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摊上事了
“咔嚓嚓!”
那种巨力轰下摧枯拉朽的声音震响于耳畔,陈长安双脚踩踏的地面上,之前裂开的沟壑不偏不倚的按照原来的纹路再次扩裂的更深更宽,劲道完全按照最初的走向蔓延作用,控制的恰到好处。
“噗……”
陈长安长出口浊气,面对强大的迫压简直有种当场跪下膜拜的冲动。
而长登拓也,似乎没有要继续拍第三下的意思,手掌收回去背到后腰,笑呵呵道:“陈小兄弟刚有和我的两名徒弟打赌?”
“是……输的人,跪下道歉!”陈长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瘫软的,但他咬牙强忍着依旧躯杆挺直,不卑不亢的回答。
“嗯,很好!”
长登拓也点点头道:“有赌注是件好事,却也不可认真,毕竟武学这个东西繁多复杂,我两位弟子代表不了瀛洲真正的水平,而你,也无法代表大闵的准确实力。”
“你们的赌注或许是对的,却应该找两个能够确实代表双方武学造诣的人出来,如此,输的一方承认自家不足,才算合情合理,才能被大众接受,否则……也仅仅是过家家的玩笑罢了!”
“什么意思?”确定身体并未受到实际伤害,陈长安面对八品后玄的强大威压而造成的恐惧心理有所减缓,开口反问。
长登拓也依旧在笑:“我的意思是关于输的一方承认自家武学不如人这件事,应该作为我与王幽对决的赌注!”
额……放你娘的狗屁,真够不要脸的,说来说去就是在给自个俩徒弟开脱呗,试想下倘若输的是大闵的武者,恐怕死都要让跪下磕头认怂吧!
无耻玩意……陈长安不动声色的在暗地里用各种脏话伺候,表面云淡风轻的摆手:“哦,那你跟王幽说去。”
“好!”
长登拓也两袖一挥,厚颜无耻:“陈小兄果然是明理的人。”
接着脸庞的笑容与温度迅速褪去,怒目圆睁回头瞪住晴子与樱子严厉喝斥:“你们两个还不过来给陈小兄弟道歉,整天的惹事生非顽劣胡闹!”
“师父,这……”晴子很不甘心的反应。
樱子略作思考,乖乖上前做她们瀛洲礼仪,象征性的鞠个躬:“陈公子,是我无礼,还请原谅!”
原谅你麻痹……陈长安差点国粹脱口喷出,碍在旁边站着名能够随时拍死他的八品强者,立刻退而求其次仅仅翻个白眼,哦了声:“没事!”
“嗯,多谢陈小兄弟能够原谅两名劣徒,告辞,你我后会有期!”长登拓也双手抱拳意思几句,带着晴樱二子转身离去。
长安城居民们看着蛛网般蔓延到自己脚底下的纵横沟壑,六神无主,两眼空洞,神情震撼,足足过去个三四分钟,才有人咽着唾沫啐了口:“呸,瀛洲的武者更粗鄙,腌臜玩意!”
武元衡长出口气,跑过来又是摸胸又是揣头的仔细检查,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陈长安摇头,并对准长登拓也离去的方向扯起个轻扬的嘴角,侃侃道:“他境界再高修为再好,这里都是长安,长安,是大闵的城,充其量像现在这样实施威压,还不至于动手杀人!”
武元衡提起袖边擦拭掉额头冷汗,看着满地疮痍感慨道:“将地面震成这般,你却未伤分毫,可见对劲道的掌握有多精确,长登拓也的境界,真是比三年前还要可怕,不知……”
他遥遥目光朝乌衣巷藏兵楼望去:“不知如今的王幽如何,能否赢他!”
陈长安的眼中同样有抹畏惧色彩转瞬即逝,武元衡说的不错,刚刚他身体表现出的种种不良状况,实际上都是因为害怕产生的正常生理反应,长登拓也那股强悍无匹的力量虽穿过身体,并未造成丝毫实质性伤害。
这相当于一刀劈破悬于水面的宣纸而保持水面波澜不惊,境界之高无法想象。
两人正各自活络着内心想法,长街那头,李术带领大批三司人马扛口棺材,哭丧张脸朝这边走来,怀中抱有块牌位,上书提刑司司承武元衡,待距离拉近,他最先看见的是陈长安,不由的情绪更加复杂低沉:“唉,胖子果然还是用他的命把你给换回来了!”
“好吧,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我这就去给他收尸!”
陈长安“……”
听见李术的话,武元衡浑身触电似的抖个激灵,视线从藏兵楼方向拉回,吹胡子磨牙:“姓李的,你干什么?”
“你……”
李术大惊:“你不是用换世蒙生去换陈长安的命吗?为什么没死……”“放屁,还给我准备棺材,画牌位,我……”武元衡气的浑身每寸脂肪细胞都在剧烈抽搐,破口大骂。
李术直接给整懵逼,想到在天香苑这个胖子走时的慷慨激昂视死如归,合着都是假的?他立刻梗直脖子:“姓武的你什么意思,故意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骗我崇拜你的感情是吧?”
“棺材可是用我半年俸禄买的,还有请的吹拉弹唱,各种丧礼需要的物品,十桌八桌的萝卜菜都准备的齐齐全全,算下来总共两年俸禄,你给我赔!”
武元衡粗气直喘:“我也没让你准备丧礼啊?”
李术争锋相对一脸要杠到底的决然:“那你装死干什么?”
武元衡跳脚爆叫:“我什么时候装过死,真是莫名其妙!”
“放你娘的狗屁,没装死在天香苑说那些话干什么?没装死走的时候那么凄凄惨惨的干什么?”
李术冲上来一把将胖乎乎的武元衡按倒在地,而后者直觉得是姓李的连事都没搞清楚还买棺材,简直有辱他提刑司司承的神武英明,双方各自有理不服,互相撕扯衣领掐脖子蹬腿,流氓干架般殴打不休。
陈长安:“……”
……
长安城保宁坊在108坊中称得上是繁华中心,商业汇聚地,进出过往皆为名流上士,秦芙萝以前是不怎么来的,毕竟太费银子,但自从陈长安在太和楼对出外邦使臣的联子获取赏赐带领整个家庭走向小富裕,隔三差五便会溜达溜达。
巳时三刻左右,她正在与二女儿苏婉青,二女婿朱家文悠闲游逛,当然,作为唯一的男人,第三位肯定难逃要拎东西的厄运。
秦芙萝边挑边卖边道:“哎呀,之前都不愿意来的,好在咱家长安有出息,帮公主殿下破获大案受到奖赏,现在他又死而复生,可喜可贺!”
“以后咱们一家人呀就要融融恰恰和和睦睦的过安稳日子,知道嘛!”
“嗯!”苏婉青点头应声。
朱家文脑袋晃圈:“岳母大人所言极是……”
他还想继续往后面说,奈何肩膀上拎的东西实在太重,只得作罢。
“扔远些扔远些,呸,真他娘的晦气,又脏又臭的垃圾乞丐竟晕倒在我店门口,真是给生意添堵!”
就在他们三人经过家酒楼的时候,有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拄根歪拐的妇女被里面的老板唾骂嫌弃着扔摔出来。
秦芙萝下意识停住步伐。
苏婉青眼眉微缩!
自小读圣贤书心肠善良的朱家文看不下去,立刻冲上前阻止训斥:“古人云与人为善需常持慈悲之心,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住嘴,哪里来的臭书生,再废话连你一块儿打!”酒楼伙计指住鼻子眼破口大骂。
朱家文吓得脖子缩住,没敢再说话,墩着嘴哼了声自顾自把妇女搀起,用手指试探下仍有鼻息,连忙呼唤:“岳母,婉青,她还有救赶快找个药铺!”
苏婉青环顾四周,最终指住某个方向跳跳嚷嚷:“那里,那里有药堂!”
朱家文不由分说的抱起脏兮兮的妇女横冲直撞过去,抵达门口却又硬着头皮停下脚步,因为前面是保生大药堂,素来有长安医药首房的美誉,掌柜的吕仲金通晓套祖传针法可治多种疑难杂症,被人尊称为吕三针。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保生大药堂中包括吕仲金在内的十几位郎中都是皇亲国戚的御用医师,有太医院无法解决的重症,如果换他们接手几乎都是药到病除。
朱家文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因为他清楚以自己的身份是没有资格的,但眼见妇女伤口不停流血心跳呼吸正在减弱拖延下去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管不了太多,箭步继续往里飞奔。
“砰!”
谁知刚跨过门槛,便与里面要往外走的药堂伙计迎面撞上,当啷的声对方抱在怀中的陶罐破摔成渣,有朵隐约光华流转氤氲的兰花掉落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下迅速枯萎死去。
“啊!”
药堂伙计尖叫:“死……死了,紫忞兰死了,哎呀呀!”
“什么?”
保生大药堂的老板,留有八字须,国字脸的吕仲金闻言慌慌张张跑出来,看到陶罐碎片与兰花枯枝,当即跪地哀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伙计指住朱家文愤道:“师父,是他,是他撞我!”
死死瞪住朱家文,吕仲金火冒三丈唾沫星子乱溅:“哪里来的穷酸书生敢在我药堂闹事?知不知道这朵紫忞兰可是用来给张贵人治病的,如今全毁了!”
“你……”
双臂齐出死死掐住朱家文脖子,他怒不可遏:“妈的,朝廷要是追究下来,你们全家都别想好过!”
朱家文一听脸上顿时血色全无,连忙道歉:“对不起吕神医,实在对不起,我也是救人心切,真不是故意的,放心吧在下肯定会赔偿!”
“赔偿?”
吕仲金冷笑:“紫忞兰十五年才能开花入药,拿什么赔?而且它是用来给当朝女帝陛下最为宠爱的张贵人治病的,耽搁不得,你简直找死!”
伙计骂骂咧咧:“就是,一个穷酸书生,外加个死活不知的乞丐,哼,保生大药堂也是你们配来的,如今闯下大祸,等着朝廷降罪吧!”
这时在后紧追快赶的秦芙萝与苏婉青气喘吁吁的小跑进来,看到眼前场景不由的眉头浅蹙。
“家……家文,咋回事?”苏婉青询问。
朱家文喏喏的将刚才经过大致陈述,听的她们眉头越蹙越深,尤其说到紫忞兰是用来给张贵人治病的药材,紧张的香汗如淋,湿花妆容。
秦芙萝开口尽力周旋:“吕神医,您看能不能先在朝廷那边宽限几天,我会立刻派人四下打听寻找,尽量再找株紫忞兰来作为赔偿。”
“放屁,这紫忞兰下午便要用的!”吕仲金跳脚急啸。
“怎么样呀,准备的如何!”话音刚落,从外面传进声轻细尖滑的嗓唤,紧随而来的是名身穿天蓝色宦服,手持拂尘的人,乃张由之贴身太监海公公。
并左右跟随宫中侍卫五六。
在场众人皆同时间打个冷颤,低下头去。
海公公凉薄目光扫视个圈,最终定格在吕仲金身上,夹杂着一丝愠怒质问道:“不是说今天紫忞兰开花,可以入药来给张贵人治病吗?为何迟迟不到,非要让咱家来请是吧!”
“不!不!不!”
吕仲金吓的急忙摆手摇头:“不是的大人,您听我解释,是这个臭书生打破陶罐,紫忞兰遭到阳光照射,已经……枯萎了!”
“什么?”
海公公当即暴跳如雷,一拂尘甩在朱家文脸上:“真是好大的狗胆,连张贵人的药材都敢毁坏,这是间接的谋害皇亲啊,来人,抓起来!”
“等等,你们……”
苏婉青正要站出来阻止,反被秦芙萝提前拦住,并且作为母亲的她冷静从容的谨思慎虑,理智的悄悄安排道:“婉青,现在着急没用,快去找长安想想办法,他之前替长宁公主办过事,多少有些情分在,或许还能回转!”
“好……好的娘!”
慌张失措的苏婉青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似的提高裙摆飞快跑出保生大药堂,奔失在外面街道的来往人潮中。
保生大药堂内,吕仲金见况高呼:“他们……大人,他们是一家人,是同犯!”
“什么?”
“来人,都抓起来!”海公公拂尘摆舞发出命令。
三名侍卫应声行动,上前来干脆利落的把秦芙萝死死按住,剩下的凶神恶煞般冲出去追捕苏婉青。
第一百零七章 三品的奥义
对于李术与武元衡的搏斗拼命刚开始陈长安还打算要劝阻拉扯,后面发现根本没用,便走到旁边的名三司下属跟前叮嘱道:“这位兄弟,等他们打完之后早些送回家,不是,送去医馆吧!”
“然后就说我还有些事得去办,改天请他们吃饭!”
说完他再次回头看了眼明明身为武者却打出街头流氓既视感的二人,摇头哀叹声,转而朝乌衣巷走去。
藏兵楼一层,有个类似于集团日常活动的宽敞房间,曹舞与程牧龙在里面对向端坐,皆是面色冰凉眉头紧皱,不开心的很。
程牧龙手指在桌面来来回回的画圈,怨妇似的嘀咕:“真没想到陈长安会死,我还计划着……计划着要培养他当接班人的。”
“可恶,啊……老子定要找出那个蓝甲是谁,碎尸万段!”
曹舞哎呀嘿哎呀嘿的直叹气;“谁说不是呢,虽然你……你说的对,但的确是我派他出任务才送命的,唉!”
“也不知为何,之前有成员发生伤亡,只要不是特别多的情况我基本都不会有什么情绪触动,觉得很正常的,可陈长安……”
略作停顿,她又道:“话说回来此刻苏家应该正在给陈长安准备丧礼的吧,倘若不是碍于身份,我想去看看!”
咚!咚!咚!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阵阵连贯的敲门声,程牧龙随口应了句后,全副武装满脸决然的阮静初与叶凛走进来,一副要上战场的架势。
曹舞愣住:“你们……你们两个干什么?”
叶阮两人异口同声:“启禀两位副统领,请允许我们去给甘泉村调查有关蓝甲人的线索,给陈长安报仇。”
“什……什么?”程牧龙表情僵住。
曹舞亦然,有个十几秒钟才迟迟反应过来,语调平平的训斥道:“你们两个干什么,简直胡闹,蓝甲人背后势力目前还不清楚,不要贸然前去。”
“给老子安分些!”
程牧龙直接爆粗口:“连陶圆都在甘泉村口猝不及防身受重伤,你们两个想干什么,是嫌乌衣卫新人太多吗?”
“可……”叶凛坚持。
曹舞拔高分贝:“可什么可,回去待着!”
“舞姐……程副统领!”
这时,彩儿从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神色激动而又欣喜,眼神快速的扫过在场每个人,最终停留在女主曹舞身上道:“舞姐,陈长安在外面求见!”
“什……什么?”曹舞激动的朝前两步按压住她肩膀追问。
程牧龙啪的下起身:“陈……陈长安,他不是……不是死了吗?”
阮静初与叶凛彼此对望一眼,欣喜若狂的冲了出去。
彩儿言辞迫切的解释:“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可来人的确是陈长安!”
“快……快出去看看!”程牧龙撒腿就跑。
曹舞争先恐后:“等等我啊倒是!”
等他们两个跑到空旷场地的时候,阮静初和叶凛已经在分左右紧紧拽住死而复生的陈长安胳膊验证真假,或喜或悲悲喜交加,笑中带泪。
陈长安咦道:“你们两个这是什么反应,真的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我怎么可能会死呢。”
“陈长安!”曹舞呼唤。
程牧龙上来便冲胸口捶拳:“你小子,怎么活过来的,还是装死骗我们呢?”
陈长安委屈吧唧的模样:“装什么死呀,好像的确是真的死,不过为什么又会活过来,我也不太清楚欸!”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他抓耳挠腮,活脱脱是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听的程曹二人内心直呼不可能,重生的概念是建立在没有完全死透的基础,可陈长安当时的状态连悯世与如意双管齐下都没用,为何又会平白无故的活过来。
都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呢,武道七品生死境界的程牧龙与曹舞从气息等各方面感知到陈长安目前二品修魂巅峰的境界,震惊程度更上一层楼。
“你……你……怎么做到的?”程牧龙面庞的肌肉在抽搐。
“什么?”陈长安懵逼,因为实际上他还不清楚自己因为魂魄被“精灵”取代从而出现的境界提升。
曹舞深吸口气让自己不至于做出不符身份场合的过激反应,询问的口吻;“你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二品修魂巅峰?”
“什么?卧槽!”
陈长安结舌瞠目,但很快想明白其中缘由,修魂只是个称谓而并非局限,二品的本质实际上是对应肉体进行内在的提炼与升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精灵的存在维度,是要远远高于魂魄的。
所以……精灵代替魂魄住体后,外在会有许多的具体呈现,于武道而言,可能就是升至二品巅峰。
程牧龙跑过来开始围绕陈长安转圈,鼻翼不停的触动像是只垂涎美人身子的色狼,啧啧啧道:“不仅是二品修魂巅峰,而且……他的灵魂竟能够纯洁到这种地步。”
曹舞一副认同表情:“没错,很纯洁,在武道体系中,我从未见过如此纯洁的灵魂!”
两人纷纷感慨,当然他们又如何能知道,陈长安眼下肉体配制的根本不是魂魄,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拿他与大闵所有正在修行的武者相比,等同于老年机芯片运行俄罗斯方块同苹果芯片运行俄罗斯方块的区别。
程牧龙连连咂嘴:“不可思议,当真不可思议。”
他们没办法把起死回生与陈长安本身联系起来,再加上陈某主动装糊涂,思维便往超自然,无法理解的方向去靠拢。
而每次涉及到开挂机密都会格外敏感的陈长安,随便敷衍应和两三句提前结束话题:“反正不管怎么样没死就是好事呗,我请大家吃饭。”
“嗯!”阮静初点了点臻首。
叶凛挤眉弄眼:“小子,这可是你说的!”
曹舞与程牧龙却是苦笑,以他们的身份来说,去与三名新人单独吃饭,恐怕会给全体乌衣卫成员造成不好的反面心理,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都是新人,两位副统领就跟他们吃饭?为何我们老成员都没如此待遇,草……
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曹舞摆摆手道:“以后再说,不用着急,三个都进来,有事要问你们。”
“没错!”程牧龙很像是刻意为之的开口补充。
下一秒,三人并排站在藏兵楼某间房屋中,向曹程叙述报告有关蓝甲人的详细信息,尤其陈长安,把交手的整个过程用精湛绝伦的口技描绘的淋淋尽致。
听完做下笔录以供日后参考,程牧龙摆正姿态,咔咔咔的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嗯,现在没你们啥事了,回去好好休息着吧。”
曹舞同样俏脸生寒,毫无半分情绪的铁声铁气道:“在乌衣卫期间,你们可以到典武阁以及其他所有可用机构去借阅武学,好好提升自己,在面对强敌的时候,才能多几线生机。”
“是!”
三人齐齐应答,转身出屋。
“咯吱!”
“哈哈!”
“哈哈哈!”
“陈长安不但没死,还晋升到二品巅峰,真是个奇才!”
房门关上的刹那,端坐在案前正色厉声的程牧龙随即雀跃欢呼,前仰后合的样子近乎于癫狂,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曹舞没他那么夸张,但同样苦去兴来,由衷的露出微笑,
“咯吱!”
当那种状态达到最酣畅淋漓的时候,陈长安又推开门走进来。
程牧龙“……”
陈长安:“……”
氛围经过短暂的凝滞,程牧龙搁劲儿咽下去口沉重的气道:“你又回来干什么?”
陈长安不答反问:“程统领在笑什么?”
“胡……胡说!”
程牧龙倔强的转过脸去,尽量抬直胸膛让自己能够居高临下:“我们受过专业训练的,怎么可能会笑!”
“是你!”
曹舞无情拆台,并看向来者道:“说吧,去而复返有什么事!”
可恶,该死的画面联通感……熟悉的某个电影场景在脑海中过电般掠去,陈长安微弯下腰回应:“是这样的两位统领,我想问问关于第三境界启术的详细情况,具体觉醒哪种原术,有什么决定因素吗?”
陈长安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做出要认真聆听的姿态,他很重视,因为从几次的实战经验中不难发现原术是有高低区分的。
低级些的原术即便修到七品甚至八品,可能都不如高级原术的四五品,最简单的例子可能就是当初拥有宰生的神秘人碾压重创花木蓝,明明双方同等境界,结果呢……
女汉子毫无还手之力。
两名乌衣卫副统领对视片刻,程牧龙先双手负背高人风范扑面而来,道:“关于三品启术,实际上没有特定的能够关联影响的因素,除去二品修魂的具体……质量外!”
“我好像记得舞姐……曹副统领之前说过!”陈长安中途及时修改措辞。
曹舞嗯了声:“二品修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可以为三品觉醒何种原术打下基础。”
“在武学境界的理论当中,灵魂被认为是静态的存在,而思想是动态的反应,你可以在脑海中不停的去琢磨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原术,二品修魂境界具体修炼的如何,能够决定这种“琢磨”以原术方式呈现出来的几率有多大。”
“当然联系与影响并不直接等于现实,只对部分二品走的特别扎实稳当的人有用。”
略作停顿,她像是安慰又像是颇有几分期待的道:“不过你的灵魂特别纯净,或许影响的程度要大的多。”
“好吧,我懂了,感谢二位统领!”
陈长安听完鞠躬做礼,转而离开,边走边思考,曹舞与程牧龙的意思简单些来说就是二品修魂的“质量”能够决定思维变现的概率,思维变现的概率又再去影响具体觉醒何种原术。
难搞哦!
如此算来能得到自个想要原术的概率,怕是只有亿分之零点几,倒也难怪,要不然高阶原术遍地走,宰生如意多如狗!
当他穿过操武场时,左右两边各有两个人影在遥遥注视。
左边的是宋玖,咬牙切齿的拳头不停捶打石栏:“陈长安,竟然没死,可恶……”
右边的人看不清面容,他亲眼目睹陈长安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当中,眼瞳微缩:“我折损坎甲,你却安然无恙,真特娘离谱!”
走出乌衣卫,陈长安十分贪婪的大口吞咽几下新鲜空气,穿过四坊五街,正准备要去看看武元衡与李术的殴打结束没有,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少女呼嚎的声音。
而且……有些熟悉。
加快步伐朝前几步,这才瞧清楚竟是二姐苏婉青,几名穿扮宫中服饰的侍卫正在撕扯抓绑她,搞的衣衫不整,头钗散乱。
二姐怎么会和宫中侍卫扯上关系,陈长安稍作思虑,站出去高呼一声:“住手,放开那个姑娘!”
第一百零八章 滚边上去
他的声音像是有种神奇的力量,把看热闹以及经过的居民都往两边排开,在正中间让出条可以通行的道路。
几名宫中的侍卫闻言,立刻横鼻子竖眼看瞪过来,领头者喝斥道:“小子,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找死是吧?”
陈长安一步步的走过去,很恭敬的行礼:“当然知道,不过我二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城民,似乎与宫中扯不上什么关系的吧,你们为何要……”
“二姐,一家的呗,来啊,把他也抓起来!”
还不待陈长安说完,领头的宫中侍卫摆手发出命令,其余几人立刻面目狰狞的动手,瞬息万变间,陈长安不禁纠结如何应对,采取硬的还是软的?当眼角余光瞥见有辆熟悉的马车朝这边徐徐行动,当下做出决定底气十足:“额……抓我,抓个试试!”
他拳头紧握,箭步拉开,在空气中拉扯出串刺耳呼啸,干脆利落的击倒冲在最前面的两人,紧接着自左向右扫腿画个半圆,另外几名也都惨叫着摔飞出去。
“草,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宫中侍卫!”领头者大怒,拔出腰间弯刀顺劲劈砍向他的脑袋。
陈长安上半身不动,下半身稍微倾斜轻描淡写的躲避开,手掌蓄势拍出,掌背重重打在对方胸膛,一股巨力直接将其掀退数十米,撞翻摆在街边的西瓜摊。
陈长安走近,随手捡起个砰的声伺候在他头顶,砸的红瓤绿皮碎溅一地。
解决完毕,他从容的走到苏婉青面前解开绳子,询问道:“二姐,到底怎么回事,宫中的侍卫为何要抓你呢?”
“我……你……他他……”
苏婉青急的直跺脚,措辞乱糟糟:“不是……是家文,家文他不小心打破保生大药堂的陶罐,毁坏了要给张贵人治病的药材,所以……”
“原来是这样!”陈长安霍然明了。
周围聚集看热闹的百姓们议论纷纷:“好大的胆子,竟连宫中的侍卫都打,这里可是长安城,不怕杀头的吗?”
与此同时,之前陈长安眼角余光瞥见的马车一路驶来至近前停下,车夫训斥道:“怎么回事?赶快让开!”
从昏厥中迷迷糊糊醒来,鼻青脸肿的宫中侍卫领头者看见马车认出里面的主人是谁,跑过去啪的下跪倒:“参见公主殿下,是有人当街闹事,公然对我们动手!”
说话间不忘瞪眼陈长安并咬牙切齿,意图借势置他于死地。
随行的侍卫们皆效仿附和:“是啊公主殿下,这种人简直不把大闵,不把皇家的颜面放在眼里,必须严惩。”
终于坐在车厢里的某位金枝玉伸左手撩开车帘,不厌其烦的道:“谁呀谁呀,抓起来喂狗就行,嚷嚷什么!”
侍卫们不约而同的指住陈长安:“启禀公主殿下,就是他!”
长宁澄澈的眼眸紧随他们指的方向看去,下一秒尖叫:“啊,陈长安,你没死?”
陈长安先是愣了愣,没想到自个的死讯连长宁公主都有耳闻,还真是……奇葩,随即笑嘻嘻的回应:“对的公主殿下,都是谣传!”
他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对宫中侍卫动手,就是因为提前看到并认出长宁的马车,想来这位皇家小可耐应该会维护自己的,毕竟半个月前有过交集!
果然,长宁看宫中侍卫的眼神变的不愉快起来:“你们说他在街头闹事?”
领头的那人察言观色的能力何等细致入微,敏锐的意识到事态发展与预料的出现偏差,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是的公主殿下……”
“混账!”
长宁一脚踹翻他:“陈长安是我的朋友,肯定是你们这些狗东西又在仗势欺人鱼肉百姓,不好好在宫中待着,来外面干什么!”
无人敢回答,他们面如死灰,骇然的张圆嘴巴,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年轻人而已,竟是长宁公主的朋友……
围观的长安城居民们同样大惊失色。
长宁也没打算得到回应,训斥完来到陈长安面前大大咧咧的拍手道:“宫里的奴才都喜欢欺负人!”
陈长安嘿道:“没事的,多谢公主殿下信任。”
“啪!”
而站在旁边的苏婉青,毫无征兆的双腿弯曲下跪:“草民参见公主殿下,殿下,请您出面救救我夫君。”
“求求您!”
她眼眶湿润,哀嚎连连,母亲说的对,陈长安与长宁公主多少是有些人情在的,能帮上忙。
长宁弹了弹眉毛:“你是……”
陈长安解释道:“这是我二姐苏婉青,她的老公……不是,丈夫,也就是我姐夫,因为些事要被海公公抓走,公主殿下,还请您帮帮忙。”
“这……这样啊,什么事!”听到海公公几个字,长宁语气变的有些不自然。
放眼整个大闵她最怕两个人,皇姐永乐公主以及母皇白睌,而海公公是当红男宠张由之的贴身太监,爱屋及乌怕虎及乎,但一番思索还是义薄云天的道:“放心吧陈长安,你帮过我,关于你家人的事我不会不管的。”
“多谢公主殿下!”陈长安原地做礼。
苏婉青连连鞠躬:“多谢公主殿下,多谢公主殿下。”
莫约两刻钟后,保宁坊保生大药堂前,海公公正搬把椅子坐在门口翘起兰花指品茶,时不时指住绑在旁边的朱家文与秦芙萝,幽幽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连给张贵人准备的药材都敢毁坏,等把那个漏网之鱼抓回来,咱家亲自送你们进京兆府的死牢。”
秦芙萝不说话。
朱家文也不理睬他,只是对同绑在身边的妇女神色歉疚的道:“对不起娘,是我……都是我害的!”
秦芙萝长叹口气:“可能是咱们家最近祖上坟头风水不好吧!”
正说着,一袭华服优美动人,气质清贵的长宁朝这边款款踱步,海公公顺着刺目的日光揉揉眼皮,看清楚来者样貌立刻起身跪迎:“参见公主殿下。”
保生大药堂的老板吕仲金以及伙计们同样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长宁摆摆手,语调轻快:“免礼!”
随即开门见山:“海公公呐,听说你抓了几个人,正好他们都是我朋友的家眷,放掉呗,就当是给个面子喽。”
她并没有别的主子对下人说话的霸道强势,反而像个孩子各种表情丰富变幻,还不忘嘿嘿嘿的微笑着暖场。
海公公面露为难道:“这……公主殿下,他们毁坏了要给张贵人治病的药材,放掉恐怕不合适吧,奴才可承担不起责任。”
“没事,张贵人的病我去治!”还不等长宁做出回答,陈长安带领苏婉青朝保生大药堂走来。
“你说什么?”
海公公狐疑的盯住迎面走来的年轻人,轻蔑的道:“张贵人的病太医院医师都束手无策,即便是吕仲金也必须要有紫忞兰才有可能治的好,不要信口开河。”
陈长安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是信口开河,放他们回家,我去治好张贵人的病,由公主殿下亲自做见证。”
他其实也知道海公公是跟着白睌最宠爱的张由之混的,长宁不可能干脆利落的直接要求放人,因此一开始便打算用医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之所以请长宁到场更多的是要借助她的身份震慑海公公,迫使答应自己的要求。
“这……”海公公犹疑不决的看向长宁。
长宁则颇为意外的盯住陈长安,搞啥子呢,你个刚刚恢复视力的小瞎子会医术?
她清了清嗓子提醒道:“陈长安,太医院的医师可都是从全国各地选拔来的精英,而吕郎中更是大闵医术造诣最高的人,张贵人的病连他们都束手无策,你确定?”
呸……有医术没医德的玩意,陈长安白了眼吕仲金,吐字决然道:“我确定,请公主殿下做个见证,假如治不好,陈某愿承担全部责任。”
他有本草纲序,他不怕!
长宁点点头:“好吧!”
随即对海公公道:“既然如此的话放开他们,带陈长安进宫给张贵人治病吧!”
“好的公主殿下!”海公公没再多说,命令侍卫放开秦芙萝与朱家文,倘若面对强硬的要人态度,他完全能搬出女帝陛下最宠爱的张由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面对和颜悦色的求情,无可奈何。
公主的面子,做奴才的敢不买?
只是秦芙萝与朱家文的绳索刚解开,二人便急忙跑过来堵在陈长安面前:“哎呀呀长安,胡闹啥子呦,你会个鬼的医术,中药材都不认识吧,怎么给张贵人治病!”
“就是,三妹夫,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救我们把自己搭进去。”
听见字字句句,只顾母亲丈夫安危的苏婉青也意识到问题,花容刷的绷紧:“三妹夫,你可别这样,大不了咱们……咱们再想办法!”
目睹三人的反应,海公公不由的细眉蹙绞。
保生大药堂老板吕仲金更是高呼:“公主殿下,医术需要经验积累,岁月沉淀,陈长安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会呢,况且他家人们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住嘴!”
陈长安瞬移到吕仲金面前,一巴掌甩拍在脸庞,紧接着眼疾手快的从他怀中顺出块卷合的针袋,熟稔且灵动的拈出三枚,高高举起。
吕仲金怒的直喘粗气,喝斥道:“臭小子,你想干什么?”
陈长安抬脚踢垃圾似的踹开他:“给你看看我究竟会不会医术,别挡道,滚边儿上去!”
第一百零九章 张由之的病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陈长安身上,想要看看他如何证明,尤其作为家人的秦芙萝,苏婉青,朱家文,宁愿相信猪能上树都无法接受他会医术。
“呵……”
给海公公翻个生动的白眼,陈长安走到昏迷的乞丐身边,先是把脉,接着“察言观色”判断具体症状,最终落针。
“你……乱扎会死人的小子!”吕仲金骂骂咧咧,当然,他不在乎乞丐的命,只是纯粹的针对陈长安。
陈长安没理睬他,九枚银针稳稳当当的分顺序落下,莫约过去个两三分钟,昏迷的乞丐胸膛开始有规律的起伏,明显是在进行正常的呼吸。
“这……这……真的会医术?”吕仲金与保生大药堂的伙计们傻眼。
海公公若有所思。
朱家文,苏婉青,秦芙萝三人表情僵住,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除去震惊还是震惊。
长宁倒是乐呵呵的不行,仿佛发现什么特好玩的事扯住陈长安蹦蹦跳跳:“真的真的欸,你真的会医术!”
陈某人收起银针:“略懂,略懂啦!”
“你略懂也敢妄言要给张贵人看病?”吕仲金嚷嚷吵吵。
“啪!”
陈长安毫不犹豫的又是一巴掌拍在脸庞,打的他晕头转向,训斥道:“我就是谦虚下,谦虚,懂不懂?”
说完看向海公公,语气缓和许多道:“走吧,我们去给张贵人治病,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好!”
海公公点头答应,且不忘补充道:“假如你医不好的话不止是后果,毁坏紫忞兰的前因……”
陈长安没等对方说完,率先表态:“公公放心,自然也算在我的头上。”
接着他指住乞丐对秦芙萝认真的道:“妈妈,哦,不是,岳母大人,麻烦您和婉青先找个地方把她安排一下,洗个澡换个干净衣服,她的身体还有些问题,等我从宫中回来后再医治。”
秦芙萝轻点臻首:“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只是你……”
她有些不放心,即便刚才的过程证明陈长安确实会医术,但要去治疗太医院全体束手无策的病症,恐怕有风险。
朱家文更是紧紧握住他双手,神情愧疚语气惨惨:“三……三妹夫,都是因为我……抱歉!”
“没事,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的!”
陈长安轻轻拍下他肩膀,与长宁公主,海公公,吕仲金三人同向宫中而去。
储秀宫是男宠们集体居住生活,伺候侍奉女帝白睌的地方,其中有三十六苑分布,最得宠的张由之在梧桐苑中。
抵达门口,长宁主动止步:“唉,你们进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她平日里虽说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作风,但有些规矩和禁忌意识里比谁都清楚,倘若梧桐苑里居住的是父皇的妃子,别说进去,留下过夜都无可厚非,但男宠的话要时刻保持界线。
“好的公主殿下!”海公公弯腰吱声后,带领陈长安与吕仲金走进去。
来到正堂屋内张由之正坐在桌子前无聊至极的剥橘子,剥完又用手重复做撕掐表面白丝的动作。
海公公站在最前面,鞠躬道:“拜见张贵人!”
听到声音张由之抬起头激动而又迫切的问:“怎么样,药来了没有!”
海公公稍顿片刻,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道:“启禀贵人,药……药出了些问题,不过奴才遇到个人说是能够治好您的病!”
“哦,真的?”张由之的表情由愠怒转为期待。
“嗯,是的!”海公公恭敬回答,并看向陈长安道:“开始吧,要是治不好贵人,有你小子好受的!”
陈长安没回他的话,径直走到张由之面前抱手道:“请贵人告知我具体病症,以便于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以及确定治疗方案。”
“我……”
张由之开口刚吐出个字又戛然而止,给海公公与吕仲金撇去个小眼神,摆袖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外面等着吧!”
虽说他们二人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但要再亲口往出来说一遍,多个人在现场,总是有些心理负担的。
“是!”二者乖乖的退步出去,顺手带掩房门。
刻意的等会时间,张由之滚了滚喉咙,咔咔咔的咳嗽几下正声道:“陈长安是吧?之前找回长宁的就是你呗,哦,还有,听陛下说在太和楼对出外邦来使联子的也是你,还会医术?”
“会些!”陈长安点头答应,同时暗地里骂骂咧咧白睌可真不做人,男扮女装的事你自个知道就行呗,干嘛要宣传!
而张由之,则朝前几步,与他拉近距离道:“既然如此我便直说,如果医不好,是要追究责任的!”
陈长安胸有成竹:“贵人但说无妨!”
“我……”
张由之缓声慢气的道:“我大不起来!”
陈长安满脸问号。
张由之重复:“我说……我大不起来!”
“大不起来?”陈长安还是没太懂。
张由之两条眉毛扯出无语的弯勾,用右手小指指住两腿中间的区域附带实际说明,再次开口:“我大不起来,懂?”
陈长安一时没忍住整个人当场蹦哒到半米高,眼珠子瞪圆:“卧槽,你大不起来!”
面容俊俏的张由之闻言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又羞又怒,尖声喝斥:“喂!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哦,不……不是……”
陈长安一副憨憨样的摇头,强忍着笑劲与他四目相对,刻意的神情严肃询问:“贵人,这种情况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没多长时间,就三四天前吧!”张由之没怎么正眼看他的回答,毕竟不论性别只要那方面有问题就会羞于启齿,尤其男人,肾虚都惭愧的不行,更何况……
“嗯!”
陈长安应了声,示意他坐下开始把脉,伴随每次脉搏在指肚缓快有律的跳动,很快对其身体有个大致的了解,得出结论:中毒!
是因为中毒,才大不起来的!
陈长安的首先反应是卧槽,竟有人敢给白睌最宠爱的男人下毒,但很快想明白个中牵扯厉害,又认为再正常不过。
男宠们之间的微妙关系和妃子们的明争暗斗委实异曲同工,张由之的存在令白睌独宠一人做不到雨露均沾,不知道会有多少“同行”眼红,而他如果丧失功能的话……
颜值六七万,不如棒子圆又宽,一旦张由之废掉,肯定会失宠!
陈长安多了一嘴问道:“贵人,女帝陛下是不是最近再没来过!”
张由之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前几天夜里的画面,和白睌饮过酒开始准备要发热,却怎么都不见二弟意气风发,于是大闵开国女帝狠狠地赏他两个耳光,骂了几句废物后气冲冲的甩袖离去。
“唉!”
张由之长叹口气:“是的,再没来过,陈长安,你要是能够治的好我有重赏,当然如果治不好的话,得承担后果。”
“嗯,我懂的贵人,应该能够治好,不过在施针走疗程之前臣下有几句话要说。”陈长安摆正张脸道。
“什么,你说吧!”张由之昂下巴示意。
坐立的陈长安起身整个人都往前俯挪过去,直到与张由之的脸彼此相隔不到半厘米这才停下,对准耳朵悄悄开口:“*#&¥¥&*#*#&”
张由之:“嗯!”
“啊?竟然会是这样!”
“好!好!好!”
“哦……也行!”
“可以可以,我会好好配合的!”
……
片刻后,陈长安推开梧桐苑正堂的门走出来,海公公与吕仲金纷纷凑到跟前迫切的异口同声:“怎么……怎么样,有没有治好!”
海公公是真的关心,吕仲金则更多的是准备要看笑话。
陈长安昂首挺胸的耸耸肩:“已经治好喽!”
“真的?”海公公大喜。
吕仲金踮起脚尖尽力的往里面看,卷着嘴角冷嗤道:“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治好,姓陈的你可不要信口开河,这是死罪!”
话音刚落面色红润精神极佳的张由之推开门走出来,欢声笑语:“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以后对陈长安客气些,得亏着人家妙手回春我的病才能好呢!”
“什……什么?贵人您的病真的好了?”海公公大喜。
吕仲金难以置信的吞吞吐吐“怎么……怎么可能,明明是……连我都束手无策要有紫忞兰才能治的,他……”
陈长安呵了声:“你束手无策就代表别人也没有办法嘛,真的是心胸狭隘,鼠目寸光,光明磊落,落落大方……”
吕仲金:“……”
海公公:“……”
张由之:“……”
气氛稍微凝滞几秒钟,陈长安没理睬其余两人,给张由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拱手略微弯腰:“既然张贵人没事,臣下还有事办,先行告退!”
“你……”张由之准备开口回答他些什么。
可刚吐露出个你字,只听一声十分清圆的声音从外面朗然传来,高呼着:“女帝陛下驾到。”
张由之,海公公,吕仲金,以及等在外面的长宁纷纷下跪迎接,陈长安两只耳朵刷的下竖直,卧槽……白睌来了!
……
此刻,那坐钟鸣鼎食华贵恢宏的宅院中,从乌衣巷走出的男子,正站在宅院主人面前,微弯着腰背道:“大人……”
宅院主人摆手打断:“我还是更喜欢你们以会主相称!”
“是,会主,我已经在今晨狩猎之时将人成功送到白睌身边,根据宫内传出的情报来看,咱们的女帝陛下,倒是对这个甘泉村的小伙喜欢的不行。”
宅院主人嘴角轻微的掀了下道:“那是自然,毕竟我很了解她,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否则也不会让你专程去趟甘泉村把人带回来。”
“是!”
男子恭恭敬敬的作揖,接下来却语调一沉:“但会主,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是……陈长安他没有死,不但没死,而且根据最新掌握到的消息还进宫去给张由之治病了!”
“什么?”
宅院主人奋然起身,罕见的发怒爆喝:“陈长安没有死,也就是说坎甲损毁,盐矿丢失,刘建章殒命,这些惨重的代价付出,连可以作为些许安慰的回报都没有对吗?”
“这……”
从乌衣巷走出的男子脖颈弯折的更低:“是……是这样的,可……当时他明明死了,曹舞与程牧龙联合动用原术都没能救回来的!”
“住嘴,再不要废话!”
宅院主人剧烈起伏着胸膛,骂骂咧咧:“陈长安,三番五次坏我好事,而今最新的计划刚刚展开便横插一手,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瞪住从乌衣巷走出来的男子,他命令道:“今夜你与离甲兑甲同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弄死陈长安。”
“是,会长放心,我……”
“等等!”
这时,同样坐在主位的那名之前上完朝来过宅院的紫袍官员起身道:“还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要走错棋,现在的关键是保证计划能够顺利完成。”
他说着看向从乌衣卫走出来的男子问道:“知不知道,陈长安为什么会进宫去给张由之治病?”
男子点了点头,把打探到的关于朱家文摔碎紫忞兰,陈长安站出来揽下全部责任的事件经过详细陈述。
紫袍官员听完拍手称快,笑哈哈的道:“正好正好,如此说来陈长安是因为保生大药堂才涉足到咱们这次计划中的,恰巧我在保生大药堂安插有眼线,便从这里开始,给他布下个局。”
“我要让他,进得局,出不得!”
第一百一十章 阿宝与宝儿
储秀殿梧桐苑外,白睌在冯元一的带领下缓缓走进,虽不是昂首挺胸魁梧拔腰的样子,但九五至尊的气场和高高在上的帝王风范十足。
“参见陛下!”
长宁公主,张由之,海公公,吕仲金四人同时跪拜行礼,陈长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重复动作与声音:“参见陛下!”
似乎对于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尤其长宁与陈长安也在梧桐苑感到颇为意外,白睌眉头不干喜怒的微蹙了下,这才扶手:“平身吧!”
众人纷纷站起,得以看清在女帝白睌身边还跟随名男子,他身材丰美肌线匀称,穿件雪白色的绒缎袍子,五官精致俊朗,面庞干净,宛若朵正在盛开的白莲花。
因为对方长的比自己帅气,陈长安打量的要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除去好看外,右边紧挨耳垂的肌肤,有块玫红色的胎记。
新宠?
张由之刚硬不起来白睌就换人,真任性啊!
陈长安如是想着。
而张由之,看那名年轻男子的眼神最为细致,勾动起的情绪最为复杂。
白睌居高临下的威严环视他们一圈,最先看向张由之,把身边年轻俊俏的男子往前拽了拽,介绍道:“由之啊,这位是宝儿,刚进宫的,最近几天都有他陪着我,你安心养病即可。”
张由之当场不情愿,从微表情到语气都是,任谁都听的出白睌的潜台词是在说,大不起来便大不起来,朕已经有新人。
“陛下,我……”
张由之意图解释,但想到之前陈长安在他耳边说过的那些话后又不得不中断,无奈点头:“谢陛下记挂,既是有人照顾起居,我也便可放心。”
作为受宠数年的老手,他懂的隐忍。
“嗯!”
白睌满意的点头,随后看向长宁,龙颜不知是刻意还是真实,流露出一丝不悦:“宁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老早想好措辞的长宁微提起裙摆噔噔噔的跑过去,笑嘻嘻的撒着娇解释:“母皇陛下,我呢起初是要去探望您的,然后刚巧遇见陈长安进宫给张贵人瞧病,挺好奇他还会医术,所以跟过来看看!”
陈长安当下脸黑,不动声色的刀她一眼,上次万寿节烟花的事暂且不谈,这小女人又给自己甩锅。
白睌则是操着三声转弯的声调哦了声:“陈长安,你会医术?”
自从上次万寿节陈长安在太和楼对出月氏国联子扬大闵国威后,她便有留意过,对他后来加入乌衣卫,踏足武道的种种事件稍有了解,如今听到会医术,首先的反应就是五个字:全能型人才。
面对发问,陈长安谦虚的说:“启禀陛下,谈不上会,只是略懂而已。”
白睌眼中浮动着抹因帝王仪姿遮掩而不怎么明显的热切,似乎是对双飞的憧憬,道:“既然如此,你便留在宫中与太医院相互配合,好好给由之医病。”
“遵命!”陈长安做出回应。
白睌则给身旁新宠宝儿投去眼神示意,后者秒懂,一脸关切的微笑道:“由之哥哥,你就好好休息调养吧,女帝陛下这边有我照顾呢,待你痊愈,咱们同去荷池看花泛舟。”
“自然是好的!”张由之颔首。
白睌是专程来探望张由之的,得知陈长安正在给他医病后,再叮嘱几句,便带新宠宝儿离开,前脚刚走,后脚云淡风轻的张由之原形毕露,蹦跳咆哮:“这突然插进来的宝儿是谁,为何我之前从来没见过,海公公,快给我去查,去查。”
“是!”
海公公当下小腿撒开一溜烟跑了,再回来的时候累的像条哈巴狗,连呼带喘的说:“启禀张贵人,这个宝儿,据说是今天早上陛下去狩猎的时候,半道遇见的,因长的俊俏,所以带进宫来。”
“呸,妖颜惑众。”张由之破口大骂。
陈长安与长宁没再逗留,径直离开储秀殿,走出大阳宫后在丰乐坊分道扬镳,长宁回公主府,陈长安回家。
刚到家门,他便看到朱家文,苏婉青,秦芙萝,包括苏青棠一家四口在门前着急的来回踱步,像极热锅上的蚂蚁,殷殷盼盼,见他身影全都围冲到跟前:“哎呀长安,你没事吧!”
“终于是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医治好张贵人的病。”
“已经治好,放心吧!”问话的人越多,陈长安回答的越是言简意赅。
“这就好,这就好!”秦芙萝开心的轻拍胸脯。
苏婉青紧绷着的神情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几人看陈长安的眼神再次得到本质上的升华,加入乌衣卫,屡次立下功劳,而今还会医术,真是块宝啊!
“额……”
倒是陈长安被他们这样盯着感觉挺古怪的,岔开话题说:“对了岳母,那个乞丐你安排在哪里,他身上还有些许问题需要治疗呢。”
秦芙萝喉音婉转:“在后院闲置的房间里呢,我带你过去!”
陈长安原本以为秦芙萝会在外面随便找个住处,不曾想会直接带到家里来,跟随过去打开房门,见乞丐正在里面焦急的来回踱步。
是个面黄体瘦的妇人,听到开门声她干瘪无力的瞳孔赶紧朝这边看过来,竟是当场认出陈长安的样貌,连忙跪倒叩首:“陈大人是您,您……您没死,太好了,拜见陈大人,请陈大人为草民做主!”
额……陈长安直接懵逼,听对方的口吻称谓,不但认识自己,还知道是乌衣卫的身份,怎么有些诡异!
他一番打量实在没能搞清楚状况,开口询问:“你是……?”
乞丐咽口唾沫让嗓子湿润些,回答道:“陈大人你可能没印象,草民是从甘泉村来的!”
“甘泉村?”
陈长安在条件反射的促使下神经一绷,要知道他可是差点死在那里的,如今听闻难免会有些情绪触动,而更令他不明白的是,长安内外城有别的规定,只限制于有户籍的居民,所以非土著者能够从些不正规的渠道混进这里。
但大老远的跑来,到底所谓何事?
乞丐越发的振奋,吐字铿锵有力许多:“陈大人,我叫周贵凤,请您为我妹妹做主……”
“不着急,你慢慢说,怎么回事?”陈长安感觉到纯粹的头疼,麻烦真是大堆连小堆的往来砸,但他不能不管。
乞丐周贵凤声泪俱下:“是这样的陈大人,前几天甘泉村闹病,我自顾不暇与出嫁到村东的妹妹暂时断了联系,可……等您治好大家的病我去村东找她,发现……呜呜呜……”
她一时悲痛难耐,嚎啕大哭。
陈长安语气尽量温和的安慰道:“怎么回事,说吧,只要能帮到忙,陈某肯定尽力。”
乞丐周贵凤咬牙强忍着哽咽回应:“我发现妹妹被人杀死在家中,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侄儿阿宝失踪,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请陈大人为我妹妹申冤,找回阿宝!”
陈长安听完,略作沉思道:“这事你应该去找当地衙门,怎么跑长安城来了!”
“是……是这样的!”
周贵凤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块某件衣服上刮扯下来的绸布碎片解释道:“陈大人,这是在我妹妹家中找到的,肯定是凶手所留,有到长安城供过货的邻居说如此质地的料子,只有长安城内的人穿的起!”
“哦?”
陈长安好奇的接过,与此同时经常买布料做新裙裳可谓深谙此行的秦芙萝也走到跟前详细打量,认同道:“没错,是西域那边的罗绸,确实只有长安城内有!”
“嗯,是的!”
陈长安点头,瞳孔收缩:“不但只有长安城有,我似乎还知道是从谁的衣服刮扯下来的!”
停顿片刻,他又问道:“能不能描述描述,你那侄儿长什么样子,如果有异于常人的特征最好,方便我日后寻找。”
周贵风自然积极配合,认真详细的道:“启禀陈大人,阿宝今年十七岁,虽然是个男孩但面容颇为清秀俊朗,村子里的人还都说他像个姑娘呢,异于常人的特征……哦,对了,他的右边耳垂下面有块玫红色的胎记!”
“什么?”
陈长安当场尖叫,因为当周贵风说出最后那句话时,今日在宫中见到的女帝白睌新宠宝儿的轮廓相貌出现在脑海中,他的右边耳垂下面岂非正好有块玫红色印记。
宝儿!
阿宝!
难道说白睌的新宠宝儿,就是周贵凤的侄子阿宝。
而周贵凤注意到他的反应,立刻激动的撕扯住衣袖问道:“陈大人,您是不是知道阿宝在哪里啊!”
陈长安又不是傻子,没弄清楚之前自然不会胡说,镇定的摇头道:“没有,我怎么可能知道呢,不过放心,乌衣卫要在长安城找人并不难,我会尽力。”
说完陈长安收好周贵凤带来的半片从衣物上刮扯下来的绸缎离开苏家大院,直奔乌衣巷而去,他要求证件事,或者说,印证某个判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印证
经过前面为期半个月的考核以及正式“入职”的来来往往,起初颇为绕转的长巷对陈长安而言早已轻车熟路,他很快抵达藏兵楼第六层,在彩儿引导下见到曹舞。
把手中正在阅读的书合起来推置在旁边,曹舞慢慢抬起头,对于陈长安的造访显得颇为高兴,打趣道:“又来?怎么,你可别告诉我已经入三品启术境!”
“没,哪有那么快!”
陈长安嘿嘿道:“是这样的曹副统领,之前曾经出现在长宁公主府上,这次被我干死……杀死的鹰爪人,他的尸体,有没有带回乌衣卫。”
“有,我们正准备以他为线索挖出背后的势力呢,话说回来刘建章是翰林院的人,那么这个组织多半也是由庙堂中的政体组成的。”曹舞详细的做出回答。
“嗯!”
陈长安十分赞同的道:“从长宁公主在三元观失踪,到后面的小莲案,他们为的是要得到赵延泰留下的录本,掌握大闵满朝文武的把柄,而这次在甘泉村的行动,意在盐矿,两条线索联系起来,真正的目的不言而喻。”
关于赵延泰与长宁间的家事秘密,是陈长安在小莲案中写信给曹舞时重点阐述过的内容,自然无需再做赘述。
而听完他此刻的言辞,旁边的彩儿提炼出端倪,面色微沉:“掌握满朝文武的把柄,是为权镇朝野,大闵盐铁官营,霸占盐矿则是意图敛财,所以背后的势力他们要招兵买马……造反!”
“彩儿姑娘果然冰雪聪明!”陈长安给名叫彩儿的侍女一记彩色缤纷的彩虹屁。
曹舞本如含冰的面容凝重几分:“所以必须要把他们挖出来,不能让这颗毒瘤继续为非作歹,动摇大闵江山。”
字句悠扬间嘴角浅抿盯住陈长安,饶有兴致的道:“你突然跑过来说这个,是有线索?”
“嗯呐!”
陈长安神秘兮兮道:“不过得先去看下刘建章的尸体,我才能够确定掌握到的线索是否真实。”
“好,跟我来吧!”曹舞起身,
莫约过去个十多分钟,她带领他来到乌衣卫专门存放尸体的机构,是处地窖,里面温度与外头形成极大反差,进去的刹那陈长安便觉冰刀刺骨,冷戳脊梁。
曹舞好心提醒:“如果扛不住的话就说,我让人送两件袄子进来。”
面色铁青直哆嗦的陈长安双手死死抱住胸膛,摇头逞强:“没……没事,不需要的,我现在是二品修魂巅峰,受的住。”
“好吧,果然没有看错确实是个很有天赋的好苗子,我七品生死境都有些扛不住。”
曹舞感慨了句,朝外面高声呼喊:“给我送件袄子进来!”
陈长安:“……”
……
……
……
再往里个十几米,两人来到张制作搭构简易的铁板床边,死在陈某斩仙之下的鹰爪男子刘建章正安静的趟在上面,毫无生机,只有丝丝缕缕寒气从冻肉里往外释放流动。
陈长安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了当的从口袋中拿出周贵凤给他的半块绸布碎片,与刘建章衣角的扯痕不偏不倚严丝合缝的对齐。
“果然是他!”下一秒做出肯定,猜测的并未出错。
曹舞疑惑道:“怎么回事?”
陈长安解释:“是这样的曹副统领,我在街头遇到名甘泉村的妇女,叫周贵风,她侄儿阿宝被神秘人带走失踪,这块碎布片是现场遗留下来的。”
“如今看来,带走阿宝的正是刘建章,而我今天去宫中给张由之医病,发现女帝身边有个新来的男宠,名叫宝儿,根据周贵凤提供的线索,宝儿就是阿宝!”
“哦?还有这事!”
陈长安提供的内容引起曹舞高度重视,对方的最终目的既然是要造反的话,为何要从甘泉村带走名普普通通的孩子,孩子又怎么会成为女帝身边的男宠?
趁她思考的间隙,陈长安又道:“而且张由之的病是有人下毒导致,他刚因病失宠,女帝身边就出现个宝儿来,着实有些诡异。”
曹舞郑重认真的道:“你的意思是?给张由之下毒的很可能也是他们。”
“嗯!”
陈长安串联线索抽丝剥茧:“他们先是去甘泉村把阿宝带来,然后再让张由之因病失宠,接着把阿宝送到女帝身边成为新宠宝儿,背后应该有巨大的阴谋。”
曹舞自然能够洞悉其中干系,当场表态“我会安排两名玄字乌衣,四名地字乌衣以及新人若干同时介入从各方面配合调查,你好好寻探,有发现可来藏兵楼六层直接报告。”
“好的!”陈长安点头,神色决然中透露着坚定。
汇报完事情,内心的猜测得以验证,他没再逗留离开乌衣巷,原路返回苏家大院,途中冥思苦想,之前劫走长宁的那伙人,这次带走阿宝送到白睌手中,又给张由之下毒,为的应该是利用他的盛世美颜在帝王身侧培养出个耳目。
如此说来,阿宝或许已经受到某种精神控制。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这样做目的何在,不可能仅仅是安插个得宠的眼线!
不……不可能这么简单。
半猜半疑中,陈长安抵达苏家大院,穿过前庭,计划回屋睡觉,却在经过老二苏婉青房间的时候,听见里头传出朱家文的哀嚎声:“哎呦呦,往下,往下面些!”
“疼,轻点!”
陈长安:“……”
光天化日的作为姐姐姐夫能不能别助长歪风邪气,况且听对话内容,苏婉青在攻,666……
正想入非非间从窗户口当啷啷的扔出来个青花瓷瓶,里面散发出淡淡的药味。
“还吃药了?”
陈长安直呼卧槽,赶紧离开,怕再待下去会生闷火。
下午酉时二刻左右,苏家大院摆下丰盛的菜肴庆祝陈长安医治好张由之的病,除去在外游逛没有回来的苏鼎风,其他人都围桌端坐,欢声笑语,在这之前,任谁都是提心吊胆的,毕竟要面对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问题。
朱家文引经据典各种诗词歌赋信口直吐,全是些感恩报答的话,苏婉青更是让下人去买来酒,学着江湖好汉豪爽的连敬三大碗。
随后一家五人异口同声的问他为何会医术,陈长安敷衍解释:“之前向医治好我眼睛的那位神医学的!”
他们傻乎乎的全信。
用餐完毕,秦芙萝,苏婉青母女俩带周贵凤去外面逛街,苏青棠则在前院打陈长安教他的太极拳以及重复做本草纲目毽子操,活生生的成为刘畊宏大爷,要知道从每天坚持如此锻炼开始,他身体发生显著变化,与秦芙萝的夫妻关系日益加深。
朱家文气质彬彬的准备收拾碗筷,苏婉秋微笑道:“姐夫先去休息吧,我来!”
“好……好的!”他没有拒绝,回以同样和煦的微笑,朝房间走去,步伐瘸瘸拐拐的,还用手按压住屁股。
“卧槽,有内伤,二姐这么强大的吗?”陈长安瞪直眼睛,感觉三观受到强烈冲击。
苏婉秋在他头顶轻敲下:“嘀咕什么呢?”
陈长安脱口而出:“二姐夫他……”
苏婉秋睁着双水灵汪汪的眼睛,睫毛眨巴道:“屁股受伤了呀,就在保生大药堂的时候被摔破的陶罐碎片给扎的,下午二姐还给他擦药来着。”
“咦……这……原来……原来是这样啊!”陈长安内心产生负罪感,他似乎对姐姐姐夫的举止有些误会。
苏婉秋柔荑撑住下巴:“不然呢!”
“没……没……我也就说!”
陈长安尴尬的措辞有些混乱,重复解释几句,突然神经受到刺激眉头皱住,不太对劲,当时的情况是朱家文在进入保生大药堂的当口与里面的伙计碰撞,怎么会在屁股底下有碎片残渣,应该只散布在与他位置相反的区域才对!
除非陶罐是伙计故意摔破的,否则不符合力学原理……
正推理分析着,砰的声重响,苏家大院的门从外面被人慌慌张张的推开,苏婉青与母亲秦芙萝搀扶着浑身是血的周贵凤,声调苍白急促:“快……快……快救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闻就完了
听到声音的陈长安与苏婉秋迅速起身跑过去。
正在昂首挺胸胯骨拉开重复本草纲目毽子操的苏青棠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火急火燎奔来把妻子秦芙萝揽进怀中,尽量让她因恐惧而抖动的小脑袋依偎在自己肩膀,关切的问道:“芙萝,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芙萝哎呦喂哎呦喂的直喘粗气,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倒是作为女儿的苏婉青,经过朱家文手掌在胸脯的来回抚摸顺过口气,嗓音微有颤巍的道:“有人要杀周……周姨,快,快救她!”
他口中所说的周姨自然是从甘泉村来的周贵凤,大闵重礼数,尽管她是寄居在苏家的,但只要年长,便需以应有的辈分相称。
陈长安闻言,两根神经刷的下拧成麻花,他意识到个很严重的问题,但眼下的情形来不及细想,得先治疗周贵凤的伤创。
“姐夫,麻烦你去端盆清水和毛巾过来。”陈长安情急之下顾不上太多礼节之类的东西,直接使唤。
并掏出六枚自从获得桃花秘术便随身携带的银针,慢慢扎进周贵凤身体几处要穴,拔出深深戳在她心口的匕首。
苏婉秋看的目瞪口呆,虽然下午时分听回来的娘亲,二姐,二姐夫说过陈长安会医术的事,刚在吃饭期间他本人也并未否认,但亲眼瞧见施针救人的过程还是难免震惊。
其实如果换作以前的她思维中肯定会浮现出这人是谁?绝对不是我认识的陈长安之类的疑问,只可惜现在有陈某种下的秘术桃惑在,有关的想法根本不会出现丁点。
瞳孔里映照出陈长安起针落针的画面,苏青棠由衷感慨:“还好我苏家有长安在。”
话音刚落,倒在秦芙萝怀中的周贵凤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咬牙切齿口吐白沫,匕首捅开的伤创位置响起呲啦啦的仿佛倒进硫酸的声音,她的骨骼皮肉开始迅速干瘪,脂肪沸腾。
陈长安惊呼:“不好,匕首有毒……”
他虽然身怀桃花的本草纲序,但并非什么病都能够医治,什么毒都能够瞬间解除,周贵凤此刻中的毒太过于阴辣狠绝,没有十足的准备,无能无力。
“陈……陈大人!”
正在遭受撕心裂肺痛苦的周贵凤反而神色平静,她慢慢抬起手用尽浑身全部的力气撕扯住陈长安衣袖:“您……您一定帮我找回阿宝,把他送回甘泉村!”
“我求求您!”
陈长安眼眶红润,反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字句铿锵有力:“放心吧,我肯定会把阿宝找回来的,他现在很安全,过得很好,放心!”
呲啦啦的毒药腐蚀声还在继续,周贵凤用最后的意识在死亡的窒息下对陈长安展露出张质朴无华的笑脸。
满是污垢,却又无比干净。
陈长安握拳,沉脸,低眉,不说话,愤怒在发酵。
“咦,这上面怎么刻着保生大药堂的字样,好像是用来切中药的!”这时,朱家文捡起地上沾染黏稠血液的匕首啧啧说。
“保生大药堂……”
陈长安刷的下站起来,朝外面走去,刚与“妻子”苏婉秋谈论起朱家文伤口的时候他便觉得不对劲,如今看来保生大药堂绝对有问题。
迎着夜下月色,他手提藏名,眼睛微红的来到保宁坊保生大药堂门前,一脚踹开。
“呦,陈大人,您怎么有空来这里!”吕仲金笑容满面的腆着腮肉凑过来打招呼,态度三百六七度大转变。
刷的下,一阵寒茫闪过,陈长安藏名劈进柜台半尺深浅,怒喝:“昨天怀抱紫忞兰撞二姐夫的那个伙计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这……这……”
吕仲金在长安城上层名流圈子中颇具威望不假,但何曾见过刀光剑影的场面,给吓的双腿打颤,喏喏道:“陈大人,我……我家伙计也不是故意的,您看……”
“带我去!”陈长安放声咆哮。
“是!是!是!您跟我来!”吕仲金差点没吓死,不敢再多说,颤颤巍巍的在前带路。
保生大药堂对于每个员工都安排有特定独立的宿舍,来到屋外陈长安做好警备夺门而入,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
来迟半步!
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保生大药堂这个伙计绝对是逆贼们安排的眼线,是为寸步不离的监督吕仲金,以免他真把张由之的毒给解掉。
所以白天那会即便二姐夫朱家文不出现他同样会把能够制作解药的紫忞兰给摔掉,朱家文的进门,正好搞成顺理成章。
要知道,伙计在保生大药堂门口见过周贵凤,如果是怕她住在自己家里会抖出太多关于阿宝的事,那么今晚的杀人灭口便解释的通。
可恶!
陈长安冲房间中的木桌又是一刀,劈的四分五裂。
吕仲金哎呦喂的哀嚎:“陈……陈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长安冷声冷气的道:“有伙意图造反的贼人潜藏于长安城,乌衣卫正在追查,你的伙计,很可能是他们的人。”
“这……”
吕仲金一听啪嗒的下软跪在地,面如死灰,保生大药堂若是与意图谋反的贼人扯上关系,还怎么开下去,不,搞不好自个脑袋都得搬家,他当场磕了起来:“陈大人,我……这可和我没关系啊,陈大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吕仲金双手抱头,哇哇大哭。
陈长安十分嫌弃的白他一眼:“知道跟你没关系,否则早送乌衣卫去了。”
“是!是!是!陈大人英明神武!”吕仲金泪中带笑,慷慨激昂的高呼。
陈长安懒得搭理他,不放过任何角落的开始仔仔细细搜查,最终寻着呛人刺鼻的气味推开伙计衣柜,饶有兴致的目光在堆衣物上停留打转。
乖乖跟在旁边的吕仲金搁劲挥摆衣袖骂骂咧咧:“这小子平时不换衣服不洗澡的,是真臭吶!”
“臭未必就不好!”
陈长安随便应了他声,表情慢慢舒展开来,嘴角轻微勾起,嘿道:“吕郎中,麻烦拿支笔过来,哦,还需要张长安城详细版堪舆图!”
“要……要这些干什么?”吕仲金不明所以。
陈长安态度转而强硬:“去!”
“是!是!是!陈大人!”吕仲金没敢再废话乖乖跑去准备,很快把需要的东西都带过来。
逐个接过,陈长安左手持笔右手掌长安城堪舆图,昂了昂下巴道:“吕郎中……哦,不,我应该称之为吕神医,你平日里专门研究中药材,鼻子肯定特别好使吧!”
吕仲金顿时无比自豪的昂首挺背,拍胸脯道:“那是当然陈大人,并非在下吹,不管什么药材,现成的,风干的,刚采挖的,磨成粉的,只要是在眼睛能够看到的范围内,不管多远我都能闻出来。”
“如此甚好!”
陈长安竖起大拇指,并询问:“那如果除去药材之外的呢?”
“嘿!”
吕仲金神采飞扬:“那我也能!”
陈长安满意的点点头:“再好不过,那劳烦吕神医把你家伙计柜子里的衣服全都拿出来,分辨分辨里面都有什么味道!”
“这……”
吕仲金整个人瞬间就麻了,衣柜中的气味刺鼻的要死,躲避都来不及呢还主动去闻嗅分辨,他连连摆手拒绝:“不!不!不!这恐怕不太好吧!”
“额……”
陈长安故作不悦,警告的口吻道:“吕神医,要搞清楚我现在不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说话,而是乌衣卫的查案者,这样的做法完全可以扣个不积极配合的罪名进去吃几天牢饭。”
“这匪徒,可是潜伏在你保生大药堂的。”
“这……”
“这……”
吕仲金怕跟谋反罪扯上关系,最终只能咬牙强忍着,在眉头额角啪嗒啪嗒不停抽搐的情况下按照要求把伙计穿过的衣服全都聚集起来。
吕仲金大骂:“真他娘的臭呀,以后我保生大药堂里的伙计必须每天洗澡,不然开除!”
“喂!喂!喂!”
陈长安揪下他的八字须,提醒道:“那都是后话,你先闻。”
眼珠子滴溜溜的扫描个圈,他指住堆里面的件白袴,即后世称之为裤衩子的东西,吩咐的口吻:“先闻闻那个上面有什么味道,这是找出匪徒的唯一方法,不要拒绝!”
吕仲金:“……”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圈套
陈长安摆出十足的官架子无比威严的道:“怎么,你有问题?”
“我……”
“这……”
如果陈某仅仅是医术高于自己而提出要求的话他压根不会鸟,可现实是,人家还有乌衣卫的层身份在,即便是新手。
毕竟这个机构在整个大闵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尤其长安城的地界内,只负责与皇室相关的问题,再者,他不想背个与谋反相干的罪名……
“好……好吧!”
吕仲金无可奈何,不得已咬牙捡起地上伙计的白袴,鼻翼艰难抽动,只半下便立刻肠胃翻滚恶心呕吐,表情难看的跟吃了屎似的:“尿……尿臭味,好……真的好臭!”
陈长安拍下脑壳:“对啊,内裤……不是,袴子这种穿在最里面的东西怎么可能沾染外头的气味呢,肯定只有尿臭。”
吕仲金面皮抽搐,合着现在很会分析早干嘛去了?但他敢怒不敢言,只得在陈长安的催促压迫下捡起剩余的外衣长衫辨嗅,道:“这件上面有羊肉泡馍的味道,嗯,好像是刘记的。”
卧槽……陈长安本来的目的只是想通过吕仲金在中药材下锻炼出的灵敏嗅觉闻出大致分类即可,没想到还能够精准定位,意外之喜,这位大闵神医还真是可爱呢。
思想活络间他在长安城堪舆图上面先点出保宁坊保生大药堂的位置,紧接着为中心点扩散出去,于距离不远的地方找到刘记羊肉泡馍的坐标,画个圆圈!
“OK,继续闻还有没有别的味道,没有的话换件衣服。”陈长安在旁边语音操控被玩成狗的大闵神医吕仲金。
吕仲金:“呕……剋?”
陈长安哦了声道:“老家的方言,你可能听不懂?”
吕仲金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不就是长安人士?”
“是!”
“我也是!”
“我知道!”
“那你的方言我怎么听不懂?”
“嚷嚷什么,干活!”陈长安多少有些个人情绪的使劲儿踹他一脚。
“哦!哦!好的陈大人!”
吕仲金秒怂,又拿起别的衣装鼻翼抽动,颇有种天地无极万里追踪的既视感,并边嗅边汇报:“是王府井酥油饼的味道,嗯,还有西湘烤鱼。”
“另外……定西宽粉!”
“陈桥米线,十三余胭脂水粉的味道……陈记牛肉面”
“还有……”
“还有……”
“还有……马粪味,而且很浓郁!”
“咦,还有怡红院花魁两腿间的味道!”
陈长安:“……”
神马玩意,这特娘的都能闻出来,鲍鱼片清洗完吃起来不都一样……还真是神医啊,待衣服上该有的不该有的气味全都嗅捕标记完毕,陈长安手中的长安城堪舆图表面出现许多零散分布的圆圈。
接着按照各个坊街的分布走向把彼此可以无障碍直通的串联起来,便出现四条线段,伙计最近去过哪些地方十分直白的呈现眼底。
四条线段的尾端,各自圈有象征他每回离开保生大药堂最终停留的位置,其中之一,定会是与组织接头的具体所在。
看完陈长安的操作瞳孔中映射出好几条曲折蜿蜒的草蛇灰线,吕仲金这才明白过来他是何用意,连连赞叹:“陈大人之能真是旷古绝今无出左右者,略施小计便能够锁定出条详细的行动轨迹,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害,基操而已,基操而已!”
陈长安低调的摆手,并忍不住吐槽这句话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哦,对了,舔灵曾泰,是不是长安的人都兴如此拍马屁……不过话说回来,他自个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挂灵呢!
当然外挂仅仅起锦上添花的作用,最重要的还是智商,硬件过得去。
站在原地享受够来自吕仲金的赞赏虚荣心得到满足,陈长安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中的长安城堪舆图上面,依次分析四条线段的末尾情况。
“第一条的附近是负责长安城治安的金吾卫,作为反动分子他们肯定不会把老巢定在这里!”
“第二条最终停在怡红院,是伙计经常跑去泄火纵欲的!”
“至于第三条的话……嗯,背靠永兴通汇两条水渠,一旦发生战事或者位置暴露不利于大规模的撤退,所以肯定也不是。”
“那么就只有第四条,末尾是坐马场,前有街巷可以满足反动势力采购基本生活物资的条件,其他三个方向开阔,后面更是紧靠山林密丛,既能够撤退又便于隐藏,嗯,绝佳的搞事大本营。”
“吕神医,走吧,跟我过去看看。”
“啊……我……我也去……”
吕仲金怂了,他只是个郎中,虽然号称神医救过不少人,但不代表自己就不会死,摇头拒绝:“不行不行,陈大人您去吧,我还预约了好几位侯爷要给他们瞧病呢!”
言辞很委婉,深层次的意思是说老子给许多王公贵族治过病很受他们重视,你丫的别把我逼急!
陈长安人畜无害的一笑:“这次张贵人的病吕神医没有治好,是陈某我妙手回春的,这些个侯爷们,恐怕现在对你的医术并不认可。”
同样是言辞委婉,寓意却具有极强的攻击性,翻译过来:操,给你脸了是吧,替王侯将相们治病算什么?老子还给女帝陛下最宠爱的张贵人医好顽疾呢,不服的试试!
“唉!”
吕仲金长吁短叹心如死灰,他发现自己在长安城二十多年积攒下的声明威望底气,在陈长安面前不值一提。
“好……好吧!”妥协的声音。
于是,陈长安顺沿长安城堪舆图上面标注串联起来的线段走向,借着月色星光带领吕仲金辗转追踪,在半个时辰后抵达马场附近,找到个能够全方位遮挡视线的角落隐藏起来。
吕仲金时不时的探头探脑,怀疑的口吻:“陈……陈大人,是这里吗?有没有弄错?”
“不会错的!”
陈长安十分笃定的分析道:“第一,已经入夜宵禁,按理来说到了休息闭客的时间,可他们门前还有人在刷洗马匹,这很不合乎常理。”
“第二,门口的几个马夫刷洗马匹的方式很不专业,照他们这个搓法马还没洗干净呢鬃毛已经掉光了。”
“第三,就是马匹本身,瘦骨嶙峋,病态恹恹,谁家的马场会出售这种货,相当于某窑子的头牌是个年过半百的大妈,还不够诡异?”
“对啊!”吕仲金恍然明悟:“哎呀呀陈大人,您真是神了,吕某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陈长安对于他的彩虹屁照单全收,并反问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什……什么意思?”吕仲金眼珠子凸了凸。
陈长安说明道:“我在这里盯着,你去乌衣卫帮忙传个话给曹舞,程牧龙两位副统领,就说需要查的反贼落脚点已经搞清楚,让他们两位亲自带人过来,一定得快。”
“这……”
吕仲金不由的打个激灵,显然内心是抗拒的,但想到谋反罪……立刻起身,郑重又难免有些忐忑的做出保证:“陈……陈大人您放心吧,我肯定会把消息尽快带到的。”
“嗯!”
陈长安点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字字悱恻缠绵:“我相信你!”
吕仲金顿时直起层鸡皮疙瘩,不敢再多说废话匆忙离去。
陈长安则害怕周围会有高手,为免行踪暴露屏神敛气,躲藏的更为隐蔽,殊不知在某个角落,紫袍官员与乌衣卫的那名男子正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男子开口:“现在陈长安丝毫没有警觉,倒不如我直接出手从背后干掉!”
“不!”
紫袍官员抬手打断,笑容玩味道:“此刻出手固然能够毫无悬念的击杀,却会失去很多乐趣,这场局,可是我为他精心谋划的,自然要看看他在其中会如何蹦哒。”
“再者,此次我们的整个计划当中,马场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吶!”
乌衣卫的男子略作停顿,道:“可我还是有些担心,程牧龙与曹舞二人最近对咱们的行踪极为重视,听到消息肯定会亲自前来。”
“两个生死境的高品武者,恐怕……”
“不用多虑!”
紫袍官员嘴角勾起,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场扑面而来,道:“放心吧,他们不可能到场的,我自有办法调虎离山,虽然不会拖太久,但足以杀掉陈长安,为之后的计划做好铺垫。”
乌衣卫的男子弯下腰脊:“您真是深谋远虑。”
……
乌衣巷内,操武场中,天上星罗密布,地下藻荇交横,象征着有紧急情况的钟声在夜里咚咚咚的连连响起,不论新老成员听闻都放下手里的活用最快的速度跑来集合,众人队伍整站完毕时,作为副统领的曹舞和程牧龙早已端立在正前方。
旁边从左到右还依次站有三人,分别是玄字乌衣陆伯昭,岳冰冰,陶圆。
实际上乌衣卫玄字级别领导人共有四位,只是之前负责过试炼的谭叔同不知何故并未到场,曹舞注意到有缺失情况,准备要问,欲言又止。
关于吕仲金传来的消息,她与程牧龙顺利接收,目前最重要的是赶快去协助陈长安把反贼们先一网打尽,于是朗声道:“大家注意,有特殊任务需要全体出动。”
话音刚落,女帝白睌身边的红人冯元一带领两个小跟班步伐急促的踏碎满地星光月色,从操武场边缘区域奔赶过来,清锐尖滑的嗓音大开大合:“曹舞,程牧龙,接旨!”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迫不及待
待来到正中央位置,冯元一的声调拔高,朗朗道:“传陛下口谕,召曹程二位统领进宫有事,收拾收拾,跟咱家走吧!”
认真听完的曹舞与程牧龙不由的对望一眼,从彼此眸中看到同样的疑惑意外神采,想来上次女帝以圣旨或者口谕的形式单独召见还是在半年前,如今这回,不但来的突然,竟还正赶上要率领全体出动任务的节骨眼。
程牧龙起身走近冯元一,不动声色的塞给他两块沉甸甸的银疙瘩,这才询问道:“请问冯公公,女帝陛下召我们二人进宫,所谓何事?”
冯元一收好贿赂,声音不复之前宣布口谕时的嘹亮,自有分寸的降低:“说来倒也不算什么大事,陛下最近新得位男宠,对乌衣卫,还有武者的什么三品八品很感兴趣,正好你俩过去给讲说讲说,顺带展示下生死境界的绝活!”
“这……这算什么啊?”程牧龙当场情绪激动。
曹舞则拧眉思索,据陈长安传来的情报判断,女帝白睌新得的男宠宝儿是贼人们从甘泉村掳来的阿宝,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受到了某种精神控制。
他仗着深受宠爱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摆明在调虎离山。
曹舞察觉到诡异。
犹豫再三,她试图周旋道:“冯公公,实不相瞒我们眼下发现批意图要对陛下江山不利的反贼踪迹,准备全体集合出动剿灭,可否待解决贼寇后,我与程副统领再……”
“曹副统领你说什么?”
还不等她言罢,冯元一责备的口气质问:“现在这位贵人可是深受陛下宠爱,比起之前的张贵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再等,可就夜深了。”
“乌衣卫难道就只有你们?每年都招新人,还号称什么玄字,地字的,都是摆设吗?咱这长安城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反贼,能嚣张到非二位亲自前去的地步?”
“……”曹舞与程牧龙相视苦笑。
这时,一身白衣素裙的玄字女乌衣岳冰冰站出来在他们耳边低声道:“两位副统领,既然如此的话就进宫去吧,至于这次的具体任务,由我们几个玄字乌衣负责!”
“没错,交给我们吧,肯定能够办好的!”
“对,待谭叔同回来,我们四人同时出动,不管对方如何强悍,都会土崩瓦解的。”
在场另外两名玄字乌衣陶圆与陆伯昭纷纷表态,一时间引得地字,天地,以及全体乌衣卫成员都振臂高呼,士气昂扬,只是曹舞与程牧龙仍然不放心,他们之所以决定前去,是因为上回在甘泉村村口,陶圆与阮静初等人遭遇过神秘高手。
要抗衡内部有如此硬角色的组织,不亲自坐镇现场实在放不下心。
而冯元一,面对乌衣卫众人的嚷嚷表态,来情绪了跳脚促逼:“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意思?还不快动身,要是让新贵人久等,信不信陛下大怒散掉乌衣卫!”
“这……”
程牧龙无奈点头:“好……好吧!”
曹舞也只得妥协,不过她脑子依然在快速活络的转动,意图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突然灵机一动道:“冯公公,我们两个立刻进宫,但你能不能出面调合下应天府那边,请董国师协助乌衣卫呢,这次的任务,真的很重要。”
回想起与反动组织的多次接触,从刚开始长宁公主府出现的宰生觉醒者,后来毛吉手工坊遇见的地藏神秘人,再加上最近甘泉村村口重伤陶圆的强手,对方实力深刻不测,没有高品人物坐镇,她不放心让乌衣卫的手足去冒险。
“行……行吧!”
冯元一答应了曹舞的请求,乌衣卫是直接负责长安城与皇家安危的机构,他虽表面上仗着有白睌口谕咄咄催促,思想还远没到糊涂不堪的地步,最好的处理方法便是既为女帝办事,又满足乌衣卫需求。
两边都不得罪。
“放心吧,咱家会亲自去与董国师说明的,快随我进宫!”冯元一甩了甩拂尘,语调变的中和许多拉回场子。
“嗯!”
曹舞点头,转过身对现场三名玄字乌衣道:“陈长安发现了之前三元观劫走长宁公主,以及上次出现在甘泉村意图夺取盐矿的反动势力,你们跟着吕仲金前去与他会合,将其剿灭,该杀的杀该捕的捕,但记住,一定要等董国师到来之后再动手。”
“是!”岳冰冰,陆伯昭,陶圆三人齐应答。
“嗯!”
曹舞回了声,看向程牧龙:“走,进宫吧,尽量早些回来。”
……
……
……
……
马场外面,珠箔飘灯,月明星稀。
陈长安依旧保持最初的姿势隐藏在角落里,时不时不动声色的朝乌衣卫的方向看去,心说他们怎么还不来,难道自个判断失误吕仲金才是对方插进来的卧底。
正这样想着,有人冷不丁出现在背后拍了拍他,陈长安极为警惕的回过头,却见张十分熟悉的脸庞,是之前在试炼任务中负责全体新成员的玄字乌衣谭叔同。
“谭上衣,怎么就你一个人来?”陈长安既兴奋又有些意外。
谭叔同皱下眉毛,把右手中拎拿的黄橙橙的葫芦摇摇摆摆道:“来什么?到小酒馆喝高粱酒?这种小事不一个人来难道还要大张旗鼓。”
“喝高粱酒酒?不是收到消息来剿灭反贼的吗?”陈长安隐约怀疑自己与他根本就没在同一频道。
果然,谭叔同闻言竖起眼追问:“怎么回事,消息,反贼?”
“对啊!”
陈长安指住前面马场的大门低声解释:“谭上衣你还记不记得之前陶上衣在甘泉村村口遇到埋伏,以及有蓝甲人出现意图霸占盐矿的事,根据我的调查他们组织的巢穴就在这里,并且已经给两位统领传去消息。”
“所以刚刚看到你,我还以为是专程从乌衣巷那边过来的呢!”
“没,我是来小酒馆喝高粱酒的,快到宵禁时间不得不回去,结果刚出来就看见你鬼鬼祟祟。”
谭叔同随口应了句,郑重认真的盯住他求证道:“你说里面是他们的大本营,能够确定?”
陈长安胸有成竹:“万分肯定!”
“好,特好!”
谭叔同举起葫芦咕噜噜咕噜噜的往肚子里面一顿疯狂倒灌,甩袖擦拭下嘴角酒珠,兴奋道:“好巧不巧,老谭我刚好就在这里,行,陈长安,咱一起等着乌衣卫的大部队来,冲进去端掉他们!”
“好嘞!”
说完二人肩并肩蜷缩进隐蔽角落里。
不知过去多久,陶圆,岳冰冰,陆伯昭三位另外的玄字乌衣身穿便装出现在附近,陈长安立刻用口技,即特定的能够吹出不同节奏代表不同意思的哨音与他们联系。
三人注意到,轻手轻脚往这边走来?
其中四位玄字之一的陶圆视线捕捉到刚点名集合时不在场的谭叔同,调侃道:“你又偷偷去小酒馆喝高粱酒是不是?”
“额……”
谭叔同立刻把酒葫芦背藏到屁股后面,死皮赖脸的狡辩:“谁说我出来喝酒,简直造谣诽谤!”
并且目光四下溜达,咦咦咦的奇怪道:“两位副统领没来吗?”
岳冰冰声音好听的回答:“陛下召见得去宫中,暂时来不了!”
“哦,没来啊!”
谭叔同立刻一副类似于在公司犯了大错面临被开除的风险结果处罚通知还没下来,老板先让车给撞死的兴奋表情,肆无忌惮的拿出酒葫芦又咕噜噜起来:“没来不早说!”
岳冰冰:“……”
陶圆:“……”
陆伯昭:“……”
陈长安却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担忧,曹舞与程牧龙没来……搞什么欸,对方组织中可是有宰生神秘人,在甘泉村村口偷袭陶圆的高手,哦,以及毛吉手工坊出现的那名强者,这还仅仅是见过的属于跑腿级别的,鬼知道暗中蛰伏有多少?
大Boss又是如何可怕的水平?白睌有病吧,早不召见晚不召见的偏偏这个时候。
曹舞与程牧龙没来,他很没有安全感。
“三……不是,四位上衣,要不咱们改天再行动!”陈长安毫不避讳的打起退堂鼓。
结果换来的是他们统一白眼对待,并半开玩笑半不喜的口吻道:“改天行动,怎么?觉得两位统领不在便不能做事?小陈子,你可千万不要小看我等哦!”
“就是,两位副统领上次出手还是在上次呢,之后的事都是我们在带着成员干,对方虽然强悍但四名玄字乌衣联手也是非同小可的。”
话音刚落几个普通成员,其中包括阮静初,叶凛,宋玖他们三新人,跑来给“上衣”报告陈述四周的包围线已经全部准备妥当,随时能够动手之类的情况。
接着叶凛看向陈长安,冲他胸膛使劲的捶了两拳,很兄弟的道:“放心,几天前在甘泉村上……不是,伤你的这笔债,今日肯定讨回来。”
阮静初握紧粉白色长剑:“是的,还有在村口袭击我的帐,也得算清楚。”
叶凛一脸喜悦亢奋的点头如捣蒜,百分之百支持:”……嗯呐!嗯呐!咱俩一起!”
宋玖则是微垂下张脸不说话,且看不清具体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面对二人的斗志昂扬信心十足,陈长安拧绞着眉头苦笑下,曹舞与程牧龙没来,令他很没有安全感。
或许是作为女人会比较的善解人意,玄字乌衣岳冰冰看穿他心思,安慰道:“你不用如此担心吧,曹副统领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她联系安排了一位强者帮助我们。”
“谁?”陈长安瞬间提起精神。
岳冰冰字字道来:“应天府掌教,当朝国师董仲玄!”
咦……听身份头衔好像挺牛逼的,陈某人当即三连问:“什么境界?厉害不?比起两位副统领如何!”
叶凛和阮静初对这位大闵国师自然不陌生,只是碍于领导在场两人不约而同的没有说话。
岳冰冰则耐心解释:“他修的是天师一脉,由赵齐开国国师边靖独创的体系,与儒家,道家,修真,武者各不相同,并且精通特殊的手段功法,因此不能做具体比较,如果非要让给你个答案的话,至少在他们本系中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那就好,那就好!”陈长安终于放下心来,不得不感慨句还是曹姐姐做事稳妥。
“嗯!”
岳冰冰没再跟他闲扯,宣布道:“我们安心等着吧,董仲玄一到便动手。”
“好的!”众人赞成。
陈长安极力赞成。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直到第四刻钟还不见那位国师踪影,唯一女性的玄字乌衣岳冰冰突然有些不耐烦,剩余三位也是间接出现类似反应,于是经过他们的讨论策划,最终异口同声的决定:“不用等了,让大家做好准备,我们冲进去,放信号弹。”
“好的!”
早就迫不及待的叶凛用最快的速度从袖口揣出支竹筒对准上方拉动引线,嗖的声,一粒火焰划破灯火通明的夜空直冲云霄,在星辰点点中炸开五颜六色的绚烂。
“所有人,杀进去!”
四名玄字乌衣一马当先,拔出腰间太安刀动手。
“喂!喂!等等,你们……”阮静初与叶凛并肩随后,陈长安拉都没拉住。
呼吸不由变的急促起来,看着乌衣卫千人大部队浩浩荡荡鱼贯而入势不可挡,陈长安咬牙拔出藏名:“草,我真是服了岳冰冰这个老六,那你跟我说个锤子的董仲玄,这样做,对得起曹舞姐姐吗?”
他骂骂咧咧,十分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并入冲杀群体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肠胃比较好
陈长安预料的似乎没有错,马场并不普通,当乌衣卫冲杀过去的瞬间,守卫在门口的几名正在刷洗马匹的马夫,最本能的动作便是朝里面报信,抽出刀剑格挡抵御。
岳冰冰手中独属于玄字乌衣的镶嵌有金边花纹的太安刀自左向右横劈出道耀眼光华,瞬间有五人被齐腰斩断,画面血腥,惨不忍睹。
陆伯昭则没有要动用武器的打算,一双沉猛有力的重拳挥动的虎虎生风,锐不可当,砰砰砰的击打在人身上,拳面到处,骨骼咔咔破碎内脏扭曲塌陷。
谭叔同则把黄橙橙的葫芦当锤子使,不停的往他们脑袋招呼,真真正正的让看到自己脑浆。
至于剩下的名玄字乌衣陶圆,杀伐手段相比他们三位则显得要儒雅的多。
阮静初粉白色长剑不停舞动,杀的很是痛快,陈长安注意到有把刀从身前直直劈落,直朝她面部而去,正准备要出手帮忙格挡,诡异的看见近在咫尺的刀锋竟又画面抽帧倒放似的越来越远。
最终定格在刚拔出来还没准备挥砍的状态。
于是,清楚那把刀会造成威胁的阮静初一剑直刺,持刀者头颅须臾间断飞出去扑通通的在地面滚动个七八米,再无生机。
起初陈长安以为是自个看花眼,但伴随着阮静初接二连三的出手,能够肯定是幅真实存在的画面,每个朝她发动的攻击,在快要得手时都会鬼使神差的回到蓄势待发的状态。
“卧槽这是什么好牛逼,阮姐姐的原术?”
而叶凛,则利用第23原术.勿界不停的位移闪现变换坐标,总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敌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攻击,致命,绝不留情。
叮叮当叮叮当的金属刀剑互砍撞击声此起彼伏中,夹带着守卫在马场门口的马夫们的惨叫声,过程简短而又迅速,前后不到三十多秒。
解决完毕,四名玄字乌衣立刻振臂高呼:“冲进去。”
“是!”
回应声如雷贯耳,震彻九霄,千人浩浩荡荡以排山倒海之势冲进马场,只是还不等深入,便在前院当中遭受到马场核心力量的阻挡,四名黑衣蒙面人带领几千个手持利器体格彪悍的武者们从对面冲杀而来。
作为玄字级别之一的陆伯昭与他们冷眼相对,大声宣吼出有职业病嫌疑的开场白:“尔等反贼,你们已经被乌衣卫团团包围住,识相的不要抵抗,放下武器投降!”
“嗖!”
谁知对面黑衣人根本没有与他废话的意思,各自手持武器散发出森然气场发动攻击。
“妈的,不识抬举!”
陆伯昭骂骂咧咧两句,毫无畏惧的自身气机杀意一涨再涨,迎击出去,其他三名玄字级别的领导人同样在同时间有了不同的动作,双方的下属层也都扬起各自手中武器冲锋砍劈。
偌大的马场中顿时混战一片,飞沙走石声,刀剑摩擦声,鲜血飞溅声,冲阵嘶吼声,奋力沙哑声,倒地惨叫声……声声入耳不绝于耳。
千人对千人,乌衣战黑衣!
陈长安在穿越至今首次亲身经历的大场面厮杀前恍惚片刻,目光迅速锁定条敌寇最为薄弱的轨线,箭步拉开奔近,手起刀落扑哧的下,鲜血飞溅,贼人倒地殒命。
接着,下一个!
下下一个!
下下下一个!
动作流利连贯,刀法精准狠辣,手段独到潇洒,很快,他便在黑乌相间的密密麻麻中杀出条可以穿过前院直达里面的通路,毕竟强者都在和四名玄字级别的战斗,没人会注意到这边。
很快,他离开庭院主战场,来到后面的间大库房中,对于陈长安而言杀贼歼敌其实并不重要,他更多的是想弄清楚这个组织内部是什么样子,掌握到核心机密。
库房中刚进去迎面便是个巨型书架,上面摆放有许多的文案卷页,陈长安随便抽出一本阅读,见外面封皮上写的是屠龙会三个大字。
组织名称?
他提起精神,立刻翻开浏览剩余的内容,很快通过文案中的信息对反贼团伙有个大致的了解,天子为龙,屠龙即杀白睌,夺大闵江山的意思,和猜测的并无差错,反动组织。
再往后是份屠龙会成员名单汇总,上面写着将近七十多名朝廷高官的姓名,看的陈某人直呼卧槽,其中不乏有身居要职的二品甚至一品,难以想象他们会在暗中谋划夺取白睌江山。
“嘿,是份重要资料!”
话音刚落咯吱的声库房门再次被打开,阮静初与叶凛紧随其后而来。
“喂,大家可都在外面厮杀冲阵呢,你倒好先跑这里来苟着。”叶凛吐槽。
阮静初则要正经的多,询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嗯,算是有!”
陈长安说话间把刚从书架上面抽下来的文案递到他们面前,二人看完当场表情失控:“没想到连张丞相都在屠龙会队列当中,难以想象。”
“乍一看确实难以想象,但认真想来挺合理的,我听姑父说过,张丞相对于大闵江山,白睌当政很不赞成,他内心深处是支持赵齐血脉的,当今太子之所以立赵延康而非白家,有很大程度上便是这位宰相的推波助澜,暗中扶持。”
“不过这种成立屠龙会的行径,怎么看都像是武夫行为,不像是个文臣能够做出来的。”
“嗯,阮姑娘说的有几分道理,我也是这么觉得。”
阮静初与叶凛盯着文案名单,抽丝剥茧,后者不停的对对对,嗯呐嗯呐,对于有好感的阮阮说的任何话都是大力支持,分外拥护。
而陈长安听见两人纯粹的闲谈却是不禁的皱起眉头:“不错,这种行为,不像是当朝宰相的做事风格欸!”
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啊……”
“哎呦……”
正在这时,叶凛与阮静初两人突然尖叫了声,面部扭曲表情十分疼痛难受的倒翻在地,呼哈呼哈的急喘粗气,脸色苍白如死灰,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往下滚坠。
“喂……你们咋回事?”
陈长安连忙上前把脉,以为是有人暗中偷袭,而结果令他分外震惊,从脉象判断两人是突发性的肠痈,后世称作阑尾炎,需要快速切除否则疼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咋回事这两人?得同样的病就算了而且还是在相同的时间,陈长安很有理由怀疑叶某人对阮姐姐做了什么,导致病原体感染……
但仔细想想阑尾炎似乎并不属于传染性疾病。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有个身穿黑衣却未曾蒙面,脸部狭长五官高低有致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用冰冷的眼神审视陈长安,语气玩味道:“不用担心,很快便会轮到你的。”
“是……是202原术.疾言,陈长安,小心!”神情凄惨的阮静初死死按捂住宛若刀割的痛处,语气略显苍白的开口提醒。
“疾……疾言是什么鬼?”陈长安一头雾水。
黑衣人冷扯下嘴角,抬起手掌对准他意念开始转动,并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肠痈!”
“啊!”
话音刚落陈长安突觉肚脐右下方位置痛不欲生,就像是烧红的铁球丢进里面把整个肠胃脂肪都在灼烧滚烫似的,很明显是急性肠胃炎发作,一瞬间他明白过来何谓第202原术.疾言,意思就是说拥有者喊出什么病,受到攻击的人便会出现相应的症状。
“可恶,难怪他们俩……”
“啊……”
陈长安撕心裂肺难以承受,以至于满地打滚。
黑衣人冷呵道:“听会主提起,还以为是多么厉害的角色呢,不过如此嘛,哈哈哈!”
陈长安感觉自个有受到挑衅与侮辱,他立刻从怀中抽出三枚银针,以桃花本草纲序的手段扎进几处用于治疗缓解肠痈,即阑尾炎的穴位,效果立竿见影,所有的疼痛症状以及不良反应全部消失。
“爽歪歪啊!”
陈长安拾起身子,拍打拍打衣角灰尘横举藏名嘴角轻挑:“小样,还有什么招数……哦,不是,还有什么病,都喊出来,别让我很轻易的杀掉你。”
黑衣人面皮一抽:“这……这怎么可能,你只是二品修魂的境界,没有特定克制疾言的原术,为何会失效。”
“可能是我经常吃软饭,肠胃比较好吧!”
陈长安提刀往前逼近两步,嘿道:“你要是再没有其他的病,我可就要动手喽。”
可恶……怎么回事,难道原术真的失灵,屡试不爽的手段遭遇滑铁卢的黑衣人内心开始自我怀疑,但表面上若无其事,看着陈长安冷呵一声道:“小子,你是真不怕死,好,我成全你。”
他第202原术.疾言最大程度的催动释放,高喝:“中风!”
几乎等分等秒的刹那,陈长安神同步变化银针位置,提前刺扎进能够有效治疗中风的身体穴位当中去,于是,呼呼呼的阵儿空气响动而过,现场依旧如常没有任何现象发生。
“可恶,到底为什么?”
“喘证!”
“肾虚!”
“厥脱!”
“乳岩!”
“......”
难以置信的黑衣人一连喊出好几个病症名称,陈长安则奉陪到底的用手速对拼他的口速,刷刷刷的不停变换银针到相应穴位,全部提前化解。
按照道理来说治疗病状除去银针外还需要辅以药材等物品,但对方只是用原术造成的主观效果而非客观存在,属于超自然现象,因此用桃花的本草纲序能够完全克制,用句简单的话来说,这叫做魔法打败魔法。
“可恶,乳岩……乳岩!”
“肾虚!”
黑衣人气急败坏的继续叫嚣,对于武者来说原术是能够倚仗的底牌和终极手段,无效的打击有多沉重可想而知。
“哼!”
陈长安嘴角斜吹发动桃惑,立刻有股芬芳朝他飘散弥漫,紧接着手提藏名使用挽灵,肆无忌惮的吸摄周边灵力,待达到饱和,尖锋直戳。
“乳岩,乳你妈咪,女孩子才得乳岩!”
“扑哧!”
说女的时候他还在黑衣人七步之外,岩字出口却已闪现到咫尺间,藏名狠狠刺进对方胸膛并且扭动刀柄致使锋刃三百六十度旋转翻搅个圈,抽出来紧跟着斜削向脖颈,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刷的下鲜血喷涌中,黑衣人头颅飞摔出去掉落在地。
“呵,小样!”
解决掉他陈长安藏名刀回归鞘中,快速来到阮静初与叶凛旁边蹲下身,着急的拈起银针道:“不用害怕,我立刻救你们。”
“扑哧!”
话音刚落,一阵利刃戳进血肉的声音响起,陈长安腹肚传来剧烈疼痛,牵扯的整张脸都在疯狂搐抽,神情四分五裂。
他紧咬住牙,用尽全部的力量稍微低头看去,只见一把刀锋镶嵌有花纹的太安刀从肚脐位置插戳出来,刀尖上,鲜红的血珠啪嗒啪嗒的连成串往下坠。
太安刀,乌衣卫专属配制,有花纹的,至少天字玄字级别,动手的,是自己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中计
阮静初与叶凛不由得眼珠子瞪直,从刀尖上往下连串滴坠的血珠的快慢,牵扯着他们的心跳频率越来越低缓,呼吸则反向的变的无比沉重,二人使尽全力想要站起来救助陈长安,只可惜刚一用劲,便因为之前遭到疾言折磨体力早已透支而昏死过去。
陈长安咬紧牙关,仿佛都能够清楚听到额头汗珠与从肚脐位置插出来的刀尖上的血珠坠砸在地的错杂声音。
“啊!”
他大叫一声,右手拳头紧紧握住催动刑郎妖骨的力量,立刻拳面爆发出咔嚓嚓咔嚓嚓剧烈闪烁的暗紫色雷电。
身后之人当即意识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会很可怕,用最快的速度将整把刀再往深刺进半寸。
“我草你妈!”
陈长安痛的尖叫,爆炒黄豆般的骨骼炸响声中他冒着竖刺进身体里面的太安刀很有可能会横切肠肚的风险用尽全力转身,冲从背部偷袭出刀的二碧砸去十成威能的一拳,紫电缭绕间刑郎妖骨的力量催放到极致。
“啊!”
对方很显然没有想到利刃穿腹的陈长安还能够发动反击,急忙把双臂竖并在面前抵挡,只听砰的声,他毫无悬念的整个人宛若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陈长安同样无法承受刑郎妖骨的巨大爆发力而受到反震,重重撞在后面墙壁。
立刻出针止住往外狂喷的血液以及从各个筋脉身体传来的剧痛,陈长安颇为无力的耷拉着眼球看向出刀的人,黑衣,且蒙面。
咔咔咔的咳嗽几声,他开口道:“我认得你的身法,与那日在甘泉村出手的蓝甲人极为相似。”
“是……是的,你说的半点不错!”
蒙面人踉跄起身,语调颇为自嘲的道:“没想到在对你有百分之百了解的情况下从背后偷袭,我竟还能被反伤,呵,真是件令人无法接受的事。”
“哼!”
陈长安冷扯下嘴角,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抽出仍嵌戳在身体里面的血淋淋的太安刀,强撑着硬气道:“不过我现在能够确定,你不但是几天前出现在甘泉村的蓝甲人,还是乌衣卫内部成员,天字,甚至玄字级别。”
“好……很好!”
蒙面人拍手叫道:“猜的是不错,可惜啊陈长安,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可没有能够利用的环境优势,况且刚刚受我重创,你还能再出手吗?”
“不能!”
陈长安苦笑下,道:“所以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不!不!不!你这个人太能整事,很危险,上回我自信到将刘建章的身份告知,结果呢?必须要小心为上。”
额……陈长安眉头轻皱道:“现在的我,再没反手的底牌和凭仗!”
蒙面人点了点头,做出回应:“嗯,是的,因此放心,在彻底了结掉你的生命之后,我会摘下面纱。”
说话间他再次抽出那把偷来的水照剑,剑锋映照日光反烁森然寒芒,步步逼近。
忍受着凛冽杀机迎面铺来自知对方不可能再被套路到的陈长安,伸手进怀中握住《飘香院纪》准备发动意念去找桃花姐姐,反正里面三十载外界须臾间,等养好伤学几套强大的剑术实力提升再出来反杀这狗贼。
“砰!”
然而还没来得及行动,一阵气爆声从天而降,整座库房的顶梁瞬间破出个窟窿,碎裂的瓦渣啪嗒嗒啪嗒嗒的乱砸在地溅起大片灰尘,视线依稀模糊中,隐约可见有个飘然长发用支木簪象征性束主,白羽大氅在劲气翻卷中猎猎作响的男人泰然而立。
“你……?”陈长安尾音拉的很长。
男人回头,是张五官平易近人,额头高高隆起的脸,笑道:“抱歉,来迟了!”
哦……是来帮忙的,听到这句话确定是友非敌,陈某安心的没有再多说半个字,多喘半点气,当场昏死过去。
男人:“……”
“你……”
莫约是距离七八米的位置,蒙面人看清楚来者样貌长相转身便跑,不带丝毫犹豫迟疑。
男人再次:“……”
不知过去多久,浑身是伤导致痛感神经早就麻木的陈长安从昏死中醒来,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站着许多人,有同样刚恢复身体面色还稍带几分苍白的叶凛与阮静初,有四名玄字乌衣,剩下他都不认识的同僚们,以及关键时候出现的男人。
看到对方一副仙风道骨的气质缭绕,再加上装束打扮,陈长安大概能够猜得到他便是曹舞姐姐专门请的外援,当朝国师董仲玄,不说别的,单单自己昏迷前看到的出场画面,别提有多拉风威武,如果能再配个乔帮主的音响简直无敌。
都怪玄字乌衣的四个老六,不待人家来就要动手。
哦……等等,玄字中很可能就有刚动手的蒙面人,偷走水照剑,在甘泉村披穿蓝甲出现的贼子,当然,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在天字级别内,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陈长安尴尬的挠头苦笑道:“大家没事吧?结果怎么样?”
岳冰冰情绪颇有些复杂的看着他道:“基本上没什么事,反贼该杀的该捕的已经全部控制,倒是你们三个,以后跟着集体不要再单独行动,这次若非国师来的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啊,这……是!是!是!岳上衣,是我一时考虑不周下次会注意的。”
陈长安连忙认错摆出积极改正的态度,并朝董仲玄弯腰作揖道:“多谢国师大人出手相救,否则我这条命可能就要搭进去了。”
董仲玄笑而摆手:“无妨,是曹副统领所托,再说身为国师,既然有危害大闵朝政的反贼,我也有铲除剿灭的责任,只是因为应天府有些琐碎处理,还是来晚半步。”
“没事……没事的!”陈长安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挠头,董仲玄……当朝国师,不管实力或者权利肯定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他需要给留个好印象。
确认过乌衣卫内部的伤亡情况并且将生擒的贼寇们全部控制,四名玄字级别的领导人带领大家开始在库房中搜集资料,准备带回去以做呈报。
陈长安则假装受伤不能动的蜷缩在墙角,观察现场天字玄字层次的上衣们,意图找到些蛛丝马迹,判断出谁是刚动手要取他性命的人。
视线扫描几个来回的圈,陈长安突然注意到谭叔同腰间只剩下用来配挂刀剑的环扣,却不见太安刀,他清楚记得对方虽不是和大部队同来,但见面那会象征身份的刀具是有装带的。
等等……见面那会……
所有人都是从乌衣巷赶过来,只有谭叔同从一开始便在附近,恰巧发现马场端倪准备包抄,他就到小酒馆打高粱散酒,真能如此巧合?
“咦,这里怎么有本册子上面全是白纸,上面啥内容都没写。”正思考着,负责搜寻整理资料的岳冰冰语气奇怪的道了句。
陈长安听闻神经一绷,立刻想到上次小莲案以及三元观中牵扯到的录本,当然目前具体内幕只有他,曹舞以及长宁本人知道。
陈长安立刻起身:“岳上衣,可以给我看看吗?”
“呐!”
岳冰冰顺手摆臂扔丢过来,并十分谨慎的嘱托道:“反贼们不可能将本普普通通的册子放在档案里面,很可能另有玄机带回去好好研究下,注意不要损毁。”
“嗯,好的岳上衣。”
陈长安回应着接过用两指轻轻的摩挲下材料质地,应该就是桐油纸没错,所以说,这正是他们在三元观设计抢来的,赵延泰留给长宁的录本。
如此也能更加确定这里的确是巢穴无疑。
“都放一起吧,带回乌衣卫去!”岳冰冰见他把玩观察的有会时间了,于是道。
“好的!”
陈长安实际上有些不情愿,因为他知道无字的录本远比其他东西都要有价值的多,最好是能够还到长宁那小丫头……哦,小公主的手里去,因此虽然很听话的放下,还是分出百分之五六十的注意力时刻留神确保不出意外。
“既然反贼已经剿灭,这里也没我什么事,倒是应天府还有些琐碎要处理,告辞!”董仲玄抱拳道。
四名玄字乌衣异口同声的道谢:“有劳国师大人。”
“无妨!”董仲玄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乌衣卫把现场翻个底朝天确定再无遗漏的地方,该整理的档案资料都装到箱子里后,同样准备凯旋而归,刚走到马场中央距离大门口还有个九十多米时,外面突然传来军队列阵甲矛相擦的声音。
“怎么回事?”岳冰冰好看的俏眉微皱。
其他几名玄字乌衣纷纷反应:“不知道欸,但不用紧张,听声音肯定是朝廷的正规军队。”
“没错,出去看看。”
四人继续朝外走去,陈长安他们在后跟随,当来到门口,只见一名满脸络腮黑胡,五官粗犷身披金黄缠丝甲胄,体格彪悍魁梧的将军,带领将近两千多人的军士将这里团团围住。
“卧槽,他们是谁!”
乌衣卫队列的最后方,陈长安低声询问旁边的叶凛与阮静初。
阮静初不回答,看向叶凛。
接受到来自女神的目光,叶凛瞬间兴奋,但很快又尴尬的红透张脸:“我……我也不知道欸!”
阮静初咦道:“你不是从户部过来的吗?”
叶凛:“……”
他瞬间噎死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不停的给陈长安使眼色请求解围,陈某人咔咔咔的咳嗽几声,好心道:“他之前虽然在户部待过,但文武两派体系不同,不知道还是很正常的。”
“哦,也对!”阮静初动弹着小嘴巴。
“是的!是的!”叶凛连连点头,并手从后面背过去偷偷给陈长安竖起大拇指。
与此同时,站在他们前面的一名乌衣卫老成员开口介绍:“那人是左卫禁军统领,索勇。”
“原来如此!”叶凛与阮静初恍然明了的样子。
陈长安则有些头疼,咋又冒出来个统领禁军之类的概念,乌衣卫,京兆府,三司,龙骑骁卫,金吾卫,大闵长安城内的许多机构其实在功能方面都是相互重复的,其中除去有当权者要相互制衡的原因外,更多的,还是偏向于朝廷大员意图培养个人势力。
尽管某种工作实际上有人在负责,真正掌控实权的官宦们还是会挑出许多问题来,再借机写奏折建议说自己有套更加全面有效的执行方案。
于是女帝批准,新机构产生。
而这由某个官员专门拉拢建议造出来的部门机构,无疑成为某个官员的专属势力,比拉帮结派的党羽还要可怕。
左卫禁军,便是由左相程简之当年挑了大堆京兆府毛病后成立的。
值得一提的是,左卫禁军刚出来屁股都没捂热,右相张怀民便又挑出他们大把大把的毛病成立右卫禁军。
颇为有趣。
门口,岳冰冰朝前两步抱拳道:“索统领,不知你率大批人马前来所为何事。”
索勇很有武将独特的野蛮且目中无人风采的白了眼她,粗放的嗓门扯开道:“老子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捉拿反贼,把生擒到的人以及搜刮的档案文卷都交给左卫禁军,你们乌衣卫可以回去了!”
“什么?”岳冰冰脸色刷的冰冷下去,眼神很不好看。
陶圆与谭叔同彼此对视一眼,皆皱紧眉头。
而另外的名玄字乌衣陆伯昭更是站出来讥笑道:“左卫禁军,呦呵,当真好大的排场,这帮反贼从发现他们的踪迹到缴获擒拿,都是我乌衣卫在办,现在你带领几个人围过来,就想接手?”
其他的成员们同样各自在暗地里骂骂咧咧,这种抢功的行为十分可耻,相当于你在前线拼的头破血流,结果人家跑到皇帝面前说:“陛下,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皇帝摆手:“嗯,好样的,奖励美女十个,封万户侯!”
如果比喻的还不够贴切,再深入些就是:老子幸幸苦苦追到的妹子,凭什么给你睡!
“哼!”
而对面,作为左卫禁军统领的索勇显然底气十足,拿出张黄锦绸缎的圣旨铺开道:“本将军奉女帝陛下旨意而来,怎么,尔等乌衣卫要抗旨吗?”
“什么……这……”
岳冰冰等四位玄字级别的领导沉默。
乌衣卫全体沉默。
阮静初由衷感慨:“他们好会捡便宜。”
叶凛出口成脏:“这群狗杂种,欸,你们说女帝是不是有病?”
陈长安:“……”
他内心同样是不爽的,但相对而言更多的是感到诡异,曹舞与程牧龙刚接到口谕召见进宫,那二者肯定是和白睌在一起,肯定会提到派人来围剿反贼的事。
既然如此的话,白睌为何还要给其他机构另外颁发圣旨。
陈长安似乎是想到什么,立刻跑到装有各种屠龙会档案文卷的大箱子旁边快速打开,随便翻出本粗略的扫描几眼,刷的下脸黑半截:“卧槽,中计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老子反水了
夜风吹过,无数道火把扑哧哧扑哧哧的窜动出明亮光焰,照耀的地面错综复杂的人影忽长忽短,忽明忽暗,摇摆不定。
马场门口,乌衣卫大部队当中的陈长安,一脸绝望的把手中文卷丢回用来装所谓反贼组织材料档案的箱子里面,长叹声气,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成为对方用来铲除政敌的工具。
纸页很白,墨迹很新,都是刚写上去不久。
这招……好狠。
以保生大药堂伙计刺杀周贵凤线索,吸引他查找到马场,在里面刻意布置些人手以及看上去是组织资料的文卷,制造个假巢穴出来。
乌衣卫的人抵达后一番血战,真以为全歼他们,这时左卫禁军出现半道截胡,因为这些所谓的资料,尤其是伪造的成员名单,如果在曹舞手中局面还能后知后觉控制挽回,可一旦落到别人手里,便是在白睌跟前想怎么说怎么说。
名单上的人,不但跟反贼势力的成员无关,肯定还是各个干净的忠良,左卫禁军只要将这些呈报上去,一批忠臣良官将受到裁处,而杀他们的,是自己。
陈长安当即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愧与耻辱,被人算计的感觉真特娘难受啊,当然,对方很明显还想借此圈套取他性命,好在董仲玄及时赶到。
“嗯哼!”
绝望哀叹之际,他又突然灵机一动,嘴角扯出抹稳健自信的笑容,直接把那本花名册与长宁的无字录本揣进怀中,抽出短刀藏名看向身前两乌衣卫老同僚,无奈嘀咕:“抱歉,事出紧急别无他法!”
法字出口,手中藏名刷刷挥动间划过两人腰子位置,割破皮肉溅出串血花,随后飞身朝屋顶跃去,并高呼:“老子才是屠龙会的会主,你们这群王八蠢货二六子。”
叶凛and阮静初双双瞪直眼睛:“……”
“啊!”
两名被他用藏名创伤的乌衣卫老成员惨叫着摔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腰子一脸懵逼,附带有怒气。
众人听闻动静纷纷回头:“……”
四位玄字级别的领导清一色的卧槽表情,仿佛在说:小陈,你整啥子哟?
叶凛站出来大声喊叫:“喂,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不赶快下来!”
陈长安当即一口痰飙出:“滚,老子认识你吗?”
叶凛:“……”
门口马场的左卫禁军统领索勇见况先是愣住,足足过去个十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大怒抽刀:“陈长安,你要干什么?”
陈长安端立在马场屋顶,姿态嚣张语气欠揍的道:“草你老母,看不出来老子要造反?看不出来老子才是屠龙会的会主,哼,我数十……好几年励精图治的大业,不曾想今日会破灭在你们这群杂碎手中,呵忒。”
“不装了,一切都是老子干的!”
岳冰冰:“……”
谭叔同:“妈的,他好有范儿!”
陶圆:“……”
陆伯昭:“这小子,不会是犯病吧。”
而索勇早给气的横高鼻子竖豹环眼,一脚蹋踩地面爆发出六品相合巅峰的劲道朝陈长安凌空冲去。
“草你老母,还想动手!”
陈长安嘴上占尽便宜,斩仙心诀大幅度催动一刀掀卷起层层叠叠的瓦片朝索勇扑去,利用争取来的间隙转身快速飞檐走壁,消失在众人视线的尽头。
“砰!”
“啪嗒!”
“砰!砰!砰!”
半空中索勇将铺天盖地飞砸过来的瓦片用手中弯刀格挡的干干净净,发现陈某人跑的连屁都不剩,从高空降落到四名玄字乌衣面前,破口尖啸:“搞什么,怎么回事,为何你们乌衣卫有这种人?”
“还有,刚刚为什么不出手帮我将其制服?”
四人无一应答脑瓜子里嗡嗡嗡直响,宛若同时投放了几百颗原子弹似的,懵逼到极致,没听错吧,陈长安刚刚说他是屠龙会的会主,怎么可能……马场不就是他找出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
索勇爆喝:“你们几个听到没有,快去把这个叛贼抓回来。”
岳冰冰冷冰冰的答复:“索统领,事情在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请不要给我乌衣卫的成员乱扣罪名。”
“你……”
索勇怒不可遏,一刀劈掉岳冰冰的心都有,恰巧这时他接收到乌衣卫中某人投来不动声色的眼神,领略到其中深意,作罢道:“行,我可以不追究,但会禀报给陛下的,另外把你们从马厂中搜查到的文卷资料全转给左卫禁军管理。”
“你……”
岳冰冰很不服气,正准备要硬刚时被其他三名玄字乌衣拦下,没办法人家手中有圣旨,不得不照办,最终马场以及箱子中的资料文卷全由左卫禁军接手。
四名玄字级别的领导无可奈何的苦下张脸,挥摆臂膀:“所有人,准备返回乌衣巷吧!”
马场正后方的片茂密丛林中,一口气跑两千多米的陈长安回头慌忙观察几下见无人追赶,倚靠住棵杏树粗长连续的喘气,待缓过来些,帅气精致的面庞便浮现出比生吃黄连还苦的神采,他知道很快长安城将无容身之地,甚至于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但无可奈何,这是能够想到的唯一挽回局面的方法,否则会因为他的过错而导致朝堂忠臣良将们悉数遭到裁决,反动势力“屠龙会”越来越猖狂。
是他大意之下被对方利用变成这把杀人刀子的,必须主动来承担结果,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至于能不能生还的过来,就得看是否可以找到真正“屠龙会”的巢穴,将他们连根拔起。
“唉!”
从怀中掏出那本伪造的故意用来陷害忠良的名单以及长宁的无字录本,陈长安哭笑不得:“陈某啊陈某,你狠起来连自己都冤枉啊!”
说完闭目凝思,构想接下来的计划。
这晚,长安城中一时风声四起,来往人群进出过客议论纷纷,关于陈长安建立屠龙会意图弑君并夺取大闵江山的故事广为流传,并且延伸出好几个版本,其中夸张些的说法甚至给他套上个大齐赵氏血脉回来复辟政权的奇葩设定。
苏家大院被封,家丁仆人连带苏青棠等一众全部打入天牢计划逮到陈长安后同斩,连只鸡鸭都没能逃的过,面临抓捕时,小舅子苏鼎风甚至与朝廷军队大干起来,嘶吼着愚昧狗官昏聩朝廷当场砍掉三名士兵脑袋,谋反的罪名得以彻底坐实,若非秦芙萝跟苏青棠吓的紧紧抱住他大腿阻止,免不了血流成河。
于是,街头巷尾的民间闲谈中又多出个说法,苏鼎风乃屠龙会副会主。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距离陈长安在马场刀伤同僚反水后不久,白睌最为宠爱的贵人张由之惨死,根据太医院给出的说法,是之前陈长安针灸治疗不当导致气血错乱引发的间接性暴毙。
陈长安头上,又多出条谋杀贵人的罪名,二罪并罚并诛。
吕仲金站在保生大药堂门口,骂骂咧咧:“呵,就知道这小子是乱扎的,医学需要时间沉淀经验积累,装什么大头蒜!”
……
第二天的酉时四刻左右,夜幕降临,满天繁星朵朵忽明忽暗,陈长安倚靠着粗壮的树干眯眼休息,突然听见山下传来大队人马行动的噪乱声,惊醒看去,只见数以千计的火把连成大片朝山巅地毯式搜索靠近。
领头的吆喝:“兄弟们,根据可靠消息反贼陈长安白天就是往这个方向逃跑的,很可能隐匿在山林中,大家小心搜查。”
“此人不但敢杀害张贵人,还建立屠龙会意图对陛下的江山不利,抓住后重赏三百两白银。”
“大人你小声些,万一被陈反贼听见跑掉怎么办。”
叶凛假扮而成的领头者无所谓的摆手:“呵,老子就是要让他听见,吓破他狗胆。”
山巅位置,字字句句在耳边响的分外清楚的陈长安慵懒的打个哈欠,用手揉搓下两边脸蛋恢复过来精神,嘿道:“才三百两,好贱,反水时候说的话还是太过保守了些!”
自言自语完,他准备在山林中找个坑将长宁的无字录本埋藏好,突然意识到个很诡异的问题,对方把马场制造成假巢穴来借刀杀人意图铲除政敌,全部的文卷资料都是伪造,又为何偏偏要把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录本放成真的!
肯定除去杀自己,铲除政党外,还有第三个目的,而第三目的,绝对与长宁小公主难脱干系。
又是为得到令录本显字的方法?
“害,越想越头疼,不管了先去趟乌衣卫,既然大概知道他是谁,总得去见一面。”
说完他的身影在夜色中起伏错落的朝远方乌衣巷的位置跳蹿而去,潜伏在山林的这段时间仔细推理了下,陈长安对蓝甲人,即在马场背后偷袭出剑的二碧是谁,已经有个清楚的定位。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夜访
乌衣卫藏兵楼第六层,刚向曹舞与程牧龙汇报完现场情况的阮静初推开门走出来,急的双脚跺地,嘟嘴抱怨:“陈长安你……到底怎么回事嘛?”
“还有叶凛,关键时候不见人,唉!”
里面,进宫用生死境法相救治完神鹿童子刚返回便听闻陈长安是屠龙会会主消息的两位副统领哭笑不得,沉默个几秒钟,程牧龙忍不住狂躁嚷嚷:“砍伤同僚,带走文卷,还当众大喊出十恶不赦的重罪,这陈长安到底想干什么!”
曹舞不语,尽管打死都不会相信陈长安能做出这种事,但缺理由,一个能让她想通,让朝廷宽恕,让女帝白睌接受的理由。
“说句话,现在我们咋办!”
“原本已经是重罪,张由之的死又与他扯上联系,现在恐怕很难再说清楚,女帝陛下可是亲自下旨要缉拿的。”
曹舞终于开口:“你相信陈长安会做出这种事吗?”
程牧龙字字铿锵如铁:“当然不相信,在甘泉村他可是差点被蓝甲人给杀死,而且这次反贼老巢也是他揪出来的啊!”
“可……可我不明白,如果这件事是别人背后栽赃的话倒也情有可原,关键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曹舞摇摆着脑袋道:“自己说出来的也未必就是真的,走,跟我去个地方!”
“哪里?”程牧龙焦急的询问!
曹舞起身:“去马场看看,如今从里面抓获到的贼党和文卷都在左卫禁军手中,我们没有办法调查,只能实地考证。”
程牧龙情绪更加动荡:“说起这个我就无语,咱俩刚进宫的时候就给陛下说过乌衣卫要围剿反贼的事,她为何还要下旨让左卫禁军去。”
“你我进宫后一直与陛下同处,可曾见有出过圣旨?”曹舞看的远比他要深刻的多。
程牧龙惊道:“难道左卫禁军假传圣旨?”
曹舞摇头否定:“左卫禁军是左相程简之手下,此人向来步步为营很是谨慎,还不至于糊涂到假传圣旨,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明白!”
略作停顿,曹舞无奈的长出口气:“还是先去马场吧!”
“好!”
于是二人推门准备动身,刚开出条缝的刹那,便看到阮静初的脸庞。
“两位副统领我……我并非有意偷听的,只是担心陈长安的下落,能不能一起去呢。”阮静初稍微有些结巴的解释,毕竟有过当初考核的同组感情,再加上后面经历过的大小种种,友谊深淳。
曹舞并未拒绝:“行,一起去马场吧,刚好给我们说说当时现场的全过程。”
“嗯!好的曹副统领!”阮静初笑容绽放。
三人出发,莫约半个时辰后抵达马场所在的坊口,却还没来得及进去,便见浓烟滚滚火光滔天,气焰飙升的足足有五六千米高,映照的整个夜空红彩翻涌。
曹舞脸色微变:“不好,出事了!”
“快!”
他们随即提升速度,尤其曹程二者爆发出七品生死境的强大实力,只几个喘息间便到跟前,见马场早已是火海翻滚,焰浪连天,程牧龙咬牙切齿:“草,来晚一步,他们为何要放火?”
曹舞没有很快做出回答,她在思考其中联系,阮静初紧随而至,纯白的瞳孔呆滞的盯住眼前景象,任火光在眸子里跳动,道:“肯定是怕咱们找到能够证明陈长安清白的证据,所以……”
“咦,什么声音!”话锋陡然一转,阮静初两只耳朵竖起来。
曹舞同样有听到,思考片刻手中劲气剧烈铺张开,向前方火海中宛若潮水般漫去,紧接着五指虚握隔空取抓,半根正在熊熊燃烧的木椽从里面飞悬而出砰的声砸在面前。
三人定睛看去,木椽表面附着火焰剧烈跳动的同时,不断有湿汽从内部蒸发灼散出来,刚听到的声音便是呲啦啦呲啦啦的水珠在沸腾的响动。
曹舞聚精会神若有所思好长时间,猛然拍手:“原来是这样!”
“咋……咋样的?”程牧龙迫不及待。
阮静初没有开口询问,却早做好聆听的准备。
曹舞解释道:“之前我问过岳冰冰以及国师董仲玄,根据他们的描述马场中最高境界的贼人也不过只是在六品相合中期,而之前遇到的宰生神秘人,以及毛吉手工坊出现的11原术.地藏觉醒者都未曾露面,当时我便觉得奇怪。”
“现在终于懂了,话说回来还要感谢他们这把意图毁灭证据的大火。”
“哎呀,赶快说,绕来绕去的!”程牧龙急忙催促。
曹舞反问:“燃烧的木椽里面有水珠沸腾,说明什么?”
程牧龙脱口而出:“说明是新建的呗!”
“没错!”
曹舞顺过话题道:“远的不说,从长宁公主失踪于三元观算起,怎么着也快两个月的时间,就算这群贼人们的巢穴在那时候开始修建,如今大暑天气下木料也该蒸干才对。”
阮静初恍然明白:“所以马场是刚修建的,只不过他们往旧粉刷装饰过而已!”
程牧龙同样思维变的敞亮:“一些之前遇到过的敌人没有出现,马场又很可能是新建的,所以……他们的目的是故意制造个假巢穴出来,要引咱上勾!”
“没错!”曹舞做出肯定答复。
“可……可这与陈长安白天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有什么关系?”
曹舞不由的动容,神色复杂中又透露出缕欣慰与赞赏道:“既然是圈套,引诱乌衣卫上钩肯定有目的,我听岳冰冰说,搜集到的资料文卷中有本记录反贼成员的名单,被陈长安带走!”
“既然这个巢穴是伪造的,名单又怎么可能真,没猜错的话上面写的名字都是朝中的忠臣良将,他们是要借乌衣卫的手搜集到这份资料,再由左卫禁军于马场门口截胡交给陛下,如此一来……”
程牧龙脸色剧变:“如此一来将会有大批实际上忠于朝廷的臣子被裁决。”
“是的!”
曹舞苦笑下,道:“陈长安在此之前并不清楚他们计划,一直以为马场是真正的巢穴,直到左卫禁军恰巧出现,令他察觉到自己被利用,为免陷害忠良的伪造名单传到陛下手中,于是大喊着自己是反贼,将它带走。”
渐渐的线索推理整合下来,对于陈长安反水自我诬陷是贼伙头子的原因浮出水面,程牧龙哭笑不得,心说还能这样搞?
阮静初不解:“可……可当时我们都在身边,现场还有四位玄字上衣在呢,他发现是中圈套,干嘛不说呢!”
曹舞摆摆手道:“说出来也不会有用的,左卫禁军手持陛下圣旨势在必得,只有带走才能保证这份伪造的名单不落到陛下手中。”
程牧龙气的直埋汰:“那他也不该说大逆不道的话搞得现在满城通缉!”
曹舞眼眸中流转出一抹异样神采,道:“或许陈长安觉得马场是他找到的,却未曾想会是圈套,应该由自己负责后果吧,再者如果只是单纯的带着名单离开现场,会让陛下觉得是乌衣卫在背后鼓动,故意不交出来。”
“而他几句我是屠龙会会主,便简简单单的把乌衣卫彻底踢出泥潭,独自揽下全部责任。”
“这……”程牧龙再无话可说。
阮静初则怔怔出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有个半晌才回过神来,忧心忡忡的道:“可……可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他欸!”
曹舞闻言三十五度微微抬首,遥遥目光望向星空,语重心长:“我想他这么做,肯定是有能反转局面的手段吧……”
……
京兆府,天字三号牢狱,苏家六口人除去小舅子苏鼎风端然而立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准备要杀出去外,其余人都蜷缩在角落里吓的浑身直打哆嗦。
秦芙萝小脑袋藏在苏青棠怀抱中,哎呦呦的叫唤:“到底怎么回事呀?为何要把咱们抓进来,我可是听说进天字牢狱的死路一条,根本不会有活着出去的机会。”
还不待国民好丈夫苏青棠开口安慰,苏鼎风毅然回过头道:“爹!娘!不用害怕的,放心吧,朝廷要是真敢斩首判刑,我杀光这群狗官……”
“哎呀大哥,你别说了!”
苏婉青翻白眼抱怨:“本来可能咱们的罪名很轻,你倒好竟然当场杀掉官兵,现在好喽,直接关到天字牢房中。”
苏鼎风依旧无所谓:“怕什么,要不是爹娘阻拦,他们都抓不住的,我……”
“算了,多说无益,总之放心,只要朝廷敢判刑,我先去杀掉狗皇帝!”
苏青棠:“……”
秦芙萝:“……”
苏婉青:“……”
苏婉秋:“……”
朱家文则喏喏开口“我……我听来的官兵说,是……是三妹夫好像要谋反朝廷,所以才会抓咱全家!”
“什……什么?”他们异口同声,分外震惊,毕竟当朝廷军队把苏家团团围住的时候每个人都吓的两腿直颤,没怎么听。
唯一不害怕的某人还只顾着装逼砍人。
苏青棠沉默片刻,使劲儿摇头:“不!不!不!长安肯定是被冤枉的,他怎么可能谋反朝廷?”
秦芙萝同样一脸的难以置信。
苏婉秋沉默不语,眉毛紧皱。
苏婉青问道:“家文,你是不是听错了!”
朱家文刚要开口回答,苏鼎风嘿道:“有什么能听错的,当反贼挺好,无耻狗官,昏聩朝廷!”
家人们:“……”
……
……
某间宅院里正堂内,宅院主人正在与名紫袍官员面对面端坐,二者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的样子。
宅院主人甚至越想越气一拳轰在桌面爆喝:“可恶的陈长安,没死也就算了,又破坏我们计划。”
紫袍官员压制住情绪,尽量心平气和的道:“曹舞会去找董仲玄帮忙,这点确实意外,可按照原来的计划,即便陈长安不死,那份缴获的名单也应该经由左卫禁军交到白睌手中才对。”
“如此的话朝中与我们敌对的几人都会受到裁决,倒也算事成,可我怎么都没想到陈长安会来这么一出,把罪责全揽自己身上。”
嗓音中多出几分阴沉,他话锋陡然转折:“既然他想承担便去承担,我已经将马场烧的干干净净,曹舞想要找证据给陈长安翻身是绝对不可能的,再加上医死张由之的罪名,哼,全城通缉,他没地方逃!”
宅院主人终于紧绷的张脸舒展开些,但很快又恢复原样,气的呼啸:“可那份文卷里的录本是真的啊,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拿到手的,还准备送进宫后……唉,如今却落到姓陈的手中。”
紫袍官员沉默片刻,伴随着握拳时骨节咯嘣嘣爆响的声音开口:“我会让手底下的人尽快搜捕,长安城说大也小,他藏不住多久。”
……
朦胧的月光洒照的整个乌衣巷笼罩在难得的静谧氛围之下,像是副投影出的淡蓝色墨画,夜风习习,蝉蛩轻鸣,隔着百米便会有一座的瞭望台烛光明亮,连成两排长线。
夜半睡不着的陶圆特意离开住房到第111号瞭望台来看夜色喝茶,觉得还颇为有趣。
正清洗杯具时,呼的下有人影快速的从外侧夜空中蝙蝠似的掠过,进入瞭望台站在他正前方的位置,是陈长安。
“你……是你……”
本能的做出要动手姿势的陶圆分外诧异,内心想法情绪可谓一波三折,许久才冷静下来调整好状态,满脸担忧的道:“长安,左卫禁军向陛下汇报说你是屠龙会会主,现在全城缉拿,到底怎么回事。”
“额……”
陈长安挤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很不客气的走到桌前提起陶圆准备要泡茶的壶水咕噜噜咕噜噜几口,与他四目相对,字字道来:“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陶上衣你不清楚,哦,不对,我应该叫你蓝甲人!”
陶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暗探
面对陈长安开门见山的质问,陶圆不由的面皮轻抽,顿了顿一脸糊涂的摇头摆脑道:“长安,你在乱说些什么,该不会是遭到满城通缉,吓的神志不清吧!”
“哎呦你放心,咱乌衣卫的同僚们包括两位副统领都不相信你与屠龙会有牵扯,肯定会还个清白的。”
“唉!”
陈长安笑叹一声:“陶上衣,我既然来找你肯定是有十成把握的,又何必再苦苦伪装呢。”
“你……”
陶圆盯着陈长安冥思苦想许久,终于反问道:“能不能说说你是如何怀疑到我身上的。”
“好啊!”
陈长安来到桌前坐下给自个儿冲泡杯茶把捏在手中,侃侃道:“先从甘泉村说起吧,曹程两位副统领一致认为先是有神秘高手在村口袭击你带领前来支援的队伍,接着再进村去霸占抢夺盐矿,那我肯定会与他相遇。”
“可实际上除去蓝甲人与刘建章外,再无所谓的高手出现在盐矿。”
“而我与蓝甲人交过手,对方实力确实不俗,但还远远没有达到能令六品相合境的陶上衣你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击晕过去的地步。”
“那么暂且可以理解为神秘高手在击倒乌衣卫派来支援的队伍后把后续的事情交给蓝甲人去作,自己先离开,或者还有个可能,神秘高手就是内部人员,趁大家不注意发动偷袭。”
咕噜噜的喝口茶润润嗓子,陈长安继续道:“在马场中,你虽然很是小心翼翼,但内心深处仍旧觉得我必死无疑,于是用太安刀直接出手,都不带换个其他兵刃。”
“太安刀每个级别的刀制式各不相同,你用来伤我的那把表面镌刻有花纹,是天字玄字才有资格佩戴的。”
陶圆不解道:“可别说这两个级别,单单玄字乌衣便有四人,为何一定是我。”
“问得好!”
打个响指,陈长安字字道来:“其实刚开始我一直怀疑谭叔同谭上衣,可偏偏你我有个愚蠢的举动,以至于我彻底打消对他的猜虑。”
“是什么?”陶圆往直梗了梗脖子。
陈长安嘿道:“在被董国师救下醒来后,我已经能够确定出手的是在乌衣卫内部天字玄字级别,而他的刀还遗落在库房中,也就是说在场的谁没有配刀,谁便有最大嫌疑!”
“你也很聪明,知道我会以此为线索勘察,于是在趁外面混战的时候把谭叔同的刀偷过来挂配在自己腰间,正是这个做法,反而弄巧成拙。”
陶圆眉头紧紧皱住:“你怎么会知道!”
陈长安做出最后的说明:“谭叔同厮杀的时候一直在用酒葫芦,因此他的刀未曾出鞘干干净净不会有血迹,而你不同,我可是亲眼看到陶上衣你在外头持刀砍敌来着。”
“可当我从昏迷中苏醒,看见你配挂在腰间的刀干净如洗,谭叔同的刀却不在,足以证明是你趁混战偷来他的刀意图栽赃嫁祸,欲盖弥彰。”
“好……很好!”
陶圆的面皮轻微抽搐着拍手称赞,道:“今天我才觉得原来聪明是个贬义词,会主他们说的不错,你果然不好对付。”
“并非不好对付,我只是太过聪明而已!”陈长安像是在自夸的谦虚了句。
“哼!”
下一秒陶圆拔出腰间那柄锃亮的太安刀层层叠叠杀气鼓胀开来,冷冰冰开口:“所以,既然知道我是蓝甲人,你还敢主动来送死?”
陈长安无所谓的耸耸肩,镇定自若道:“有何不敢,陶上衣难道不奇怪我竟然知道你的底细,为何没有直接去告诉曹副统领,毕竟她对我是足够信任的,不管什么时候。”
陶圆沉默,陈长安的话并非是在危言耸听,从甘泉村时曹舞与程牧龙双双释放出七品生死境法相意图制造起死回生的效果便足以证明眼前姓陈的新人在两副统领心中的位置是极为重要的。
良久,他问道:“为何不去!”
陈长安起身躯体前伏与他距离拉到最近,认真回答道:“因为陈某想与你们合作,带我去见屠龙会真正的主人,如何?”
“什么?”
陶圆吐字尖锐道:“凭什么?陈长安,你可能还不太清楚自己在屠龙会内部是怎样的存在!”
“怎样的?”陈长安挤眉弄眼。
陶圆咬牙切齿:“你多次破坏我们计划,包括这回带走重要文卷,人人都欲杀之后快。”
“哦,原来如此呀!”
陈长安听罢反而乐呵呵的打趣道:“你所说的重要文卷,是从长宁公主手中搞来的录本是吧,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马场里面其余的资料都是伪造的,为何偏偏要把真正的录本混放在里面。”
“难道说这玩意送进宫后,你们便有办法得知令内容显现的方法?但不管如何眼下在我手中,以此作为筹码见屠龙会真正的会主一面,够不够份量?”
“你……”
陶圆大为震惊,难以理解陈长安为何会知道这些在屠龙会内部都视作高等机密的东西,起初想法坚定要动手的他不禁犹豫,因为上层有过秘令,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录本找回来。
倘若陈长安死去,录本的线索将会彻底中断。
他投鼠忌器。
甚至于说的更准确些不止是他,整个屠龙会都将投鼠忌器。
陶圆无奈将拔出的太安刀重新归到鞘中。
见此,陈长安嘴角轻勾浅笑,没赌错。
陶圆一番认真思虑,小心谨慎的问道:“你为何突然要见我们会主,总得给个理由?”
陈长安早有准备的飙起演技,语调时而抑郁顿挫时而悠扬回荡道:“欸,本来刚开始我带走录本与名单是想揽下全部的责任,事后想来还是有些冲动,落的个全城通缉的结果,这种局面下想要立足于长安城保住性命的唯一方法,就只有跟你们这些反朝廷的屠龙会合作!”
“带我去见你们屠龙会会主一面,只要肯收留接纳我,长宁公主的录本,双手奉上。”
陶圆目不转睛的审视着陈长安的每个细微表情变化直到说完,幽幽道:“你的要求涉及到些机密问题我没办法做主立刻给出答案,得向上层汇报。”
“行!”
陈长安无所谓的打个响指道:“这样吧,有劳陶上衣先去跟你们屠龙会上层沟通清楚,明天晨时六刻咱在马场后的山林见面,给我个准确答复。”
“好,可以!”陶圆点头。
陈长安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瞭望台中,夜色里,陶圆目光凝聚成条线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不由感慨:“好个陈长安,难怪曹舞如此器重!”
嗖……
嗖!嗖!……
由于在长安街头以极快的速度飞檐走壁上下乱窜,陈长安耳边响起时长时短的空气呼啸声,莫约两刻钟后抵达大阳宫白虎门外,借助夜色隐遁在草丛当中,待避开巡逻的各种禁军,径直潜进皇宫,一番周转腾挪,最终停在储秀殿梧桐苑外,举起拳头轻敲门板总共七下三长四短。
很快门从里面推开,有个颀长的身影走出来打招呼,赫然是白天闹的沸沸扬扬已经死去的张由之,他关切的问道:“怎么样现在外面情况?”
陈长安摇头苦笑:“比我最初想象的还要麻烦,躲都没地方躲。”
“要不我出面帮你说清楚!”张由之提出建议。
陈长安一口否决:“不行张贵人,你得到关键时刻出现才能起到最好的作用。”
“那你进宫来找我是?”
“我想问问关于七彩神鹿的情况,总感觉很诡异,可具体哪儿有问题又说不清楚。”陈长安道明此行目的,毕竟因为神鹿的出现导致曹舞与程牧龙无法亲自前往马场,颇有些调虎离山的意味,太过于巧合。
“唉!”
张由之叹道:“自从神鹿童子出现在陛下的身边,她对其余的男宠全都失去兴趣,与之朝同被暮同床,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言听计从。”
“卧槽……”陈长安惊呼。
张由之脑袋微偏:“你说什么?”
陈长安摆手解释道:“没……没什么,我是说,陛下与神鹿童子同床共枕?”
张由之嗯了声没有多余的阐述,很显然是不开心的。
陈长安意图再问些其他的消息却也只得作罢,拱手回了个礼道:“有劳张贵人再多待些时日,长安告辞。”
拜别在众人眼中实则已经死掉的贵人张由之,陈长安由于对宫中方向路线不是很熟悉再加上要躲避开巡逻的禁军,速度自然慢下来,足足用半个时辰才来到养心殿外。
用手指轻轻捅破个小孔眼珠子贴近往里面看去,当视线敞开,能够清晰可见白睌正在群年轻女佣的服侍下与名年纪莫约十七八岁的男童在沐浴。
想来应该就是所谓的神鹿童子,五官精致好看,皮肤白皙如画,整张稚嫩脸庞给人的感觉像是未染风尘的瓷娃娃,可以说完全满足花痴少女对男孩帅气两字的全部幻想,难怪惹的白睌独爱。
“嗯哼,等等……那是什么?”
突然陈长安注意到躺在浴池中没穿衣服的神鹿童子右边肩膀有颗红痣!
红痣……
红痣……
好熟悉的词眼,没错,之前周贵凤说他的侄儿,被反贼们带走的阿宝右侧肩膀便有颗红痣的,且十七八岁左右,面容清秀俊朗,可以说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符合的。
怎么回事……反贼们把阿宝从甘泉村带走,然后又让他成为神鹿童子,留在白睌身边?
正思索着,养心殿中的白睌与神鹿童子沐洗完毕双双起身出了浴池,当视线偶然落到男方两腿间,陈长安当场傻眼:“卧槽……好大,他才十七八岁啊!”
猛然想起之前周贵凤的欲言又止,陈长安终于明白他并非不愿意说而是尴尬的不好意思开口,阿宝除去肩膀上有颗红痣另外的个特征就是大,贼大。
“我似乎明白他们为何要把阿宝从甘泉村带走了!”
陈长安嘀咕着,注意力继续往里面集中,此刻的两人象征性的穿上件薄薄的睡衫来到床边在为翻云覆雨做准备,白睌兴致十分的询问:“童子,与你双修真能得长生?”
“是的!”
神鹿童子认真的与她对视,字字句句道:“赵齐王朝历经百年早已国运衰竭,我感于大闵的繁荣,特献身来助你江山长治政权久安的,只要日夜鱼水双修,定能返老还童得长生大道。”
略作停顿,神鹿童子又道:“另外我感应到长安城有无字天书降世,在一名叫陈长安的人手中,只要陛下得到天书,大闵国运,白氏江山,可传万年不衰。”
“真的?”
白睌立刻双眼跳动出灼热的光芒:“无字天书,陈长安……”
说到陈长安三个字的时候她言语吐字间情绪稍有些变化,却也转瞬即逝,下定决心道:“童子放心,我会出动整个皇城的兵马,尽快把这陈长安抓回来的,到时还有劳你教我观读无字天书的方法。”
神鹿童子摆摆手:“不用我教读,无字天书需要讲究缘分,你女儿长宁自然能懂。”
“无字……天书……”
窗外偷听的陈长安当这四个字在耳边响动起来,神经立刻拧的死紧死紧,难怪真正的屠龙会要把阿宝从甘泉村带到长安城,再设计让他成为神鹿童子,难怪马场中别的资料文卷都是伪造,只有赵延泰留给长宁的录本是真。
因为如今的白睌对神鹿童子早就百分百信任,待左卫禁军把录本带进宫,便说那是所谓的能保大闵江山千秋万代的无字天书,白睌听完定然急于要知道上面的内容。
她亲自出面,长宁敢不说出令录本显字的方法?到时神鹿童子在旁随便动动手脚,要瞒天过海掩盖真相易如反掌。
“借助白睌信奉七彩神鹿的心理,于是准备一招披着神话色彩的美男计,布局倒真是……够深远的欸!”陈长安由衷的发出感慨。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转过身来!”突然这时,背后传出巡逻禁军的高喝,阵阵刀甲矛盾的齐齐相擦声中,他被团团围住。
第一百二十章 预判敌人的预判
陈长安看着在众人眼中早已死去的张由之,嘿道:“你倒是按照计划死了,不过害的我被全城通缉啊!”
没错,张由之的死正是陈长安最初医病时定下的计划,当时他在其耳边悄悄说的内容,实际上就是个教着如何装死的方法,目的是为引出暗中投毒的人。
当然,如今陈长安已经能肯定,背后投毒的就是屠龙会。
张由之看着他苦笑道:“我装死也很辛苦的好吧。”
陈长安咧嘴说:“那没办法,张贵人你要是不装死,投毒的人肯定不会罢休,好在我已经掌握他们背后的底细。”
“那就好!”
张由之掩在夜色灯火下的眉宇舒展许多,道:“对了,你现在被全城通缉有没有危险,既然背后投毒的具体底细已经掌握,我再没有装死的必要,可以替你去女帝面前说清楚。”
“不!不!不!”
陈长安摆手打断他:“贵人,你现在还不能出来,继续装死吧,等到明天晚上,劳烦将女帝陛下约到这梧桐苑,我亲口跟她解释清楚。”
“也好!”张由之点头。
……
……
陈长安返回的时候,正值宫中巡逻卫队来去倒班的高峰期,好在一路还算安全并没意外发生,他回到马场后面那片用来藏身的茂密山林中时差不多已经凌晨,生火打猎简单吃过点烤肉,坐在火堆旁边拿着根树枝开始画关系图,分析整个案件走向。
如今看来,屠龙会给张由之下毒,为的是让这个最受白睌宠爱的贵人大不起来失去功能,紧接着他们以狩猎为切入点安排遭受控制的阿宝到白睌身边。
可以理解为美男计想要彻底成功发挥最极致的作用,现有的美男必须废掉。
陈长安隐约觉得他们这次的行动从大致上来说有三个目的,首先将录本混杂进假巢穴的资料文卷中,由乌衣卫搜出,接着计划用左卫禁军半路截胡直接呈报给白睌。
这时早已百分之百取得白睌信任宠爱的阿宝上线,在旁煽动神不知鬼不觉的借助白睌的手从长宁口中套出令录本显字的方法。
长宁最怕白睌,肯定不敢隐瞒。
嗯……接着,他们可以再用术法抹除掉白睌关于录本的记忆,又或者采取另外的手段,总而言之,只要阿宝深得宠爱,那么一切都好办。
难怪屠龙会选择甘泉村的阿宝来做可以操控提线的新宠,长的好看俊俏,舍他其谁
第二个目的,回归到阿宝本身,在白睌边侧培养出个能随时操控的宠男,相当于纣王的苏妲己,幽王的褒姒妃,以此来影响白睌对政治方向的决策,进而惑乱朝纲,败她国运。
白睌有信仰之力加持不可诛杀,但没说不能蛊惑。
当然这里还有个阻碍,即朝堂忠于白睌的文武百官们,他们才是整个国家的栋梁基础,于是为配合第二条计划能够施展的更顺利,第三条应运而生,制造出批假的屠龙会成员名单,利用他陈某人引出整个乌衣卫去搜查。
名单中实际上都是忠臣良将朝廷肱骨,借刀杀人……
三个目的放在一条线上面实施推动,可以说环环相扣,滴水不漏,真是狠毒。
“所以计划从张由之被下毒生病,从阿宝在甘泉村中被带走时,便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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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开始。”
陈长安不由的感到头皮发麻,但很快又嘿嘿发笑,自言自语:“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我在马场门口会突然反应过来,为破坏计划宁愿牺牲出卖自己的清白,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假名单倒没什么,主要是失去长宁的真录本,以至于现在投鼠忌器。”
“现在想来这招以退为进还挺有效果。”
“只是……”
语调倏地抑郁下去,陈长安遥望山底夜市以及火把连成大片因此相隔很远都能看清楚是在搜捕他的军队,眉头紧皱:“现在我虽然有扳回局面的方法,但不能保准万无一失。”
“如果屠龙会的会主不肯相见,或者……答应见面之前先让我去杀几个人以表忠心,这条破局的计划就会有风险。”
“唉……”
“咦,对了,桃花姐姐,我为什么不去找她呢,哈哈,有挂不用是王八。”
他立刻盘膝而坐屏气凝神,意识高度集中的进入飘香院,什么东西都没带,毕竟都是彼此睡过的人没必要再搞的很生疏,推开门,陈长安轻车熟路的走进房间。
此刻的桃花正十分优雅端静的坐在桌前用根铁签挑弄蜡烛芯子,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咯吱的推门响动惊的她猛然抬起臻首,一双眸子如剪秋波异样神采流转道:“还以为你都忘记这里有坐飘香院,有个人在等着呢。”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陈长安死皮赖脸的微笑着凑到跟前,甜言蜜语:“实在是上次跟桃花姐姐你那个,有些不好意思呢,这不得缓冲个几天嘛!”
“呦呵,还缓冲几天!”
桃花轻戳下他鼻子道:“你们男人不都是越连续越不间断越好?”
“啊,这……”
陈长安立刻摆出副清纯稚嫩的害羞模样,低头抓耳:“没有……没有啦,上次我整个人死的透透的,连啥感觉都不知道,要不桃花姐姐你给说说。”
桃花跺脚娇斥:“哼,讨厌死啦,明明就在眼前自个不试,非要让我说!”
很快阵阵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显得规律十分的咯吱咯吱从屋子里面传出,伴随着陈长安断断续续的声音:“桃花……姐姐……这次我来……是有事……要找你帮忙……的……”
桃花:“完了再说!”
足足过去二十多个时晨,咯吱咯吱的声音渐渐停息,陈长安再次重复,相比之前流畅很多:“桃花姐姐,这次我来是有事要找你帮忙的。”
桃花:“曰!”
……
……
……
当意识离开飘香院再度回到现实当中,陈长安满脸的舒适享受,原来所谓的巫山云水是这般的荡气回肠振奋人心,博大精深精益求精……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从桃花手中得到两种能够帮他反转局面的秘术。
“有挂的感觉真好!”
陈长安再次发出赞叹,接着翻开飘香院纪查看上面的具体信息。
桃花当前好感度:100%!
已缓解桃花空虚:100%!
获得赠品:飞剑斩仙签;护心镜;羊皮残卷!
拥有花魁秘术:桃花.桃惑;花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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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灵;本草纲序,锁魂,联觉!
当前飘香院可留住时长:204个时辰!
“嗯!”
陈某十分满意的点头,眉宇神情间满是欣慰,毕竟第二项内容已达到100%的缓解空虚程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捍卫了他作为男人该有的尊严,就说嘛这种事得两两配合单方面是不行的。
“嗯哼?赠品中还有片护心镜欸,我脑袋真是芭比扣了都没怎么留意过,不行得提前安排。”
想到最近好几次险些死掉,陈长安意识运转把护心镜召唤出来塞进衣服里面的左胸心口位置,这种东西相当于王者5v5中的复活甲名刀,临阵装备太迟,要趁早。
确认无误后继续浏览!
“嗯,锁魂与联觉是我这次反转局面的关键性手段得好好练练确保万无一失,除此之外没别的,至于桃花姐姐本人现在毫无疑问被彻底征服,是不是应该打打飘香院第二层的主意呢?”
若有所思的他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把飘香院纪翻到第二页。
幼薇当前好感度:-11.1%!
已缓解幼薇空虚:2.3%!
获得赠品:无!
拥有花魁秘术:幼薇.异性厌恶祝福(可适当程度增加异性,即姑娘对自己的厌恶程度,越是漂亮好看的姑娘效果越好)!
当前飘香院可留住时长:204个时辰!
“卧槽,什么鬼?”
陈长安浏览一眼当场暴跳,记得上回第二层幼薇的好感度还是负的六点几来着,现在直接飙到两位数,不得不问句这位花魁有病吧,合着他每去飘香院一回好感度便降一回呗。
而且在第四项里还莫名其妙的赠送了套秘法,专门增加姑娘对他厌恶程度,换言之降低喜爱程度的,咱就是说有啥用,不应该反过来?
“幼薇幼薇,肯定是个奇怪又有病的花魁,下次去飘香院一定要到第二层把她门给捅破,我倒要看看是个怎样的女人。”
骂骂咧咧几句,陈长安收好飘香院纪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安静等待第二天的到来,月落日升,当清晨破晓的阳光经过层林茂叶的束束分裁落照进来,笼罩的他整个人舒适畅快。
有个身影以相对匀称的脚速步步靠近,正是陶圆。
陈长安结束打坐站起伸个懒腰,有意无意的瞧了眼日头,开门见山:“陶上衣倒是挺准时的,怎么样,你们家上层愿不愿意见我?”
陶圆笑的儒雅而又温良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自然是愿意见的,但有两个条件!”
“说!”陈长安反应十分爽快。
陶圆竖起两个手指:“第一,见面的时候带上长宁公主的录本,不要耍花招,第二,去杀两个人,以显示你的诚心,就当是纳个投名状吧!”
操……陈长安惊觉心一缩,陶圆或者说屠龙会上层的操作与昨夜他猜测的没有丝毫差别,这波自己绝对在大气层,预判准敌人的预判,拿捏的死死地。
所幸早有准备。
“要杀谁!”陈长安眼角不动声色的闪过一抹得意,嘴角轻掀。
陶圆略作思考字字道来:“让你去杀曹舞与程牧龙的话毕竟差距太大,这样,叶凛与阮静初如何,他们二人丧命之时,便是你加入屠龙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