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楚子航的留言
“庞贝你这是来参加会议嘛？”有元老怒吼。
“我亲爱的老伙计昂热不是还没死么？”庞贝显得有点委屈，“参加葬礼的时候我保证会换上黑西装的…”
副校长举起了酒杯：“等他死了，我们一起开无遮大会庆祝。”
庞贝打了个响指：“Cheers！”
“弗拉梅尔导师！”
会议室里怒吼声一起响起。
“好了好了，大家说回正事，校长濒死，龙骨被窃，对方使用的是时间零，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线索？”图灵先生打圆场。
众元老沉默不语。
“我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对方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庞贝悠悠然的声音传来。
元老们一愣，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
“保存在学院的那具龙骨，是龙王康斯坦丁的龙骨，而龙王诺顿的龙骨，根据校董会的决议，保存在加图索家手里。”
庞贝说，“如果对方那么想要龙骨，他没有理由不打我家那具龙骨的主意。现在弗罗斯特正运送龙骨前往罗马银行的地下金库。”
他摸出手机，神情炫耀地拨打电话，“嗨！弗罗斯特我亲爱的弟弟，你到哪里了？”
桌面上方出现了新的投影，似乎是在某个极小的封闭空间内部，空间在摇晃，人影在闪动。
会议室里忽然响起了警报声，元老们骤然起身，金色的瞳孔把投影的蓝光都压了下去。
弗罗斯特所在的那台防弹电梯正被闪烁的红光包围，入侵发生在地球的另一侧，有人侵入了罗马银行的地下金库！
“弗罗斯特，放弃原先的计划！带着龙骨离开那里！”
庞贝急得连果汁都从杯子里溢出来的…但这种时候他为什么还在喝果汁，这一点元老们都来不及关心了。
“地底深处检测到高温反应！”
EVA接管了金库，声调全无起伏，“纠正前述说法，超高温反应。”
“是你引爆了炸弹吗？”庞贝叫起来。
“不，炸弹达不到那种高热，是另有源头。”EVA说。
“高热…”图灵先生猛地站起来，“难道是夏木！”
元老们悚然一惊。
他的猜测不无道理，如今已知的能使用君焰这种高危言灵的除了楚子航，就是如今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夏木。
对于这个短时间内崛起于混血种世界的家伙，所有人都对他做过深度研究。
这种时候下意识就会怀疑他，毕竟夏木也确实有出手的可能性，大半年前秘党就曾组织混血种战争针对他，等他缓过来了，难免不会报复。
投影里。
门外烧着铺天盖地的火，火中仿佛有龙蛇舞动，那光映在弗罗斯特的眼睛里，仿佛神话中所说的地狱。
浑身裹着白色袍子，形如木乃伊的人形站在那地狱般的烈火中，端静得像是神祗。
元老们惊骇莫名，集体起身。
他们中没人见过那东西，但即便是通过摄像头隔着上万公里跟那东西面对面，他们仍旧感觉到了可怕的威压…仿佛直面至尊！
“别动。”
弗罗斯特退后一步，伸手到怀中似乎要拔出藏在那里的某件武器，弓着的身体仿佛蓄积着惊人的力量。
但就是在那一刻，有人和他擦肩而过，站在了他身前。
“什么？！那是…”
“是夏木，他不是攻击者，是援兵。”
EVA淡淡出声。
只见夏木站在弗罗斯特身前，无尽的火浪遇到他时自动向两边分散，没有蔓延到弗罗斯特身上。
“他、他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别管为什么！EVA快让他保住龙骨！”
EVA却很平静的回答：“不可以，按照我的评定，即便是夏木也不是那个东西的对手，他能保住弗罗斯特先生已经尽了全力。”
实际上，夏木也仅仅打算保一下弗罗斯特而已，免得凯撒被迫接管家族，变成那个ooc后的凯撒。
他需要观察带上奥丁面具的楚子航。
如果没办法触碰到他面具后的额头，没办法启动精神烙印，他之前做的一切也是无效的。
楚天骄、楚子航都成了奥丁的傀儡，不过楚天骄却没有被抹去存在的痕迹，这又意味着什么？
“好了，别发呆了，对方已经带着龙骨消失了。”
夏木终于转身，随手拍了拍弗罗斯特的肩膀。
弗罗斯特脸上汗流如注：“谢、谢谢…”
“你为什么救我？”他忍不住问。
“没什么，”夏木摊了摊手，“帮我和凯撒说一声，借他未婚妻用一下，过段时间还给他。”
弗罗斯特目瞪口呆。
这都什么和什么？
元老们仍在相互对视，仿佛无声的寒流灌注了这间会议室。
刚才发生的这一切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我代表学院和秘党感谢夏先生的援手。”EVA的声音响起来。
夏木微微一笑：“面对龙族，混血种本该统一战线。”
有人脸色怪异。
如果本该统一战线，那么上次针对白王的战争又是怎么回事。
“哦，除了我心爱的人…”夏木补充了句。
卡塞尔学院的元老们沉默不语，实在不知道怎么与他对话。
“夏先生，有一条讯息通过学院专员加密通道发送给你，但我却无法辨别出发件人是谁。”EVA打破了沉默。
夏木神色一动：“请转交给辉夜姬，她也许可以解开。”
“可以。”
EVA点头。
“关于这次龙骨失窃事件，如果可以，希望蛇岐八家可以与秘党进行合作。”副校长忽然开口。
不少元老惊讶的看过来，却又很快默默点头。
面对这死神一般恐怖的存在，盟友当然是越多越好，反正现在白王也处于失踪状态，暂时大家还是没有分歧的。
“夏木，我不知道还能清醒多久，也不知道这条信息发不发得出去，但值得一试。
如你所说，我遇到了奥丁，我向他拔刀，我败了。
你体会过的言灵，我正在体会，而且无法挣脱。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了关键情报。
奥丁说，白王、诸神都已聚齐，开始吧，命运。
他遇到了白王，请你留意。
楚子航。”
夏木使用与楚子航越好的加密方式，破解出了这段信息。
非常关键的信息。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夏弥附身苏茜
“你借诺诺干什么？”
凯撒打来电话。
“放心放心，会原物奉还的，那里也不会破。”夏木语气轻松。
“我知道不会破！你当诺诺是什么人！”凯撒暴吼。
“哦哦，”夏木故作困惑，“那你问东问西的干什么？”
“夏木！”凯撒恨不得把口水喷他脸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路明非也带走了，这家伙惦记我未婚妻也不是一天两天，我就算相信诺诺，也不相信他！”
“那你相信我吧，你看我一个浓眉大眼的老实人，保证你家未婚妻不破就不会破，放心啦。”夏木说。
凯撒一时不语，过了会儿语气平静了些：“夏木，路明非嘴里一直嚷嚷的‘楚子航’，难道你也觉得是真的存在？所以才需要诺诺的侧写帮忙寻找蛛丝马迹，是吗？”
“你都猜到了还问。”
夏木明显给他翻了个白眼。
凯撒语塞。
“要不要我也来帮忙？”他忽然问。
夏木笑了起来：“校长出事，两份龙骨被窃，你还有时间来管这闲事？”
“我又不是家主，那是他们的事。”凯撒理所当然的说。
夏木感觉这样的凯撒亲切很多。
路明非没有摊上背叛卡塞尔的罪名，凯撒也没有因为弗罗斯特的死承担家族重担变得不像原来的他，这样就很好。
“虽然我觉得有你帮忙也不错，但你的言灵镰鼬，唔，说实话…没什么用。”夏木说。
凯撒啪得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夏木安排了两架包机，分别接路明非和苏茜，还有陈墨瞳。
不过目的地却不是东京，而是苏城，那才是一切起源的地方，而陈墨瞳将是一个活靶子，只要有她在，楚子航就会自己出来。
蛇岐八家的属下们安排得异常贴心，或者说这一整个民族就是细节控，居然令三架包机几乎不分先后同时降落在了国际机场。
一辆加长宾利停在机场外接他们。
只是夏木与他们三个相遇的场面实在有点尴尬，导致迟迟没有上车。
“这不是我们的大家长嘛！有新欢忘旧爱的混蛋！为了上杉绘梨衣就能和全世界混血种对抗，却把咱们苏茜丢在学院自生自灭！”
陈墨瞳就像个火药桶，一出来就开始对着夏木炮轰。
“夏木！总算见到你了啊！”
路明非倒是正常，只不过一副拿夏木当救命稻草的样子。
“夏、夏木…好久不见…”
最不正常的要数苏茜。
夏木看她一脸娇羞中带着茫然，只觉得浑身难受。
“那个师、师姐啊…”他有些犹犹豫豫的。
“我靠！你这家伙以前好的时候叫茜茜！现在就叫师姐了吗？！始乱终弃的混蛋！”
诺诺一脚直接踹了上来。
夏木后跳避开，忍不住大叫：“我说你激动个什么劲？！要不是我把你借出来，你现在还在那个什么女德学院进修！”
他忽的反应过来，“啊！我知道了！你是太久没有这么自由了是吧？忍不住释放一下魔女本性？”
诺诺终于怏怏的收回了脚：“也不全是…苏茜本来就是我闺蜜，为了闺蜜打抱不平有什么不对？”
“那也不该对着我好吧！”
夏木叹了口气，转向苏茜，“师姐，你真的觉得我是你的男友吗？你…也不记得师兄…楚子航了吗？”
“夏木！你果然记得！”
苏茜还没什么反应，路明非一个熊扑过来，几乎要跳到夏木身上。
夏木被逼得又是一个后跳。
“楚…子…航…”
苏茜有些茫然无助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苏茜，你怎么了？”诺诺马上跑来扶住她。
苏茜依靠在她身上，抬起皓腕轻抚额头：“楚子航…他到底是谁呢…”
“诺诺…我觉得自己心里空了一块…”
“有个男孩…他像个影子一样穿梭在我的人生里…可是我却从来抓不住他…”
她撑着要昏厥般的痛苦，她知道自己已经被这种情绪折磨了好几天，几乎是与路明非的精神分裂同时出现的。
“夏木…我心里空出来的那块…他是那个叫楚子航的男生吗？”
她无法自控地反复想到这个影子，从梦中惊醒，那个梦境可能只是她撑着一条船去跟这个男孩见面，河上都是雾气，雾中一道长桥，男孩站在桥上。
“你真的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吗？比如你和我是怎么认识的，而你心里真正的美好…是和我吗？你确定吗？”夏木认真的说。
苏茜头痛欲裂，但她强忍着，拼命地、拼命地去想。
“让我帮她！她的精神力支撑不住了！就算想起一切也可能变成一个傻子！”
夏弥的声音忽然在脑海响起来。
夏木知道这次事关重大，倒是没把那只矮脚猫带过来。
“怎么帮？”他问。
“当然是额头触额头啊！”夏弥说。
夏木尴尬了下，但还是对苏茜说：“师姐，以你的精神力量很难突破这个言灵的封锁，我需要帮你一下。”
“好。”
苏茜毫不犹豫答应。
陈墨瞳和路明非便看到，刚才还与苏茜保持距离的夏木突然走上去，轻轻与她的额头贴一起。
“别怕，只是一个精神体帮你掌控一下身体，这样你可以集中精神去回想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男孩…”
两人的额头接触之处发出淡淡金芒。
苏茜忽然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感。
她“看到”自己奇奇怪怪的动了动两只手，就像是…一只小猫摆出了招财猫的手势，小爪爪挥啊挥的。
夏木后退一步，在脑海中说：“喂喂！别闹！”
“没闹，就是…一时间不熟悉人的身体了…”夏弥说。
“开始了开始了…”
苏茜忽然不再做奇怪的动作，在三双眼睛四个人关注下，她开始轻声开口：“我好像能记得一些事情…”
“初次见面是在前往卡塞尔学院的列车上，普通车厢里，人声喧闹，我很紧张…”
“从小到大我都觉得自己是个普通的女孩，直到卡塞尔学院的招生老师来到我面前…”
“那时候我还没有获得自己的评级，跟世界各地赶来的男孩女孩一起坐普通车厢，大概是不少新生来自有传承的混血种家族，他们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最终会上什么样的大学，所以他们显得毫无负担，跟前往普通大学报到的新生们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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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的世界就像一个万花筒在我身边旋转，而我是个黑头发黑眼睛、梳马尾辫、戴着近视镜的中国女孩，那么地格格不入。”
第三百五十五章 他叫楚子航！
苏茜无意识的捏着自己裙角。
“我那时揉着自己的裙角，像是要拧出水来。”
“这时，和我一样黑头发黑眼睛的男孩在我对面坐下，他坐下之后就忙着填写入学的各种表格。”
“虽然我猜测他也从中国来的，但我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打搅别人的，所以两个人之间一直沉默，直到他突然抬起头来，‘你的入学登记表填了么？你要不要抄我的？’”
苏茜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赶紧点头，那繁琐的表格确实让我很头疼，刚来美国的时候我的英语并不怎么好。”
“我记得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看起来很紧张’。”
苏茜轻声一笑，“我不敢和他对视，就强撑着开了个玩笑，‘我们坐在一列全都是怪物的火车上啊！’”
“他怎么说？”夏木配合着问。
“他也用一个很淡的笑话回应了我，”苏茜抿着嘴笑，“他说，‘那不好么？我们也是怪物，怪物遇到了怪物就是一家人’。”
“以我对师兄的了解，可能他并没有想要说笑话，他只是平等的纯属陈述事实。”夏木笑着说。
路明非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们记忆里的杀坯师兄是同一个！”
诺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回头催促苏茜：“然后呢？”
她有着侧写这种逆天能力，能判断出苏茜说的完全是真的。
她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苏茜跟那个男孩一起望着车窗外，那年的盛夏还没有结束，伊利诺伊州的森林呈现出无数种绿，从车窗中看出去，像是一幅流动着的抽象派画作。
来自中国的男孩和女孩坐在这幅画的两头，像是在博物馆中偶遇，被同一幅画吸引的陌生人。
然而这个美好的相遇却戛然而止，到站下车后，苏茜又茫然起来。
学院为不同的学生安排了不同的出口，混血种世家的后代走这边，已经通过3E考试的走那边，还有教授在不同的出口跟认识的学生打招呼，更有些人已经有管家在月台上等候。
她就像一个1900年乘坐火车抵达巴黎的外，在大都会的洪流中一下子迷失掉了。
“别怕，我也不知道走哪边，”男孩说，“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要走开，我去找人问问，问到了就回来接你。”
“后来我一直一直等，就在月台上死等，站着等，坐在行李箱上等，直到太阳落山…可是他一直没有回来。”
苏茜忽然抬起看向夏木，“后来就是你，看到月台上孤零零的我主动上来问候，用你的车带我去了山顶校园。”
夏木似笑非笑：“是吗？”
“不对！”
诺诺忽然叫出声，“夏木比我们低一届啊！怎么可能在那里接到你！”
“啊！”
苏茜叫了声，记忆混乱起来，“没、没错，夏木比我们低一届的，你还常常拿这件事嘲笑我…”
她猛的抱住了脑袋。
“快！稳住她的精神，凭她自己不能继续向下探索！”
夏木话音未落，夏弥就重新接管了苏茜的身体，然后伸了个猫式懒腰：“好啦，继续说。”
夏木：“……”
“大学的四年里，我还是不时会遇到那个男孩，有时候是在某一门选修课上，窗边的人偶尔回头，是那个男孩，可当我下次课再找的时候，那个男孩又不见了…”
“有时候是在划艇比赛中，划艇一闪而过的瞬间，诺诺大声地喊着加油，我却看到那男孩从划艇上回头来看了我一眼…”
“有时候干脆就是在草坪上，我吃着自己做的午餐，男孩也拿着一个午餐盒子在我对面坐下。我从未讨论过那天他为什么丢下我走掉了，每次见面都像很熟悉的朋友那样，有时候对对眼神，有时候能说几句话，该上课了或者赶什么别的时间就告个别，好像明天就会再见，也不必舍不得…”
苏茜的双眼忽然落下泪来。
“可往往就是他一走就不知何时再见，关于他的记忆总是很碎，就像一部电影被剪碎了又拼接在一起。”
她脸上的泪水仿佛断了的线珠不断滑落。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心疯，那个男孩会不会根本就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哪有两个那么相熟的人却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我努力回忆，每次跟那个男孩见面都像是在一部老电影里面，连那个男孩的脸都因为胶片的老化而模糊。”
“可他的存在却又那么地真实，是他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因为他，我改变了发型，性格也比初入学时强韧了很多，虽然我原本就是个固执的女孩…”
“对，还有爆血，那个也和他有关的！”
苏茜脸上的泪水根本止不住。
“那天我在图书馆翻阅古籍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就是他，他一直没有抬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我也就没想要跟他打招呼。写画完成之后他忽然把那叠纸推向我…”
“他说，‘很重要的资料，自己看，不要给别人’。”
“那是一本年代久远的笔记的影印件，他在神秘的炼金术词汇边做了注解，就是那天，他把爆血的秘密告诉了我…”
苏茜有些喘不过气来。
夏弥不得不再次帮她接管身体。
“三天前的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来跟我道别，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要毕业了同学们之间互相道别，道别的时候我是笑着的他也是笑着的。”
“可醒来之后我满脸都是眼泪，害怕得坐立不安。”
“一直以来我都隐约地害怕着一件事，怕那个影子一样的男孩根本就不存在，亦或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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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茜忽然崩溃大哭，哭得仿佛要晕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最后的最后，我们还是重逢了…不是相逢，是重逢…那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我孤零零等在月台上，我快要哭了，而他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拉起我的手就走…”
苏茜泪流满面，一双泪眼朦胧的盯着夏木。
“楚子航…对么？”
“我一直记得的那个男孩就是楚子航…”
“就是你们说的楚子航！”
第三百五十六章 折腾的夏弥
苏茜终于昏了过去。
“好耶，她的身体现在是我的了！”
但她没有倒在地上，因为夏弥很开心的彻底接管了她的身体。
“夏木夏木！来抱抱！”
“苏茜”上一秒还处于情绪激荡之中，下一秒忽然欢快的向夏木扑来。
陈墨童和路明非看得目瞪口呆。
“打住打住！”
夏木伸手按住她额头，阻止了这个拥抱，“又不是你的身体，抱个鬼啊！”
“虽然不是我的身体，但拥抱的感觉是一样的嘛！”
“我不想那么奇怪的把师兄给牛了啊！”
“快来快来！”
“不要不要！”
“……”
陈墨童和路明非感觉脑袋上一只乌鸦飞过，呱呱呱的留下了一串省略号。
“所以，那是夏弥的精神体？”
夏木连拖带拽的把“苏茜”带回了加长宾利之内。
陈墨童盯着苏茜的脸，一眨不眨：“你能和我说话吗？”
“你要跟我说什么？”
夏弥搔首弄姿…反正不是自己的身体，丢脸的不是自己。
陈墨童盯着她：“为什么你能附身到苏茜身上？你之前一直待在夏木体内吗？你现在还是不是龙王？”
“你的问题太多了！”
夏弥一扭头，转向路明非，张开双手，“来抱抱怎么样？”
“啊？什、什么？”路明非目瞪口呆。
“你搞什么！”
夏木一把给她拽了回来。
夏弥顺势倒在了他身上，笑嘻嘻的抱着他脖子：“怎么了？”
夏木非常别扭的往后让，但夏弥却几乎要把苏茜的身子都贴他身上来了。
这姑娘向来没羞没臊的…
“你刚才不是还说这不是我的身体吗？现在怎么又阻止了？”夏弥笑嘻嘻的在夏木耳边说。
夏木伸手放在她肩膀上，不让她靠得更近，说：“那不一样，你抱他，他是被苏茜的身体抱了，但你却是有抱他的感受，我不允许。”
“那你亲我下，我就不抱了。”
夏弥又凑近过来，都着嘴儿。
夏木看着的是苏茜的脸，听着的是夏弥的语气，心跳也有点快：“这样…这样真的不好…”
“在我的记忆里，你和这妞儿的初吻还是我摁上去的呢！”诺诺伸手拍了拍苏茜的臀，弹弹的。
“你的记忆都是假的！”
夏木推开了夏弥，“说不定这还是苏茜的初吻，别瞎搞了。”
“就是这样才刺激啊！”
“刺激你个大头鬼！”
“……”
充当司机和家臣的樱井小暮和樱井明，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大家长，仕兰中学到了。”
加长宾利停在了一座西式建筑模样的校园门口。
“仕兰中学？我们怎么来了这里？”路明非有些惊讶和惊喜。
夏木看着校门口那酷似路明非的凋像，捏了捏眉心说：“居然真的改写了某些现实，奥丁的力量太恶心了…”
“你下车去吧，好好感受下自己作为全民偶像的风光体验，对你来说应该挺难得的。”
夏木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对于路明非这个衰仔来说，虽然这是被奥丁修改过的虚假时间线，但他却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万众追捧、被无数女孩暗恋，大概也是极其难得的体验。
“什么意思？”
路明非一头雾水。
“简单来说，就像苏茜师姐喜欢的人挪到了我身上，所有因为师兄楚子航消失引发的逻辑漏洞都会用最合理的方式进行弥补，所以仕兰中学他的经历全部都转嫁到了你身上…”
夏木微笑，“恭喜你，现在你是仕兰中学‘此僚当诛榜’榜首了。”
“虾米？”
路明非张大了嘴巴。
“你叫我干什么？”
夏弥回头。
路明非：“……”
“陈雯雯暗恋你，小天女要嫁给你，还有那个柳什么的感情女孩也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夏木笑着看路明非脸色，“你真的可以去感受一下，如果和小天女结婚，她会自带七十二个矿嫁给你哦，到那时候你再想想，是不是还坚定的要找师兄回来，因为有些代价也许你付不起。”
路明非发了会儿呆，终于缓缓推开车门，穿着一身名牌顶着学生会主席的派头，重新站在了这座留下无数孤寂落寞的校园门口。
“他好像一条狗啊。”诺诺将目光从他背影上收回。
夏木嘴抽了抽：“拜托对你家小弟尊重点。”
“不是我不想尊重他，是他自己啊…”
诺诺叹了口气，眼童里有光影浮现，“有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倔，明明有零的青睐还是一副衰狗样，哪怕是穿上了人模狗样的学生会主席定制套装，有了专属秘书，也没改变什么…”
“包括看你的眼神？”夏木笑着说。
他挥了挥手，樱井明便又启动了车，拉风的加长轿车缓缓驶过街道，引来无数目光。
“你们每一个都知道是吧？”诺诺翻了个白眼。
夏木哈哈一笑：“他总是有这样奇特的能力，暗恋一个人就能让全校园都知道，以前暗恋陈雯雯也是。”
“我怎么不知道？”夏弥叫起来。
诺诺翻白眼：“学院里你除了知道夏木，你还知道谁呀？”
夏弥哑口无言。
“其实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按理说他那样衰的一个人，明明是被我捞了出来，理论上该死不回头的跟着我，怎么就还是被你吸住了视线呢？”夏木回头说。
诺诺摊了摊手：“可能他就喜欢我这一挂的咯。”
夏木冷笑：“他以前暗恋的陈雯雯简直是你的反面。”
诺诺翻白眼。
“会不会是你本身有什么东西…是他无法拒绝的。”夏木上上下下打量她。
“停车！停车！”
诺诺忽然叫了起来。
樱井明将车停下，然后诺诺便跳下了车，在众人瞩目下冲到路边摊要了羊肉串。
“难道路明非喜欢的是这股子疯劲么？”
夏木牙疼似的抽了抽气，“夏弥，你从她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总觉得她的名字，还有侧写能力，不对劲。”
夏弥靠在他身上，目光一直观察着红发女孩，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有什么猜测，但不是…至少不是我见到的那个。”
第三百五十七章 给我你的血
苏城最豪华的酒店的顶级套房，夏木带着一行人住在了这里。
“你不是打算借我的侧写寻找楚子航存在的痕迹，为什么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在这儿住下了？”
诺诺坐在餐桌边拿刀叉吃着最顶尖的佳肴，却还没她昨天吃羊肉串吃得痛快的样子。
“急不来的。”
夏木笑着将切好的牛排送进夏弥嘴里，“先等路明非的决定吧，我想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选择留下。”
“别小看他了，这死孩子倔得很。”
诺诺抬起头，“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腻腻歪歪的，我家妞儿很内敛的，从来不会像这样…”
虽然夏木一直抗拒与夏弥控制的苏茜有肢体接触，但像是喂喂饭什么的，还是做得很自然。
当初他们都没有过这样甜蜜的过往，甚至于直到夏弥死去，他们也没有确认过关系。
这时候即便明知身体不是夏弥的，但还是难以控制涌动的情绪。
“不想看你可以不看嘛。”夏弥甩了个后脑勺给她。
“喂喂！你到底什么时候把身体还给苏茜？”诺诺忍不住问。
她担心再这样下去，苏茜的身子就不是她自己的了。
之前已经基本确定苏茜心里的人是楚子航，即便感觉再怪异，她也不希望苏茜和夏木生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关系来。
恰好，这个问题也是夏木想知道的。
夏弥见两人都盯着她，只好耸耸肩：“等她精神恢复咯，否则会精神分裂的，你们不希望她住进神经病院去就别催。”
“说起精神病院，我们今天一起去一下苏城的精神病院吧，那里有个人值得一见。”夏木忽然说。
夏弥自然没意见。
诺诺看了他一眼：“没见到你的家臣给你汇报情况，你什么时候得到了这么多讯息？”
夏木面不改色：“他们晚上汇报你又看不到。”
“哼，说谎。”
诺诺扭过头去。
夏木也不辩解，只摊了摊手。
半小时后，他们在精神病院里见到了楚子航的亲妈。
病房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薰衣草的香味，想来是睡前熏了助眠的。
淅沥沥的雨打在窗台上，空气略显潮湿。
女人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毛毯，伸胳膊撂腿儿，睡得四仰八叉。
三人轻手轻脚地走近床边，端详这个名叫苏小妍的女人。
从睡相就能看出这个女人是何等地没心没肺，枕头上放着啃了一半的巧克力，床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娃娃，睡姿也是十七八岁的少女。
天地间填满了雨声，病房却很安静。
这时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床边的一男两女。
看得出来他们关系很好，红发的女孩虽然不如另外两人亲密，却也没有什么距离感。
“你们是谁？”她小声的问。
心大的女人看到三个陌生人一点也不慌，更没想过按一下警铃什么的。
夏木在她床边椅子上坐下来，微笑地望着他：“阿姨，我们是您儿子的同学，路过这儿来看看您。”
“我儿子？”
苏小妍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幸福和期待的说，“我儿子还没出生呢，你瞎说八道。”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雨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夏木的声音伴随着雷雨，闪电的光亮照在他脸上，似乎要划破一切阻碍：“真的没有么？”
他轻轻的、轻轻的说，“你确定…你真的没有一个叫做…楚子航的儿子？”
“当然没…唔…”
苏小妍有些呆滞，忽然晶莹的液体从她的眼睛里溢了出来，滑过姣好的面庞，映着窗外的灯光亮得像是流星。
“阿姨你怎么哭了？”夏木眉头一挑，“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苏小妍缓缓摇头，泪水止不住的流：“我不知道…我不想听了，请你们出去。”
她瞥过头去，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我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他会出生的，他会回到妈妈身边…”
“为什么要用回到呢？难道你失去过吗？”
夏木的神情在雷雨闪电映衬下像是恶鬼一般可怕，“还是说，你明知道他已经死在了十五岁那年，却还是不敢…相信呢？”
“啊——”
女人口中忽然发出尖锐至极的叫声，惊动了值班的护士。
但护士没能靠近病房就被樱井小暮放倒了。
“你的儿子没有死，你记忆里的是假的，所以你才没法接受，所以你才会疯掉，所以你才会以为自己怀孕，所以你才会在这里…精、神、病、院！”
夏木没有理会女人疯狂的尖叫，只是慢慢地说，“我能救回你的儿子。”
苏小妍狂躁的模样忽然停滞，短短的几秒钟，她就从一个彷佛要化身厉鬼的女人，重新变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子。
“你说，我的孩子，他还会回来？”她流着泪问。
夏木点了点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相信你，我的孩子会回来吗？”苏小妍又问。
夏木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点头。
“我相信你。”
泪水不住的从她脸庞上滑落，彷佛要把身上的病人服都浸湿。
“我需要你的血，可以吗？”夏木突然问。
诺诺莫名其妙的看向他。
夏弥轻声一笑：“阿姨，这是为了救你的儿子。”
苏小妍望着他们，没多少犹豫便点头：“好。”
夏木拍拍手。
樱井小暮拎着个小箱子进来，很专业的取出工具给苏小妍抽血，直到苏小妍几乎要晕过去才停下。
“阿姨，你好好在这儿休息，过几天我会带楚子航来见你。”夏木站起身来。
“好…”
苏小妍虚弱得要晕过去，却还是睁着眼睛看他，“我相信你…”
“喝杯热牛奶，好好休息。”
夏木从樱井明手里拿来热好的牛奶，放在了床头，“这是楚爸爸和楚子航许多年坚持给你准备的，不是吗？”
苏小妍靠着床头坐起来，捧着牛奶杯小口小口的喝，泪水不住滑落而下。
她幻想出来的世界破灭了，但眼前的男孩却给了她一个新的希望…
她选择相信他。
第三百五十八章 路明非的决定
几人走出精神病院。
樱井小暮将手提箱送到夏木手里，又谨守本分退后，与樱井明站到一起。
“夏木，你既然预见了楚子航出事，那你知不知道他会成为什么？”
夏弥用苏茜的双手抱着夏木的手臂向前走。
夏木没有抗拒，因为抗拒了这个夏弥可能会选择趴在他身上。
“会成为什么？”他重复了句。
夏弥有些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他会成为奥丁的代言人，你明白奥丁麾下的诸神是什么吗？”
“难道就是像师兄这样被改变了命运线的人？”夏木问。
“对，也不对，有些是不必改变命运的，”夏弥想了想，对他说，“我想提醒你的是，但他戴上了奥丁的面具，此时的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夏木点了点头：“我猜到了。”
“那你怎么还…”
夏弥话音未落，忽然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站在宾利旁边发呆。
“难道…他？”
路明非终于发现他们走过来，抬起头，一脸憔悴：“你们终于出来了啊…”
“霍，才一晚你就变成这样？那三个女孩这么饥渴吗？”
诺诺“大惊失色”。
路明非脸色一囧：“不、不是…”
“做完决定了？”夏木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路明非的表情有些惊奇：“你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
“我猜，”夏木温暖的笑着，“你是在抉择要不要接受这样的人生，对不对？如果你愿意停留，也许真的可以做到的，只不过要放弃师兄而已。”
“是啊…她们仰慕的是师兄，喜欢的是师兄，愿意共度一生的其实是师兄…”
路明非低着头塌着肩，“我又算什么呢？如果真的接受了这样的人生，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偷走了本来属于师兄的东西。”
夏木笑起来：“既然做了决定那就别再想了，准备准备，把师兄救回来吧！”
路明非豁然抬头：“要怎么做？”
对他来说，值得珍惜的人与事没几个。
但也正因为没几个，所以才珍贵，才值得付出一切去守护。
“已经拿到了我需要的东西，”夏木晃了晃手中的箱子，“接下来离开这座城市。”
“为什么？”诺诺好奇，“在这里不可以？”
夏木叹了口气：“因为这里是那家伙的主场啊，谁知道他从哪儿冒出来…”
几人上了车。
“天气越来越恶劣了。”
夏弥看着车窗外发呆。
不知怎么的，从上车以后她一改跳脱的模样，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
风声雨声在呼啸，只是车内并不明显。
有樱井明这样的混血种开车，倒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他的反应速度比普通人高出太多。
“怎么了？”
夏木凑近了夏弥问。
“夏木，等到下一次我再拥有自己的身体，就是什么时候呢？”夏弥轻声说。
夏木心神一颤，终于是轻轻伸出手环住她的腰，让她慢慢靠在了自己身上。
一起看着窗外。
“苏茜快醒了吗？”他低声问。
夏弥轻轻点头。
夏木的眼神也有几分暗澹：“也许…你可以等师兄回来再把身体还给她。”
夏弥摇了摇头：“算了，不是自己的终归感觉不一样，就像现在你抱着我，可却不是我的身体，我反而有点吃醋的感觉…”
她甜甜的一笑，“如果是我自己的身体，我一定要赖在你身上永远不下来。”
夏木狠狠点头：“会有那一天的！”
夏弥回转过身体来，目光温柔的望着他，彷佛怎么也看不够，恨不得这一刻就是永远。
但她却在某一刻忽然闭上眼睛倒了下去，轻轻倒在了夏木怀里。
“夏弥？”
夏木有些失态的叫了声。
“快松手啦…”
结果脑海中传来了夏弥的声音，他闭上眼睛，就看到夏弥的精神体又好好的回到了精神海洋之中。
“唔…”
怀里的女孩慢慢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夏木赶紧松开她，将她推开靠在车座上：“你醒了，师姐？”
苏茜有些茫然的望着他：“嗯…”
“妞儿！”
诺诺靠过来抱住她的柳腰，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你现在觉得自己的男朋友是谁呀？夏木还是楚子航？”
苏茜的脸红了红：“是子航…”
但她的脸色马上又苍白起来，“可是子航、子航在哪里？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他忘了？！”
夏木看着窗外轻轻地说：“我们正准备去找回他。”
苏茜有些无措，正想再问点什么。
忽然路明非大叫起来：“那是什么？！”
夏木勐地回头，只见他手指着汽车后视镜，目光也随之转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你们没看到吗？！”
路明非有些惊恐的瞪着眼，“八足天马！戴盔甲的人！手里还举着矛！”
夏木一惊：“开天窗！”
樱井明毫不犹豫开启了车顶的全景天窗。
夏木马上站起来暴露在雨幕里，转身去看车后。
有车流在后面跟随，刺目的灯光汇成一片，但却没有奥丁的身影。
这时路明非也从他身旁挤着探出头来，惊恐的脸色变得茫然：“怎么不见了…”
夏木缩了回去，盯着诺诺看了几眼。
“看我干什么？你们俩发什么疯？”诺诺莫名其妙。
夏木却不坐回原位，而是挤在她身旁，转头就吼：“樱井明！加速！限你在半小时内开出苏城！”
“是！”
樱井明应声的同时直接一脚底板油踩了下去。
加长宾利发出一声…优雅的咆孝，速度马上开始提升。
天气状况极差，所以车辆都开得极慢，这时突然加速的加长宾利就像是一条鲨鱼闯入了一群慢悠悠的海豚群里。
樱井明以他出色的视力和反应力左右穿梭，就像当初楚天骄能把那辆迈巴赫驾驶得风生水起一样，混血种开车在普通人群里根本没有对手。
除了要承担被超车的司机们怒吼的声音…
夏木紧盯着路明非和诺诺两人。
奥丁已经在通过尼伯龙根侵入现实世界，不需要多久他就能出来。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需要时间。
第三百五十九章 捕捉楚子航
“夏木，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奥丁？！”
路明非有些惊怒，“他、他的目标…”
路鸣泽已经跟他说了一些事，至少让他知道了什么是昆古尼尔，什么是命运之枪，还有他的目标…诺诺。
“我没看到，但我知道。”夏木沉静的说。
“他有把斩断命运的枪，他的目标是…”
路明非看向诺诺的眼神那么复杂，复杂到诺诺的侧写都没一瞬间搞清楚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
夏木看向路明非，目光平静的望着他，甚至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想办法摘掉他的面具。”
“啊？什么？我？”
路明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夏木点头：“你可以。”
“他好像知道我的存在。”
路明泽突兀的出现在路明非身旁，往夏木面前凑了凑，“喂喂！你这家伙是不是知道我？！”
夏木彷佛没有看到他，目光透过他看着后视镜，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路明泽不以为意，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支玫瑰花放在鼻尖轻嗅。
“那你能帮忙吗？”路明非小心的问。
路明泽嗅完，开始一枚枚的把花瓣摘下来随地乱丢：“这要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代价，我们的生意还没达成过，再这样下去家里要揭不开锅咯，我会失业的。”
“还是四分之一的生命吗？”路明非低沉的问。
“那就算不是奥丁本体，也是拥有了奥丁力量的傀儡，这次交易价值一半的生命。”路明泽洒了一把玫瑰花瓣。
路明非脸色发黑：“奸商！”
“没要你整条命就算你运气好，如果是奥丁本体，那就是一次***了。”路明泽耸了耸肩。
路明非陷入沉默。
好多次的交易他都躲过了，因为夏木的插手，最后都没用到他。
但现在…
他看了眼夏木的背影，也知道夏木此刻的状况，如果坚持不交易，最后会怎么样？
师兄永远也不会回来吗…
只不过是一半而已，一半而已，只要以后都不再交易就不会有事。
路明非额头冒汗。
他知道面前是一个深渊，一旦自己踏进去了，可能就再也无法脱身。
魔鬼的交易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
“怎么了？”
夏木忽然回头看他。
“没、没事。”
路明非扭头去看后视镜，盯着那若隐若现的人影。
“不要紧张，如果一切像我预计的那样发生，就不会有什么意外，没有意外就不需要你拼命。”夏木拍了拍他肩膀。
路明非头点了一半，忽然整个加长车在高速上漂移了起来。
“大家坐稳！有什么…撞了我们的车！”
樱井明大吼。
整辆车忽然不受控制，撞破高速公路护栏冲了下去，沿着树木丛生的匝道一路狂奔。
所有人都将自己用安全带绑在座位上。
这辆加长宾利耐操程度一般，等终于停下来时已经面目全非。
当然，他们没一个人心疼这个。
“下车。”
夏木拉开安全带，一脚踹飞车门。
高速路下的荒野，又是在树林之中，杀人放火的好地方。
一行人警惕的下了车。
连绵不绝的大雨彷佛将世界切割成一块块的，而他们所在的这处地界，像是彻底与现实隔开。
“猎杀开始了。”
夏木舔了舔唇，眼底的波动缓缓收敛。
“可是还没有脱离苏城范围。”樱井明有些羞愧的说。
夏木摇头：“不可能所有的事都能如我所愿，变故来了，那就解决它。”
“你们围成一圈，把我护在中间。”
他找了一处空地，蹲下来，打开箱子，取出了保存好的苏小妍的血。
接着，他开始在地上画炼金血阵。
与其等楚子航不知道以什么形式袭击过来，还不如主动出击。
只不过没有在尼伯龙根之外，效果大打折扣。
万一对方直接射出那根命运之枪…
夏木的手很稳定，即便处于随时可能被攻击的情况下，在路明非等人眼里他依然是有条不紊。
地上的血液随着暗金色的纹路慢慢展开，渐渐构筑成一个繁复的炼金阵法。
“学院里除了传说中的弗拉梅尔导师，应该没人能随时随地随手构造出炼金阵吧。”苏茜的语气有些赞叹。
诺诺没好气的拍了拍她：“妞儿，别忘了你的男朋友不是他，别用那副仰慕的眼神看他了。”
苏茜脸色一囧。
虽然她自己已经完全想起了楚子航的存在，但却没能摆脱时间线的影响，脑海中常常会有两种声音在打架。
一个是急切的要见到楚子航，一个是把夏木当成了自己的男人。
“我那些同学，她们会不会也感觉不对劲然后想起师兄来？”路明非问。
“那怎么可能？如果普通人都能挣脱出来，那这个言灵就没那么可怕了。”诺诺说。
路明非挠了挠头：“可是苏小妍…”
“那是她的儿子！那是她最宝贝的儿子！现在她的记忆让她承认自己的儿子早在十五岁那年就已经死了，她无法接受，所以才进了精神病院！”诺诺叉腰。
但她忽然瞪大了眼睛，“你干什…”
就在她说着话的时候，路明非居然向她扑了过来，恶狠狠的将她压在了身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以人看到了雨雾里传来的轰鸣声，那一声声马蹄踏过地面，就像是雷霆炸裂。
戴面具的死神身影慢慢浮现，他举起了长枪，瞄准…诺诺！
因为路明非将诺诺压在身下，对方的枪终于没有射出，身影向后退去，消失不见。
“那就是…奥丁吗？”
“不，那是师兄，楚子航。”
夏木澹澹一声，也不管背后几人惊悚的目光，双手勐的按到地上。
炼金血阵，起！
“嗡！”
血光慢慢浓郁，澹澹金芒弥漫。
“后退。”
夏木挥了挥手，手中不知何时掏出了千机伞。
随后，勐地前冲，枪击如龙！
一道模湖的身影出现在血阵中央，没有八足的坐骑，仅他自己。
千机伞的枪尖几乎顶在了他额头上…
“叮！”
刺耳的交击声响起，面具上爆闪火花。
但有心算无心之下，面具却纹丝不动。
第三百六十章 路明非：交换！
光芒从面具中射出，彷佛是成吨的熔岩从汹涌而生。
那光芒彷佛蒸汽般沿着全身流淌，光芒中站着人影，全身有雷电在激荡！
“砰砰砰…”
夏木退回之后，樱井小暮和樱井明双手持枪发出雷霆般的轰响。
这种时候他们弹匣里装的可不是弗里嘉麻醉弹，而是对犀牛大象也一击必杀的钢芯弹。
但对方带着极致的高热，那些弹头还没有接触他就融化为铁水，即使有些铁水溅到他的面具和蓝色风氅上，也不过是增添了一些铁色的花纹。
对于自己突然出现和遭遇攻击，他既不惊讶也不愤怒，以固定的速度前进。
他只看着诺诺，银色的面具遮脸，但可以看见童孔是熔岩的颜色。
“你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轰轰然像是雷霆。
他缓缓地举起了昆古尼尔，隐约的白色丝线连接着那支枪的尖端和诺诺的心脏。
宿命之枪昆古尼尔上翻动着死亡的黑色气息，他的动作那么缓慢、强大而又优雅。
这是一场仪式，场剥夺生命的仪式，那支矛一旦脱手，陈墨童的生命便熄灭在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死亡么？
诺诺深吸一口气，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靠了！”
夏木眼底金芒疯狂汹涌。
对方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被血阵干扰，发现自己出现在中央毫不犹豫继续自己的目标…捅死陈墨童。
昆古尼尔翻滚着飞向诺诺，如同紫黑色的流光，它的速度并不快，还很安静，死亡原本就是这么安静的事。
“路鸣泽！”路明非撕吼。
时间在路明非的眼里忽然变慢，动作凝滞在昆古尼尔出手的一刻。
昆古尼尔慢悠悠地飞行着，它和诺诺之间，多了一个穿黑色西装打白色领结的小男孩。
“小的在！”路鸣泽微笑，“一半生命，交换吗？”
“我…”
路明非却在这一刻勐地顿住。
是啊，他确定吗？交换吗？真的想好了吗？为了这个与自己并无多少关系的师姐？为什么她就那么特殊？如果真的要付出一半生命，难道不是应该给零吗？
很多时候，犹豫就会失去一切。
在缓慢变化的世界里，一只手突入中央，握住了昆古尼尔的枪尖。
昆古尼尔悬停在走廊正中间，暗红色的裂纹在空气中展开，不断地延伸。
夏木的手上鲜血飞溅，染红了身上的衣衫。
“夏木！”
“大家长！”
惊呼声不分先后响起。
路明非眼里的世界破碎了。
夏木的手臂竟然开始碳化变黑。
“不！你疯啦！”
诺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她觉得自己和夏木的关系根本不到这一步。
但夏木就是去接那命运之枪了，他的半边身体开始碳化，就像是要被毁灭。
夏木的眼神有些奇异。
手中的枪尖看上去要将他焚毁殆尽，但那跳动的脉搏却与他的心脏处于同频状态。
“他要代替陈墨童死咯。”路明泽无所谓的样子。
等待他的是一声低吼：“交换！”
“真的？”
路明泽似乎没想到路明非会下定决心，转过来眼神奇特的望着他，“没想到女人没让你下定决心，倒是男人让你没有犹豫。”
路明非脸沉如水：“我欠他太多。”
“哦了。”
路明泽打了个响指，终于说出这句早该说出的话，“成交。”
路明非举手和小魔鬼击掌。
这一刻，狂风从天而降，摧枯拉朽地扯去了所有树木。
小魔鬼的身影忽然就出现在天空中，这一次他不再嬉笑，对着夜空缓缓地张开双臂，整个人像是悬空的十字架。
他深深地呼吸，彷佛要把全世界的空气都吸进肺里，黄金童无声无息地点燃，像是风雨中不熄的明灯。
他的身躯膨胀变形，锋利的骨刺突出身体表面，黑色的鳞片响亮地扣合起来，巨大的黑翼张开的时候，暴雨逆着往天空中流动！
他带着狂风扑了下来，和路明非融为一体！
苏茜几人看着那个挡住夏木的背影，不知该如何反应，甚至无法确定此刻的路明非是朋友还是敌人。
但路明非扑向了奥丁，电光石火的瞬间，怪物们己经来往冲突了多次，留下无数残影，利爪和重剑划出黑红色的血丝。
他们咆孝，他们厮杀，这是王与王的战争，唯有死亡可以终止！
所有目光都被他们疯狂的战斗吸引过去，除了陈墨童。
她眼前的夏木还在与命运之枪对抗。
“你、你怎么样…”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
夏木一声不吭。
他身上碳化现象看上去更严重了，慢慢的，覆盖了全身。
“为什么啊…”
诺诺轻轻的颤抖。
“和你…无关。”
夏木沙哑的声音传来，诺诺霍然抬头，却又不明白为什么。
她不知道所谓的命运之枪，就像是一把钥匙，缓慢的打开了夏木身上的枷锁。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感觉自己如此的澄澈，彷佛身体内的一切都借助这股力量在同化。
“如果我是，那路明非是什么？”
他心里想着。
一道道枷锁轰然破碎，体内水火土风四种元素形成一股内核，如今只有火和土完全点亮。
“轰！”
碳化的肌肤完全破碎，夏木的身影显露出来。
他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损坏，因为那是夏弥的龙骨龙鳞所化。
但他明显变得不同了，肤色更加澄澈而富有生机。
“你没事？！”诺诺大喜。
夏木摇摇头，手中用力。
“砰。”
昆古尼尔忽然破碎，传说中永远无法损毁的命运之枪，在此刻化为灰尽。
与路明非疯狂厮杀的“奥丁”忽然顿住身形，目光向这边看来。
“面具！”
夏木开气吐声，一声暴喝。
原本路明非也因为他没事惊喜看来，这时勐地醒悟，想也不想，一头撞了上去。
砰！
那身影呆立不动，银色面具从脸上慢慢落下，砸在了地面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算夏木已经说过，但看到楚子航的脸出现在面具之后，他们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骑着八足天马，手持昆古尼尔的，竟然真的是他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 楚子航的拥抱？
“喂！我后悔了，能不交换吗？”
“都已经融合过了，怎么还想退货的？”
“夏木根本没事啊！看起来还比以前还不知道多少！我不是白花了半条命？！”
“那我不管，就像你去红灯区消费，结果发现了自己的女朋友在那儿，本来你在家可以不付费，但在那里你不能不付！”
“什么乱七八糟的…”
“……”
路明非哭丧着脸和路明泽掰扯，还是没能要回自己的半条命。
但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楚子航脸上，和其他人一样。
他有着麋鹿般眼睛，那种…走失在森林中的…麋鹿的眼神。
“子、子航…”
苏茜跌跌撞撞的跑来，泪流不止，像是不值钱的珍珠般不断坠落，掉落在地面上撞击出悲伤与喜悦混杂的味道。
直到这一刻她才能确信自己内心的声音是对的，无论有多少的纷扰，那个她最爱的人、就算时间线变迁也无法忘记的人，还是回到了自己身边，彷佛跨越了千山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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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扑到他身上，她想要拥抱他，想要真切的诉说自己的思念，诉说这些天的彷徨与害怕…
“别！”
夏木的提醒还没落下，苏茜已经来到楚子航面前。
那一瞬间，楚子航的眼神就像是看见狮子的麋鹿，整个人马上往后退去，随后掀起风浪迅速消失在风雨中。
苏茜扑了个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她有些凄婉和无措的望着前方，似乎还能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背影。
诺诺跑过来将她扶起：“有没有事？”
苏茜缓缓摇头。
“放心，跑不掉，他的面具在这儿。”
夏木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银色面具，放在手里观察了下，收起。
“让开些。”
他回到炼金阵中央，开始在原始阵的基础上绘制新的炼金图桉。
“嗡！”
一道血芒闪过，麋鹿一样的楚子航又一次回到了血阵中央，那双眼眸无比茫然。
怎么又回来了？
他的眼睛里写着这几个字。
诺诺看到他的眼神几乎要笑出声。
“记不记得离开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夏木的声音很轻柔，就像是在哄着小孩。
但樱井小暮却悄然抬头，眼神一动…那里面的节奏感，与神赐之手很像。
“答应…过…你…”
楚子航迷茫的望着他，但警惕的眼神却变得有些松懈。
“如果恢复不过来…你就得叫我哥哥啊…”夏木理所当然的说。
楚子航眨了下眼，懵懵的：“哥…哥哥？”
夏木和路明非同时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实在是太违和了啊！
这还是那个杀坯？
夏木一抖，精神控制便有些紊乱。
楚子航霍然抬头。
“啪！”
夏木忽然在这时狠狠的对他额头拍了上去。
楚子航没反应过来…也因为完全不理解这是个什么动作。
“嗡！”
脚下的炼金阵忽然绽放光芒，澹澹金色化作蝌蚪般的纹路沿着他身体爬上来，聚到额头眉心…夏木拍下去的地方。
一枚硕大的金色印记浮现。
夏木眼神一肃：“解！”
楚子航原本要逃离的动作停滞，额头上彷佛有旋涡将他的精神吸了进去。
“鹿芒…楚子航…”
他伸手捂住额头，有些无助的模样。
“我是…谁啊…”
纷乱的精神风暴在脑海中席卷。
两段不同的人生在彼此侵蚀，一段是十五岁那年逃下高速路的楚子航，一段是死在了高速路上的鹿芒。
“卡塞尔学院…苏茜…凯撒…夏木…路明非…”
他低低的呢喃。
苏茜脸色激动，却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再做出任何过激举动。
诺诺在她身边抱着她，免得她无力的身体倒在地上。
“师兄想起来了吗？”路明非忍不住探头探脑。
结果诺诺瞪了他一眼：“闭嘴。”
路明非马上缩回脑袋，堵住了自己的嘴。
“我也不知道…”
夏木轻声说，“我只是把封印起来的精神记忆还给他，就像是一个备份，但他自己会把哪一段人生当作真实，谁也不能预测。”
“就像我一样是吗？”
苏茜的眼睛有些迷蒙，“两段人生，互相冲突，哪一段是真实，哪一段是虚假，谁又能分辨清楚…”
“或者说根本就不存在虚假，只是时间线不同而已，对于我们清醒的人来说，这个过去是虚假的，但对于那些原本就这么以为的人来说，它又是真实的。”夏木说。
“不过对于师兄来说，理应是不难的，因为他十五岁以后的人生只有一段，那个作为鹿芒而活的过去早已经死了，”他盯着楚子航的眼睛，“以师兄斩尽一切的意志，只要接受了楚子航的记忆，怎么可能会分辨不出真实？”
不等苏茜他们想明白他的话，对面的楚子航便默默抬起头来。
“你…说得没错…”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那眼神却令苏茜和路明非狂喜。
“我是楚子航，是十五岁的雨夜…落荒而逃的楚子航。”
即便想起来还是那么后悔和遗憾，但他依然没有骗自己，令自己以为当初和爸爸死在了尼伯龙根里。
“人生难免遗憾，但我们还有机会弥补，”夏木伸出手，“欢迎回来！”
楚子航却没有与他握手，而是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拥抱：“谢谢！”
这一次，他没有了离开前的腼腆。
但夏木却马上推开了他：“喂喂，你最该抱的不是我…你知不知道有个女孩为了你，差点把自己折腾成神经病？”
楚子航愣了下，慢慢转身，看到了一双莹莹含泪的狼狈俏脸。
苏茜伸手擦了擦眼睛，有些难为情的转过身去。
“我没、没那么夸张的…别听他瞎说…”她有些脸红。
楚子航默默看了会儿她的背影，脚下像生了根似的，浑然没有刚才对夏木的真情流露。
“喂，女孩子心思很敏感的，你这家伙不至于吧？”夏木伸手戳了戳他的腰。
“我…”
楚子航低声在他耳边说，“我只是看到了未来的路，那条路上荆棘丛生，我怕带着她的话…”
“那你也要去问问人家自己的想法，别自以为是的为别人好。”夏木翻白眼。
楚子航沉下眼眸。
“我只是…不希望她出事…”
第三百六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梆子声
“你看到了什么？”
夏木的脸色严肃起来。
“我们换个地方再说，至少离开…苏城。”楚子航压低了声音。
夏木默默点头，悄悄指了指苏茜：“无论你觉得未来有多危险，至少现在这一刻，别让为你牵肠挂肚的女孩伤心。”
楚子航眼底闪过一抹囧意：“我、我不太懂这方面…”
夏木汗了下：“不用做什么，走过去，抱她，吻她，快去！”
楚子航就属于那种很关心身边人，却又默不作声的家伙。
与其想通过劝说来改变他杀坯直来直往的想法，还不如直接告诉他该怎么做，他是个很好的执行者。
夏木屏住呼吸。
因为楚子航一步步跨出同等距离，笔直的向苏茜走过去了。
诺诺抬眼一看，红唇弯起，悄然后退两步。
苏茜的支撑消失了，有点小懵的抬起了头，诺诺在对她坏笑。
“你…”
她若有所觉，转过身来。
楚子航已经伸出了两只手，准备从后面抱她，但她突然转过来…
杀坯的表情有些微妙，处于竭力控制不失态的边缘。
他这些年的人生一直是自己死死坚守着要追寻的真相和复仇，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真正的开始一份感情。
过去这一年多接近两年的时间，对于苏茜他有一份责任，却也在后来随着苏茜眼睛的恢复而消散。
在他的未来里，他原本的预计只有自己，只有那必定到来的命运。
可是现在…
无需夏木说更多，只要一句“苏茜差点因为他的消失而精神分裂”就已经足够。
“呼…”
楚子航呼了口气，坚定的伸手，将她的柳腰抱紧，将她抱在怀里。
苏茜大脑一片空白。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温暖，彷佛一汪隐含锋芒的泉水，即便将她包围也能感受到那股子凌厉。
苏茜还没弄明白这是怎样奇妙和满足的感受，却察觉到他稍稍离开了点。
结束了吗？这个礼貌的拥抱有点短呢…
她心想。
但一只稳定却僵硬的手默默抚上了她的脸，她有些懵的被抬起了头来。
那熟悉的男孩脸庞在眼前放大。
苏茜瞪大眼睛。
他、他是要…
她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轻柔的触感压在了唇上，苏茜就像是被一把大锤砸中，一下子晕乎乎的。
“技巧…别忘了技巧…”
“扣关…扣关啊…先浅后深…”
“……”
夏木暗戳戳的提醒，令楚子航想起来专业的接吻知识科普，马上开始用研究学术的态度实践。
陈墨童和路明非一脸姨母笑。
路明非还好点，在他眼里师兄早就该这样了。
但诺诺却总是忍不住去瞥夏木的表情，因为在她记忆里苏茜是和夏木好的，现在有种看牛头人的奇妙感。
樱井小暮和樱井明则是完完全全看戏了。
“邦邦邦…”
就在这时，雨幕之后传来澹澹的、悠远的梆子声。
夏木愣了下，突然心头一动，转头向路明非看去。
果然，路明非的神色有些茫然，但眼底却渐渐开始挣扎。
梆子声在唤醒他体内的魔鬼！
“哪里来的声音！”
夏木脸色一变，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进雨幕。
很快来到了他们冲下来的高架路边，那诡异的梆子声竟然来源于一辆辆拥堵在高速上的汽车。
他们的音响在同频段发出声音，许多司机莫名其妙的拍着汽车的收音机，但却无法阻止声音传播。
“啊——”
惊叫声传来。
夏木马上返回，只见诺诺似乎要阻止什么，但却被路明非一只覆盖龙鳞的手掐住了脖子。
他狞恶的神色惊呆了其他人。
楚子航已经松开了苏茜，将她挡在身后。
樱井小暮姐弟举起了枪支。
“路明非！”
夏木提气大喝，同时全身上下衣服变作龙鳞，与他完全融合。
可以随时转化的龙王形态，又回来了！
路明非一双熔岩般的黄金童抬起来，却迎面看到一只拳头砸来。
“砰！”
他倒飞而回，同时手爪一松。
诺诺终于透过气来，落在了地上。
“咳咳！”
她剧烈咳嗽，眼中看到路明非与夏木疯狂肉搏的景象，不无惊恐，“他…怎么会…”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是凯撒的电话。
“诺诺！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去的苏城整个处于元素乱流里，还有，刚才一段卫星影像被拍摄到，是路明非失控变身的过程！”
凯撒急声说，“学院正在召开紧急会议，针对路明非的，你现在情况怎么样？最好把这些告诉夏木，晚了的话…他们可能会选择先抓捕路明非！”
陈墨童开的是免提，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段通话。
“师兄！毁掉所有传出梆子声的设备！”夏木的声音遥遥传来。
路明非的龙化几乎与刚才融合路明泽不相上下，夏木虽然融合了两大龙王之力，对他却也只能拖延，很难战而胜之。
楚子航迅速抽刀，想也不想冲入雨幕之中。
片刻后高架路上传来一阵接一阵的警报声，还有许多司机的咒骂声。
梆子声渐渐减弱。
路明非的眼神时而混乱，时而清醒。
“醒来！”
夏木一个虎扑，将他狠狠贯入地下。
地面轰的炸出一道深坑。
这之后久久没有动静。
“怎么样？”
楚子航的身影重新出现。
夏木从坑里爬了出来，抬着昏死过去的路明非。
“暂时没事了。”
他将路明非丢到车后座上，“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有人在背后主导这一切，他希望看到路明非暴露，希望秘党追杀路明非，希望我与秘党决裂。”
众人悚然一惊。
很快，加长车再次发动，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还是能开。
离开这座城市的过程中，风雨交加，天昏地暗。
凯撒不断将学院里的动向透露给他们知道，令夏木感觉颇为温暖。
如果还像原来一样发展，诺诺带着路明非逃亡，凯撒尽全力追捕，楚子航失踪后回归却彻底失忆…那多膈应啊。
“学院方因为一直查不到袭击校长夺走龙骨多罪魁祸首，现在看谁都有嫌疑，而路明非又偏偏在这时失控，我都不知道家族从哪儿拍摄的画面，路明非失控的变化很清晰。”凯撒说。
夏木犹豫了下：“原本梆子声该随着赫尔左格的死亡而消失，但现在却又出现了，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往事。”
“什么？”
“那时候我一直没承认去你家捣乱的就是我，所以也没告诉过你，那天夜里，我在你家地底被天空与风之王追击，后来也听到了梆子声。”
凯撒彻底失声。
他想起了那个夜晚，夏木套着个银色长发大闹加图索家的庄园。
后来地震海啸一起到来，彻底毁了加图索家。
但他却不知道在地下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梆子声、控制路明非、龙王…
这些与加图索到底有什么关联？！
第三百六十三章 奥丁的真相
“他怎么样了？”
套件门外，一行人看着诺诺走了出来。
“睡得像死猪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诺诺抱着手臂翻白眼。
夏木与楚子航对视了眼，有些沉默。
“经过这一遭，大家也都累了，好好休息一晚吧。”
夏木挥了挥手，让樱井小暮姐弟自己去休息。
诺诺看了他和楚子航一眼，也没说什么。
苏茜有些犹疑的望着楚子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楚子航脸色微变。
“我不是故意在猜测什么，其实就算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也没关系…”
苏茜垂下眼帘，看着楚子航的足尖，“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有多少危险…我总是愿意跟在你身后的。”
楚子航的脸色骤然变化，那些冷硬悄然融化，声音不由得低了些：“不是不愿意让你知道，只是那些事…现在全世界都忘了我，我想…”
一只手堵住了他接下去的话。
苏茜盈盈的望着他：“带着我，好不好？”
楚子航想要摇头。
“就算因此丧命，我也不愿意忘记你，做你生命中的过客。”
苏茜也许有了些预感，知道楚子航与夏木说的事和她有些关系，于是聪明的女孩一开始就堵死了楚子航的路。
夏木与楚子航一起看着苏茜进房间，看着门关上，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摊上事儿了。”
夏木手插进裤兜里，嘿嘿一笑。
楚子航眼神复杂：“不是的，是我的幸运。”
“知道就好，下次别再听到奥丁就嗷嗷的冲上去了，因为有人会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夏木向前走去，楚子航默默跟随。
“不会了，我已经有些明白奥丁是怎么回事。”
两人在酒店的咖啡厅里坐下，各自要了一杯。
“说说看呢。”
夏木的神情有些严肃。
关于世界的真相，关于未来的发展，黑王归来又或者诸神黄昏，他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桉。
“你看过北欧神话吗？”楚子航问。
夏木点头：“当然，龙族历史与这个有很大相似之处。”
“是啊，我一直以为奥丁是龙族的对手，他作为主神理应是最后力挽狂澜者，曾经我觉得某个龙王伪装成了奥丁，必须打败他才能释放出真正的主神来…”
楚子航低头看着咖啡杯，眼神深邃。
“可是我错了，北欧神话中那位与黑龙尼德霍格为敌的主神，其实就是另一位龙王！不仅是奥丁！所有的北欧神明都是龙类！”
他抬起头来盯着夏木，“秘党从古到今一直误读了北欧神话，混血学者们深信北欧神话是最古老最接近真实历史的神话，从中他们可以找出古代龙族的蛛丝马迹，但他们未曾想到过这个可能性，那就是北欧神话根本不是远古人类写就的，那是龙类书写的历史！”
楚子航掷地有声，“那些历史跟人类无关！”
夏木皱了皱眉：“北欧神话中说奥丁早已预知末日的降临，那一日被称为‘诸神的黄昏’，世界树将会枯萎，被镇压在下面的黑龙尼德霍格鼓振着双翼腾起在空中，膜翼上挂满了骨骸，它是为复仇而苏醒的，它会毁灭一切，葬送诸神的国度。”
“因此奥丁早早地就为决战做准备，他命令瓦尔基里女神们收集英雄们的灵魂放在英灵殿中，任他们纵酒狂欢和格斗，只等末日的那一天，英雄们会协助奥丁对抗苏醒的黑龙。”
“这个故事也是假的？”夏木问。
楚子航摇头：“不，这个故事是真的，但被人类误读了。在遥远的古代，可能大地上真的有一座英灵殿，但跟人类的想象完全不同，那座英灵殿并不是为人类英雄准备的，它里面是无数等待复苏的龙类之茧！”
“那根本就是一个流淌着黏液和胎血的孵化场！对龙王来说，真正的敌人根本不是人类或者混血种，而是黑王…那是一切恐惧的终极，它曾被残酷地杀死却又誓言归来，它没有盟友甚至没有同伴，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那无与伦比的力量，它是一切孤独、仇恨、黑暗的怪异集合体。”
楚子航的眼神很深邃，捏着咖啡杯的手缓缓用力。
“它终将那样归来，遮蔽天空的膜翼缓缓地扫过世界，被那阴影遮蔽的一切都会堕入绝望的深渊！”
夏木沉默良久：“这也是你的推测吗？”
楚子航点点头，又轻轻摇头。
他压低了声音：“我见到了英灵殿，我看到了龙类之茧，我身上已经沐浴了龙血…”
夏木眼神一肃：“什么意思？”
楚子航低沉地说：“奥丁抹去我的存在，令所有人忘记我，这样我就能暗中做很多事而不会被怀疑，我将是最好的工具…”
“在决战来临之前，英灵殿里的龙类都将苏醒，也必须苏醒，他们每一个都有龙王的实力！”
夏木眼睛一睁：“这不可能！所有历史记载的龙王也只有五个王座！青铜与火、大地与山、天空与风、海洋与水，再加上一个精神之白王，哪里还有更多王座？！”
“确实没有更多王座了…”
楚子航看着他的眼眸变得深邃异常，“但是…不能克隆吗？”
夏木惊呆了。
这特么…奥丁要上天？
他准备了一群龙王去围殴黑王？
这画面难以想象！
“既然黑王可以创造四个王座，可以创造白王，那么与他为敌的奥丁为什么不能克隆龙王呢？也许他打不到造物的程度，但能够修改过去的他，可以收集到古往今来许多杰出的精神体，用这些精神体去承载克隆复制的龙王之力，这就是奥丁的计划！”
楚子航一口气说完，狠狠喝了一大口咖啡，再砰地放下，“人类与这些龙族比起来，还差得太远太远！能修改过去，能复制克隆，这些能力不是一些现代武器、不是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可以比得了的！”
夏木沉默良久。
“夏弥，是这样的吗？”他在脑海中问。
夏弥坐在精神海洋中间，目光有些悠远：“也许是，也许不是，不到最后那一刻谁能知道对方真正的底牌呢…”
第三百六十四章 路明非的命运
“丁零零…”
一阵刺耳的座机声。
路明非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看周围判断出这是酒店房间。
用于和前台对话的电话一直在响。
神经病啊，这样烦人的酒店要被投诉的…
他在心里滴滴咕咕的骂了句，终于还是拿起了听筒：“喂。”
“明非吗？我是爸爸。”
在安静的房间里，路明非靠在床边，握着那台老式电话的话筒。
长久的沉默，好像一说话，什么东西就会碎掉，肥皂泡、环境、或者是某种期待已久的温暖。
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温润中带些沙哑，那是多年野外考古导致的，餐风宿露的人很难保持清亮透明的嗓音。
也确实是他的语调，平稳的，从不大起大落，却让人心安和信服。
“麦田里有什么？”
最终还是路明非打破了沉默，他的嗓音也有些哑，有些小心翼翼。
“什么？”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愣了一下。
“麦田里有什么，小时候我问过你。”
“哦懂了，是青蛙爸爸、青蛙妈妈和青蛙儿子。”
“隔壁他们家有个女孩子，她叫什么名字？”
“丹旸？你是说小时候和你一起玩的那个？她还有一个姐姐叫明珰。”
“为什么小白兔没有赢过小乌龟？”
“因为它们比的是游泳。”
父子两人平静地问答，声音都很轻，就像夏夜纳凉时有意无意的低语。
尘封已久的那些夏夜在这些问答中忽然苏醒，鲜亮跳脱，恰如那些老槐树上油绿的叶子，甚至还带着露水的清凉。
所有问题路麟城都答上来了，不延迟不犹豫，平静得就像小河流淌。
即使Eva这种近乎全知全能的人工智能都无法做到，她可以解析路明非的一生，却无法关注那些夏夜里看似无意义的低语。
“我很想你们。”路明非轻声说。
“我们也很想你。”路麟城说，“你做得很好，我和你妈妈都很高兴。”
握着话筒，路明非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而且一开始流就收不住。
窗外的雨静静地下着，他在床头大哭，高亢嘹亮穿云裂石，就差撒泼打滚了。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就是那种忽然间涌起来的委屈。
“明非，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此时此刻我还无法回答。”路麟城说，“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你必须自己去面对…比如，命运。”
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字眼，父子之间聊起来未免太装逼，不过这两个字才路麟城的嘴里说出来，听着别具深意。
路明非的哭忽然就止住了，他揉揉鼻子，深呼吸两下，定了定神，“老爸，你说。”
“时间不多，记住我下面的每句话、你的处境很危险，不要相信任何人。学院里有些人只是蠢，但也有些人是要对你不利的。审判之日前，龙王们都会苏醒，他们会凭本能来找你，所以你要尤其警惕身边的人，他们很有可能是隐藏的龙王，包括那个夏木。”
路麟城的语速很快，越来越快，似乎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你记住这个坐标，北纬n77°6′406″，东经e104°14′684…”
路明非写了几笔，忽然停下了，“这是…那个港口？”他嘶哑地问。
路麟城给出的坐标位于西伯利亚北部，接近北冰洋，莽莽荒原，极寒之地。
很多年前，据说那里有座港口。
“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路麟城低声说。
“你想让我去那里？”
“可以不去。不想去的话，就赶快逃，逃得远远的，离那里越远越好。”路麟城顿了顿，“但如果不去，你就不会知道真相，发生过的一切，也就跟你没关系了。”
“你是让我自己选？”
“你已经长大了，我跟你说过，有些事只能自己面对。”
这一次，路明非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他无声地笑笑，“我已经做过选择了。”
路麟城也沉默了很久，“很好，男孩子应该勇敢点，勇敢的男孩子，从来都不会被人看不起。”
“记住了。”
“不要带着陈墨童，她不能去那里。”
“更不要带上夏木，他会颠覆一切。”
路麟城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忽然间恢复了正常，风声雨声所有的声音都清晰起来，彷佛刚才有个看不见的玻璃罩子罩住了路明非和那台老式电话。
他拿着那台原本不该能联系外界的老式电话，静静地靠着床头，脸上似喜似哀。
路明非挂上了话筒。
刚才那通电话好像根本就是个梦境，然而他的手中却真实地捏着一张纸片，上面写着那个位于北西伯利亚的坐标。
“连夏木也不能带吗…”
他的眼神慢慢变得灵动起来，有股子力量发自内心涌出，那是他身上从不曾有过的东西。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那我也要勇敢面对一次，师兄和夏木知道了，也不会怪我吧。”
楼下，夏木与楚子航还在深谈。
“另外，关于白王…”
楚子航有些犹豫。
“没关系，有什么消息都告诉我，我必须知道一切。”夏木的眼神很坚定。
楚子航点点头，轻声说：“白王，似乎也是奥丁手中的一枚棋子，我在英灵殿里沐浴龙血时，看到了属于白王的王座。”
“所以说，其实绘梨衣是被奥丁带走了？！”夏木眼神陡然锐利，“那个英灵殿在哪里？告诉我！”
楚子航看了他一会儿，等他情绪平静了些才缓缓道：“你去不了，只有拥有奥丁印记的才能进去。”
“我记得我也有。”
夏木进入脑海询问夏弥。
夏弥沉默了下：“是，你存在进入的可能性，但你做好和楚子航一样被修改过去了吗？”
夏木轻声说：“必须去。”
“其实她不在那里，你去那里等她是最差的选择。”楚子航说，“在融合龙骨之前，被奥丁选中的精神体会作为代言人游荡在世界的黑暗里，她不在那儿。”
夏木握紧了拳：“难道她和你一样，失去了记忆在奥丁指挥下做事？”
楚子航点头：“很有可能。”
“夏木！路明非不见了！”
诺诺忽然找了过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楚子航的命运
“师兄、师姐、夏木，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有些事，还是得我自己面对，我是谁，这个答桉也得我自己去找。
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被称作男人。这话是鲍勃·迪伦说的，当年读到的时候没明白，现在却觉得太有道理…”
洋洋洒洒大半页纸，娓娓道来，透着一股情真意切。
路主席难得写信，本来只想写个便条，可不自觉地越写越多，心中一股将要独闯天涯的英雄气，亦有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的伤感，还想写出自己那种挥挥手不带走半片云彩的洒脱…
“路明非这混蛋！”
但他不知道诺诺看完就开始骂娘。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深处，透着一点点迷惘，而迷惘这种神情，从来都很少出现在诺诺脸上。
在那封信的结尾，路主席说，“你们好好保重，我去找我爸爸妈妈了。”
读到这里的时候，诺诺一把把信拍在桌子上，“他妈的”三字脱口而出。
在她的记忆里，路明非是个衰仔，是个需要夏木需要她拉扯的死小孩。
但现在死小孩突然说他有爹妈，他和你们不一样。
这种感觉…
“他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夏木看完信，看向陈墨童。
陈墨童摇了摇头，低声说：“我看过了，没留下任何东西，他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找爸妈了…”
“你好像很失落的样子？”夏木有些好笑。
诺诺脸上有点热，却依然嘴硬：“没有！”
“如果他真的能找到自己父母，能得到他期盼已久的亲情和关爱，那也不错了，只怕…”夏木摇了摇头。
“有什么问题吗？”楚子航问。
夏木叹了口气：“那家伙啊…注孤生。”
“为什么？！”
刚刚还有些莫名情绪的诺诺反而第一个急了，“他被骗了吗？那不是他真正的父母？”
“那倒不是，只不过真实的命运往往让人难以接受，他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因为他一直都作为兵器而活。”夏木说。
“我们能不能去追上他？”诺诺问。
“可以，但是不适合，”夏木看着她，“你该回去继续修习女德了，如果还跟着路明非，会被当成卡塞尔学院的敌人，你未婚夫可是校董继承人，那样可不好。”
诺诺盯着他的眼睛：“这一切你都有所预料？包括奥丁是楚子航，路明非接到父亲的电话，卡塞尔学院将路明非作为最大嫌疑人，路明非是兵器？”
“我知道你的侧写很强大，但探究我没什么意义，我帮你订了机票，这里的事办完了，你可以回去了。”夏木澹澹地说。
诺诺皱眉：“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对你没意见…”
夏木扶额，“我只是觉得，在最终的命运到来之前，大家还是要凭心意而活，你也一样。”
“但你把我叫过来根本没用到我的侧写能力，我唯一的作用就是…”诺诺的手指向楚子航，“吸引他出来！”
“呃…”
夏木无奈摊手，“侧写这个能力在你身上比言灵还要可怕。”
“夏木，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是龙是人，就像来我也不知道路明非是什么一样，那些事我不在乎，我只想找到我自己想要的…”
诺诺说着说着，声音却低了下去。
“夏木不是利用你，他没打算让你受伤，否则那道昆古尼尔他就不会自己伸手去接。”楚子航忍不住帮夏木辩解了一句。
诺诺翻了个白眼：“我知道，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昨天转身就走了！”
“我只是…”
她在两人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撑着下巴叹气，“我只是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变化，凯撒毕业以后责任心强了很多，我接受了他的求婚就必须去女修学院学习毕业，这一次能出来我是很兴奋的，却没想到很多事都变了…”
她的眸子沉了下去，“我不知道该不该跳出这个怪圈，好像身边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路，只有我，随波逐流失去了方向。”
夏木打量着她：“不甘心就这样做加图索夫人吗？那可是万千少女的梦想了。”
陈墨童撇了撇嘴，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不屑之意放在了脸上。
这就是一匹野马，家里有草原的凯撒都锁不住的那种…
“这些事你该说给凯撒知道，他会愿意听你说，并且和你一起寻找解决方法。”夏木建议。
陈墨童怔了下，眼睛一亮：“你说得对，我该和凯撒商量，只是…”
她知道自己对凯撒的吸引力在于魔女属性，就是说凯撒永远猜不到她下一刻会选择做什么，如果现在去征求凯撒的意见寻求帮助的话…
“我始终认为，没有人可以多变到一辈子都读不完，就算你是一本厚厚的书也总有读完的那一天，”夏木真诚的说，“如果你想要和凯撒过一辈子，就放下这种担忧，让他看到你真实的想法。”
看到陈墨童若有所思的样子，夏木补充了一句，“我期望的感情，可以彼此熟悉到像是彼此的一部分，却依然互不厌烦，互相支撑着走下去。”
陈墨童默然良久，站起身来：“我懂了，谢谢。”
等她走远，夏木才回头跟楚子航说：“我觉得她没懂，她只是回去和凯撒说…‘老娘不想学那些女德的东西！老娘要出去浪！’”
他学得惟妙惟肖，连心情沉重的楚子航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下。
“之前你说找到了自己的路？”夏木问。
楚子航嘴角沉了下去，眼神深邃：“你听说过齐格弗里德的故事么？”
夏木点点头：“齐格弗里德是北欧神话中因屠龙而成名的英雄，他以自己杀死的龙的血沐浴，获得了刀枪不入的身躯，唯独是沐浴的时候一片树叶落在他肩上，没有被龙血浸透，导致那个地方成为他唯一的死穴，他最后也死在这个死穴上。”
“这类故事经过太多年，被太多的吟游诗人渲染，已经很难考证其真伪了。希腊神话中的阿克琉斯也有类似的传说，只不过换作母亲提着阿克琉斯的脚踵把他泡进冥河里洗澡，令他得到了刀枪不入的身躯，唯独脚踵是唯一的弱点，最后也确实死于这个弱点。”
夏木瞥了楚子航一眼。
“你不会想说自己是屠龙英雄的命运吧？”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人造龙王？
“从基因学和炼金术的角度来说，龙血都是一种活性极高的液体，哪怕是普通人沾染上龙血，也会产生变异。”
楚子航的语调平静无波。
“而龙王的血，更是能制造奇迹的东西，绝大多数情况下，它是剧毒的，但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它能帮助一个混血种突破临界血限。”
“龙类有时候会互相吞噬，就是要强行掠夺藏在对方血液中的力量。”
他顿了顿，“我天生就是个很不稳定的混血种，有很大的概率成为死侍，但从你帮我争取到了尼伯龙根计划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被这件事困扰过。”
楚子航抬头看夏木，目光深深，“你给的礼物，尼伯龙根计划，实际就是以龙王之血洗礼，辅以各种炼金术，令我最终成长为一个‘人造龙王’！”
“可惜学院辛辛苦苦造出来的兵器，结果给忘了，被奥丁摘了桃子，还有路明非也自己跑掉了，校长这时候如果清醒着，大概会疯掉吧。”夏木耸了耸肩。
“所以，我在奥丁那里的定位与其他人也不同，他似乎有意令我向屠龙英雄的方向进化，我正在沐浴越来越多的龙血…”
楚子航低沉地说，“他有意打造一把砍向黑王的剑，但这把剑是双刃的，最好也会砍向他自己。”
“所以，你打算继续做他的傀儡？”夏木反应过来。
楚子航深深的望着他：“对…所以，你相信我吗？”
“哐当。”
夏木随手一抛，清脆的声音在咖啡厅里格外响亮。
楚子航眼神一凝。
那是之前他戴着的银色面具。
“拿去吧，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呢。”
夏木澹澹而笑。
楚子航缓缓伸手，将那面具牢牢的抓紧。
“谢谢。”他说。
“苏茜师姐你打算怎么安排？”夏木问。
楚子航犹豫了下，低声说：“我打算带着她了，你觉得可以吗？”
“带着她？”
夏木眉头一挑，“不会影响你吗？而且之前我唤醒了你，难道奥丁没有任何发现？”
“不会的，真正的奥丁还在沉睡，你们说看到的所有奥丁都不是本体，我们这些傀儡只是按照固定的设定在做事，同时接受来自奥丁本体的指示。”
楚子航指了指面具，“这就是通信器，还有身份识别卡。”
夏木点点头：“懂了，祝你们好运。”
楚子航默默摸索着面具边缘，轻声问：“你自己呢？打算怎么办？绘梨衣的踪迹连我也找不到，你可别冲动之下惹出大事来。”
“不会了…”
夏木垂着眼眸，“经过这一次，我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如果不能准备充分，就算找到了绘梨衣我也没法带他回来。”
“就像你有自己的路一样，我也有我的路啊…”
楚子航一愣：“你的是什么？”
“你是沐龙血，我是回收龙血，目标都是龙王。”夏木笑了笑，“天空与风、海洋与水，我需要这两份权柄。”
楚子航看他的眼神有些奇异：“你果然特殊…你到底是什么？之前甚至能阻拦命运之枪。”
夏木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按理来说我很像是世界树之类，但世界树不该有攻击力…反倒是路明非看起来更像。”
“路明非…”
楚子航长大了嘴巴，“他…世界树？”
“那家伙要么世界树，要么黑王。”夏木很平静地说。
楚子航呆呆不能言语，许久才用呻吟般地语气说：“我身边…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大家都是怪物，谁也别说谁。”夏木哈哈笑。
楚子航却笑不出来：“未来…会怎么样？我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必须对你们持刀相向…”
“别想那么多，走自己眼前的路，走到哪儿算哪儿。”
夏木认真的看着他，“我们都有自己一定要做的事，也有自己的判断，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朋友对得起爱人就好。”
楚子航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默默的将咖啡一饮而尽，喝咖啡喝出了喝酒般的惆怅。
三天后。
路明非穿越了一道又一道的门，快要迷路在这个层层相套的屋子里时，前方出现了一道拱门，女孩趴在拱门下的书桌旁，书写着什么，桌上的孔雀石花瓶里，盛开着蓝色的绣球花。
从背影能看出那是零，不过衣饰和在学院的时候迥异，青灰色大衣、水貂皮帽子、棕色的高跟靴子，分明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可这身衣服让她显得身材修长，隐然就是女主人的架势。
路明非在桌边的圆凳上坐下，零知道他来了，但头也不抬，奋笔疾书。
“住这么豪华的地方不会被人盯上么？”路明非也看不懂她写的俄语，左顾右盼，“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
“你家？”路明非吃惊不小，“你家那么有钱？”
他是在秘党追捕中被接到的。
从那艘潜艇浮出海面的一刻他就意识到这个俄罗斯妞儿是个有门道的主儿，但很多秘党成员都是有门道的人，能调动飞机来接你的人，未必要家里有飞机。
有门道的兄弟们也能借来一幢接近红场的宫殿暂住，不过零说得清清楚楚，这是她家，那么与之配套的那些老式豪华车、英俊司机班、保洁突击队，也都是服务于她的。
难怪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路明非就意识到屋里弥漫着细微的女孩气息，并没有满目的公主色，但从刺绣的花纹还有艺术品的收藏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段日子和陈墨童相处得开心么？”女孩的声音清清冷冷传来。
路明非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哈…哈哈，我和师姐相处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还有、还有夏木他们在啊…”他有些心虚的说。
“没关系，全学院都知道你暗恋师姐。”
零将笔放下，站了起来。
路明非脸色一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谁胡说八道！我…我才没有…”
“没关系，我不在意。”
零一句话将他给堵了回去。
女孩身材娇小玲珑，却女王般走来，拉着他的衣领将他拽下，温热的唇印了上去…
第三百六十七章 诺诺意味着什么
小街尽头极远处有一座金顶洋葱头的教堂，灯火通明，让人恍忽觉得自己是在漫步午夜的游乐场。
“你刚才说没关系…是什么意思？”
路明非陪着女王殿下散步，又有些小心。
“我想要的不是将谁绑在自己身边的关系，”零忽然停下脚步，隔着落叶的长街，眺望街对面的一块空地，“我要的是，为了共同的利益，可以一直走到最后的那种伙伴。”
“为了共同的利益，”路明非低声说，“利益不一样了，不就分道扬镳了么？”
他不知道零为何强调“利益伙伴”这个词，听起来并不给力，远不如“情侣”和“爱人”。
“没关系，”零澹澹地说，“只要努力就好了，努力变成对伙伴有用的人，就不会被丢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平静，却又气势昂扬，远眺的眼睛中熠熠生辉，感觉是青春片中的女主角在眺望朝阳，坚定地说出“年轻时向着朝阳奔跑总不会错”这种莫名热血却又唬烂的台词。
路明非真好奇零的世界观人生观到底是谁教她的，她行事风格那么地凌厉，有着跟外观完全不相称的成熟感，却陡然说出这么中二的话来，活像很多年前的路明非，觉得自己活在漫画里，对世界充满着“壮志”和“悲愿”。
现在他长大了，不再信这一套了，可忽然有人说出了他十四岁那年会说的话，莫名其妙地有点怀念。
路明非忽然抓起貂毛帽子，使劲地摩挲着零的头顶。
他是带点恶作剧的心理，意思是你这小模样还说什么大话呢？
可出乎他的意料，女王殿下对于这个“僭越”的动作完全没反应，她还是静静地看着街对面，任凭路明非摸自己的脑袋。
好像这件事很正常，她是你的猫，你养了很多年。
白金色长发的触感好得出奇，像是水洗过的丝绸，还带着微微的温暖，就是那种“撸猫不想停”的感觉。
可路明非摸了两把实在尴尬了，只好重新把帽子给她戴好。
他们回到尹丽莎白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长街漫步花了很多时间。
路明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找零，就好像坚信她一定会帮他一样。
如果能够就留在这里和零过一生，也很完美吧…
可为什么就是觉得缺了什么呢？
诺诺吗？她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被诺诺吸引注意力与喜欢和仰慕是不一样的，他也很喜欢零，那种感觉不一样。
看着诺诺的时候，他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那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所以他对零并不觉得愧疚，因为他真的没有喜欢别人，虽然他也不懂对诺诺是什么感觉。
“凯撒！老娘受够了！老娘要去浪！老娘不要再回那个破女德学院！”
凯撒从机场接到了诺诺，果然就没有出乎夏木的预料。
凯撒看着自己未婚妻炸毛的魔女模样，忍不住豪放大笑，将她狠狠的揉进怀里。
“喂喂！你干嘛！”诺诺手忙脚乱。
凯撒揉了揉她的红发，柔声说：“好久没见到这样的你了，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你去上那个什么学院，不想去就不去吧，我凯撒要娶的人没人能阻拦。”
诺诺呆呆的望着他，忽然觉得套在自己身上的金丝笼锁掉了，她又可以自由自在的飞出来。
“真的没事？”她忍不住问。
凯撒神情帅气又坚定：“没事。”
两人一起回了卡塞尔学院。
其实他们都已经毕业，但这一天又有些特殊，因为凯撒将代表加图索家出席会议…自从上次受袭之后，弗罗斯特就开始有意的让他接触更多家族事务，为有一天完全交给他做准备。
凯撒不知道自己真的成为校董会怎么样，会不会因为责任而放下许多坚持和中二。
但至少这一刻，他还是那个会宠着诺诺的男人。
就在这时，英灵殿上的大钟轰然敲响，钟声震动了整个校园。
恺撒和诺诺不约而同地看向英灵殿的方向，脸上变色。
那是…龙王入侵的警报！
执行部，中央控制室，恺撒带着诺诺推门而入。
在这里，诺诺又一次见到了“记忆”中的狮心会前会长…阿卜杜拉·阿巴斯。
在见过了楚子航之后，诺诺见到他脸色不免有些奇怪和警惕，但现在不是说什么的时候。
施耐德教授举起手，示意他们安静，于是四个人肩并肩，仰望着那巨大的地球投影。
那就是天眼所见的地球，日复一年年复一年，执行部就是通过这个投影来监控全球各地的龙类活动。
每当某个点亮起红光的时候，eva就会把自己投影出来，说明情况，给出解决方桉，然后执行部专员们出动。
但这一次eva没有给出任何应对策略，投影出来的少女也跟恺撒他们一起，沉默地看着那巨大的地球投影――整个北冰洋闪烁着令人恐惧的红光。
“这是？”恺撒尽量用平静的语调发问。
预警的区域是整个北冰洋，难道那片面积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冰海都被龙王占领了？
“没那么糟糕，但我们还无法确定它的准确位置，所以整个北冰洋都被标红了。”施耐德嘶哑地说。
“什么样的目标？”阿巴斯问。
“没有人看到，但有队考察者测量温度的时候，巨鲸从他们脚下的冰海中游过。”eva缓缓地说，“他们听到了奇异的声音，那声音符合鲸歌的所有特征，却能唤来极寒。”
“用鲸歌唱出的…言灵！”阿巴斯低声说。
中央控制室里一片沉默，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确实没有任何理论说其他的语言不能用于言灵。
归根结底，言灵就是一连串神秘音节构成的、类似咒语的东西。
“所以我们的对手是一头鲸？”恺撒打破了沉默。
“还不能断言，但确实有个类似巨鲸的生物，秘党关注了它几千年。在希伯来人的神话中，它被称作…”
施耐德说到这里顿了顿，才说出那个惊悚的名字。
“利维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