,差点没笑出声来,什么受到惊吓失去一魂一魄?那全都是扯淡。

    这孩子面色暗淡,精神萎靡,身倦肢冷,这都是中医里阴证的表现,主要原因是这孩子在阴气过重的地方呆的时间长了,体内阴气郁结滞怠。

    俗话说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别说小孩子了,就是体弱的大人在阴寒的地方呆久了,体内阴阳失调,那也是会生病的,和魂魄之说压根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至于这小孩子为什么突然不哭了,那当然还是老道的功劳。

    叶天知道,老家伙除了风水相术之外,在中医上的造诣也是极深的,加上一生修炼麻衣一脉的导气术,专气至柔,帮一个小孩子梳理下气息,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过这一切在叶天看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放到苗老大眼里,这简直就是神仙行径了,将二人让进堂屋后,马上忙着端茶倒水,恐怕就是他老爹在世时,也没如此殷勤过。

    给老道和叶天倒了茶水,苗老大开口说道:“老神仙,自从我和兄弟跑了运输之后,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最近一段时间却是祸事连连,还请您给指出个明路来吧……”

    这一次二弟出车祸,不仅是人亡,车子也毁坏的很严重,这年头也没有什么保险一说,所有的损失都要苗家来承受。

    虽然这两年赚了点钱,但是去掉修车的费用和赔偿货主的钱,苗老大也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刚才老道的话宛然一盏明灯,让他看到了希望。

    “苗居士莫急,我来给你看看这房子的风水……”

    老道听到苗老大的话后,伸手从宽大的道袍衣袖里摸出了个物件,双手平端,站起身在屋里走动了起来。

    “罗盘?”

    看见老道手中的东西,叶天眼睛猛的一亮,今天接连两次在脑海中出现的龟壳,和这东西有八九分相似啊?

    “难道……自己脑子里那莫名其妙的东西,就是个罗盘?”

    叶天心里有了一丝明悟,不过任凭他此刻如何想那龟壳现身,和老道手中的罗盘对比一下,但脑海里却空空如也。

    看到师傅拿着罗盘走出了房间,叶天也顾不得探究,连忙跟了上去。

    走到小楼的背面,老道停住了脚步,指着距离小楼七八米的两个池塘,问道:“苗居士,这院子后面的水塘,是前不久才挖开的吧?”

    虽然这是茅山周边最大的一个镇子,但是说起来还是在农村,镇子周围也都是庄稼地,这两个水塘,倒也不怎么显眼。

    “对,对,我有次去南方送货,那里的水产养殖很发达,所以我也挖了这两个鱼塘,就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苗老大连连点头,继而一脸疑惑的说道:“老神仙,莫非……就是这两个鱼塘惹的祸事?”

    “对,苗居士,恕老道直言,你这房子明堂开阔,前有秀丽朝山,风水原本是极好的。

    但是这两口水塘,却主明堂人啼哭,孤儿寡母哭声长,不仅大人小孩会急病缠身,恐怕还要惹上别的祸事……”

    老道这话并非是刻意恐吓苗老大的,风水地气,原本就是和阴阳相关的,这两口水塘在居所后方,就会导致阴气凝聚下滞,久而久之,就会让人神思不属。

    苗家老二出车祸或许和这水塘没有关系,但是将水塘填掉铺平,无疑会对后面居住的人有很大好处的。

    “那……那是不是将水塘填平掉就行了?”

    听见老道士的话后,苗老大才知道,敢情症状出在了这里,不由后悔不已,自己一时的想法,竟然断送了自家兄弟的性命。

    “是的,苗居士,找人将水塘填平,风水自然恢复过来了……”

    老道士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个揖,说道:“苗居士,你这风水格局已解,我们师徒还有事要回道观,就先告辞了……”

    “师父……”

    听见老道的话后,叶天忍不住拉了拉老道士的衣角,这大老远的赶来,别说修缮道观的事了,就连午饭还没吃呢,怎么就要走啊?难不成老师也是学**标兵?

    还没等叶天开口,苗老大先是不答应了,一把拉住了老道,说道:“真人,这哪行啊,你可是我侄儿的救命恩人,要就这样让您走了,以后我还不要被别人戳脊梁骨啊……”

    虽然老道说风水格局已解,但苗老大心里不落实啊,再说了,小楼的阴煞之气还在,万一老道走了,这孩子再生病怎么办呢?

    “高,果然是高……”

    叶天看到这一幕后,偷偷把拉着老道士衣角的手缩了回来,怪不得师傅让自己背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呢,敢情欲擒故纵这一招,老家伙是用的炉火纯青啊。

    “这,苗居士,我是真有事啊……”老道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真人,您有什么事,交代一声,我去帮您办还不成吗?”苗老大此刻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是死活不肯松手。

    “这……”

    老道士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瞒苗居士,山上道观年久失修,昨夜暴雨更是将祖师灵位损坏掉了,我这要去找施工队去修缮一下,要不然愧对祖师爷啊……”

    “李真人,原来是这事啊,镇子上的施工队我都熟,要不这样,您在这住一天,明儿一早我带着施工队去帮您修缮道观怎么样啊?”

    听到老道士的话后,苗老大顿时拍起了胸口,相比身家性命富贵,出点钱给老道修下道观,这才多大点事啊?

    “那好吧,正好要将你这宅子的阴煞之气破去,老道就多留一天……”

    见到苗老大如此盛情款款的挽留,老道士自然是从善如流,带着叶天又回到了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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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法事求推荐、收藏

    “李真人,您和小师傅还没吃饭吧?这吃东西有什么忌口的吗?”

    回到屋里坐下后,苗老大向叶天二人问道,这段时间家里连连出事,搞的他也没什么胃口,眼下找到了根源,苗老大却是感到有些饥肠辘辘了。

    “山野之人,吃什么都行……”

    老道士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形象,不过在他身边的叶天分明听到,老家伙肚子处传出一阵“咕咕”的叫声。

    早上这爷俩虽然吃了不少东西,但是走了几个小时的路,这会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如果不是需要维护高人弟子的身份,叶天差点都把屋里那张黑白照片前面的馒头拿过来吃了。

    在农村,红白喜事基本上都是在家里操办,昨天刚刚发丧出殡,家里现成的饭菜,不多时,苗老大媳妇就把饭做好端了上来。

    或许是怕李真人不尽心帮他消除宅子里的阴煞,苗老大匆匆扒了一碗米饭,就出去联系施工队了。

    见到苗老大走出房间,原本吃的斯斯文文的师徒俩,那是连筷子都扔掉了,一人抓了个猪蹄膀啃了起来,风卷残云般的将一桌子好菜习扫一空,搞得苗老大媳妇进来收拾的时候,看向叶天二人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了。

    “师父,怪不得您看不上那些路边摆摊的了,敢情骗吃骗喝这么容易啊?”

    吃饱喝足之后,叶天惬意的拍了拍小肚子,虽然老爸时不时的会捉些鱼虾给他改善生活,但像今儿这样的菜肴,平时可是吃不到的。

    “臭小子,没有三分三,就敢上梁山吗?这里面的学问深着呢……”

    老道没好气的瞪了叶天一眼,接着说道:“回头你去那边背诵几遍《度人经》,将那些阴煞之气给消除了吧……”

    “《度人经》能消除阴煞之气?那地方不是因为被灵堂遮挡住导致的吗?”

    叶天听到师父的话后,不由愣了一下,难不成这些阴煞之气,还真是苗老大二弟的阴灵转化而来的?

    老道士摇了摇头,说道:“谁告诉你是灵堂导致的?这是人的怨气所化的,要不然一天之内总是有阳光能照射到那里,早就被冲散掉了……”

    “师父,莫非……真的有鬼?”

    叶天可是个贼大胆,他七八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去村里的老坟场去捉蛐蛐,听到这番话后,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兴奋了起来。

    老道士闻言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有个屁的鬼,老道我当年从尸山血海里都走过,也没见过一个鬼影子……”

    李善元活了一百多岁,见识不可谓不广,曾经还专门去天师道偷艺,学了一手抓鬼的本事,不过一直都没能遇到这样的机会,他还巴不得能有只鬼出现在面前呢。

    “如果没有鬼的话,那怨气是如何产生的呢?”叶天不解的问道,他以前还真不知道,敢情老师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啊?

    “臭小子,亏得你还是接受现代教育的学生呢,让你长点见识吧……”

    听到叶天的问话后,老道鄙视了他一眼,开口说道:“用科学的解释,那可以称之为磁场,其产生的因素,和人的脑电波是有关系的,当很多人集中心思去想某个人某件事情的时候,是可以改变局部的磁场强弱的。

    如果用佛道两家的道理来阐述,那就是信仰之力,通过信徒的祈祷,也是可以产生类似的磁场的,小子,懂了没有?”

    “懂,懂了,不过……老师,您确定您以前读的是私塾?”

    说老实话,叶天真的被老道这一番话给震住了,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根本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整天“之乎者也”,逼着他学习古文的老道口中说出来的。

    “怎么着?看不起我这前清秀才?”

    老道士斜着眼撇了叶天一下,说道:“你老师我曾经在北大主讲过建筑学,梁思成那小子都来听过我的课。”

    老道还真不是吹牛,他和辜鸿铭算是忘年之交,曾经受其之邀,在北大做过一段时间的讲师,说他学贯中西也不为过。

    只是老道当时是想去北大图书馆找《推背图》原本的,在搜寻未果之后,他就辞去了北大的职务,又闲云野鹤一般行走江湖去了。

    “建筑学,应该和风水有点关系吧?不过那梁思成又是谁啊?”

    叶天自从相信了老道一百多岁的年龄后,对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也充满了好奇,不过老家伙却是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吹嘘自己往事,只是时不时的冒出几句来。

    “算你小子不笨,不管是中外建筑,和风水堪舆,都是脱不了关系的,至于梁思成,哎,我和你说这些干嘛啊……”

    老道给叶天解释了几句就不耐烦了,如果他告诉叶天梁思成是梁启超儿子的话,估计这小子马上又会追问梁启超是谁了,那样的话,恐怕自己连“戊戌六君子”的故事都要讲给他听了。

    “不说就不说嘛,对了,老师,那诵《度人经》,真的可以消除煞气吗?”

    见到老师没有再说下去,叶天也没有追问,不过却是将梁思成这个名字记在了心。

    “当然,《度人经》的功效不下于佛教的《金刚经》,你一会照办就行了,师父我休息下……”

    似乎想起了当年的往事,老道的情绪有点不太高,加上他身体再好,那也是百岁老人了,当下将头靠在椅背上小憩了起来。

    叶天见状起身走了出去,轻轻的将房门关了起来,虽然他有时候顽劣起来,经常一口一个老家伙的叫着,但叶天内心对老人还是非常关心和敬重的。

    “哎,小师父,李真人呢?盖房子的人可都找好了……”叶天刚刚走到院子里,苗老大就兴冲冲的推开院门。

    听到苗老大的大嗓门,叶天连忙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说道:“师父有些累了,在休息,苗大哥,您把这灵堂拆了吧,然后我在这里诵经超度一番,就能破去这阴煞之气了……”

    苗老大闻言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问道:“小师父,你……行吗?”

    话说这年头,不管在哪个行业里,卖相都是十分重要的,就像病人看病都喜欢找老医生,工厂请技术员也指明要八级钳工,叶天这小小年纪,也难免苗老大心存疑虑。

    “苗大哥,您这院子里的阴煞之气形成时间不久,很容易清除的,不用我师父出马……”

    叶天忽然想起去年在镇子上看的一部僵尸电影,一时玩心大起,很努力的挺了挺小胸脯,接着说道:“您准备一张方桌,四牲祭品,然后再拿九根白木杆来……”

    “小师父,祭品好办,这……这白木杆是干嘛的啊?”虽然叶天说的头头是道,苗老大还是不怎么相信,眼神一直瞟向关着房门的正屋。

    叶天年龄虽小,这心眼可不少,他也看出苗老大不怎么相信自个儿,当下说道:“扬幡白杆,自然就可以收煞封禁,除氛荡秽,要不,等我师父休息好了,让他来?”

    “别,小师父,我听你的就是了,这就去找东西……”

    苗老大听到叶天的话后,跺了跺脚,反正明儿就要给他们去修缮道观,这跑了道士跑不了道观关啊,万一不成的话,那李真人还是要出手的,自己犯不着得罪这机灵的小家伙。

    祭品是现成的,乡下地方白木杆也好找,不多时,苗老大就把叶天需要的东西都摆在了已经拆除掉了的灵堂位置上。

    不过自家院门,却是被苗老大给死死的关住了,在这年头,宣扬封建迷信,弄不好会被抓进派出所的。

    而且话再说回来,如果被三邻四舍的知道他请个十来岁大的孩子做法事,那传出去还不得被笑死啊?

    叶天本就是个跳脱的性子,此刻任由他发挥,顿时玩上了瘾,将九根白木杆拆在了阴煞之地,然后端坐在桌前,心中无不遗憾,这要是再有个桃木剑,那就更好玩了。

    至于《度人经》有没有效果,叶天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反正灵堂撤去了,三五天内这地方的阴煞自然就会消去的。

    “至学之士,诵之十过,魔精丧眼,鬼妖灭爽,济度垂死,绝而得生……”

    架子摆足了之后,叶天似模似样的背诵起了《度人经》,宛然一副得道小高人的模样,倒是看得一旁的苗老大,对叶天生出了几分信心。

    “世人受诵,则延寿长年,后皆得作尸解之道,魂神暂灭,不经地狱,即得返形,嗯?又出来了……”

    正当叶天背诵到一半的时候,脑子微微感觉到一丝昏眩,那巴掌大的小龟壳,突然又出现了。

    叶天先是一惊,继而深吸了口气,嘴里诵经不停,而注意力,却都放到了龟壳之上,“真的是罗盘,不过……和师父的有些不一样啊……”

    凝神之下,这次叶天算是看清楚了,龟壳上的那些神秘纹路,其实就是一个个的鸟篆,不过在正中应该是磁针的位置,却是一个太极阴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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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术藏求推荐票

    “这……这玩意怎么到我脑子里去的啊?”

    看着这婴儿巴掌大小的龟壳在脑海中滴溜溜的旋转着,叶天有点不知所措,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这个罗盘,更不知道其用处了。

    而在龟壳上镌刻的字体,虽然形如篆书,但字体实在是太小,叶天睁圆了眼睛,却是也无法分辨出一个字来。

    虽然心中惊诧,但是叶天嘴中还在默念着《度人经》,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身上一阵阴凉,连忙将注意力从龟壳处移开了。

    “怎……怎么会这样?”

    当叶天的目光放到那片阴煞聚集的地方后,赫然发现,在供桌前方的那一团阴煞之气,竟然向他飘了过来,犹如丝丝烟雾般没入到了他的体内。

    “靠,死老道,小爷诵这……这度人经,可不是要超度自己的啊?”

    叶天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诵念《度人经》,竟然把阴煞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要知道,阴煞之气的形成,是由特殊的环境所造成的,它只是一种无实质的磁场,一般来说,只能通过磁场的强弱改变去影响人,但却无法溢入到人的身体里。

    但是此刻,阴煞之气却是钻入到了叶天体内,就让他大为恐慌了,这世上虽无鬼神,不过并不代表阴阳学说也是假的,这么多阴气入体,肯定会让体内阴阳失衡的。

    虽然此时是烈日当头,不过叶天的感觉却像是在雪地里光着身子,再被寒风吹袭一般,那股子寒冷,直接透入到骨髓里去了。

    “老道害人啊!”

    叶天是欲哭无泪,这会想站起来逃跑都不成,因为他那小身子几乎都要僵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大团阴煞之气全部都涌入到了自己身体里面。

    就在叶天以为自个儿小命不保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龟壳,忽然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像是个无底洞一般,将进入他体内的阴煞之气全部吸了进去。

    “咦?这字,好像清楚了一点啊?”

    体内的异变,让叶天有些莫名其妙,这一切都不以他的意念为转移,不过当阴煞之气消失之后,叶天发现,那“龟壳”上的篆字,有几个已经清晰可见了。

    “术藏!”

    现在叶天的脑海中,龟壳除了是圆的之外,和罗盘再无一丝相似之处了,因为在龟壳的正中位置,出现了“术藏”这么两个篆体字。

    而在这两个字的周围,成环形出现了十二个稍微小一点的篆字,分别是“卜筮、堪舆、命理、相术、占梦、择吉”。

    “怎……怎么出来这些东西?”

    脑海中的变化让叶天如在梦中,跟随老道学了好几年古文相术方面的知识,他当然知道“术藏”的涵义了。

    所谓“术”,也可称为术数,是古代道教五术中的重要内容,术数以阴阳五行的生克制化的理论,来推测自然、社会、人事的吉凶,属《周易》研究范畴的一大主流支派。

    至于“藏”字,即经典的总汇,佛家有《佛藏》,道家有《道藏》,儒家有《儒藏》,而《术藏》,则是汇集了易学理论和阴阳五行之大集,在古代占据了极其重要地位。

    不过自民国以后,西学东渐,科学的观念占据了主流地位,方术学说作为迷信的一种,而开始倍受冷落,许多当年非常流行的术数典籍,而今已经难得一见。

    叶天就经常听老道感叹,国人将千百年来老祖宗的学问都没学会,却整天崇洋媚外,学习劳什子英语什么的,这简直就像是家里藏着一座宝山,偏偏要出去当收破烂的。

    “难道……我可以运用龟壳中的这些知识?”看着龟壳上的这些字,叶天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由于卜筮、堪舆、命理、相术、占梦、择吉,都是术藏中最常见的预测吉凶的方术,这些字眼结合在一起,难免会让叶天浮想翩翩了。

    不过脑中只有这些字眼的出现,却没有应用的方法,这就像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一般,让叶天心里直痒痒。

    “里面有六种方术,我只向一处去,看看行不行……”

    阴煞早已清除掉了,叶天此刻也顾不上诵咏《度人经》了,当下凝神静气,将注意力往龟壳上“卜筮”两个字眼看去。

    “嗯?没动静啊……”

    除了两个灰蒙蒙的篆字之外,叶天再没有别的发现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莫非自己的猜测错了?但之前脑海中出现老道的生平,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咦,这几个字的颜色,和其它几个有点不同啊?”

    叶天对着“卜筮”二字研究的半天之后,忽然注意到,这十二个字,六个词中,有四个的颜色都是灰暗色的,而堪舆和相术二字,则是微微有些光亮。

    “莫非观看有光亮的字才行?”

    叶天心中动了一下,将注意力放到了“堪舆”二字上,当他刚刚将意识关注到其中的时候,“堪舆”二字突然散开了,化作丝丝灵气,灌入到了叶天的眼睛之中。

    只感觉到眼中一凉,叶天睁眼望向前方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似乎和原先有些不同,在天地之间,好像多了几分色彩。

    就像是面前的这座二层小楼,在叶天眼里,好像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色光泽,再看左右两侧的房子,则都是灰蒙蒙一片,毫无光彩。

    但是在房子的后面,却是有股子阴煞之气,而且已经影响到了这个宅子,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显得颇为怪异。

    “坐南向北开离门,水火相济,坎震方宽阔高大,极富贵之兆!水点后门是凶星,犯煞减丁!”

    就在叶天观察着眼中与往日不同之处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上面几行字,继而眼中清凉的感觉消退了下去,而那些字样,也在脑中慢慢消失掉了。

    “哈哈,果然是这样,这岂不是一双风水眼?”初步发现了龟壳的应用之法后,叶天高兴的笑出了声。

    别的小孩体内出现这一幕,或许会感觉到害怕不同,但是从五岁起就接触风水相术知识的叶天,心里却满是兴奋,就像是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玩具一般。

    “嘿嘿,相术那两个字也是亮的,到时候我就不是就能帮人看相了啊?”

    叶天嘿嘿笑了一声,只是脑海中神出鬼没的龟壳又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在无法验证了,不过叶天相信,只要龟壳还在,自己早晚能将这个秘密揭晓。

    既然是秘密,叶天就没打算告诉别人,他年龄虽小,但是也知道,自己要是将脑中有“龟壳”一事给说出去,恐怕不被人说成是封建迷信,也会被认为是个小神棍的。

    “小真人,小神仙,你……你怎么啦?”

    就在叶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正咧嘴傻笑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苗老大的声音。

    “呃,苗大哥,没事……”

    叶天回过头去,发现苗老大站在自己身后一米多远的地方,右手伸出,正拍向自己的肩膀,不由笑了起来,“苗大哥,这阴煞之气已经被我消除掉了,而且我刚给你看下了这宅子,风水却是极好的,日后千万不要做别的改动。

    对了,房子后门的水塘要尽快填掉,不然还是会有祸事发生的……”

    按照叶天的猜想,刚才在苗老大这宅子上所见的金色光泽,应该就是代表了财运富贵,而后门的水塘,却是破坏了整个宅子的风水,这才有了苗老二车祸事件的发生。

    “谢谢小真人,谢谢,谢谢小神仙,我这就找人去填水塘去……”

    见到叶天回过头来,苗老大收回了想拍他肩膀的手,一脸感激的神色,没口子的感谢了起来,倒是让叶天有些不好意思了,“苗大哥,我……我说的你都信?”

    苗老大很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信,怎么不信啊,小真人刚才一作法念经,那阴森森的感觉就没有了啊……”

    苗老大原本没对叶天抱多大希望,但是就在叶天刚才装神弄鬼的时候,那股子让他感到阴凉的气息,突然消失不见了。

    俗话说事实胜于雄辩,这不单是老神仙有本事,就连这小孩子也是出手不凡,此刻苗老大对叶天师徒俩,简直就是高山仰止,钦佩的五体投地。

    “作个屁的法,阴煞都跑我身体里去了,当然没有了……”

    听到苗老大的话后,叶天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话说虽然结果是好的,也弄清了脑海里那龟壳的作用,但是阴煞入体那会,可是将叶天吓的不轻。

    听到自家祸事还没解除,苗老大也没心思在这听小神仙教诲了,恭维了叶天几句之后,开口说道:“小真人,你先休息下,我去请人填鱼塘……”

    不过苗老大还是很会做人的,在临出门的时候,交代自己媳妇去集市上给叶天买了不少小孩子吃的和玩的物件,这小神仙不是还……小嘛。

    “师父,您醒啦?哎,您干嘛这样看着我啊?”叶天刚回到屋里,就发现老道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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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糖人儿求推荐票

    “臭小子,《度人经》虽然可以化解煞气,但也没这么快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道刚才小憩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天地元气似乎有些变化,睁开眼睛后,就发现院中的煞气居然全都消失不见了,这一惊是非同小可。

    要知道,经过修行加持的人,身上的磁场会特别的强烈,而这样的人,对周围磁场的影响也会特别明显,像老道如果亲自做法事消除煞气,绝对比一般的高僧大德都要强出许多。

    但叶天只不过是个毛孩子啊,他接触方术才几年功夫?竟然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将煞气消除一空,这可是连老道自己都无法做到的啊。

    听到老道士的话后,叶天咬着一颗苗大嫂买的糖葫芦,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哪知道啊?师父,这《度人经》还挺好用的呀……”

    叶天是打定主意了,这事儿谁都不能说,或许说给老道听会相信,但是说给父亲和同学听,那肯定会被认为是神经病的。

    “奇怪,真是奇怪……”

    见到叶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道捋了下胡须,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不过现代社会和以前不同了,科技昌盛,很多事情都是难以推断了,老道也是无可奈何。

    叶天是小孩性子,在屋里坐了一会就忍不住站了起来,说道:“嘿嘿,师父,我去镇上集会玩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回来……”

    茅麓镇相距叶天所住的存在足足有几十里路,即使是逢年过节,他也难得来一次,如果不是吃了别人的嘴软,叶天早就跑到镇子里去玩了。

    老道士摆了摆手,说道:“去吧,记住这家门户,别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地方了……”

    得到师父的允许后,叶天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苗大嫂还往他兜里塞了张工农兵,这可把叶天美的差点鼻涕冒泡了。

    要知道,在这年头,农村即使是逢年过节大人给压岁钱的时候,也不过是五角一块的崭新票子,谁家结婚吃生小孩,那份子钱一般也就是一块两块。

    而且这时候距离88年第四套人民币发行的时间还有2年,面值十块的钱,已经是市面上面值最大的了。

    所以这张工农兵对于叶天而言,那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反正他除了在老爸手里见过这么“大”的票子之外,自个儿是从未摸过的。

    ……

    一般农村的集市,都是上午的时候最热闹,不过这会刚过正午,人还是不少的,叶天也不怕生,听到前面有锣鼓声,使劲的挤了进去。

    “嘿,耍猴的……”

    仗着身体小灵活,叶天挤到了人群里面,发现却是个老头带着三只猴子,在场地中间正表演者节目。

    “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老汉我谢谢大家了……”

    其中一个猴子翻了几个跟头后,老头朝着四周一拱手,那猴子顿时用两只爪子捧了个搪瓷缸子,向周围的人群要起钱来。

    有钱的往缸子里扔了一分五分的,没钱的则是将身体向后退去,叶天摸了摸兜里的那张“工农兵”,想了半天还是退了出来。

    老道士曾经教导过他,行走江湖都有各自的难处,能帮则帮,叶天既然不舍得那十块钱,他也不好意思白看别人的节目了。

    好在这集市里也不是一家耍把戏的,从耍猴处出来后,叶天又钻进一胸口碎大石卖少林大力丸的场子看了起来。

    在集市里逛了一圈,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叶天此时在一个吹糖人的摊子处站住了。

    这摊位其实就是一个挑子,挑子一头是一个带架的长方柜,柜子下面有一个半圆形开口木圆笼,里面有一个小炭炉,炉上有一个大勺,中间放满了糖稀。

    木架分为两层,每层都有很多小插孔,上面插满了已经吹好了的糖人。

    那小贩用小铲取一点热糖稀,放在沾满滑石粉的手上揉搓,然后用嘴衔一段,待吹起泡后,迅速放在涂有滑石粉的木模内,用力一吹,所要的糖人就吹好了。

    四周的孩子均是眼巴巴的看着,有钱的伸手要买,没钱的也是干看着不愿意离去。

    这东西也不算很贵,一毛钱就可以按照自己的要求做一个,不过叶天站了半天,捏了捏兜里的十块钱,还是决定转身离开。

    要知道,叶天的父亲作为没有返乡的知青,娶的又不是本地女子,根本就没有地可种。

    虽然叶东平生了双巧手,不仅会做电工,木匠活也干的来,经常帮人去打点家具,但一个月最多也不过就赚个一二十块钱。

    虽然叶东平经常打些鱼给儿子吃,但是总的来说,父子两个过的很是清贫,叶天这是想把钱拿回家给父亲的。

    正当叶天刚刚转过身去,耳边突然出来喊声:“叶天,嘿,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叶天循声望去,发现在这糖人摊子的另外一边,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小胖子正兴奋的冲他摆着手,手腕上的电子表煞是显眼。

    “郭小龙?”

    见到这人,叶天脸上不禁露出了苦笑,这越是躲什么,越是碰见什么,以郭小龙的秉性,想必开学以后,会把自己这身打扮嚷嚷的满校皆知吧?

    不过躲也躲不过了,郭小龙已经来到了他身边,指着那边的一个大人说道:“叶天,那是我舅姥爷,他从美国来的,我带他来赶集……”

    叶天在学校的时候和郭小龙虽然关系不错,但也没那么近乎,心里知道这小子是找自个儿来显摆的,当下打了个哈哈,说道:“啊,挺好,小龙,你的电子表真漂亮……”

    “那当然,我舅姥爷给买的,全校就我这一块……”郭小龙听到叶天的话后,小胸脯又挺了挺,把手腕抬到眼前,装模作样的看了眼上面的时间。

    叶天在学校里可是个风云人物,虽然调皮捣蛋,但是学习成绩从来都是第一,眼下能在叶天面前显摆,郭小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小龙,这是谁啊?”

    刚才被郭小龙指着的老人,见到晚辈和一在小道士说话,心中好奇,也转悠到了摊子的这边。

    “舅姥爷,这是我同学,叶天……”和这位美国舅姥爷说话,郭小龙的声音不禁低了几分。

    “哦,是你同学?那怎么当了道士啊?”

    老人有些好奇,他离乡的时候,不过十多几岁的年纪,比这两个孩子也大不了几岁,三四十年过去了,现在回来后,对家乡的许多事情,都感觉到很亲切。

    “这个……我也不知道……”

    郭小龙挠了挠头,看向叶天,问道:“叶天,你怎么穿了这身打扮啊?真去山上做道士了?”

    “我才没做道士呢,我师父是山上一个道观的主持,今天陪师父下山,穿着这个方便……”叶天出言给郭小龙解释了一下,他可不想等到开学被人拿这事情打趣,那多没面子呀。

    “唉,当初茅山道观被日本人一把火给烧了,我离开大陆的时候刚刚开始重建,是要找时间去看看了……”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人叹了口气,眉间隐隐有些愁绪,不过随之就笑了起来,自己和小孩子们发什么感慨啊,当下指着那摊位说道:“小龙,去,拿个糖人给你同学……”

    “不,谢谢爷爷,我不要……”

    虽然家境不怎么样,但是跟着师父那个老江湖,叶天打小就明白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没有付出劳动白得来的便宜,那也不能占的。

    “拿着吧,孩子,你这声爷爷,可不能白喊啊,爷爷买给你的……”老人闻言笑了起来,拿着一个孙悟空的糖人,递给了叶天。

    这孙悟空的糖人是一套,不仅糖人好看,还有一个江米碗,孙悟空的肚子里面有很多糖浆。

    不想玩了的时候,可以在孙猴子的屁股上扎一个小孔,让糖稀流出来,然后用江米碗接着,连碗带糖稀一起吃掉,是小孩子最喜欢的,不过也是最贵的,一个要八毛钱呢。

    能在同学面前显摆一下,郭小龙也是很得意,见到叶天不住的推辞,开口说道:“叶天,舅姥爷给你,你就拿着吧……”

    叶天实在也是喜欢这孙猴子糖人,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好吧,长者赐,不敢辞,谢谢爷爷!”

    “呵呵,小龙,你这个同学很有礼貌啊……”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人笑了笑也没在意,架子上只有一个孙猴子糖人了,他付了两个糖人的钱,然后站在旁边津津有味的看那小贩吹起了糖人,这手艺可是只有国内才见得到的。

    “要不,我帮他看个面相吧……”

    叶天还是不习惯白拿别人的东西,想了一下之后,眼睛看向老人,嘴里默念道:“龟壳,龟壳,快出来……”

    没办法,脑海中的那个龟壳神出鬼没,叶天也不知道怎么把它唤出来,念叨了半天“龟壳”,却是丝毫不见动静。

    “术藏!”无可奈何之下,叶天忽然想起那龟壳正中的两个字,试着在心中默念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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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章写了点儿时的记忆,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或许有些地方的庙会还能见到,呵呵,有同感的朋友可以去书评区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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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廖昊德急求推荐票

    “嘿,还真好使?”

    就在叶天心中默念出“术藏”二字后,眼睛猛的明亮了起来,因为那个神秘的龟壳,滴溜溜的又在他脑海中出现了。

    这让叶天感到有些激动,因为在这之前,他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应用这个东西,现在能将其轻易的唤出,相信日后一定能解开这龟壳之谜。

    “嗯,堪舆两个字怎么淡下去了?”

    叶天压抑住心中的兴奋,将注意力放到了龟壳上,这一看,顿时发现了一些不同。

    中午帮苗老大看风水的时候,叶天清楚的记得,在卜筮、堪舆、命理、相术、占梦、择吉十二个字六个词当中,“堪舆”和“相术”两个词眼,分明都是亮着的。

    而现在“堪舆”一词却是灰蒙蒙的,只有“相术”二字微微有些光亮,和周围几个字有明显的不同。

    “叶天,你怎么啦?我舅老爷送你的这孙猴子糖人真漂亮……”

    看到舅姥爷把孙悟空的糖人先给了叶天之后,郭小龙一直在盯着叶天看,他想从叶天的脸上看出兴奋和激动,这也能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虚荣心。

    不过叶天接过糖人之后,整个人却愣在了那里,这让郭小龙心中有些不舒服,说不得要出言提醒一下叶天他手中的糖人是如何来的了。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两人年纪差不多大,但是叶天对郭小龙心里的那点想法却是一清二楚,当下笑着说道:“哦,是很漂亮,小龙,要不……先给你吧?”

    郭小龙连连摆手,偷眼看了下舅姥爷后,小声说道:“那不行,舅姥爷给你的,你就拿着吧,要不然我会被骂的……”

    “那好,谢谢你啊,小龙,你那个孙猴子也快做好了……”

    叶天也没客气,随口答了一句之后,将目光看向郭小龙的舅姥爷,心里却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相术”二字上。

    就在叶天看到老人的脸上时,龟壳上的“相术”二字突然分解开来,连带着整个龟壳都散开了,形成了一个个神秘的符号,看得叶天眼花缭乱。

    不过有之前给老道看相的经历,叶天也没着急,只感觉到脑中微微传来一阵眩晕,短短的几秒钟过后,几行字眼出现在叶天的脑海里。

    “廖昊德,1933年生人,1949年前往台湾,1859年迁居美国……

    此次返乡,是想将父母合葬,但葬母之地不可寻,三日后即将返美……”

    “还真是美国来的啊?”

    看着脑海中的这几行字,叶天笑了起来,虽然说的并不详细,但足够他了解廖昊德的生平往事了。

    更重要的是,龟壳这次竟然算出廖昊德返乡探亲的目地,也就是说,这个像龟壳一般的罗盘,不仅能推算人的过往,同样可以占卜出人的未来。

    “能不能帮他一下啊?看看能否算出他母亲葬在何地?”

    脑中那几行字眼已经在慢慢淡去了,叶天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即使自己能算出廖昊德回国的目地,但帮不到他,还等于是白拿了别人的糖人啊?

    “村头六百步,下方两……”

    就在叶天心中向龟壳追问的时候,那几行字已经完全消失掉了,正当叶天想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问题的当口,一行小字,却突然在他脑海里显现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啊?哪个村头?怎么说的没头没尾的?”看着这几个迅速消失掉的字,叶天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寻龙点穴这样的事情,是要当事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的,自己只不过想了一下,龟壳就给出了这么个答案,叶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术藏,给我出来……”

    叶天有些不死心,在心里又念叨了一句,那龟壳倒是给他召唤出来了,不过上面的字眼,已经全部都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再也无法点开了,让叶天也有些无可奈何。

    “管他呢,反正童言无忌,信不信由他了……”

    叶天嘴里嘟囔了一句,话说从脑海里出现这龟壳以后,不管是给老道看相还是给苗老大看风水,似乎还没出现过差错。

    不过叶天是不能直接找那老人说的,如果别人不信,那不是在海外华侨面前丢人吗?想了一下之后,叶天偷偷的拉了一下小胖子。

    “叶天,干嘛啊,我的糖人就要做好了……”郭小龙对叶天的行为很是不满,眼睛直往人群里面瞄,生怕自己的孙猴子糖人被人给抢走了。

    “嗨,跟着你舅老爷,多少糖人吃不到啊……”

    叶天不着声色的恭维了小胖子一把,接着说道:“小龙,你舅姥爷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事啊,就是回来看看我们,对了,舅姥爷还给我们家好多东西呢,告诉你,我家里的那台电视机,是我村里唯一的一个,叶天,有空去我家看电视啊,上海滩可好看了,许文强最帅了……”

    郭小龙没听懂叶天问的话,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通,还用手比划着许文强开枪后的模样,连里面已经快做好了的孙猴子糖人都顾不上了。

    叶天见到郭小龙这架势,恨不得现在就拉自己去他家看电视,连忙说道:“咳咳,小龙,有空我一定去,对了,我现在要走了,帮我给你舅姥爷说声再见……”

    “现在就走啊?那好吧,我还要和舅姥爷去转转,晚点才回去呢……”

    没有了显摆的对象,郭小龙有点索然无味,不过他在心里决定,等开学了一定要把关系好的同学都请家里看电视去。

    “好了,小龙,再见……”

    叶天对郭小龙摆了摆手,临走之时忽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小龙,你舅姥爷要找的东西,在村头六百步处……”

    倒不是叶天不想说清楚,实在是他也不知道廖昊德的母亲究竟葬在何处,反正就这么个线索,也算是自己没白拿别人的糖人儿了。

    “我舅姥爷要找什么啊?什么村头六百步处?”

    郭小龙看着叶天的小身体挤进了远处的人群,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转过脸去,却发现舅姥爷拿着糖人儿站在了自己面前。

    “小龙,你同学走了?”

    单是重温了这吹糖人的手艺,廖昊德就感觉自己这趟集市没白来,要知道,小时候的他,可也和这些孩子们一样,眼巴巴的想要买上一个糖人儿。

    “叶天走了,舅姥爷,他让我给您说再见……”

    郭小龙接过孙猴子糖人,看向身边的老人,有些奇怪的问道:“舅姥爷,您回家是来找东西的吗?”

    “嗯?小龙,你怎么这么问姥爷啊?”

    廖昊德闻言愣了一下,小龙的爸妈倒是知道自己回来的目地,但是小龙却是不知道啊?这样的事情没必要和小孩子说的。

    “我同学说,姥爷您要找的东西,在村头六百步处……”郭小龙挠了挠头,还是把叶天临走时的话说了出来。

    “什么?你同学说什么?”

    廖昊德本来只是这么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听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浑身大震,一把抓住了郭小龙。

    “姥爷,他……他说您要找的东西在村头六百步处,别的没说什么啊……”

    见到一向慈祥的舅姥爷满面通红,双目圆瞪的样子,吓得郭小龙小嘴一憋,却是要哭出声来了。

    “村头六百步,村头六百步!”

    廖昊德在心里念叨了几句,转过身去,说道:“小龙,走,回家……”

    此时的廖昊德,心里像是翻起了滔天巨浪,这会的他,并没有心思去想叶天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是将心神全放在“村头六百步”这几个字眼上了。

    廖昊德的父亲解放前是国民政府教育部的一个官员,长年在南京工作,而廖昊德的母亲却经常回乡下居住,10岁以后,廖昊德就跟着父亲在南京上学了。

    1949年那会,国民党兵败如山,由于形势紧急,廖昊德的父亲没来及将妻子接上,就带着儿子远走台湾了,这一走,就是两岸相隔,天人永别。

    到了台湾后,廖昊德的父亲才发现,上百万大军都涌入这么一个弹丸之地,甚至许多将军都住在了眷村里。

    所谓眷村,就是为了安排被迫自中国大陆各省迁徙至台湾的国民党军及其眷属,所兴建的房舍,建筑低矮,环境比大陆时要差的多了。

    不过廖昊德的父亲是个人才,精通好几国的语言,在眷村住了十年之后,他带着儿子去了美国,并且开办了属于自己的公司定居了下来。

    也就是在前年,廖昊德的父亲病逝在美国,临死前交代儿子,一定要把他的骨灰带回国内,和妻子安葬在一起,这才有了廖昊德的回国之行。

    只是回乡之后廖昊德才知道,母亲早在五十年代初期就去世了。

    而在那场席卷了整个中国的运动中,很多有海外关系的家庭甚至是祖坟,也遭遇了浩劫,所以即使是家中的老辈人,这时也说不出廖昊德母亲具体的安葬地点了。

    这个结果使得廖昊德有些心灰意冷,原本已经准备返美了,却没想到突然得到这么一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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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父亲二更求票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原本已经绝望了的事情,却又被叶天的一句话引起了涟漪,左右找了一圈叶天未果后,廖昊德带着侄孙,匆匆赶回村子去找人商议了。

    而始作俑者叶天,却是优哉游哉的又在外面玩了一会,看到天色渐渐晚下来,才往苗老大家走去。

    听到房子后面传来的发动机轰鸣声,叶天没有进院子,而是拐了个弯来到了后面的水塘处。

    江南河多,苗老大找人从鱼塘处挖了个沟渠,将水都引到了不远处的河里,这会除了二十多个小伙子在往池塘里铲土之外,还有几辆拖拉机发着“突突”声,来回运送着土方。

    见到苗老大正在那手忙脚乱的指挥着,叶天笑着说道:“嘿,苗大哥,您这可够快的啊?”

    两个占地面积不小的池塘,这短短一下午的时间,就已经被填的差不多了,这不管是什么年头,只要有钱,总归是好办事的。

    “是小真人啊,您看看,这水塘填的成不成?”

    见到叶天走过来,苗老大连忙问道,只是他老大一个人,向着叶天这拿着糖人儿的小孩子请教,让旁人看上去未免有些可笑。

    “苗老大,这小家伙是谁啊?山上有这小的道士吗?”

    旁边一个正在喝水的帮工问道,虽然都是乡里乡亲的,但是自从苗老大发财后,好像没对谁这么恭敬的说过话吧?

    “呃,这……这是,我说,管那么多干嘛,你晚上有酒喝就成了……”

    苗老大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要是实话实说,估计明儿派出所的人就要来找自己了,这不是摆明了宣传封建迷信吗?

    有钱人就是腰杆子粗,那人听到苗老大的话后,也没生气,悻悻的拿着把铁锹去干活了,而苗老大则是又看向叶天,这可事关身家性命啊。

    “行,只要填上就好……”

    叶天点了点头,却是有几分敷衍,不是他不想再帮苗老大看看,而是那龟壳根本就不听他指挥了,上面所有的字体的颜色都变得灰暗了起来。

    听到叶天的话后,苗老大大声吆喝了起来:“大家再加把劲,最后这点干完了,都来家里吃饭啊……”

    在八十年代中叶的时候,别说农村了,就是城市里也不见得能找到几家正规的工程公司。

    一般有什么力气活,都是找些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来帮手,除了盖房子之外,像填个鱼塘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说什么工钱,干完活喝顿酒也就罢了。

    “嘿,苗大哥,有酒没有啊?”

    “瞧你小子说的,苗老大请客,能没酒没肉吗?”

    “二娃,喝多了小心你媳妇不让上床啊,要不……晚上我去你家睡去?”

    “滚一边去,老子把你那狗腿给打断……”

    “行了,大家动作都快点,填完这一点,咱们就喝酒吃肉去……”

    苗老大话声刚落,众人就笑着嚷嚷了起来,干活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听到苗老大的话后,相互开起了玩笑。

    在苗老大家那宽敞的院子里,已经拉上了电灯,几个大圆桌上也摆满了酒菜,二十多个精壮的汉子干完活后,吆五喝六的就喝了起来。

    连叶天也被苗老大给敬了半杯酒,只不过半杯酒下肚之后,叶天就飘飘不知所以然了。

    ……

    第二天一早,苗老大门口早早来了几个木匠和盖房子的人,等叶天和老道起床后,坐在拖拉机上向茅山驶去。

    途中虽然路过自己家,叶天还是没敢回去,谁知道老爸气消了没有?这偷看女人洗澡,在农村可是纯粹的耍流氓,即使是小孩子也免不了一顿胖揍的。

    “老神仙,您身体真好啊……”

    半个多小时后,一行人爬到了道观处,苗老大这些青壮汉子都累的气喘吁吁,反倒是叶天和老道这一老一小,看上去连汗都没出多少。

    “呵呵,苗居士要是能舍下家业,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身体也会变好的……”

    老道闻言笑了起来,却也没多说,如果被这帮子人知道自己已经100多岁了,指不定会吓成什么样子呢。

    “呵呵,咱是劳碌命,不比老神仙啊……”

    苗老大说这话的时候的确有几分羡慕,老道占据的这座山峰虽然声名不显,但风景极佳。

    道观前面就是一片竹林,下面是一个小瀑布,尤其是在夏季,瀑布处水雾缭绕,宛若仙境一般,看的众人均是神清气爽。

    在道观前稍微休息了一下,那些工匠们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将道观前前后后都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过了半多小时,一个像是工匠头的人走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小心的抽出一支递给了苗老大,说道:“苗老板,这道观破损的太厉害,主殿还遭了雷击,大梁也要换,工程可不小啊……”

    一般来说,只有盖新房子的时候,才会上大梁,如果道观要换大梁的话,就等于是推倒重建了,那价钱和修缮可是不一样的。

    “老吴,你说个价吧……”

    在苗老大心里,只有淡泊名利的高人才会住在这么个地方,加上昨儿的事情,他早已把老道当活神仙看了,即使花再多钱也心甘情愿。

    老吴伸出三个手指,说道:“最少要……三千块!”

    这道观一个主殿两个厢房,每间房的面积还特别大,盖起来难度不比山下人家的大瓦房容易,三千块钱也算厚道。

    “成,三千就三千,大伙儿辛苦下,早点给盖起来吧……”

    八十年代的三千块钱,足可以在城里买上一套上百平米的独门独院了,所以即使是苗老大这样的万元户,也是在心里掂量了半天,最后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确定了价钱后,自不用说,工匠们都忙了起来,叶天则是带着苗老大往山下走去,这十多个工人干活,总是要找个人做饭的吧?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叶天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山了。

    ……

    “哎,臭小子,过来让我揍一顿咱们没事……”

    李二愣子刚走出家门,迎面就碰上了叶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之所以被人称作二愣子,倒不是五谷不分,主要就是一根筋,脾气上来了不管是和大人还是小孩都喜欢较真。

    “二叔,你揍我干嘛呢?我师父在山上要翻修道观,让二婶去帮忙做饭吧,一天有两块钱呢,二婶不赚我找别人去……”

    叶天心里亮堂着呢,来到村子就直奔李二愣子家,偷看他媳妇洗澡的事,只要二愣子不嚷嚷,老爸未必见得会揍自己。

    李二只是愣,又不是傻,这乡下老娘们每天闲的没事,一天赚两块钱的好事当然不会放过了,见到叶天转身要走,连忙一把拉住叶天,说道:“哎,别啊,小叶子,谁说你二婶不去了?”

    “那成,二叔,你和苗大哥谈吧,我先回家喽……”

    叶天早在下山的时候就给苗老大说了,自己并不是受戒或者受箓的道士,家就住在这村子里。

    所以苗老大也不惊奇,自行和李二愣子商量了起来,光他媳妇一个人是不成的,还要发动些汉子背些米面肉菜上山的。

    ……

    “爸,您乘凉呢……”

    推开自家的院门,叶天先是伸出小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想到正好和坐在院子里的老子打了个对眼,只能怏怏的走进院子。

    “臭小子,又去找你师父了?”

    看到叶天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叶东平也是哭笑不得,从小也没少揍这孩子,可总是不见成效,越打越是皮实。

    “嗯,跟师父下了趟山,找人修道观去了……”

    见到老爸没生气,叶天胆子顿时大了起来,献宝似的从兜里掏出那张早已被汗水浸湿了的“工农兵”,说道:“爸,师父昨天帮人看了风水,这是别人给我的钱,您收着吧……”

    叶天知道老爸同意自己跟师父学古文学国术,但却不让自己去学那些算命看相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以没敢说这钱是自己赚的。

    “你这孩子,别人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别乱花就行了……”看到儿子如此懂事,叶东平鼻子不禁有些发酸。

    和别人家的小孩比起来,叶天算是物质上最差的一个了,但这孩子从没有伸手向自己要过一分钱,也没有叫过一声苦,父子俩就这么相依为命的过了十多年。

    “等小天上完小学,就回去吧,回北京才能受到更好的教育……”

    看着儿子,叶东平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自己这一代人已经被耽误了,但就是回北京拉板车拼老命,也不能再耽误了孩子。

    “爸,您怎么了?”见到老爸脸色不大好看,叶天关心的问道。

    “没事……”听到儿子的话后,叶东平收回了思绪。

    “对了,我可以帮老爸看看相啊,话说他从来不给我讲以前的事情……”

    叶天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而且这个想法出来之后,再也无法遏制下去了,因为叶天心中始终有个谜团,他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

    虽然从村子里的人口中得知,妈妈长得很漂亮,但是叶天从来没听父亲说起过,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这也成了叶天的一个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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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医不自治求推荐票

    叶天虽然顽劣,但却十分的孝顺,除了在六七岁的时候他追问过父亲一次妈妈的事情,引得叶东平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精神不振之后,就再也没在父亲面前提过这事儿。

    但是眼下似乎可以用“龟壳”推算出父亲的往事,叶天不由动了心,谁也不希望自个儿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术藏!”

    想到这里,叶天再也忍不住了,心中默念了一声“术藏”,龟壳顿时滴溜溜的出现在了脑海里。

    早上在苗老大家里一起来的时候,叶天就发现了,昨日变得灰蒙蒙的“堪舆”和“相术”这几个字眼,重新散发出淡淡的光亮。

    叶天隐约感觉到,对这两项能力的运用,每天似乎都是有限制的,是以他一路上都强忍着,也没敢胡乱给使用,眼下却是派上了用场。

    “相术!”

    庄睿心中默念了一声,熟悉的变化又在脑中重现了,巴掌大小的龟壳在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之后,分解成无数道光线,快速组合了起来。

    “咦,父亲的面相不错啊,不像是应该务农的人呀?”

    说老实话,虽然跟着老道学了好几年的风水相术的知识,但叶天心里却是不怎么相信的,所以以前还真没帮父亲看过面相,这次认真看了一下,顿时有些愕然。

    叶东平耳高过眉,眉毛光润,浓而不浊,山根隆起,鼻梁坚挺,眼神内藏,黑白分明,这都是大吉富贵之象,没道理现在过得这么穷困啊?

    没等叶天多看,脑海中的龟壳忽然起了变化,一行行字眼,出现在了叶天的脑中,“叶东平,北京西城人,出身工人家庭,独子,两个姐姐一个妹妹,1972年结业于清华大学机械系,同年响应“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号召,下放到江苏金坛地区……”

    “父亲原来真是北京人啊?可是……怎么,怎么没有母亲的信息呢?”

    脑中所出现的信息,只有叶东平的生平介绍,却是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字眼,这让叶天失望不已。

    至于什么清华大学,叶天则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来现在清华的名声还没有后世那么响亮,二来也不能指望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孩子,会多么了解这座国内的最高学府。

    看到脑海中的字在慢慢淡去,又凝结成了龟壳的样子,叶天有些不甘心,再次将全部的心神都灌入到了“相术”二字上。

    “看姻缘……”叶天同时在心中默念,希望这神秘的“龟壳”能给出母亲的信息来。

    随着叶天心中所想,脑海中的龟壳又化作一个个神秘的符号,正当叶天聚精会神等待着结果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似乎一个大锤砸在天顶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叶天头疼欲裂,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原本站着的身体,也是一头往前栽去。

    还好叶天摔倒的放向,正是叶东平坐着的地方,要不然一头摔在这青石地板上,恐怕免不了头破血流的结果。

    “哎?小天,这……这怎么了?”

    发生在儿子身上的变故,将叶东平给吓了一跳,抱着叶天软绵绵往地上突溜的小身子,饶是叶东平这些年经历了不少风浪,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

    “这伤口是怎么回事?唉,都怪我……”

    叶天道冠掉下来后,露出了头上的伤口,更是让叶东平下意识的认为这叶天的晕倒就是伤口导致的,不禁后悔不迭,悔不该平时对叶天那么严厉,吓得他跑到山上受了伤。

    过了好半晌,叶东平才回过神来,将叶天抱进了屋里,自己匆匆往村子后山赶去,相对于小镇上的赤脚医生,叶东平还是更加信任叶天的师父。

    ……

    昏迷中的叶天,仿佛置身于大海之中,自己就像是一叶孤舟,忽上忽下,而且头上暴雨倾盆,闪电雷鸣,天地之威慑人心神。

    就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时候,叶天忽然感觉到人中一阵刺痛,就像是一盆凉水泼在身上,浑身打了个颤栗,眼前幻象消失一空。

    “师父,你怎么来了?不要在山上看着吗?”叶天悠悠睁开了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居然是老道,还以为自个儿看花了眼。

    “哎,我……我怎么动不了啊?”叶天想抬手揉下眼睛,却发现浑身上下酸痛无比,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臭小子,别乱动……”

    老道伸手制止了叶天的动作,眼睛里满是不解的神色,“不至于啊,小小的年纪,怎么就伤了元气啊?”

    元气禀于先天,藏于肾中,又赖后天精气以充养,古人曰:“气聚则生,气壮则康、气衰则弱,气散则亡”,用中医的角度来理解这句话就是元气充足则健康,元气受损则生病,元气耗尽则死亡。

    不过叶天小小年纪,加上又修炼自己一脉的导气术,按理说元气应该比一般的成年人都要充裕,而不是像现在这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老道是百思而不得其解。

    “小叶子,你回家后干什么事了?”老道想了一会之后,看向叶天,这答案还是要从叶天身上去找。

    叶天听到师父的话后,小声说道:“我……我没干什么,就……就是帮父亲看了下面相……”

    跟着老道学了五六年的导气和中医术,叶天自然知道元气对于人身体的作用,当下除了脑中龟壳没说之外,其余的全部老实交代了。

    “看相,你看出什么了?”老道的面色严肃了起来。

    “我……”

    叶天侧头看了一眼父亲,还是说道:“我爸是北京人,上过大学,而且是独子,我还有三个姑姑……”

    “小……小天,谁……谁给你说的这些话啊?”

    叶天话声未落,就被一脸惊愕的叶东平给打断掉了,他为情所伤,只想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在这小山村里生活,却是没有对任何人讲述过自己以前的事情。

    倒不是叶东平不想对儿子说,只是前些年叶天还小,他是想等叶天到了能独立思考问题的时候,再把自己的家世告诉儿子。

    可这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事情,突然被儿子给说了出来,叶东平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我也不知道看的准不准……”听到老爸的话后,叶天嘴里嘀咕了一句。

    老道活了那么大的岁数,搭眼一看叶东平的神色就全明白了,当下没好气的说道:“不准?不准你能成这个样子?”

    听到老道的话后,叶东平也顾不上追问叶天那些话是从何得知的了,而是紧张的看向了老道,开口问道:“老李叔,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天他要不要紧?”

    老道须发届白,看上去像是七八十岁的人了,但是皮肤红润,又像四五十岁,所以叶东平一直是以老叔相称,当然,他对老道106岁的说法,向来都是呲之以鼻的。

    “唉,你儿子是个天才啊……”

    听到叶天的这番话后,老道顿时想起了叶天给他看相的事情,一脸的不可置信之余,还有一丝淡淡的落寞。

    要知道,李善元少年得意,一生精研相术术法,阅人无数,自诩在风水相术上,国内绝对无人能出其右。

    但是和叶天相比,他顿时感觉到自己这一把年龄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什么叫少年天才?什么叫天赋异禀?躺在眼前的这位才是。

    “咳,我说老李叔,什么天才不天才的啊,我儿子他有没有事……”听见老道前言不搭后语,叶东平急得差点跳脚了。

    看见叶东平的样子,老道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大侄子,你别急,叶天没事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我爸那年龄给您当孙子都嫌小了……”

    以前不知道师父的年龄倒也罢了,现在知道了,再看见老道装嫩,叶天心里不禁是一阵恶寒,不过这话叶天可不敢说出来,他也关心自己身体的情况,当下问道:“师父,我就前天流了点血,不至于伤到元气吧?”

    “你知道个屁,医不自治的道理你懂不懂啊?”老道没好气的骂道。

    所谓医不自治,是中医行里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因为病发生在自己或家人身上,在诊断过程中容易掺杂许多不必要的顾虑和忧患意识,这样就会影响客观的分析和诊断思维,从而容易导至误诊和误治。

    这其中还有个典故,西汉名医淳于意父亲生病,他看了后下了几次药都不见好,有一次他因为急诊外出,把药方留给了徒弟帮他抓药。

    而淳于意的弟子看了药方后,感觉有一味含有剧毒的药下的轻了,自己做主加重了几分,没成想淳于意的父亲吃了之后病情大好,事后淳于意得知缘由,说出了医不自治这句话来。

    “我知道啊,师父您说过的……”不仅叶天知道,叶东平也明白,但是二人都不知道这和叶天的病有什么关系?

    看着叶天爷俩一脸懵懂的样子,老道叹了口气,说道:“看相占卜也是如此,古往今来,善卜者只敢给自己断吉凶,却不敢深究细查,就是怕忍不住逆天改命,遭受天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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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元气盟主加更

    “天谴?师父,我……我没干什么逆天改命的事儿啊……”

    听见老道的话后,叶天不禁一阵心惊肉跳,这脑海里的龟壳来得蹊跷,平日里隐晦之极的堪舆相术更是运用的得来应手,不会真的引来什么祸事吧?

    叶天曾经听师父说过,自己这麻衣一脉就可以逆天改命,曾经有几位祖师因此而身居高位,入庙堂之中。

    不过不知道是否因为泄露天机的原因,这几位祖师都惨遭横祸死于非命,所以后来麻衣一脉也传下了个规矩,后人不得入仕为官,不得轻易帮人逆天改命。

    当时叶天听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很在意,但是现在想起来,却有点毛骨悚然,脸色煞白,如果算出父亲会有不测,自己难道能袖手旁观吗?

    “老李叔,我说您学贯中西,知识渊博,怎么也信这些话啊?您做师父的不能这么吓唬孩子啊……”

    和叶天相反,叶东平却对老道的话呲之以鼻,他从来都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更是视看相算命、风水堪舆为封建迷信。

    话说老道所住的道观破败至斯,还是拜叶东平当年领着一帮知青上山破四旧所赐,如果不是看着老道国文功底深厚,他根本就不会让叶天拜其为师。

    “小叶子,你既然想听科学的,我就用科学的理论来讲给你听……”

    老道一声小叶子,喊得叶天父子俩脸色同时露出苦笑来,这老不修喊得顺口,不管是叶天还是叶东平,在他嘴里都变成了小叶子。

    “小叶子,用你所谓的科学讲解阴阳,那就是阴阳之间既互相排斥,又相互互补,其总和等于它们最邻近的属概念的外延,世间万物都可以用阴阳五行来涵盖,是不是?”

    叶天有点听不懂老道的话,不过叶东平却是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认可,老道所说的观点在哲学和逻辑学中是成立的。

    看见叶东平点头,老道接着说道:“咱们现在所用的中医,都是以阴阳调和为根本,而一直为你所不屑的卜筮、堪舆、命理这些方术,也是如此,为何你能接受中医,就不能接受相术呢?”

    “那不一样,中医是实实在在的,算命不过是镜花水月江湖骗术而已,不能混为一谈……”

    叶东平摇了摇头,还是坚持己见,想改变一个成年人的世界观,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像叶东平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

    老道闻言笑了起来,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那小徒刚才所说的,依据何在?”

    “这……这……”叶东平被老道问的目瞪口呆,他的确无法解释儿子刚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中不由动摇了起来。

    “小叶子,存在即合理,世间万物都有它的规律所在,掌握了这种规律,就可以行常人所不能之事。

    你以为汉代东方朔,宋朝陈抟这些人只是因为胡言乱语,就能得到皇帝的赏识?那未免太看不起一国之君了吧?

    自有甲骨文起,到伏羲创先天八卦,周文王根据《河图》、《洛书》总结概括而来的《易经》,占卜相术就存在了,而且一直主导者国人的生活,已经成为一种文化,难得你说它不科学吗?”

    老道在二三十年代的时候,就用这番话反驳过不少当时所谓的新文化进步青年,现在说出来,依然是让叶东平辩无可辩。

    “那,那小天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给我看下面相,就会遭受天谴吗?那这知识学来何用?”

    叶东平说不过老道,就将话题引到了叶天身上,隐隐在责怪老道教授叶天相术之法。

    “小叶子,阴阳五行原本都是有定数的,所谓天谴,就是善相者看破了这种运转并且横加干预,使之紊乱了起来,导致反噬……”

    老道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叶天,接着说道:“这孩子能观面而知心,如果放在古代,成就恐怕不下李淳风和袁天罡之辈,只是现代本就天机紊乱,他有如此天赋,也不知道是祸是福了……”

    “李老哥,那……那怎么办?小天不会出什么事吧?”

    听见老道的话后,叶东平也顾不上理论别的了,什么科技昌明封建迷信,都比不得儿子的安危重要啊!

    “是啊,师父,我现在动都动不了,好难受啊……”

    床上的叶天也是可怜兮兮的看着老道,他从小连感冒发烧都没生过,眼下让他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臭小子,现在知道害怕啦?”

    老道没好气的瞪了叶天一眼,对叶东平说道:“他年龄还小,你把院子里那只下蛋的老母鸡杀了炖汤,给他补补元气就行了……”

    “好,好,我现在就去杀鸡。”叶东平连连点头,返身就出屋去抓鸡了。

    见到叶东平出去后,老道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叶子,能动了的话,就练练师父教你的导气术,那有固本培元之功效,如果功夫练到了家,未必就不能逆天改命……”

    麻衣一脉的导气术,本就是和其传承下来的风水相术相辅相成的,只不过老道虽然将导气术练得炉火纯青,但相术却是失传甚多,他也是徒呼奈何。

    自民国以来,风水相术就被打入了封建旧学,而江湖上的那些相师风水先生们,十个里面最少九个半是骗子,还有半个那也是一瓶醋不满半瓶子醋晃荡的货色。

    从业人员的良莠不齐,导致这一古老的行当是每况愈下,老道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过他年事已高,却也是有心无力了。

    眼下见到弟子竟然因为相面而引得天机紊乱,老道不由蛊惑了叶天几句,说不定日后这个弟子就能为相术界正名呢。

    听到老道的话后,叶天小脸皱了起来,苦笑着说道:“师父,您看我都这样子了,还能逆天改命吗?”

    说老实话,叶天刚才真的有个念头,那就是再也不召唤“龟壳”了,虽然能预测吉凶算人运程,但这后果未免太严重了点吧?

    “怕什么啊,这次你给小叶子看相,是因为关系到了自身,才会遭受反噬的,以后给自己或者亲人占卜,就测吉凶好了,别的不要多看……”

    老道想了一下,接着说道:“以前不想你会踏入这行当,很多事情都没和你说过,现在要交代你一下了,小叶子,你知道为何那些算命的,都要问人生辰八字吗?”

    叶天点了点头,答道:“知道啊,有了生辰八字,才能推演出他命中所缺,更准确的算出他的祸福运程啊……”

    叶天所说的,是最基本的相术知识,这个就连那些蹲在马路边的“大师”们也是知晓一二的,给人算命你要是不问生辰八字,那别人都不带搭理你的。

    “小叶子,你只说对了其一,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八字全阴”或者“八字全阳”时辰出生的人,咱们一般是不看的……”

    “师父,为什么啊?”

    叶天倒是知道什么叫八字全阴或者全阳,年月日时为四柱,每一柱又分干支,合起来就是“八字”了。

    如果四“柱”都是由属阴的“干”“支”组成,就叫做“八字全阴”,反之就是“八字全阳”。

    “这两种时辰出生的人,命理极薄,你在推算的时候,就有可能使其命理发生改变,无意中就触及逆天改命的忌讳,所以记住,就是天大的交情,也不要轻易给这两种人推演命理……”

    “师父,我记住了……”叶天还从来没见过老道这么慎重的和他说过话,当下认真的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自从相信老道活了一百多岁之后,叶天对这个师父也是另眼相看起来,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以前始终认为师父个老骗子的。

    老道又给叶天把了下脉之后,开口说道:“好了,回头喝了鸡汤,明儿就没事了,师父我还要看着他们干活呢,就先回山了……”

    临出门的时候看见叶东平正在那里杀鸡,老道不禁咂巴了下嘴,犹豫了一会还是往山上走去,万一那道观被他们修个四不像,那可是没法向祖师爷交代啊。

    ……

    “小天,你能起来啦?”

    第二天一早,叶东平刚刚起床,就看见儿子站在了院子里,脸上比昨日已经是红润了许多,不禁喜出望外。

    “爸,我没事了,师父说让我多运动……”

    叶天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练得就是老道所教的导气术,这是由道家导引术脱胎而来的,意为“导气令和,引体令柔”。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是注意点,动作别太大了……”

    叶东平怜惜的摸了摸儿子的头,转身回到厨房里,将昨天叶天喝剩下的鸡汤热了热,又下了一把面条在里面,自己却是一口都没舍得吃。

    “师父说的没错,这导气术的确对固本元气有作用……”

    叶天没有听到父亲的话,因为就在他练完一个套路收功而起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感觉神清气爽。

    尤其是叶天在行功的时候,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上的气感流动,而原本酸软无力的四肢,也随着元气流走,慢慢变得坚强有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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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上门求推荐票

    一个完整的套路打下来,叶天只感觉全身精气充沛,身体的酸痛无力全然消失了,心中不禁啧啧称奇,自己脑海中那神秘的龟壳就是得自麻衣道观,难不成真要和这功法配套使用?

    “术藏……”

    想到此处,叶天小心翼翼的召唤了一声龟壳,当巴掌大的小东西滴溜溜的出现在脑海中之后,叶天顿时发现,“堪舆”和“相术”这几个字,似乎比往日要更加明亮一些。

    不过叶天还没确定昨天的遭遇,是否是因为给父亲相面反噬导致的,所以这会盯着龟壳看了半天,还是没敢冒然探究,话说那全身瘫痪的滋味,未免太过难受了。

    “小天,过来吃早饭了……”正在叶天心中纠结不已的时候,叶东平的声音传来。

    “哎,来了……”听到父亲的喊声,叶天连忙静气收功,将注意力转移开来,而那龟壳也慢慢消失不见了。

    农村也没有什么讲究,这夏天的早上是一天中最凉爽的时候,叶东平把早饭端到了院子里,先给儿子盛了一碗鸡汤面条,最上面放着一个煮的烂熟的鸡大腿。

    “爸,你也喝鸡汤啊……”

    叶天端着碗正要吃的时候,一眼瞥见父亲的碗里却是昨天剩的稀饭,配着自家腌制的萝卜干,正稀里哗啦的往嘴里扒呢。

    “那条大腿不是被我吃了吗,行了,我吃点清淡的清清肠胃,你吃吧……”

    叶东平看了儿子一眼,心里暖烘烘的,儿子长大了,知道关心老爸了,这比吃什么山珍海味都要来的舒心。

    “爸,我吃面条就行了,鸡肉吃多了油腻不消化……”

    看着父亲三十多岁的人,两鬓隐然已经有些白发了,叶天眼圈不禁有些发红,虽然平时父亲没少揍自己,但是家里吃的用的,都是拣好的给自己。

    而且叶天知道,另外一条鸡腿是父亲撕成了肉丝,昨天就给自己吃下去了,当下也没用筷子,直接拿手抓起面条上的鸡腿,放到了父亲的碗里。

    “小天,爸真的吃过了啊……”

    叶东平本来想把鸡腿夹回去的,不过看到叶天的脸上满是坚定的神情,欣慰的笑了笑,说道:“好,儿子孝敬的,我吃……”

    一向顽劣的儿子突然变得这么懂事,能有这份孝心,让叶东平心里充满了宽慰,这十多年遭受的苦难,在心里也不算什么了。

    “对了,小天,你昨天说的那些,真的是自己看出来啊?”

    之前一直在为叶天的身体担忧,这会心情放松下来之后,叶东平忽然想起了昨儿那事,不由放下饭碗向叶天询问道。

    叶天知道老爸早晚肯定会问这件事的,早就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当下开口说道:“爸,当然是我看出来的了,您的思想可不能那么僵化啊,老师今年真的有100多岁,他教给我的相术知识,也是有很深奥的道理所在的……”

    叶东平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可能是爸以前认识不够吧,这种占卜文化能流传数千年,是有它的道理,不过小天,这些终究是旁门左道,你还是要好好学习,不要在这些上面沉浸太深……”

    叶东平出身普通家庭,能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就读清华大学,也可谓是天之骄子了,只是因为感情的波折,叶东平不想返回北京,也从来没有在儿子面前说过自己的往事,所以他真的相信叶天那些话,是通过相面得来的

    对于看相算命是封建迷信的说法,叶东平以前也是人云亦云,自己并不知道多少,但儿子昨儿说出的那些事情,却是让他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

    “知道了,爸,老师每天都教我们要为四化建设做贡献,我会好好学习的……”

    听到叶东平的话后,叶天放下心来,只要老爸相信相术不是封建迷信,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他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这顿饭叶东平吃的很高兴,他感觉儿子长大了,现在居然能和自己平等的交流了,而是否离开这个居住了十多年的小乡村,叶东平也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那里就是,我说,你找叶天干什么呀?他都不在家的……”

    正当叶天爷俩父慈子孝的时候,院子围墙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紧跟着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咦,叶天,你回家了呀?我以为你还在山上呢……”

    叶天刚打开院门,胖墩就钻了进来,一边说话一边冲着叶天挤眉弄眼的,配着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模样,煞是滑稽。

    胖墩这是要告诉叶天,他被抓住了,但是并没有招出叶天来,这样的小把戏,他们之间在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玩了。

    “我昨天就回来了……”

    叶天知道胖墩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晚上我去钓鳝鱼,慰劳下你们……”

    “嘿嘿,那敢情好……”一听到有吃的,胖墩那张脸笑开了花。

    “二虎,你让让,我有事找叶天呢……”

    被胖墩挡住了们,跟在后面的人有些不耐烦了,把胖墩往里面推了推后,郭小龙的身子露了出来。

    “小龙,你怎么来啦?”

    见到郭小龙,叶天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来,在学校的时候他和郭小龙交往并不多,相互之间并没有去过对方的家里,不知道他找自己干嘛?

    不过看到郭小龙身后的人,叶天顿时猜到几分他的来意,上前走了一步,乖乖的叫了声:“廖爷爷好,于老师好,叔叔们好,于清雅同学,你好……”

    来人正是叶天在镇子集市上见过的那个廖昊德,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大人,其中居然还有叶天的班主任于浩然和他的女儿于清雅。

    于清雅的生日比叶天要小一个月,眉毛纤细,长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皮肤如雪,脑后梳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虽然年龄尚小,但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叶天,是我爸找你……”

    见到叶天冲自己挤了挤眼睛,于清雅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爸来叶天家,自己也想跟过来。

    从一年级的时候,于清雅就和叶天是同桌,那会两人关系很好,课间或者放学的时候,经常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追着叶天等人玩。

    但是到了三年级的时候,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课桌上画起了三八线,好像一夜之间,男女同学就变得生疏了,叶天更是整天调皮捣蛋捉弄女同学,于清雅也不知道被他搞哭了多少次了。

    “小天,来客人怎么不让进来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刚才叶天开门的时候,叶东平就把院子石桌上的碗筷都收进了屋里,走出来后见到人还在外面,开口训斥了叶天几句。

    “爸,是我同学和于老师来了……”叶天侧开身体,回头喊了一声。

    “老于,怎么着,今儿还想喝点?你的酒量可不成啊……”

    听到儿子的话后,叶东平迎了上来,不过见到除了于浩然之外,还有几个陌生人,不禁愣了一下,开口问道:“老于,这几位是?”

    “老叶,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县统战部的王部长,这几位都是统战部的同志,这位廖先生是归国华侨……”见到叶东平一脸疑惑的样子,于浩然开口给他介绍了一番。

    不过于浩然也不知道这些人找叶天干什么,是郭小龙找到他家里询问叶天家的地址,于浩然心中有些好奇,这才亲自带他们过来的。

    “统战部?归国华侨?找我干什么啊?”

    叶东平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礼貌使然,还是将几个人让了进来,搬了几张凳子放在院子里,招呼道:“实在不好意思,屋里比较闷,大家就坐院子里吧,叶天,去烧点水……”

    听见叶东平让叶天去烧水,廖昊德刚坐下的身体连忙站了起来,说道:“别,叶先生,不用忙了,我就是有点事想找叶天问一问,千万别忙乎……”

    “哦?叶天,你是不是又调皮捣蛋了?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听到廖昊德的话后,叶东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的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连统战部的人都给招惹来了。

    要知道,在十年以前,统战部的同志要是去谁家,那肯定代表这家人要倒霉,不是被挂上个敌特的帽子,就是被拉出去游街批斗。

    虽然那场史无前例的大革命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是作为亲身经历过的人,叶东平心里难免有些疙瘩,嘴上是在骂叶天,心里却是不待见这些人。

    见到叶东平训斥叶天,廖昊德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期期艾艾的说道:“叶……叶先生,实在对不起,叶天没有调皮,他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我……我这次来,是……是有事情想找他帮忙……”

    听到这话后,不仅是叶东平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就连那几个统战部的人,也均是吃惊不已,廖昊德这都五六十岁的人了,有什么事……要找个毛孩子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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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求教

    在江南地区,八十年代中后期的经济发展,只稍稍落后于广东地区,所以对于一些有投资意向的归国华侨,相关部门还是非常重视的。

    但是和叶天的班主任于浩然一样,这几位统战部的同志,同样不知道廖昊德的来意,只是因为廖昊德请求他们帮助查找叶天的住址,这才找到了于浩然,一同前来的叶天家里。

    统战部的这几个人,原本还以为廖昊德是找叶天的父亲的,没成想居然是要这小孩子帮忙,一时间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或许场内只有郭小龙心里清楚自己舅姥爷来找叶天的目地,不过在来之前,他就被舅姥爷警告过了,到了地方不许胡乱说话。

    院子里沉寂了一会之后,于浩然试探着问道:“廖先生,您没搞错吧?叶天还是个孩子,他能帮您什么忙啊?”

    “这,咳咳,有点私事想问下叶天小朋友……”

    廖昊德听到于老师的话后,眼睛四处看了下,却是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很显然,他是不想在众人面前谈论这件事情。

    要知道,廖昊德虽然现在是美国人,但之前却是从台湾去的美国,对于大陆的政策,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

    尤其是廖昊德想问的事情,又是大陆深恶痛绝的封建迷信,自己完事了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万一牵扯到这孩子,那他良心可就过不去了。

    听到廖昊德这话,在场的那几个统战部的人,脸上都不怎么好看了,这不是明摆着要赶他们走吗?

    一个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年轻小伙子听到廖昊德的话后,顿时有点受不了了,开口说道:“廖先生,您的请求我们做到了,不过这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呢?”

    “咳咳,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廖昊德闻言有些尴尬,不过他在商场沉浮了数十年,应变能力还是很强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已经是想好了托词。

    “几位,是这样的,我父亲在去台湾之前,就是道家居士,一直想给茅山道观捐点善款,不过他老人家已经离世了,我是想完成老人家的这个遗愿……”

    “可是,这……这和叶天小朋友有什么关系啊?”

    那个年轻人有些不依不饶的问道,这年头还不完全是经济挂帅的时代,国家安全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对这些有着背景的归国华人,丝毫不能放松警惕。

    “是这样的,我前天遇到叶天小朋友的时候,他就穿着一身道装,所以我想找他带我去山上看看……”

    说到这里,廖昊德的脸上露出苦笑,“我这个人做事情比较认真,想要先看看环境,再决定是否捐款,所以不想麻烦有关部门,这……这还是被你们问出来了……”

    廖昊德此话一出,随行的那几个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释然的神色来,敢情这位廖老板是怕由政府工作人员带着,看不到真实的一面,这才想让个小毛孩子领路的。

    虽然几位统战部的同志,对于廖昊德不相信地方政府有些不满,不过这事儿确实能说过去了,看廖昊德这样子,也不像是想做什么不利于国家的事情。

    话再说回来了,就算廖昊德有这心思,可找叶天这个小孩子有什么用啊?

    这几年统战部的人也接待了不少海外回来探亲的游子,他们知道,由于不了解国家政策,这些人心里的顾虑很多,经常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比廖昊德更离谱的人他们也见过。

    自以为猜对了廖昊德的心思,王部长笑了起来,说道:“廖先生还是不太了解我们国家的政策啊,这样吧,我们先告辞了,廖先生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们……”

    “王部长,这……”

    “小张,我们要理解廖先生的心情,打消廖先生的顾虑,让廖先生自己走走看看,不要紧的……”那个年轻人还想说什么,却被王部长给打断掉了。

    这两年国家对于茅山的道教文化,一直是大力扶持的,去年的时候还在国家并不富裕的情况下,拨款三千万修建茅山道观。

    现在这位海外华人既然想捐款,那当然是好事了,如果因为他们的原因导致廖昊德不肯捐款了,估计最后板子就要打在他们身上了。

    “王部长,谢谢您的理解,其实这事我找家里人也行的,不过怕他们四处张扬,这才想起了叶天小朋友……”

    廖昊德的这番话彻底打消了王部长心中的困惑,他接待过不少回国探亲的海外华人,也知道有些侨胞的亲属,确实有点不像话,问归国华侨要这要那的,搞得很多人回来没几天就走了。

    廖昊德有这样的想法,恐怕他家里的那些亲戚们,也是把他当成了一块大肥肉,恨不得每人都拿刀子割下来几块。

    想到这里,王部长不禁看了一眼廖昊德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国家的形象,都是被这些目光短视的家伙给损害掉的。”

    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统战部的人就告辞离去了,别人摆明了不信任自己,再留下来不是自讨没趣吗?

    不过于浩然带着女儿却是留了下了,而且廖昊德也没理由赶这两个人走,他们可不是政府官员,而且和廖家也没什么关系,如果再赶他们走,那就是心怀鬼胎了。

    等到统战部的人走了之后,叶东平看了一眼儿子,说道:“叶天,带廖先生上山去看看吧,你师父那道观正好在修缮,廖先生既然有心,就尽一分力吧,相信李真人是不会让廖先生失望的……”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从廖昊德说话时叶天的脸色之中,叶东平就看出了点端倪,事情远不是廖昊德所说的那么简单,估计这事儿,还是和叶天那相术有几分关系的。

    叶东平是个识大体的人,他可不想在众人面前说穿这件事,要不然以后儿子还不要背个小神棍的名声呀?

    不过叶东平这句话还有一层涵义,却是只有叶天听得懂了,那就是让廖昊德有事情找老道去解决,他还是关心着叶天的身体。

    “爸,我知道了……”叶天答应了一声,冲着老爸挤了挤眼睛,放在腿边的右手,冲着叶东平翘起了大拇指。

    “行了,廖先生,我就不留您了,早去早回吧……”

    见到自己真猜对了,叶东平也是哭笑不得,这孩子才几岁啊,竟然就有了做神棍的潜质,而且看廖昊德对叶天的态度,那还真是恭谨有加啊。

    廖昊德也是眉眼通透之人,当然听得出叶东平话中的意思,连忙说道:“好,好,廖某人一定尽力,叶先生请放心吧……”

    “哎,于老师,你就别去了,来,咱们哥俩杀两盘……”

    见到于浩然也想跟着上山,叶东平一把拉住了他,事关儿子的名声,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于浩然听到叶东平的话后,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成,清雅啊,你没事和叶天他们去玩吧,路上注意点安全……”

    “哎!”小姑娘清脆的答了声,走到叶天身边,有老爸在这里坐镇,她也不怕叶天欺负人了。

    ……

    跟随廖昊德一起来的那个人是他表外甥,二十多岁的年纪,为人十分的机灵,出了李庄之后,就从兜里掏出不少糖块点心,将于清雅和胖墩几个小孩子,都笼络到了身边,只留下廖昊德和叶天走在后面十几米处。

    “这想办点事情,还真是难啊……”

    想着自己刚才应付人的那番胡言乱语,廖昊德不禁感叹了一声,其实他也知道,那些人未必就全信了他的话了。

    “廖爷爷,您大人办事都这么难,我小孩子更是做不了事情了啊……”

    叶天知道廖昊德找他的目地,不过昨天刚刚发生元气反噬的事情,叶天心里还有些害怕,不想这么快再动用龟壳。

    看见和前面的小孩子们拉开距离,廖昊德也没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叶天小朋友,能给我说说你之前在集市上说的话了吧?”

    廖昊德知道,祖国大陆藏龙卧虎,早有古人言说,这行走江湖的,有三种人最是危险。

    一是出家人,也就是说的和尚道士,第二是妇人,第三就要数到小孩子了,是以廖昊德丝毫没有因为叶天的年龄,而对他有所小觑。

    “廖爷爷,我说什么了?”

    叶天笑了笑,眼中露出一丝狡黠,却是不肯承认,糖人儿的人情早已还掉了,自己凭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小家伙,这件事对廖爷爷很重要,只要你能帮到廖爷爷,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廖爷爷尽量给你办到……”

    叶天神情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廖昊德的眼睛,他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不多,只能赤裸裸的动之以利了。

    “廖爷爷,我都不知道您说的什么事情,怎么帮您啊?”

    叶天虽然还在推脱,不过心里却是起了几分好奇,自己不是告诉他坟墓在村头六百步处了吗?

    按理说,廖昊德如果找到了母亲的墓葬,那就会将父母合葬,这会不应该有功夫来感谢自个儿。

    反之,要是没有在那里找到其母亲的坟墓,廖昊德只会认为自己是个小骗子,为何还会巴巴的前来寻找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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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字画

    见到叶天不肯承认,廖昊德沉寂了下来,又走了数十米远之后,突然说道:“叶天,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在村头六百步处,找到了什么吗?”

    叶天一直在猜想着这件事,听到廖昊德的话后,脱口问道:“找到了什么?”

    “哈哈,还不肯承认那话是你说的?”

    廖昊德闻言大声笑了起来,不过想想自己五六十岁的人了,要和一毛孩子动心眼,他也是老脸微红。

    “那有怎么样?小孩子说话,原本就当不得真的……”叶天撇了撇嘴,耍无赖那也是小孩的专利。

    “哎,你这小家伙,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廖昊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听小龙传了你的话后,回家找老人询问了一下,村头六百步处,原本是我廖姓祖坟所在的地方。

    不过当年我母亲死后没有立碑,坟头也早就被平掉了,即使知道母亲葬在那里,我也找不到具体的位置,这不就来求你这小神仙帮忙了吗?”

    从集市上回去以后,廖昊德就专门请了村子里的几位长者,和他一起前往村头查看,一位老人当场就记了起来,这长块满了玉米的土地,就是当年廖家祖坟所在。

    由于廖家嫡系的人都已经不在国内了,旁支的亲戚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也不敢来这里烧纸上坟,所以几十年过去了,也慢慢被人遗忘掉了。

    找到了自家祖坟,廖昊德激动了一阵,不过随之又苦恼了起来,仅仅知道这些,还是不够的,要知道,这里埋葬了廖家十几代的祖先,甚至包括廖昊德的爷爷。

    没有母亲确切的下葬地点,廖昊德是不敢贸然挖掘的,这为了父母合葬,万一要是将祖宗的尸骨给挖出来,那就连他死去的老爹,也没法想祖宗交代了。

    所以围着那块地转悠了两天之后,廖昊德终于又想到了叶天,那个小家伙既然能知晓自己回国的目地,又给指出了祖坟所在,那么找到母亲的棺木,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左右思量了一番之后,廖昊德找来了郭小龙,只是郭小龙也不知道叶天住在哪里,这才有了前面让统战部的同志找到于浩然来叶天家里的事情。

    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叶天歪了歪小脑袋想了一下,说道:“廖爷爷,我从您面相上,也就只能看出那么多东西,您要是还找不到,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你单从我面相上就能得出我的来意,现在连家母的名字和八字都不问,就说找不到家母的坟墓,小家伙,你又说谎了……”

    廖昊德可没那么好忽悠,也没有因为叶天年龄小而不以为然,这世上奇人异事多了去了,而且叶天已经展现出了他神奇的地方。

    “廖爷爷,我昨天伤了元气,真的没办法帮您了……”

    叶天摇了摇头,见到廖昊德这次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后,偷偷笑了下,接着说道:“我没法帮您,不过我师父可以啊,他是当代麻衣一脉的嫡系传人,风水堪舆占卜相术,在国内无人能出其右的……”

    “真的?”廖昊德精神一振,小的都那么厉害,老的还用问吗。

    “那当然,我师父都一百多岁了……”

    “走,咱们走快点,让我去拜访下老神仙……”虽然对叶天所说的一百多岁有些不以为然,但廖昊德还是加快了脚步,心中充满了期待。

    夏季的茅山鲜花遍地,树木枝繁叶茂,景色很是迷人,几个小孩子走走停停,原本半个小时的山路,一直到中午,才赶到了半山腰的道观处。

    而须发皆白,肤色犹如年轻人一般的老道,也的确没让廖昊德失望,虽然尚未深谈,不过单是看这外表卖相,那绝对像是一位有道高人。

    “臭小子,病还没全好你乱跑什么?把手伸过来……”

    老道对叶天突然跑来,也感觉有些意外,虽然见徒弟气色不错,还是给叶天把了一下脉,感觉脉相平稳跳动有力,这才放下心来。

    “师父,是这位廖爷爷要找您,他可是从美国回来的啊,说是要给咱们这道观捐一笔善款……”

    叶天的话说得廖昊德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没反驳,如果面前的这位老道真能帮助自己完成父亲的心愿,那捐个万儿八千的,对于他现在的身家而言,并不算什么。

    “久闻老神仙大名,今日特意前来拜访,还望莫怪……”漂亮话廖昊德当然会说,不过是否捐善款,就要看对方有没有本事拿了。

    在和老道见了礼之后,廖昊德对自己表侄说道:“封况,你们几个去那边玩,叶天小朋友先留下来……”

    这会的小孩子还是很听大人话的,听到廖昊德的话后,都跟着那个叫封况的年轻人,看那些匠人们修复道观去了。

    “师父,您这几个大箱子装的是什么呀?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到过?”

    叶天发现老道身旁放着三个漆红大木箱,每个都有半米多高,只是上面的颜色微微有些黯淡,很多地方漆色脱落,应该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

    不过叶天好奇也就好奇在这里,这道观又不大,前前后后早被他摸了个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几口箱子啊。

    “你小子每天都睡在上面,还说没见过?”

    老道闻言笑了起来,他把这几口箱子靠墙摆在一起,外面砌了一层砖,这才将箱子里的物件都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如果不是此次道观要大修,他还不见得会拿出来呢。

    “这都什么东西啊?”

    叶天伸手将一个箱子掀了起来,看到里面的物件后,不由楞了一下,“师父,您放这一卷卷的纸在里面干嘛啊?”

    叶天打开的这个箱子,在四角都有一个小布袋,里面缝着干石灰,那是用来防潮的,在箱子中间,则是长短不一、卷在一起的卷轴。

    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卷轴,将其摊开之后,叶天顿时叫出了声:“这……这是幅画啊……”

    这幅画的尺寸并不大,长在四十公分左右,宽只有三十共公分,一尺多点的条幅上,只有一只螃蟹两只虾,看似粗略几笔,却将这螃蟹和虾画的栩栩如生,异常的传神。

    在这幅画的左下角处,还有一行篆书,写着“赠善元老弟”这么几个字,虽然只有寥寥数字,但笔画纵横,简洁老辣,内实外展,结体自然,雄伟浑厚却又不失灵动,一如画中之螃蟹,颇显笔墨功力。

    这个小条幅的落款处则是写着“白石作于民九年”,下面还有一个鲜红的印章,刻着“白石翁”三个小篆。

    “师父,这白石是谁啊?画的真好……”

    叶天看得有些入迷,他对鱼虾可是熟悉的很,这画儿简直就像是照片一样,将螃蟹和虾的神韵完全展现了出来,就像是看到了实物一般。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伸头望画上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说道:“齐白石?就是一个落魄画画的,这家伙不地道,老道给他算了一卦,这老小子不肯付卦金,就拿了几幅破画抵押了……”

    虽然嘴里将齐白石说的一文不值,但老道的神色却是有几分得意,齐白石留下来的画确实不少,但是署名给本人而本人依然在世的,却是寥寥无几了。

    只不过很显然,老道这番是表错情了,叶天压根不知道齐白石是谁,听到他的话后,就随手将画卷了起来,往箱子里一仍,顺手从底下抄出一个折叠成四方形的灰布来。

    “铁口直断,一卦千金?!张大千书?哈哈,师父,您把当年行走江湖的行头还留着啊?”

    叶天将这块布一展开,却是一长约一米二,宽约六十公分的的布幔,上面也是写着几个字,不过叶天一看到这字,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管是看相摸骨还是算命测字,行走江湖总是要有个行头的,这种用木棍支撑起来拿在手里的布幔,叫做算命幡,也有人称之为“平金”,是早年走街串户的算命先生们必不可少的行头。

    前几天叶天在集市上见到的那个摆摊算命的,在其摊位前也是有着这么一个行头,上面写的是麻衣神算,和这物件就是起到同样的作用,只是上面的字没有这个写的好罢了。

    “臭小子,你懂个屁,这玩意你拿出去,马上就能在县城里换套房子,气死老道我了……”

    听到叶天的话,再看到他那得意的样子,老道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自己煞费苦心保存下来的东西,在徒弟眼里居然一文不值?

    “切,师父,你蒙谁呢,毛笔字我也会写,不见得比这几个字差……”

    叶天闻言撇了撇嘴,县城一套房子要上千块钱呢,拿这么一个裹脚布去换?傻子才干这种事情呢。

    “老……老先生,您……您这幅字,是……是张大千写的?”

    叶天话声未落,他手里的那布幔,就被身边的廖昊德一把抢了过去,拿在手里仔细查看了起来。

    廖昊德的父亲是文人出身,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对齐白石和张大千这两位近代名人的名声,那可是如雷贯耳。

    刚才见到齐白石的画,廖昊德还没反应过来,这时再见到张大千的字,却是连自个儿来找老道的初衷都给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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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相师介绍:
铁口直断,一卦千金
少年叶天偶得相师传承,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为往圣继绝学天才相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才相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才相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