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与绘梨衣的契约
“呜！呜！呜——”
野兽般的引擎声浪中，一辆超跑化作黑色闪电在高架路上急速穿梭，将视线内出现的所有车辆都轻松甩在身后。
“把所有玩具都换了标签，是不是就可以将你留在身边…”
低矮的驾驶室内，夏木戴着墨镜哼着歌。
轻柔婉转的词曲在超跑狭窄空间内回响。
“守着两只小怪兽的秘密，紧紧拥抱似乎永不会分离，每当看见你，就好像另一个自己…”
这首在前世专属于绘梨衣的歌，今生还没有出现。
“决定了，等我斗破连载完，就连载龙族，顺便把这首歌发行出去！”
夏木打了个响指。
“系统，帮我把这首《最后的旅行》还有龙族小说兑换出来。”
作为母胎穿越者，再加上全民偶像系统，他今生早已走上人生巅峰，除了女朋友什么都不缺。
一道半透明面板在眼前浮现：
【歌曲《最后的旅行》，B级，宿主人气值1000万，已达标，可兑换。】
顷刻间，歌词、曲谱、演唱技巧，关于这首歌的一切都化作记忆涌入脑海。
这系统功能很简单，能将他前世听过的、看过的一切，在人气值达标的情况下，化作具体记忆输入脑海。
非常实用。
因为没人能在穿越重生后还将前世的一切记得清清楚楚，事实上许多人高中毕业就把学过的都还给老师了。
面板上继续浮现字迹：
【小说《龙族》，前三部S级，第四部A级，第五部半成品C级，综合评分……哔咔哔咔。】
夏木一愣：“哔咔哔咔？”
【哔……咔……】
整个面板上忽然闪烁红光。
【系统故障，正在修复，请稍后。】
夏木：“……”
“轰隆！”
忽然，天际一道闪电如游龙般划破长空。
暴雨哗啦啦的倾泻下来。
夏木摘掉墨镜，脚下松了松，将车速放缓。
“刚才还是晴天…”
他看着前方雨幕，眉头微皱。
这短短片刻，原本还能看到车辆的高架桥居然变得空空荡荡。
他看了看两侧后视镜，也没有看到任何车影。
“什么情况？这暴雨也才刚下，不至于所有车都下去避雨了吧？”
夏木松开了油门，亮起了双黄灯，超跑慢慢的停在了应急车道上。
“噼里啪啦！”
雨水仿佛被天空倒了下来，令引擎盖发出密集如鼓点般的声响。
夏木拿起手机拨打经纪人电话，却发现根本没信号。
“什么情况…”
他将手机甩在副驾座上，眉头紧皱：“这天气我怎么可能赶得上节目录制？早知道坐保姆车过来了……啊！”
夏木的目光无意间看向了副驾窗外，却见五六个黑影趴在了玻璃上！
它们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衣，有着一样苍白的脸，一样空洞闪烁着金芒的双瞳。
“谁？不，什么东西？！”
夏木猛的后仰，哐当一声撞在自己这边车门上。
但他很快察觉不对，回头一看，果然这边也有几道黑影在靠近。
黑影们盯着他，忽然交头接耳窃窃低语起来。
他们用的是某种古老的语言，仿佛吟唱，仿佛哭泣，那是透着渴望的亡者之音：
“人类啊…”
“又见到人类了…”
“让人垂涎的鲜肉啊…”
“口渴…”
夏木瞪眼看着车窗外。
黑影的脸是一样的，没有表情，可每张脸上都写着太多太多的往事。
“我在做梦吧…”
他低声喃喃。
暴雨夜、高架桥、黑影、金瞳…
“这个梦难道是…”
夏木喉结滚动了下：“楚子航永远摆脱不开的…十五岁雨夜？”
他可不想做这个雨夜高架桥的梦，那些黑影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绝世美味。
“啪！”
忽然，一个黑影轻描淡写的拍了下窗。
“咔嘣！”
车窗碎了。
一股浓腥味传来，夏木头皮发麻。
真的是梦吗？梦可以这么真实？
“系统！检测我所处的位置！”
他眼前半透明的面板很快出现：
【经检测，此地为一处尼伯龙根。】
“尼伯龙根？”
夏木愣了下，旋即瞳孔放大：“你不是说过这是地球的平行世界吗？”
面板上停顿了下，文字缓缓浮现：
【判断错误，此处为龙族世界，故无法兑换龙族小说，系统发生故障。】
夏木麻了。
前一刻他还是人生巅峰，是拥有千万粉丝的大明星，影视歌小说四面开花，蝉联了三年顶流宝座。
下一刻他就变成了这个世界最惨的人之一！
在龙族世界，完完全全被蒙在鼓里的普通人难道不是最惨的吗？
“呜——”
超跑引擎疯狂轰鸣，弹射起步，瞬间从黑影包围中飞出，急速狂飙。
夏木换挡加速，松离合踩油门一气呵成，同时飞快问道：“系统，除了那些电影电视剧本歌曲小说什么的，能不能兑换点战斗能力？”
面板浮现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冒：
【本系统是全民偶像系统，致力于打造都市大明星。】
夏木看到跑车周围渐渐有黑影跟了上来，冷汗直冒。
“你一个都市系统跑来龙族世界坑人嚒？！”
他忍不住吐槽。
系统就没声音了。
“砰！”
忽然，一个黑影面无表情的撞向左侧车门。
“嗤…吱——”
超跑立刻底盘不稳，仿佛被巨石砸中，横着漂出去，轰的一声撞击在高架路隔离带上。
安全气囊及时弹射出来，但夏木还是被撞得七荤八素。
黑影们在向他逼近，隐隐约约的，他还能听见马蹄声，还有如雷鸣般的马嘶声。
身体忽然变得滚烫起来，有什么奇异的力量在觉醒。
“什么东西？难道我…是混血种…”
夏木能察觉到自身的异样，但却没有时间了。
因为黑影已经围了上来。
忽然，面板亮了。
【系统检测到世界之力。】
【系统完成修复。】
【系统已升级。】
【系统召唤功能开启。】
【考虑到宿主的处境，建议立刻签署与上杉绘梨衣的召唤契约，可暂时离开此处尼伯龙根，是否签署？】
“签！签！签！”
夏木如蒙大赦。
很快，面板上一行行字浮现：
【上杉绘梨衣已同意，并进行第一次召唤…】
“嗡！”
夏木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大手揪了进去，连闷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噗得一声消失。
也许是速度过快，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带走，就那么落在了跑车座椅上…
马蹄声忽然停止，随后，雷鸣般的马嘶声渐渐远去。
黑影们也随之散开。
第二章 绘梨衣的召唤
“嗖”得一声，夏木眼前豁然明亮。
没有什么眩晕感，他就像是忽然出现在了眼前这个地方。
脚下是铺着榻榻米的地面，触感微凉。
夏木赶紧环顾四周。
没有黑影。
他松了口气，心底涌起劫后余生的喜悦。
只要从尼伯龙根里出来了，他就能联系到经纪人，之后很快就会有人接他回国。
不过，刚才系统说是上杉绘梨衣？
夏木危机感渐渐消失，心跳却又有些加速。
绘梨衣啊…
他环顾周围。
屋子中央是一张被炉桌，素白的墙上没有太多装饰，只悬挂着三副造像，分别是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
除了这三幅造像外客厅里就没有任何其他装饰品了，甚至连日式家里常见的插花都找不到，也没有什么家具，打开的壁橱里整整齐齐地挂着巫女服。
和书里描述的绘梨衣的住所一模一样。
甚至鼻尖还萦绕着淡淡檀香。
“咔…”
身后传来木门移动的声音。
夏木心头一跳。
“咔…”
里间的门被缓缓拉开。
有轻微气流在客厅里流动起来，夏木忽然感觉身上异常清凉，甚至是冰冷。
唔…
他终于低下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眼，随后眼睛瞪圆，脑门上三个感叹号。
“我衣服呢？！”
一股热流从体内涌起，几乎令他脸色红得发紫。
这可是绘梨衣的房间，太羞耻了！
但夏木没有时间找衣服，因为里间的门正在缓缓拉开，纤细素白的小手搭在门框边，里面那人呼之欲出。
夏木脸上发烫。
如果要以这种风吹蛋凉的模样见了她，他宁可去死！
目光迅速在客厅里扫视，但除了巫女服，他根本找不到其他遮挡物。
总不能穿她的衣服吧？女装？！
夏木想了下那场景，还是想死。
视线急速移动，最后落到了被炉桌上。
日式的被炉桌，简单来说就是在桌下塞个取暖器，然后在取暖器上将被子撑起来，桌下就形成了一个温暖的空间。
夏木没有时间了！
冲！
“哒。”
里间的门发出一声轻响，走出来的女孩只见一道白花花的身影一闪而过，接着就只看到被炉桌边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女孩脑门上缓缓冒出一个符号：“？”
夏木这时已经看清了她的模样。
柔软光滑的红发，长长的睫毛，深玫瑰红色的眼瞳，细腻光滑的脸庞。
身穿上白下红巫女服的女孩，仿佛从画中走出。
他低不可闻的呢喃着：“上杉…绘…梨…衣…”
她看上去十八九岁，是完完全全的少女模样，但她那清澈见底的眼睛，纯真得连十二三岁的女孩都不如。
这个女孩，是无数人的意难平。
明明是黑道公主，明明有着超过“皇”的血统和言灵，却连普通人的幸福都得不到。
“你以为她是公主她拥有整个世界，但其实她拥有的，只有那些玩具…和你。”
一股酸涩之意涌上来。
夏木仔细看着她，心底不住波动。
按照她现在看起来的年龄，距离她那悲惨的结局，最多还有两三年时间。
他心里想了许多，而绘梨衣只是眨巴着大眼睛看他…的脑袋，眼睛里除了好奇，再无半分杂色。
她既不惊讶夏木是哪里来的，也不担心夏木会做什么。
她看了会儿，忽然转身又走进里间。
白嫩嫩的小脚丫在地面踩过，一点也不怕冷的样子。
夏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只能呆呆看着她的背影。
暗红下裙高高束在细腰上，将那盈盈一握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
很快她就小跑了回来，手上多了个小本子和笔。
她坐在了被炉桌边，在本子上刷刷刷的写字。
这下子夏木基本确定了她是绘梨衣。
因为天赋太高，很容易说出龙语，随便一句就可能引发言灵·审判，所以她从不开口说话，而是随身带着纸笔。
“あなたは召喚されたの？”
小本本被一双纤白小手递过来，竖在了夏木脑袋前，上面一行日文。
夏木……看不懂。
不过日语可能是对中文最友好的语言了，至少他能从中认出“召唤”这两个字。
“召唤…”
夏木凑头试探道：“你在问我被你召唤的事？”
绘梨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眼神里透着股茫然。
夏木：“……”
他不懂日语，她不懂中文。
“能给我一件衣服吗？”
夏木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光着身子躲在桌下和她说话，实在是感觉很羞耻，以至于他脸颊上的淡红一直没能完全消退。
绘梨衣歪了歪脑袋，柔滑红发立刻洒落，清雅檀香弥漫开来。
她显然没明白夏木的意思。
夏木只能伸出光溜溜的手臂来，然后稍微露出些肩膀来，指指被炉桌下，再指指自己的肩膀。
绘梨衣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他一直指着桌下的手，忽然眼睛一亮，掀起被角就要往下看。
“等等！不是！不是让你看！”
夏木面红耳赤的伸出双手去按住被子，但绘梨衣的脑袋已经快钻下去了。
他手忙脚乱之下，只能拿手去遮她的眼睛。
绘梨衣忽然不动了。
因为温暖的手心覆盖在她双眼上。
她下意识闭着眼，睫毛却又轻轻颤动。
夏木手心因为睫毛颤动而微微发痒，能感觉到她稍稍移动的眼球，还有暖滑的眼部肌肤。
他的手仿佛触电般的抽了回来，脸上温度继续升高。
绘梨衣重新睁开了眼睛，看着刚刚收回的那只手，沿着夏木光溜溜的手臂，看到了因为扑过来露出的上半身。
但她眼睛里没有丝毫羞涩，反而大大方方的打量他，没有一点避讳。
夏木当然知道为什么。
她被当作恐怖兵器养着，唯一会陪她的哥哥源稚生也不过是和她一起玩游戏而已，从来没有谁教过她常识。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男女之别是什么。
“呼…”
意识到在绘梨衣眼里，自己除了两胸平平其他和她没什么区别后，夏木松了口气，脸上的温度稍稍衰退。
她看了他会儿，又拿起小本本写字。
“服着？”
这是再次举起的本子上出现的。
夏木瞅了瞅：“衣服？”
他点了点头。
绘梨衣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接着站起身来，走到衣橱边，回头看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巫女服。
夏木连连摇头，表情无比抗拒。
绘梨衣脸上再度浮现困惑之色，大概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不愿意穿吧。
她离开了衣橱，在里间找了一圈，最后给夏木拿来了一条长长的…浴巾。
夏木接过来时，还能感受到浴巾上微潮的触感。
还没完全干啊…
他目光惆怅的看着绘梨衣。
她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杂色，显然不觉得把自己用过的浴巾给他有什么不对。
选择继续光着，还是选择裹上绘梨衣的浴巾？
夏木脸皮不够厚，选择继续光着。
绘梨衣将浴巾放在桌上，又拿起小本子唰唰唰写字，可惜这一次夏木连蒙带猜也没法明白她意思。
也许是在表达，大家都是两脚兽，为什么你不用我浴巾之类…
夏木摇头。
绘梨衣一直写，他一直摇头，最后弄得绘梨衣无力的趴在了桌上，很气馁的样子。
“中の語？”
终于，她又写出了三个夏木认识的字。
他连忙点头：“嗯嗯，我会这个。”
绘梨衣捏着笔，点点头。
夏木完全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
这时，绘梨衣忽然坐直了身体，一直平静的脸上浮现焦急之色。
她在小本子上唰唰唰的写道：“兄が来た！”
“兄…来？”
夏木茫然了一瞬，随后眼睛一瞪：“你哥哥来了？！”
绘梨衣站起身来，急步在客厅里转了圈，明显在帮他找躲藏的地方。
她知道，哥哥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进来的！
她如果还想召唤夏木来，那就一定不能被发现。
绘梨衣转啊转，却发现四周空荡荡，就连衣橱都是敞开式的，根本没地方躲。
“咔噔！”
通道那边，如金库般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第三章 突然到来的源稚生
“嗒、嗒、嗒…”
木屐踏过地板的清脆声响传进来。
绘梨衣那漂亮的酒红瞳孔，在此时微微放大。
平时察觉到源稚生到来，她就会很高兴的开启大屏幕，拿起游戏机等着。
但这一次，她只希望哥哥没来！
孤独了太久，好不容易有人可以穿破外面像金库大门一样的牢笼直接出现在她身边，她无论如何不会放弃。
绘梨衣抓紧了手中的笔，打算往通道那边扔过去。
以她言灵·审判的能力，弄塌一个通道很简单，阻拦一会是一会，反正哥哥也不会被压死…
但就在她准备扔时，回头却发现被炉桌边夏木的脑袋不见了。
绘梨衣：“？”
这时，一只手忽然从桌下伸出，抓住浴巾的一角，迅猛的将它抽到桌下去。
绘梨衣眨巴眨巴眼睛。
“绘梨衣，我来看你了。”
源稚生沉稳的声音传来。
绘梨衣忽然往前急走几步，挡在了被炉桌边看向走道方向。
那里，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少年缓缓走来。
他英俊中透着几分阴柔气，白净皮肤有着大理石般质感，眉宇挺拔，嘴角却在看到绘梨衣时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还算温暖的微笑。
绘梨衣捏了捏手心，脸上的表情略显无措。
她当然不是一个好演员，心里有事就会反应在脸上。
源稚生的微笑慢慢消失，眉宇不经意的蹙起：“绘梨衣，你怎么了？”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逡巡，没发现什么异常，表情才松了松。
这时，绘梨衣忽然举起了小本子，上面写着：“哥哥，离开这儿。”
源稚生愣了愣，接着脸上浮现抱歉的神情：“这几天太忙了，所以没来陪你，不要生气，我陪你玩游戏好不好？”
他抬起脚步准备往里间走。
因为按他对绘梨衣的了解，只要陪她玩游戏，她就会高兴起来。
但这次明显不同。
绘梨衣看到源稚生靠近被炉桌，表情明显慌乱了下，直接举着小本子怼到源稚生脸前。
“哥哥，离开这儿。”
源稚生有点懵的站住了。
作为蛇岐八家的秘密武器，他们没打算教绘梨衣任何东西，所以她单纯得任何人都能一眼看透。
但现在，源稚生忽然把握不住她的心思。
“发生了什么…”
他的目光再次在房间里逡巡，无意间瞄了一眼被炉桌。
绘梨衣变得慌乱起来，扑通一声坐下去，紧贴着桌子。
源稚生盯着她，语气严厉起来：“桌下有什么？”
但他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被炉桌下空间不大，大概也就是绘梨衣又藏了点小玩具什么的。
他知道绘梨衣拥有的太少，所以对她所有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很强占有欲。
她会在自己的物品背面写上“绘梨衣の……”，轻易不会和人分享。
因为，那就是她拥有的整个世界。
“小鸭子？游戏机？还是什么？”
源稚生的表情变得缓和起来，轻声说：“我知道绘梨衣很听话的，告诉哥哥好不好？”
他缓缓逼近，伸手去掀那桌被。
但绘梨衣神情一变，忽然将双腿伸进了被炉桌里。
没等蜷缩着的夏木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一双修长匀停的腿儿架在了自己身上。
精致绝伦的小腿、纤细的脚腕…
接着，红色的裙摆垂落下来，将他整个人罩了进去！
夏木：“！”
绘梨衣的下裙足够大，于是他也一瞬间弄清楚了这是什么状况。
幸好取暖器的微光已经被他完全压住，所以他看不清自己所处情景。
只能感受到那架在脸上肩膀上的暖滑肌肤，还有丝丝幽香。
夏木脸上温度持续升高，悄悄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得更小，期望着不再被那双美腿压着。
他不希望自己和绘梨衣的初见遭遇如此尴尬之事，更不愿意因为她不懂男女之分，就肆意占便宜。
她是值得守护一生的完美女孩。
但随着他的身体蜷缩，绘梨衣的双腿也往下压去。
她也想看起来更自然些。
只是，夏木快窒息了…
“好了好了，哥哥不看了。”
源稚生却在此时收手，摇着头对绘梨衣说：“我们来玩游戏吧。”
绘梨衣明显松了口气，然后举起小本本晃了晃：“哥哥，请离开。”
源稚生看了她几眼，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微笑：“好，绘梨衣今天不高兴，那我就不留了。”
他转身走去，一直到走出通道都没有回头。
“咔……咚！”
厚重的巨门落下，将这个女孩与整个世界隔断。
以往这个时候，绘梨衣就会失落的看着外面发呆。
但现在她却探头探脑，确认源稚生真的离开后，红润小嘴里发出一声可爱的欢呼，然后弯下细腰，掀起桌被，拉起红裙…
“呼…呼…”
夏木喘息几口气，没有去看她红裙下的风光，目光直直的看着被炉桌外她那娇嫩细腻的脸庞，脸上没有半分喜悦。
“说真的…”
他看着绘梨衣轻声说道：“你那象龟哥哥如果能被你骗到，那他该多傻啊…”
绘梨衣当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又举起了小本子：“あなたの名前？”
夏木猜测：“我的名字？”
他被炉桌下冒出脑袋来，接过她手里的笔，郑重写下了“夏木”两个字。
他没有留假名。
绘梨衣看着那清晰有力的字迹，眉眼慢慢的弯了起来…
巨大闸门之外，源稚生停下脚步，转身打开了旁边的监控，表情淡淡。
屏幕里出现了绘梨衣的小欢呼，然后她掀起了桌被，撩起了长裙…
源稚生的眼睛忽然瞪得跟象龟一样大。
一个男人！
一个只披了浴巾的男人！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血液倒流，大脑严重缺氧。
他当然不会觉得是绘梨衣自己找来的男人，最大的可能就是，蛇岐八家的敌人用一种未知的手段侵入了这里！
“锵！”
源稚生从墙上取下一把长刀，眼白充血，拳头捏得嘎嘎作响。
“轰！”
厚重大门被猛的推开。
源稚生急速穿过通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客厅里。
“砰。”
一脚踹飞被炉桌，长刀直指夏木咽喉。
怒吼声在房间里回荡。
“死——”
第四章 动我妹者死
“这都什么事啊…”
夏木在听到大门又一次打开时，就已经放弃挣扎了。
他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在皇级混血种手下逃得了命。
其实不需要源稚生，绘梨衣动动小手指也能把他戳死。
只不过他太了解绘梨衣了，所以才不担心。
“唰！”
就在长刀刺来时，绘梨衣发出一声不似人言的声音，手中的笔被她轻飘飘的扔了出去。
就只是这么一个简单动作。
“呼。”
她的衣裙无风自舞。
“叮！”
铅笔与刀刃碰撞，本该碎裂的笔纹丝不动，反而是那长刀剧烈颤抖。
随后，四分五裂，叮叮叮碎落一地。
源稚生及时收脚，才没踩在长刀碎片上。
“绘梨衣！”
他神色震怒。
绘梨衣将笔捡了回来，又在本子上刷刷刷的写：“哥哥，离开这里。”
源稚生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离开，他用实际行动贯彻了信条。
动我妹者死！
更何况，绘梨衣是家族的秘密武器，于公于私都不能被任何人接近！
一对黄金瞳亮起，金色光芒如火焰，在他眼底熊熊燃烧。
夏木忽然汗毛倒竖，感觉就像被哥斯拉锁定了似的。
会死！
“嗡。”
这时，半透明面板又在他眼前亮起：
【检测到宿主处境，宿主可选择结束此次召唤，是否结束？】
“是是是是是！”
夏木没有其他选择。
“轰！”
下一刻，整个被炉桌被砸穿，源稚生保持挥拳动作出现在废墟里。
而他拳下，夏木赤条条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源稚生回头盯着红发的女孩。
绘梨衣眨巴眨巴眼睛，目光开始左右漂移，不和他对视。
源稚生看着她，心底升起一股慌乱。
第一次，他把握不住绘梨衣的心思。
“绘梨衣…”
他还没说完，小本子又竖起来。
源稚生一看，脑门更加充血。
“哥哥，能给我一套你身上的衣服吗？”
绘梨衣写着。
“你！”
源稚生难以置信的瞪她：“你要给那个人准备衣服？还要我的？！”
绘梨衣拿笔上端抵着柔滑脸蛋想了想，又写道：“还想要中文教材。”
源稚生：“……”
另一边，夏木噗的一声出现在跑车座椅上。
“呼。”
他下意识又紧张起来，简直欲哭无泪：“又回来了…”
屁股下压着一团衣物，正是之前留下的，他忙拿起来穿上。
但穿着穿着，他的动作慢了下去，因为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他看过去。
无数黑影，再度出现！
夏木头皮发麻：“这还有完没完…”
黑影一个个的，带着腥臭味向他逼近。
夏木踹门而出。
“路明非老家这座尼伯龙根属于奥丁，几乎是已知的尼伯龙根里最大的一个，它笼罩着整座城市…”
他现在基本接受了自己身处龙族世界的事实，极力搜刮脑海中关于龙族的记忆。
“这个尼伯龙根虽然大，但是死侍却只是出现在高架路这儿，只要远离高架路，就能暂时摆脱它们。”
黑影们古怪的私语就像潮水，在身后越来越近。
天空瓢泼大雨还在，瞬间将夏木淋了个通透。
他忽然后悔穿衣服…裸奔也许还能跑得更快些。
湿哒哒的衣物贴着身体，鞋里也渐渐灌满了水，越来越沉。
“呼呼…”
夏木急促喘气，感觉身体温度在缓缓下降。
他的体力开始透支了。
“不行！没有那辆迈巴赫根本找不到出口！”
夏木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跑车还孤零零的停在那里。
他一直跑，却根本没跑出多远。
高架两旁的栏杆上，一个个黑影翻越过来，向他逼近。
夏木抬着沉重的眼皮喃喃自语：“真要死在这儿了…好不容易有这么完美的人生…”
就在这时，一抹红色的尾灯光芒映入眼帘。
“什么啊…”
夏木看过去，却一下子睁大眼睛：“跑车！那个标志…迈巴赫！”
明显的车标，再加上此处环境，那一定是楚天骄嘴里价值九百万的迈巴赫，而且就这样停在他前方不远处。
在楚天骄失踪后，它就像是大海中的幽灵船，在这个尼伯龙根里游荡。
几年后，路明非会找到它，然后无数次重新加载，去拯救他心心念念无法放下的师姐…
夏木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冲了过去，拉开那骚气车门，迅速坐了进去。
“得救了！”
有这辆车在，他才有逃离的希望！
“什么鬼！”
但兴奋的心情却连一秒钟都没持续到，下一刻仿佛有盆冷水泼在了夏木脑门上。
“你特么没启动亮什么尾灯！不怕电池没电吗？！”
他气急败坏的拍着方向盘。
因为这辆迈巴赫没有车钥匙，是语音启动！
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能使用，楚子航，楚天骄，还有那老板。
肯定不包括他。
他也没路鸣泽那扭转现实的力量。
“启动！”
夏木不死心的喊了声。
一点反应都没。
“啪啪啪…”
车窗外，无数黑影围了上来。
它们隔着沾满雨水的车窗凝视夏木，噼里啪啦的敲门声仿佛催命符。
夏木隔着车窗对它们对视。
渐渐的，害怕、恐惧的情绪从他身上抽离。
“人生果然不可能一直起起起，现在轮到落落落落落落了…”
绝境里，夏木心底忽然涌起一股血气。
“男人立世无所畏惧，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手放在了门上，就要打开。
但在这时，他手肘忽然碰到了一块坚硬物。
夏木转头看过去，却是一把黑伞。
他刚要回头。
等等！
黑伞？！
他伸手过去，抓住了“伞柄”。
这手感…
“锵！”
用力一拔，一抹雪花般的光照亮双眼。
夏木看着右手中这把沉甸甸的长刀发呆。
修长的刀身，刃光清澈如水，没有刀镡。
“村雨…”
他几乎是在呻吟：“太神奇了…楚天骄失落在尼伯龙根的这把村雨被我找到了？这要是拿出去给楚子航看看，他不得发疯吗…”
御神刀·村雨，在龙族中原物已毁，被用再生金属重新制造，而且明显不止一把。
他手里这把，是楚天骄的。
“啪！”
车窗玻璃终于碎了。
夏木握紧了手中刀…
第五章 末日下的女神
“血肉…”
“新鲜的血肉…”
黑影们依然发出来自远古的亡者之音，夏木完全听不懂。
但它们的手伸进来时，他狠狠的将手中刀刺了过去。
“噗！”
就像水球被戳破一般，黑色的血淋湿了车窗，腥臭的气味熏得夏木胃里翻江倒海。
黑影怪异尖叫着后退，却有更多的黑影补充上来。
恐惧牢牢的抓住了夏木的精神，让他没有任何分神的机会，只是一次次挥刀抵挡。
这把村雨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兵器，即便在他手中，也能阻止死侍。
当然，夏木必须用尽全身力气。
这种情况下，不用一分钟他就会彻底透支。
视线渐渐模糊，鼻腔里被恶心的气味填满…
“如果不是梦…那我死得也太离奇了…”
“可惜了我那些还没发行的歌…”
他模模糊糊的想着。
“嗡。”
这时，半透明面板忽然冒出来。
【冷却时间结束，是否对上杉绘梨衣发起召唤？】
夏木大脑宕机了一瞬，下一刻从丹田发出怒吼：“召唤！召唤！”
“啪！”
黑影在他分神的时候伸进了窗内，一把掐住他脖子。
“呃…”
强横的力量几乎要把他拧断。
“唰！”
但就在这时，夏木背后伸来一只白皙如玉的小手。
她几乎贴着他，檀香弥漫，拯救了他被血腥味毒害的鼻腔。
她抓住了他右手刀柄。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古老语言响起。
“嗤…”
村雨划过一道弧形刀光，却没有劈到任何一个死侍。
但黑影们却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疯狂后退，口中发出尖锐的叫声。
“噗…”
轻微的穿透声从一道黑影胸口传出。
那死侍惊恐万状，面容扭曲，仿佛在经历着最恐怖的事。
“噗噗噗…”
接着，数十道血痕从它身上浮现。
不仅是它，方圆30米之内，所有的黑影身上都出现血痕。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瞬。
“轰！”
下一刻，死侍们轰然碎裂，炸成无数块落在地上。
迈巴赫周围变成了血色世界。
这就是言灵·审判的力量。
绘梨衣没有去攻击它们，她只是命令它们去死。
“呼…”
夏木把锁在脖子上的断手掰开扔掉，倒在座椅上大口喘息。
“绘梨衣…谢谢你…”
他真诚道谢，脑袋往副驾那边转去。
果然看到了一身红白巫女服的完美女孩。
等等！
“为什么她被召唤过来是穿着衣服的？我当时怎么就没有？！”
夏木在脑海中质问系统。
【系统新功能处于测试阶段，出现bug属于正常现象。】
夏木：“……”
绘梨衣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御神刀·村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能不能再让绘梨衣带我回她那边去？”他又问。
相比于这危险万分的尼伯龙根，还是源稚生那边看起来更安全些。
【召唤功能冷却中…】
夏木问：“多久能恢复？”
【系统测试中。】
夏木抽了抽嘴：“你哪来的新功能？”
【融合了世界之力。】
夏木有点怀疑：“真的吗？我为什么感觉自己身上被抽离了什么？明明之前感觉身体发烫的，现在却没有了。”
【宿主淋雨过多，正在发烧。】
夏木：“……”
“不，是有不同的。”
他盯着面板，很肯定的说：“我感觉自己的头脑更加清晰了，以前很难记清的歌词曲谱，现在随便一想就能出现在脑海里…”
系统没反应。
夏木盯着面板问：“我是不是混血种？”
【宿主身上未检测到龙族血统。】
“哦…”
夏木似乎无意的呢喃了声：“现在我能自己回忆起前世那些作品，还要这系统有什么用？”
【系统升级中，即将提供全新兑换功能。】
面板迅速浮现了这一行字。
夏木冷哼了声。
其实他知道召唤功能已经很有用了，尤其是能和绘梨衣互相召唤的情况下。
不过，系统就像打工者，适当的时候也要鞭策鞭策。
夏木和系统交流了会，这时身旁一直散发着清淡檀香的女孩忽然抬起头来，缓缓转头看他。
夏木狠狠打了个寒颤，感觉血液像是被冰封了一般。
绘梨衣原本清澈见底的双眼，此刻深不见底，一对黄金瞳在幽幽燃烧。
“刚才彻底动用了言灵，进入了…龙之心状态？！”
夏木汗毛倒竖。
这种状态下的绘梨衣凭本能行事，根本不存在人类情感。
那么第一个要剁了的…
绘梨衣回过头，继续看手中的村雨，脑袋微微歪着，很好奇的样子，但心底无喜无悲。
她又看了看夏木，右手举着村雨。
刀光在夏木脖颈间挪动，锋锐冰冷的刀背刺痛肌肤。
夏木举着双手在心底叫：“能不能赶紧让她回去？！”
【冷却中…】
夏木：“……”
现在怎么搞？
难道学路主席，给她一个能俘获绘梨衣的拥抱？
但什么样的拥抱才能让她感觉到喜欢？感觉自己被宝贝着？感到拥有了全世界？
母胎单身的夏木头完全不懂啊！
不光是前世，他今生也没有任何感情经历。
众所周知，偶像是完美的，绝对绝对不能谈恋爱！
“这样抱过去，会被一刀断头吧…”
他呆呆的看着绘梨衣，看着这个梦幻如泡影的女孩。
她举起了手中刀，轻轻一挥。
夏木来不及反应。
“咔…轰！”
忽然，副驾车门四分五裂，往外爆碎。
绘梨衣将自己骨肉匀停的长腿迈出去，下车，站在车旁，站在了风雨中。
“原来不是命令我死亡…呼…”
“不过这下车方式…够暴力…”
夏木喃喃着，视线落在女孩的背影上。
没有动用力量的绘梨衣乖巧可人，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纯净得像一张白纸。
而此刻的她，站在风雨中，默默望天，仿佛末日世界的女神。
反差太大了。
“啪啪啪…”
这时，夏木忽然听到了声响。
他转头看去，只见高架桥两旁，又有无数黑影爬了上来，渐渐将他们包围。
“她是因为这才下车的吗？”
夏木看着绘梨衣的背影，看着那个女孩手持长刀站在迈巴赫前，面对着周围的无数黑影。
她轻抬右手，宽袖之下，白嫩手臂一转。
御神刀·村雨的光芒在闪耀。
第六章 绘梨衣！快回去！
“噼里啪啦！”
又是无数碎块掉落地面，给血色世界更添几分腥气。
夏木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波了，他只记得绘梨衣的背影。
她站在风雨中，如机械般的挥刀，不断下令死亡，尽情收割着死侍的性命。
“不能继续下去！”
夏木强撑着精神，榨干最后的脑力思索：“死侍是杀不完的，虽然绘梨衣看起来很轻松，但随着她力量使用过多，体内龙血浓度会渐渐上升，直到不可控…”
砰。
他狠狠推开车门，抛弃了这辆无法启动的豪车。
“绘梨衣，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他刚走两步，女孩金色的眼瞳便看向他，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夏木却不停步，缓缓走向了她。
既然她在领域内下令时避开了他，那就值得一赌。
他慢慢伸出右手，雨水很快淋湿了手心手背，但他的手依然坚定向前，隔着宽袖抓住了女孩的左手手腕。
绘梨衣的眼神陡然伶俐，村雨被她下意识举起，对着夏木脖颈。
“跟、我、走。”
夏木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绘梨衣和他对视，右手村雨猛的闪过寒光。
夏木没有闭眼，任由那寒芒照亮双眼。
“噗噗噗…”
又一批靠近过来的黑影被切碎。
绘梨衣视线没有离开他的眼睛，虽然面无表情，但也没有挣脱左手手腕。
夏木心底微喜，拽着她手腕稍稍用力：“我们走！”
两人沿着高速路走起来，渐渐的开始奔跑，距离后面的迈巴赫越来越远。
绘梨衣偶尔挥一次刀，大部分时候都在看着他侧脸，眼神微微迷茫。
那份契约将两个陌生人绑在了一起，她虽然什么也不懂，但直觉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夏木不知道拉着绘梨衣跑了多久。
这尼伯龙根很诡异，他根本不知道要跑多远才能看到高架路出口。
风雨连天，惊雷不断，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活人在奔跑，身后是无数厉鬼。
“这算什么开始，雨夜追杀，浑身湿透…”
“一点也不浪漫…”
夏木乱七八糟的想着。
忽然，视线前方亮起了白光，他看到了离开高速的指示牌！
“到了！”
他心头振奋，脚下速度加快了几分。
但右手中忽然传来反拉的力道，将他拽得一个趔趄。
夏木的脚步被迫停止，呼呼喘息着回头，却见绘梨衣站立不动，右手捏紧刀柄，双眼金瞳更加灿烂。
“这是…怎么了…”
夏木愣住，一道念头如闪电划过脑海：“不好！我怎么忘了楚天骄和楚子航是怎么被困住的！那根本不是指示牌！那是我心底的渴望！”
而且那种渴望的心情不是在海里看见灯塔，而是虔诚的拜谒！
所以他急着靠近，其实是要亲近神的光辉。
在绘梨衣的拉拽下，他们停下了。
可光芒却向他们逼近。
那是放射在黑暗和雨水中，丝丝缕缕的白光。
夏木又听见了马嘶声，可又像是幻觉。
因为那马嘶声太过沉雄，像是把雷含在嘴里吼叫，鼻孔里不时射出电光来。
“这是什么…地狱…模式…”
夏木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呻吟，只觉得浑身无力，再也提不起任何心气。
果然，白光中八条雄壮的马腿缓缓显现，带着面具的马脸发出雷鸣般的嘶吼，金属鼻孔里喷出电光来。
马背上坐着暗金色甲胄的雄伟身影，他提着长枪，铁面上闪烁着唯一一只黄金瞳，却像巨灯照亮了周围。
“奥丁…”
夏木已经无言。
骑着八足骏马，提着由世界树树枝制成的长枪，穿着暗金色的甲胄，披着暗蓝色的风氅，还是独目…
毫无疑问，他是龙族世界里最神秘的龙王，奥丁！
还没出新手村就遇到终极boss，这还玩什么？投了投了！
“你身上的血脉味道…很讨厌…”
奥丁低沉的声音穿透雨幕而来，仿佛神祇之音在耳边隆隆回响。
夏木发现他那独目正盯着绘梨衣。
讨厌绘梨衣的血脉？也就是厌恶白王的血脉？
他心头一紧，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现在他和绘梨衣两条小命，完完全全被对方拿捏着。
“人类，你的命运线没有源头。”
奥丁那金瞳转向了夏木。
夏木就像是忽然被锤子砸在胸口，在他目光下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命运线的源头？什么东西？是穿越的原因？
夏木说不出话来。
奥丁手中的长枪昆古尼尔抬了起来，似乎随时要射出。
这支世界树树枝制作的长枪，在投掷出的那一瞬间，目标就已经死亡了。
因为它锁定的是命运线。
“所有不可控的存在，死。”
夏木盯着昆古尼尔，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自己不会死的直觉。
绘梨衣忽然在此刻踏前一步，右手扬起，手中村雨瞬间十字挥舞。
“唰唰！”
两道半弧形刀芒同时发出，就像划破黑夜的烈焰，欲要将那神祇分裂成四块。
“嗡。”
但刀芒在奥丁身前五米外就停住，一道空气墙隔开了一切。
“取消。”
他发出低沉的声音。
两片刀芒轰然破碎。
“不错的力量。”
奥丁手中长枪重新垂下去。
“一个没有命运线源头的人类，一个外强内弱的怪物。”
“很好…”
“你们不用死了。”
他话音未落，忽然有古老的语言在这世界中回荡起来。
那声音就像是一只只手挤压大脑，撕裂感愈演愈烈。
“唔呃…”
哐当一声，绘梨衣手中村雨落到了地上，她双手抱着脑袋，脸上有痛苦，有惊恐。
“啊！”
在她身旁，夏木更加难以承受，整张脸都痛得扭曲起来。
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变化。
就像两条刚刚交汇在一起的生命线，忽然被硬生生的交换了。
我变成了你！
你变成了我！
时间的流逝在此刻变得无法感知，似乎过去了很久，却又像是短短一瞬。
“咻！”
一只面具忽然被奥丁抛出，笔直的向绘梨衣小脸上飞来！
【冷却结束。】
与此同时，半透明面板在夏木眼前浮现。
“回去！绘梨衣！快回去！”
他大声吼着，却又一下子怔住。
因为他脱口而出的居然是日语！
他什么时候会日语了？
下一刻，潮水般的记忆淹没了他。
“唰！”
绘梨衣的身影忽然消失…
第七章 夏梨衣？上杉木？
“哐当。”
那射来的面具坠落在地。
奥丁黄金独眼盯着这边，久久没有动作。
他无法从这个尼伯龙根里出去，所以当实施到一半即将变成傀儡的绘梨衣消失时，他一点办法都没。
“快！让绘梨衣召唤我过去！”
夏木捂着胀痛的脑袋，一时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冷却中…】
夏木瞬间在心里问候了系统它祖上十八代。
他任由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冲击脑海，缓缓弯下腰，将地上那分量不轻的村雨拿了起来。
雨水滑落脸庞，冰冰凉凉。
夏木站直身体，艰难的抬起手中刀，对着奥丁的方向。
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事了。
“咻。”
忽然，地上的面具自发飞回，落到了奥丁手中。
“嗒嗒嗒…”
奥丁骑着八足天马转向，雷鸣般的马嘶声渐渐远去。
这雨夜中的白芒，也随着他的远去而消失。
夏木有点发愣，不明白为什么奥丁会忽然放过他。
是因为他没有龙族血统，没法做傀儡？还是他已经完成了要做的事？
“刚才那释放言灵的龙语也消失了…”
嗤得一声，夏木手中村雨垂落地面。
“也许真的结束了…”
他眼前一黑，身体往前倒去，就此没了意识…
东京，源氏重工，被监控的和氏房间内。
“你到底是谁？！我弟弟在哪里？！”
上杉绘梨衣虚弱不堪的靠在被炉桌旁，模模糊糊的视线中，源稚生拎着两把刀对她咆哮。
是的，咆哮…
她甚至看到了他咽喉里，随着咆哮剧烈颤动的扁桃体。
哥哥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凶…
她不明白。
“扑通。”
女孩趴到了被炉桌上，彻底晕了过去。
“嗯？”
源稚生眉头紧锁。
“稚生，不要急，男人遇大事要有静气。”
在他身后，橘正宗从通道内走了过来。
“老爹，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诡异，整个源氏重工已经彻查，根本没有这个女孩的进出记录，除非她是穿透了所有墙壁，忽然出现…”
源稚生回头对橘正宗说：“按照已有的言灵记载，根本不存在可以做到这种事的言灵。”
橘正宗点了点头，眼中一抹焦虑一闪而逝：“辉夜姬那边查得怎么样？”
源稚生伸手按住左耳耳机，里面很快传来超级智脑辉夜姬温柔的女声：“国内所有监控设备搜索完毕，没有找到木少爷的踪迹。”
“国外呢？”源稚生赶紧问。
辉夜姬说道：“在国外我的能力有限，建议允许我联络学院本部诺玛，让她帮忙在全世界范围进行搜索。”
源稚生皱眉看向橘正宗：“老爹，要不要请求学院本部诺玛的支持？”
“请求诺玛帮助，就等于把小木暴露在了学院眼中，”橘正宗低沉的说，“如果被他们发现小木那极度不稳定的血统，后果难料，不到迫不得已不能让学院本部那边知道小木的存在。”
源稚生摇头，不同意他的看法：“现在就是迫不得已了，以辉夜姬在国内的监控力度都查不到小木在哪里，这就意味着短时间之内我们毫无办法，除非在整个东京地下世界发布悬赏，但那动静太大根本没法遮掩，而且…”
他看着橘正宗，轻声说：“小木很不稳定，每拖延一点时间都会带来巨大风险，我想老爹你不愿意看到他毁掉半个城市的新闻。”
橘正宗久久不语。
源稚生站立不动，等待他的决定。
他知道橘正宗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因为他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
“这个女孩…”
橘正宗的目光忽然落到昏迷不醒的绘梨衣身上：“她的身份也查不到吗？小木失踪的事与她脱不开干系，如果能知道她的身份…”
“辉夜姬正在尽力搜寻她的信息，”源稚生摇摇头，“但对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小木转移走，那她的所有痕迹也一定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橘正宗点了点头，没有抱什么希望。
“已经查到了她的信息。”
这时，辉夜姬的声音忽然响起。
源稚生和橘正宗一愣：“这么快？”
“夏梨衣，华国偶像明星，清纯小天后，”辉夜姬直接说，“她的资料已经全部发给你们。”
源稚生和橘正宗打开了手机，翻阅她传来的讯息。
“不是混血种？完完全全的普通人？这怎么可能？！”
源稚生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住：“是不是查错了？”
“身材、样貌经过比对，相似度99.9%，即便是双胞胎也不存在如此高的相似度。”辉夜姬的声音传来。
源稚生看向绘梨衣，目光怪异：“一个能随意进入这里又离开的人，居然是个普通人？”
“别管她了，给她注射安定剂，让她一直睡下去，防止她再忽然消失，”橘正宗抬起头来，迅速拿定主意，“辉夜姬，请求诺玛援助，顺着这个夏梨衣的线索搜索华国，寻找小木的踪迹。”
“是。”
辉夜姬立刻开始行动。
源稚生和橘正宗并肩走了出去，身后厚重金属门轰然关闭，留下绘梨衣独自一人趴在桌上。
他们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卡塞尔学院。
“诺玛接收到日本分部请求，开始追踪夏梨衣，寻找上杉木的踪迹。”
“目标锁定华国，夏梨衣最后消失的位置。”
“一个小时前，夏梨衣驾驶超跑驶入高架路，随后天降暴雨，她在暴雨中消失…”
有诺玛强大的计算能力支撑，一条条线索迅速被找到，随后发送到橘正宗和源稚生手机上。
与此同时，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
银发英俊的老男人靠在座椅上，一身黑西装，一只红玫瑰插在胸前，手中晃着高脚杯，微微倾斜，观察着酒杯边缘红酒留下的色泽。
极品红酒，琥珀色的。
这个男人，自然是靠着对龙族复仇“野兽般的欲望”活着的传奇人物，希尔伯特·让·昂热。
“上杉木，蛇岐八家最神秘的上杉家家主，深居简出，几乎查不到他的有关信息。”
诺玛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来：“按照辉夜姬提供的线索，他的失踪与华国小天后夏梨衣有关，而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路明非的家乡。”
“哦？”
昂热手中的高脚杯被放在了桌面上，发出清脆的顿响。
“上杉木？”
老派英伦贵族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润的笑意。
“和我那老朋友一个家族…”
第八章 楚子航？
“唔…”
夏木眼皮轻颤，眼球转了转，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抹略显刺眼的阳光照亮了他的脸庞，也让他又闭了闭眼。
“你醒了？”
淡淡的少年声音传来。
夏木睁开眼看去，只看到阳光下帅气十足的侧脸。
但当他完全转过来时，却陡然变成了毫无表情的面瘫。
“你是…”
夏木搜刮今生记忆，没有任何印象。
少年盯着他的眼睛，目光里隐藏着沉甸甸的东西，当他还是语气平平的说：“楚子航。”
“楚…楚子航？”
夏木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结果这短短一天被龙族世界给全面侵入，继小怪兽之后，老幼不分男女通吃的杀坯师兄也冒出来了？
“你认识我？”
楚子航眼瞳深处一抹异样光芒闪过。
“你不认识我？”
夏木却如此说。
楚子航皱眉：“我应该认识你？”
夏木瞅着他不说话。
师兄啊，你不是粉优质偶像嚒，我不就是现在最优质的偶像？保证不塌房…
“这里是哪里？你在哪儿找到我的？”
他左顾右盼。
面对杀坯师兄就像面对绘梨衣，夏木了解他们的性格，所以一点不慌。
“这是我家，”楚子航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我在高架路出口附近发现了你。”
夏木奇怪：“这么巧？”
“不巧，”面瘫楚子航面无表情，“每次这种突然天降暴雨的日子，我都会去高架路附近看看…只要我在家，现在刚好大学放假。”
“而且，”他将自己的手机递过来，“最新的新闻头条，你看一下。”
夏木接了过来，手机屏幕上入眼就是一行黑体字标题：震惊！小天后座驾在荒郊野外被发现！完全报废！
随后是一张配图，正是他那辆开进了尼伯龙根的超跑，孤零零惨兮兮的躺在田野中。
不过…
小天后？
夏木看了下去。
超跑是很突兀的出现在那儿的，周围没有任何车辙印，就像是被从空中扔下来的一般。
当然，他对这倒是无所谓，一辆跑车而已。
自从得知这里是龙族世界后，钱财就真的是身外之物了。
他比较关心的是下一个标题：震惊！暴雨夜小天后夏梨衣座驾被毁！无故失踪！
“夏…梨衣？”
夏木双眼呆滞。
“嗯，新一代优质偶像夏梨衣，当你躺在高架出口不省人事的时候，她也失踪了，”楚子航有一种很冷淡的语气说，“我是她的粉丝。”
夏木：“……”
“告诉我！”
忽然，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双肩，捏得他生疼。
“昨晚！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子航俯视着夏木，目光盛寒，就像要把他整个吞了似的。
“我其实…”
夏木刚刚开口，楚子航忽然松开了他。
“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他看着楚子航的双眼，似乎能看到他眼瞳中静静燃烧的黄金火焰。
“如果你想说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昏倒在了那里，我不会相信，因为…”
楚子航弯腰，从地上拿起了一根长长的事物。
夏木仔细一看。
那是套在漆黑鲨皮剑鞘中的御神刀，村雨。
他眨巴了下眼睛，弄不清楚这是不是楚子航那把，因为他记得自己在尼伯龙根里昏倒前，已经松开了这把刀。
“这是你昨天手里抓着的刀，”楚子航盯着他，“我也有同样的一把，那是我亲生父亲留给我的，所以，请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木想过被楚子航看到这柄村雨，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我昨晚的经历太离谱了，你可能不会相信。”他如此开口。
楚子航目光沉寂的看着他：“无论多么离奇…我都会相信。”
为了追寻那个答案，他在15岁的雨夜到底徘徊了多久，又准备未来再花多少时间？
兴许是一生吧…
夏木没什么好瞒他的，反正这时候的楚子航大概也已经找到卡塞尔学院的蛛丝马迹了，对于这些诡异的事有很强的接受能力，更何况他还自己经历过。
“那辆…迈巴赫！”
在听到夏木被黑影追杀的时候，楚子航面无表情，但听到迈巴赫时他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那辆迈巴赫…上面有没有其他人？！”
楚子航几乎是吼了出来，弄得夏木两耳嗡嗡作响。
“没有。”
夏木很快就回答，他不想给楚子航留下莫须有的希望。
楚子航的眼神瞬间黯淡。
他闭上了眼睛，头微微仰起，对着天花板。
“你继续说。”
楚子航睁开了眼睛。
夏木看了他一眼，接着说自己怎么拔出了村雨，又怎么和绘梨衣遇到了奥丁，以及最后的昏迷。
他省略了和绘梨衣互相召唤的部分，因为…夏梨衣这个名字。
奥丁那个言灵的效果，应该就是未来楚子航会遭遇的那个了。
‘难道我的存在被抹去，由绘梨衣取代了？’夏木心想。
对于这种可能性，他居然没感到任何的慌乱。
因为今生本来也没什么牵挂，抹除也无所谓，损失的只是他的身份和财产而已，那些在龙族世界里，不重要。
“我明白了。”
楚子航缓缓起身，对夏木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你好好休息，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你。”
“等一下。”
夏木叫住了他：“我能不能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
楚子航点点头，就自顾自走出了房门。
“子航，你的朋友还好吗？需不需要让我的私人医生过来看看？”
继父鹿天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时面带关切的看过来。
楚子航脸上浮现无懈可击的笑容：“他没事了，再休息一下就好，我们现在就出门吧。”
这天是周末，也是鹿天铭定下的一家人出门联络感情的日子。
虽然他现在上大学了，但回来后还得规矩照旧。
“有朋友在，你不在家可不好，今天我和你妈妈一起出门，你就留在家里陪着朋友。”鹿天铭站起来说。
楚子航点了点头：“‘爸爸’和妈妈玩得开心点。”
鹿天铭对他颔首而笑，两人扮演的父慈子孝无懈可击。
“子航，快来看看妈妈穿这套漂不漂亮！”
这时，衣帽间里传来苏小妍大呼小叫的声音。
楚子航撑着笑容走进了衣帽间。
“妈妈，你穿这身很好看，但昨天大暴雨降了温，这身衣服太清凉了，外面可以再加件外套…”
没有人知道这个继父亲母眼里完美的少年，心里到底在滴着怎样疼痛的血…
第九章 又来一个龙王
“陈姐，我是夏木…”
夏木拨通了自己唯一记着的那个号码。
陈凝是他的经纪人，也是他唯一可以联系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这个私人号码？那是专门用来给梨衣联系我的！”
夏木：“……”
“是不是你绑架了梨衣！别伤害她！有话好说！你要多少钱？都好商量！”
手机听筒里，女人一连串的开口。
夏木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陈凝并不是多么关心他，所以才不惜和想象中绑匪妥协，她只不过是舍不得他这颗摇钱树而已。
不过，现在变成夏梨衣了。
他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
绘梨衣取代了他的存在，那谁取代她呢？难道是再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吗？
那样也好，至少赫尔佐格不会再盯着她，只要不被发现她身上的血脉。
不过，维持绘梨衣活下去的血清怎么办？
夏木揉了揉两侧太阳穴，只觉得大脑一抽一抽的痛，就像过度被冲了似的。
“算了，再睡一觉吧…”
他又躺了回去。
杀坯师兄的家，他很安心。
“叮咚。”
外面，门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来。
“你好，我找楚子航。”
清脆的少女声音传进来。
这时鹿天铭和苏小妍已经出门，私人保姆便通知了楚子航。
“你是…”
他目光有些迷茫的看着门口亭亭玉立的女孩。
她穿紫色短裙和白色高跟靴子，梳着高高的马尾辫，眼睛…那么明亮。
“仕兰中学篮球队的啦啦队长，你还请我看过电影，忘记了吗？”
女孩背着手，像他眨了眨闪亮的大眼睛。
楚子航大脑某处被封住的记忆涌了出来。
他恍然点头：“是你。”
其实心里有些惊讶，这个女孩对他来说并不是路人一样的存在，按理来说他一定会记住才对。
但之前却完全记不起来。
“找我有事吗？”楚子航看着她问。
女孩目光从夏木躺着的客房方向掠过：“之前看到你背着一个人回家，你知道他是谁吗？”
楚子航一怔，看她的眼神泛起异样：“他是我的朋友。”
他深深的眸子稍稍垂下，却用刘海下的眼睛余光观察女孩一点点微妙的表情。
这么多年，夏木是唯一的线索，与他相关的事，楚子航都不会放过。
“他也是我的朋友呢！”
谁知女孩弯起了明亮的大眼睛，笑着说：“可以让我见见他吗？早上看他的样子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楚子航看着她的表情，点了点头。
他敲开了客房门：“有人说认识你，你见吗？”
“谁呀？”
夏木惊讶的看过来。
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人记得他，什么情况？难道推测错了？奥丁不是用绘梨衣取代了他？
“仕兰中学篮球队的啦啦队长，叫…唔…”
楚子航说了一半，忽然卡住。
他根本不记得她的名字。
为什么会这样？
他愣在那里。
夏木也愣在了那里。
仕兰中学篮球队…啦啦队长？！
刚刚见了奥丁还不够，现在要见一条龙了？
“嗨！”
明媚的女孩脑袋从楚子航身后挤进来。
夏木看到了她的眼睛，却像是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漩涡，所有精神力都被吸进去，思维仿佛被冰冻。
女孩自顾自的走到床边，目光在夏木身上来来回回扫视，在寻找什么一般。
“奥丁的烙印…居然又出现一个…”
“是什么原因…”
她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奥丁的烙印？什么意思？！”
楚子航瞬间激动起来。
当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回头看向他，精神漩涡将他笼罩。
女孩忽然浅浅一笑，阳光下娇俏的脸蛋明媚动人。
“真可爱呢…”她忍不住说。
楚子航一动不动，目光呆滞。
“你们今天…都不会记得我来过…”
低低的呢喃在房间里响起，语调轻柔，却又像是命令一般，不可违背。
夏木明显察觉到一股未知的力量在让自己这段记忆被抽离，眼前渐渐变得恍惚。
很快，女孩的身影消失。
楚子航趴在了床边，鼻息越来越重。
夏木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几乎就要睡过去。
但灵魂深处忽然发出一声怒吼，就像是被侵入领地的狮子一般。
他忽然变得清醒，随后发现那个女孩依然站在原地。
夏木心头一动，没有表现出异常，而是主动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可是大地与山之王，他没有兴趣吸引对方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女孩又做了什么，之后才听到她清晰的脚步声离开了房间，再也没有回来。
夏木依然闭着眼睛。
身上压着的重量忽然减轻，应该是楚子航醒了过来。
“喂。”
这时夏木被一只手摇了摇，便顺势慢慢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样子：“怎、怎么了？”
楚子航一张冰块脸面无表情：“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趴在你床边睡着了，你记得吗？”
夏木“茫然”摇头：“不知道…”
楚子航抬手揉了揉眉心：“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然后趴在夏木床边睡着的。
“叮咚。”
这时，门铃声再次响起，很快保姆略显慌张的跑进来，对楚子航道：“门外、门外一群黑西装！”
楚子航帅气眉宇微不可察的蹙了下，旋即对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我去看看。”
他也对夏木点了点头，才走出门去。
门外，确实是一群黑西装，除了领头的年轻人。
他穿着灰色长风衣，双手插在兜内，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楚子航。
楚子航的身体一下子紧绷，眼底有金色一闪而逝：“你们是什么人？”
长风衣年轻人神色认真了几分：“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混血种。”
他的黄金瞳也亮起来：“我和你一样。”
但楚子航的表情没有一点放松，甚至更加警惕：“你是谁？”
年轻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楚子航一番，伸出手说：“认识一下，我是源稚生，来自东京。”
第十章 跟哥哥回家
楚子航没有和源稚生握手。
“你们是外国人？”
他扫视了黑西装们一眼，淡淡的说：“如果是生意上的事，你们直接找我‘爸爸‘就可以，他刚出门不在家。”
“不，我们不找你爸爸，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源稚生指了指门内，“他叫上杉木，是我弟弟。”
“上杉……木？”
楚子航的目光下意识往夏木房间瞥了眼。
“我弟弟在哪个房间？”
源稚生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关注着楚子航。
“我不认识上杉木，我家也没有上杉木这个人。”
楚子航如此说，面对源稚生分毫不让。
他不想轻易放过这个线索，而且夏木确实没有说过他叫上杉木。
源稚生听了，面色不变。
“其实按我们的做事风格，根本不会站在这里和你废话，所以…”
他指了指门内：“你看。”
楚子航回头顺着他手指看去，只听“咔嗒”一声，夏木的房间门被打开。
一个普通风衣穿着的人走出来：“少主，是木少爷。”
楚子航脸色不好看：“你们竟然擅自闯入我家！”
“打电话报警！”
他转头对保姆说。
源稚生却根本不理他做什么，随手将他推开，自顾自的走进来，走到夏木床边。
楚子航在他身后拳头紧了紧，又松开，最后还是没动手。
他在家里一直扮演着最完美的孩子，从来没有表现出来暴力倾向。
“小木，没事吧？”
源稚生坐在夏木床边，伸手捏了捏他手腕，没有察觉到任何龙化现象，这次松了口气。
而夏木只剩下满脸的茫然。
他认识源稚生，但却不该认识其他人，比如刚刚翻窗进来的源稚生家臣，乌鸦。
但看到乌鸦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个人是乌鸦了，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脑海中全新的记忆被撕开了一条裂缝…
“跟哥哥回家。”
源稚生摸了摸他额头，语气中不乏身为兄长的严厉。
但他的动作却格外温柔，小心翼翼的用被子将夏木包裹，似乎打算将他直接横抱起来。
夏木感觉自己是个瓷人儿，要被轻拿轻放…
“等、等一下…”
他忍不住叫了声。
源稚生的动作忽然停滞，低头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奇与疑惑：“小木，你…说话了？”
夏木也有点茫然，因为他刚刚对着源稚生脱口而出的是日语，他原本不该会的。
有很多事变得不对劲起来，他现在很想见到绘梨衣，与她一起确认这些事。
源稚生对身旁的乌鸦使了个眼色。
乌鸦忙掏出个小本子和笔，递到夏木手中。
夏木推开源稚生来抱他的双手，拿到笔和本子，某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开始在本子上写字，用日语：“你要带我去哪里？”
源稚生看了，随意伸手摸他脑袋：“当然是回家啊。”
夏木神色有些怪异，这种被当作小孩子对待的感觉…
他想了想，慎重的在本子上写道：“之前那个女孩呢？她在哪里？”
源稚生眼神里透着股异样：“你是说不穿衣服躲在你被炉桌下的那个，叫夏梨衣的女孩？”
楚子航靠在门口听到这句要素过多的话，脸色异常淡漠。
因为源稚生也是说的日语，他听不懂，自然不知道自己粉的优质偶像身上出了这种事。
当然，就算知道他也无所谓，大不了换一个粉。
“我要走了。”
夏木写了句中文给楚子航看。
源稚生奇怪的看了眼：“小木，你什么时候会中文了？”
“突然就会了。”
夏木写道。
源稚生茫然：“我好像还没把中文教材拿给你…”
夏木懒得解释。
他现在只想见到绘梨衣。
“你要走？”
楚子航忍不住靠近一步，目光聚焦在他脸上：“我以后该去哪里找你？”
夏木还没写完，源稚生忽然皱眉挡在他身前，对楚子航说：“我代表家族感谢你收留小木，过会儿会有100万元打到你的账户里，但你不能再见他。”
在他眼里，夏木作为被龙血污染的、非常罕见的半进化体，是极恶之鬼，比任何天生的鬼都更危险，绝对禁止与外界其他人产生联系。
“为什么？”
楚子航不动声色。
源稚生脸色冷硬：“这是规定，如果不是考虑到你也是混血种，我不会和你说这么多话。”
楚子航的目光挪向了门边的村雨，手缓缓捏紧。
这么多年的执着，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关于父亲失踪的线索。
源稚生察觉到他的目光，眼中闪过一抹嘲弄。
身为超级混血种，他根本没把楚子航放在眼里。
这时，夏木的小本子举到了楚子航眼皮下：“东京，源氏重工。”
在楚子航看清时，源稚生也看得清清楚楚，一下子额头青筋直跳：“小木！”
“他是我的朋友。”
夏木写道。
源稚生一怔：“朋友？”
楚子航看了夏木一眼，忽然走开，拿起了那柄村雨。
“你干什么？”
源稚生瞬间挡在了夏木身前，面对着楚子航。
楚子航却只是将村雨连鞘递到夏木面前：“这是你带出来的，你留着。”
源稚生伸出手要接，但却被楚子航挡开。
“这是给他的，不是给你的。”他淡淡的说。
夏木接了过去，对他点了点头。
“我以后会去找你。”楚子航说。
源稚生额头青筋又开始跳动。
不知怎么的，他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错觉。
“我们走。”
源稚生手一挥，拉起了夏木的手腕，带他离开了楚子航家。
楚子航站在门边，看着夏木被送进了豪华轿车内，看着那车队仿佛接到了大佬般缓缓驶离。
他眼底闪烁的光彩没有人看到，那是绝对的执着，或者说是……执拗。
“小木，那柄刀…能给我看看吗？”
加长车，座椅十分宽敞。
夏木靠坐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发呆。
源稚生的声音传入耳朵。
他看过去，看到了源稚生略显紧张的脸色，随手将手中村雨递到他面前。
源稚生表情一松，将村雨接了过去。
夏木看着他的神色，忍不住笑了笑。
这家伙是在担心他拔刀来个“审判”嚒？
第十一章 卡塞尔学院的邀请
“锵啷——”
一抹锐利的白光照亮了源稚生的双眼。
刀身修长，刀刃如秋水，倒映出他深沉的眼眸。
源稚生脱口而出：“好刀！”
他老爹橘正宗就是打造日本刀的一把好手，如何鉴赏一柄刀他当然知道。
“这是再生金属，”源稚生转头问夏木，“你是在哪里得到这柄刀的？”
夏木瞥了他一眼，在本子上写道：“下雨天的高架桥上。”
源稚生有点懵：“什么高架桥？”
“这座城市的高架桥。”夏木写。
源稚生反应过来，抓住了问题关键：“小木，你昨天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夏木的字迹言简意赅：“不知道。”
源稚生：“……”
“老大，你能把刀收起来吗？这刀对着我，心里毛毛的。”
玩世不恭的声音从源稚生对面传来。
夏木看过去，瞬间认出了他，夜叉。
然后再看驾驶座上的人，果然是窈窕玲珑的紧身衣女侠，嗯，樱。
源稚生的家臣团队就是乌鸦、夜叉和樱三个人，夜叉是冲锋陷阵的锋将，乌鸦是运筹帷幄的军师，而樱则是贴身的“小姓”，不过古代大名的小姓都是妩媚的少男，而樱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属于源稚生但他自己却还没意识到的女孩。
源稚生将村雨送回剑鞘，有些犹豫的看向夏木：“这柄刀……先保管在哥哥这儿，好吗？”
让家族的超级武器天天拎着把好刀玩，风险太大。
夏木却摇了摇头，伸手将村雨重新拿回来抱在怀里，在本子上写道：“这是我的。”
他忽然有种在上面刻上“木の……”的冲动。
‘真是奇了怪了…’
夏木看向窗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珍惜窗外流逝的风景，感觉就像现在不看一个都看不到了一般。
源稚生无奈，伸手摸了摸夏木的脑袋，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小木乖，这柄刀太危险了，我给你换一把好不好？”
夏木拿本子拍开了他的手，在上面写：“不要再摸我的头。”
源稚生：“……”
他忽然有种回头把楚子航砍了的冲动。
从昨天那个叫夏梨衣的女孩莫名其妙出现开始，似乎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发生在他乖巧懂事的弟弟身上，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在飞机上时，夏木靠着窗，一直望着窗外，看无垠蓝天，看浩瀚云海。
眼眶忽然变得湿润起来，像是完成了许多年的夙愿。
因为，这就是那个女孩的梦想，最简单的梦想…
看看这个世界。
一路上源稚生没有再和夏木说什么，这原本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源稚生会抽时间陪他玩，带他出去吃好吃的，但却不会跟他多说什么，更不会对他的世界观进行引导。
身为武器，不需要懂太多。
“诺玛发来邮件。”
这时，耳机里传来辉夜姬温柔的声音。
“邮件内容是什么？”源稚生问。
“一封入学邀请函。”
辉夜姬说：“卡塞尔学院给木少爷的入学邀请函。”
源稚生眼神变得肃然。
‘请求诺玛援助的弊端来了，小木暴露在了密党眼皮底下。’
“直接拒绝，就说小木血统低下，不符合卡塞尔学院入学标准。”他果断的说。
夏木听到，回头看过来。
辉夜姬沉默了下，轻声说：“邮件里写明了木少爷的身份，蛇岐八家上三家中，年纪轻轻的上杉家主，与您当初一样，不参加3E考试，直接给予‘A’级评定。”
由于蛇岐八家都是白王后裔，天生无法与黑王龙文产生共鸣，所以从一开始就争取了不参加龙族血统评定的权利，按照身份直接给予等级。
上三家继承人，直接A级，其他五家继承人B级，普通家族人选，C级。
事实上这种评定结果大大低估了蛇岐八家这群混血种的等级，不过他们也根本不在乎卡塞尔学院的评级。
他们自己知道，家族‘天照命’源稚生是远超S级的混血种，而‘月读命’上杉木更是极恶之鬼，比源稚生只强不弱。
当然，夏木自己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邀请函的签名是，希尔伯特·让·昂热。”
源稚生还在想着合理的拒绝理由，但辉夜姬这一句补充彻底打消了他的幻想。
昂热亲自关注了这件事，注意到了夏木，这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请求协助搜查一座城市而已，诺玛居然查清了小木的所有情报报告给了昂热…”
源稚生揉了揉眉心，对辉夜姬说：“先拖着不回复，等大家长决定。”
“已经通知大家长，他在东京机场等着你们回来。”
辉夜姬不再说话。
源稚生疲惫的叹了口气，回头看到夏木的目光，手下意识要伸过去摸脑袋，却又尬在半空中。
“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他用哄小孩的语气说。
夏木点了点头，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
奥丁的言灵，彻底将他卷入了这个云波诡谲的龙族世界，再也无法脱身。
在这个世界里，血统和言灵就是一切。
‘系统，新的兑换上架了吗？’他在心里问。
【升级中。】
夏木撑着下巴看窗外，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包机就开始缓缓降落。
橘正宗果然坐在一辆黑色保姆车里等着，看到源稚生和夏木时，脸上浮现出温暖的老父亲笑容。
“小木，回来了就好。”
他伸手摸了摸夏木的脑袋。
‘等你发现我身上没白王血统你就该傻眼了。’
夏木坐进车内，同时不无恶意的想。
真想找机会捅他一刀，可惜眼前这个多半是傀儡影武者之类。
低调的保姆车驶离了机场。
夏木一个人坐在后面，橘正宗与源稚生自顾自的谈话，完全不在意他的存在。
“稚生，昂热邀请小木去卡塞尔学院进修的事，你怎么看？”橘正宗语气变得严肃。
“老爹，绝对不能让小木去卡塞尔学院，否则他会被密党流放到荒岛上看管起来，而且说不定会暴露我们的血统秘密。”
源稚生将一路上的思考和盘托出。
“哪怕是昂热的邀请，我们也只有拒绝这一个选择。”
第十二章 我要唱歌
“拒绝…昂热…”
橘正宗手指不住的敲着椅背，在安静的车厢内发出轻微声响。
夏木脑袋对着窗外，眼角余光却掠过他的表情，猜想他平静的面容下藏着怎样的纠结与烦恼。
‘如果我真的和绘梨衣完全互换了人生，这就意味着以后被困在家里不能出门的是我，那样的日子可不好过…’
‘赫尔佐格和昂热，还是昂热那儿更安全些，反正我身上没白王血统，不存在被关起来的风险。’
他心里想着。
但是要让橘正宗和源稚生放心他去卡塞尔学院，那就太难了。
怎么做呢…
“我们还是表现得太紧张了，其他秘党人也许不在意，但昂热这家伙对我们一直保持着关注。”
橘正宗叹了口气，对辉夜姬说：“你回复邮件，用最委婉的措辞表达蛇岐八家的歉意，小木已经是上杉家主，不是继承人身份，不适合再作为学员进修。”
“是。”
辉夜姬应声。
“老爹，昂热这种人……被拒绝会怎么做？”源稚生担心的问。
橘正宗面色淡然的吐槽：“说不定会亲自跑来检查小木有什么异常。”
源稚生额头冒出一颗汗珠：“这种事他不至于亲自跑来吧？”
“他会不会亲自来只取决于他有没有空，和事情重不重要无关，当然要是神的事给他知道了，他一定会来。”橘正宗说。
源稚生拧眉叹气：“一百多岁的人了，还有这么旺盛的精力真是麻烦。”
“诺玛发来了回复邮件。”
辉夜姬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来。
“昂热怎么说？”
源稚生和橘正宗几乎是异口同声。
辉夜姬汇报：“昂热在邮件里说，适不适合进入学院进修由他说了算，他说适合就适合。”
源稚生脑门上冒出的省略号一直延伸到橘正宗脑门上，两人相顾无语。
“要不把小木转移到岩流研究所去？就跟昂热说，他有事出国了。”源稚生提议。
“那只会让他抓着不放，”橘正宗摇摇头，“要想办法打消他的好奇心。”
“诺玛再次发来邮件。”
这时，辉夜姬的声音再度插入：“昂热回复，将派出执行部实习专员对上杉家主进行考察，三天后抵达东京。”
橘正宗眼皮掀起，嘴角浮现一抹微笑：“看来昂热没空。”
“老爹…”
源稚生手撑着下巴，缓缓的说：“你说，昂热会不会对小木没那么上心，其实是震慑一下我们分部？”
橘正宗笑了：“你说的没错，我们担心小木暴露的同时，也不能忽略了昂热的本意。”
“他想做的只是‘我让你们蛇岐八家的上杉家主来，他就必须来’这件事，就像几年前让我去一样。”源稚生说。
橘正宗看了夏木一眼，叹息：“但小木偏偏是绝对不能去的那个。”
“想办法糊弄那个专员吧，让他确信小木没有混血种天赋，”源稚生果断的说，“既然是实习专员，也就意味着是学员来，再加上昂热要的是小木入学，所谓考察只是过场，这个学员不会是王牌，要糊弄不难。”
橘正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对付一个普通学员问题不大，无非是红灯区诱惑和黑道威慑两条路。”
夏木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同时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在耳中。
普通学员？昂热是个真正的教育家，最懂得对症下药。
如果他真的想摸清底细，那派来的很可能是……红发魔女，陈墨瞳。
她的侧写能力在侦查和收集情报这件事上，绝对无敌。
“辉夜姬，询问诺玛，即将到来的学员是谁。”源稚生说。
辉夜姬很快答复：“诺玛无法告知，因为昂热还没有给出人选。”
橘正宗若有所思：“看来这个人选不简单，还是慎重一点，给小木做好伪装，最好是塑造成在家族里无所事事不管事的样子，天赋很差的边缘人物…”
“不行的，老爹，”源稚生摇摇头，“我们之前反应过激了。”
橘正宗哑然：“那就麻烦了。”
“也许可以是掌管家族财富的身份？”源稚生提议。
橘正宗想了想，说：“可以是可以，但小木势必不能继续待在重重防护的房间里，只能待在外面，但会有极大风险，他不稳定…”
车厢内陷入寂静。
夏木仿佛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自顾自欣赏窗外飞逝的风景。
【系统升级完毕。】
他不动声色，对系统说：‘展示给我看。’
【系统提供的人气值解锁清单如下：】
【1万人气值：C级血统。】
【10万人气值：B级血统。】
【100万人气值：A级血统。】
夏木眨巴了下眼睛。
‘以此类推，我现在的人气值能兑换S级血统？’
【融入龙族世界后，人气值计算法发生变化，普通人人气基数为0.1，混血种人气基数为10。】
‘意思是，我现在人气值是1000万乘0.1，一百万？’
夏木暗骂了一句垃圾系统。
‘普通人在龙族世界果然没地位…’
【宿主当前人气值：0。】
夏木看到这字样，差点吐血：‘我不是有1000万人气值？！’
【宿主现在的身份是上杉木。】
系统没有多余的解释，但夏木领悟了它的意思。
1000万人气值是夏木的，不是上杉木的，而现在只能算是夏梨衣的…
‘奥丁这个杀千刀的！’
夏木暗骂。
“小木，你怎么了？”
源稚生似乎注意到他脸色不对，关切的看了过来。
夏木下意识摇了摇头，但目光转到了源稚生脸上时顿了顿，心里有个念头慢慢成型。
如果他真的拥有绘梨衣在蛇岐八家的身份，再加上现在昂热那边的试探，这时候提出点任性的要求，似乎……可行？
“我要唱歌。”
他采用绘梨衣的聊天方式，单刀直入，没有任何迂回。
源稚生看到他小本子上的字眼，就像被强电流刺激头皮，后脑勺一阵阵的发麻。
“等一下！”
他几乎是吼出来这一句，引得驾驶座上的樱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瞅了他一眼。
橘正宗看起来镇定一些。
不过，他已经紧紧盯着夏木的嘴，同时用温和不会刺激他的声音，轻声说：
“小木，不要唱歌…”
第十三章 蒸汽姬源稚生
看到橘正宗和源稚生如临大敌的样子，夏木差点笑出声。
这就是极恶之鬼，或者说是言灵·审判的威慑力。
绘梨衣不开口还好，开口即地狱。
而现在，这成了他夏木的标签。
不过，他又有点头疼，不开口怎么搞人气，总不能弄电子音。
“我现在可以说话了。”
他在本子上写。
源稚生和橘正宗对视一眼，却又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小木，哥哥陪你玩游戏好不好？”
源稚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游戏机来。
在他心里，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弟弟还是家族秘密武器，他早已经分不清了，只知道，不能失控，绝对不能。
“我能说话了……哥哥。”
但下一刻，源稚生就感觉脑中咔砰一声，仿佛一面玻璃被打碎，脑海中回荡着这清晰的声音。
夏木说话了…
失控了？似乎没有。
源稚生和橘正宗的心一瞬间揪起，又很快放松下来。
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龙语没有言灵释放。
“呼…”
源稚生松了口气，却听橘正宗温和的对夏木笑起来：“小木，你能说话了？所以，想唱歌？唱什么歌呢？我和稚生都想听听。”
夏木慢慢的说着，以防刺激到他们敏感神经：“我想，唱给，很多人听。”
橘正宗与源稚生面面相觑：“很多人……是多少？”
“越多，越好。”夏木说。
橘正宗脸部肌肉抽了抽。
让他去许多人面前唱歌？那是要干什么？举办死亡演唱会？
源稚生连连摇头：“小木，你应该知道的，你不能和外人接触，想唱歌的话，有我们听还不够吗？”
夏木写了两个大字：“不够。”
源稚生麻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橘正宗。
橘正宗露出无奈的表情。
他们倒是可以选择强行关押禁足，但那毫无疑问会加大不稳定性，后果难料。
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安抚为主。
可现在…
“不可以，小木。”
橘正宗换了副严肃的表情：“你的血统不稳定，我和稚生不让你和外界接触都是为了你好。”
夏木放下了本子，低低的嗯了声，再次把目光看向窗外。
今天这个预防针算是打好了。
源稚生和橘正宗松了口气，但又感到头疼。
这么多年的动漫和游戏羁靡战术明显开始失效，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唱歌。
“那个女孩……留在我身边。”
夏木看着窗外，似乎完全无意的开口说。
源稚生看向橘正宗，橘正宗点了点头。
“好。”
源稚生说。
现在一切能稳定夏木的元素，他们都不会放过，更何况那女孩身上疑点重重，本来就要留下来。
终于，车队在源氏重工的大楼前停下。
夏木在重重保护之中，被源稚生送回了原本属于绘梨衣，现在属于他的住处。
走进去，入眼的还是那一排巫女服。
源稚生注意到他的眼神，解释起来：“不是你让我拿来巫女服给那女孩的？这些都是。”
夏木接着又看到了桌上的几本书。
“你要的中文教材。”源稚生说。
夏木渐渐推测出了奥丁这个逆天言灵带来的变化。
它没有改变现实的一切，但却改变了所有人的记忆，将他与绘梨衣的人生进行了“合理”的互换。
‘不过，我为什么没有像未来的楚子航那样失去记忆？’
夏木走向里间，看到了用最乖巧姿势平躺在床榻上的绘梨衣。
‘她呢？不会失去记忆了吧…’
他有点担心。
源稚生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说：“放心，她没事，很快就会醒过来。”
“断掉那个女孩的镇定剂。”
他走出门外，吩咐医护人员：“还有，衣橱里小木的衣服呢？”
医护人员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是您自己把所有男式神官服换成了巫女服吗？”
“哦对，是我自己拿去扔了…”
源稚生揉眉心的手忽然停住：“等下，我为什么扔了…”
医护人员摇摇头。
“这两天真是被小木的事情弄得糊涂了，”源稚生放下了手，“你们再准备一批小木喜欢的神官服，到时候我拿进去。”
医护人员点头退下。
源稚生再走进去时，却见夏木坐在床边，看着那个女孩光洁如玉的小脸发呆。
他心底警钟又被敲响。
“咔……砰！”
源稚生走出门去，厚重的大门仿佛闸刀落下，将内外隔离成两个世界。
橘正宗在门外等他：“小木没事了吧？”
源稚生又些犹豫的开口：“老爹，让小木和那个女孩呆在一个房间里真的好吗？里间可没有监控…”
“那是小木希望的，我们已经拒绝了他一个要求，这个也拒绝的话，后果难料。”橘正宗说。
“但是…”
源稚生的目光居然又些飘忽不定，低着头没有看橘正宗：“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意外？在这里面会有什么意外？这里是整个东京最安全的地方。”橘正宗失笑。
“我的意思是…”
源稚生脸上温度有点高，眼神继续漂移：“家族内有条铁律，极恶之鬼绝对不能生育后代，而像小木这样的，一旦有了后代就要全部扼杀…”
他关心弟弟，但他心中更有正义。
消灭血统不稳定的“鬼”，就是他心中的正义。
“呃…”
橘正宗的老脸皮抖了抖，目光忍不住向用于观察的三层防弹玻璃内看去，但却看不到里间，哪里是他们给夏木，或者说是给绘梨衣留下的最后私密空间。
“小木一直被密闭保护，就像一张白纸，应该不懂什么爱情。”他说。
源稚生扯了扯嘴角：“那种事似乎和爱情无关，只和生理发育情况有关，小木的心理年龄虽然低，但他的身体发育很正常。”
橘正宗伸手摩挲自己的下巴，忽然在源稚生身旁撞了撞他肩膀，眉头挑了挑：“前段时间，家族旗下企业不是生产出了0001吗？据说厚度只有0.001毫米，几乎裸…‘机’触感，不如给小木送一盒？”
“0001？裸机？”
源稚生先是茫然一瞬，接着一股热流从体内涌上脑门，差点化身蒸汽少女。
“老爹！你！”
第十四章 我要嫁给你吗？
“好久没看你脸红了，只有这时候我才能在你身上再看到少年的影子。”
橘正宗呵呵笑的拍着源稚生肩膀。
“老爹…”
源稚生满脸无奈。
同时回避后视镜里樱打量的眼神…
橘正宗这位大家长一点都没有黑道大佬的气质，许多时候他是温和的友善的，但偏偏这样一个人用了十几年时间就将分崩离析的蛇岐八家再度凝成一股绳，被全国黑道视为本家。
“好了好了，小木什么都不懂，乱也乱不起来，除非那女孩主动…”
橘正宗摇头笑笑，拐着源稚生的肩膀往前走：“但你也看了那个女孩的资料，她那样的身份最需要维护自己的形象。”
源稚生随着他脚步离开这儿：“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不过我打算去岩流研究所一趟。”
“为小木的常态化外出做准备？”橘正宗说。
源稚生点点头：“必须在学院本部专员到来之前搞定，弄一个可以随时检测小木身体状态的装置，还有随身携带的自动血清注射仪。”
橘正宗颔首：“你考虑得很周到，按你想的去做吧。”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通道尽头。
封闭房间内。
夏木坐在绘梨衣床榻边，目光从房间各个角落扫过，确认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后才松了口气。
“总算这些家伙还没有对绘梨衣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
听到大闸门落地到声音后，他急不可耐的掀起了绘梨衣的裙摆。
他没想干什么，就连那完美的小腿形状都没多看，视线很快聚焦到脚踝处。
那里，出现了一圈银色鳞片。
龙鳞！
“果然…”
夏木心头一紧。
他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绘梨衣是个极强与极弱的结合体，她强到能轻易毁灭一座城，但虚弱的时候随便来个谁都能掐死她。
“还好源稚生他们没有丧心病狂到给绘梨衣做全身检查，估计是忙着找我…”
夏木感觉怪怪的。
这种互换的人生，对于绘梨衣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虽然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大致已经可以推测。
互换之后，他的麻烦是不具备言灵·审判的能力，迟早被看穿，绘梨衣的麻烦是得不到血清，随时可能彻底被龙血侵蚀。
但如果两人能够一直互换下去，对绘梨衣来说就是大大的好事，也许可以彻底改变她的命运…
“唔…”
这时，床榻上的女孩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轻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当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瞳打开时，里面闪过一抹惶色，但在看到床边的人影时，那惊惶又瞬间消失。
她大概是个很怕孤独的女孩子。
夏木心想。
“你醒了？”
他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时再面对她，既熟悉又陌生，一时间竟不知道做点什么好。
两天内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他有许多想和她说的，却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绘梨衣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如同水滴倒映出夏木自己的模样。
她双手撑着床面，似乎想要坐起来。却又在抬起的一瞬间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呼，身体躺了回去。
夏木一看，发现了她左手手背上依然扎着的输液针。
大概是之前用来安定的。
“等一下，我帮你拔掉。”
他下意识伸出了双手，却又在刚刚触碰到她小手娇嫩肌肤时如触电般收回。
绘梨衣奇怪的看向他。
夏木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表情也变得尴尬起来：“那个…要不还是你自己拔吧…”
任何亵渎这个女孩的心思都是要遭到天打雷劈的！
绘梨衣的眼睛眨呀眨，慢慢抬起左手，将手背伸到他眼前。
大概…还是因为不懂男女授受不亲这件事吧…
夏木看她的眼神里掠过一抹怜悯。
“绘梨衣，异性之间是不能随便接触的…”
他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轻声说：“只有一个人可以，那就是你想嫁的人。”
绘梨衣眨巴眨巴眼睛，里面是大大的疑惑。
她从床头找到了本子和笔，写道：“什么是异性？为什么不能接触？谁是我想嫁的人？”
夏木无言的看着本子上这三个问题，恨不得把源稚生拖过来暴抽一顿。
有时间陪她打游戏，怎么就不能花点时间教教她常识，真就家族武器稳定第一，没有人权？
“异性就是…”
夏木开口就尬住，伸手茫然挠头：“这要怎么解释？”
中学生理课怎么上的？
已经还给老师了！
可能小电影才是最好的老师…
“这么说吧，要区分男人和女人有个最简单的方法，就看胸肌是软的还是硬的！”
夏木努力让自己显得一本正经。
绘梨衣伸出右手戳了戳他胸口，又戳戳自己的，脸上浮现恍然大悟的神情。
夏木麻了。
“不用每个人戳，看看就可以了，女人的会大很多…”他无力的说。
绘梨衣抬起秀颈往下看了看，再次恍然大悟。
她在本子上写：“我五年前还没有，所以是男人，现在是女人，对吗？”
夏木：“……”
“一个人是男是女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你现在是女人，就永远是女人，”他顿了顿，小声补充了句，“除非去做手术。”
绘梨衣似懂非懂，那思考着什么的小模样令夏木头皮发麻，生怕她继续追问。
“好了好了，先不纠结那些，你手上还有针头，这样写字不方便，我帮你拔，不纠结了。”
夏木伸手，轻轻抓住她手腕，右手去拔她手上的输液针。
轻柔滑嫩的肌肤在他手心若有若无触碰着，顷刻间在体内激起惊涛骇浪，从神经末梢传入中枢，让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绘梨衣看着他的动作，眼睛里满是疑惑。
这时，夏木拔去了输液针，拿酒精棉帮她按在手背上。
绘梨衣很快收回了手，在本子上写：“你刚才说，只有我要嫁的人才可以碰我？”
夏木沉浸在肌肤接触的奇妙感中，木木的点头。
本子上很快出现了几行字…
“你刚才碰了我。”
“只有我要嫁的人可以碰我。”
“所以，我要嫁给你吗？”
夏木大脑空白。
第十五章 我变成了你
“嫁给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就在夏木被绘梨衣问麻了的时候，本子上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他稍稍松了口气。
绘梨衣什么也不懂，不用把她刚才的话当真。
他想了想，看着她清纯无知的小脸，轻声说：“简单来说，假如你看着哪个男孩子心里舒坦，便会想要嫁给他，从今往后两个人一生一世都厮守在一起，永远也不分离。”
绘梨衣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在本子上写：“听起来好棒！”
但下一刻她又露出困惑的表情，写道：“可是……连去洗手间也要一起吗？感觉、感觉好奇怪。”
夏木：“……”
“刚才你碰我的手，有种很奇怪的东西从身体里涌出来。”
绘梨衣又开始写。
夏木有点方：“什么东西…涌出来…”
绘梨衣举起本子：“感觉很胀。”
夏木揉了揉太阳穴：“我也感觉有点胀痛。”
“再试试。”
绘梨衣放下了本子，伸出右手食指，递到他眼前。
葱玉般纤细的指骨，白皙柔软的指尖。
她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天真无邪的光芒，有的只是好奇之色，不含其他任何意味。
大概心跳也不会加速。
夏木深呼吸，将自己的右手抬起，食指伸出，与她轻轻触碰在一起。
“咚！”
像是水滴坠入湖泊，又像是流星点亮星空，涟漪在身体内迅速释放，沿着神经系统传递到脑海，掀起剧烈反应。
两人的动作完全僵住，对视的双眼失去了聚焦，目光涣散。
记忆的海洋仿佛涨潮一般，将他们的脑海完全淹没。
许多的画面，无数的经历，毫无征兆的涌现。
夏木看到了‘自己’的过去，或者说，是绘梨衣的过去。
这是一段在黑暗中找寻光芒的往事。
大概从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所有人都与她保持距离，世界离她远远的。
在依靠动漫、游戏塑造起来的世界观里，她看着这个世界，瑟瑟发抖。
因为世界不喜欢她，她是那个注定被正义的奥特曼消灭的小怪兽。
人生对她来说是个倒计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夺去一切。
她那么小心翼翼守护着自己拥有的小世界，从生活中寻找那么一点点温暖的光芒，然后，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幽闭的小屋，定时的输液，一个人看动漫，一个人玩游戏，一个人洗澡，一个人发呆…
她乖巧懂事，除了偶尔的贪玩，不会惹家里人不高兴，或者说也不敢。
因为，她渴望着被爱。
完全代入了她的人生，夏木感受到一种深深的绝望。
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世界与她无关，安安静静等蜷缩在角落里，等着命运终结。
相比而言，他交换给她的人生不知道好了多少。
虽然孤儿院出身，没有什么真爱，但至少有千万粉丝的拥护，也是个安慰。
夏木从大脑的胀痛中渐渐恢复过来，就像是读完一本小说，精神微微恍惚。
脸上湿漉漉的感觉，他伸手一摸，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了泪。
另一只手中拿着本子，上面写满了一行行歌词。
他已经记不起细节，只记得自己在那记忆漩涡里越来越悲伤，那股悲痛无法抒发，最后拿起了本子。
歌名，《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翻译成中文是，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一首在前世将那个时期日本自杀率降到历史最低的歌。
很契合夏木看到绘梨衣的人生时的心情。
他抬起眼睛，看向绘梨衣。
只见她的眼眸慢慢聚焦，缓缓地，从眼角滑落泪珠。
“你怎么了？”夏木轻声问。
绘梨衣蜷缩起双腿，两手紧紧抱着双膝，眼中有大颗大颗的泪滴落下。
“好孤独。”
她在本子上写给夏木看：“我感觉，好孤独。”
夏木的心抽动了下：“为什么？你还记得自己吗？你是不是也得到了一段全新的记忆？”
按照他所理解的命运线互换，他和绘梨衣都应该忘记自己原本的经历，而把新的记忆当成真实。
但他明显没有忘记，不知道是穿越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情况。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绘梨衣忘记了一切。
绘梨衣抬起的眼神带着茫然：“我…”
夏木浑身一震。
绘梨衣说话了，而且不是日语，是中文的“我”！
同时，他注意到她在本子上写的“好孤独”，也是下意识用了中文。
“你也有那份记忆是吗？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他飞快的问。
绘梨衣泪眼朦胧的看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夏木两眼转圈。
“你有那份记忆，但你忘了自己是谁？”他又问。
绘梨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夏木：“……”
“你记得源稚生吗？”他想了想问道。
“他是……哥哥。”
绘梨衣的声音软软的，很空灵，能轻而易举抚平烦躁心绪。
夏木点点头：“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人生？”
绘梨衣的下巴靠在双膝上，低低的说：“嗯……好孤独。”
“孤独吗？”
夏木挠挠头：“还好吧，做大明星，有很多人喜欢，你不觉得高兴吗？”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对于绘梨衣来说是种安慰与救赎，毕竟那是她从未看到过的世界。
但绘梨衣只是摇头，轻轻说：“我不明白那是怎样的，只感到孤独，那样的记忆让我觉得孤独。”
夏木沉默了。
他没想到绘梨衣纯净的心灵看不懂那样的记忆，她只是在感受，这种感受跨越了表象，直达本心。
他确实是孤独的。
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无父无母，又早早踏入名利场，他没能建立任何亲密关系，粉丝的喜欢只是浮云，他们喜欢的只是他们眼中的偶像，而不是他本人。
“我身上，发生了什么？”绘梨衣不确定的问。
夏木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我们中了一个没完全释放的言灵，在其他人眼里，我们的身份被互换了，你变成了我，我变成了你，但在我们俩这里却没有变，只是多了一段对方的记忆。”
绘梨衣用傻掉了的表情看他。
“我变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