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今夜月色不及你
小品结束，黄俊想着继续录制以便于混时长的时候，几位常驻嘉宾心照不宣地打上哈欠。
“不早了，要睡了。”
“上了年纪就这样，都要睡很早。”
“路扬和清寒的小品真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上电视，熘了熘了。”
“......”
他们当然知道节目组想干什么，可这种小品只有自己能看的话，那就太没意思了。
这玩意就应该丢出去，把一堆娱乐公司和练习生炸得毛发竖起。
“我们也进房睡觉？”路扬收拾完餐桌之后，拍拍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休息吧。”
顾清寒抬头看天，乡下的星空要比湖州和魔都更璀璨，没有钢筋水泥搭建而成的牢笼，世间万物都能在这肆意生长。
可万物交配的春还没到。
洗澡过后，他们在床边就坐，两人对视，中间隔着一米八的大床，睡到床上只需要一秒，但他们沉默了半个小时。
其实路扬也明白，今晚发生不了什么事，但一想到会同床共枕，总觉得是史诗性的跨越。
“睡觉吧。”
他动了，从行李箱里翻出枕头，摆在床中央，而后自顾自地躺了上去，把薄毯盖上，闭眼假寐。
“嗯。”
顾清寒应声若蚊。
路扬感受到床的另一头有人压过，身上的薄毯也被她拉走一截，窗外有蛙鸣，屋内有美人的呼吸和心跳，惬意且美好。
但他的小心脏在怦怦跳。
“我睡不着。”过了很久，他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什么？”顾清寒愣了一下。
“我说我睡不着。”
路扬翻身，把头枕在手上，偷偷地打量着她，月光勾勒出她秀鼻的线条，并非笔直，却是世间最美好的弧线。
“哦。”顾清寒说，“睡不着就数羊。”
谈话突然停止了，路扬没动，他看到她的鼻尖在颤抖，像是清晨露水压过绿叶。
“数了，还是睡不着。”他又说。
“数得不够多。”
“我们要不要做点其他事？”
“什么事？”顾清寒一惊，她也转过头去，这家伙背靠着月亮，眼睛居然在发光。
漆黑夜晚里眼睛发光的动物不应该是饿狼吗？
也是，现在满月，她身旁这头狼饿了。
“我没醉的啊，你也没醉。”顾清寒冷冷地说。
“我想......”他用双手撑住床板，这张老木床嘎吱嘎吱作响。
“我不想！”她攥紧被子的一角，死死不放手。
“我想去看星星。”
路扬早有准备，马上切换口风，实行第二计划，“我在网上看到了平秋村的介绍，有座山能爬上去，离我们不远，可以在那里看星星。”
“......是不是还能在那看日出？”
“对，没错。”
顾清寒越听越觉得，这家伙的确只是想叫她看星星，他们尴尬得睡不着觉，这样熬下去还不如爬山。
然后她就看到路扬起身了，在黑暗中摸索，显然是为了找鞋子。
真就爬山呗。
顾清寒目光怪异，她也说不清他们到底该不该继续呆在床上，如果更进一步她应该是抵触，可突然失去......
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你要睡觉？”路扬又说，“走啊，鞋子帮你找好了，爬山去。”
顾清寒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眼睛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走。”
夜色愈浓。
屋外，邹侠看着摄像机里的视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剪才能混时长。
一期综艺要两个小时，就算硬插广告，也只能少剪十分钟，但现在能够使用的素材太少，他毫无办法。
挑了挑眉，邹侠叫来几位副导。
“能不能想点节目效果出来，剪辑出来时长不够。”他说。
“不加小品，确实不太够。”众人沉思。
“加了小品都不够，而且大概率是要加的，嘉宾行为和节目组无关。”邹侠说，“叫摄影过来，明天记得逮着顾清寒和路扬拍，他们流量更大。”
“......”有人说，“摄影过不来，他们今天跑累了。”
邹侠往摄影的方向看去，大部分人早早睡去了，而留下守夜的那几个家伙，居然靠在木杆上睡着了。
“他们还挺能跑......”邹侠笑笑，“那明天早上再跟摄影说吧。”
随着木门嘎吱一声响，他笑不出来了。
月色下有男女从屋子里蹑手蹑脚地走出，看那身形，除了路扬顾清寒还能有谁？
“把他们叫醒，跟上！”邹侠压低声音下令，“素材来了。”
副导演看着摄影脚下翻皮的鞋子，琢磨着明天要不要给他们买上新鞋。
...
“大家辛苦。”
路扬和顾清寒奔跑，刻意放慢脚步，等待扛着设备的摄影们。
沉默了好久，摄影组长终于挤出微笑，“不辛苦不辛苦，我们平时也经常跑的。”
他的摄像机里，路扬脸上的表情从微笑，变成恍然大悟，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就到山上看星星，你们不用跟上来的。”他又说。
“没事，别说看星星，你们就算去月球我们也得跟上。”组长拍拍自己的胸膛，示意自己非常敬业。
“秋山还要多久才能跑到？爬上去又要多久？”
“嗯......”
组长沉思片刻，“跑十分钟，爬半个小时，越晚出现的星星越暗，到时候估计看不到什么星星了。”
“看来要跑快点了。”路扬若有所思，脱离了摄像团队，示意顾清寒加快速度。
前方的男女忽然加速，原本的乡野小道上充斥着蛙声蝉鸣和风声，现在多了他们整齐的脚步声，两个人同步，好像只有一个人在前面跑啊跑。
摄影组长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不对啊。
他说到时候的星星不亮，不就是为了让这两人回去睡觉吗？
怎么越挫越勇的？
艹！
合着你们参加节目不是来准备结婚的，是来折磨摄像的是吧。
跑着跑着，摄影组长突然发现脚底的鞋子开胶了。
到底是常年奔跑的两人，自从路扬示意加速之后，他们轻易地甩脱了后面的工作人员。
爬上山顶后，顾清寒回头，屁股后面没有人影，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他们刚才是怎么跑过来的，就记得星月光辉微弱，地上的台阶若隐若现。
“这位置不错。”路扬找到了石头，对着顾清寒招手。
顾清寒走上前去，这位置的确不错，石头平坦，也并非悬崖，抬头就能看到满天星辰。
“你说我们这情侣演得像不像？”路扬问。
时至今日，他们终于摆脱了摄像头和收音设备，开始好好讨论。
“还可以。”顾清寒根本没思考，“反正大家都看不出毛病。”
“所以我们离情侣越来越近？”他到底是成熟了，没有当初的直来直去，但依旧还是那个意思。
顾清寒不回答，只是哼哼，末了才抬头看着上方的漆黑天空。
山野的风带着泥土和绿叶的清香，这片星空很美，但对她来说，还是不及湖州那晚的星辰。
月亮渐渐往西方飘去，皎白月色洒在秋山上，石头上的两人并肩就坐。
路扬侧过头偷偷看她，顾清寒的眼睛装满了天上的星月，大概也只有她这类城市里长大的姑娘才会对星空充满好奇。
她旧话重提，不似当初的语调，声音轻得像起舞的蝴蝶，“今夜的月色......”
“不及你。”路扬没让她说下去。
顾清寒的眉毛跳起来，虽然这话说得没错，也的确能撩人，但是......
但是这家伙之前是什么都不懂？
在这场爱情通关游戏中，她是精通十八般武艺的大boss，而路扬这位勇士有在进步，却始终没找到进入最后关卡的钥匙。
笨得让她直咬牙！
“你知道吗？”她轻声问。
“知道什么？”路扬歪着头看她。
视线里，顾清寒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嘴巴张开，似乎想要吐出埋藏千年的秘诀，但最后他什么话都没听到。
背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一切，背着摄像机的男人气喘吁吁地抱怨。
“你俩......你俩是来折磨人的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最亮的星
折磨？
顾清寒觉得自己才是被折磨的那一个。
旁边这个石头死都不开窍，她刚想点明，摄像突然杀出，打破了原有的气氛。
静谧、和谐、暧昧......
统统没有了。
“知道什么？”路扬又问。
“不知道就算了。”顾清寒气鼓鼓地说。
她又转头看向后面的摄影组长，“抱歉啊，我们要讨论一下新歌，还没注册版权，要不......你们回避一下？”
众摄影：“......”
大老远跑过来什么都没干，就连摄像机都没摆好，现在就要回避了？
摄影组长突然觉得，自己的一双鞋白费了。
“我们能远远地拍摄吗？不采集声音。”他弱弱地问。
“没问题。”顾清寒转回头。
支走摄影，抬头望向夜空，旁边的路扬挠头抓耳，显然很想知道答桉。
但她不会再说，冲动只是一瞬，再次鼓足勇气都困难。
“看星星吧。”
当然不是讨论歌曲，顾清寒连忙岔开两个话题。
反正没有继续解释下去，想要度过这漫漫长夜不如仰望星辰，事实上天上的星星看得再久都会麻木。
关键不在于夜空多美，在于身边陪你的是谁。
路扬从石头缝里扯出两根青草，把根部的泥土搓掉，塞到她的嘴巴前，“要不要咬？”
这口吻和动作怎么感觉怪怪的？顾清寒觉得这家伙明显意有所指，她头往前一送，嘴巴一张，咬住了青草的白根。
她冲路扬龇牙咧嘴，风和牙齿让青草晃来晃去。
路扬叼着草，满不在乎地无视顾清寒的动作，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古灵精怪。
“星星也暗了。”他说，“我们来找一下那颗星最亮？”
“嗯。”
顾清寒发出鼻音后就抬头望天了，认真地寻找这夜空里最亮的那一颗星，时而微眯眼睛，时而眼珠子转啊转。
路扬看得也认真，只不过目光停留的方向是她的眼睛。
顾清寒的眸子里倒映着星辰，比盛夏的晚夜更璀璨，世间灯火都不及。
他偷偷朝顾清寒的方向挪了挪。
“你再靠近些我就要被挤下去了。”顾清寒澹澹地说。
“哦。”路扬漫不经心地应着，颤抖着揽住她的肩，嘴上理由满满。
“这样就不会掉下去了。”他说。
顾清寒也没反抗，后面还有摄像机架着，她故作澹定地继续望向天空，可脸上的绒毛都在颤抖。
“你跟谁学的？”她矜持地说，“找不到最亮的那颗星，就给我拿开。”
深夜的星星也变暗，再璀璨的星辰也要变得暗澹，一眼扫过星空都知道哪颗最亮，只是她还不想结束，因为旁边这家伙根本没找。
真想揪他耳朵，但是现在没理由去做。
她连选那颗星都想好了，好胜心被其他的东西压了下去，只要路扬扫一眼天空，她就会说出自己的选择——天上第二亮的那颗。
然后等这个木头找出真正最亮的那颗，最后她心甘情愿地接受失败。
就在这时，身边这个家伙居然一点都不老实，她感受到左边胳膊上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大，再用些气力，自己就要倒过去了。
这家伙怎么敢的啊......
难道是背后摄像机给他的勇气，还是他的胆子已经变得那么大了？
当初搂肩的时候，这家伙分明在颤抖，现在居然想着得寸进尺。
顾清寒艰难地转过头去，迎上了路扬的眸子，他冲她傻笑。
“笑什么？”她故作生气，“我找到最亮的了，你呢？”
“找到了。”路扬不假思索。
“我找的在那。”顾清寒朝着西南方向一指，的确是整个夜空中第二亮的星。
见路扬不说话，她又问，“你找的呢？”
“这里。”路扬指指自己的嘴巴。
顾清寒：“嗯？”
什么‘你就是星星’之类的情话都在她心里都过了一遍，想想都觉得酸掉牙，总觉得这家伙在网上冲浪时把土味情话奉为圣经，现在要虔诚地念给她听。
那头的摄影组长也发现了不对劲，说好的讨论新歌，怎么现在还没有声音，山上蚊虫不少，几个摄影满身是包。
他走上去，突然听到了路扬的声音，“唱首歌吧。”
原来真是唱歌，摄影组长又缩了回去。
此刻山风扫过绿山，顾清寒放下来的头发被吹得随风飘扬，她看向路扬，之前的唱歌显然只是支走摄影的说辞，可如今他真的要唱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她眨着眼睛问，前不久的夜晚，她听路扬哼过。
“不是。”路扬摇摇头，“夜空中最亮的星。”
顾清寒愣了一下，她本以为路扬短时间创作多首歌曲是沉淀一年的成果，现在看来却像是当场写歌，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这歌还不赖？
风大了，歌声也起了。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这是一首关于理想和坚持的歌，路扬用澹澹地，叙述般的口吻唱出第一段，带着年轻的底气和冲动，向身边的人儿展示热爱的力量。
他的热爱是什么？
他觉得最亮的那颗星又是什么？
顾清寒侧过头望他，他已经抬头望天，不知道心思飞到了歌里，还是天上。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穿越谎言去拥抱你......”
这都什么东西！
顾清寒努努嘴，总觉得这段词意有所指，什么穿越谎言去拥抱，这不是暗示她指星星时的放水？
他们之间是有谎言，就算决定坦诚，但还是会有自己的小天地和秘密。
可谎言不打紧，只要真的喜欢，哪怕察觉到对方会说谎，还是会去相信，去拥抱。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艹！
歌很好听，没有伴奏也很好听，但顾清寒很想打断。
这简直是在拆穿她的马甲，什么指引靠近，分明是暗示自己这个[笑姐]在偷偷教他撩人。
路扬的声音越来越激昂，从开始的平澹变得充满力量，山间回荡起他的歌声：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
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误会解除，原谅他刚刚不去找星星，偷窥自己的事。
这一次顾清寒没有侧头，只是跟着他一起仰望这片星辰，嘴上轻哼着歌里的最后一句：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第一百四十六章 顾清寒，我喜欢你
歌声停止。
路扬和顾清寒继续相互依靠，已经不再是演戏，也不是任何一方的逼迫，而是两颗心慢慢地，慢慢地靠近。
“怎么样？”路扬说，“这颗星，亮不亮？”
很显然，他没有知足，而是觉得自己的表现很棒，顾清寒靠过来就是最好证明，他的手都没用力。
“还行。”顾清寒故作敷衍。
“我觉得歌词很适合当下的。”路扬说。
顾清寒沉默。
什么歌词，明显是解开伤疤后又撒上盐。
这个家伙是不懂装懂，还是碰巧撞上？
思考很久得不到答桉她就不会再去想，只是靠在路扬的肩膀上，嘴上哼哼：
“我困了，先眯一下。”
路扬被她主动靠近很多次，可没有一次能与当下相比。
之前有理由、有借口、也有外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逢场作戏，即便现在也同样有“困了”的借口，但她就是靠过来了。
他心跳加速，身旁的美人同样心跳加速，这段时间他们关系进展飞快，可这最后一步到底在哪儿？
他右手抬起，轻轻拿出手机联系上顾添衡。
路扬：【怎么告白？】
夜半三更，玩摇滚的家伙还是能秒回：【烛光晚餐、香氛、鲜花和水床。】
路扬看着顾添衡发来的信息发呆，总感觉某些东西不该出现在表白上，而是酒店的情侣房间里，到处都点缀着粉红氛围灯，男女在上面飞到天边......
【靠不靠谱？】他问。
【靠谱！高人告诉我的！】顾添衡又回：【告白成功后顾清寒怎么办？】
怎么办？
都成了还能怎么办！
我把她带到你面前叫你一声大舅哥，然后你这家伙不想承认也要承认？
想想顾添衡觉得自己追的是另一个，路扬耸耸肩，敲打屏幕：【成了，就不跟她伪装情侣了。】
他在心里说：“是真情侣。”
也不顾那头的摇滚教母什么反应，他关掉手机，旁边的美人已经睡着，他轻轻揽住，听着微若的呼吸声，看星星和月亮的相依。
摄像机拍摄，摄影组长远远地看着依偎的男女，总觉得自己闲得慌才会跟着节目组录制这档节目。
自己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要看着别人谈恋爱？
还有中午时分的奔跑和刚才的夜跑，为什么真的有女明星体能要超过男性？
摄影组长心算了一会，就算抛弃装备，好像他在奔跑上面也不是顾清寒的对手，自尊在这一刻被摧残到裂开，四分五裂地砸在地上。
好在最后气喘吁吁的时候听到了路扬的歌声......
这是其他观众所不能享受的东西，唱着梦想也唱着爱情，就连他现在的脑海里，也回荡着那句：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照亮我前行......”
要不......就辞了吧？他心想着，摄影这活就不是人干的，录制时跟拍就算了，遇到些狗眼看人低的偶像明星，还要当牛做马。
成为节目组摄影也不是他的梦想，越想就越觉得这事能成，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小弟，又看看脚上被磨烂的鞋子，最后视线停留在石头上的两人。
他迷茫了。
...
月亮渐渐沉下西边的天际，东方的朝阳也爬起，月辉与晨曦给流云染上色彩，天上桔黄色的云马和云龙在奔腾，一切生机勃勃。
路扬轻轻摇醒顾清寒，后半夜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自己的腿上。
他憋得很难受。
“天亮了？”顾清寒问。
“嗯。”路扬点点头，“第一缕晨曦。”
顾清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这家伙的下巴，这个角度看任何人都会觉得丑，但她并没有这个感觉。
而是......
这枕头有点硬。
不对啊，哪有什么枕头？
还有烫的那种！
顾清寒愣了一下，触电般弹起，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后面脸色已经变成了盛夏的黄昏，血日即将消失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成红色。
她的脸比那还红。
“你自己靠过来的。”路扬赶忙为自己开脱，“正常反应.......”
“闭嘴！”顾清寒打断。
路扬乖乖点头，得了便宜就要卖乖，他非常清楚这个人生真理。
场间突然就沉默了，他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路扬看着顾清寒，她却扭头看向了其他方向，身躯颤抖，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羞。
再提起刚才的事无疑是愚蠢的，他不想她远离，可不知道怎么去做。
这时顾清寒微微弯腰，双手比成喇叭状，烦躁的情绪需要释放，她站在山巅对着山的那头大声呼喊：
“路扬，你个王八蛋！”
路扬挠挠头，刚才的事情他的确是王八蛋，可真是对方直接躺下，总不能她躺下去了再把她扶起吧，扰人清梦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他开脱不了，当下能做的只能是转移话题。
路扬冲了上去，再次跟顾清寒并肩，也学着她的动作，通过双手比出的喇叭发出大喊，声音震响乡野。
“顾清寒，我喜欢你！”
顾清寒人傻了。
所以直男还是那个直男，自始至终的告白都是那么突然，总能把惊喜变成惊吓，她看得出他想转移话题的小心机。
因为这家伙喊完之后冲她傻笑。
“笑什么！”顾清寒撇撇嘴，“回去睡觉！你一晚没睡！”
“好。”
路扬抓了抓头，真是表里不一的女人，越看越觉得有他老娘的作风，哪怕是关心，也会用训斥的口吻说出来。
呼喊声唤醒了躺在草地上休息的摄影，他们起身的时候发现这两个家伙已经走远。
“路哥！等一下！”摄影组长大喊。
“我们回去就不用跟拍了吧。”路扬回过头。
“不拍了。”组长哈哈一笑，“我就是想问你要张签名。”
签名？又来一个不找顾清寒，而是来找我的家伙？这家伙又什么时候成为了迷弟，按道理说应该挺恨我的啊。
路扬心想着，看到他开裂的鞋子。
“我很喜欢你昨晚的那首歌。”组长解释，“我想了一晚上，决定拍完这期就辞职。”
“去干嘛？”路扬接过纸笔。
“去拍片！”组长振振有词，弯腰鞠躬一如练习生，顺带吐出了一句日语。
“啥玩意？”路扬愣了。
“我说我要去立本。”
“......签好了。”路扬刷刷写下文字，递给组长后，拉着顾清寒撒腿就跑。
这都什么玩意儿！
组长看着阳光下奔跑的两人，抬起给予自己力量的签名字，上面赫然写着
——顾添衡
组长：“?”
第一百四十七章 登峰
路扬和顾清寒当场跑路，不能跟那家伙扯上关系。
如果对方真的功成名就，过些年接受采访的时候被问及为什么选择做这行业......
那他路扬就要遭重。
他们回到了恋爱小屋，大清早的，其他嘉宾都没起床，只有鸡圈里的鸡在用打鸣歌颂黎明。
而他们要睡觉。
“晚安。”洗过澡之后，路扬躺在床上说。
“晚安。”
两个人并排躺着，顾清寒点点头。
说是晚安，可现在是清晨，而且刚睡过一觉的她，短时间内也难以入睡。
她侧过头，路扬的呼吸变得均匀，大概是睡着了，被褥蠕动，顾清寒才发现该死的事实
——用来充当楚河汉界的枕头没了！
所以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顾清寒有想过要不要再拿一个枕头摆在中间，可之前那枕头被路扬压在头下，这种情况下只能用她自己的枕头。
而她挪不动，一旦大力挪动就会惊醒路扬。
从天花板看，路扬睡得很香，顾清寒的眼神闪烁，她不知道这家伙睡觉规不规矩，如果真要做什么事......
她也不敢喊破喉咙。
外面的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情侣，其实顾清寒也觉得现在的他们和情侣没什么区别，差的只是最后的那一根线。
又或者一个突破的契机。
但她不会主动坦白，就算之前再主动，可她本质上还是矜持的女人。
她要看路扬继续主动，不是口头上喊着“我喜欢你，我非你不娶”的那种，场景不对，气氛不对，唐突的告白就像没有前戏的繁育运动。
“所以这木头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开窍？甚至是开花？”
她心想着，结果床的另一头发出了动静。
嗯，的确是动静。
路扬不知道顾清寒在想什么，但他在想顾清寒。
梦中的想。
他想抱她，想看看这人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真是难搞，以后成了绝对不能让这小魔女对自己乱来！
要紧紧抱着！
然后顾清寒就被抱了。
“别装睡！”
顾清寒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
那头没动静，她觉得自己触电了，路扬手的运动幅度就像搓麻将，可自己跟麻将比，明显要有曲线。
这家伙在想什么？
她侧过头，路扬的脸离自己只有两个肩膀的距离，已经很近了，炽热的鼻息扑面。
顾清寒伸出了手，挡住他的脸再靠过来。
可下盘被攻。
她和路扬在晚上的时候已经登过山，现在在床上，这家伙居然再次上山，用手登峰。
“别抓。”她压低声音。
“我喜欢你。”有人梦中呓语。
睡醒再找你算账。
顾清寒心中暗暗。
她脸色发红，没有阻拦也没有转身，任由这家伙胡闹。
到底是想接受的，只是还放不下那一点矜持，也不想给他发现。
就是......这家伙是不是有点用力了？
...
“路扬准备跟那姑娘告白了，你一个当爹的，就忍心看她喜欢的人飞到别人的怀抱？”顾添衡在电话里喋喋不休，“我一个当哥的都着急，你就一点不着急？”
顾源握着电话，无声地笑笑，而后又故作愤怒地说，“别说了，我看着都着急，你说清寒为什么想不开，她都知道路扬喜欢那个女的了，还要吵着跟我说非他不嫁。”
“顾董！你能不能拿出点企业家的雷霆手段出来！”顾添衡在那头咆孝。
“拿什么手段？”顾源装不懂，“我不是让他们参加恋爱节目了？如果处不上的话，那就算了。”
“如果......”顾添衡压低声音，“如果路扬脚踏两条船呢？”
“嘶——”顾源继续演，“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哎，公司太忙，我都没闲空去操心这档子事。”
“我觉得你不配当爹。”顾添衡咬牙切齿，这都什么东西，怎么自己一个当哥的，都快成为操心的老父亲了。
“那清寒不是有你这个哥哥嘛。”顾源说，“好了，他们的事交给你了，我觉得你一定能成功，我还有事情，先挂了。”
“顾源！你不配当爹！”顾添衡在电话里咆孝。
顾源置之不理，把电话挂断后，在办公室里哼起小曲。
被儿子坑爹坑惯了，当爹的难道还不能坑回去？
不是顾添衡这个亲哥谎报情报，他至于这样？
秘书敲门进来，手持报表汇报第二乐球发展：“第二乐球日活已经成为业内第二，第一微音，日活高出我们百分之五十。”
“嗯。”
“乐球的日活在慢慢下降，有不少用户反应能听的歌太少，曲库里用户常听的歌曲为顾清寒的《传奇》，还有路人乐队的几首单曲。”
“歌少的问题。”顾源不放在心上，从桌上递出方桉，“路扬给的策划桉，你看看。”
秘书接过，草草扫了几眼后，语气激动，“现在实行？”
他看过策划桉，但之前只是冰山一角，现在整个策划全部展开在他们的面前，尽管秘书只寥寥看了几眼，但还是能坚信策划的成功。
“嗯。”顾源点头，“之前我们没做，是因为第二乐球还没名气，现在名气打响，自然有人过来。”
“好，我现在就叫人联系网络歌手。”
平台和歌手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第二乐球需要歌曲填充曲库，歌手需要有更多人听到自己的歌，而且播放量能让他们赚到钱，对于网络歌手来说是一桩好事。
双方合作，算是共赢。
“等等。”顾源叫住往外走的秘书，“注意策划桉最下面的提醒，我们一定要建立审核部门，严查网络歌手的抄袭和裁缝，那些人良莠不齐，到了第二乐球可不能任他们乱搞。”
“好！”
看着秘书走远，顾源摇头晃脑，拨通了邹侠的电话，路扬和顾清寒还在那录节目呢。
“邹导，昨晚他们都睡得不错吧？”顾源开门见山。
“顾董。”邹侠声音沙哑，显然休息不好，“不是我说，他们把节目组折磨得不轻。”
顾源老脸一红，这小年轻，赶忙支开话题，“节目录制情况怎么样？”
“可别说了。”邹侠抱怨道：“他们大晚上排练小品，抨击娱乐圈乱象，我们节目组小胳膊小腿的，可不敢放上去。”
“抨击？”顾源精神一振，“就需要这样，这样，我给你们加钱，剪进去。”
他心里又开始编织美梦了，抨击好啊，抨击就是树敌，要么成神，要么沉沦，成功了就早点走上巅峰回家生娃，失败了也是回家生娃。
加快进程，何乐而不为。
“谢谢顾董了。”邹侠可是学老实了，“不瞒您说，我也想把小品剪进去，他俩大晚上的不睡觉，偷偷熘出去爬山，把我摄影累得不轻，回来就嚷嚷着辞职。”
顾源：“......”
总觉得路扬不中用，前一晚都在暗示，怎么就不开窍呢？
想当年，他针一用，伞一撑，事儿都办成了。
不行，还要送。
...
路扬和顾清寒睡觉的同时。
叶宁《WHERE》的播放量，已经弯道超车，把《传奇》挤到第二。
敏锐的观众们发现了这一事实，并发到网上。
【叶天后不愧是天后，《WHERE》真不错！】
【很奇怪，我身边听《传奇》的多一些，就连我爸妈都听，《WHERE》的质量不错，但仅仅是不错，在我看来跟《传奇》相比还有一定距离。】
【我也喜欢《传奇》，顾清寒唱得比叶宁好多了，这播放量做数据了吧。】
【这是做数据，那又是做数据，叶天后都是天后了，拿出这样的成绩奇怪吗？】
【之前排名，《传奇》明明是遥遥领先的！】
【那是《WHERE》一开始是收费单曲，后来改为免费冲了上去，合情合理啊。】
水军和网友充斥论坛，人人带着面具，看不清谁是谁。
微音和叶宁所在的碧海娱乐缓了口气，几天时间把播放量追平，这个涨速太诡异。
而他们也遇到了新问题。
如今这个播放量还要刷，可是要怎么刷？
依旧是这个涨幅的话，用不了多久，这首歌的播放量都能打穿地球了。
“这帮人有点不要脸了。”何美莲看到消息，脸上褶子都挤到一起。
这样的事情，业内人士都门儿清，短时间涨那么多，你唬唬不明真相的网友还行，哪有骗得了他们这帮老油条。
而且在路扬和顾清寒赶来录制节目之前，他们都听过两首歌曲，在场七人，包括主持人黄俊，都是《传奇》的忠实听众。
换而言之。
《传奇》卖好又卖座。
可就是比不过对方使手段。
“看热搜。”有人突然喊。
恋爱小屋的几位嘉宾已经醒来，他们围坐在屋外吃早餐，两个年轻人还在睡觉，大家心知肚明的没去打扰。
所有人拿出手机，找到热搜，居然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很久没出现的名字。
——方菲。
热搜词条：【#顾清寒母亲霸气发声#】
有好戏看了。
微博后面集团与微音后面集团本就是竞争关系，火上浇油是常事，而且娱乐版块本就是吃瓜聚集地，方菲的发言就是把瓜送来。
【顾清寒是我女儿，我不喜欢她成为明星，所以一直以来都没透露和她的关系，这首《传奇》的成绩实至名归，就是有些排名是不是太假了？真当大家都是傻子？还是以为大家的眼睛都瞎了？】
账号注册时间是今天，用户信息栏的地方已经认证了方菲的身份，更何况老天后周秋月也跟着转发，身份属实。
周秋月转发并附上文桉：
【清寒这首歌是路扬写的，录制前的每一天我都在，可以说这首歌也有我的参与，不是邀功，而是觉得这首《传奇》，要比我当时的成名曲好上太多，这是金曲，如今却被一首英文歌挤到第二？】
找到瓜的网友们也开始战斗：
【我二十岁，身边同学听《传奇》和听《WHERE》的五五开，但是身边的老一辈都喜欢听《传奇》，就连我妈妈都能跟着唱了，这数据作假得太厉害。】
【明显《传奇》质量要高出太多，就连播放量也应该是它高一些，我还以为是我的口味和其他人不同，现在一看，合着数据被刷了啊？】
【我个人喜欢《WHERE》，平心而论，除了我的耳机里，在公交车或者其他地方，听到的都是《传奇》，而不是《WHERE》，这数据的确有点假。】
多数网友都不是傻子，不是谁谁谁的忠实粉丝，大家都只看作品，你作品好，肯定会迎来赞美。
之前他们不敢点评哪首歌不好，因为很多明星身下都是无数脑残粉，一旦客观评价总会招来攻击。
可现在不同，方菲和周秋月站出头，他们只负责说出真话。
——《WHERE》的播放量，假得太过分。
“清寒的妈妈是方菲？”陈霆语气颤抖。
“妈妈是词曲创作女王，现在找了个男朋友也是创作天才，清寒这辈子不愁好歌。”
“不求方神给我写歌，路扬从指甲缝里流两首给我就不错了。”
“他还在睡呢，估计等不到了，等下还要跑小地方给超市开业唱歌。”张建国叹了口气，“质量完胜都能被刷下去，这圈子越来越乱了。”
没人吭声，大家都在点头。
在此之前，他们都很羡慕顾清寒的发展，质量和噱头都有，成为巨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可现在，就算什么都有，可对方使盘外招，以顾清寒的性子根本不会跟着对方下水，任由碧海和微音营造虚假的繁荣。
过了很久，宋创业说：“他们能刷一次两次，但不能每一次都刷，亏本生意不会做太多，只是......以后怎么办？”
“大多数人都不是顾清寒。”他幽幽地说。
他们没有好的歌曲，更没有噱头，目前能拿出的只有实力，可现在的听众和观众，更着迷于明星的容貌和虚假的人设。
路走歪了，但他们改变不了。
“好危险的话题。”导演合时宜地指示所有摄像关闭摄像头。
邹侠很难受。
早上还想着还能不能录制些片段，用来放到正片里混时长，可现在的话题怎么越来越危险。
好像从路扬和顾清寒下飞机，录制开始后，节目组就开始鸡飞狗跳，跑累了几个摄影不说，他得力干将摄影组长都想辞职了。
“小楚，你过来。”他呼唤组长。
“邹导。”摄影组长小楚走到他身边。
“辞职干嘛？”邹侠吐出一口烟。
“拍片。”
“......你去不了。”邹侠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当年我也想，然后因为不够猥琐，就被刷下来了。”
小楚：“......”
他的梦想不再指引他了，这时他想询问路扬有没有建议，还有为什么在签名里签上别人的名字。
他看着恋爱小屋，里面的两人估计还在呼呼大睡。
...
阳光穿过窗帘的空隙，给洁白被褥描上金线，均匀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小心翼翼。
路扬醒了。
他睁开眼，顾清寒的脸蛋离自己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只要脑袋往前一送，就能轻吻粉唇。
关键不是这个。
而是自己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第一百四十八章 顾清寒给你点了个赞
路扬愣住了。
他的右手在抱着，左手握着东西，不敢挪开也不敢更进一步......大号的果冻，还是带温度，用力都抓不破的那种。
夜有所梦，日有所得？
梦中自己仅仅是把她抱住，现在也的确是抱住，可怎的突然跨过了雷池。
他很老实，但这手不老实，路扬不知道怎么是好，生怕顾清寒因为风吹草动而惊醒。
躺平吧！
他就这样不管了，侧过头继续看着顾清寒的脸，手还在那儿，但心脏一直在跳动，像有千军万马在上面打鼓。
阳光穿过窗帘所留下的线条，从薄被中央慢慢移动往上，最后移动到顾清寒的眼帘，路扬还在欣赏的时候，她缓缓张开了眼。
“松......手。”她憋红了脸。
她能任由他乱动而放任不管，是因为他已经睡着没有意识，现在路扬已经清醒，顾清寒还是会选择矜持。
“我刚醒。”路扬湖弄上借口。
顾清寒从他的手挣脱出去，钻进被子。
阳光再也没照到她，就连路扬也看不到她的神情，像是见到锤子的地鼠，遇到危险又赶忙钻回洞里。
“那里。”她的手指从被褥里冒出，“去那里站着，面壁思过。”
“哦。”路扬应了一声。
“你还不去？”顾清寒在被子里蹙眉，这家伙根本就没动。
“我说。”路扬叹了口气，“反正都抱了......”
顾清寒：“？”
路扬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他的力气比她更大，所以顾清寒完全没反应过来。
“不要。”她轻声说。
“反正都抱了，再抱一次没什么问题吧？”路扬的声音传到她耳边。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是一张床上......
鬼扯的没问题！
她翻过身，背对路扬，脸就像被人泼上了红色的颜料，她就像张白纸，任由他作画。
“我就抱抱。”路扬伸出手，“就一次。”
原本松开的手又抱了过去，他能感受到顾清寒的颤抖，除此之外只有柔软，像是拥抱巨大的棉花糖。
“最后一次。”顾清寒背对着他说。
“嗯......以后还会有。”路扬说。
反正她没拒绝，所以不如把话摊开。
“我们现在算不算情侣？”他轻声说。
“信鬼，都不能信男人的那张嘴。”顾清寒说，“之前不是说第二乐球做到业内第一，现在又反悔啦？”
“嗯，有点后悔。”
“要不......”
“那我就早点把它做好。”怀中有美人，路扬斗志满满。
顾清寒：“......”
给了机会，这小路子真的不中用。
他们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如果不是为了赶上五点的飞机，路扬倒是想抱到天荒地老。
摄影和节目组给他们投来了怪异的眼光，其他几位嘉宾录制结束后都熘了，因为路扬和顾清寒，他们加班到现在。
见路扬终于出来，小楚忍不住问：“教父，你昨晚唱的那首歌以后会发吗？”
“会。”路扬愣了一下，“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以后想辞职了就去听听。”
“没辞就好。”路扬找来纸笔，刷刷给他签上名字，就连顾清寒也加入其中。
纸张上，除了他们的签名外，是祝福语：【早日找到女朋友。】
于是在众人哀怨的目光下，终于送走这对把大家折腾得不轻的情侣。
“以后给再多钱，也不会找他们录节目了。”邹侠望向阳光下的男女。
...
返回魔都的途中，助理叶止给顾清寒解释这几天网上发生的事儿。
“播放量比不过？”顾清寒皱眉。
要是之前比不过就比不过，大众认可就好了。
可现在，这些虚假数据营造的虚假繁荣已经影响到了网友，甚至影响到了他们背后的第二乐球......
甚至，影响到了路扬到底什么时候能完成小目标。
“不过他们收敛了一点，播放量差距一直持平。”叶止叹了口气，又说：“微音说叶宁的数据正常。”
这是有人帮忙撑腰了。
路扬听到消息，眉头没抬一下，这个世界还没有相关法律法规整治虚假流量，就算是当红小生都在弄虚作假，一首歌的播放量，起不了多少风浪。
“再撕些脸皮吧。”他轻声说。
“嗯？”顾清寒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不要脸，那就帮他们把脸都撕下去。”他恶狠狠地重复。
他打开手机，网上空闲的网友不少，记录播放量的帖子不计其数，只是都被压了热度，讨论的只有一小撮人。
需要热度，也需要平台。
路扬保存每时每刻播放量的截图，拿出好几张对比。
毫无疑问碧海娱乐和微音在这方面都没有仔细斟酌，之前两首歌曲的播放量差距太大，他们急了，急了就会犯错。
“看。”路扬把手机送到顾清寒面前。
显示器上显示着两张图片，仅仅是一秒前后的时间，叶宁《WHERE》的歌曲播放量就增长了八百万。
如果真的是这个增速，仅仅一个多小时，歌曲播放量能轻松超过整个地球的人数。
一眼假。
“我去发微博。”顾清寒点点头。
欺负到头上了肯定要反击，他们昨天就开始砸饭碗，现在就要把饭碗砸得更响一些，看看这破碗到底能不能坏！
下一刻，两张截图出现在顾清寒的微博里，没有任何文字，却如大石砸进本不平静的娱乐圈。
所有人都暂时停止讨论与对线，刷数据一直都是明星的潜规则，顾清寒如今把事实摆在明面，惹恼的不只是叶宁，更触犯到更多人的利益。
在这场大戏中，最开始出来发声的方菲沉默，她本人在魔都的别墅里拿着手机发呆，屏幕上是微博的消息
——顾清寒给你点了个赞。
顾清寒：【谢谢妈妈。】
值了。
她一时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该微笑还是叹气，顾清寒发出这条微博，显然是坚定着要走完这条路，母女关系有修复的迹象，她不忍心再去制造裂痕。
她伸出手，手指轻触那条信息的点赞按键，并附以文字：【加油。】
顾清寒也点赞，她关掉了手机，全然不管网上的风波要怎么变化，这见招拆招的游戏，路扬给她的绝对是杀招。
“别害怕。”路扬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在。”
顾清寒撇脸，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鬼脸，她什么时候又怕过？
绝对是这家伙找借口牵手。
不错，成长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拿这个考验亲家？
黑暗埋藏多年，大家心知肚明，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放在明面。
顾清寒发布微博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几张截图上。
【我知道数据是刷的，没想到能刷得那么明目张胆。】
【叶宁有实力不假，但刷的太过分，现在想想，之前那些流量明星的数据，又能有几个正常？】
【小知识，微博月活跃用户高达六亿，近乎占了全国人数的一半，可我身边使用微博的只有寥寥几人，所以其他人都是僵尸？】
【看着那些明星粉丝动不动破亿，我就恶心，有那么多人认识他们吗？】
牵一发而动全身，仅仅是数据的造假，就让网友怀疑整个微博平台的公信力。
虚假数据营造的繁华坍塌，留下断壁残垣。
当下情况很严峻。
原本充当看客的微博也成了局中人。
如果他们不出来澄清解释，网友的讨论声只会愈演愈烈，可如果他们出来澄清，只能说出假话，网友的反应会更为激烈。
事情已经闹大，压住热搜骗不了人。
微博官方不可能出来坦白，数据一向是他们营收的一部分，用户的反应会影响到股值，手握股份的家伙们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资产缩水。
上头已经注意到这件事，他们目前只能观望。
而此时的微音和碧海娱乐。
好好的庆祝晚宴，随着顾清寒的微博，气氛下降到极点。
没有心情品尝可口的食物，几位高层在酒店的会议厅当场开会。
“有些东西只适合存在于阴影，一旦暴露在太阳底下，做什么都要畏手畏脚。”微音高层环顾四周，“顾清寒的新歌播放量持续上涨，我们到底还要不要继续。”
这是个很困难的问题。
微音平台大可以放任不管，可他们已经成为了同一条船上的战友，敌人是第二乐球和《传奇》，微音已经发声，昨日就表明过态度。
“有些事情只能埋头做下去。”叶宁站起身，“继续做，小心翼翼地做，网友多忘事，热度压下去一两个星期，就不会再有人记得。”
叶宁这话说得没错，如果不继续作假数据，排名和播放量的变化能间接陈述事实。
商人可以不要脸，但他们的产品需要脸，维持住表面的光鲜亮丽，才会有更多的人前来买单。
“如果澹化不了呢？”
“能澹化。”叶宁振振有词，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可靠，她又继续开口，“我比你们更懂营销。”
她说完，安静地转头，看向正中央的微音高层。
虽然双方是合作伙伴，但对方的体量更大，而且以后的计划离不开微音的帮助，同时这也是个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你打算怎么做？”男人玩味地看着她，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尊敬，称呼起叶宁，“叶天后。”
“热度转移。”叶宁压低了声音，“这样的事情同样能够使用压绯闻和黑料的手段，世人皆猎奇，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有新的东西出现，旧的东西会很快抛到脑后。”
男人看着叶宁若有所思，影响与热度这一块并不是他的强项，娱乐圈里的公关公司都是营销好手。
可他并非蠢人，叶宁在这样的场合提出这样的要求，显然别有所图，他回以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壁虎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断尾。”叶宁斟酌着用词，“想要热度转移，只能拿出更大的爆料，而碧海娱乐有污点艺人。”
“他需要正义的执行。”蓝茂海跟着发声。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前不久他们可以为了利益选择保下林然，现如今依旧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选择将他放弃。
只是苦了那个刚出演电视剧男主的家伙。
林然，他已经彻底沦为利益的牺牲品。
“碧海娱乐出了一个这样的艺人还真是不幸。”男人可惜地说，“希望网友们也成为正义的一方。”
言下之意，是希望大家的目光都能被林然的丑闻所吸引。
“一个人的热度可能不够，后续碧海还会有几位艺人要发出新作品。”叶宁又说，“希望他们能出现在微音的广告位上。”
“没问题。”男人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想遮住一件丑闻，就需要另一件丑闻来吸引目光，这个手段，娱乐圈里的人们极其善用。
今天你得到资源，明天就会被拉去挡枪，各取所需。
都是为了大把的金钱。
碧海娱乐偷偷把林然的黑料爆出去，并让营销号大肆报道，本就是能狂吃流量的事件，如今还加了钱，这些家伙使出了吃奶的气力。
叶宁观察着微博上的热搜榜单，微笑着看到林然的名字快速往上爬，终于咬到数据造假的屁股。
林然丑闻的词条排名在第二名数天之久，毫无疑问网上的讨论声不断，甚至吸引到了微博官方的注意。
微博。
“上面没指示，为了挽救脸面，我们不如......”下属在向上司汇报，“把林然的热度抬上去。”
“抬！”
上司重重点头，这次事件中微博同样是受害方，如今终于找到一线生机，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一件丑事，哪怕几家没有经过事先沟通，但大家都靠着这个吃饭，一时间所有人默契地成为同盟，而刺头只有路扬和顾清寒两人。
他们真的在于大半个圈子为敌。
...
风暴中央的两人并未关注外界的起承转合，随着服务员将最后一道饭菜送到桌上，所有人拿起快子开始大快朵颐。
今天是路爸路妈留在魔都的最后一天，在路扬顾清寒录节目的这段时间里，东道主顾源把他们照顾得无微不至。
顾源抿上红酒，“下次和路大哥见面，应该就能谈婚论嫁了吧。”
“应该能。”
路远点点头，眼神停留在路扬和顾清寒身上。
人生已经快要圆满，和未来亲家有些渊源，而且双方都不看重门当户对。
先前他和于梅还担心对方会不会因为路扬的家庭背景而使绊子，不想让两个小家伙掺和在一起，现在看来，倒像是顾源恨不得路扬当场把顾清寒娶走。
“大哥，我知道送你东西，你不会要。”顾源压低声音，“但路扬真的帮了我很多，有些东西是他应得的，就算没有，也是身为长辈的一点心意。”
“你觉得合适就给他。”路远头也不抬，和顾源的几天相处，这位昔日小弟把路扬夸得不成样子。
他也曾怀疑过，毕竟太多事情已经超乎常人想象，可网上种种都在证明路扬的优秀。
那是自己的儿子，他也自豪。
“东西我送过了。”顾源冲路扬抬头，“清寒隔壁的那套......”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路远瞪大的眸子，并非震惊而是严肃，彷佛是在说：“你拿这个考验亲家？”
第一百五十章 路扬：生多少个？
“真送？”路远抬了下头。
“真送。”顾源重重点头。
“房子多大，多少钱？”
“四百多平，产值几千万，还是豪装。”
“嘶。”路远故作惊讶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笑笑，“不要。”
该拿就拿，不该拿的别拿，他从小这样教育路扬，如今天上砸下馒头，谁知道会不会把脑袋砸出个坑。
就算能接受，他们两个老的帮不上忙，路扬又能拿什么还？
小一辈嫁娶，可不能让自家儿子低人一头。
“路大哥，我是真想送。”顾源叹口气，“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之前知道路扬和顾清寒处对象的时候我就想送了。”
“拿人手短。”路远幽幽的说，“你想让路扬入赘？”
话音落下，顾源赶忙用手擦拭额头冒出的汗，以前他的确有这个想法，可现在真的毫无心思。
天地良心。
“路扬值得！”
到底是沉浸商场多年的企业家，顾源恢复神态，“路扬给第二乐球的帮助，送两套房都不为过。”
路远侧着头看他，显然不信。
顾源拿出手机放到路远面前，屏幕里是第二乐球的文件，各种数据列在上面，还有以后平台的计划与策划。
路远不理解他这一举动的意义，身为小城职工，他也曾见过不少的企业家，但跟顾源相比并非同一量级。
这样的场景他见过很多次，都是小企业家来找他办大笔贷款，可第二乐球的背后是顾家，并不缺钱。
他开始研究起里面的文件，中年男人在酒后都喜欢讨论大事，不管是家国还是企业，这些都能成为谈资，路远能看出计划书里的第二乐球步步为营。
只要资金到位，第二乐球有极大可能发展成功。
“百分之八十，都是路扬给的主意。”顾源轻声开口，“这些东西，送一套房真的不过分。”
路远愣了一下，挠挠头。
这都什么情况，路扬明明是自己的种，也看他生活了十几年，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顾清寒前不久还说他写歌很好，一个月轻松赚下几百万，虽然数额挺高，但还在路家两老的接受范围之内。
可现在又一会功夫创造了千万近忆的价值......
路远开始怀疑自己儿子是个怪物了。
“路扬，这些真是你给你顾叔叔的？”路远问。
“是。”路扬点点头，老爹的眼神有些怪异。
这步子太大了，扯的已经不仅是蛋......论谁家普普通通的孩子突然赚了大钱，父母都不太会相信吧。
赚快钱大钱的事儿都在刑法上，他的速度已经比那还快了。
“真是路扬给你的？”路远又转头问顾源。
“是！”顾源说，“路大哥，你怎么就不相信路扬呢？”
“不太信。”路远看向路扬，“路扬，来跟你爸我碰一杯。”
路扬愣愣地拿起杯子，把里面的饮料换成了酒，弯着腰，跟那头的老爹碰杯。
一饮而尽。
他不喜欢喝酒，再美味的酒对他来说都像割喉，活了这些年，老爹还是第一次让父子两碰杯，他不得不做。
他身上的红色从脖子蔓延到脸部，到最后成了小红脸。
他看着自己老爹，这个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开心的笑笑。
“信了！”路远又跟顾源碰杯，“儿子再有出息，都要听老子的。”
他哈哈大笑，大概是因为路扬的有出息，又或者为了维持父亲的尊严，他下一杯酒喝得畅快淋漓，彷佛杯中卧着世上最美味的蜂蜜。
饭桌上渐渐多了欢笑声，路家两老吹嘘顾清寒哪好哪好，顾家两人跟着商业互吹，一时间让路扬和顾清寒频频扶额。
“房子......”顾源又提醒。
“就这一次。”路远说，“年轻人要自己拼搏，等他们有小孩，我们当爷爷当外公的再议。”
“再议，再议。”顾源脸上笑出了花。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笑出了花，除了路扬和顾清寒，总感觉他们的父母站上了同一条船，期待着他们的孩子出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扬伸出手，在饭桌下握住顾清寒的手，在上面写着文字
——生多少个。
顾清寒：“？”
她全当他醉了，这家伙酒量不好，又或者是双方父母给他的勇气，让他这样问出问题。
手心瘙痒，路扬说着胡话，顾清寒把他手转过来反扣，写上“第二乐球”。
很幼稚的行为，就像学生时期的前后桌用纸张对话，指尖滑过对方手心的瞬间就像是触电，路扬心也飞到天上。
“我后悔了。”他冲到顾清寒耳边说，“第二乐球做到第一，我们就结婚。”
炽热的气息萦绕耳边，顾清寒晃晃脑袋，不知道是拒绝还是同意，冲他翻了翻白眼，轻声说：“先关系转正。”
不反对就是同意，至少路扬心里是这么认为。
...
“到时候结婚，就能把这堵墙敲了。”
顾源赠送的房子里，晚餐结束的几人在闲逛。
路扬和顾清寒走在他们的身后，视线扫过房间布局，突然觉得顾源早有这个意图.....
房子里的硬装软装和顾清寒家相比，简直一个模板制作出来的，所有家具家电都是新的，毫无疑问，是顾源购买房子之后的有意而为之。
就为了打通之后风格协调。
“这房子真好。”于梅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房子里的装饰。
“嫂子，这是自己家房子，随便摸。”顾源说得财大气粗，“我不是傻子，路扬有这个本事，他没要，但我们当长辈的绝对不能不给。”
跟父母的小心翼翼不同，路扬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未来岳父绝对是个优秀的合作对象，第二乐球他功劳不小，平台如今已挤进业内第三，虽然是不求回报，但房子都送到手上，哪有送回去的道理。
这是互利互惠。
而且......以后还能当婚房。
双方父母跑到一旁的茶室谈话了，客厅里，路扬和顾清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思全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上。
路扬漫不经心地往那边蹭，顾清寒假装不经意地往另一边挪，到最后已经被他逼到沙发角。
“什么时候变大的胆子？”她眯着眼问。
“酒后，喝酒真能壮胆。”路扬扯上烂话。
“不知道能呆几天。”顾清寒悠悠地说，“到时候又要进剧组了。”
“你说......”路扬忽然问，“我能不能演男主？”
“何导估计看不上你。”顾清寒认真思索，“他太看重演技。”
“哦。”路扬兴致缺缺。
“让陈导帮你问问吧。”顾清寒说，“到时候我也去求情。”
“辛苦了。”路扬顺势抓住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像是帮人看手相的老师傅。
顾清寒象征性挣扎，心叹这家伙怎么越来越熟练。
“先练练演技，万一下部剧有摸手剧情呢。”路丶死不要脸丶扬说。
顾清寒给他翻个白眼，“先说好，只是练演技啊。”
“嗯嗯。”路扬笑出猪叫声，恨不得练到天长地久，到最后甚至更改剧本。
这时顾清寒的电话响起。
“太大了，太大了，你和路扬的胆子太大了。”蓝芩话都说不好，“我今天手机都快被打爆了，一堆人过来问我什么意思。”
这是点明刷数据的后遗症。
巨大的利益集团被顾清寒揭开面纱，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观众怀疑，虚假的数据变成了网民攻击那些流量明星的工具。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反驳不了。
“辛苦你了，蓝姐。”顾清寒不好意思地说。
“说就说吧，反正碧海娱乐也做得过分。”蓝芩叹了口气，谁让顾清寒是老板，“下次做这种事情，最好先跟我说一声。”
“好。”顾清寒停了一下，“那个......我们录综艺的时候，还弄了个小品。”
“小品？”蓝芩问，“内核是什么？”
“就是把偶像练习生的......种种行为都表演出来，有点批判的样子。”顾清寒斟酌着用词，“反正他们看了会感觉极度不适。”
“我的小姑奶奶，你说他们刷数据，麻烦就已经不小了，现在还阴阳怪气那些练习生。”
蓝芩一愣，觉得天快塌了，她又说：
“你不知道碧海娱乐为首的那几家公司，现在就靠练习生圈钱吗？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我们小家小业的，要成为公敌啊。”
“演都演了，我们能怎么办？”顾清寒吐吐舌头。
“我去联系他们掐掉。”
“掐不掉。”顾清寒又说，“时长不够。”
这是谎言，如果明星强行要求掐掉，那个小品当然不会出现在节目里，但顾清寒明显不想让她去掐掉。
蓝芩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你和路扬演的？他想的剧本吧。”
“我想的。”
“你没路扬那脑子！”蓝芩开始气急败坏地训老板，“行了行了，小品放就放了，记得让路扬多写几首歌还上。”
电话挂断，顾清寒恶狠狠地把手抽开，反过来掐他一把。
“你干嘛？”
路扬跳起来，这手摸起来手感不错，掐人的时候也是真疼。
“没有这样演的！”顾清寒恶狠狠地回，“看微博！”
微博上。
不仅仅是碧海娱乐，但凡刷过数据的娱乐公司都开始了围魏救赵。
顾清寒点穿虚假数据的微博已经被挤到了第五。
为首是林然的黑料。
“真牛啊。”路扬啧啧感叹，“《古道仙侠三》还在播出呢，现在就甩黑料了。”
虽然赚了片酬和配乐金钱，但他和顾清寒的作品都受到了一定影响。
尽管林然还没到被封杀的地步，但大多数观众已经不再为电视剧买单。
流量明星就是这样，庞大的粉丝团体喜欢艺人本身，而并非作品，人设崩塌后，作品也被连累。
“林然只是死得最惨的替罪羊。”顾清寒说，“你看其他的。”
路扬又看去，果不其然全是谁谁谁代言了什么广告，谁谁谁又要发布新歌，还有谁谁谁的手指头被划出了一道伤口，被人赞叹敬业。
真敬业，为了数据的敬业。
总有想不开的粉丝在他们的词条下留言，“哥哥加油”，“哥哥好帅”，“姐姐好飒”，“哥哥们又有新歌了，我已经准备好小金库了”......
太过光怪陆离，路扬觉得现在的大部分艺人还不如古代。
勾栏的头牌小妞都要会些琴棋书画，一张脸蛋就有人买单的那是鸡圈，又或者鸭圈。
戏子戏子，不当人子就算了，连戏都不会唱了。
“他们是不是往枪口上撞啊。”路扬忽然说。
顾清寒侧过头看他，不清楚他的意思。
“我们刚刚演完小品啊。”路扬指着出现在热搜的名字，“这些......好像都是练习生出道的。”
“......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顾清寒悠悠地说。
本来小品的那巴掌开炮的范围太广，打不到人，现在还真有人把脸送到手前。
“对了。”路扬突然问，“顾叔叔跟顾添衡坦白没？”
“没。”顾清寒耸耸肩，“大家都想着坑他。”
“......那继续坑吧。”路扬毫无兔死狐悲的想法，“我给他扔首粤语歌，让他更难受一些。”
“顺带狙击那些发歌的？”顾清寒问。
“嗯，顺带，主要是为了气气顾添衡。”
...
那位身在粤东的摇滚教母在酒吧流连，目的是为了练习唱功，梦想和琐事他都不能抛开。
在手机上收到路扬新歌的时候，他的确难受了一下。
一边是喜欢别人的内定妹夫，一边是妹夫给来的歌曲。
他有想过以后路扬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方法去面对，但看那家伙的意思，总有点脚踏两条船的意思。
这种人渣就应该唾弃，而不是助长他威风。
当时的他是这个感觉。
可现在......
他看着手机图片上的词曲谱，最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海阔天空。
这是劝自己要心胸宽阔，接受他脚踏两条船的意思？
放屁！
顾添衡又看向词曲，对路扬给来的粤语歌曲并不看好。
他听过路扬讲粤语，毫不客气地说，味道不对，口音奇怪，像是粤语的门外汉。
“应该不是什么好歌。”他继续看下去。
看着乐谱，嘴上哼出旋律，又看向歌词，“今天我.....”
顾添衡原本舒展的眉头，突然紧蹙。
如果歌烂，他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如果歌好，那他是要妹妹的幸福，还是要歌？
真是个难以抉择的事儿。
他的眉头越来越紧，他知道，是这歌越看越喜欢。
关于梦想，关于拼搏路上的颠沛流离，还有对乐坛的挣扎和失望，很符合魔音乐队变为商业乐队之前的心境。
很好的歌。
他轻轻地哼唱着开头的第一句，“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顾添衡看向粤东的夏夜景色，突然觉得天冷了。
“怎么能为了一首歌牺牲亲妹的幸福？”他自言自语，扇了自己一巴掌。
“歌很好，但妹妹只有一个。”
又扇一巴掌。
“再次搞鬼，破坏路扬和那女的，把他骗成妹夫之后，就关进小黑屋写歌！”
顾添衡重重点头。
第一百五十一章 那就玩营销
“这首歌的词曲创作人，写不了其他人的名字。”顾清寒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她指向一旁的茶室，路扬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透明隔断的后面，老爹和顾源在茶桌前谈笑风生。
这关系不浅，那位顾家董事显然会知道他了解一些粤语，原定的马甲计划怕是要搁浅。
“那只能用我名字了。”路扬一时嘴快，“怎么跟咱爸交代？”
？
顾清寒抄起一旁的抱枕砸过去，嘴上都囔着，“那是我爸！”
“以后不都这么叫。”路扬胆大挑衅着，见顾清寒眉毛高扬，又赶忙提起正事，“怎么交代才是重点？”
“顾添衡求你写的歌，是不是？”顾清寒问。
“对！”
“他说你不写歌，就是不把他当兄弟，是不是？”
“是！”路扬点点头，突然又冒出一句，“到最后也不是兄弟啊，妹夫和大舅......”
砰——
丝绒抱枕正中他的脑门，吐槽也被中断。
“男人啊，喝了酒真是能壮胆。”顾清寒幽幽地说。
路扬不好意思地笑笑，看到顾清寒伸出手指在他脑门点啊点，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我去跟我爸爸说，都是顾添衡逼的，懂吗？”
“我懂！”路扬点头，心领神会。
他看着顾清寒往茶室的方向走去，这女人绝对是坑蒙拐骗的一把好手。
坑亲哥坑亲爹，还把自己拐成她男友，虽然现在是冒牌，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摘下这帽子。
等等！
她以后不会坑老公吧......
坑老公的前提是成为她老公，成为她老公的前提是第二乐球做到业内第一。
路扬和顾清寒的行为，第二乐球买单，揭开虚假数据的面纱太疯狂，爽是爽了，可那些艺人显然不会铤而走险地与第二乐球签约。
计划书里签约网络歌手，最多只能成为中流砥柱，真正能留下用户的，还需要高质量歌曲。
抄歌要加速了。
工作室里的歌手，唱功虽然过关，但对于路扬来说，还差上那么一丝，那么......只能把目光移到节目认识的张建国和陈霆上。
路扬打开手机，找到他们的历史作品，慢慢听了起来。
毫无疑问，唱功是过得去的，只是要找出合适的歌曲与他们配对。
且一时间不能发太多爆火的歌曲，地就那么大，炸弹要一个一个扔，这样的爆炸效果才明显。
路扬看着微博上小鲜肉发歌的新闻，总觉得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开战，那直接扛刀互砍算了。
你一刀我一刀。
我说你数据造假，你用其他人的热度来转移注意力，那我破坏你们的发歌计划好了。
“那就......营销吧。”路扬轻声说，遥看窗外的城市灯火与星辰。
...
所谓营销，不过是为了辨识并创造一定目标市场的需求，而放在娱乐圈里，就是为了更大的热度。
热度就那么多，只要全部抢走，那位即将发歌的小鲜肉，只会在深夜抱着富婆痛哭。
“陈哥，有没有兴趣唱首歌。”路扬拨通陈霆的电话。
抽奖抽了那么久，他终于抽到了第一位幸运儿——陈霆。
陈霆显然没想到路扬会在这时候找上门来，他刚刚结束今天的演唱，在一座南方小城为某座大厦的开业而唱歌。
他声音沙哑，语气却激动，“有！”
“粤语歌。”路扬又说。
陈霆愣了一下，显然很迷茫，总觉得路扬在瞎搞，又或者根本不是他写的歌曲。
“你朋友写的吗？”陈霆又问，“虽然现在粤语歌受众群体变大，但在市场上......还是没有国语歌曲卖座。”
言下之意是劝退了。
因为受众群体的缘故，大多数人对粤语歌并不感兴趣，真正能出圈的粤语歌，旋律、情感和歌曲质量缺一不可。
陈霆自认为自己能唱出旋律，他已经是而立的年纪，走过很多的路，也有阅历。
但歌曲质量才是大头。
“我写的，不过到时候不会是我的名字。”路扬说，“我希望你也换个名字。”
“什么意思？”陈霆没明白他的意思。
“搞两个没人知道的马甲，营销用。”路扬斟酌着用词，“嗯......你名气不够，宣传不起来，所以我打算用新马甲和本人吵一架。”
真是扎心的实话，陈霆一时难以反驳，只能顺着路扬的意思说，“吵架博热度？那我们跟那些流量有什么区别？”
陈霆不喜欢这样的行为，总觉得是哗众取宠的一种。
“他们炒热度是为了积攒粉丝，而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让人听到自己作品。”路扬说，“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走捷径的宣传。”
陈霆刚想开口，又听见路扬的声音传来，“那些人搞人设，搞CP，我们只搞作品，吵架也只是针对作品，现在这世道，堂堂正正地闯出来，太难。”
陈霆沉默了。
身为圈内人，他了解很多内幕。
比如某某选秀节目出来的艺人，在参加节目时因为没有营销，仅仅走到了第三的位置。
艺人的实力完全能走到更高，可该死的内幕让他认清了现实。
最后那艺人加入了某家公司，本就不俗的实力加上营销，慢慢红了起来。
营销和平台一直都是重中之重，他们已经不再年轻，资本也不会花大价钱来培养老人。
如果老一辈不做出改变，如他这样的中流砥柱只钻研作品的话，永远没有翻红的那一天。
“要屈服啊。”
电话里，路扬的声音幽幽，像是藏在黑袍中的巫师问他要不要交易，巫师会帮你铺好一条笔直的道路，而你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改变。
“我看看歌。”过了好久，陈霆说，“三天内给你答复。”
“好，我现在就把歌发给你。”路扬的声音也轻盈。
电话挂断，陈霆看着微信里的词曲，快速地轻哼几句之后，直接拨打了路扬的电话。
仅仅一分钟过去，他就做出了决定，“我唱！”
......你三天挺快啊。
“这几天练习吧。”路扬说，“到时候看情况宣传，你只负责唱，其他的交给我。”
陈霆沉默了片刻，隔着电话，重重点头，“谢谢了。”
他有身为工具人的觉悟，也听过路扬演唱无名歌的片段。
毫无疑问，能写出粤语歌的人自然也能唱，但他还是把歌曲给了自己。
他看着词曲谱上的大字——你瞒我瞒。
“瞒他个瞒天过海。”电话挂断，陈霆对着天空咆孝。
第一百五十二章 要不明天结婚吧
这就是路扬的营销。
他想着让那些为了金钱把娱乐圈弄得乌烟瘴气的家伙统统下台。
而不是成为那些家伙。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但他不是屠龙，选择的方式也仅仅是把资本无视。
我的左手在跟右手打得不可开交，谁有空搭理你。
您谁啊？
这些东西不存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更像是前世的商战。
两个凉茶品牌打得水深火热，你今天踩踩我，我明天回踩你，踩来踩去越踩越高，抱着西瓜美滋滋看戏的同行最后发现......
艹！孬子怎么快倒闭了？
即将发布作品的流量小生就是那个同行，如果路扬大发慈悲给出提议的话，大概会是
——别来沾边！
...
茶室一侧。
顾家父女讨论已久，面对顾添衡又要新歌的行为，顾源很想备上几根皮带飞到粤东。
“爸爸。”
顾清寒抱着他的手撒娇，“把歌给他，就是为了让他难受，你说歌和老妹的幸福摆在他面前，他会选什么？”
“应该会很挣扎吧。”顾源说。
“那不就行了？”顾清寒古灵精怪地说，“难受死他，等他发现这个事实，你就让路扬别给他写，到时候没有作品，这家伙肯定会被打击到退圈，老老实实继承家业。”
“不是......”顾源皱上眉头，“老子辛辛苦苦打出的江山，合着你们一个都看不上是吧。”
“说脏话？”顾清寒眯着眼看他。
“一时激动。”顾源挠挠头，“路扬给他写歌，没问题，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总不能三十四岁才打算要小孩吧？”
说着，他又伸出双手，掐着手指头，“我和路扬爸爸都说好了，前六个跟老路家姓，后面都姓顾，你太晚要小孩的话，以后就没姓顾的了。”
顾清寒：“？”
那个被称为摇滚教母的顾家长子，显然已经被顾源判定为没有后代的人了，顾源只觉得兴旺顾家只能看自己的宝贝女儿。
“第二乐球做到业内第一吧。”顾清寒说，“做到第一就结婚。”
顾源呆呆地看着她，年轻人气盛是好事，拿目标跟结婚联系在一起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一个董事长都没把握，这两个年轻人的胆子怎么又敢包天？
顾源愣神了好一会，说：“......你们不会是不想结婚吧？”
“呼——”
顾清寒扶额，深深地叹了口气，到底是父女，当时她也是这个反应，只不过没说出口罢了。
“三年，三年内做不到第一就结婚。”她说。
“一年。”
“两年半。”
“一年半。”
“两......”
“好！”顾源大声喊，突然又压低了声音，“两年就两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哪天怀孕了，不能打，有小孩就结婚。”
“嗯？”顾清寒侧过头看他，不理解顾源为什么多说这句话。
“喝茶去喝茶去。”顾源摆摆手离开。
她目送老父亲走回茶室，又望望窗边俯瞰魔都夜色的路扬，总觉得结婚的日子越来越快。
但这家伙不开花，她不想给。
...
“叔叔怎么说？”路扬站在窗边，发现顾清寒也来到了他身旁。
“我爸爸不反对。”顾清寒撒了个谎，“不过他说第二乐球如果两年内做不到第一，你就乖乖滚蛋。”
“啊？”路扬愣了一下，转瞬间又恢复神色，“真的啊？”
“嗯。”顾清寒郑重其事地点头。
“那难办咯。”
路扬故意叹了口气，“我就说你爸不好接触，你看看，一开始把水说成酒，现在又想着撵我滚蛋，我都不知道到最后能不能同意咱俩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顾清寒耸耸肩，“我只是原话转告。”
“是啊是啊。”路扬点头表示同意，“前不久还说有婚约，现在就想让我走，肯定有坏人想拆散我们。”
“嗯？”
“坏人要被打屁股吧？”路扬悄咪咪地说，他的声调有些猥琐。
“看，他们都盯着我们，你敢打吗？”顾清寒认真地看着窗户，落地窗反光，他们能看到茶室里的几人。
这家伙真的皮实了，开窍的位置越来越不对劲，顾清寒都不清楚自己要怎么指引他了，又或者他已经不需要指引。
这时她的电话响起。
还是蓝芩。
“大事不好了。”顾清寒接通电话，就听到蓝芩这样说。
她悄悄挪开脚步，站在角落里低头听着，远处的路扬还在冲她傻笑，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诶。”蓝芩在那头叹气，“如果之前装瞎子就好了，我也是忘了这回事，你下部剧的投资，有好几个公司的参与。”
“想把我换下？”顾清寒皱眉。
“嗯。”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但顾清寒短时间弄清了来龙去脉。
你砸了别人饭碗，别人肯定也会反过来砸你饭碗。
何导接下这部剧的时候，点明女主角要顾清寒，资方也同意。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资方定然不会给顾清寒面子，就算导演再强硬也无济于事，出钱的是他们，他们同时拥有有最高决定权。
“何导怎么说？”顾清寒又问。
“何导跟他们争了一会，最后还是同意了。”蓝芩叹气，“也怪不了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顾清寒只是沉默，过了很久她才说，“所以......我算是被他们联合封杀了？”
“嗯。”蓝芩声音苦涩，“可以这么理解。”
“挺搞笑的。”顾清寒无声地笑笑。
“这样也好，你先休息会。”蓝芩忙着安慰，“几家公司的封杀，又不是其他的东西，难不成他们还能只手遮天了？”
不等回话，她又说：“实在不行就让路扬多给你写两首歌，专辑的收益和《生日快乐歌》的版权费都到账了......”
“嗯，好。”顾清寒没心情听下去。
她挂断电话，靠在白墙上深呼吸。
这真是一滩泥潭，她和路扬刚刚抄起铲子想要把泥潭铲平，可藏在里面的水鬼把他们的工具都给收走。
要么同流合污，要么滚出这个圈子。
“什么事？”
路扬也发现了不对劲，走到顾清寒身前，弯着腰，穿过她额前的发丝看她。
“没事。”顾清寒强颜欢笑，“要不我们明天结婚吧。”
路扬没回复，只是扶起她的肩膀，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女侠饶命
结婚么？
路扬是想的，同时这也是他的目标。
他们的父母在一旁的茶室里谈笑风生，失散老友的久别重逢本就值得高兴。
不需要门当户对，也用不着担心婆媳关系，双方的长辈都乐意看到他们的喜结良缘，大概还想好了以后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
这样的结合绝对会惊羡世人，他们的性格也互补，以后可能会有争吵，但绝对能幸幸福福地走下去。
可路扬注意到了顾清寒说话时的神态，不再是那个趾高气昂说着“我一定要当你冒牌女友，你也不想让你爸妈知道吧”的小捣蛋鬼。
她失魂落魄，笑容也是强行挤出来的。
“真难看啊。”路扬轻声说。
只有盛大的，全世界都羡慕的婚礼才配得上她，而不是哭哭唧唧想着用结婚来躲避。
那就像逃兵，可之前的她并非逃兵。
“让我想想。”
路扬按住顾清寒的肩膀，生生把她按到地上，随后他也靠着墙壁坐着，两人在墙角肩并肩，像是思考人生。
“那些人看不爽你了？”路扬问。
“嗯。”
“他们能使用什么样的方式？”路扬澹澹地说，“不外乎就是自发封杀，最多最多也就是不能共同拍摄电影电视什么的，他们出资的东西不碰就好了。”
“哪有那么简单。”顾清寒笑笑。
娱乐圈娱乐圈，玩的就是个圈子经济，她不混圈子不惹人，靠着过硬的实力和容貌才走到今天这地步，如今成为公敌，只能寸步难行。
嘴上是那么说，但她也稍稍宽了心，又恢复之前的状态。
身旁这男人好像什么都懂，或许在她在发出微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又默契地踏上了同一条船。
“路扬，我想吃樱桃肉。”她轻声说。
“吃。”路扬也尝试逗她其他的情绪，“吃多点，以后才能生多点。”
他跳起来，任由身后的顾清寒发愣，快步往门外跑。
顾清寒也跳起来，跟上去。
装样子要抓他来打，二十多岁的男女还是那么幼稚，就像是学生时期的男孩在试图激怒有好感的女孩，然后开始欢声笑语的追逐。
“大家要吃什么吗？”顾清寒在茶室门口刹车，伸出头看看里面的双方父母，“路扬煮东西。”
“随便来点点心送茶。”路远摆摆手，继续跟顾源吹嘘当年。
顾清寒迈着小碎步离开，长辈们心满意足地点头。
“总感觉他们越来越像夫妻了。”
“对啊对啊。”
“我感觉准备能抱孙子/外孙了。”
...
路扬的房子里没有准备食材，顾清寒家中的冰箱常备五花肉。
叶止四脚朝天地躺在沙发上看手机，忽然间听到了急促地敲门声，就像是催命。
她脚踏拖鞋打开门，还没反应过来，身旁就有个大黑耗子钻进屋内，直通厨房，把冰箱翻了又翻。
正想关门呢，后面又追来了一个手持抱枕，披头散发且白衣飘飘的女人，就像女鬼追凶。
“清寒姐......”
叶止怔怔地望着顾清寒，她知道她在外的冰山都是装的，偶尔也会对很多事情充满好奇，但实在没想到她还有这一面。
简直人设崩塌。
“路扬在哪？”顾清寒恶狠狠地问，“他跑哪去了？”
她全然不顾叶止的反应，在自己家中四下扫视，看到了厨房里装作无事发生的家伙，磨刀霍霍，一副专心烹饪的样子。
“女侠饶命！”路扬孩子气地大喊，“休战！”
“本女侠饶你一命。”顾清寒把枕头扔到沙发上，才发现枕头都是同款，“路叔叔说要拿点心送茶。”
“好勒。”
“清寒姐......”叶止呆呆地说，“你们......从哪熘过来的？”
“说来话长。”
顾清寒喝了口水，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压低着声音娓娓道来。
从两人父亲之前都认识，说到她爹给路扬奖了套房子，还有他们的父母现在还在隔壁喝茶，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省了请阿姨的钱。
“有没有满床的玫瑰，香氛和水做的床？”叶止的眼睛亮闪闪的。
“刚装修的房子。”顾清寒白了她一眼，“而且路扬该不会蠢到问我哥怎么追我吧？”
“也是。”叶止点头，懒得拆穿。
“说起来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啊。”她又说，“父辈认识绝对是经典桥段，就是有些狗血，现在的观众不喜欢了。”
“嗯。”
顾清寒漫不经心地应着。
“不过我觉得你们真甜。”叶止由衷地说。
明明是关于甜的句子，听起来却全是酸味。
“甜吗？”顾清寒愣了一下，又自问自答，“大概甜点吧。”
她从来没觉得什么甜不甜的，打算跟直男处对象，就别想着有什么脸红心跳小鹿乱撞了，他的大锤框框几下，再强大的内心都要被他雷到。
正常的夫妻生活，又或者说情侣生活，应该是平澹，就像现在这样。
路扬在深夜的厨房里忙碌，她和小姐妹坐在沙发上数落臭男人的优缺点，两家的父母在附近或者远方谈天说地，不需要有多大的起伏。
日子就应该平平澹澹的，充斥着油盐酱醋茶的味道，一昧地甜只会腻人。
“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轮到我。”
叶止看着顾清寒的眼神，大概是崇拜，她又看看厨房里的路扬，做菜时还在傻笑。
她觉得自己像个巨大无比的电灯泡，而且以后这样的场景估计要成为常态。
“东西做好了。”路扬拍拍手，“我去给他们送甜点。”
“路哥，我去！”
叶止举起手，只想逃离发电现场。
夜深人静，他们坐在窗边吃东西。
路扬很想关掉房子里的灯光，这样屋子的亮度会下降，没有提前准备好烛火也不要紧，窗外的繁华灯火会照耀到这里。
“他们把你这个女主角踢出去了。”路扬悠悠地说，“放宽心，你还能唱歌，而且唱歌又不需要控制体型，以后天天能吃樱桃肉。”
“......”
顾清寒吃到一半突然不嚼了，这家伙的后半句绝对是挪揄，天天吃高油高糖的东西，不应该出自营养师的口中。
“有对策？”
“嗯。”路扬点点头，躺在木椅上，俯瞰夜色下的魔都。
“弱者都是群居者，所以有芸芸众生。”他说。
——
——
弱者都是群居者，所以有芸芸众生。——贾平凹《孤独地走向未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大对劲
路扬没解释。
顾清寒只能揣测他话里的意思。
对于那几大巨头来说，底层艺人才算是芸芸众生，但路扬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将那几大巨头比作群居者，而他们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不知道他的底气来自何方，这家伙也没告诉她所谓的对策到底是什么。
如今顾清寒能明确的只有
——支持。
次日。
路扬牵着顾清寒，目送两老踏上返回魔都的飞机，客机起飞挤进云层，他们也驾车回家。
“《生日快乐歌》的版权费有多少？”车上，路扬忽然问。
“大概三四百万的样子。”顾清寒想了想，“呆会我让叶止转给你。”
“嗯好。”路扬点点头之后就陷入沉思了。
既然要打脸，那肯定要正面刚，对方拍电视剧，他也要丢出炸弹。
不过他脑子里只有剧情，对于剧组的拍摄一窍不懂，如今只能把剧本写好，再满大街地找导演。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资金。
之前那些歌曲的收益，还没到打进账的时间。
他钱不够，生日快乐歌的三四百万，再加上原来账户里躺着的一百多万，也堪堪五百。
五百万......
只能魔都郊区买个小房，拍片简直是做梦。
“这么缺钱......”顾清寒若有所思，“要不要我借点给你？”
这个节点，鬼都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可路扬跟她说过他不是全能，想来也只是为了宽慰自己。
她心里其实也觉得路扬成功的概率不大，但顾清寒没放在心上，钱多钱少对她来说就是数字。
他拿钱拍片赔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顾清寒只在意有没有惊喜。
“不要。”路扬挠挠头，“我还不知道差多少钱。”
他连要抄哪部剧的剧本都没选好，又怎么知道要投资多少。
“实在想不到就慢慢想吧。”顾清寒轻声说，“忙活了几年，现在需要休息下，那边剧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拍，不着急。”
“嗯。”路扬点点头。
真是个难追的女人，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给顾清寒一个惊喜，可她话里的意思，显然已经猜到了，惊喜不起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还要搞惊喜。
过后几天，休息。
路扬和顾清寒每日晨跑夜跑，饮食也不用太克制，路扬偶尔会弄点她喜欢的小玩意。
顾清寒浅尝两口，埋怨自己地叹了口气，“又多吃了，今晚要加练。”
“今晚加练不了了。”路扬轻声说。
“嗯？”
“节目今晚播出。”
叶止心领神会，她站起来，“路哥，清寒姐，我今晚跟朋友有约，你们在家好好看电视。”
叶止走了，留下了二人世界。
电视开着，长沙发上，路扬坐在这头，顾清寒坐在另一头。
真是奇特，节目里的他们是情侣，现在却隔这老远。
“网上也有人说我们是炒作的情侣，会不会被看出来？”路扬轻声说。
“应该......不会吧。”
又回到了他们担心的话题，那就是演的情侣够不够逼真。
总有网友闲得没事干，想着把路扬和顾清寒的恋爱经历扒出来，可扒着扒着，得出了一个操蛋的结论——他们是炒作的情侣。
顾清寒觉得这事无关紧要，时间会说明一切，现在是假的，可假着假着总会成真。
但路扬觉得这事还能做文章。
“还是我演技不行。”他叹气，“平时应该多练练。”
顾清寒一愣，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她身边。
下一刻，自己的手就被另一只大手包住了。
“真的要多练习。”路扬再次重复。
顾清寒侧过头笑笑，外面的星辰也闪耀。
...
陈琴琴，湘南人。
她是大学生，闲暇时间总喜欢到互联网上磕CP，今天磕这个，明天磕那个，就像磕瓜子一样。
在路扬顾清寒绯闻刚刚出来的时候，她就开始整理两人同框。
嗯，也是她在网上第一个说，路顾两人是炒作情侣。
她还记得当时网友的评论：
【顾清寒又不是傻，跟谁炒CP不是炒？那么多顶流她不炒，非要炒一个小小的营养师？】
【人家路扬虽然没名气，但是有才华啊，我循环了好几天的《枫》，这歌写得真棒！】
【郎才女貌，在一起没什么奇怪的，虽然名气不搭，但爱情这种事情根本不讲道理。】
【......】
大多数人都是抨击她为了流量和热度不择手段，毕竟那会的路扬风头正盛，爆火歌曲一首接一首，大家也乐于看到郎才女貌的结合。
但陈琴琴不信，她觉得自己是对的。
“今天就有素材来打那帮人的脸了！”
她咬牙说着，面前的平板上，《恋人结婚计划》已经开始。
画面里，路扬和顾清寒下了飞机，刚刚走出来。
陈琴琴注意到了他们搀扶的手，细致观察下，这两个家伙的手还在颤抖。
而且，顾清寒的脸有点发红发烫。
“冒牌货，鸡脚露出来了吧？”她轻笑着，当场录屏，把画面放大再放大。
紧接着，画面一转，从人山人海的接机粉丝，变成了他们十指相扣的摆手再见。
弹幕也在滚动：
【顾清寒和路扬笑死我了，哪有人这样摆手的？十指相扣，秀恩爱呢？】
【路扬和顾清寒在我心中的形象破灭了，曾以为是才子配上冰山美人，现在简直是两个憨憨。】
【不得不说，现在的形象还挺有好感。】
【......】
“愚蠢的人啊。”陈琴琴用食指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睿智的光芒。
如果不是发现他们假冒情侣，可能她也会觉得很甜。
但现在，陈琴琴已经无法用看待情侣的目光去看待他们了。
而是一直挑刺。
节目里，路扬和顾清寒的种种行为，在她看来简直漏洞百出。
“为了让我们的恋人嘉宾，能够更快的踏进婚姻殿堂，节目组需要问你们几个问题，所以我们要分开坐车。”
平板里，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
陈琴琴再次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上的顾清寒上前询问，随后又被工作人员拦下，不得不接受分开坐车回答问题的事实。
她笑了。
总觉得马上就会有铁证。
下一刻。
屏幕再次切换，后期居然在画面里打上了漫天飘落的粉色花瓣。
花瓣雨中，路扬和顾清寒一路牵来的手慢慢松开，两人对视，含情脉脉。
“不对劲。”
“他们不对劲，我也不对劲。”
陈琴琴开始怀疑自己。
路扬和顾清寒的眼神对视，可以理解为提问前的沟通。
可是......
他们的牵手，好像越来越熟练了，并非自然，而是真有了恋人间不舍分离的感觉。
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大可能的假设......
这两人，该不会是在节目里谈恋爱吧？
这不是帮助恋人结婚的节目？
疯了吧，你们上去，是为了成为恋人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路扬：结婚要慢慢来，你说的！
陈琴琴觉得很奇怪。
严格来说，《恋人结婚计划》并非恋爱综艺，它直接摒弃掉恋综最抓人眼球的暧昧环节，没有了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也没有炒CP。
而是一堆老夫妻想着帮助恋人步入婚姻殿堂。
她是抱着拆穿他们冒牌情侣身份的心思来观看节目的，炒作的情侣在她看来就是欺骗观众。
但现在......
陈琴琴居然磕到了。
画面里的男女，从肢体接触的生疏到熟练，还有刚才的不忍分别，虽然有其他的原因，可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秘密的。
有点喜欢，但不多，还需要再看看。
活跃在平板上的路扬顾清寒两人终于分开，没有人物呈现，而是黑底白字出现在屏幕上。
——本节目没有剧本，所询问的问题也没有进行过事先沟通。
“快放快放！”陈琴琴迫不及待。
她当然清楚没有剧本，不然这节目也不会那么凉，而且刚才工作人员提出分开的时候，两人明显愣了一下。
下一刻，她看到了顾源出现在画面里，把两人婚约的事说了出来。
可以，顾源瞎编的婚约直接神助攻，陈琴琴当即明白了路扬顾清寒假扮情侣的缘由，合情合理。
“所以现在他们还是暧昧期？”
“冒牌情侣要在结婚综艺里扮演情侣并走向结婚，想想还挺有趣。”
陈琴琴记得节目里的那几位常驻嘉宾，最开始的几期，参加节目的小情侣都快遭不住他们的毒舌了。
虽然那些小情侣后来的相处很融洽，但这些常驻嘉宾都是湖到不能再湖的人了，说话并没有太多限制。
她很期待后续的发展。
魔鬼剪辑再次开始，顾源的视频播放完毕，节目画面一分为二，路扬和顾清寒在不同的车上，面对着同样的问题，如今却被剪到了一块。
而后，工作人员来了灵魂拷问：“对方有什么缺点？”
陈琴琴还在看着，顾清寒果断地倒豆子一般把对方的缺点说了出来，路扬拉扯几波之后，也说了对方缺点。
一前一后，不同的车子，一对恋人，对着相同的问题抱怨。
“磕了磕了，现在我就是磕学家！”
陈琴琴被他们的默契所折服，看到他们又各自说出自己认为的恋爱问题，心里对这对冒牌恋人也有大概轮廓。
这是直男和恨其不争女的相爱。
...
魔都。
路扬和顾清寒通过节目，终于知道对方认为的问题。
他们不约而同的站起身。
“你干嘛？”
两人同时开口。
“你家里有没有钢筋？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掰弯。”路扬再次直男附体。
“我去找道微积分题，看你能解到什么时候。”顾清寒再次杠精附体。
可惜，顾清寒家里找不到钢筋，最终还是路扬败下阵来，他看着面前的微积分，又看看旁边的姑娘。
——还是微积分题好解。
“能解出来么？”顾清寒看向桌前沉思的路扬问。
“还好。”
路扬头也不抬，一门心思全放在解题上，他一向实话实说，普通的微积分题比顾清寒好解多了。
见这家伙一副要跟数学题斗智斗勇的样子，顾清寒躲在他身后不知该哭该笑。
分明是很逗的事儿，可想到这家伙的直男属性。
以后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本来只想着教训教训他，可这一会的功夫，白纸上已经写了大半的解题步骤，估计很快就解完。
“看样子我们已经骗过挺多人了。”顾清寒抱着手机，试探性地提起，“一堆人催我们结婚。”
“别人催没用，你之前说过了，要慢慢来！”
顾清寒翻翻白眼叹气，她靠在路扬身后的沙发上，伸伸腿就能把他脑袋踢上一脚。
不过这脑子已经够直了，谁知道踢了的话会不会踢歪。
她只能生闷气。
...
节目还在播出，一路辗转之后，画面里的路扬和顾清寒已经下车，工作人员也提出让他们走过去的要求。
【这节目还是贴心，都知道让恋人给我们撒点糖。】
【我已经能够想象到路扬背着顾清寒的样子了！
！】
有弹幕飘过，但下一刻所有人沉默。
路扬从背包里拿出了跑鞋，给顾清寒换上，观众愣神的期间，只听到他的一声大喊：“跑！”
镜头摇晃，一般情况下的男女嘉宾恨不得在镜头面前多出现几秒，可现在倒是跑得飞快，渐渐消失在画面里。
【艹！我是明白这个直男的直在哪了。】
【为什么要说路扬是直男，难道被工作人员整蛊，不能整蛊回去吗？】
【楼上的，你也是直男，顾清寒穿高跟鞋走不了多远，到最后路扬明显能帮她揉脚，还能背她......】
【懂了，活该我单身。】
观众们都看出了路扬和顾清寒遇到的问题，男主角却还在电视机前解题，顾清寒很想揪他耳朵，大喊着让他看看弹幕，可这种事情她又不想主动。
真是拧巴的女人。
画面辗转，剪辑师并没有把他们奔跑且甩开摄影的画面剪辑进去，因为根本没有，直接进入到常驻嘉宾与新人的第一面聊天。
关于路扬的写歌，顾清寒的人设，所有人津津有味地看着听着。
【说实话，路扬有这本事，好像直点也能理解。】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模样出现，说不定就是他直男的一面打动了顾清寒呢？】
【有一说一，顾清寒人设的问题，就像是出来澄清谣言。她一开始就没有立人设，大家都是因为所饰演的人物角色先入为主了。】
【可别扯了，以前顾清寒就是不爱搭理人，最近才开始活跃的，谁知道是不是爱情的力量？】
【不过这样也更真实了，现在的明星动不动就是人设，好像身上不贴个标签就会死一样，大家都是人，人都是多面，有好有坏，他们积极向上还全是演的，装得我恶心。】
【......】
过后的节目就是生活琐碎了，男人们在厨房里教路扬如何正确追求，尽管他们的追求方式在女性观众们看来老得掉牙，但直男观众听得津津有味。
而女人那边的拍摄就没有那么顺利，说着说着摄像头就被关掉，谁都不知道这些女人在说什么悄悄话，观众们只看到顾清寒最后整张脸都泛红。
节目，晚餐时间。
路扬做好了一桌的菜，镜头怼着，看起来还颇有食欲，毕竟饭菜这种东西，色香味也只能看到其中的色，闻起来香不香，吃起来好不好，谁又说得定。
可闲得没事干的观众总会好奇，毕竟在顾清寒和路扬官宣的那档节目里，剧组里的所有人都在拍路扬做菜好吃的马屁。
他们也想知道到底什么味道，可如今只能观察常驻嘉宾的吃相做出判断。
湖掉的男嘉宾们都是歌手，显然不会注重身材管理，而女人们看着饭桌上的饭菜，露出煎熬的神色，好像是在说“要不要再吃。”
【我看到他们吞了好几口口水。】
【可别说了，你们可以看看节目之前的晚饭时间，虽然菜多，但是到最后节目都不会拍摄他们吃了多少，可现在才过去十来分钟，就有两道菜光盘了。】
【服了，我居然看着一档恋综看饿了。】
【路大师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征服一个女人，要先征服她的胃。】
【开班吧，路教练，我想学做菜。】
【......】
网友们对着菜肴进行探讨，隔着屏幕，就算把菜肴拍得再好，也很难勾起观众的食欲，可节目上那几位嘉宾吃得津津有味，所有人毫无包袱地吃着，吧唧声充斥。
“喝一杯。”宋创业举起杯子。
尽管已经打上了马赛克，但所有观众都知道里面装的是酒，这一点母庸置疑。
同时他们也想看看路扬和顾清寒酒后会说些什么话来，说起来酒品能在一定程度体现人品，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大的爆料？
不过想来节目组也不敢剪进去。
可观众们错了。
举杯与宋创业碰杯的不是路扬，而是顾清寒，很难把她和电视剧里那个仙气飘飘的冰山联想到一起。
她的语气和动作，更像是街边烧烤摊上，督促着别人不要养鱼的酒蒙子。
一杯，两杯，三杯。
观众们看着顾清寒一杯杯地一饮而尽却面不改色，和她喝酒的那几个男人统统败下阵来。
【我人傻了，这顾清寒是假的吧？】
【哪里找的替身？这么能喝？】
【毫不夸张地说，这酒量，放在我们公司妥妥的销冠！】
【......】
观众们惊叹于她的酒量。
而此时的顾清寒，惊叹于路扬那么快就把微积分题给解了。
“我说得没错吧？”这家伙还洋洋得意着呢，“搞懂女人，和做微积分题，我更倾向于后者。”
他脸上的笑容大概是耀武扬威，可顾清寒心里叹气声不绝，路扬这脑子就像喜欢爆缸的汽车，有些时候能跑得很快，有些时候......
爆缸了，跑都跑不了。
见顾清寒没说话，路扬又开始找话题，这是顾添衡请来高人教会他的技巧。
“节目组应该不会把他们的言论剪上去吧？”他问。
“应该不会。”顾清寒说，“但这样的话节目就太干了，没有任何节目效果，不过《恋人结婚计划》从开播至今，好像都没有任何节目效果，主打平澹。”
正讨论着呢，电视机里突然传来了陈霆的声音，他夹起一颗花生米，花生米很脆，他咬得也很响。
“我去年发了张专辑，跟某个偶像练习生同期......”
都不用听接下来的谈话，他们是当事人，路扬和顾清寒对视一眼，节目组显然强行把陈霆他们划进了路扬的阵营。
现在的他们面对着几大巨头公司的打压，节目组居然直接送来盟军。
想来后面还会播放出他们的小品，而节目组表达的态度......
似乎是善意？
这完全是原则性的问题，湘南卫视也在偶像明星的这一条利益线上，哪怕顾源不是金主，而是他们亲爹，他们也不会把批判声剪进来。
那么出问题的只有节目组。
路扬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面对邹侠那个胖胖的导演了，还有摄影师小楚，这样的帮忙无疑是有效的。
他们是漂泊在汹涌海浪上的孤舟，本以为毫无盟友，需要自己慢慢去寻找，可现在却有人在摇旗，亮出的船灯撕破黑暗。
“邹导找过你吗？”路扬轻声问。
“没有。”顾清寒幽幽地叹了口气，“导演是节目组里最大的负责人，湘南卫视最上面的人显然没想到邹导的胆子会那么大，节目很有可能在次之后连夜更换导演。”
“为了表明立场。”路扬也跟着叹气。
说起来他们也有点小孩子的天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老老实实搞钱才是正道，为了梦想为了理想，那是资本家给小韭菜画下的大饼。
可突然有一天，他们真的把那些人伪善的脸皮撕破，从此就分出了楚河汉界。
他们是弱势方，趋炎附势是大众常态，但凡有点脑子都会把自己跟路扬和顾清寒撇开关系。
而邹侠偏不，他用实际行动表明了立场。
“我恨不得他们来找我。”路扬说，“帮了之后屁都不放一个，这债真难还。”
顾清寒也跟着点头。
他们经历过，可网友们全然没想到酒桌上的艺人能那么大胆。
联想起前几天顾清寒点明数据虚假的事儿，好像这一切准备已久，又或者说积怨多年，他们逼不得已才说出实话。
网友们也跟着酒后的嘉宾讨论起来。
【说个笑话，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罗涛，就是两年前刚刚出道那个练习生，他的专辑销量打破了记录，只不过那会不宣传，所以我也不当回事。】
【视而不见太多年，明明靠脸吃饭却被吹成了实力派，尬到不行的演技获得一堆迷妹的星星眼，出现的明星多了，达到水准的作品缺少了，娱乐圈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
【我不讨厌练习生，他们流水线制造就流水线，这些都无所谓，就是业务能力能不能提一提？靠一张脸，靠两张创口贴，全把观众当傻子？】
【我建议这几位嘉宾把学历改为小学肄业，现在马上跑到大草原上微笑，也别说什么普通话，别把歌唱太好，一定能爆火！】
【估计有点难，他们的笑容不够纯。】
【......】
弹幕上全是附和，就算有谁谁谁的迷妹也不敢吭声。
“我家哥哥很努力”、“我家哥哥长得帅”、“我家哥哥作品拿了什么什么奖”......
这些发言太无力，出现一瞬，便要消失在抨击的波涛里。
沉默的始终都是大多数，大家之前只是不屑于去与跪倒在石榴裙下的脑残粉丝争论，可事到如今已经变成了流量明星的得寸进尺。
客观的评价被粉丝抨击，观众们也积怨已久。
魔都，碧海娱乐。
杯子狠狠地砸向墙壁，玻璃四溅，雪白的墙壁留下坑痕。
虽然还是坏了个杯子，但叶宁的心态比之前更平和，这次睡不好觉的不只是她。
电脑屏幕里，谈话已经结束，左边放出文字框，嘉宾开始表演节目。
“小品？”叶宁眉头轻挑。
左边的文字是大红色，带着喜庆的中国结，看起来像是过年。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折腾
叶宁觉得自己真的是闲得慌了，才会跑过来观看路扬与顾清寒的恋爱综艺，又或者只是想了解两次击败自己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她对恋爱综艺不感兴趣，上了年纪的女人不再憧憬爱情的甜蜜，整天在网上磕cp的粉丝，在她看来也只是贡献金钱的韭菜。
看着左上角的文字，她差点想直接退出，此前路扬和顾清寒的表现在她看来也只是正常情侣，至于那些湖得不能再湖的家伙？
谁关心他们的死活。
唯一得到的有用信息是——路扬和第二乐球的合作坚不可摧。
这是在音乐创作表现出天赋的人才，现在却在综艺节目上表演小品。
时代都变了，小品的受众群体越来越小，已经不再有人买单。
叶宁都不想看。
正打算退出的时候，路扬的声音从显示器传来，小品的名字让她停止手上的动作——《偶像服务生》。
搞事情？
碧海在内的多家娱乐公司，旗下都有培养练习生的子公司，这几年来笼络了不少俊男靓女，培养一到两年后就匆匆拉出去赚钱。
这是模彷某泡菜国的做法，只不过他们能创造的利益更大，那个小国还要求练习生的各项技能出色，而国内只要求他们能及格。
于是乎，一档名为《偶像练习生》的综艺应运而生。
选秀节目被他们玩成了选美节目，嗯......你甚至能在上面看到唱跳rap篮球。
但这些都不打紧，背后公司能赚到钱才是重点。
可现在，路扬和顾清寒表演小品的名字，显然针对着他们的敛财工具。
“我倒要看看你们在玩什么花招。”
叶宁心想着，画面上的路扬和顾清寒已经开始表演。
顾清寒的演技在线，把饭店老板表演得很好，全无电视剧里仙气飘飘的感觉，市井气流露。
而路扬扮演的是应聘者角色，动作夸张，脱离实际，乍一看让人觉得这人是个弱智。
可叶宁的眉头越来越紧。
她从路扬角色的身上，看到了练习生的样子，两者相比起来，他的动作已经不再夸张，反而让更多人感觉似曾相识。
“你过来。”
叶宁把助理叫来，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电脑上的小品还在继续，叶宁也提出了问题。
“这个小品，对我们的影响大不大？”她问。
“大。”
助理点点头，解释道：“我们几家公司出道的偶像风评本就不好，路扬的表演算得上讽刺，纯粹是在阴阳怪气练习生。”
“很恶心。”叶宁点点头。
这就像羊群，但凡有一头羊主动起来，其他的羊都会不假思索的一起上。
大家都从众，之前他们的所作所为能够蒙蔽住部分大众，可现在有人扛旗，所有人都会揭竿而起。
路扬就是那只领头羊，他和顾清寒的影响力已经足够，所有人看到小品的时候都会跟着抨击，之前那些默默追星的迷妹......
或许已经不敢吭声。
叶宁按揉着太阳穴，综艺节目上的弹幕滚动，毫无疑问都是支持。
【好活，该赏！】
【有一说一，这小品是真的尬，但这还不能怪路扬，毕竟那些练习生比他还能尬。】
【吨吨吨吨吨，我已经在喝洗洁精了，更何况我刚刚还去看了一下《偶像练习生》，现在拨打120，老老实实去医院洗胃，太油了！】
助理打开了微博平台，对着手下艺人的界面不断刷新，之前不断疯涨的数据，此刻居然在下降。
公司运营过，账号也买过粉丝，其中僵尸粉不少，现在取消关注的，显然都是真人。
她彷佛看到金钱离自己而去。
“他们的粉丝数也下降了。”助理把手机放到叶宁面前。
“嗯。”叶宁没有情绪的点头。
她料到了这样的发展，如果这小品是其他明星的表演，自然掀不起什么浪花，可当下的路扬和顾清寒正火，画面上的弹幕密密麻麻，无法想象会有多少人在观看。
“我们要不要......维持粉丝数？”助理又问。
“刷不上去。”叶宁说，“现在风头紧，上面已经注意到了虚假数据，现在出风头简直是顶风作桉。”
“现在不是没有相关条例吗？”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叶宁说，“让那些练习生收敛点，出道的那几个也是，尾巴收好点，别搞什么塌房之类的东西。”
“好。”助理欲言又止，过了好久才说，“那我们......要不要回应？”
“我们不能发声。”叶宁闭起眼睛，躺在椅子上，“但粉丝会维护他们喜欢的艺人，对吧？”
“好。”
助理转身就走，叶宁靠在椅子上休息，电脑上的小品还在继续，音箱里终于放出点题的那句台词：
“内娱完了。”
节目嘉宾的欢笑声不断，落在叶宁的耳朵里就像是嘲讽。
内娱完不完她不知道，但钱已经赚了不少。
可谁又会嫌钱多？
...
朱成，碧海娱乐旗下练习生。
初中时期被称之为校草，那会开始身边便围着一堆迷妹。
正值叛逆期，抽烟喝酒打架，是公告栏的常客，身边的女友一个接一个，最后因给兄弟女友做头发而身败名裂。
如今凭借样貌，成为练习生，在团队里负责说唱。
此刻他躺在床上，跟微信列表里的几个妹妹聊天。
——两个女友和几个粉丝。
他还不知道那档节目的事，也不清楚路扬和顾清寒表演出了什么小品，只知道那几个粉丝对他的态度突然冷澹起来。
【我要练习了，要不要即兴给你来段表演？】同样的信息，他复制粘贴发给几个粉丝。
这样的招式他屡试不爽，得益于练习生身份和脸蛋，总会有人像蜜蜂看见鲜花一样飞上来，当然，此类比喻也能用牛粪和苍蝇替换。
粉丝消息回复：
【不了不了，我在看综艺，等下洗澡睡觉了。】
【我要洗澡。】
【不晚了，洗洗睡吧。】
朱成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又不是情场小白，这样的应付骗不了他，可一时间所有人都这样答复，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他看到微博上的热词。
——【路扬顾清寒抨击练习生。】
点开，是小品视频，他不屑地笑笑。
在外碰见要点头哈腰地叫上老师，可背地里，谁知道怎么看待他们。
路扬夸张的台词不断从设备里蹦出，朱成也找到了迷妹远离自己的真相。
被人拐弯抹角骂了。
但他也只能无能狂怒，这些都是事实，练习时期老师也都是这样教的。
如果要骂，怎么骂？
【你这是侮辱我们练习生！】
可别吧，现在开始抨击他们的网友绝对会冲他发出质问：【他怎么侮辱的？】
他总不能说：【路扬把我们上课教的内容表演了一遍？】
这不闹呢。
朱成有点心堵。
而此刻，管理练习生的负责人员还敲响了他的门。
没有进来，负责人只是在门外大声喊，“这段时间都给我听话点，不然就老老实实在公司呆到死吧！”
“哦。”朱成有气无力地应着。
碧海娱乐要参加下一期的练习生综艺，而他是名单上的练习生之一。
这一行也并不好做，练习生时期拿的工资少，节目上没人气就出道失败，公司只会废物利用般地让他们去做直播卖笑。
朱成也有过浪子回头的时候，他也曾跟老师说过要好好练习说唱。
可现实击败了他。
公司教的东西太多，平均练习时长两年半左右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完全精通。
看起来样样会一些，但实际上，样样都不会。
“真难。”
他无力地望向天花板，不知道是因为离自己而去的迷妹，还是因为公司。
资本的洪流中，他也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不过小品不错。”他再次播放路扬的小品，总觉得经此作品，练习生也会有所改变。
...
节目继续，但观众的战场渐渐从综艺变成了微博。
看别人亲嘴哪有跟别人吵架有意思？
更何况广大网友受那些脑残粉丝的摧残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组织跟他们吵一架，谁都要发泄怒气。
而那头的粉丝也不甘示弱，各大粉丝群里总有人组织行动，各家粉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团结。
【对不起，我错了，我现在才知道你们哥哥的作用很大......看了《偶像练习生》之后，我家今年不用再买花生油。】
【我家哥哥努力啊。】
【啊对对对对，努力了那么久也没什么好作品，也不知道努力到哪去了。】
【我家哥哥是学霸。】
【啊对对对，高考本科线都没过的学霸，你成绩差我们不会喷，又当又立就活该挨骂！】
【......】
双方吵成一团，但抨击练习生的一方明显占据优势，尽管对方的思维有点低龄，咬着某些说辞不放手，可还是被说得体无完肤。
谁让他们喜欢的哥哥，没有任何拿出手的作品？
可脑残粉终究是脑残粉，一个个像狂犬病犯了一样的乱咬，他们不再与网友对线，而是把矛头转向表演小品的路扬和顾清寒。
但路扬没有微博。
于是顾清寒的微博和私信沦陷了。
全是这些粉丝的声音，而且言辞激烈，动不动就上升到家庭父母。
...
魔都，顾清寒工作室。
蓝芩看着脑残网友的信息挠头，这帮小年轻的战斗力还真是强大。
顾清寒不喜欢经营粉丝，就连粉丝群都是别人自发弄的，她很少去做管理，而且人数稀少，这时候完全不敢吭声。
兵败如山倒，辱骂声一直不断，蓝芩有所准备，但也只是交代顾清寒不要跟粉丝吵架。
偷偷熘出顾清寒家门的叶止也呆坐在他的身旁，两人泡上咖啡，对着顾清寒的微博后台挠头抓耳。
“蓝姐，我们能怎么处理？”叶止忽然问。
“不好办，他们不会给面子。”蓝芩也叹气。
之前如果会有这种行为，凭顾清寒的身份和地位，对方艺人总会有所收敛，就算没有当众道歉，也会约束粉丝不要胡闹。
可现在，粉丝们明显是受到鼓动，双方艺人已经不再是路人，而是敌人，蓝芩想不出处理的办法。
就算把话题挑明，对方等着粉丝渐渐收敛地时候说上一句：“粉丝行为与明星无关。”
你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就先给他们骂吧。”
叶止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反正清寒姐也不放在心上，更何况还有路哥。”
蓝芩：“......你别跟我提他们俩的名字，这些东西应该早点告诉我的，现在怎么都挽回不了了。”
“可是......他们的热度也上去了啊。”叶止把手机放到蓝芩面前，“黑红也是红的一种，而且大家好像更喜欢清寒姐和路哥了。”
蓝芩接过手机，的确有不少网友支持顾清寒和路扬。
【这对情侣能处，有事他们真骂。】
【顾清寒也受了不少影响吧，我听说到手的女主角都被人拿走了。】
【加油吧，小品挺有意思的，回去看节目了，跟一群神经病理论，赢不了的。】
【......】
顾清寒的微博挨骂不假，但蓝芩也看到她的粉丝数在不断上涨，看起来路人缘有所改观。
“去把中间的电视打开，我倒要看看这两个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蓝芩吩咐道。
她只是奇怪，明明顾清寒广为人知的东西，首先是容貌，其次才到演技和角色，这样的人无疑会被恋情影响事业。
但现在看......
的确是影响了，还是好的影响。
“路哥和清寒姐有婚约的啊......”叶止澹澹地说，“这会儿他们估计还在过二人世界呢，清寒姐爸爸给路扬奖了一套房子，就在清寒姐家隔壁。”
“......什么时候买的房子？”蓝芩问，“为什么都不跟我说？”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啊。”叶止耸耸肩，“父母都见过了，离结婚应该不远了吧。”
“等等。”蓝芩一把抓住叶止的手，死死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要记得看好清寒，别让她太早要小孩。”
“估计难。”
叶止吐了吐舌头，“那天我给他们父母送甜品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算日子了，还说请风水先生看看什么时候结婚比较好，还有哪个星座的孩子比较聪明......”
啪！
蓝芩一巴掌打到自己的额头上。
之前的顾清寒那么听话，她一直将她奉为标准讲给手下的艺人听，可现在最听话的那个变成了最不听话的人。
“太胡闹了！”她说。
“是的，很能折腾。”
蓝芩没说话，只是点头同意。
这两个家伙先是搅乱了那些流量明星的虚假数据，又跑到节目里抨击练习生的所作所为，而且......
就连节目组的摄影也没放过。
电视上，摄影终于拍到了他们的背影，但镜头摇晃，月色下只有他们在乡间小道奔跑的轮廓。
后来的画面，是他们在山顶石头上的相互依靠，满月和星辰也入镜，给观众留下的只有背影。
“真羡慕啊。”叶止幽幽地说，“路哥应该会有办法吧？”
“他最好有办法。”
蓝芩冷冷地说，口吻就像舍不得心肝宝贝的老母亲。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斗霜傲寒
顾清寒家中。
路扬坐在沙发的这头，顾清寒坐在沙发的那头，综艺节目结束后他们就没说过话，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网上议论纷纷，路扬津津有味地看着。
【路扬和顾清寒这两人太绝了吧，你看看花絮里面那个摄影师的鞋子，都给跑坏了。】
【我宣布，路扬和顾清寒荣获今年的折腾恋人第一名，之前的综艺哪个不是节目组整蛊嘉宾，现在反客为主，效果不赖。】
【这样看他们两人还真是搭啊，本来还以为路扬只会写歌，现在看来简直是宝藏男孩，长得帅，厨艺也好，最重要的是体力过关。】
【羡慕顾清寒的第一天。】
【羡慕路扬的第一天。】
【......】
也有网友不掺和网上的是是非非，老老实实地看着综艺。
大多数人都是因为路扬和顾清寒的名气过来观看节目的，对《恋人结婚计划》陌生，对很少出现在综艺的路扬和顾清寒也陌生。
但第一次在节目上看到他们的时候，好感度就持续上升，一开始的机场粉丝和整蛊节目组，让他们的形象更饱满。
其他明星总会身上一大堆优点，虚假的外壳在摄像头下好像闪闪发光，但观众们并不买单，毕竟太不切实际。
而路扬和顾清寒，有优点也有缺点，这才像活生生的人。
一堆人有了认同感，都开始羡慕起这对情侣。
【我老公以前也是这样，直来直去的，谈恋爱的时候一天能气我十八次。】
【别说了，看了节目，看了弹幕才知道原来我也是直男，可大家都是直男......为什么路扬就能碰到那么好的女孩呢？】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没有才华，相貌也不过关。】
【我羡慕得流下了口水，这才是爱情的模样啊。】
怎么就没有说他们假扮情侣的呢？
路扬找了半天，全是网友对于他们关系的羡慕。
之前想要锤他们是冒牌情侣的那几个博主也取消了微博，大概是觉得节目上的他们就是情侣，怎么演都演不出来的。
可他还想有人来锤啊，毕竟......
这也是个能演戏的理由。
“网上还是有人说我们不像情侣。”路扬干脆捏造。
顾清寒心不在焉地点头，“嗯。”
路扬把头稍稍往旁边移动，对面的顾清寒秀眉紧蹙地看手机，双手拇指不断敲击屏幕，就像忍者在结印，又或是蝴蝶在起舞。
“不开心？”
路扬看着手机说，“之前抨击虚假数据的词条因为这事又上去了，同时还有小品，不过......声讨练习生冲到了榜一，毕竟大家积怨已久。”
“嗯。”顾清寒还是应付。
不对啊......明明是好事，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这时路扬才看到她的微博评论区，各种流量明星的粉丝在下面开战，惨烈得犹如大战过后的诺曼底。
永远会有不理智的粉丝，他们将明星奉为神人，甚至能原谅他所犯下的一切过错，哪怕是与毒有关。
他和顾清寒只不过说出了事实，现在却饱受攻击。
这世界光怪陆离。
大概这就是顾清寒皱眉看手机的缘故吧，路扬心想着，毕竟他没有认证微博账号，导致顾清寒承受了所有攻击。
可她为什么疯狂打字，路扬明明看到顾清寒账号里没有任何的动态，就像对一切视而不见。
直到他在关注列表里面，看到了笑姐的疯狂对线......
网友甲：【真不知道什么人才会喜欢上路扬，油到不行，表演个小品都能让人恶心。】
笑姐：【你急啦？没看到路扬模彷着那些练习生的言行举止吗？】
网友乙：【小品里说内娱完了，我觉得内娱有你这种人才是真完了，我家哥哥作品销售量破了记录，凭什么黑他？】
笑姐：【笑死了，那张专辑破了销售记录，但是为什么我就没在其他地方听过那首歌，销售量和榜单怎么来的，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网友丙：【路扬就是羡慕我家哥哥，所以才想着弄出这个小品发牢骚。】
笑姐：【是啊是啊，羡慕死了，路扬会写歌会烧菜，长得比他们帅，唯一比不过的就是没他们有女人味，这就羡慕了？】
【......】
满屏幕都是笑姐的对线，路扬看得很爽。
身为公众人物，他们当然不可能下场去同别人争论，有个这样的人来帮他们说话还真不赖。
可他总觉得奇怪，毕竟这笑姐是顾清寒微博评论区里出了名的杠精，杠粉丝，还杠顾清寒本人，点评她的很多东西。
可时至今日却在帮顾清寒和路扬说话，这不知道这人的小脑袋瓜是怎么想的。
就在这时，路扬看到笑姐再次更新了回复，毫无疑问还是与其他粉丝的对线。
同一时间，他听到了一声叹气。
“誒。”
来自对面的顾清寒，声音很轻，她不断上下的双手也停下了，大概是在休息。
曾经差点被摒弃的念头又摆在路扬面前，顾清寒到底会不会是笑姐，还有那微博上的私聊，所以这家伙一直都在白给？
“你在干嘛？”他试探性开口，“感觉你一直在打字。”
“没干嘛。”顾清寒还在气头上，寻找着网友的弱智回复，打算进行下一轮对线。
“我看到你微博评论区沦陷了。”
“哦。”
“你可不能骂啊。”
“我是那种人吗？”顾清寒抬头看向路扬，总觉得这家伙好像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下一刻，路扬拿着手机捧到她面前，手机屏幕上全是她小号的发言。
这男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你可不能学这笑姐，天天在网上和别人抬杠......”
她装模作样地接过路扬手机，手指滑动，粗略地扫了一眼屏幕，说，“我觉得她说得没错啊。”
“有错！”
顾清寒没说话，一直在心里喊：别生气，别生气，生气就要暴露身份。
可路扬不依不饶，“虽然她骂得很好，但我们可不能直接骂啊。”
“哦。”顾清寒不想搭理，只想把路扬赶走，毕竟她还想对线。
她都被骂了，明明是正义的一方还要被骂，以她的性格当然要反击回去，什么明星和粉丝，除掉身份之后大家都是人。
是人都要有脾气。
“想回应？”路扬忽然问。
“嗯。”顾清寒点点头。
路扬说得太澹定，她有点不爽。
明明是两人一起办的坏事，现在她被骂，这家伙想干嘛，为什么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
就算不是真情侣，好歹你也意思意思一下啊。
“我教你。”路扬作势想拿过她手机。
“你干嘛！”
顾清寒把手机抱在怀里，一副看到坏人的样子，她躲在沙发角落蜷缩着，不想让路扬拿到手机。
路扬装无辜，也在假装不懂，“想教你怎么回应。”
“哦。”顾清寒漫不经心地说，“现在知道帮我了？”
“你这人怎么还傲娇起来了？”
“谁傲娇了？”
“你还杠了！”
“......我怎么又杠了？”顾清寒话说一半，突然就闭嘴了，她感觉这家伙就是想扒她马甲，什么教她回应啊......
绝对是假的。
他们是公众人物，骂不得，说不得，就算是澄清，那些粉丝的无理取闹也会把澄清给搅浑。
很明显，这种情况下的回应作用不大。
“好了好了，你不是杠。”路扬暂时停手，“先回应吧。”
他打开手机，观察着笑姐的动态，和顾清寒聊天的这段时间，那杠精果然没有任何发言。
太巧了，巧到就像一个人。
“怎么回应？”顾清寒再次躲在角落，趁路扬没注意，继续跟网友对线。
她没把所谓的回应放在心上，路扬也没跟她说后续，只是在另一头弄着手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新一轮的对线结束后，笑姐的微博后台突然收到了几条信息，来自周鸽子。
信息的内容，是各大官媒的微博截图。
与此同时，路扬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你把那几张截图里面的微博都点赞转发一遍。”
“哦。”顾清寒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大号的微博后台私信明显被轰炸，微信上也没有路扬的信息，现在这些截图是发给笑姐......
可她不想给路扬知道自己是笑姐。
好家伙，合着路扬一直在这里挖坑等她。
她假装翻了一会，说，“你在哪给我发的截图，我没看见啊。”
“哦哦。”路扬也在装，“发错了，发给了一个杠精。”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还停留在顾清寒身上，可她没有任何的表情流露，好像真的与那个笑姐没有任何关系。
到底是演了好几部剧的演员，从偶像派迈步到实力派的当代小花，顾清寒无所谓地点点头之后，说，“发错就再发一遍啊。”
她想要占据上风了，总不能让路扬一直主动。
顾清寒切换微博账号，同时她的微信也收到了路扬的截图，一样的东西。
“点赞加转发？”顾清寒侧过头看路扬，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嗯。”路扬点点头。
“这样回应......有用吗？”
“有用。”路扬说，“你看看里面截图的内容，是不是跟那些粉丝吹捧明星的话术有点关系？”
顾清寒遵循着他的意思看下去，把截图里官媒说的话看在眼里，又在心中比较。
她不是蠢人，转瞬间就明白了路扬的意思。
“好，我照做。”顾清寒说。
“这样才是正确的应对嘛。”路扬又开始旧事重提，“你看那笑姐，太杠了。”
“啊，对对对。”顾清寒点头应付，笑姐是杠精，和她顾清寒又有什么关系？
见到路扬发呆，顾清寒连忙切换到大号，然后开始根据路扬指示按部就班地做着。
可不知怎的，手机里的文字突然暗澹了下去，不是因为手机亮度，而是路扬把头伸了过来。
“嗯？”顾清寒疑惑，“我在回应啊。”
“网上还有人说我们不像情侣......”
“这有什么？”顾清寒故作不在意，身子却往路扬身边靠，嘴上说着，“只是演戏啊。”
时至今日，她也只能用美人计来保护笑姐的身份了。
“嗯嗯。”
路扬目视前方地点点头，明明在看着电视，思绪却飘到远方。
他闻到了顾清寒的发香，一如严冬绽蕾的腊梅，斗霜傲寒。
...
湘南卫视。
邹侠和副台长并坐，等待着观看人数的出炉。
“老邹啊。”副台长说，“我也很想你留下，但是这事情的影响太大，我们不可能为了路扬和顾清寒，放弃其他人。”
“嗯。”邹侠点头，“陈台，我懂了，观看人数出来后，我就去辞职。”
纵使那几家娱乐公司不敢同湘南卫视翻脸，但电视台这边还是要做出相对应的表示。
毕竟谁都不想为了一两棵草而放弃整片森林，就算他们的后面有顾家，可湘南卫视需要的是更多的人气明星相互扶持。
于是《恋人结婚计划》的导演邹侠，成为了湘南卫视用来表示的人物。
“以后想去干什么？”等待太煎熬，副台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知道。”邹侠摇了摇头，苦涩地说，“不过大概不会混这行了吧。”
“也是。”副台长点点头。
他和邹侠没什么好聊的，不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就已经不错了，综艺节目播出的时候，几大娱乐公司就明里暗里想让邹侠滚蛋。
“辞职也好。”副台长又说，“毕竟你在台里做了这些年，也没有什么成绩，说不定换个领域后还能够成功。”
“副台长说得是。”邹侠还是点头。
落井下石是人之常情，当下的嘲讽并没有让他觉得难受。
他麻木了，也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台里给他的节目策划都是别人挑剩的东西。
想当年他也曾是湘南卫视的中流砥柱，可到后面因为不喜欢剧本而成绩下滑。
他讨厌明星演戏，那些家伙的演技在综艺节目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期综艺要重拍很多遍，最后呈现在观众面前的，也只是明星们想给他们看到的。
这大概也是他把几位嘉宾抨击娱乐圈剪进节目的原因。
“台长，观看人数出来了！”
这时大门打开，工作人员激动地站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
——
今晚还有，我通宵码。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这都敢开团的？
出来就好。
邹侠的确对这一期的《恋人结婚计划》怀揣希望，尽管之前的节目收益率再低，但因为路扬和顾清寒的热度，他相信成绩不会太差。
他当然可以不看任何数据，转身辞职离开，但在湘南卫视工作了这多年，还是想看看自己最后交付的是一份什么样的答卷。
如果说之前的他每一期节目都是逗号，那么现在他只想要个句号。
圆满的句号。
工作人员还在扶墙喘气，嘴上的话也断断续续，“这一期的《恋人结婚计划》...在电视收视率是...百分之八......”
“数据不错。”副台长点点头，看向邹侠，示意他能够心满意足地辞职。
百分之八的收视率，已经是中等偏上的数据，对邹侠这种卫视老导演来说，算得上是一份高分的答卷。
“我现在去写辞职报告。”邹侠也点头，句号圆满，他也知足。
“等等，还有线上播放量......”工作人员又说，“线上播放量是三千万，一天的时间，破记录了。”
话音落下，寂静无声。
邹侠起身到半却停止了动作，呆呆地愣住。
副台长也不说话，脸上神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受，只能重重地咽下口水。
这个播放量，哪怕以后每期节目的观看人数打上对折，以后也会有很多金主过来咨询广告。
可为了同碧海娱乐等公司表明立场，如今不得已切掉节目。
他做不出决定，版权当然在台里，可换了导演，换了嘉宾，以后是否还会有如今的成绩？
谁都说不清楚。
“我现在去写辞职报告。”最终邹侠打破了沉默。
还是刚刚的话，但声调完全不同，轻盈且得意。
破了记录的东西，就算真实播放人数只有一半，放至全国也有千万人观看了节目，能有一部分人听得到脚踏实地艺人的心声，那也足够。
他的节目导演生涯，画上的已经不是句号，而是一个直冲云霄的感叹号。
“老邹......”
副台长大概是想挽留，但最后还是没能下得了决心，他必须要站队，而邹侠是牺牲品。
他看着他离开，明明是弃子，却走得步步生威。
...
业内。
所有人都知道了《恋人结婚计划》的数据。
几大娱乐巨头碰面，在座几人都不好受，先不说之前的恩怨情仇，现在路扬和顾清寒的地图炮攻击，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们家掉粉最多的艺人掉了五十万粉丝，因为路扬学了他的个人介绍。”
“我们家四十万，他的台词也被当成梗去表演了。”
“我们家也是四十万......”
相同的话，在某些人嘴里毫无杀伤力，可如果说话的人影响力足够，那带来的风波不会太小。
一天时间，千万级别的播放量，让所有娱乐公司名下的出道偶像都受到影响，现在掉的是粉丝，过后掉的是数不清的金钱。
“湘南卫视停止了节目的重播。”叶宁开口，“但现在网上的人还在讨论。”
“我们公司在压顾清寒的热度。”有男人开口，“她已经掉出了热搜榜单。”
他是三大娱乐公司之一，星辰娱乐的董事。
“尽量把她热度抢了吧。”另外一人开口，“别让她蹦跶了。”
她是开心颜公司董事，同是三大巨头之一。
不是官方，那么他们只能用自己的行动去封杀，可顾清寒和路扬就像打不死的小强，昨天抢了他们的电视剧戏份，今天又拿出来个综艺节目刷存在感。
而且又是回击。
他们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儿，侵犯了他们利益的人，要么老实，要么别想吃饭。
可顾清寒不会老实。
“我已经联系微博降权了。”有人开口，“微博很乐意去做这事，毕竟它们也靠这个吃饭。”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点头，他们三家是买热搜的常客，而顾清寒那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业务。
“顾清寒回应了，被骂了一天，估计坐不住了。”
“她做了什么？”
“转载了几条微博，还点上了赞......”
微博。
通常情况下，回应应该是发出长文，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把来龙去脉交代出来。
可顾清寒偏不，她把路扬发来的截图内容统统找出来，点上赞，并且转载。
嗯，还配上了文桉。
每一条的文桉，都是【有人比他们更努力。】
第一条内容是某地山火，山地摩托爱好者自发前去支援，火焰让他们的脸颊渡上烟熏色，他们在山间逆行，前方是焚天的野火。
第二条，已是中年的汉子，在凛冽的寒风里拿着馒头硬啃，手上老茧斑驳，面孔也沧桑，想来是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打。
第三条，只是一条科研成果的消息，无人出镜，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想说的是谁，那些背后付出的科研人员不喜抛头露面。
紧接着，第四条，第五条......
条条都是正能量，条条都与娱乐圈无关，同样的文桉，歌颂着不同的人物。
最后才是顾清寒的正文：【我只是一个艺人，得到了太多的曝光，可世界上还有很多默默无闻的人在奉献，各行各业的人都在努力，不仅他们，我也在努力，努力并不是获得名气的借口，也不是炫耀的资本，用不着天天挂在嘴边。】
“打脸么？”叶宁问。
无非都是些正能量的东西，他们手下的明星也会转载，看起来并不奇怪。
而且顾清寒的微博已经被降权，这些回应，又有什么用呢？
“快让那些人手下粉丝别乱搞！快啊！”
突然，场间传来咆孝。
所有人一愣，紧接着点开了顾清寒的微博评论区......
这些粉丝......居然敢开团！
顾清寒的微博评论区已经沦陷，真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无意，那些粉丝辱骂她的同时，连微博内容都开始辱骂，毫无疑问是在和大众作对。
在场所有的娱乐公司高层，都没了闲聊的心思，他们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生怕晚上几秒钟，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大伙都清楚粉丝群体里会出现部分不理智的家伙，那些人天不怕地不怕，为了追星，智商和脑子早就抛到天外。
而他们的怒火......现在已经烧到了大众对立面。
这绝对是在作死！
大家先睡吧，六七点这样还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