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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明她倚楼     我在长安斩过仙txt下载     我在长安斩过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又有人死

    “什么……又……又有人,遇害的是谁?”彭万里整个人都蹦跳起来,距离上个死者不过半日而已,之前都是隔天杀,现在简直越发的放肆。

    而陈长安却是古井无波面色丝毫不改。

    “陈……陈大人好像并不惊讶?”彭万里奇怪道。

    “嗯!”

    陈长安点点头:“还记不记得在庙堂看到的血迹以及堆积在密道中死者的身体部位,其中有对胸脯是新割的,那时我就想到,又有人被杀害了!”

    “对……对啊!”

    彭万里破口大骂:“凶手简直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倒是其次,关键是他为何每次杀完人都要把从死者尸体上割下来的身体部位全都放进密道中。”

    陈长安理性分析认真回答,突然意识到刚刚只顾着要弄清楚十三代表的含义是什么,完全忘记再仔细搜查一番,于是吩咐道:“王捕快,罗汉庙正堂有处密道,你带几个弟兄们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搬小驿。”

    “我与彭大人去查看死者情况!”

    “是!”对方领命。

    “哎呦呦,两位大人,两位大人庙里头什么情况,有没有发现线索!”这时里正乐呵呵的从那边繁茂的草丛中提好裤子奔跑过来。

    经历过密道撞凶的事,彭万里怎么看怎么觉得里正是凶手,没好气的反问:“线索?破庙里能有什么线索?”

    “额……”

    里正身体干巴巴的后仰个弧度:“彭……彭大人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抓不到凶手,苦恼而已。”陈长安随口应付两句,岔开话题:“走吧,咱们还是赶快去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又有人死了?”

    里正一听蹦哒的足有半米高,因为幅度过大从衣兜内倒落出来枚翡翠扳指当啷摔打在罗汉庙门前破败的石砌台阶。

    “欸,这……”

    里正脸色刷的下白透,连忙用鞋底踩住扳指呲牙嘿嘿笑:“家……家传的,家传的。”

    同时快速弯下腰捡起来紧紧握于手掌心内不再动弹松懈分毫。

    彭万里含沙射影:“藏什么藏鬼鬼祟祟见不得人,搞得你是凶手一样。”

    “我,哎呀呀!”

    里正当场跪下去:“没……绝对没有彭大人,我就是纯粹的怕摔坏这家传宝贝,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呢。”

    彭万里侧眼瞄几下陈长安见他并无任何情绪反应没有要承认里正是凶手的意思,轻哼了声甩袖而去。

    “唉!”

    陈长安叹口气打个响指跟上,他其实也有些怀疑里正,因为刚刚有清楚的看见那枚玉扳指上镌刻着个杜字,而且表面有血液干凝的痕迹,再结合他之前对自己说谎,可以肯定玉扳指是死者杜明聪的东西无疑。

    单从这条线来看确实嫌弃賊大,然而要知道在密道中交手借助桃惑制造出先机后,他的斩仙诀劈出是有伤到蒙面黑衣人的。

    而里正浑身上下明显没有任何创害打斗的痕迹,前后无法构成合理解释,不能强硬指认,只得先提防起来,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兄弟们,大家都跟我进去把密道里的东西搬出来。”

    王捕头人手集合完毕,开始按照陈长安说的迅速行动。

    距离罗汉庙不远的条小河边,有条黑影从旁边的草丛中蹿跳出来歪歪扭扭步伐艰难的挪动到岸边,呕呜呕呜的鲜血直吐。

    “可恶,最初见到陈长安看他只是个练体境巅峰的武者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实力如此可怕,三品启术境界的我竟完全招架不住。”

    “好在他的注意力全在那本册子上面我才能有机会脱身,否则……”

    揭掉蒙面的黑巾用手舀起河中的水清洗下嘴脸血迹,黑衣人眼眸骤缩杀机浮现:“能够进入乌衣卫确实都非等闲之辈,姓彭的查这么长时间毫无线索,陈长安却刚来就能找到庙中。”

    “看来我得想个办法暂时拖延误导他,以便今天晚上把剩余的八个全都杀掉。。”

    说完从怀中的白色小瓷瓶里面倒出粒丹药服下,黑衣人朝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

    又遭到杀害的人名叫宴玉儿,是石桥镇北的户农家女子,陈长安与彭万里在里正的带领下赶到时尸体早已经过官方的专门处理,并且由仵作检验完毕写出报告。

    致命伤与前面死者相同都是心口位置一刀毙命。

    没有列外她的父母当年同样不孕不育到罗汉庙去求过子嗣。

    “王捕快这没用的东西,都叫他把去过罗汉庙求来的男男女女全都查清楚保护起来,怎么还是让凶手有机可乘。”

    彭万里气的跺脚骂骂咧咧,目光有一眼没一眼的瞧向里正,似乎在说:装,本官看你还能装多久!

    说实话如果不是拥有乌衣卫特殊身份的陈长安要继续查探暂时没有抓捕的意思,他早把这个刚到罗汉庙门口就嚷嚷要拉屎的里正砍死。

    越想越气越是烦躁的彭万里冲手底下的人发火:“还愣着干什么,去把桂婆叫来给死者殓容啊!”

    “是!是!是!”

    距离他最近的名捕快挨了顿脚踢,慌慌张张的应答着一溜烟不见,半刻钟后带领腰背略微佝偻头发花白的桂婆慢吞吞的朝现场走来。

    “诶呦呦,年纪大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的,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不知凶手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去,苦的我老婆子半天画容好几次。”

    她左手撑扶腰杆右手拎拿装有各种专门为死人准备的眉笔粉灰腮红之类的木匣,边走边嘀咕。

    等行至陈长安与彭万里面前,她艰难躬腰打过招呼便开始从木匣中拿出各种专业物件摆弄起来,手法娴熟的为死者宴玉儿描画妆容。

    陈长安则坐在旁边用树枝莎莎莎的在地面划拉些目前得知的线索内容,准备进行系统性的整理分析。

    首先,到现在为止是第五个死者,死去的都是曾经父母不孕不育后来到罗汉庙拜求过一眉禅师后才怀上的男女。

    而凶手杀掉他们后,会割下男子的……害……难以启齿,以及女子的胸脯,全带回去堆积在庙中的密室当中,两者会有什么联系,换句话说,是什么促使他要这么做。

    而能够肯定眼下唯一能用的线索,仅仅是张焚残的纸片上的十三。

    当然值得注意的是,起初死者的增长频率很低乃隔夜杀,而从今天开始短短半日内连死两人,是不是凶手因为某些缘故不得不加快速度,那么在罗汉庙密道一番较量落败,他会不会更迫切?

    “对了,凶手既然着急说明不是随便杀够多少算多少,有个基本量,所以十三会不会是他要杀的总人数。”

    想到这里陈长安双眼陡然一亮发现新大陆,却也只是短暂的几秒钟随即又暗沉下去,十三如果仅仅只是代表如此,那么算不上多大的收获。

    “唉,好喽好喽!”

    那边,忙活完的桂婆丢掉手中一次性用品的眉笔腮红等东西,两手相互拍打边抖落沾染在衣角的脂粉边站起来。

    “啪啪!”

    与此同时外面有人敲门,泪水满面依旧在伤心啜泣的宴母跑过去打开,原来是镇上纸火铺的伙计来送黄钱白蜡等办丧事用的物品。

    彭万里质问:“这……这是干什么,谁让来的?”

    宴母解释道:“我让来的,玉儿死了难道不应该下葬吗?”

    “不行!”

    县令彭万里态度坚决:“所有死者遗体在未查明真相前都得留在小驿,这是规定,你……”

    话说一半陈长安截口打断:“彭大人,让安葬吧,之前几名死者也都通知家属领回去,最近天气炎热放着容易腐烂,入土为安么。”

    “反正仵作的报告上写的很详细,再留着其实也提供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好……好吧!”

    彭万里无奈妥协,尽管按照官衔来算他虽然比陈长安高出许多,但要命的是人家工作单位强横,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连某些正儿八经的王孙权贵都畏惧乌衣卫。

    “进来吧!”

    得到彭万里的放话宴母把纸火铺伙计带进院中,当路过桂婆后者眼睛一亮:“呦,桂婆也在这里?”

    “正好有事要问呢,明天又是十五,你的黄纸我是给送到家中去还是有空自个来拿呢。”

    不同的服务方式不同的收费价格。

    桂婆似乎是刚为宴玉儿殓容有劳累到,闻言并未立即回答,迟钝半晌才摆动苍老如柏皮的手掌道:“不用,今年不需要。”

    伙计一愣:“你不是每年的十五候都要购办些纸品回去祭亲烧奠的嘛,怎么不要?”

    “老喽,烧不动喽!”桂婆呦呵了声提着装有吃饭家当的木匣抬起老迈的步伐离开,渐行渐远。

    “喂……陈老人……老陈。”院中,彭万里嘴巴搭在他耳朵旁边低声叫唤名字。

    “怎么了?”陈长安光明正大的回问。

    “大人……大人!”

    县令彭万里正准备要开口呢,代替他留驻在石桥镇小驿的长两撇外八字胡须的马师爷大声尖啸跑进来扑通跪倒:“启禀彭大人,哦,还有陈大人,金夫人要见您们,说是她知道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谁!”

第七十六章 诬陷

    陈长安瞳孔地震:“金……金夫人,就是那个金若兰她妈,哦,母亲?”

    “没错陈大人!”

    马师爷点头道:“正是死者金若兰的母亲。”

    早已经头昏脑胀的彭万里情绪激动的连忙催促:“快!快!快!回小驿去,关键人证得保护好,千万不能够让她出事。”

    他在前飞速狂奔,里正和马师爷率领捕快们急忙追赶,陈长安则拧眉深思,不明白金夫人在搞什么鬼。

    既然知道真相,为何下午去她们家时不当面说。

    “就很离谱!”

    嘀咕了句,他同样踏动步伐返回小驿。

    正值夕阳悬山,余晖一线。

    “彭大人,我已经将罗汉庙密道里面的东西全都运回来,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刚到小驿门口,王捕快就跑过来请示。

    “哎呀呀,等会等会。”

    彭万里把他推到一边,马不停蹄的跑进正厅,见到金夫人在等候,他长松口气。

    “你知道凶手是谁?”

    金夫人打个福礼回应:“是的大人。”

    他们对话间,陈长安与里正等也相继来到正厅。

    彭万里声音朗亮道:“快,告诉本官真相,必须句句属实不可弄虚作假。”

    金夫人咬字刻意加重了几分:“草民不敢欺瞒大人。”

    金夫人娓娓道来:“杀害我家女儿以及其他死者的凶手,乃本镇里正。”

    此话一出,彭万里眼鼻嘴脸难以自控的扭曲绷扯,高呼:“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里正的双腿啪嗒软拉吧唧下去:“我……我不是凶手,怎么可能,彭大人千万别听她胡说八道。”

    金夫人当场跪倒:“民妇所言绝无半句虚假。”

    “你……你撒谎,诬陷,完全是诬陷。”

    “啪!”

    彭万里顺手提起旁边的茶杯当惊堂木使,响朗的落拍在桌:“哼,本官早怀疑你是凶手,只不过证据不足无法定罪,如今有人指证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没……没,不是的彭大人我……”

    里正转而朝陈长安叩拜哀求:“陈大人,我真的不是凶手,您替我说句话,真不是!”

    陈长安瘪了瘪嘴角,站出来炯炯目光审视金夫人问道:“别只说他是凶手,告诉我们你是如何知道的,还有,证据呢。”

    金夫人十分有礼的福了福身子道:“回禀陈大人,因为他杀完我女儿若兰准备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蒙面的黑巾被旁边树枝刮掉露出脸来,民妇及时赶到看的一清二楚。”

    陈长安眼眸微缩:“那下午在你家时,为何不说?”

    “我……”

    金夫人顿了顿道:“当时证据不足民妇不敢打草惊蛇。”

    “哦?意思是说,现在你有证据?”陈长安眉毛一挑。

    金夫人道:“两位大人,最近几天民妇千方百计的寻找证据,终于有所收获,你们只要带人到里正家中一搜便知。”

    “王捕快,去给我搜!”连环杀人案勘破在即,彭万里当即摆出精气神十足的状态。

    “是!”

    半刻钟中,王捕快带着把沾染血迹的匕首与两件包裹返回,半跪禀报:“大人,在里正家中找到了匕首和金银珠宝,经过我们的验证,发现匕首的长短宽窄与几名死者的伤口完全吻合。”

    “而金银珠宝,核实完毕都是金家与杜家的财产。”

    “好啊,原来是谋财害命。”

    彭万里一副怒不可遏、替天行道的模样尖吼:“来人,把里正给我绑起来,今夜先押进柴房看守,明天带回县衙正式审理。”

    头疼多日、毫无进展的石桥镇连环杀人案终于真相大白,不用再提心吊胆害怕上司问责,运气好些还能受到嘉奖呢。

    想到这些,彭万里不由的看了眼陈长安,心想乌衣卫不过如此,在罗汉庙门口还说什么里正最多是帮凶不可能是主犯。

    结果呢?打脸不?

    乌衣卫毕竟武者出身,打打杀杀勉强还行,查案还是得由文官来呦。

    彭万里自信心爆棚。

    “大人,那些根本不是我的东西,肯定是金夫人栽赃嫁祸偷偷塞到家中去的。”

    里正或许是从彭万里身上看不到任何回旋的余地,又或者觉得陈长安呆头呆脑好骗些,砰砰砰直磕头:“陈大人,乌衣卫向来明察秋毫,您可得替我做主。”

    陈长安没理睬他,伸手向王捕快:“匕首给我看看!”

    王捕快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递过来。

    陈长安接到手中轻轻抹下刃锋上的干涸血痕,又翻过刀身打量片刻,嘴角勾起个小弧儿。

    但看向里正,却是凶相毕露:“还敢狡辩,你怀中那枚青玉扳指上写着杜字,明明是第三个死者杜明聪的东西,若不是凶手才怪,乖乖认罪吧!。”

    “啊,我……我……”

    面对陈长安突如其来的的指喝,里正神情倏地崩溃,心沉下去半截,这回他没有嚷嚷申诉,而是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脸色越来越难看。

    嘴巴张开又合闭,张开又合闭,半个字都吐露不出来。

    “里正你好大的胆子,不但为钱财杀人害命而且还把死者的身体部位割下来,真的是丧心病狂不可饶恕,至今还不承认,来人,给我狠狠地打,打到承认为止。”

    “彭大人,我……我只是一时财迷心窍而已。”

    “住嘴!”

    “哎呦呦!”

    正厅中当即响起棍棍砸肉的噼里啪啦与里正的惨呼,吵闹嘈杂的很,只是陈长安在全神贯注的思考,金夫人为何要诬陷里正,会不会凶手是她?

    那把所谓凶器的匕首,很明显是伪造的,如果里正真是用它杀害的五名死者,那么刺进人体两面都会沾染血迹,绝非半面红半面白。

    陈长安走出小驿正厅。

    “从罗汉庙密道里搬回来的东西在哪里?带我过去。”他随口唤来名小驿的驿卒。

    “好的陈大人!”

    对方很乖的鞠躬答应在前带路,最终来到间货房外。

    陈长安推门而入,下一秒仵作的身影出现于面前,不由的啧啧称奇:“你在这里干什么?”

    “哦!”

    仵作回过头看清楚来者是谁,连忙拱手解释道:“启禀大人,草民是来清点物品的。”

    “可你的职责是验尸才对!”陈长安提醒的口吻。

    仵作苦笑道:“就是说吗,清点物品本来是马师爷该做的,偏偏里面有几瓶药物他不懂,只能换老头子我喽。”

    “说来奇怪,这罗汉庙密道里出现金银珠宝都挺正常的,怎么连蒙汗药、合欢散之类的都有。”

    “你说什么?”陈长安神经倏地一绷。

    仵作点头道:“不仅如此,还有能令男人丧失能力、终生无法生育的虎狼之药呢。”

    瞬间,陈长安闭塞不前的查案思维开拓出一片宽阔明朗的新大陆。

第七十七章 凶手 上

    陈长安听完仵作的话紧扯的面容开始逐渐舒展,嘴角轻扬出一抹趣味,罗汉庙中搜回来的物品当中竟还有合欢散,蒙汗药,最奇葩的是连能够令男人终生丧失生育能力的都包括。

    “真有意思,难怪去罗汉庙求子的人都会很灵验的怀孕”

    他看向仵作不容有失的口吻道:“你现在立刻去正厅向彭县令禀报这份物品统计的清单,记得蒙汗药之类的重点阐述。”

    “还有,要说我怀疑凶手不是里正,今晚子时四刻会再去罗汉庙查探,不过彭县令应该会不耐烦的打断。”

    “会打断为何还要说?”仵作一脸懵逼,

    陈长安笑容自信道:“因为也不是要说给他的,一旦打断你就离开内厅,在外面放缓脚步等金夫人出来追问。”

    “这……陈大人,我怎么有些越听越糊涂?”

    仵作不明白,又或者说是在质疑,彭万里会打断说话,金夫人会追问,这都是没有发生的将来事件,语气笃定的像是能未卜先知似的。

    陈大人怕不是在消遣我?

    他严重觉得!

    陈长安一眼洞穿对方心思,意味深长道:“照办就好,明天的这个时候你会明白的。”

    “好……好叭!”仵作无奈领命前去。

    陈长安拇食两指轻掐眉宇,难得的长呼口气身心得到片刻放松,喃喃自语:“看来距离真相应该是不远喽。”

    “可以肯定那几瓶药是破案的关键线索,金夫人站出来陷害里正混淆视听,摆明不想让官府查出真相。”

    “所以当她听到我还要接着查,难免会做贼心虚再干些阻挠干扰的事,到时候守株待兔即可。”

    “哈哈哈,我可真是个大聪明。”

    “咕噜噜!”

    自夸间肚子不争气的响动起来。

    陈长安抬脚踹开货房的门:“驿卒,给我来十个猪肘子。”

    小驿正厅,自觉真相大白凶手落网的彭万里神采奕奕眉眼放光,安心的躺靠在椅背手掌轻拍肚皮,得意洋洋的样子。

    他看向马师爷道:“快,草拟份通告出去,就说石桥镇连环杀人案由乌衣卫一同参与,最终是我查出真相。”

    意思十分明显,在含蓄委婉的表示乌衣卫算什么玩意,查案还得我来。

    “是!”马师爷领命。

    “嗯,快去办!”彭万里颔首。

    这时仵作小跑进来手中拿着统计清单道:“启禀大人,罗汉庙密道里面搜搬回来的物件全部点理完毕,其中有黄金两百六十三两,珠宝七十九串,碎银八百六十九两。”

    “还有些僧衣袈裟木鱼之类的佛门物品,另外就是蒙汗药合欢散以及……”

    “欸!欸!欸!”

    彭万里不耐烦的摆手:“这些交给师爷回到县衙后再归档入库,如今案件真相大白还扯什么。”

    “可……可是乌衣卫陈大人说……”仵作试探性的坚持要说明白。

    彭万里声调骤然拔高:“欸,能不能听的懂?案子已经查清楚,把清点完的单子交给马师爷剩余的事不用管。”

    他此刻的神情姿态与陈长安刚到石桥镇那会儿相比天差地别。

    陈长安初来石桥镇时由于独自面对案情几日毫无进展心态是崩溃的,完全有要放弃或者是随便找个人顶罪不了了之的意思。

    现在不同,案件勘破人证物证俱在,最关键的是陈长安说过里正不可能是凶手最多帮凶,可他从罗汉庙出来便坚定不移的认为是。

    由此可见自己是多么的慧眼如炬。

    言简意赅些说就是飘了,除去赞美句彭大人真是断案如神外别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而仵作不由的脑袋瓜子咯嘣下,脸有骇然,竟真如陈长安所说会遭到打断,于是按照提前约定好的拜首道:“彭大人,既然如此我那边还有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去!去!去!”彭万里看都不看一眼,潇洒的朝外摆手。

    谁都没有注意到此刻站在角落里正得意的金夫人嘴角轻微抽搐,眉毛牵扯着额头的整块妆容都在往中间攒聚。

    “彭大人,目前已经确定里正是凶手,请容民妇回家!”她福身问候。

    心神摇曳的彭万里极度沉溺在“水落石出”的喜悦中,压根没多想乐呵呵的道:“嗯,回去吧!”

    金夫人随即转身步伐稳当轻慢的离开,刚跨过大厅门槛消失在彭万里视线内,便加快速度噔噔噔的追赶上先前出去的仵作,焦急的语气:“先生请留步,民妇有些好奇,刚刚你想说陈大人什么来着?”

    刹那间,仵作的眼珠子啪的下双双往外跳凸,一句由衷的陈大人真是神了在脑海里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脸庞饱览沧桑的纹路隐约勾勒出个两个字:折服!

    金夫人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来回晃悠:“怎么喽?”

    “哦,没事!没事!”

    仵作从陈长安的神机妙算中稍回过神,按照先前交代半字不落的答道:“陈大人怀疑凶手不是里正,今晚子时四刻要再去罗汉庙查探。”

    “今晚……哦……看来他不太相信我。”前面两个字金夫人的语调与情绪明显极为波动,经哦字转折,又变换出几分低沉。

    不远处的陈长安怀抱张白瓷碟里面半边是啃的干干净净的骨头半边是红嫰流油的猪肘子,嗦舔手指望向这边:“果然是有问题的。”

    ……

    子时二刻的石桥镇,整片透蓝的天空冷不丁的乌云密布,无数条扭曲的雷弧从黑咕隆咚中撕裂开天穹劈下,连带阵阵轰鸣。

    很快瓢盆暴雨胡乱泼洒,啪嗒嗒啪嗒嗒的直往深夏繁茂密集的丛林草叶里拍打,位于镇东的罗汉庙在纵横交错的雨线编织下宛若一叶孤舟,寂寞凄凉。

    沉沉夜色中,金夫人右手撑油纸伞,左手拎把铁铲,穿着便于行动的男款衣装朝罗汉庙的方向靠近,嘴中骂骂咧咧:“陈长安真是可恶,明明人证物证俱全连彭万里都被糊弄过去,他偏还要查。”

    “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

    “……”

    也不知咒骂了多少狠毒的话,来到罗汉庙门前停住步子朝里注视片刻,金夫人轻叹口气继续行动,一番左转右扭最终在庙后丛林里的棵老柳树前停下。

    手中铁铲气愤的捶打树干,她破口大骂:“当初就不该管你,让他们刨出来鞭骨抽尸的才好。”

    “真不知上辈子造的什么孽会遇到你这个王八蛋,呸呸呸!”

    “现在咱们的女儿若兰也死了,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啊!”

    她情绪几经起伏跌宕,又开始掩面哭泣,扔掉油伞两把手紧握铁铲开始在老柳树底刨挖。

    “金夫人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这时,一阵儿轻飘飘的话语出现在耳边,衬着夜雨的细碎啪嗒宛若幽灵。

    金夫人吓的浑身猛颤脚底不慎打滑摔倒在地,背靠柳树铁铲疯狂在面前挥舞:“谁……是谁!”

    “是我!”

    大雨中,渐渐走来一人弯腰捡起油纸伞步步靠近为她撑护在头顶,嘴角扯出条对勾:“女人家身子弱,千万注意别着凉。”

    来者,正是陈长安。

    “啊!”

    金夫人尖叫:“你……仵作不是说你子时四刻才来吗?”

    “哦,你说那个啊!”

    右手执伞柄的陈长安蹲下身与她视线平齐,左胳膊肘顶杵膝盖掌心托住下巴:“故意让仵作说子时四刻给你听的,实际上亥时我就到了。”

    “等老半天,还以为下雨天金夫人不来呢。”

    “你……你……”

    金夫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沉闷,牵扯着胸膛剧烈起伏,脸色煞白的摇头:“陈大人说什么呢民妇听不懂,老爷突然发病,我是来给他采药的。”

    冷呵声,陈长安收起玩世不恭的做态,目光极具压迫性的盯住金夫人,根本不在意她说什么,字字铿锵道:“从里正住处搜出来的东西,都是金杜两家府中财产,而非你女儿金若兰以及另外名死者杜明聪私人所有。”

    “说他为财杀人根本是无稽之谈,半点关系都扯不到,”

    “另外,那把匕首人为涂抹的痕迹太重,拜托,真是杀过人的凶器,捅进去两边都会染血。”

    “你既存心陷害里正,为的是掩盖真相,那么得知我还要继续查,肯定会做贼心虚来销毁些至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譬如,这棵柳树底究竟会挖出什么。”

    “砰!”

    待他说完金夫人彻底奔溃,手中铁铲落地砸溅起串串泥泞,颤颤巍巍的看着眼前的陈长安,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剩恐惧。

    她原本以为在彭万里面前戏演的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原本以为一切都会随着里正被抓而结束,未曾想……

    这,便是乌衣卫吗?

    金夫人牙关打颤吞吞吐吐道:“既……既然你知道里正是冤枉的,为何在小驿正厅要通过……通过那枚玉扳指指证他。”

    “因为里正也有罪,借此受些教训未尝不可。”陈长安如是回应,

    “啪叽!”

    金夫人膝盖弯曲敲地跪倒在横流肆淌的汹涌雨水中,抱住陈长安双腿溅泪哀嚎:“陈大人,民妇真的的不是凶手,人不是我杀的。”

    “我再狠毒,总还不至于对亲生女儿下手。”

    陈长安将捡起来的属于她的那把油伞递出眨挤下眼眉示意自个撑着挡雨,并开口道:“我从未说过你是凶手。”

    “但我想知道,你为何要陷害里正混淆视听阻止官府查出真相,还有,柳树下埋的到底是什么?”

    “一眉禅师?”

第七十八章 凶手 下

    一眉禅师,四个字简直比漫天轰隆的雷声还要震耳发聩,致使金夫人战战兢兢,黑白分明的眼珠在狭窄的眼眶中剧烈跳动,吐字断续道:“你……你怎么知道柳树下埋的是他?”

    陈长安嘴角轻扯:“通过你刚来时嚷嚷的那些话不难推断出,还是准备回答我的问题吧。”

    砸了砸嘴,陈长安与金夫人挤到同一把油纸伞底,眉毛挑向伞外:“雨很大,希望能说快些,也好早些回去休息。”

    “我……”

    “好叭!”

    金夫人无奈点头,面对陈长安这样的角色她自知玩不过,连仅剩的些花花肠子都灰飞烟灭,由衷的苦笑道:“其实罗汉庙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神奇,一眉禅师也并非是什么得道高僧。”

    “不但不是得道高僧,他还是个十足的混蛋,畜牲,之所以每个到罗汉庙求过子嗣的家庭最终都会怀孕,是因为他将妇女以请佛经洗礼为由骗到禅房,再用蒙汗药迷晕奸荡。”

    “其实都是他的孩子。”

    “果然如此!”陈长安抬手轻摸下巴。

    金夫人讶异:“你知道?”

    陈长安回答:“当仵作告诉我从罗汉庙密道中运回来的东西里面有蒙汗药合欢散等物品,我便能构想出个大概,只是缺乏细节而已。”

    “如果没猜错,一眉禅师先是看上某家的新娘子,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男方偷服下丧失生育功能的药物。”

    “待长时间不得子女,夫妇俩难免着急便会到罗汉庙去拜求,顺理成章的羊入虎口,如此便能够合理解释密道中几瓶药的存在。”

    “没错,我真后悔在你面前弄虚作假,乌衣卫的人……太可怕了!”

    金夫人自嘲句,继续道:“那年老爷带着我去罗汉庙求子,同样没能幸免被一眉禅师骗进禅房用蒙汗药迷晕。”

    “但由于我父亲是位郎中以至于从小接触各类中药材,我的抵抗力要强的多,所以在他正要凌辱的过程中已经恢复了直觉。”

    “但我不敢说话不敢睁开双眼,怕一眉禅师会气急败坏之下大开杀戒,只能忍痛装做仍在昏迷。”

    不,你是假装依旧在昏迷忍痛被草,是心安理得的享受那种自个家老爷从不曾给过的感觉,陈长安内心做出评价。

    金夫人则沉吟片刻再度开口:“所以那么多来罗汉庙求子嗣的人里面,我算是唯一知道真相的。”

    “原本也没想太多,计划着反正老爷不知道内幕,权当是与他的孩子,以后平平安安幸福生活便好,没想到伴随若兰的逐渐长大,竟与老爷脾气习性十分不投,反而每次路过罗汉庙看到一眉禅师,会笑的合不拢嘴。”

    “这可能就是天生的血脉缘故吧。”

    “后来呢!”陈长安依旧端立撑伞,在啪嗒嗒的雨声中发问。

    “后来……”

    金夫人语气中的追忆缅怀意味更重:“后来他因为接触太多的女人,得花柳而死,原本是葬在罗汉庙正院中的,九年前女帝陛下颁布灭佛令,整个罗汉庙遭到拆毁,僧众被追杀屠戮刨坟挖墓。”

    “他毕竟是若兰的亲生父亲,我不忍心看着曝尸荒野,便暗中从罗汉庙院内挖出,转埋到这棵老柳树下。”

    说到这里,她眼眸之中爆绽出浓烈的求生欲望:“陈大人,民妇已经将事件的所有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绝无半句虚言。”

    “至于陷害里正实在是因为陈大人您来石桥镇后仅用半天就把线索确定到罗汉庙,我怕再查下去当年的事抖出来老爷会逐我出家门,到时候落个不贞不洁不守妇道的罪名而已。”

    “我真的没有杀人,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陈长安点点头扶起她:“嗯,我从来没有说你杀过人,至于凶手是谁目前还有些迷糊,所以先把一眉禅师的尸骨刨出来看看。”

    “啊……这……”

    金夫人犹豫:“他的尸骨能有什么发现,都死十几年了。”

    陈长安眼眸幽邃:“或许有呢,不看怎么知道。”

    “好……好吧!”

    金夫人无奈捡起地上的铁铲弯腰撅屁股,艰难的双手紧攒奋力刨挖一下连一下。

    陈长安心安理得的撑伞站在旁边,注视着雨珠嘀打在她颈梁又沿背脊滚滑到翘臀跳崖式坠落在地,一串接一串。

    “咔嚓!”

    伴随最后的次铲下木把断成两截,埋在老柳树下的一眉禅师露出土面,大雨啪嗒嗒的不停冲刷去四周湿泥泞浆,黄白色的骨架完整陈列。

    “轰隆隆!”

    幽深的苍穹撕裂开道张牙舞爪的雷电,劈照的整片丛林闪动出宛若电脑跳闸黑屏的一刹那。

    同样是在这一刹间,陈长安看清楚尸骨在多年风湿腐化下逐渐渗出稀松小孔,通体里外暗黄,脸却保持的似乎完好无损。

    走近蹲下暗地里咒骂几句淫僧坏怂之类的话,他从头顶乌发中拔出青翠竹签运转斩仙心诀以及武者一品练体巅峰的内劲令其燃出透亮夺目的光芒。

    照夜如白昼。

    于是陈长安得以看的更加清楚,连接着一眉禅师尸骨的那张脸经过十几年的埋腐不但依旧五官可辨,甚至凑近连毛孔都能尽收眼底。

    “真是神奇,死而不烂不会变成僵尸的吗!”他不由的发出感慨。

    旁边的金夫人道:“几年前我把他从院中迁移到柳树底下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

    陈长安没有回答她的话,甚至可以说根本没听见,此刻的他,在全神贯注的盯着青光笼罩下的一眉禅师的脸,不知过去多久,嘴边嘀咕:“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啊?”

    金夫人顿时张圆嘴巴:“不可能吧,他十几年前就死了!”

    “不!”陈长安起身。

    “我就说不可能!”金夫人轻拍胸脯长疏口气。

    陈长安不执伞柄的那只手伸出伞外,摆动道:“我的意思是,我看着他这张脸觉得眼熟的并非长相,而是……”

    “原来,凶手竟会是她!”

    “是谁!”金夫人好奇而又意外的凑过来询问。

    “是……”

    “嗖!”

    陈长安刚开口要说,突觉周身气流诡异的旋转收缩,紧接着咔嚓的声一眉禅师遗骸中有半截暗黑色的肋骨拔飞而出直冲门面而来。

    几乎同时间,捏拿的青翠竹签自动脱手撞击过去,两者在半空中相互牵引吸附,剧烈颤抖爆发出股澎湃无匹的热浪,靠近些的雨珠迅速以肉眼不可捕捉的变化收缩干瘪,扁平蒸发,只留下串呲啦啦的白雾。

    “卧槽!”

    陈长安急忙后退撑伞护住自己与金夫人。

    伞外,竹签同半截黑骨彼此磨撞足足僵持半分种左右,这才啪嗒掉落泥浆中再无声响。

    陈长安抬起伞沿让出视线确定安全,走过去捡起青翠竹签在衣角擦拭几下抹掉泞渍插回发中。

    再看眼旁边安静“横躺”的半截黑骨,心想青翠竹签乃千年前遗留的传承,它竟能够与之抗衡或许有奥秘可寻改天带回飘香院请桃花姐姐瞧瞧未尝不可。

    于是捡起收入怀中打个久违的哈欠后,撑伞往某个方向走去。

    金夫人吧叽吧叽的踩出一地泥花追赶上来蹿进伞底问道:“陈大人要去哪里?”

    陈长安脑袋微偏:“去抓石桥镇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

    石桥镇外,瓢盆的大雨在河面啪嗒嗒啪嗒嗒的砸出密密麻麻的水窝,还不待之前的扩张成涟漪散去,后面的紧随而来。

    石桥上,三个人影并排端立,视线透过雨网望向远方,画面诡异,他们都未撑伞,偏偏暴雨狂坠下来沿着肢体的轮廓巧妙侧开,因此浑身上下都是干的。

    良久,右边的女子开口:“子时已过十五至,取剑吗?”

    左边的男子摆手回应:“再等等,得等到第一缕初晴的阳光照进桥底才可以。”

    不远处,花木蓝手中提把薄而锐利的短刀在雨中行走,淅淅刷刷的雨珠顺刀锋滑条曲弧点点滴落。

    她的面孔在咔嚓嚓的雷电烁闪中偶尔清晰半秒,是紧绷的,是严肃的,是流露杀意的。

    而她要去的,正是镇口的石桥。

第七十九章 动手

    石桥上,三人并排而立右边的女子语气明显携带几分抱怨道:“刚来石桥镇的时候,你说要等到十五月圆之夜,今天下午,说是明天日落时分,现在又雨后初晴的第一缕阳光,究竟在搞什!”

    “阿蛮,这就是血祖让我与你同来的原因。”

    “知道吗?水照剑作为伏羲定卦的八剑之一,是与天地人三股气运相互勾连的,周围环境,气象,山川走势无时无刻的微妙变化,都会影响取剑的契机。”

    “行吧赢嗣,反正血祖说要听你的,不管如何能把水照剑顺利带回去就好!”被称阿蛮的女子平静望向水面没再说话。

    男子赢嗣同样闭口不言。

    “谁!”

    突然,阿蛮在夜雨中锐如鹰隼的眸子朝某个方向转去。

    赢嗣的目光紧随而至。

    于是手持短刀了事的花木蓝出现在两人的瞳孔中,风越吼,雨越骤,一步步的脚印落踩在地面踏渐起半米高的浑浊浪花往四周旋开,从远处看去,她宛若位水波卷裹的天神。

    在距离石桥还有不到五米的位置停住,花木蓝缓慢却又稳坚的举起了事,划的下刀锋翻转竖立在上,稀里哗啦的雨珠猛烈拍洗刀身,冲刷的它刺目森然。

    “你们两个,把妹妹还给我!”

    一声咆哮花木蓝了事自下而上挑劈,瞬间有股磅礴无匹的刀意朝前漫去,从她面前开始把犹在半空中还未来得及坠落的雨珠以及坠落在地横流肆淌的雨水全部席卷汇聚,越来越浩浩荡荡,望无际涯。

    待这股刀意扑到石桥前,已是百尺竿头,浊浪排空。

    ……

    石桥镇某间院子当中,小窗幽开两扇在风中咯吱飘摇,她借着忽明忽暗的一豆灯火收起早已装扮习惯的佝偻弯腰,精神振奋腰脊挺直,望向外面的冷雨如晦喃喃开口:“一眉,还剩八个人。”

    “只要今夜杀光他们,你我之间的债也算是还清。”

    说完她脱掉麻布粗服换上身蒙面的黑衣,从抽屉里面取出把匕首以极为专业的手法横握住,朝前走去推开小屋的门。

    她步伐本是连串的,即便中间有个推搡的动作也不会中途停顿的,然而,却诡异的前脚踏定在门槛外后脚停驻在门槛内,任风雨拍打的脸巾刷刷作响都纹丝不动。

    在她的对面,陈长安正执伞而立,伞底还有名妇女,正是金夫人。

    “哇呜!”

    金夫人猛地双手紧捏住陈长安手臂:“陈大人,就像你说的她……她真的穿着黑衣手拿匕首出来了!”

    “正常!”

    陈长安简单回应句便并没有再搭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过去,开口道:“桂婆,石桥镇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好久不见。”

    “哦,不能这样说,毕竟下午的时候我们刚见过。”

    没错,身穿黑衣手持匕首准备要去杀人的正是石桥镇负责给死人化妆的殓容师桂婆。

    “你……你怎么知道凶手会是我?我想不通!”桂婆难免诧异。

    陈长安故意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想到前世系列探案电视剧里,主人公狄某胖都会双手负背与凶手一番细致讲解,顿时学着他的姿态神情有模有样的道:“真相其实很简单。”

    “起初我是没有怀疑的,真正注意到你是在宴玉儿死的时候。”

    “宴玉儿?”

    桂婆回忆着道:“我似乎并没有留下破绽吧?”

    陈长安点头又摇头:“准确的来说破绽不是你留下的,算是巧合吧,在走进罗汉庙的时候我发院中有块一眉禅师的墓碑,上面写着他病死的日子是七月十五。”

    “在宴玉儿家中时恰好赶上纸火铺的伙计来送丧品,顺带问你以前七月十五都会预订些纸钱今年要不要,听完我就很好奇作为外来住户的桂婆会替谁焚祭,为何偏偏也是七月十五。”

    “更为奇怪的是面对纸火铺伙计的主动询问你的回答是今年不不需要,一个保持好几年的习惯偏偏在石桥镇发生连环杀人案的当口莫名其妙改掉,值得深思。”

    “就因为这些?”桂婆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陈长安笑道:“当然不是,这些只能引起注意而已,真正让我确定的,是一眉禅师那张十几年过去丝毫没有腐烂的脸。”

    “他脸上画着的殓容,与你给几名死者描扮的一模一样,于是加上之前的七月十五,本案两条最为关键的线索自然而然指向你。”

    “他……他的尸体还在?”桂婆语气激动。

    陈长安没有回答,而是给金夫人使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往前几步又被雨水给逼回伞底,尴尬的轻咳下道:“在,当初全国灭佛时,我偷偷把他的尸骨从罗汉庙院中挖出转移到别处了。”

    “难怪,难怪我没有找见。”桂婆豁然明了。

    陈长安嘴角轻挑:“现在轮到你,讲讲自己与一眉禅师关系的时候喽。”

    始终僵立的桂婆终于颤动下手中匕首,森然寒光投射在陈长安面庞:“我若是不说呢。”

    陈长安手中伞柄轻转,沿伞脊垂直往下滴落的雨珠在斩仙心诀的意念促使下停滞在半空中,眼眸骤缩:“说与不说结局都是一样的,你手上沾染有五条人命,非处死不可。”

    “当然,即便不说,我也能够猜的到石桥镇殓容师桂婆,是一眉禅师的正婚妻子。”

    “你……你说什么,他是一眉禅师的妻子?”金夫人瞪大美眸,隐约竟是有种小三遇原配的错感。

    “你……你怎么知道?”桂婆骇然。

    陈长安语调中似无半分情绪的回答:“一眉禅师脸上的殓容与你给死者所画的除去相似外,还有相辅相合的意味。”

    “而你大肆屠杀他与别人的儿女,如此恶劣心态,恐怕只有原配妻子才做的出,倘若是兄妹朋友关系,都不至于伤生害命,反而会善待。”

    “没错,你……说的对!”

    桂婆看向隔有层层悬凝不坠雨珠的陈长安,宛若在看个幽灵,眼神出流露出一丝实质性的恐惧:“乌衣卫,果然名不虚传,倘若不是你来单凭彭万里,我即便杀人杀到明年,他都查不出个所以然。”

    额……不要厚此薄彼踩他捧我好叭,彭万里与陈某有的比?内心嘀咕着,陈长安分析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在十几年前离开你,来到石桥镇罗汉庙,成为一眉禅师。”

    “后来你找到的时候他已经死去,出于夫妻情分便长留石桥镇,每年七月十五忌日的时候烧纸祭拜,长年如此不曾改变,直到几天前无意间发现罗汉庙密道里的册子,上面记载的应该是一眉禅师来到石桥镇后通过手段恶计侵害的每位妇女的名单。”

    “看完得知早已在石桥镇传的沸沸扬扬的罗汉庙求子事件的内幕,作为原配妻子你感觉到被辜负,被抛弃,便开始疯狂的报复,杀掉那些本质上属于他的子女。”

    “没错!”

    桂婆凄然发笑:“那年夏天,我们新婚不久刚有孩子,他对我说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便再没回来。”

    “我身怀六甲离家不便,直到第二年孩子出生才出来打听他的下落,可一个女人带着襁褓中的婴儿跋山涉水谈何容易,我……我……”

    她声音在哽咽,在颤抖:“我们的儿子,最终死在寻他的途中。”

    “三年后在石桥镇打听到他下落得知已经死去,我当时无助,不甘,抱怨,痛不欲生,可毕竟有拜过天地的情分,内心几经挣扎后还是决定留在石桥镇陪守。”

    “但就像你说的,几天前我抱着怀念他的心情走进罗汉庙废址,无意间发现那条密道,看到册子记载的内容,瞬间觉得自己好傻,也好恨。”

    “呵呵!”

    自嘲一笑,桂婆语调骤然拔高走出门槛抬头任雨水扑打脸面,愤吼:“我以为他有苦衷才一去不回,我们的孩子死在寻找他的途中,我每年他忌日都偷偷去罗汉庙祭拜缅怀,可他呢!”

    “他却在石桥镇风流快活儿女成堆,公平吗?陈长安,换作是你能够接受吗?”

    “所以我要杀光他的孽种,还要割下孽种们身体最为重要的部位带回罗汉庙给他看。”

    “那份妆容原本是当初我与他一起研制出来的,可以保证人死后脸面不腐不化,用它来见证所谓的海枯石烂,而结果呢,海枯石烂只是个笑话。”

    “天大的笑话,男人只会寻花问柳追求片刻的鱼水之欢,他们根本不会真正的去记住,去喜欢一个女人。”

    “所以我不止要杀掉那些孽种,还要给他们画上那所谓象征爱情矢志不渝的妆容,多讽刺。”

    男人真的只追寻片刻鱼水不会真情实意?反正我不会,我是真的爱桃花,哦,苏婉秋也不错,还有飘香院二三四五六七其他几层的精灵们。

    思绪拉回,陈长安开口:“害,这又是你的一个破绽!”

    “什么意思?”桂婆神色微凛。

    陈长安本着装逼心理耐心解释:“石桥镇密道里你虽然奋力毁掉册子,但还是遗留下半点残页,上面写着十三。”

    “当仵作查出密道物品中有蒙汗药合欢散,致使我联想出求一眉禅师可得子的内幕,便知道那应该是他记录下来的受害妇女们的名单。”

    “而偏偏在宴玉儿家中时,我注意到你的木匣内有除去之前用掉的五支眉笔外,还剩余八支,加起来刚好十三。”

    “还记得刚来石桥镇时你说给亡人化妆的东西都是一次性用品不能重复使用,但实际原因其实是你给每个人,都提前有所准备。”

    “一人一副妆品,恰好十三副。”

    桂婆闻言额头青筋啪嗒嗒的抽跳,咬牙切齿:“陈长安,你真是个可怕的人,我败的心服口服,但……并不能因此改变什么,该死的人依然得死。”

    回忆起前世自个高中捧着盆带刺仙人掌在操场表白求爱的初恋小花,再想到一眉禅师那张死而未腐的脸,陈长安语调轻慢的道:“不管男人如何变换,如何的辜负,我想最初喜欢过的那个人,肯定在内心占有无法替代抹去的位置。”

    “最好的回忆,最好的点滴,不然一眉禅师死前,也不会把只属于你们的妆容画在脸上。”

    说完他就暗地里骂卧槽,这个案子是首次接触到涉及人性探讨的,一时间沾染自我情绪喽。

    于是立刻摆正执法者应有的态度,言辞肃然:“放下匕首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你处理事件的方式是错的,他们是无辜的。”

    “不!”

    桂婆咆哮:“我说过,都得死!”

    许久未曾熬夜的陈长安慵懒的打个哈欠:“可你打不过我。”

    “哈哈!哈哈哈!”

    桂婆颤抖着身体与四肢大笑:“别忘记如今是在我家门口,一眉禅师还有个身份是你不知道的,而这个疏漏的后果,会很严重。”

    “去死吧陈长安!”

    “砰!”

    桂婆一掌重拍地面,瞬间四周的院墙拔地而起不断升高,挺立如山岳,清冷的气流牵扯雨水顺时针以陈长安金夫人为中心旋动起来,浩浩荡荡的水卷风,肆虐嚣狂。

第八十章 杀人与屠镇

    困处水卷当中,强烈的恐惧在金夫人内心不断发酵,死亡的威胁震慑的她直缩脖子躲脑袋,但几经咬牙思虑,最终还是无所畏惧的冲出去。

    “不管你是谁,什么原因,还我女儿命来。”

    她步步狂奔。

    “砰!”

    可惜肉体凡胎,很快被漫天深旋的水流拍回,所幸陈长安及时接住,否则非摔的粉身碎骨不可。

    待双脚落地从差点丧命的胆战心惊中反应过来,她紧捏住陈某衣角哀嚎:“陈大人,桂婆是石桥镇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千万不能放过,得给我们家若兰报仇啊!”

    陈长安没有回答,只是撑伞端立雨中,聚精会神的面对周围气场变化,可以肯定这股压迫力绝对不会来自于桂婆,因为在罗汉庙密道曾交过手,对方什么实力还是了然于胸的。

    所以……借助某种宝物?

    又或者本身是种阵法?

    从乌衣卫出发时花蓍占卜出的大凶之意,说的该不会就是这?

    陈长安没有撑伞的那只手中食两指并拢,以斩仙心诀斜划。

    “嗖!”

    隐约起伏如波纹的剑意顿时外放,直往前去,触碰在旋转的水墙消失不见,泥牛入海。

    当然仅仅是试探,陈长安有自知之明,从来没想过如此轻描淡写破开桂婆引以为傲的底牌,练体境巅峰而已,还远没有相应的实力。

    “看来水墙,似乎能吞噬掉攻击。”

    如果是两两碰撞的彼此消磨,那么双方都会有损减,但刚刚自己发出的攻击,分明是陷进去的。

    “吞噬,没那么简单。”

    水卷风外,桂婆抬起臂膀掌心对准正前方位置凌空虚握:“知道吗,一眉禅师还有个身份,是妖界的大能,只不过后来因为犯戒被剔掉妖骨沦为普通人。”

    “这个阵法是他偷偷带出结……结婚当日送给我防身用的,威力无穷,陈长安,你千不该万不该,实在不该找上门来。”

    “孽种都得死,挡我者死!”

    死字出口,层层翻涌的水卷风朝中间拢绞聚合。

    “卧槽,还真是大凶!”

    陈长安不敢有丝毫轻视,为能够爆发出最大限度的力量把雨伞迅速换到左手来撑,空出右手从发中拔出青翠竹签,一股仙神临凡亦斩之的信念在内心升腾而起,练体境巅峰的膂力十成输出。

    臂膀隆鼓,肌肉块块膨胀。

    “哗!”

    一签斜挑,有缕浓烈浑厚的青光顺势而出劈砍过去,以摧枯拉朽的力道轰隆在高速旋转的水卷风表层。

    结果是……消失不见!

    就那样活生生的流逝蒸发,什么都没有留下。

    “卧槽!”

    因为想着一招破除所以方才毫无保留的陈长安基本被掏空,呼吸变的略微急促,颇有些洞房花烛完的空虚。

    还想要……不,是还想再劈,却无力。

    “妈的!”他只能用国粹啐骂。

    “呼……”

    “呼呜……”

    此刻的水卷风宛若越滚越大的雪球般越聚越多,直径达到十二三米,海拔深入黑压压的夜空直上云端,周围房屋建筑全部坍塌,瓦片纷飞。

    距离陈长安与金夫人只隔咫尺。

    “啊!”

    金夫人紧扯住陈长安的臂膀尖叫,强烈感觉到刺骨的冰凉扑面袭来,渗进皮肤筋脉骨骼甚至是灵魂,脸部轮廓在巨大的冲击下变形。

    强烈的旋转在正上方形成不可抗超自然的吸力。

    “怎么办,怎么办啊!”她奋力的尖叫,绝望的嘶吼。

    陈长安胸膛起伏:“我怎么知道!”

    穿越眼见着够满月,还没来得及办场酒宴莫非就要交代进去。

    “桃花,苏婉秋,还有飘香院二三四五六七层那些没有见过的姐姐们……”

    “对欸,飘香院!”

    陈长安灵机一动想到自个是有外挂的人留着不用等死?于是立刻产生想要躲进飘香院奶几口的意识,然而令人奔溃的是没什么卵用,睁开眼依旧处在水卷风中。

    “怎么回事,这可是我离开长安城前临时构思出的伟大设想,没用?”

    “等等!”

    千钧一发,前世某个电影桥段鬼使神差的从陈长安脑海跳跃出来,是功夫皇帝李哥哥参悟太极拳的画面,不倒翁飞速旋转,将周围的全部物体弹打开。

    “没错,转!”

    之所以不管多么强大的攻击都会落个无效的结果,是因为水卷风里层和外壁都在旋转,集中的力量击过去会瞬间遭到拆分,裂解成无数的点。

    看似打到的位置其实只承受着千分之一的伤害。

    想通其中原理,仓促间大致有两种方法能够应对,令雨卷风停止或者同样以流动旋转的力发起攻击。

    “前者我无法做到,至于后者嘛……”

    “哼!”

    陈长安嘴角轻扬,随即把青翠竹签插回发中雨伞换回右手执撑斩仙心诀再次默念发动,诸天神佛仙皆可凭剑斩之的意念源源不断的强化攀升。

    这次他运用的载体,不是剑,不是竹签,而是手中的伞。

    只见陈长安五指用力捏搓,手中伞柄牵带整个伞身开始旋转,呲啦啦呲啦啦的响声里,拍打在表面沿伞脊流滑的雨珠遭到外作用力的甩飞,洒脱出去。

    整柄伞十四条伞脊洒出十四条雨线,飙成条端点不停改变的曲弧,扩大,充张。

    “砰!”

    它们积攒够攻势,掠完相隔的距离,携带斩仙之能撞击在不断逼近的水卷风内壁,顺时针旋转与逆时针旋转的两股力肉眼可见的碰撞,磨损,消耗,几息后砰的声两两破灭散落一地水花。

    “这……”

    “你……陈长安,你怎么可能识破玄元控水阵的奥妙!”桂婆难以置信的下意识撤退几步。

    雨水啪嗒嗒啪嗒嗒的直往地面坠落,陈长安竖耳倾听着,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干脆利落的宣判:“你选择回去认错依法处死,还是……现在就死?”

    “陈长安……我与你不共戴天。”

    计划遭到阻断的桂婆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怨恨与愤怒,手中匕首没有任何招式的直刺而来。

    陈长安雨伞骤合,持柄挥动,如剑。

    一阵呼啸而过,她头颅落地。

    “除去阵法外,啥也不是!”陈长安做出评价。

    他其实还想问问关于一眉禅师的详情,譬如妖界是怎个说法,但见对方执念太深性子还烈,不给个痛快的有些不尊重人家。

    ……

    第二日清晨,大雨依旧磅礴,天气阴沉沉的,赶在蒙蒙亮的节骨眼,小驿门口响起震耳发聩的敲锣声,睡在里面最软的张大棉床的彭万里被吵醒,极为不悦的推门吆喝:“去外面看看谁,大早上的要死啊。”

    “是!”

    守卫的驿卒立刻领命前去片刻后返回禀报:“是……是陈大人在敲锣。”

    “什么?陈……陈长安?”

    彭万里莫名觉得睡意轻减许多,浮想联翩:“他肯定是看我率先查出凶手情绪嫉妒专门跑来搞事情,欸,真是的,为官者造福百姓报效朝廷才是正事,不能总搞些有的没的。”

    “不是,陈大人倒没说什么,只是与他同来的金夫人……”驿卒嘀咕。

    “金夫人如何?”彭万里不耐烦的语气。

    驿卒吓的说话顺畅许多:“金夫人说里正并非凶手而是她嫁祸陷害,现在特地来自首认罪的。”

    “你说什么!”

    准备躺下睡个回笼觉的彭万里猛地惊起一把撕扯住驿卒衣领:“金夫人亲口说的?”

    “嗯!”

    驿卒怯生生点头。

    “那……那凶手是谁?”

    彭万里慌张的在房间中胡乱蹦哒起来,他连给上司汇报的文书都写好昨晚刚审理完给里正定罪后便趁着还没下雨差人送去,并且让马师爷拟写告示到石桥镇东南西北各街巷张贴通知……

    这时倘若里正是冤枉的,自个不但在镇民眼中颜面尽失,还会落个向上司谎报案情的罪名。

    “金夫人误我……”彭万里孩子似的窝在角落哭鼻子,伤心欲绝。

    ……

    镇外石桥之上,雨势有所消减但并未彻底晴开,阴云依旧密布,三人还是像刚开始那样各自站立,似乎连角度都未曾发生过变化。

    阿蛮斜眼瞟了下躺在桥头,手边插着把短刀早给雨水拍打湿透的花木蓝,好奇的口吻:“昨晚为何不杀掉她?”

    赢嗣摇头意味深长:“水照剑乃蕴含天地正气之剑,我们想要用的话必须先以杀戮血腥来污染它的剑灵,所以留着到时候再动手,何必白白浪费呢。”

    “呵!”

    阿蛮嘴角一瘪:“整个石桥镇几千人总归是有的,难道还不够?”

    “也是!”

    与她中间还隔有个人的赢嗣目光在花木蓝身上停留片刻,悠然开口:“真没想到血祖当年带回来的灵胎会是花木蓝的妹妹,倒也有趣。”

    略作停顿,又道:“哦,对了,昨夜在第97原术镜像中与她交手,没什么事吧。”

    下意识去抚摸下左边肩膀呲牙嗦了口冷气,阿蛮逞强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个武者而已,难道我还对付不住!”

    “赢嗣,你的注意力应该放在昨晚石桥镇中的通天水柱去,虽然隔着段距离但能够明显感觉到它释放出来的是我们妖界的气场,调查清楚回去也好交代。”

    男子赢嗣点头又摇头:“是挺奇怪的,可惜昨晚我担心打乱摘取水照剑的契机,没敢分神跑去注意,屠镇之时,的确得弄明白。”

第八十一章 初晴

    彭万里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心乱如麻,当然不免还有针对金夫人的愤怒,冲驿卒喝令:“把人带到正厅来。”

    “还有还有,传话给马师爷,张贴出去的关于我查出石桥镇连环杀人案凶手是里正的公告全都撤回。”

    片刻后,小驿正厅中,五花大绑并且昨晚挨过板子隐约可见有淤青纵横的里正与金夫人同跪案前,彭万里尽量压制着愤怒昂首挺胸摆出作为县令应有的气势。

    只是当看见坐在旁边小木凳旁听的陈长安立刻雄姿折减过半,尴尬起身:“陈……陈大人,要不您来审。”

    陈长安安静嗑瓜子:“你来!”

    “好……好的!”

    弯腰坐倒下去,他手掌充当惊堂木啪的拍在桌案,斥问:“金夫人,为何要欺瞒本官陷害里正,知不知道这是杀头的罪过。”

    “还有你,里正,既然不是杀人凶手,为何会有杜明聪的玉扳指。”

    “我……”

    “彭大人……”

    二人同时开口。

    彭万里指住金夫人唾沫星子乱溅:“你先说。”

    后者垂首低声:“彭大人,因为我……”

    戛然而止再无下文。

    彭万里气的骂娘:“叫你说又不说,想干什么?”

    “我……”

    金夫人继续保持结巴,她总不能回答陷害里正是怕查出自己与一眉禅师睡过,妇道人家的要脸不?

    都是受害者欸……陈长安扔掉手中瓜子皮起身:“彭大人,关于为何金夫人陷害里正其中关系很是错综复杂,待我稍后详细阐述。”

    “好……好的陈大人!”彭万里低调谦卑的拱手,再没之前老子查出真相比乌衣卫不知牛逼多少倍的优越感。

    “嗯!”陈长安点头。

    金夫人不动声色的朝他敛眉,挤露出个甜蜜微笑以表示解围之情。

    陈长安比她还能不动声色的避开,金夫人明显属于不出众但耐看,不妖娆却闷骚的类型,有时候真怀疑她和一眉禅师到底谁是受害者。

    毕竟……苍蝇不顶无缝的蛋!

    “砰!”

    正厅最前方,彭万里再次以手重重拍案:“里正,还不快说,不是杀害杜明聪的凶手,为何身上有他的扳指。”

    “这……”

    “我……”

    屁股打开花的里正平趴在地嘟囔:“彭大人,正如我昨晚回禀的那样,是发现他尸体后一时见财起意偷拿的……”

    陈长安呸的下唾掉瓜子皮,悠声道:“所以便撒谎说杜明聪的尸体是河里面捞的,因为玉扳指是他们的传家宝,如此一来日后杜家追查你就能用些大水冲走之类的言辞彻底摆脱关系。”

    “瞒不过陈大人!”里正头埋进裤裆。

    彭万里破口大骂:“混账,两个都是混账,本官早就怀疑桂婆是凶手,若非你们二人混淆视听扰乱查案方向,又何至于如此麻烦。”

    陈长安:“……”

    你怀疑个鬼呦!

    “两个都该死!”

    彭万里持续爆喝,要准备再给里正几板子,金夫人则计划判个阻挠案情的同凶罪,所幸陈长安出面制止,于是前者不再追求责任,毕竟昨夜打的够狠。

    金夫人的话改为收监三个月。

    并非他圣母婊,而是依照基本事实在办,彭万里的决定多少有些参杂个人情绪,在古代封建观念之下,金夫人为维护良好妇道形象而出面撒谎是可以理解的。

    而对外给镇民们的告示只声称桂婆是单方的变态杀人,并没有提及更深层次的内幕。

    他担心公布真相会给另外八名还未曾遭遇毒手的家庭带去生活困扰,影响到罗汉庙求过子嗣的夫妻们的情感关系,总之……涉及多方面。

    待处理完后续相关事宜,因为忙着要回乌衣卫挑选新任务并且登记该次星值,陈长安没功夫等到雨停,一屁股压住雪白小马驹撑伞准备离开。

    意外的是彭万里同样打算冒雨返回三河县县衙。

    陈长安啧啧道:“咦,你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我……”

    “那啥……”

    彭万里秒变憨憨样挠头:“也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嘿嘿嘿……”

    “哦,也可,正好同行。”

    骑马并排朝外走,彭万里语气稍有尴尬的道:“陈……陈大人,实在是我愚钝,竟会听信金夫人的话差点致使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还好有你在。”

    “无妨!”

    陈长安完全没放在心上似的大度摆手:“谁查出来的不重要,关键是对得起职责,对得起石桥镇的镇民。”

    “从开始查案子到现在,彭大人也是做出过很多贡献的,并非陈某独自之功,属实乃合作出奇迹。”

    “没有,没有,陈大人谦虚。”彭万里不好意思的直摇头,内心却是舒畅很多。

    刚出小驿,石桥镇镇民在几个失去儿女的直接受害者领导下拥挤成大片人潮在雨天撑伞堵住去路,最前排的双手捧木盘,里面盛的是金银黄白之物,后排的拎竹篮,装着鸡蛋饼子等特产。

    “陈大人,我们全镇感谢您查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啊!”

    “多谢陈大人!”

    千人同时弯腰而拜。

    坐立马背居高临下注视着他们,尤其是拿鸡蛋蔬果等特产的镇民,陈长安不由想起刚猝死魂穿大闵在斩首台被丢烂菜叶的遭遇,一时春风得意,自在飞扬。

    他双手平开做安抚动作:“不要客气,都是我该做的哈,本次石桥镇连环杀人案虽然复杂,所幸并不难查。”

    “在这里,陈某向遇害者以及他们的家人表示歉意,倘若我早来几天,或许能够多救条生命,可惜……唉,现在说什么都是虚言空语罢了。”

    “至于彭大人,来的比我早是事实,但没能够及时的查出凶手制止案情继续发展,确实有些那个啥,但还请大家能够理解包容”

    彭万里:“……”

    什么个玩意,之前说好的案子谁查出来都不重要,说好的合作出奇迹呢?合着奇迹都是你来石桥镇才发生的。

    他朝镇民们双手齐挥:“大家,我是石桥镇上辖区三河县的县令彭……”

    “陈大人乃是我石桥镇的救星,若不是他查出凶手,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众镇民高声嚷嚷。

    “是啊,感谢陈大人。”

    “陈大人真乃神探!”

    “咔咔!”

    彭万里咳嗽几声拔高声调:“大家,喂,我是石桥镇上辖区三河县的县令彭……”

    说到彭字再次遭到镇民们打断:“快,大家把给陈大人准备的东西都搬过来。”

    “对对,我家的鸡蛋!”

    “这是我们自个家桑麻织成的布,特别暖和呢,陈大人千万收下。”

    彭万里:“……”

    “陈大人,这里是白银五十两,您找出杀害我儿的凶手并处决报仇,让他能够沉冤得雪,小老儿感激不尽,小小心意还请莫要推辞千万收下。”杜明聪的父亲站出来双手捧端木盘,姿态恭敬。

    府上丫鬟在旁撑伞,笑容明媚!

    陈长安犹豫再三偏侧脑袋用脖颈夹撑住自个的油伞左手接右手的抓起银锭直往怀中塞,相互碰撞发出叮当叮当极具金属质感的脆鸣:“哦,没事,不必放在心上,都是我应该做的,但不拿吧又觉得有些辜负你们的好意。”

    “害,意思意思即可!”

    于是意思着意思着,杜老爷高举的双手只剩下空盘子。

    旁边彭万里看的眼睛直冒绿光,他羡慕了,在罗汉庙密道中陈长安收揽珠宝,当时只有些单纯的手痒,而此刻,却是发自内心的“柠檬酸”疯狂发酵喷涌。

    他轻扯下陈长安衣袖提醒的口吻:“陈……陈大人,也不能拿太多的吧,要是乌衣卫那边知道对你恐怕会有不好的影响!”

    换句直接点的话说等同于:他们都没人给我钱,你独自拿怎么能行?

    对此陈长安咧嘴回应:“不影响,我还只是试炼阶段算不上正式成员,乌衣卫的各项规定不用遵从。”

    “你……你说什么?”

    彭万里闻言差点没把眼珠蹦出来,试炼阶段?也就是说陈长安目前连官籍都没有,保不齐无法通过的话以后只是个粗鄙武者的身份。

    天哪,还以为是官场勘察追凶的老手呢,谁曾想连新人都算不上,他瞬间觉得自己智商好像遭到莫名其妙的侮辱。

    大抵是不快乐的!

    骑在马背横竖不舒服!

    这侮辱来的没由头!

    ……

    “啊!”

    彭万里仰天一阵绝望咆哮,翻身下背。

    “欸,那谁怎么回事?”

    “还谁,是彭大人啊!”

    “大家快来,彭大人中暑了。”

    镇民们彼此的吆喝声传开,这才留意到在伟大的连环杀人案勘破者陈长安旁边还有位县令彭万里欸。

    陈长安忍不住呲呀发笑,手从伞底伸出去感受着丝丝缕缕实质性的微凉不由头皮轻抽,下雨天中暑可还行?

    “你们把彭大人抬进小驿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并没有再等,急着要回去领新任务的,于是右手撑伞左手勒马缰独自返回,恰逢大雨停歇阴云散去天气初晴,东北方向有道彩虹自山尖拱起,微光潋滟,青色空蒙。

    阳光从洒洗的干干净净的碧绿长空落下,垂照在河面又经特殊角度反射桥底。

    石桥之上,赢嗣嘴角轻勾五指咯嘣嘣握住:“就是现在。”

    说完一拳携带千钧力道轰砸下去,顿时整条桥面碎裂成无数石灰岩块四飞乱溅,赢嗣与阿蛮拎住中间位置看不清样貌性别的白衣神秘人同时蹬脚跃出。

    石桥岩块炸爆纷扬间,一抹银白色的光华冲天而起。

    “水照剑!”赢嗣急忙抓去。

    即将骑雪白小马驹抵达河边的陈长安不得不勒紧缰绳停下,大骂卧槽,老子正要过去你把桥拆掉什么意思?

    再往这边河岸桥墩位置看了眼,呼吸骤然一滞:“花姐姐……好严重的伤!”

    他当场条件反射似的甩出收合的雨伞,砰的声荡出圈依稀可见的气浪,在雪白小马驹四周震起滚滚烟尘。

第八十二章 妖骨

    在剧烈的爆炸声中,赢嗣手执把淡蓝色光焰缭绕的宝剑与女子阿蛮一起拎着中间那相貌保守肢体僵硬到毫无举动的神秘人降落在地。

    注意到骑马伫立在不远处的陈长安,阿蛮伸出要比常人略显尖细的舌头舔下嘴角,馋拉吧唧的样子:“刚解决个缉捕司的,现在又来个乌衣卫的。”

    “正好要去屠镇,先拿你来开刀。”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屠镇!”陈长安面皮一抽。

    阿蛮幽声道:“我们不是人,至于为何要屠镇,你没知道的必要。”

    要你麻痹……陈长安内心骂骂咧咧着视线落在桥墩位置的花木蓝,询问道:“她……是死了吗?”

    手持长剑的男人嬴嗣开口:“之前没有,现在,确实该到死的时候了。”

    说话间剑锋抬起。

    “等等!”陈长安高声喝住。

    打脸的是在0.001秒后他开始自我怀疑做出的选择是否正确,从某种程度来说,如果花木蓝都不是对手,那么自己估计够悬,即便身为这个世界的挂灵。

    但花木蓝是他穿越到大闵认识的首批土著,有种陌生世界的初始情愫。

    想到这里坚定不移的提伞作剑相指,嗓音越发嘹亮:“你不能动她!”

    “哦?是吗?”

    赢嗣语气玩味道:“反正都得死,我不在乎先后顺序。”

    “划拉!”

    话未说完,他站立位置诡异的嘣出个深坑,尘土四散,人则凭空消失,下一秒陈长安马头前空间扭炸,赢嗣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长剑劈落。

    陈长安纵伞摆横去挡。

    结果在蓝色剑火的扑压下,他略显单薄的身躯宛若断线风筝倒飞出去,伞身断作数截,雪白色小马驹当场分尸两半,血雾氤氲。

    “扑哧!”

    陈长安背脊撞地,狠狠地向后摩擦出足有十多米长的泥槽才堪堪停住,鲜血不要命的从右侧肩膀往外喷射。

    “妈的,一招都接不住,还打个球啊!”

    陈长安开始极度懊悔刚刚的脑子发热路见不平,花木蓝那货在穿越之初多次质疑轻视自个的智商,救她干嘛?

    桃花姐姐!

    飘香院?

    飘香院……

    他意识高度集中的感应默念金手指,然而并没有丝毫卵用,周遭环境依旧是石桥镇外,清水河畔。

    究竟为什么,进不去飘香院。

    他绝望了,原来临走前花蓍卜来的大凶,指的是此处。

    “哼,号称能镇大闵的乌衣卫,看来是纸扎老虎而已。”

    赢嗣步步靠近:“能成为水照剑下的首缕亡魂,实际上是值得庆祝的事。”

    “嗖!”

    话音未落,人动剑出。

    “当啷!”

    出乎意料……当他剑锋距离陈长安头颅只有半寸距离时,两把短刀飞空而来交叉为盾护守在前,抵挡下夺命一击,彼此在嗞啦啦的两种反作用力下,摩擦出四溅火花。

    “什么?”

    嬴嗣认出是花木蓝的刀,不禁回头去看,却见她依然昏迷。

    “忘记说明,我能够隔空控制它!”

    这边,陈长安咬牙忍痛,双手同出握住薄而锋利的了事与即便在花木蓝手中都未出过鞘的厚重刃宽的藏名,快速腾挪拉开距离。

    “哦?”

    注意到陈长安举动,赢嗣轻蔑的视线扩大范围:“有趣,刚刚我感觉到两把刀中有灵气波动的轨迹,你能控灵?”

    “老子不但能控灵,还能吸摄灵气!”

    陈长安双眼骤然明亮五官抽紧,准备拼死一搏,桃花秘法挽灵超速运转,左了事右藏名齐齐举高,最先做出回馈的,是他脚边的泥泞。

    水汽蒸发,泥浆烘干,粉细,飘飞。

    继而是远处些的树干,红衰翠减,枝黄叶萎。

    接着再远些的河水,流速转缓,越发清澈透明,趋近于无。

    而他手中的双刀,无疑开始变的沉重,充实,甚至是明显能够感觉到的膨胀,仿佛要裂开似的。

    万物因灵而生,此刻方圆灵力,全于陈长安一人。

    “怎么回事,他真的是武者?”

    “这种手段,非武非道,非儒非佛,好生奇怪!”

    自始至终表现尽是轻描淡写的赢嗣终于感觉到一丝杀意,面对扑脸而来的呼啸,握紧手中水照剑。

    “其实我很想知道,秘术挽灵加持下的斩仙能有多强大!”

    “嗖!”

    “哗啦!”

    摄取聚合完毕,陈长安双刀齐刷刷挥出,两股席卷滚滚刀意的罡风交织互绞,铺天盖地漫涌向赢嗣,一时间天昏地暗风云变色。

    “砰!”

    震惊之余不敢轻视的赢嗣双臂青筋层层叠叠胀垒如山丘,连带着整个人看上去都高大好多,一式挑划,裹携毁天灭地威力的水照剑火蹿动狂跳,倾涌而出。

    “轰隆!”

    两股巨大的波动在相互碰撞中震荡的方圆数里兽吓禽惊,整坐石桥镇的地基,都仿佛在瞬间削降半米。

    不待停歇,剑火之中撕裂开道缝隙,赢嗣提剑冲杀而来,披炎踏焰。

    “妈的……没打出伤害?”

    陈长安脆弱的小心脏咯嘣下,逃之夭夭的念头再次占据脑海,只可惜就形式而言,说什么都是迟的,只半息,赢嗣便已至身前。

    “扑哧!”

    一剑穿进陈长安心脏,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啊!”

    他发出自打从小蝌蚪进化以来首次交杂极致痛苦与恐慌的惨嚎,每寸皮肤的热汗宛若针筒喷射般往外冒。

    能够清楚感觉到心跳在衰弱,呼吸在减竭。

    不……我不能死,不说再重新回到地球母亲怀抱之类的所有穿越者的统一理想,最起码要在大闵干出点什么。

    他不甘心!

    哪怕正式娶个媳妇,哪怕体验回什么叫做进出在挂满白霜的林荫小道,都算是小有成就。

    “不,我要活着!”

    刹那的半秒,陈长安思绪百转。

    外在反应是周身气劲不断加强,一涨再涨。

    至此突破练体巅峰,正式踏入二品修魂境界的门槛。

    “咔嚓嚓!”

    几乎同时间,他怀中飞出半截暗黑色的炭骨,直朝赢嗣撞去。

    “啊,这是……”

    赢嗣内心与表情产生最为本能原始的恐惧,都未来得及抽出插在陈长安心口的水照剑,独自翻身撤退到数十米外。

    半截炭骨没有追剿,而是悬浮在陈长安面前两三臂远的位置剧烈颤抖起来,于是无数道暗紫色的雷电张牙舞爪的从内部扭曲劈炸,集中向赢嗣与阿蛮。

    “不好,刑郎妖骨不是一直由血祖掌控,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昨夜石桥镇中的妖族阵法气息肯定与他有关。”在旁边观战的阿蛮眼神惶恐,胆战的都有些吐字不清。

    赢嗣持续后退:“我不清楚,反正快跑!”

    “可恶,但……水照剑……”

    “再不跑会没命的。”

    在极度惶恐之下,赢嗣与阿蛮分左右夹住那位身份神秘没有灵魂宛若走肉行尸的神秘人曲折闪现疯狂逃窜。

    陈长安用手堵住眼睛来抵挡强烈到刺的人瞳孔生疼的神芒,勉强看去:“这不是从一眉禅师尸体捡来的骨头吗?为何威力如此巨大。”

    “嗖!”

    正疑惑自语间半截炭骨扯动着刺耳的破风呼啸声朝他右肩砸来,当两者接触,它竟直接穿透陈长安的皮肉筋络,来到内在骨骼结构中。

    “咔嚓嚓!”

    陈长安的整条臂膀像是被钉进去枚烧红的铁钉,滚烫而又痛不欲生,疼的他死咬住牙目呲欲裂,口水长串长串的直往下掉。

    他能够通过内传导神经清晰感知到一眉禅师的半截炭骨正在往自己原有的肩胛与臂膀连结处钻嵌。

    没有任何的角度挑剔与特殊方法,就是硬生生的顶挤,简单粗暴。

    要知道在人的骨节交汇处是没有缝隙可言的,即便无孔不入的水都做不到,可偏偏咔嚓嚓的几声碎响里,一眉禅师的半截炭骨前端部分,搡破陈长安肩胛与臂膀的连接,磨插进去。

    “啊!”

    那种剧烈疼痛,撕心裂肺达到极致,陈长安经历过阵阵粗喘终于难以承受昏厥过去。

    一分钟……

    两分钟……

    ……

    ……

    许多分钟……

    无数分钟……

    待他再度醒来模糊视线环顾四周,发现桥断水滞,树枯叶黄,花木蓝依旧躺在之前的地方没有动过,场地处处残留有剧烈战斗罢的痕迹。

    而身体方面最直接的后遗症状无非口干舌燥浑身疲软乏力,每次的轻微呼吸都会牵扯皲紫的嘴唇破裂如烧。

    他尝试数次想要站起饮些水,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只得缓慢爬行靠近河边,却在伸出手的刹那,神色骤变:“卧槽……怎么……会这样?”

第八十三章 赠刀

    距离石桥镇数千米外的深林当中,两道动态的残影拖拽着个僵硬静止的身体从高空坠落下来,正是赢嗣,阿蛮,以及走肉行尸的神秘人。

    阿蛮恶狠狠的埋汰:“可恶,水照剑明明到手,现在却……真是该死!”

    男人赢嗣喟叹:“谁又能够想的到乌衣卫普通成员的身上会有刑郎妖骨呢,那可是四大妖迹中最为可怕的。”

    “明明是人,为何妖骨会选择帮助他呢。”阿蛮气的跺脚。

    “不知道,我想不通!”赢嗣摇头语气沮丧:“先通知血祖,看他会怎么安排吧。”

    ……

    石桥镇外断桥前方,陈长安离奇发现他的右臂要比之前长出那么半丢丢,为做验证,立刻伸出左臂来两两对比果不其然。

    “怎么回事?”

    “对,是妖骨,它直接长进去成为我臂膀的半部分,所以……变长了……”

    “其实我更希望长在别的地方。”

    嘀咕着陈长安慢慢的往河边爬去伸手舀捧满水大口大口往嗓子眼灌,直到彻底解渴,提起些劲儿来走到旁边干枯的枝梢揪下三片树叶信意撒抛出去,在地面落出轨迹。

    “上上吉!”

    “害……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知道大凶指的那两个毁桥的玩意。”

    “以后这里要叫没桥镇喽。”

    “哦,两个二六子说要屠镇来着,我得想办法引开他们。”

    “对,那把剑。”

    陈长安立刻蹦哒到扔插在地的水照剑边,从赢嗣与阿蛮两人的种种表现其实不难看出它有多重要。

    “带剑走,或许能暂时引开他们。”

    “差点忘记还有花木蓝,不知道来石桥镇办什么大事,搞成这个求样子!”

    陈长安真是两个头许多大,睁眼闭眼左看右看的全是麻烦,提双刀了事与藏名迈步走过去把它们分别插回花木蓝腰间的鞘中,顺带拍拍她脸:“欸,醒醒!”

    没有反应。

    “可怜我的小马驹!”

    正埋汰着,彭万里率领马师爷王捕快等人从镇中排列整齐走出来,看架势是要回县衙,注意到陈长安还未离开,而周遭桥断树黄,他好奇的道:“陈大人还未回去,莫非是在等我?”

    “来的正好!”

    “彭大人,借马暂用日后归还!”

    陈长安没空唠叨甩手把他从鞍顶拽下去,自个腾挪跃上勒紧缰绳手提水照剑高呼驾啾驾啾到桥墩处,一把将昏迷的花木蓝拎起横驮,扬尘而去。

    “日……日后归还……”镇口,彭万里嘴皮子不规律颤动,结结巴巴。

    黄沙飞扬,马蹄哒哒,陈长安直奔长安城方向而去,他要做的是带水照剑引开拆桥的二货避免石桥镇遭到屠杀,但不代表要正面再次厮杀。

    毕竟不可能每回都有好运气,只有进入长安城才能彻底安全。

    沿途陈长安不断的发动挽灵吸摄万物灵气,美中不足的是这套秘术似乎与使用者的状态境界呈正比关系,如今他身受重伤即便是高频率的运转都不及之前身体倍儿好时心猿意马来的多。

    当然不需要杀敌只是用来疗伤而已,问题不大。

    待给自个疗完保住生命,陈长安又动用此秘术吸摄灵气给花木蓝,以便于她能够早些苏醒,终于走过二分之一路程快要到长安城时,马背上的双刀女英雄咔咔咳嗽着睁开双眼。

    “啪嗒!”

    因为陈长安扬鞭催跑的太快没有注意,她硬生生从马背摔下去脑袋在地面砸出个坑,疼的尖叫。

    始作俑者立刻神经反射勒紧缰绳停住回头深情眺望千里万里:“额……人呢?”

    身子前凑朝下看去,在马屁股底。

    “花姐姐是想要插马粪的嘛?”陈长安不懂就问。

    花木蓝:“……”

    调整下呼吸感觉到体内有股不同于武者内劲的气息在流转,她诧异道:“灵力?为何我的体内会有灵力在。”

    “哦!”

    陈长安信口胡邹:“我家小舅子苏鼎风从巴山带下来的丹药,刚看你伤势严重所以喂服下去。”

    “应该是丹药的作用吧!”

    “原来如此!”

    花木蓝松口气,随即又想到什么,急唤:“妖族那两个人呢?”

    妖族……原来拆桥的二货是妖族的,陈长安恍然明悟难怪实力差距大的离谱……感概几句思绪再回到花木蓝的问题,如果告诉她是自个打跑的,恐怕又要引来质疑。

    于是装糊涂摇头:“不……不知道,我来的时候现场只有你!”

    “撒谎!”

    花木蓝瞪圆眼睛:“藏名出过鞘,你拔的?”

    “我……好吧!”

    陈长安没想到连拔出来过她都能感觉的到,不得不再次东拉西扯:“确实,我走出镇子的时妖族的还在。”

    “你们交手了?”

    “是的!”陈长安一脸的忠厚诚恳。

    花木蓝激动的舌头都给咬破:“我们还活着,而他们不在现场,所以……你赢了,怎么可能?”

    就知道要遭受质疑的,知花莫若我……陈长安面不红耳不赤的甩锅:“你都打不过,我怎么可能赢,是出发来石桥镇试炼时,小舅子赠送的张护身剑符起到作用。”

    “原来如此!”

    花木蓝眼中流露过转瞬即逝的异样神采:“苏鼎风不愧为当年甄仙长亲眼相中带回山的入门弟子,仅是道剑符就能够打退妖族两名强者。”

    “不过脾气和行事古怪些!”

    “是啊,是啊……”陈长安敷衍回应。

    “这次……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接下来至少对于陈长安来说很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从相见之初便是高傲自信人设的花木蓝朝自己道谢并且鞠躬,从右边腰间解下厚重锋宽的藏名道:“送给你!”

    “我……送给我?”陈长安瞠目结舌。

    花木蓝点头:“是的!”

    “为什么?不太合适吧?”陈长安虽连发两问,但后半句只是为补充语气的变位定语从句,关键的还是在前面。

    花木蓝收起捧刀姿势解释的口吻:“我还有个妹妹,只不过儿时走散被人带走,加入缉捕司,我的初衷无非是想要借助朝廷的消息情报网来打听她的下落。”

    “直到前几天,意外发现石桥镇有关于她的消息。”

    陈长安语气激动起来:“你是来找妹妹的?”

    “是!”花木蓝如实相告。

    “既然找妹妹,为何与妖族的人动手?”他想不通。

    花木蓝神情渐有杀机浮现,语气沉沉道:“因为……妖族那两个人带在身边的,正是我妹妹花梓芯。”

    “什么……卧槽!”陈长安受到惊吓差点没从马背翻跌下去:“当年带走你妹妹的是妖族的人,那他们如今为何要出现在石桥镇?”

    他连飙数句问话,同时想到那二货拆桥的画面,剑是从碎石渣子里冒飞出来的,是为取剑而来?

    花木蓝摇摆脑袋:“为何来石桥镇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昨夜失散多年的妹妹近在咫尺,只可惜……”

    她略作停顿,嗓音转而低落许多:“只可惜以我现在的境界无法营救,所幸的是经过昨夜接触,基本可以确定她在妖族手中暂时不会有危险,只是遭到某种术法控制。”

    “这和送刀给我有什么关系?”陈长安都差点忘记刚开始讨论的主题。”

    “当然有!”

    花木蓝与他对视道:“妹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存在,必须得找回来,倘若不是你出手用苏鼎风的剑符相救,只怕我早已命丧,又何谈继续寻她呢!”

    “当然更重要的,是师父的嘱托!”

    “师父,长安第一游侠李百?”陈长安依稀记得听李术还是谁提到过。

    “是的!”

    花木蓝不由分说把藏名系在马鞍道:“师父曾经交代,藏名自从他插进去后没有再拔出过,未来不管是谁什么原因,能令它出鞘,便大方赠了!”

    “留着吧,藏名是把好刀,另外,再次感谢!”花木蓝冷不丁的又鞠个躬。

    陈长安:“……”

    一时沉默不知所语间,腰间改佩单刀的花木蓝朝反方向走去。

    “喂!喂!喂!”陈长安连忙阻拦:“你不会是想要去拼命吧?”

    “不会的!”

    花木蓝平静回应:“我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从昨晚的交手不难明白要营救妹妹并非简单的事情,最起码需提升实力,另外,还有些不懂的事得搞清楚。”

    “我要去找师父一趟。”

    说完径直远去。

    “害!巴山楚水凄凉地,蜜雪冰城甜蜜蜜!”陈长安百感交集叹息了声,勒住缰绳一巴掌拍在马屁股,准备快些返回长安。

    未曾想途中因为随地大小便与过往官差发生争执,大打出手无意间拆穿他们是野狼山土匪假扮的,于是杀个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打斗间衣带不小心飘进旁边的河水中顺流而下,陈长安不得不追赶去捡,竟给下游正在岸边洗衣服的名婀娜妇人捞起,恰巧讨拿时遇到对方丈夫,随即怀疑他与妇女有奸情状告到公堂。

    陈长安为自证清白亮出乌衣卫身份查案,结果发现作为丈夫的男人在当地名叫蛤蟆陵的地方偷偷摸摸强暴数十名女孩童,因此顺利完成反杀送其上断头台。

    但他并没有开始与妇女在蛤蟆陵过没羞没躁的生活,继续返程,

    未曾想男人还有个兄弟怀恨在心,埋伏于半路意图血债血偿,陈长安干死整个复仇团队,追着领头的人进入附近迷雾森林。

    在森林中遇见只巨兽白猿,为求自保一刀了结畜牲性命,却因为血液溅到发肤身中剧毒,不得不到附近的百草堂医治。

    偏偏百草堂是家黑铺,里面的药材全都掺假,陈长安一气之下放火烧得连灰都不剩。

    于是又“顺理成章”卷进纵火行凶案,却被他察觉到最近有个名叫刀疤脸的朝廷钦犯与县令关系密切,正藏匿家中,毫不犹豫挥刀大义除奸。

    名声传开,有位名叫贾有财的富商雇他做保镖,护送自己前往长安城。

    ……

    ……

    事情大件套小件一环连一环,直到三天后陈长安终于抵达长安城下,走流程验查完身份放行与富商贾有财进城。

    “啊,终于回来喽!”坐在马背上的陈长安伸个懒腰,慵懒的打哈欠。

    “嗖!”

    “呼啦!”

    突然,四周环境开始扭曲分解,空间剧烈震荡,一阵头晕脑胀罢,他双脚经过剧烈的失重后重新落踏到地面,揉抹下眼睛,意识到所在场景彻头彻尾发生变化。

    前方,是七层楼阁,是珠箔飘灯,是……飘香院!

第八十四章 飘香院的限制

    陈长安凝望眼前熟悉的场景,那扇许久没有再推开过的门,不由的头皮抽紧,明明没有产生出要进飘香院的想法,为何会……

    难道是之前在石桥镇面对妖族两个二货的时候发动的念力,有延迟,或者……

    他内心做出大致猜测。

    “嘿,既来之则安之,不去见见桃花姐姐怎么行呢。”

    陈长安推开门,捂住胸口走进小院。

    前方第一层阁楼当中,桃花感应到他的到来轻提裙摆走出,当看到走路蹒跚半死不活的样子,立刻小跑靠近搀扶:“怎么,你受伤了?”

    语气激烈,尽显关心。

    “咔咔!”

    看到没……她坠入爱河喽,开始情不自禁的牵肠挂肚,陈长安故意咳嗽两下,艰难摆手:“没……没事!”

    桃花通过肢体接触检查完他的身体状况,跺脚训责:“还说没事,五脏六腑全是伤知不知道?”

    嚷啸之中她的眼眶竟有些轻微的湿润。

    拉住陈长安走进房中,桃花立刻从件匣子内拈出三枚银针扎刺进不同的穴位,泛动隐约流转的光华,并散发清香。

    受戳者陈长安能够清晰感觉到伴随针内气息的滋养,四肢百骸变的温暖,舒展,扩充。

    全身如沐春风,无限舒坦。

    “桃花姐姐还会医术?”享受之余开口询问。

    桃花抿嘴浅笑:“略懂些,你之前受伤五脏六腑甚至整个身体都有垮散的现象,不是说有人要治疗的吗?为何还是老样子?”

    “啊,这……”

    陈长安一时无言,桃花指的无非是在毛吉手工坊与会原术宰生的神秘人交手时遭到的创害,曹舞说只有等到正式加入乌衣卫与同为七品生死境界的程牧龙合力重塑,方可痊愈。

    然而……想到那日乌衣巷中曹程二人因为争夺自己大打出手恐怕没戏,于是道:“桃花姐姐,原本是有的,后来出了些状况。”

    桃花努起嘴不开心的表情:“你说有人医治我便没管,索性现在一起疗愈。”

    “嗖!嗖!”

    话音未落三枚银针又入身体。

    陈长安拉出长长的喘音欲仙欲死。

    上回没有让桃花出手而是意图等曹舞与程牧龙治疗,属实担心浪费人情,现在不同,桃花已经开始从初见的颇有几分高冷慢慢转变的会主动关心。

    嘿……刚进来为何要摆出副奄奄一息快挂掉的状态,为的就是勾起她作为女人内心的柔情。

    换作前段时间或许会视而不见,如今嘛……爱情来的时候三观是控制不住五官的。

    “哦,对了桃花姐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陈长安言辞正经起来。

    桃花搬挪个小凳子优雅坐立对面:“你说!”

    他直接道出猜测结果:“飘香院是否只在长安城地界内我才能够进来。”

    “是的!”

    桃花答的干脆:“准确来说不止飘香院本身,你从里面带出去的秘术同样遵循这个定律,越是远离长安城,效果越渺小。”

    “啊!”

    陈长安闻言扑的下站起身:“不……不能吧姐姐,那……”

    桃花看穿他内心脆弱,勉励道:“当然除去飘香院的进出外,秘法的距离影响程度是可以改变的,具体和你自身的能力有关,等达到当前世界观的境界巅峰,这种削弱几乎可以忽视。”

    看来外挂毕竟是辅助,关键得自我努力,若有所思着,陈长安准备再解开另外两个疑惑,只可惜水照剑系在马鞍没有带进来。

    二减一问题缩半。

    “还有欸,我这次前往长安城附近的石桥镇,偶然获得半截骨骸……它……它长进我的身体了,桃花姐姐可知道是什么玩意!”

    “骨骸?”

    “长在哪儿?”桃花美眸亮晶晶。

    陈长安左手指右肩:“这里!”

    桃花随即掌心按拂下来搭帖感应,莫约过个三四秒,意外口吻:“原来会是他!”

    “谁啊!”陈长安好奇心膨胀。

    桃花解释道:“千年前妖族有四位大帝,分别是勾夜,惑尝,下禹,刑郎,后来诸族大战他们多半是身死道消了,长进你身体里面的骨骸,乃刑郎遗留。”

    说到这里下意识抬头:“算起来……刑郎跟四姐乃老相识,半截骨骸应该是从你身上感受到千年未曾再有过的飘香院气息,误以为是它曾经的主体,便强行寄生。”

    “其实是件好事,你有斩仙签进行压制,不至于迷失本心,却又能反过来借助使用它的力量。”

    “妖族大能的遗留,具有不可估量的潜藏。”

    “难怪欸,我说拆桥的两个妖族二六子为何看见骨骸出现撒腿逃跑,原来是本性克制。”

    “嗯!”桃花没有询问他具体过程,只是简单的应了声。

    待银针萃体把全部的伤创都医治好,陈长安与桃花相对而坐饮茶闲聊,她用雪白柔荑撑拖红腮道:“我已将医术转渡给你,日后在长安城外有什么麻烦或者病创,便于自行治疗。”

    “挽灵虽然有效于伤势,但更多的是倚靠周围物灵来加强生机,起不到修复肢体脏腑的作用。”

    “多谢桃花姐姐!”陈长安直点头,这句话用峡谷概念来说等同于是回蓝不回血,容易理解。

    两人再叽叽喳喳说笑些时候,陈长安准备离开,他回长安城的途中被些破事纠缠耽搁太久,得赶快到乌衣卫接受新的任务,否则星值低等排名太次会很难看。

    临走之际与桃花四目相对噼啪啪直放电:“桃花姐姐,亲亲抱抱!”

    桃花:“……”

    面对21世纪风极为浓郁的撩妹词汇愣神几息,她并未犹豫的抱住陈长安,两嘴轻对,并伸出……

    伸出……

    伸出……

    直到结束。

    “桃花姐姐再见!”

    心满意足,陈长安挥手告别,走出大门翻开飘香院纪到专属于桃花的页面。

    桃花当前好感度:82.3333%!

    已缓解桃花空虚:72%!

    获得赠品:飞剑斩仙签;护心镜;羊皮残卷!

    拥有花魁秘术:桃花.桃惑;花蓍;挽灵;本草纲序。

    当前飘香院可留住时长:99时辰!

    同样的习惯使然先进行波分析,好感上升的幅度并不算大,空虚的缓解却呈几何倍增,嗯,正常,因为后者更多的是情绪精神方面,他以伤势严重很可能挂掉的形象出现,勾起桃花千年未再有过的关心,担忧等等!

    它们是填补空虚最好的方法。

    至于第四行的本草纲序,应该就是桃花说的医术喽。

    “呼呼!”

    这时一阵凉风拂来刮翻过属于桃花的纸面,来到第二页,陈长安诧异的看见有内容,要知道以前可是空空如也的。

    定睛浏览,只见是:

    幼薇当前好感度:-2.3%!

    已缓解幼薇空虚:0%!

    获得赠品:无!

    拥有花魁秘术:无!

    当前飘香院可留住时长:84时辰!

    卧槽,解锁新人物。

    陈长安直呼好家伙,可好感度-2.3是个什么鬼,讨厌?那还不如再别出来呢。

    等等,明明自个还没有推开门如何显示的,有此念头他不禁回头遥望,只见夜色朦胧中有条木梯拔地直升连通到飘香院阁楼第二层。

    原来……出现和推开是两码事。

    “所以要不要重返飘香院见见这位讨厌我的……幼薇!”

    “用腰力征服,改观她的看法!”

    于是转身,迈步,刚跨过门槛又停住。

    之前桃花有说见到新姑娘的条件是自身实力以及对方的认可,好感度都是负的……倘若推不开再给桃花撞见多尴尬。

    深思熟虑还是等下回来做好万全之策再说。

    反正变成老汉前总能推开的!

    便没再纠结心思飞转回到长安城街头马背,因为两个平行位面的时间并不重合的缘故,旁人眼中的陈长安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直在与雇佣他护送的商人贾有财并行。

    刚到长安城北门安义坊与延祚坊交接位置,突然有个身披甲胄的将军带领护城队伍大举逼近把他们围堵在最中央,水泄不通。

    “扑哧!”

    将军镖马直立抽出腰间森寒长刀指住贾有财:“哼,还敢装模作样,我早已收到探子密报说有奸细来我大闵长安刺探军情,来人,拿下。”

    “是!”

    两排执矛兵卒不由分说的冲扑过来。

    与此同时,自始至终表现十分羸弱不堪手无缚鸡之力的贾有财,面目瞬间狰狞,双拳砰砰挥动干翻兵卒,通红着双眼朝前面领头的将军杀去。

    “卧槽!”

    陈长安懵了,雇主是个来刺探大闵军情的奸细?那么他一路护送到长安城,岂非是同谋。

    “妈的,敢拉我下水。”

    陈长安轻拍马侧,系于皮鞍的藏名须臾出鞘,携带金属震颤的洪音洞穿贾有财心脏。

    “你……你……不是同伙?”将军余恐未消。

    陈长安当下昂首挺胸亮出曹舞赠送的令牌,嗓音嘹亮道:“乌衣卫玄字乌衣陈长安,专门潜伏在此贼身边的。”

    将军肃然起敬:“原来是陈大人,全体行礼!”

    五十多名兵卒皆握拳捶胸,致以大闵最崇高的军仪。

    “嗯!”陈长安象征性点头回应,勒马离开,暗地里庆幸还好反应快,否则非得被那混蛋拉下水判个勾结外邦出卖大闵的罪状不可。

    原地,将军敲的在阳光底反射银辉的头盔铛铛响,看向周围属下:“乌衣卫四名玄字乌衣中,似乎没有姓陈的。”

    旁边有兵卒回应:“可能是刚晋级的!”

    将军:“也对!”

第八十五章 赌注

    陈长安骑马走进乌衣巷,与正往出来飞奔的叶凛迎面相遇:“呦,叶哥干嘛去!”

    “少管!”叶凛提勒缰绳扬长而去,只留下两个字在陈长安的耳边回荡。

    “害,看来他还是没有从社死的心理阴影中走出来。”嘀咕两句,陈长安轻拍马屁股朝乌衣巷更深处挪动,刚抵达操武场外围便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猜想应该都是来换取新任务的。

    他走进去没几步,耳边很突兀的传来宋玖的吆喝声:“呦,陈长安,怎么首个任务就用了三天的时间,知道不知道,我那天中午过去,下午日落十分就已经将张家坡鬼新娘案查的清清楚楚。”

    陈长安没来由的嘴角微瘪下。

    其实他查出石桥镇连环杀人案真相算起来同样是当天完成的,只不过在返回途中遭到妖族两个拆桥二货的耽搁,沿途更是诡异的卷入各种大大小小麻烦里去。

    甚至这种麻烦直接衍生到长安城中。

    没理睬宋玖,陈长安从马背跃下朝今天最新颁布的星辰榜踱步靠近。

    宋玖被他那种完全不在意的无所谓反应挑起情绪,不忿的道:“陈长安,我除去张家坡鬼新娘案件外另外还完成了四个任务,现在总星值532。”

    “这次你是不可能比过我的。”

    陈长安依旧没有开口杠的意思,只是仔细的打量星辰榜上的内容,当然不止今日,还有前几天的,只要公布的任务没有完成,便不会从墙面撤去直至试炼结束。

    于是乎,他眼眸中浮动出亮光来。

    昨日的星辰榜上,任务15:长安城下辖三星村有座百草堂,根据可靠消息证实是家黑店,害人无数荼毒当地百姓多年,前去惩治,危险程度低等,完成可获得星值50。

    “卧槽!”

    陈长安不禁浑身汗毛竖起来,心说这不就是自个在回长安城途中出事去解毒顺带灭掉的百草堂。

    再看下面又有个任务写的是:任务21,在长安城不远处的丛林中有只巨兽白猿时常出没伤人,前去将它诛杀,危险程度中等,完成可获得星值110。

    “啪嗒!”

    陈长安直接双腿抽软下去,不淡定的很,他为何会去百草堂欸,不就因为返回长安城的途中意外与白猿纠缠上,诛杀对方的时候大意中毒,合着同样为试炼任务。

    看到这里他眼珠子有些难以自控的转向前天的星辰榜公告粗略浏览,又离奇的发现:任务13蛤蟆陵有数十名女孩童遭到强暴淫弄,查出凶手,任务危险程度中等,完成可获得星值79。

    任务18:野狼山中有批土匪,前去铲除他们,危险程度中等,完成可获得星值111。

    任务33:如果随机立个能够关系到长安城以及朝廷安危的功劳,属于高等难度,可以获得星值300。

    看完陈长安差点没在原地抽搐起来,他返回长安城途中遇到的事竟全都和乌衣卫最近几天颁发的任务高度重合,真特娘离谱,就这气运加成搁前世去买彩票的话怎么着都得暴富啊!

    从野狼山的土匪到最后的斩杀贾有财可以说全都踩在他们发放的任务点上面。

    而代表任务序号的圆形铁牌和刚开始粘贴的位置并不完全相同,所以肯定是被拿下来过。

    嗯,他们拿走铁牌去执行任务,结果到场发现有人捷足先登,气冲冲的又放回来。

    “这……简直是……”

    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繁杂,兴奋,激动,震惊,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奇怪!

    踮起脚尖伸直腰板,陈长安把星辰榜上代表那些个任务序号的铁牌悉数摘取下来。

    旁边,宋玖眼带戏谑的看着他,语气玩味:“呵呵,陈长安,我现在的星值可是532,你再怎么都不可能超过的,一次性接下那么多的任务又有什么用呢。”

    “额……”

    陈长安回头,手中铁牌把磨的叮当当响道:“谁说没用,再者我又不是去做任务,而是领取星值的!”

    “你……你说什么?”

    宋玖先是紧扯住五官露出副十分骇然的表情,转而捧腹笑的见牙不见眼:“哈哈,哈哈哈,陈长安,你怕是没睡醒,还是觉的乌衣卫是你家建立的?”

    “铁牌仅作为序号的象征,而不代表完成任务本身,要是人人都像你把它从星辰榜上面扣下来便能够加星值的话我早已过千。”

    “哦!”

    陈长安象征性敷衍了个字,拿着手中的好几块铁牌朝负责记录星值的乌衣卫专属人员走去,宋玖呲牙咧嘴,在后跟随。

    等来到帐篷底下,陈长安宛若孔乙己喝酒似的把手中代表任务序号的铁牌呈一字排开:“刘大人,这都是我完成的任务,开始核算记录星值吧!”

    “好的!”

    负责人名叫刘篆,在乌衣卫内部负责些文职工作,因此看上去皮肤要比别人白出很多,圆脸,细眉,微吊些的眼睛,听到陈长安的话当即拿起搭放在砚台的毛笔准备要动。

    这时宋玖冲过来双掌齐按下去阻止住:“刘大人,千万不能给他记星值,那都是刚刚从星辰榜上面抠下来的,我亲眼所见。”

    刘篆先是看要陈长安,随后视线收束回来盯住他道:“这里也仅仅是记录而已,后期会有专门的团队进行核实,假如有弄虚作假直接取消成绩。”

    “所以……不用太过在意!”

    “不行的刘大人!”

    宋玖却是执着的紧扯张脸:“他这种做法完全是没把乌衣卫放在眼里,试想如果不采取些手段制裁的话,肯定会引来全员效仿的!”

    “这……”

    刘篆开始犹豫,主动性的把毛笔放回到砚台,确实如果开个先例出来,都会从坏如流投机取巧,到时候堂堂乌衣卫的考核还有什么公平公正公开公众可言。

    于是语气带有审判性的开口:“陈长安,你能够确定手中铁牌序号所对应的任务全部完成?”

    “当然,我像是那种胡说八道的狗东西吗?”陈长安话里有话的回答。

    宋玖一脸怒相:“你什么意思?”

    陈长安四十五度侧脸悠哉吹口哨:“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喽。”

    不给他再反驳开口的机会,朝刘篆拱手,声音嘹亮道:“刘大人若是不信,现在便派乌衣的兄弟们去查,看看这几个任务是不是我完成的。”

    “如果不是,终生剥夺陈某入乌衣卫的资格。”

    “如果是……”

    中途停顿下来指向宋玖,语调铿锵:“他必须当着乌衣卫全部新人的面跪下来给我道歉!”

    “你……你说什么?”

    宋玖有些难以置信的揉耳朵,不是因为他提出的赌注条件,而是表现出的坚定与沉稳,真就煞有其事似的。

    只可惜陈长安刚返回乌衣卫操武场到从星辰榜抠下铁牌都还没来得及去做任务的整个过程自己都尽收眼底,难道还能看错不成?

    “哼!姓陈的,很好,这可是你说的,只要查出来上面的任务都还没有完成,就永远离开乌衣卫,终生不得再加入。”

    自从首次的青华山考核定影夺钱计划遭到陈长安打破,他一直怀恨在心意图找机会报复回去。

    第二次在乌衣巷中,又因为陈长安与榜首成绩失之交臂,可以说内心压着极为浓郁的愤怒与不甘,难得有以牙还牙的机会,怎么可能不用。

    陈长安嘴角不动声色的轻撇:“没错,我说的,但你也记住,只要这些任务都是我完成的,跪下来道歉。”

    “好!”宋玖咬牙切齿的做出回答。

    ……

    大闵九州某地,有片地域始终笼罩在阴沉浓密的阴霾之下,就仿佛日光从不层照进来似的,乌黑色的枝蔓盘根错节,虬劲粗壮,最小的都需十人连臂方可怀抱,有些甚至因为毫无节制的茁长而拥生挤簇,嵌进彼此的枝干中,

    森林中叽叽喳喳的声音细细碎碎,蝙蝠,乌鸦,飞蛾,仓鼠等动物成群结队的来回奔蹿。

    当外围参天直入云海中的两棵巨树收拢起繁茂的乌黑色枝叶,阿蛮与赢嗣带着宛若走肉行尸没有任何生命气机波动的花梓芯凭空出现。

    赢嗣环顾四周终于长松口气,微微偏侧下脑袋看向旁边的阿蛮道:“你先送她到暗室去,我得向血祖报告下关于陈长安的事。”

    “凭什么你去?”

    阿蛮倔强昂下巴:“我也要去,以后抢夺水照剑总还是要遇上的,总得知道怎么应付。”

第八十六章 剑呢

    说话间两人走进森林深处,只见在蝙蝠乌鸦最为聚集的地方,虬劲粗壮的树干缠绕成类似于可遮风挡雨的顶棚,形成天然的宽阔树殿。

    正中央位置,两棵漆黑的椿树相互扭曲顶嵌,构造出个座椅。

    座椅之上,有名头戴兜帽的人正端身而坐,看不清楚脸面容貌,仿佛那轮廓之中,是幽深的,空洞的,本就什么都没有。

    宛若整件衣服,被气体填充的鼓胀充实。

    可他偏偏开口说话:“你们回来了?”

    “是的血祖!”赢嗣与阿蛮双双回应,跟随在他们后面的花梓芯则依旧保持呆滞状态。

    血祖幽深无底的兜帽轮廓中继续发出声音:“怎么样,水照剑拿到没有?”

    “这……”

    阿蛮与赢嗣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当中,经过挤眉弄眼一阵推脱,作为男人的后者无奈道:“血……血祖大人,原本是已经拿到,但后面出了些问题。”

    “什么?”

    兜帽轻微上扬些弧度,血祖幽深中亮出两颗宛若血葡萄似的眼珠直瞪过来,语气不喜:“赢嗣,知道我把取水照剑的任务交给你,是多大的信任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

    瞬间黝黑的袖管抬起,里面同样空空如也,但轻微抖动下,有两道黑色铁链飞抽而出,直逼到赢嗣眼前将他紧紧捆绑。

    它们不停缠卷紧绞,勒的他面色惨白双眼突兀,离的近些,甚至都能够听到咔嚓嚓的骨骼碎裂声。

    “血……血祖……”

    他意图解释,可惜艰难的窒息感导致说不出半个字来,旁边的阿蛮连忙道:“还请血祖息怒,我们原本已经拿到水照剑的,只是中途遭遇刑郎妖骨,不得不……”

    “你说什么?”

    无形只衣的血祖明显惊讶,血葡萄似的眼珠中射出两道红线直勾勾的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钻进阿蛮眼中。

    他在读取她的潜意识。

    只消片刻便对事件经过了如指掌,收回缠绕赢嗣的铁链:“真是刑郎妖骨,好吧,以你们的境界面对它只有吃亏的份儿,我暂且不予计较。”

    “多谢血祖!”

    “谢血祖大人!”

    阿蛮与赢嗣纷纷拱手,心犹忐忑。

    犹豫再三,阿蛮鼓着勇气询问:“血祖大人,四妖遗迹不一直在你身上吗,为何会……会突然出现在那个乌衣卫的手中。”

    血祖重新落座,回忆道:“刑郎妖骨,勾夜之心,惑尝珠,以及下禹腋发,以前确实全在我手里,只不过二十多年前有名弟子叛变,盗走其中一物逃离妖界。”

    “被盗的就是刑郎妖骨?”阿蛮小心翼翼的说。

    血祖轻微点下兜帽:“没错,自那之后,我杀光所有的弟子,从此也不再收徒。”

    赢嗣分析道:“可那乌衣卫的年轻人明显不是,他会不会和您的弟子有什么关联,或者无意间得到的刑郎妖骨……”

    血祖抬起空洞的袖管示意轻重缓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找齐八口伏羲定卦的神剑,藤奇一直在妖界,自不用管。”

    “水照既被乌衣卫的人带回长安城,那么肯定会落入皇室手中,如此的话大闵王朝算上用来镇国的朱铜,青罡,便掌握有三把。”

    “长安城有应天府与天师府的双重限制,我们暂时进不去,所以……先找到另外剩余的岩光,赤牙,流下与寂来!”

    “是!”

    ……

    长安城中!

    乌衣巷内!

    演武场上!

    陈长安与宋玖两两对峙引得在场乌衣卫新人全都驻足观看。

    翘起二郎腿,宋玖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态冷声道:“陈长安,我亲眼所见你再装又有什么意思呢,现在反悔可还来得及。”

    “呵!”

    陈长安言简意赅的回复个眼神过去,他其实没多少争强好胜的心理,可宋玖苍蝇似的在耳边乱嚷嚷实在令人恼火的很,给点教训让安分些未尝不可。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啊!”

    “据说在打赌,陈长安刚刚从星辰榜上面摘取下来几项任务去记录星值,宋玖控告他并未完成意图空手套白狼。”

    “于是两人在打赌呢。”

    “嗨,陈长安前面两项考核可都是第一,既然去记录那肯定是任务已经完成呗,总不至于乱说。”

    “那可不一定!”

    “他首项试炼任务用时三天才完成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今天刚刚回来摘取新的任务牌,哪有时间去完成,肯定是仗着前面的考核成绩肆无忌惮的胡闹呢。”

    “我觉得也是。”

    围观人群弄明白怎么回事后交口议论,态度各不相同。

    宋玖听在耳中脸庞得意色彩更为浓郁。

    不多时候,刘篆派去调查陈长安摘取下来各项任务真伪的乌衣卫成员返回,双手捧呈几叠文书回禀:“刘大人,经过我们与当地官府核验这些事确实是陈长安完成的。”

    “包括在长安城安义与延祚两坊交界处诛杀外邦来刺探军情的奸细。”

    “哈哈,我就说陈长安没有完成嘛……”

    “什……你说什么?”前半句戛然而止,宋玖绷大眼珠子盯住负责查证的乌衣卫前辈成员,难以置信。

    他连连摆手:“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那名乌衣卫一把摊开手中文书:“怎么?不相信?上面有各处官府的印章为证,你个后生是对我的能力有质疑?”

    “我……”宋玖一时无言以对。

    刘篆接过文书凭证,目光在陈宋二人间徘徊个来回,轻抚下胡须道:“我去记录星值,至于赌注,便是你们二人的事,自行解决吧。”

    说完转身离开。

    宋玖愣在原地开始不自主的抽搐,他明明亲眼目睹陈长安刚回操武场摘下任务铁牌怎么可能完成,难道是提前知道具体内容?

    不可能的,星辰榜都是每天更新。

    他该不会是乌衣卫亲儿子吧?

    挺过内心的阵阵剧烈煎熬,宋玖双拳紧握咯嘣嘣作响,眼球浮现出血丝,恶狠狠的道:“陈长安,想让我给你跪下道歉,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啊!”

    岂料陈长安不但不在意,反而无所谓的耸耸肩,朝刘篆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

    宋玖一时间感觉赤裸裸的侮辱与挑衅扑面而来,气的浑身抖动简直都快要炸开,但他知道此刻是在乌衣卫不能够动手,否则会影响到以后的发展,只得暂时强压愤火,咬牙切齿:“姓陈的,等着,迟早有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此刻的陈长安早已抵达帐篷前,等待刘篆核算最终的总星值,记录完毕为930,整整甩开第二名的宋玖398,犹记得最初踏进操武场的时候还是280,排名应该在百名开外的。

    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简直搞的他……想尿尿!

    “陈长安,跟我来,舞姐找你。”

    正满心欢喜的时候,曹舞的贴身侍女彩儿远远走近,双手叠搭在右前腰位置福礼,并开口。

    “找……找我?”陈长安多少有些意外。

    彩儿点头:“是的!”

    “好吧,走!”

    很快在彩儿的带领下陈长安来到乌衣卫整体建筑偏后些的处空旷场地,只见两位武者七品生死境的副统领曹舞与程牧龙皆在。

    陈长安似乎猜到……叫他来的原因。

    果然,曹舞回头,冷艳捎冰的俏脸刻意偏向身边程某某站立的位置,却是对陈某某道:“刚看你的试炼成绩,星值达到900多远远超过其他人,果然不愧为我内定的。”

    字字句句无疑是想打下同僚程牧龙的脸,当初怎么质疑来着,自己内定的人是个小瞎子?无法通过试炼?

    “嗨!”

    程牧龙尴尬的摆手:“我早知道陈长安是这届新人里面最优秀的,三天时间星值达到900,放在以前都是绝无仅有。”

    “嘘!嘘!嘘!”

    曹舞轻吹口哨:“某些人可是说过要到操武场裸跑的。”

    “额……”

    回忆起之前立下flag的程牧龙顿时粗矿野蛮的宽脸憋红:“说……说这干什么,谁说的,谁敢在乌衣卫胡说八道,真的是,咱还是开始给陈长安重塑身体吧。”

    没错,这便是曹舞叫他过来的目的,毕竟当初约定好只要加入乌衣卫,二人便合力以七品生死境力量帮助他修补遭到宰生侵害七零八落的脏腑。

    “嗯,好!”

    曹舞开始双手上撑提气,做好准备。

    程牧龙同样把内劲全部憋储在丹田,以便于稍后的大幅度输出,并冷不丁道了句:“待陈长安伤势治愈,得加入我麾下。”

    “不行!”

    盘旋在曹舞周身的柔和劲道刹那间变的刚猛无匹,彭拜汹涌,有杆银枪从远处藏兵楼破窗飞来携带直冲云霄的尖鸣落入她手中。

    对面的程牧龙则左右手齐朝背脊伸去,抽出两根狼牙棒,双方气势均一涨再涨。

    呲牙咧嘴感受着那种极似置身漩涡的强大威压,陈长安阻拦在中间颇为无奈的道:“两……两位,其实我被宰生造成的伤害已经治愈,所以你们……”

    “什么?治愈了?”

    曹程二人异口同声的瞪圆眼眸看过来。

    陈长安耸耸肩:“对呀,已经治愈!”

    说话间在原地转个圈并且握紧拳头搁劲儿捶打胸膛:“看,没事的吧。”

    “有事没事,不是你嘴上说的。”

    曹舞收起银抢走过来,掌心毫无征兆的按押在他额头,紧接着有股淡淡清气开始肆无忌惮的灌注进四肢百骸,经过流转又原路径返回。

    然后……她冷艳的面庞扯出几缕难以置信:“怎……怎么真的痊愈了?”

    “我就说……”陈长安摊开手正要解释。

    “啪!”

    话到中途戛然而止,程牧龙的硕大手掌又从高空降落下来拍打在同样的位置,开始发动独特的内劲进行勘察,起初皱眉,接着缩眼,最后:“格老子的,还真痊愈了?这种程度的伤,你怎么治好的?”

    陈长安把谎言精心的编织:“是前去石桥镇的时候偶然遇到位世外高人,见我身上有伤幸得出手相救。”

    他只能说些莫须有的话,总不能抖出桃花和飘香院来。

    “高人?你小子运气不错啊!”

    曹舞与程牧龙都选择相信,因为陈长安之前的身体伤创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更为合理的解释。

    而陈长安,没有要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多的意思,主动跳转:“哦,那啥,两位统领姐姐/哥哥,我去石桥镇途中,还意外得到把剑所以一并带回,拿给你们看看!”

    “姐姐哥哥?”

    两个再正常不过的称谓连起来产生的语言效果令曹程二人当场愣住,直到过去个几秒钟曹舞率先反应过来:“哦?什么剑!”

    “稍等!”

    陈长安随即返回之前栓马的地方去取,其实最开始打算要向桃花询问,只不过从上回射烟花的情况来看不随身携带的物品无法进入飘香院,干脆上交官方还能够加人情分。

    “可……”

    等他走到柱边,从彭万里裤裆下抢来的小马驹上只挂着些日常杂物,水照剑不知所踪。

    “卧槽……谁,谁拿的?”

第八十七章 如意

    陈某人就很无语,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竟会公然发生行窃之事,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连我的东西都敢碰,老子……小爷……”

    陈长安硬是没说出什么狠话来。

    无奈之下,他只得去询问周围的人,甚至是帐篷底下负责记录星值的刘篆,可都没有丝毫线索。

    依照常理来判断,外者无法进入乌衣卫,所以肯定为内部的人,但又神不知鬼不觉,难道是宋玖?毕竟那家伙对自己怀恨在心。

    可花木蓝赠的藏名还在,对方显然只针对剑,妖族的人?不……长安城据说有禁制在异族无法进来。

    “真是麻烦,简直整的人两个头两个大,唉,算球子以后再说,还是先去……解决下两位副统领都想睡我,不是,都想得到我的问题!”

    有此念头陈长安原路返回!

    曹舞与程牧龙大老远的便异口同声:“剑呢?”

    陈长安嘴角一瘪闷闷不乐:“丢了!”

    “哦,原来是丢了啊!”

    “咦,丢了对吧!”

    曹程二人喜哈哈的语调。

    陈长安懵逼:“你们笑什么?”

    “砰!”

    代为回答的,是两股巨大澎湃的内劲炸开摧古拉朽的逆流,二者自始至终对他口中所说的剑都不怎么感兴趣,只当是小插曲。

    既然没插成,接着打呗!

    陈长安无语,天天的搏斗内杀,会让旁人觉得自个是绿茶好吧,于是赶紧开口制止道:“两位,听我说一句可好?”

    曹程二人齐回过头,手中却依旧蓄势凝劲,生怕对方趁机偷袭。

    这点小细节令陈长安越发坚定要做个了断的念头。

    他挺了挺腰杆,从怀中掏出枚铜币在食指尖噗的吹着嗡嗡嗡的轻响,连带旋转道:“这样吧,我将它扔出三回,如果正面出现的次数多,便加入曹副统领的麾下,如果反面出现的多,入程副统领麾下,如何?”

    “好!”

    程牧龙想都不想点头答应,暗自言语:“这不刚好撞在我原术的可控范围内,哈哈哈!”

    曹舞看他撅屁股的模样就知道要拉什么颜色的屎,不过正要开口反驳,接收到陈长安的挤眉弄眼,什么意思?他在向着我?有把握?

    “好……好吧!”最终勉为其难的答应。

    于是,陈长安两指轻弹,铜币在空中划出条优美的抛物线,当啷落地,是正面。

    “哈哈嘿!”曹舞乐呵呵。

    “嗯哼?”明明发动原术不动声色把控全局的程牧龙眉头轻挑。

    陈长安摆出副谁都不向着十分公正决然的姿态,捡起来扔出第二次,是反面。

    “哈哈哈!”程牧龙大笑。

    曹舞扯住嘴角:“……”

    陈长安反应依旧平静,捡起来抛出第三次,当啷啷的落地一阵转动,正面朝上。

    程牧龙当场暴跳:“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

    曹舞骄傲的扬起下巴:“如何,愿赌服输陈长安要入到我的麾下,操武场那么多新人在呢,你要是赖账,传出去可有损形象呦!”

    “我……”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程牧龙自信神情支离破碎,正如曹舞所说有许多的新人在不远处的操武场,他没脸不承认,气的直嘿:“行……行吧!”

    撂下句话甩袖离去。

    “嗯!”

    曹舞满意的颔首,朝彩儿吩咐完些事后,看向陈长安一脸八卦的追问:“喂,说说,如何在程牧龙原术下做手脚的?”

    “什……什么意思?”陈某连标点符号都没听懂。

    曹舞解释道:“程牧龙的第5原术如意,从某种方面来说能够百分之百的令铜币扔出他想要的结果,可刚刚竟只成功一次,剩余两次依旧向着我。”

    卧槽,第5原术如意,听起来好牛逼,陈长安都不知道欸,全部的结果,实际上都是他用秘术挽灵造成的,之所以第二次反面出现无非怕偏的太厉害引起怀疑,或者造成心理不平衡。

    万万没想到竟还有如意的参与。

    看来桃花姐姐的千年秘术很是霸道,任七品生死境的程牧龙都只有吃瘪的份儿,当然如果正面硬杠陈长安清楚没的比。

    应该是挽灵单方面对如意的免疫。

    遥望程牧龙远去的背影,他心头莫名酸涩,暗自赔礼:“程副统领,用这种方法也实在是不想看到你们为我打起来。”

    “毕竟先答应舞姐的,但请放心,不管在谁的麾下我陈某都是乌衣卫的人,保证随叫随到。”

    好像仅仅忏悔的话不够,害,改天请去嘬顿饭。

    “喂,问你话呢!”曹舞对准发呆的他挥手。

    “哦!哦!哦!”

    陈长安猛的回过神道:“这……因为这枚铜币是李术李大人赠送的五行币,或许能够阻断某种原术的吧,我都不知道如意的存在欸,算来还挺侥幸!”

    他甩锅给李术。

    “好吧!”曹舞选择相信,不由感概好在如意没能产生具体的效果,否则到手的陈长安得丢。

    “哎呀!”这时,某位姓陈的赘婿突然拍大腿。

    曹舞满脸问号:“怎么了?”

    陈长安惊喜道:“如意,是如意,我改天要好好求求程副统领发个财,来几次桃花运什么的!”

    “额……”

    曹舞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阐明道:“如意的效果确实强大,但受制在规则当中,它只于相对可能的事物产生作用,得符合逻辑,要求原因经过已经客观存在,不可能随心所欲。”

    “举个简单例子,打架的时候,无法直接令敌人死亡,但能在加持下保证发起的攻击百分百命中。”

    “懂了,原来如此!”

    陈长安深以为然,换言之如意要产生效用,必须有个足够支撑希望的结果顺利出现的节点,另外,得是相对概率事件且其中关系和逻辑不能太复杂。

    否则程牧龙何必接受丢铜币的方法,直接发动意念:陈长安是我的,曹舞去死吧!

    或者再狠些,神不知鬼不觉弄死白睌,自个成为大闵的皇帝,做开国闵始祖……

    ……

    离开丢铜币的那片空旷场地,程牧龙扯紧张脸极度的不开心,明明整个过程都动用如意为何只有第二回成功!

    “难道是我最近的境界有所降低,导致效果不稳定?”

    他开始自我质疑并且想要试验下,于是看向不远处正在练剑的名乌衣卫成员,嘀嘀咕咕:“耍的这般快,戳到自个脚尖也是很有可能的。”

    “啊!”

    话音刚落那名乌衣卫成员惨叫声倒地抱脚,身子轻微颤抖。

    “嗯哼,可以?再试试!”

    接着目光转向女子居住楼寓阳台上面晾衣服的长杆:“一次性搭那么多,不断才怪。”

    “咔嚓!”

    立刻得到现象回馈,干脆的木质断裂声响动,一时间下起女装流星雨,有裙带,襦衣,褙子,肚兜,亵裤……

    程牧龙:“……”

    楼寓上的女子成员尖叫:“啊!”

    ……

    徬晚时分,夕阳西下,宋玖完成今日份领取的任务做完登记核算,便离开乌衣巷朝外面走去,准备返回暂时居住的客栈。

    途中,经过某条街角,只听有个卖油饼的侃侃而谈:“你们知不知道,乌衣卫有个新人叫宋玖的,与陈长安打赌说输了磕头道歉,最后却不承认。”

    旁边贩枣子的回复:“当然知道,整个街道的人都在说呢。”

    “……”

    “……”

    “知道,知道……宋玖这人不守承诺,根本不配进乌衣卫。”老大爷抽着旱烟加入到谈论圈子中。

    经过的宋玖当下脸面怒红,一把撕扯住老大爷:“谁说的?”

    老大爷颤颤巍巍:“是……是卖瓜的王婆给我说的,我……”

    王婆吓的一屁股坐破好几个翠绿裹红的西瓜:“买……买烤肉的马老四说的!”

    马老四心跳骤然扑通下:“买……买羊杂碎的张二蛋说的。”

    张二蛋仅与宋玖对视刹那,吓的头埋进裤裆:“是……是刚刚你们乌衣卫里有个人路过……路过这里,给我主动塞银子让说的!”

    “陈长安!”

    街道中,响彻起宋玖歇斯底里的怒吼,难怪他拒绝道歉时姓陈的反应云淡风轻,原来是在这里算计着呢。

    ……

    与此同时,永安坊苏家大院门前,陈长安拖着为完成任务积攒星值奔波了整天的疲倦身体回来,正准备要推门,两扇木门从里面打开。

    是二姐苏婉青。

    还不等开口打招呼,看到他的苏婉青便跟见了亲爹似的抱住双臂:“哎呦喂终于回来喽,快……快,大哥正找你呢!”

    “额……”

    陈长安眉毛当即拧成两条麻花,小舅子苏鼎风那个二货找自己干什么……切磋贱术?

第八十八章 结束

    陈长安鬼鬼祟祟的把苏婉青拉拽过来,嘴巴贴到耳边小心翼翼的询问:“二姐,小舅子……找我干什么呀!”

    说实话他总觉得苏鼎风神经有些不太正常,得提前问清楚有个准备,防患于未然。

    苏婉青摇头:“不知道,反正找你,好像挺着急的,刚差点冲到乌衣卫去,还好被父亲母亲合力拦下,这会正在院子里头发飙呢!”

    “额……”

    陈长安越听越瘆得慌,把藏名刀护在面前,推着二姐苏婉青往里走。

    “哎呦呦长安呀,你终于回来喽!”

    刚跨过门槛火眼金睛的苏鼎风便张开双臂扑过来,根本不给躲避的机会一把抱住他:“快,快进来,有事跟你说,千古存亡的大事!”

    陈长安:“……”

    “好!好!好!不说话就是答应哩!”苏鼎风拥抱变拖拽,扯住陈长安衣袖往房间里面走去,有种霸王硬上弓的既视感。

    陈长安:“……”

    苏青棠,苏婉青,苏婉秋,秦芙萝,朱家文五人站在院中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过去个十几秒,家主苏青棠摆手:“行了行了,芙萝,带着两丫头去做饭吧!”

    “家文,继续读书去。”

    “好的,老爷!

    “是,岳父大人!”

    他们逐个回应,苏青棠惆怅的捏下眉心:“还是得尽早把鼎风送回巴山,总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半个时辰后饭菜做好,因为天气炎热暑风重的原因,一家人准备在院子里面吃,苏青棠吩咐身边的丫鬟绿珠:“给长安和鼎风送些进去。”

    “好的老爷!”

    绿珠打个千儿随即找来红漆木盘把各样菜品分拨些端着朝苏鼎风的房间走去。

    “真搞不懂,大哥究竟要干什么!”

    苏婉青夹弄着碗中的块鸡翅嘀咕,同时,回想起当初陈长安与苏鼎风为探查徐鹤子住居赤身裸体男上男下的画面,悄脸紧抽:“他们……他们该不会这个时候……那啥吧!”

    “断袖……断袖!”

    苏青棠眼一横:“青儿,你说什么!”

    苏婉青摇头咽饭,差点没给噎住:“没……没什么,没什么的!”

    前边,绿珠走到门外扣手轻敲:“大少爷,给您送饭菜过来啦!”

    无人回应!

    “大少爷,给您送饭来啦!”绿珠再次轻敲。

    依旧无人回应。

    饭桌边,苏婉青嘟哝:“纵欲过度,是会猝死的!”

    苏青棠发出命令:“直接进去吧!”

    绿珠点头:“好的老爷!”

    说完把整个盘子的重量全用左手撑住,正准备要用右手推门,苏鼎风化作一道白影从里面狂飙出来,踏剑扶摇直上,放声高呼:“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不曾飞剑取人头,且货乌金混世流!”

    声音渐小,影点渐远,扬长而去。

    陈长安随后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摇头苦笑:“咱就是说,背诗的时候能不能按照顺序来!”

    苏青棠等人回过神,噔噔噔的跑到跟前把他围个水泄不通,郑重询问:“这……怎么……怎么回事!”

    陈长安累的打个哈欠:“也没事,小舅子说下个月是巴山剑派的会剑大典,让我写几句诗到时候要呈给师父甄子平!”

    “哦?”

    苏青棠眉毛一挑:“你写的什么?”

    陈长安昂首挺胸双手负背开始深情朗诵:“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玉皇未有天符至,且货乌金混世流!”

    “什……什么!”

    朱家文手中瓷碗啪嗒掉落在地:“好肆意畅快的意境,好俯瞰千古的逍遥,修行能到这种程度,还……还读书干什么?”

    苏青棠精神深处像是被道闪电给劈了下似的,嗡嗡嗡直响:“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八百秋……取人头……”

    “老爷,念叨什么,饭菜都凉了!”不懂男人浪漫世界的秦芙萝扯下他衣袖。

    苏青棠大手一摆:“不……把我的铁剑拿来,我要练剑,能修行至此,还吃饭干什么?”

    秦芙萝:“……”

    苏婉青:“……”

    苏婉秋:“……”

    三位妇道人家不约而同的“怨毒”目光瞧向罪魁祸首陈长安,搞什么呢,一句话把家里三个男人全给整疯了?

    陈长安垂头,眼神逃避嘴边轻呢:“干嘛这样瞪着我,跟我没关系的欸!”

    这天晚上,苏鼎风彻夜未归,朱家文坐在院子里面不停重复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任凭媳妇苏婉青用跪搓衣板来要挟都没用。

    苏青棠,则呼呼哈哈嘿的练了整晚剑。

    第二天,陈长安老早赶到乌衣卫操武场去,在最新颁布的星辰榜上随意挑选几个任务,骑着彭万里的小马驹出发。

    为期半个月的第三次考核加试炼,至此还剩下八天!

    而到最后五天的节骨眼,他直接选择罢工,搬个小竹凳过来怀抱西瓜坐在星辰榜前面看着其他成员忙忙碌碌,神情悠闲。

    这就很搞心态,都是参加乌衣卫的,凭什么我们幸幸苦苦的执行各种任务来拼命增星辰,你却跟个上司似的享受生活。

    于是他们纷纷跑到帐篷底下刘篆面前意图要检举揭发,可当看到记录册本上面陈长安的星值是3663,拉开第二名的宋玖2023,直接傻眼。

    好吧,人家优秀,我不配,乖乖做任务……

    宋玖每次满头大汗的完成任务返回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刘篆查看下自个与陈长安星值间的差距,结果发现在他坐着吃西瓜之前每次都是越拉越大,真特娘离谱……

    “姓陈的,我肯定能超过你的!”宋玖咬牙放狠话,连个喝水的间隙都不给自己,摘下新牌号又出发。

    “唉!”

    陈长安叹口气,由衷的感慨:“这是场并不公平且现实版的龟兔赛跑!”

    “加油,小乌龟!”

    他有恃无恐,完全不怕被超越的,没办法,不管拿到多少号铁牌出去执行任务,途中捎带手解决掉的事都会成为第二天星辰榜颁发的新项目。

    就这种逆天的气运别人还真没法赢,除非……爸爸是乌衣卫正统领王幽。

    于是,他直接躺到最后试炼与考核结束的那天。

    乌衣卫,操武场上,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所有新成员全都整齐排列聚集在此,最前方,曹舞朗声宣布:“终于,你们为期十五天的第三次考核加试炼结束,并且成绩核算完毕。”

    “如之前所说的那样,这次排出的前三百名,将获得加入以及正式成为乌衣卫的资格。”

    “接下来,由我宣布第一名,陈长安,总星值3663!”

    “什么,第一竟是陈长安,我没听错吧,是那个后面几天再没有接过任务,整日坐在星辰榜旁边的陈长安?”

    “虽说前面两次的考核他成绩都很好,但这回有些离谱吧,吃瓜都能吃出个第一来!”

    “好优秀哦!”

    “……”

    “……”

    诸位成员你言我语,议论纷纷。

    曹舞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轻拍面前桌案:“都保持肃静,对结果有质疑的后期可以到刘篆刘大人处核对。”

    “下面我接着宣布,第二名宋玖,总星值2500。”

    “第三名阮静初,总星值2300!”

    “第四名……”

    “第五名……”

    “……”

    “第……”

    “第十三名,因为有些特殊情况,暂时为叶凛!”

    “第十四名……”

    “……”

    “第三百名,王大力,好了,排名到此阅读完毕,前三百留下,后面的请大家各自返回吧。”

    “乌衣卫的大门永远敞开,明年可以继续参加考核!”

    现场顿时哈哈哈的欢笑喜乐与唉啊哎呦的叹息交织出声,此起彼伏几家欢喜几家愁,竞考失败的,眼神凄迷环顾四周,记住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以种至少曾经来过的姿态转身,怅然离去。

    待现场的气氛自然归于平静,曹舞吩咐道:“接下来新人成员们,男右女左,分两边领取正式官牌,乌衣卫配制太安刀,以及居住楼寓的钥匙!”

    “我们是提供食宿的,按照规定每四人一间,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在外面租房,需要提醒的是,长安城的房价都挺贵。”

    曹舞话音落下,现场三百名新人井然有序的朝左右两边按照各自性别分开,陈长安则站立原地轻踮脚尖,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开玩笑,他可是长安城本地人,干嘛要住在乌衣卫里面跟三个舍友挤床板,自家睡着不香嘛,还有小娇妻呢!

    正洋洋得意间,只听曹舞又补充:“陈长安比较特殊,虽然是男子,但在我的麾下,为方便管理,暂时与女成员同住吧!”

    “卧槽!”

    陈某人一听立刻收起俺在北上广三环有房的傲娇姿态,跑向左边的群少女潮流中。

    此生无悔入乌衣!

    领取到甲字楼一号间的钥匙,陈长安经过打听得知自己的三名舍友分别是阮静初,文锦,以及之前从未见过的位女子董心兰。

    他觍着脸凑过去,呲牙乐呵呵的打招呼:“三位,我们回去休息吧,以后就是舍……房友,多多关照。”

    阮静初没说话!

    文锦俏脸酡红。

    至于刚认识的女子董心兰,则是不咸不淡的点头,当做回应。

    如此一幕被不远处其他男子成员看在眼中,别提有多羡慕,心说这家伙上辈子干过啥轰轰烈烈的大事,咋什么馅饼都往他头上掉。

    与三个绝色倾城的女子同住,再看看自个,抠脚大汉,挖鼻屎大汉,大汉……

    苍天不公!

    陈长安注意到他们投来的羡艳目光,故意腰杆挺直,声调嘹亮:“三位,咱们回去休息……”

    “咔咔!”话到一半,被侧面走来的曹舞几声轻咳打断。

    曹姐姐,咱就是说下次出场能不能踩合适的点,陈长安暗地里埋汰几句,笑嘻嘻的模样:“拜见曹副统领!”

    “拜见曹舞统领!”文锦,董心兰,阮静初三人同样开口做礼。

    “嗯!”

    曹舞颔首,看向陈长安吐字清圆:“现在就是乌衣卫真真正正的成员了,去办件事怎么样!”

    “额……”

    还没正式上班领薪水的陈长安已然生出懒惰偷工的情绪,一百个不愿意,奈何曹舞亲自来找,夫复何言,只得问道:“曹副统领,是什么事!”

    曹舞字字道来:“叶凛失踪了,把他找回来!”

第八十九章 甘泉村瘟疫

    “什……什么?”

    陈长安眼珠子立刻瞪的跟两颗银铃似的,搞啥呢叶大侠,当初说什么来着,先在乌衣卫站稳脚跟,然后把我提拔进去,结果自个先玩失踪。

    “曹姐……副统领,到底怎么回事?”陈长安详细询问。

    曹舞回答道:“还记得刚刚我宣布的时候怎么说的吗?叶凛,暂时为第十三名。”

    “因为他在前日领取到当天颁发的第23任务后到现在都没有返回,如果说参考人员死在试炼任务里面,乌衣卫是不负责的,但根据我派出的人探查到的情报来看,他还没有死!”

    “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被限制了自由,或者处在危险当中,我准备让新人排名的前三去把他找回来!”

    “也就是你,阮静初,宋玖!”

    陈长安额头扯黑:“我觉得对于叶凛来说,阮姐姐一人可敌千军万马?”

    阮静初小脑袋微偏:“你说什么?”

    陈长安连忙摇手:“没……没什么的,我的意思是说,咱们赶快过去。”

    “嗯!”

    曹舞点头:“稍等片刻会有人把叶凛失踪前最后那次任务的具体内容和地址资料送过来,你们三个先准备准备!”

    “宋玖那边我会派人去通知。”

    “好的!”

    片刻后宋玖,阮静初,陈长安三人汇聚在乌衣巷巷口,组合成营救叶凛特殊行动小分队,阮静初呆坐路边手撑下巴,看不出对此所持的态度如何。

    积极备战还是被动加入。

    至于宋玖,当场表示:“真搞不懂曹副统领怎么想的,之前明明说在任务过程中发生死亡概不负责,现在又要去找回来。”

    “说实话像叶凛这种做个任务都能把自己丢掉的人找到又能有什么用呢!”

    宋玖除去内心确实有些埋汰外,还抱着要挑衅陈长安的小心思,因为青华山首次考核结束他有打听过,叶凛与姓陈的关系还不错。

    那日在街头听到陈长安散布自己不守承诺不配加入乌衣卫之类的传言,他便一直想要找机会施以报复,眼下正是个机会。

    先挑起矛盾,再顺手推舟干掉。

    “住嘴!”

    果然,陈长安越听情绪越糟糕,即便从未相识宋玖此举都多少令人感到恶心,更何况与叶凛之前有交集。

    “哼!”

    宋玖嘴角不动声色的勾起,终于忍耐不住是吧,姓陈的,上次在青华山因为考核规定老子有所保留才让你占到便宜,今天非得出口恶气。

    一番心理活动过后,他语调冷冰冰的道:“怎么,我就是说了又能如何呢?”

    “难道我说的不对?这种废物就算加入乌衣卫又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是给同僚添麻烦罢了。”

    操……陈长安一把握住把藏名刀柄:“我让你住嘴,没听到吗?”

    “不知道叶凛接的什么任务就不要瞎哔哔,换成是你去做,不见得能比他好!”

    宋玖嗤之以鼻:“那就是他这个人不自量力呗,任务是自行挑选又不是强行指派的。”

    “哗!”

    陈长安藏名出鞘,寒锋横指:“再敢说半个字,我劈掉你。”

    自从青华山首次考核一声钱来结下梁子后面的时间里这货几乎天天找麻烦,上次打赌输掉的事暂且不提,而今又故意挑衅!

    以陈长安的聪明才智难道能听不出他是在故意嚷嚷给自己听的?行,要打架是吧,百分百成全,不要认为陈某脾气好。

    再者阮静初还旁边呢,他要是听到姓宋的瞎哔哔什么反应都没有的话,会拉低在人家姑娘心中的顶天立地男子汉形象!

    “很好,姓陈的,要动手就来,别以为我会怕你!”

    宋玖右手朝腰间探去,拔出刚从乌衣卫官方领取的配制兵器太安刀,左手则探向背后的腰带,拈住三枚定影镖。

    青华山的时候,如果下死手肯定会被乌衣卫以违规淘汰掉,现在不同,刚加入的新人而已,打架斗殴最多叛些别的惩罚。

    每一步,他都有精确的心计谋划,步步为营。

    阮静初正准备要劝架,陈长安制止:“阮姐姐还是靠远些,免得误伤!”

    随即看向彼此相隔莫约有五六步的宋玖,毅然飙段子:“你见过……雪飘人间吗?”

    “什么?”宋玖眉头轻皱。

    “哗!”

    猝不及防的,陈长安藏名刀锋反射着太阳光刺的宋玖眼目一花,抓住机会,他拖出道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方冲去。

    “啊!”

    宋玖刹惊,急忙手臂摆甩激射出三枚提前准备好的定影镖。

    “刷!刷!刷!”

    陈长安在半空中侧身躲避开,双臂齐出握紧藏名举高蓄势,膀弯肌肉膨胀充张,仰天长啸:“第333333原术.别太放肆,没啥用!”

    宋久被这致命的瞬息万变以及从未听过的原术名字直接整懵逼,慌张举起太安刀横挡。

    “当啷!”

    悦耳的金属脆音响动间,太安刀断成两截飞刺进旁边的巷壁,藏名的冷锋,贴搭在他脖颈。

    阮静初啧啧啧:“好厉……好厉害的333333原术.别太放肆,没啥用……”

    “陈长安……你……”

    “不……你只是个修魂初期而已?我是四品开山,这不可能!”

    宋玖的面部肌肉,血管,甚至细微的毛孔都在剧烈颤抖,无法接受自己会败,武道几百年,越境杀确实存在过,但大多倚靠法宝。

    陈长安怎么可能不借助任何外力取胜。

    “不……一定是乌衣卫的刀质地太脆弱不如藏名,我不会输的。”

    陈长安嘴角轻勾:“弱者总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我理解!”

    “你……”宋玖两眼通红,双拳紧握。

    “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正在第二段战斗即将要爆发之际,有个身穿淡青色襦袍满头灰发用木簪束在脑后,面容慈祥和气,年纪五十多岁的男人,骂骂咧咧的小跑靠近。

    阮静初一眼认出对方,连忙打招呼:“拜见陶上衣!”

    并使眼色提醒陈宋二人。

    陈长安收回藏名:“拜见陶上衣。”

    宋玖亦然。

    众所周知乌衣卫中官位等级从低到高分为地字,天字,玄字,副统领,正统领,来人正是为数不多的玄字之一陶圆。

    而上衣是乌衣卫官方规定的下层对上层的尊称,当然不包括曹舞,程牧龙以及正统领王幽,陈某人初次听闻还曾嘻哈笑弄了许久,好奇既然如此,那么上层是不是管下层叫下裤。

    陶圆冷眼横扫,喝问:“怎么回事?”

    宋玖不说话!

    阮静初不知该如何说。

    陈长安死皮赖脸笑呵呵:“没事的陶上衣,我们……有点小矛盾!”

    陶圆责备的口吻:“不管有什么矛盾,找曹副统领或者程副统领调和便是,别动不动的刀剑相向,现在都加入乌衣卫,便是一家人。”

    “太安刀,是要对准敌人的!”

    “是!是!是!陶上衣教训的是!”陈长安直点头,虚心接受批评。

    阮静初嘴角浅瘪,有些不开心,理论上来说她是个受害者,实际上也是,遭遇类似于陈长安前世班主任惩罚打架斗殴的学生,结果看热闹的也落个扫厕所的下场。

    宋玖欲言又止,强压下愤火。

    “嗯!”

    见他们二人没有要再争斗的意思,陶圆满意的抚摸灰白色胡须,从袖筒里面拿出张纸页交给陈长安:“上面是宋玖最后一次摘取下来的任务的详细信息,曹副统领特地让我送过来,你们看完立刻出发。”

    “好的!”阮静初与陈长安齐口回应。

    宋玖不吱声,世人欠他三吊钱的样子。

    “记住,同僚之间不可妄动刀刃,再有下次,小心两位副统领把你们从乌衣卫除名!”陶圆再次叮嘱了句转身原路返回乌衣巷。

    陈长安快速浏览完毕,有个大概的了解,叶凛最后接的任务地点是在长安城外东北方向七八里距离的甘泉村,那里有瘟疫发生,要求执行者想办法将其平息。

    “正如曹舞所说,叶凛把加入乌衣卫看的十分重要,今天是核算星值的日子,他肯定要赶回来的。”

    “如果没有返回,只能是发生意外,毋庸置疑。”

    “唉,这种事还是要到现场考察的,走,咱们出发吧!”陈长安收起纸页,与阮静初分别骑上小马驹,冲宋玖咆哮:“喂,小子,走不走!”

    妈的……宋玖忍不住又要动手,回想起陶圆临走说的话只得咬牙切齿的压制愤怒,骂骂咧咧:“急什么急,老子刀断了,去换把新的不行吗?”

    ……

    ……

    三人巳时六刻出发,于午时二刻正式抵达甘泉村,村口有两棵连荫接叶的大槐树,并用篱笆围成个三米多高的网栏,隔绝内外。

    屋舍俨然,阡陌交通,可以看的出来是个发展还不错的小山村,只是一眼望不见半个人影,偶尔有风呜呜呜的吹过,干草卷起,裸露出两三只死猫死狗的尸骸。

    端立马背,陈长安鼻翼抽搐几下:“风里面的气味不太对,先别进去,等我准备准备!”

    按照陶圆给的资料来看甘泉村最近爆发了瘟疫,而陈长安现在获得桃花授予的本草纲序,可以说正好有揽活的金刚钻。

    刚从村子里迎面吹来的风中,他清楚的嗅到异常,与外面的新鲜空气有本质区别,轻易进去恐怕会出事。

    “哼!”

    可惜旁边的宋玖根本听不进去,反讥笑道:“我不希望来找个废物还浪费时间,姓陈的,你要是胆小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驾!”说完一拍马屁股长驱直入。

    阮静初不悦并同样有几分急躁的催促:“里面虽然有瘟疫,但咱们都是武者的话,应该没事吧,早些找到人早些回去!”

    “不!不!不!”

    陈长安竖立食指摇摆着道:“甘泉村的瘟疫和平常见到的不同,不信你看着!”

    “看……看什么?”阮静初眉毛轻翘。

    陈长安慢吹口哨懒洋洋的指住身影渐远的宋玖,侃侃而谈:“看他倒下!”

    “啊!”

    下字的尾音几乎还在阮静初耳边盘旋,独自深入甘泉村的宋玖突然惨叫一声,从马背上摔落,砰砰砰的连滚出七八米惨呼不断。

    阵阵撕心裂肺,听的阮静初掌心沁出细密汗珠,头皮发麻:“这……这也太可怕了吧,进都进不去,还怎么找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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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4007/ 第一时间欣赏我在长安斩过仙最新章节! 作者:月明她倚楼所写的《我在长安斩过仙》为转载作品,我在长安斩过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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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长安斩过仙介绍:
此方世界,有端坐菩提的佛陀,有剑劈四海的侠客,有剥皮拆骨的妖魔,也有浩然正气的大儒……
而在大闵王朝长安城,住着一个瞎眼赘婿陈长安,平生最喜逛青楼我在长安斩过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长安斩过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长安斩过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