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司天监算出了方位,众臣听之,脸色各自精彩,还巴不得想看这场热闹,楚帝干咳几声,忍着动怒,厉声说道:“来人,摆架景阳殿!”
晚妆长趁景阳钟。双蛾著意浓。舞腰浮动绿云浓。樱桃半点红。怜美景,惜芳容。沈思暗记中。春寒帘幕几重重。杨花尽日风。
任凭楚帝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会是她,昭和公主的生母贤妃。
“陛下,老臣头风发作,恕不能陪同圣驾前往。”
骆相少有以病托辞,让楚帝和齐王颇感意外,楚帝本意是想骆相留下,以缓和两派势力间的紧张,若是少了他一重要人物,那待会的主场岂不是齐王一人独大?但楚帝的强行挽留似乎改变不了骆相的决心:“老臣侍奉三载帝王,今年八十有余,能撑一时,便是一时,还请陛下暂且让老臣回去吃药续命吧。”
“丞相大人何苦妄自菲薄?回去路途遥远,还得受病痛煎熬,不如待在宫里等太医赶来诊治?”
楚帝也附和道:“二弟说的没错,朕当即派人前往太医院,派些医术高明的太医过来,爱卿年老多病,是不该经常走动。”
骆相也挺能忍着,既然兄弟俩要将他强行挽留下来,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见机行事,逢场作戏,已是他的强项了。
……
景阳殿内,屋内的摆设朴素典雅,也没有金贵张扬的气氛,对应上贤妃的出身卑贱,这座宫殿能赐予她,不正是披着赏赐外衣的嘲讽吗?
宫女端了一碗药,放在梳妆台前,贤妃美貌并不算宫中翘楚,有时还得浓妆艳抹,才衬得出宫中一美艳宫妃的模样。
指尖滑过碗边,贤妃一声冷笑,到底还是要接受这个结局,难不成一入宫还没想好?若是能生子,便能母凭子贵,偏偏就是生女,间接导致了她要承受这样的恶果。
昭和公主自己跑了回来,见到自己的母妃在梳妆台前失了神,还飘着一股浓厚的中药味,感到十分奇怪,走上前拉着贤妃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母妃,这是什么药?你身体健健康康的,为什么要吃药?”
宫女上前拉住昭和公主,小声提醒她不要惹怒贤妃,她却此刻不想听进去,继续说道:“母妃,宫里出大事了,父皇把我一个人落在宫里,我很害怕就跑回来了……”
“公主!”
昭和公主叫嚣那宫女:“你别吵,我在跟母妃说话!”
“砰”地一声,贤妃一掌拍到梳妆台上,锋利的指甲全数敲断,鲜血直流,吓得昭和公主用手捂着双眼,连连后退。
贤妃闭上双眼,许是心中绝望,喃喃说道:“一切都该结束了,今生今世罪已赎完,来世不要入宫,也不要见你!”
说罢,拿起药碗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宫女一声惊呼,想救命都来不及了,贤妃将药碗重重地摔在地上,只等着楚帝姗姗来迟,来见她的最后一面。
楚帝面色痛苦:“你何至于此?”
齐王上前将昭和公主紧紧抱在怀里,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和耳朵,喝完毒药后的贤妃七窍流血,青眼白沫,很是渗人。
楚帝正欲上前,贤妃却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的胸膛,无奈且幽怨扯出一抹笑容:“从始至终,你爱的都是明德皇后,这张脸我后悔整容成她的模样……”
贤妃倒下那一刻,很多深处记忆涌上楚帝心头,传闻年少时,楚帝有一青梅竹马,先帝和太后也极其欣赏,将来可谓是太子妃人选,不料却在随先帝巡幸那几年,太子妃染上当地特别的风寒,太医们束手无策,救也救不活,太子妃倒在楚帝怀里,不甘还未享受大好年华,还未陪伴他一统山河,便早先死去。
在这之后,楚帝曾一度萎靡不振,过着借酒消愁的日子,也就是在这一时段,先帝大力培养齐王,跟随南征北战,立下显赫军功,很快,朝堂一群乌合之众察言观色,阿谀奉承,废太子的奏折十有八九,太后也是爱长子心切,不顾众人劝谏,还是要以嫡长子为尊,这才让楚帝成功登基。
只是有一事瞒着太后他们,那一天楚帝向往常喝酒作乐,突然一个太监交来一张未写明身份的信封,楚帝疑惑不已,打开来细看,竟然说是有人用巫蛊之术咒死了太子妃,信封上还详细写明在哪个时辰哪个地方开始施咒……越看越愤怒,楚帝仰天长啸,发誓一定要找到此恶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原来竟是你……害了她!”
楚帝看着贤妃这张昔日情人的脸,就连临死时还面带微笑,到底是他输了,输给了一个死人,当年跟随先帝巡幸,他后悔听了太子妃的话,凭着善心收留了一个在街边乞讨的丫头,那丫头心术不正,太后曾多方提点,可活在对方世界的二人哪能听得进去?便是用与信封上所说的巫蛊之术一模一样结扎成的人偶,暗地里悄无声息地害死了太子妃。
太监从贤妃的梳妆台下找到了三个结扎的人偶,楚帝拿起来细看,同样的诅咒报应在他身上,只不过还好发现得及时,不然都为这狗命给陪葬,如此丧心病狂的女人,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楚帝将三个人偶狠摔在地,怒不可遏:“该如何解除此咒?”
方玄正则说道:“回陛下,老臣只懂天象、时象,不懂这些怪力乱神。”
骆相守在门外,后宫之事他本不该参与,但又怕有人在里边从中作梗,挑拨他与楚帝之间的关系,只好忍着病痛折磨,等着楚帝出来。
齐王这时说道:“皇兄,臣弟记得,骆相早年颇好风水玄学,更结交了多个江湖上能人异士,不如就此问问?”
楚帝负手而立,背对着其余人,孤独的背影遮挡着万千心绪,半晌,才缓缓说道:“此事交由二弟来办……”
“骆相?”
骆相抽空打了个盹,却被一人叫醒,抬头看见齐王大摇大摆地走下台阶,边听他说道:“听闻您府中有好几个是江湖上有名的术士,可否请他们到宫中秘密做法?南楚最忌讳巫蛊之术,自先帝撤去宫中异能府,再无人敢在宫中当职。”
“老臣府上有几位,请过来不是难事。”
齐王听后欣喜:“哦?那便有劳丞相大人了。”
骆相打住他,想询问些事由:“里面发生何事?陛下为何还不出来?还请齐王细细道来。”
齐王笑了,在骆相的肩膀处拍拍沾染的尘土,缓缓说道:“贤妃意图下咒皇兄,行凶未遂,服毒自戕了。”
“原来如此,老臣这就回去,招集府内能人异士,入宫作法。”
骆相深知皇命的重要,步伐加得更为快,若是迟一步,楚帝有危,风声走漏,于国祚民生不利,他既为一国宰相,便要担此大任,与朝堂那种左右逢源的手段不能相提并论,况且他年岁已高,逢人又斗不过,只能以此来续命,也可暂保与他朝夕相处的老臣们势力。
“老东西,走的倒挺快。”
齐王冷哼一声,将手里沾上的灰尘抹去一旁宫墙,满心里都是晦气。
安人等着齐王抹个干净,才强忍着笑出声从宫墙上跳了出来,转头又换了一副面无表情的面孔,对齐王拱手尊敬道:“王爷,属下已经抓到昨夜刺杀郡主的宫女。”
齐王将还未擦干净的脏手拍上安人的肩膀,没有注意便说道:“做的不错,可是查到那宫女幕后的势力?”
安人强颜欢笑,又不能辜负齐王给予他的厚望,字字铿锵有力道:“听其口音也像越燕交界的土人,方才属下去抓她时,差点被横空过来的落叶尖给伤到了,果真是北燕厉害的阵法术。”
齐王面色微愣,容他细想一回,才道是顾北邵的独门绝技:“落叶尖是那老贼擅长于战场上刺杀敌将的旁门左道,你竟然能躲闪只能说明那宫女功力并不高深,不过能抓到她也是好事,兴许能问出些事情,切记不能让她死。”
“属下领命。”
安人有些不开心,为什么王爷觉得落叶尖没有伤到他,便说是那宫女功力不高深,怎么就不能说是他武功进步飞快,有新一任统领的气派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云湖公主拍了拍手掌,对眼前身材高挑的一个贵族小姐面露赞赏:“刘小姐舞姿翩然,此番高难度的动作小小年纪能做得出来,着实不容易,其他的小姐也学好。”
“是。”
慕容玉见着心生嫉妒,我瞧见她脸色不好,拉在一旁练习吹箫的慕容琪过来,说道:“女人的嫉妒真可怕,快去鼓励你妹妹吧。”
“郡主,你刚刚难道没看?我的舞姿哪里比不上她了?”
慕容玉愤愤不平,方才的舞蹈我亦看在眼里,只因我是新生,跟着慕容琪练器乐的一旁观看,其实她的天赋挺好,跟那个刘小姐有的一比,只不过人家刘小姐站的是最前面,她站的是后一点,云湖公主自然盯着前面的优先。
我刚咳几声,慕容玉注意到那位刘小姐向这边看了,估计是一时心急喊得大声,目光悻悻然地缩了回去,我笑道:“慕容小姐也有失态的时候,不过嘴上说的也没用,最后还是要靠实力。”
慕容玉摇了摇头,喝几口水稍作休息,慕容琪见她喝得太多,赶忙喊住:“你别喝那么多,待会还有一场比试的,要是喝的肚子疼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要你提醒?你个呆瓜,去吹箫吧。”
话虽如此,慕容玉面色凝重,放下茶盏后,还是一股心绪地对我喷涌而出:“对了,郡主,你的基本功练到哪了?”
我摸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起,跳,转身,一字马练得好些,但还远远不够。”
“是还远远不够,还有一连串起来的练习,公主殿下会布置小考,不过关可是要加训的。”
我惊得差点掉了下巴:“怎么还有小考,还有加训?我只是来这里学习一下……”
慕容玉被我逗笑了,以手掩面笑得合不拢嘴:“那倒不是,要想取得成绩,需得付出汗水,我听郡主说过,两年之后要在四国宫宴上大放异彩,若想着随随便便学习过去,哪能有能耐站到舞台上,你瞧瞧那刘小姐便知,不仅身份高贵,还美貌天仙……这舞技勉强说得过去吧”
那刘小姐的本事我也是看在眼里,休闲之余还不忘奉茶伺候云湖公主,将那些巴结人的本事使得浑身解数,站在中间领舞不是轻易可得来的,也难怪一向看得开的慕容玉也愤愤不平,论舞技,当属她最高一筹,但实力也要靠人际与美貌衬托的。
慕容玉自顾叹息,摇着团扇给自己祛热,语气微冷道:“郡主说的也在理,我行我素惯了,家风教导我们为人正直,不干这些偷鸡摸狗之事。”
我依稀记得颜妃也姓刘,这刘小姐是不是跟她有关系?便问问慕容玉,岂料,她则否认道:“公主殿下早些年与颜妃交好是有这么一回事,虽说她们也姓刘,但不是一个家族族系,所以没有笼络权贵一说。”
许是我多心罢了,接下来还有大把时间练习,虽然这一年元旦没法上宫宴表演,那下一年还有机会,只要肯努力一把,不轻言放弃,就一定行。
……
颜妃躺在榻上悠悠转醒,朦胧地看见一黑衣女立在床头,不禁皱眉,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黑衣女默不作声,直接拉起一旁的破椅坐下,自顾自说道:“楚帝虽为你们兄妹二人平反名声,但侯爷那边有事拖沓,还不能立即放娘娘出冷宫,娘娘暂且忍耐一些时日,对了,我家王爷做事向来有条件可谈,此事既帮了你们,以后该如何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颜妃勉强撑着身子靠在墙边,抚摸着额头上的疼痛伤口,尖长的指甲一滑便有血肉流出,黑衣女见状从一旁抄起手帕交给颜妃试擦,言语之间是有些关切,又略带有讽刺:“娘娘这般又是何苦?其实只要按照王爷信上去做,不必嗑出头血来,这最后还是能救得了刘家。莫非是想多受帝王宠爱,用此牺牲手段博得同情?”
颜妃边擦着额头边止着血,回怼道:“你不必冷嘲热讽,本宫和兄长做事自有我们的考量,有事直接说,王爷的条件是什么?”
黑衣女嘴角微勾,拾起桌旁的笔墨纸张,在上面写了三个人的名字,边说道:“王爷要你在这个月内,必要让这三人入朝为官。”
第一百四十章
“你不觉得无端端向陛下引荐三个人的名字很奇怪吗?”
颜妃看向字条上的三个人的名字,有一共同点都是姓姚,看得她白眼要翻:“这是一家老小等着本宫求官吧?”
姚这姓氏在南楚较为少见,反而是西秦那边多一点,尤其西秦的朝中官员,分成好几个姚氏家族,把控各个部门的执事,他们虽出自一族系,但彼此间很少来往,可能在儿女婚宴时才见各家小聚。
黑衣女解释道:“此三人皆是在两三年前的科举中入三甲,可惜仕途不顺,一直屈于卑官,王爷早已想好了这一层,娘娘回头可对楚帝说起是表伯表叔表弟,借着亲戚关系这藤条攀上高官。”
“呵,好一群乱认亲戚的乌合之众,说说看,王爷是想如何?别以为本宫傻,单凭这姓氏还未入宫门就被齐王拿下,不如……让王爷去宫门处与齐王较量一番?”
黑衣女眼牟幽深,冷冷回怼颜妃:“还请娘娘慎言,王爷与齐王的冤仇可不是随意评说,莫要怪我不提醒,齐王早在暗中调查王爷,尤其是你们兄妹二人,以往做事高调显眼,是生怕齐王不知道你们的光辉事迹?可别忘了,司马将军是你兄长赶出宫门,齐王还会回头算账。”
“够了!”
颜妃捂着疼痛的额头,叫嚣黑衣女赶紧离去,黑衣女见状,怕她待会又砸东砸西,隔在门边,对她说最后一句话:“若是楚帝不愿升这三个人的官职,你大可说是云暮极的手笔,楚帝向来对他的建议很是听从。”
翠云等颜妃看似气消后,才将药碗端上,走到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那女人没有为难你吧?”
颜妃强忍着怒气,在翠云掏出一勺药水往她嘴里送去时,一掌挥去,药碗砸了个稀巴碎,滚烫的药水淋得翠云全身嗷嗷痛。
……
我正在练舞时,不知谁喊了一句云公子来了,几乎所有的官家小姐一窝蜂的涌上最近的城门,听到云这个字我心里浑身难受,想不去却被慕容玉拽着往那边跑,终是由她拉着去,慕容琪跟在后面,生气地问到底刚才谁踩了他一脚。
“姐妹们,在哪呢?”
“快看,在那!”
“啊呜,我的云公子!”
因着我委婉推词时间,让慕容玉抢不到占据城门最优位置观赏,害得她心里生气,咬牙切齿地对我说道:“郡主!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等云公子等了多久?他可是我心中仰慕已久的对象!平常也只有陛下召见的时候才能见他一面!”
我只能捂着脸说句对不起,没想到云暮极这个变态那么招人喜欢,难不成说是喜欢他的是一群变态?姑娘们看着都受过良好的教养,怎会为了一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呢?
“气死我了,哪有云公子?”
“刚才是哪个姐妹说的?”
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反正她们有的人就是死活不承认,我叹了一口气,转身就离开这高处又寒风的城门。
云湖公主立在远处,看我一人走回来,嘴角扬起一抹微妙的弧度,笑道:“我方才看着,郡主并不是情愿去,可是认识这位云公子?”
想起他我都气死了,本以为入了南楚终于不用看见那副嘴脸,没想到却还是来了,气鼓得跟包子似的:“见过,但不认识,我瞧着也不是很帅啊,怎么一众姐妹见着了满心欢喜?”
“云公子乃西秦新一代人杰翘楚,年仅十五带军作战消除西北一方节度割据势力,巩固西秦最为薄弱的北方防线,更是修筑万里城墙,抵御万千野马铁甲,让那匈奴赢得仓皇北顾,百年间,也仅此一少年英勇,有此功绩。”
虽然云暮极年纪轻轻丰功显赫,但不妨碍我极其厌恶他,杀了母妃,害我中毒,想起这些,我心如绞痛。
云湖公主看到我脸色有些异样,担忧问道:“郡主,你没事吧?脸色为何如此煞白?”
我挥了挥手,说没事,云湖公主则问:“你与那位云公子是有些过结吗?”
“他是叫云暮极吧?”
熟料,云湖公主摇了摇头,眼角处有过一丝不屑的神气,那轻视显然是针对云暮极而言:“陛下哪里不好,偏要去结交那种人士,两月前的东越太子宴会,陛下也不知听了他哪些甜言蜜语,竟同意让他过去给皇兄施压,看来你是认识他了。”
我才懊恼过头:“原来她们说的云公子不是他啊……”
“当然不是。”
第一百四十一章
城墙上一众姐妹还在喧哗,狂叫着云公子,哪有先前官家小姐那温婉可人的体态,云湖公主最近几年少来舞坊,对这些小姐们的习性也不太了解,没想到一个男子却迷疯了她们。
“你怎么会结交上此人?”
想起母妃临死前,泪水终是从我眼底滑落下来,身体忍不住颤抖,但还是将苦水吞了进肚,冷冷说道:“他若想结交人谁也拒绝不了,摊上他,算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对不起,我失态了。”
云湖公主脸色缓和下来,估计是第一次见我如此失态,轻抚我的后背,让我感到暖心一些,安抚道:“好了好了,快去练舞吧,你与那些小姐不一样,只要肯吃苦,肯努力,离登上舞台的实力就越近了。”
我“哦”了一声,云湖公主对我的安慰鼓励甚是感化我心,好似觉得自己是个特别的存在。
窗户被风吹开了,舞坊的长帐飘起,日间的阳光朝这边照来,全身都是暖洋洋的,仿佛就是两年后的四国宴,我站在这大舞台上,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留给世人心中。
看似美好的优雅动作,不禁让云湖公主看呆了几分,似乎回想起年轻时那惊鸿四国的一舞,手捻花瓣,脚踏金莲,随风飘飘然欲飞仙,随音袅袅起梦回,霓裳羽衣难掩妙美的身姿,宫商角徵羽衬得姣好的美人。
“云湖公主殿下……”
云湖公主听声音猛地回头,只见帐下露出一角身影,那人穿着墨衣,提着油伞,饶有兴致地注视眼前的一切,妙龄女子翩翩起舞,与先前遇到的粗俗判若两人,看得好不满意。
云湖公主面色微冷,上前迎接来客,而我还沉浸在舞曲中,对眼前发生的事浑然未知。
……
太极大殿,文武百官分立两旁,靠近龙椅位置摆放一张椅,是为了给西秦的贵客坐的,很快,一朗爽笑声走在最前,楚帝陪其一旁,似乎在谈喜事,齐王与骆相跟在其后,两个国家肱骨之臣,却各自心事,便是无话相谈。
待楚帝落坐后,众臣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走在最前的那位正是西秦的云公子,公子乃是形容年少有名的男子雅称,人品正直,功绩显赫,年仅十七,破格封爵,百年天才仅此一少年,楚帝对他又是多加赞赏,似乎恨不得将他收入麾下。
“谢陛下谬赞,且夜此番奉命前来,是由两要事相商。”
楚帝已对其中一事清晰明白,能让云公子从边塞撤职前来,想必是与楚秦边界和匈奴战事有关,说来此问题困扰了将近百年,难得出西秦这位领军天才撼动了匈奴的半壁江山,不仅巩固了西部和北部的防守势力,还守护了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交界平民百姓,但有些事牵扯到边境管辖,还是两个邻国商量为好。
云且夜起身,朝对面的齐王拱手以礼,都是两国身份显赫的大将军,岂能让晚辈坐着,长辈站着的道理,恭敬道:“晚生仰慕王爷已久,待处理秦楚边境之事后,可否一同做军论畅谈?”
齐王看着云且夜举止还算有礼,面色稍加缓和,也不计较晚生上来便坐下的不敬之意,当即回道:“本王可不愿,两手空空,云公子的诚意何在?”
云且夜哈哈大笑,更是对齐王这个长辈更加礼敬:“自然得带些美酒,那便说定了,秦楚边境一事还望王爷多加跟进,若是王爷不嫌弃,可否让且夜虚心请教?”
齐王一口承诺,便是揽下了秦楚边境一事,就算不等楚帝委任,军政大权不早已是齐王可探可取囊中之物?试问朝中还有比齐王更资历深厚的人否?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到宫里,夜深人静时刻,云湖公主递给我一小木箱,说道:“这是那人给你的,说是要你亲自打开。”
我将小木箱推了回去,简而易害地说明不想收下他的大礼,就怕里面是有毒的东西,一沾染上又得赔上一辈子。
“你还是打开吧,放心,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咱们宫里皇兄的手下会迅速察觉。”
我鄙夷地看着这小木箱,几番思量后还是决定打开瞧看,一片流光溢彩虚晃双眼,宛如金光灿烂的珠宝,刻在一块红布上,云湖公主认得这类首饰,取名道画蝶簪,为防意外的发生,我听从她的建议,取出一手帕将簪子取出,借着夜色幽寂,不由惊呼做工精致,每一道铁线勾画都无比清晰完整,融铸成不同炫彩的珠宝石,很像西秦与西域人士融合的民族风魂。
云湖公主突然喊道:“小心,这红布下面似乎还藏着东西。”
轻轻将红布扯开,无数银针密布,其锋利程度稍有不慎,穿破血肉直至骨骼,西秦制炼独门暗器一般会参考举世闻名的伸缩剑样式创作,也就是说,这些银针虽外表看来较为细小,但若是插入皮肉中,不知会不会另有玄机。
红布底下还藏着一张图纸,像是教会使用者如何将头上的发簪用成对付人的暗器,不过像这种恐怖杀人的东西,我才不会戴在头上,将那木箱子往一边搁置,两年之后挤满灰尘也不会找它出来。
云湖公主接过簪子细瞧,微光灵犀在指尖也能观得出美好的意境,笑着说道:“那云阁下好大的手笔,竟将这帮贵重之物赠予郡主,是祸躲不过,郡主听我一言,还是离他远一些吧。”
“我也想啊,但这人死缠烂打,怎么甩也甩不掉,对了,公主,你对此人了解如何?”
云湖公主轻咦了一声,问道:“今早在舞坊已经说过了,我对朝中之事又不甚了解,郡主不如问问皇兄或者陛下?”
我有些失望,看着这精美的画蝶簪,有些浮想联翩,若是两年后能登上舞台,戴上这簪子会不会更为绝美?又或者说更为惊艳?
“好了话我就说这么多,郡主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舞坊还有小考,不要以为自己还没练完基本功就不用考试,回头还有更多呢。”
我一拍脑门,叫着云湖公主:“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说过些时日吗?”
云湖公主眉间微蹙:“我有说过过些时日吗?”
这是要让我恶补的节奏,看来慕容小姐今天也没把话说完,让我自己以为可以偷懒,现在没办法了,只能看能不能临时抱佛脚,带着这样沮丧的心情,我回到房间,先在床上小睡片刻。
没想到这一整天累得腰酸腿痛,倒很快能进入梦乡。
“郡主,你母妃如今在冥府过得安详,可放心了吧?”
我将伸缩剑往那边砍去,云暮极躲了个轻巧,连着影子都消失不见。
“郡主,纪炎月已被齐王弄死了,请节哀吧?”
我一声怒吼:“闭嘴!他逃了,休想控制我的心神!”
脑袋如同被雷劈了一样,转眼间又回到破败的王府,母妃就是在幽暗的夜晚被无辜枉死,死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黑血流到脚边,我吓得瘫软在地。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云暮极提着油纸伞走来,一袭墨衣在月下宛如神将,举止气度都不像凡人,楚帝转身见他,如见老友,上前相迎。
“阁下终于来了,朕最近心绪不宁,想请阁下解忧。”
云暮极慢条斯理地收起油纸伞,此刻又无旁人,为人更为轻慢放肆,楚帝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对他时不时随意无礼也不较劲,邀着他到亭子举杯共谈。
楚帝喝了一大壶酒,神志也变得有些不清晰,云暮极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举头仰天对喝,若论酒量,他敢承认第二,没人敢承认第一。
两人对视约莫半晌,云暮极见楚帝面色痛苦,缓缓开口说道:“陛下又是为情所困?看来当初那神棍说准了,观其手相便知多历情劫,偿还前世情债,许是找不到人与你倾诉吧?但也不要来找在下,这些话在下都听起茧子了,况且在下有了心爱之人,这些话更听不得。”
楚帝沉重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大口大口的灌下,如同喝水一般,云暮极怕这皇帝借酒消愁过度,待会不知会发什么疯,伸手拦了下来,劝道:“怎么不找一下你那兄弟?齐王殿下,虽说有点木鱼脑袋,但能跟百芳楼结交之辈,岂能小觑?”
楚帝罢了罢手,酒入豪肠,化作雄浑一气,让身子清爽不少,指着一壶贴着桃花酿的酒,说道:“这就是二弟自创酿造的,是物非人,便是与它交谈。”
云暮极瞧着有些好奇,便拿过来打开闻闻里面的酒气,正是只有南楚盛产的凤凰桃花才独有,便笑道:“没想到齐王殿下看似浩然正气,实则还是个情种,在下记得他是偏爱竹。”
楚帝惨笑,又像是自己安慰自己:“他喜好广泛,这点伎俩不过是他闲暇之余,弄巧成拙罢了。”
“哦,是吗?在下还记得,是云湖公主不爱饮酒,齐王殿下为了哄她才自创酿造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博美人一笑,与在下今时今日所作所为都有哪些不同?”
二人相视一笑,楚帝更是直言:“阁下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何事都往自己的脸上贴,怎么?朕二弟招惹你了?”
云暮极说得风轻云淡:“在下哪敢招惹他?除非是敢招惹在下心上人?”
“以前没见你念叨心上人啊,快跟朕说说看,你心仪哪位姑娘?”
云暮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陛下就猜吧,先前去东越,你欠在下人情何时还?”
不愧是多年老友,楚帝一点就通:“难不成让朕撮合你与那位姑娘?”
云暮极笑了笑,仰头又是一杯酒,语气温和:“都谈到这份上了,师兄还是不叫我一声师弟啊?”
……
一声惊雷吓惨了我,赶紧跑去窗边将窗口关上,暗自庆幸地松了一口气,不然今晚没地方睡了。
我喝了一口水,清清嗓门,想着躺下再睡过去,不知是错觉还是余光瞥见,走廊有几道人影闪过,我大气不敢一喘,找一个暗处角落先躲着,不一会儿有一个人影回来,在门外驻足。
“王爷说过,最近宫里不太平……公主殿下这里更为小心……防的就是混入宫里的细作……”
听着熟悉的声音,是齐王的心腹宫女,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还以为又有人过来刺杀我,最近还真不太平,又好像我来了之后变得更不太平。
可即便这样,我之后也没有再睡过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略施粉黛,掩盖黑眼圈,慕容玉凑近一看,强行被发现了。
“昨晚的雷声很大,小玉你们有没有被惊醒?”
慕容玉冷哼一声,瞧着一旁在吹箫的慕容琪,又开始数落道:“雷声倒是没有被惊醒,被他的鼾声如猪惊醒……”
慕容琪脸上挂不住,哪有自家人在外面羞辱自家人的?箫也不吹了,对慕容玉回怼道:“你哪里听见我打鼻鼾?再说了,我俩不在同一个房间,你说出来不怕出丑吗?”
“郡主跟我们一条船的,我说出来又怎么了?”
“你!”
“你什么你?你读了那么多书,有教过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拿手指指人吗?”
“哼,好男不跟女斗!”
这两兄妹的斗气还真精彩,估计在家里更精彩,我正纳闷这南楚的规矩礼仪不是很等级森严吗?怎么现在又让我洗了一遍眼晴?可能是在外摒弃凝神,在家放纵自在,人前人后不一样吧。
我心里喊着继续,可惜没瓜子给我在这唠嗑,不然我也去冲一下气氛,突然看见云湖公主朝这边走来,我急忙提醒他俩,该练舞的练舞,该吹箫的吹箫,咱们暂时井水不犯河水先。
云湖公主拍拍手掌,招呼所有官家小姐过来,高声说道:“诸位小姐,今日是小考,不过关的将退出今年元旦夜宴,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还没有。”
我可不敢大声叫出,只能小声逼逼,见着官家小姐们都一副自信的模样,我虽然昨晚偷懒一些,但是气势不能输于人,我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王府郡主,不能给父王丢脸啊。
只是我还未注意到,云湖公主正给远方的两名贵客眨眼示意,这次就看到底哪位小姐能让贵客们印象深刻。
“本宫自然是相信各位小姐做足了准备的,现在开始抽签吧,小白,你先过来。”
我猛的一惊,怎么叫我第一个上前抽签?难不成是第一个小考?别呀,我还没准备好啊,气息紊乱叫我怎么跳?还有茅厕还未修好,现在去哪找茅厕?
我忐忑不安地上前仿佛接过军令状,颤巍巍地朝纸箱内伸手,众小姐不知为何皆摒住呼吸,让周围的空气归于诡异的宁静。
反正随便摸摸吧,我拿起一纸张,云湖公主接过翻开,这脸色怎么不给个反应?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直到她突然说了一句:“小白真是好手气,这号数像是倒数第二第三位的。”
其中有一个小姐还补充道:“回公主殿下,这里一共有八十八号人预备参宴。”
我心里算了一下数,乐团的应该需要三十多号人,剩下的就是舞团,具体人数也不清楚。
第二个上去抽的是慕容琪,接着是慕容玉,皆是自告奋勇,慕容玉说是运气不好抽到了前十位,慕容琪则沉浸在纸张的数字,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我好奇上去看一下,好家伙,不知道是狗屎运,还是倒霉运,排在我之后,那就是最后一名喽。
而在远处,观望这一切的两名贵客谈得好不亦乐乎,楚帝还问:“师弟,到底哪一个是你心仪的姑娘?”
另一个自然是云暮极,目光也在人群中摇摆不定,没找到我还有些失落:“那要等她上场才知。”
楚帝干咳了几声:“小姐们小考是按抽签的规矩决定,师兄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她抽到最后一名……”
云暮极则无所谓,冷艳的男人笑起来,连天地间的芳华景色都差点失了色:“那便等,等到黑夜黎明,在下还是会站在这。”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姐们练的一手好舞技,有如信手拈来,每一个动作都拿捏,一连串行云流水,如遇惊鸿,看的尤为赏心悦目。
我虽落在后头,但也不懈怠,在一旁加紧练习,偶然间慕容兄妹谈笑风生,倒也不为此次小考感到紧张,很快到慕容玉上场,只见她舞姿清扬,在台上一展美姿,我想到先前刘小姐站在云湖公主前头起舞,与此相比,道是真的黯然失色,看来这慕容玉本事很大。
我听到有些小姐低声细语,说是这慕容玉深藏不露,平常也不见她引人注目,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小姐,没想到还真心怀绝技,舞技更是专挑难度极高的动作来展现,我也不由得惊呼看呆,到最后云湖公主更是鼓起掌来,自发赞赏道:“慕容小姐,往常真看不出来你有如此大的本事,不知哪份积极引得你如此努力?”
慕容玉微微欠身,向云湖公主行礼道:“回公主殿下,小女只凭实力说话。”
云湖公主微微一怔,笑容有些僵住,在场的小姐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慕容玉说的并无毛病,也有人说她这是暗讽有人走后门,只是她这么一说,倒把她自己推到众人的风口浪尖上,显得急功近利,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大可隐藏实力,毕竟凭她的本事定是有资格入宫宴。
慕容玉并不理会众人的脸色,向诸位小姐谢礼后退下舞台,径直地来到我身边,又惹来众人的诧异的目光。
“刘姐姐该你上了,先前见你舞技清一色,更有独特风韵,来日我们好好切磋一番?”
慕容玉如此霸气,自然是针对先前抢占先头的刘小姐,后者则是面露难色,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连云湖公主喊她上去竟还未回过神来,倒是她身边的几个亲近的姐妹推了一把。
刘小姐似乎煞有其事,又或者是被方才慕容玉霸气的言论吓倒,在舞台上的表现不尽人意,甚至比先前倒退了不少,她微微欠身,却是向云湖公主致歉:“公主殿下恕罪,小女今日状态不佳,连连失误,也辜负了大家对我的好意。”
云湖公主看着也很失望:“今日发挥的确不好,回头再练练吧,下一位……”
我看着正精彩,被慕容玉突然推了一把:“看到郡主很有把握,不用练习了?”
我白了她一眼,表示自己正在休息,待会还有更多动作等着练习,若是慕容小姐有空,可否过来教教?
慕容玉自舞台下来,心情大好,对着我说话也客气很多:“那你可要好好看了,我倒是很希望你能在元旦夜宴登上舞台。”
“哦,为什么?”
慕容玉笑起来,嘴角的梨涡格外可爱,让人倍感亲切:“偷偷告诉你吧,这是哥哥的心愿。”
我大吃一惊:“什么?你的意思是,他……”
“正是,哎,我跟你说……”
慕容玉忽然压低声音,凑近我耳畔细说:“哥哥他可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纯洁,他苦练吹箫,为的就是盼望心上人在舞台上能与他舞乐配合,一舞一箫,美目盼兮……”
吓得我赶紧打断她的话:“好了好了,先不说了,我去练习。”
“本小姐说的是事实!”
……
总算等到云湖公主叫号,此时的我已经练舞练得大汗淋漓,很多小姐都走了,场内没剩几个人,还有个慕容琪与其他乐手在捣鼓箫器。
我深呼吸一口,毅然决然地站在舞台上,云湖公主脸色疲惫,看得眼花缭乱,但有些话还是不忘对我说:“郡主,此次元旦夜宴,你可有把握?”
第一百四十六章
慕容玉心神不宁,遥想着方才那一举动,是不是强出风头,跟在她旁边伺候的丫鬟则安慰道:“小姐莫要多心了,您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省得他们敢与你抢人。”
慕容玉看着手上的信件,实则是情书,尤为疲倦,暂且搁置一旁罢了,喃喃自语道:“我这哥哥也太自以为是了,总是不把我和父亲的话放在心中,你瞧瞧,给那刘娡写的什么甜言蜜语?”
丫鬟不识字,只看了一眼,后又放下,也替慕容小姐鸣不平:“小姐为大公子呕心沥血,难得求得一门路,大公子真是不识好歹!”
慕容玉回想昨夜电闪雷鸣,其中经历可谓是惊心动魄,若非眼见为实,看到慕容琪与那刘家小姐偷偷隔着墙角幽会,她才不会把这些情书放在心上,等到生米煮成熟饭,这些也如同废纸一样弃去,可千算万算,还是算到死对头上,偏偏哥哥爱上的却是自己的仇敌,叫她怎能不心急?
慕容玉突然怒声道:“马夫,转头回去舞坊!”
外边却没了动静,马夫竟敢无理也不回小姐的话,丫鬟气急败坏地撩开门帘,却看到无比惊恐的一幕,马夫不见的人影,只有那匹马还在偏僻的宫院无处狂奔。
两个纤弱的女子哪见得到这种场面,慕容玉更是吓晕了过去,那丫鬟眼见不好,却还是打赌拉起马上绳索,弱小的力气哪能驯服一匹脱了缰的野马?马儿突然发怒,往一边林子一栽倒,车上的两人一头撞到地上,很快失去了知觉。
云暮极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那小姐在舞坊可谓练出一身才艺,直到见她走去我身旁,他才得以见到我,心中一时五味陈杂,但很快他恢复了心神,掰开慕容玉的嘴巴,将一粒药丸送了进去,药效很快起作用,慕容玉已有了知觉,缓缓睁开双眼,只是手脚发麻,现在还无力起身。
云暮极并未正眼瞧她,转身背过手去,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若非我救了你,只怕你等着无常收魂了。”
慕容玉嘴里默然念着谢谢,眼前这位公子,只看得出模糊的身影。
云暮极带着蛊惑的语气接着说道:“你接近郡主有何目的?”
慕容玉哪里说得清话,云暮极又朝她嘴上喂了一颗,慕容玉感到喉间一股腥味,当即吐了一口血,言语越发能说得清晰。
“公子是何许人也?”
云暮极笑了,苍白的容颜看着妖孽诡异,绝不是什么善茬,只听他缓缓道来:“废话真多,若是不说出目的,等死吧。”
说罢,云暮极上前对着慕容玉的胸前一踩,似乎牵扯到体内剧毒,一经发作,撕扯五脏六腑,浑身剧痛。
慕容玉眼泪汪汪,也不知自己得罪这人到底哪了,连连求饶道:“我说,我说,不是我接近郡主,是郡主想找我陪练……”
云暮极听得不为满意,上前又是一脚,疼得慕容玉更为厉害了,他冷冷说道:“说真话,不然……毒至深则无药可解。”
慕容玉疼得来回喊救命,但此地偏僻空旷,哪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什么。
“我说的是真话,不信你大可问问郡主!”
……
一曲舞毕,云湖公主眉间舒缓,似乎对我的舞技很满意:“郡主一天忙碌也累了,下去休息一下吧。”
最后一位上场的便是慕容琪,上台阶突然来了一个踉跄,手上的箫没拿稳,摔着滚落下来,待捡起时,上面已是裂了一口,怕是吹得音不准了。
有一位乐手将自己的箫递过来,慕容琪却摇头,说道:“我这只箫独一无二,旁的构造不同,只怕吹出来的音色也没有先前的感觉。”
“那在下的箫,你可否借一用?”
云暮极缓缓向这边走来,带着一股凛冽的妖风,刮得我心神慌乱,没想到我们又会再次见面。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云暮极将油纸伞收下,在伞柄处似乎拨动一开关,与油纸脱落,将箫管取了下来,看着在场的众人尤为惊呼,没想到这暗器还能这么藏,云湖公主眼波微转,打了个圆场道:“诸位,此人是云公子的堂兄……”
“公主殿下不必介绍了,在下还有要紧的事,这位公子要练就快练。”
云暮极朝我这头来阴森森的目光,似乎感觉他有怒气在隐忍,我理直气壮瞪了回去,先前的事还想好好跟他算账。
慕容琪不好意思地上前接过,云暮极只是冷眼相看,没想到他手里的这箫正好能匹配慕容琪的音色,倒也是帮了他一把,台上吹箫独奏,宛如步入一股清灵之境,别有一番畅意可言。
云湖公主拍手叫好,称赞其天赋异禀,慕容琪受宠若惊,还是头一次听见昔日舞冠如此极高的夸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支支吾吾地道:“谢……谢公主殿下美言,我……我有事先离开了……”
几个乐手也跟着慕容琪离开,在与云暮极侧身而过时,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其他原因,急匆匆地又加快了脚步。
云湖公主看着心里也不舒坦,转头对我说道:“郡主,云阁下许是待你多时,想必有些话想亲口与你说说,我先回宫里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云湖公主好歹也讲义气吧,她可不理,出了舞坊的大门,坐上马车乘着离开了。
“你到底要如何?”
我真是气急攻心,怎么这人就死缠烂打?这南楚宫里也是让他随进随出的?
云暮极没有脸上的笑容,显得更为神秘叵测,步步朝我走来,我紧张过头,下意识地往后退缩,他却更为得寸进尺:“看来郡主在这宫里头过得可谓惬意,不是说南楚条条规矩束缚,压迫得心有力却无法言说?”
我冷哼一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你在的一天,我过得可快活了!”
“是吗?方才在下怎么见小姐们八卦你的短处,净说你的坏话呢?”
云暮极突然上前抱紧我,又是延续一贯的老套路,趴在我耳边还继续说道:“郡主心里不快,何不说出来?眼下只有你我两人,哪还顾及其他?”
“你放开我,我要窒息了,你是不是想我死啊?”
我竟无力吐槽这男人自恋的地步,用力推着他厚实的胸躺,他却以为我故作撒娇,更加卖弄我的碎发,温和到他嘴里说的话都特别舒服:“当然不是,往后咱们还要入住洞房花烛夜,在下可不想,失去一位好良人……”
气得我一口咬上他肩膀,他虽吃了痛,却也不放开,任凭我咬来咬去,但这人衣服坚实,怕是伤不到皮肉的,更加喘不过气地抱紧我,似乎是对这一举动的惩罚。
我怒吼:“你做的那些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云暮极笑得人畜不分,又是玩味地勾起我一抹长发:“不急,将来婚嫁之后,有的是耳鬓消磨的时光。”
一阵风刮过,又被这男人带到房顶上,这怪癖也是挺重的,上面还放了几壶酒。
“南楚的星空也挺美,可惜今晚见不到月亮了。”
我切了一声:“有什么可惜的,不过是被乌云遮挡。”
还真是被我说中了,过了一会,乌云被风吹散,弯弯皎洁的月光冒了出来。
云暮极喝着闷酒,我懒得理他,独自欣赏这静寂的夜色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郡主,还记得你先前说过,坐落在东越京城外的那座桃花屋,在下派人多方打听,原来才发现一块山水宝地好去处。”
我自己在捣鼓瓦片打发时间,头也不抬看,说道:“别……别再说什么土味情话,我恨不得把那里给拆了。”
云暮极一手搭在我肩膀上,两条腿也没闲着翘起,活得好不惬意:“在下已经派人到那里守着,不会让人打扰世外仙境,郡主很向往那里的生活吧?待咱们功德圆满,不如到那里隐世逍遥?”
“郡主别这样看着在下,往后还有更多的时光去消磨,你如此不适,唉……叫在下如何逗弄你?”
风里吹来西沙,落入眼中又痒又痛,刚想抬手揉捏,却被云暮极拦了下来:“别用手揉,那里脏。”
我冷冷回怼道:“哪里脏啊?你的手更脏!”
云暮极皱着眉头,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感到不知所措,缓缓放下我的手,道:“是啊,在下的手的确脏,弄了不知多少脏血,若是脏了郡主的眼睛,再下可就罪恶滔天了!”
我冷笑一声,说他多少还有点自知之明,但我想错了,下一刻他又本性回移:“不过用在郡主身上还真不脏,郡主的爱能将这些肮脏之气全数融化,于在下而言,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也是让在下值得呵护一生……”
“别说了,是为镇国神兽吧,我就是一副皮囊,你要的是精髓吧?”
我起先本就不是镇国神兽,是有人从中作梗,改写天命,不知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能活到当下实属不易,想过随心简单的生活早已经不可能了,云暮极的这份爱还是留给原本那只神兽吧,或许人家也嫌弃。
云暮极嘴角微扬,轻轻放下酒壶,咯噔一声,在这夜空中响得清脆。
我蜷缩的身子,将头埋在膝内,越想越乱七八糟,闭上沉重的双眼,真的感叹自己生不逢时,偏偏是在这战乱的时代,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这份天命不要也罢,应当留给最需要的人。
“郡主再如何,也是在下心中的一只可爱的小神兽,将来山河归一,随便给你到处蹦达。”
我自哀自怨看了一口气,真是服了这家伙,哪里有个狼牙棒,让我敲打这个人的头,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脑子。
云暮极将身子挪过来想抱住我,还是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也是无可奈何:“别这样,你这些肉麻的话我听得尤为心惊胆战,能不能说的真诚一点?狐狸面具还想戴到何时?”
云暮极微微愣神,似乎将我的话听到心里去了,转头看向一边,也没了方才纨绔子弟的做事。
我气势收敛些,缓缓说道:“我不喜欢有人无缘无故来巴结,无非左右谈及镇国神兽,我这个人也不重要,你们如此百倍呵护,心里就愈发难受……唉!就当我是口出狂言,就当我是忍无可忍,能不能放过我!”
不哭泣,不流泪,我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在这乱世中能活得久便更久一点,指不定哪一天自己被人打得断手断脚,被迫要到街上去乞讨要饭,母妃在时,日日夜夜都在提心吊胆,病情也因心事郁结难以安康,曾经有一日,我都以为差点回不去了……
真是无辜,被冤枉偷了人家的钱,遭受过一番毒打后,几个小棍棍上前想扒拉我的衣服,我拼死反抗,头可断,血可流,尊严不能践踏,我抄起旁边一把锄头,往一人的胸口上砍去,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在杀人,可伸出去的屠刀,已经收不回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到底还是不敢,锄头往小混混胸口小心一碰,被他踢去墙边,随手抄起一把扫帚往我脸上打去,灰尘落得我满脸都是,似乎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有些眼病,时不时风一吹过就痒痛无比。
经历的事多也不在乎,直到现在安静的时候回想起,还真觉得可怕。
突然一声牛叫,朝这边冲了过来,水牛的牛角很快将几个牛高马壮的小混混给顶起来,我吓得六神无主,眼看水牛即将将我前面那个小混混给顶起,是必要往后边的墙上要爬翻过去,一只手在墙的那头抓住了我,来不及回想,跟着那少年游街串巷,一路上搅得满地瓜果,又觉得搞笑,纪炎月踩了一个西瓜皮,连着我也摔在地上吃草。
好在小命是保住了,我看这少年好身手,不来王府当门卫可惜了,纪炎月则罢了罢手,毫不在乎地说道:“这位小姐先回去吧,咱们不过萍水相逢,拔刀相助,见义勇为是人之常情。”
“好吧,小英雄,真是多谢你了。”
这后来,约莫过了有两个月半左右,纪炎月突然找上我,不过不是过来当门卫的,而是找我要钱的。
还他一份情意,我当即就给了他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啊,耗费我一个月半做工才勉强赚得,他只领了一半,剩下的二十五两还给我,说是留给我照顾王府生计。
“王府里就只剩两个丫鬟,我很快养不起,前几天见他们收拾细软,说是回老家一趟,指不定是准备跑路了。”
纪炎月吃了一惊:“什么?宁王府当真变得如此破败?”
“没骗你……其实先前我骗了你,邀你过来当门卫,实则是希望你能过来帮一下王府,如今你也看到了,母妃等着救命,而我也自身难保……”
纪炎月转身喃喃自语,似乎是要细想一番,半响,才说道:“我过来帮忙也不是不可,但是还是要给一点工钱,不过不用太多。”
我兴奋点头,难得展露甜笑:“行,你哪天得空哪天过来,王府随时欢迎你。”
……
云暮极将他的外袍披到我身上,虽是一股暖意,可抵御夜间的寒风,但却不能温化我的心,缓缓抬起头,对象他总算正经一回的双眼,终于不像那种阴阳怪气,看得舒坦了些。
“郡主,晚风微凉,仔细身子。”
我白了他一眼:“切,虚情假意,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外袍绑得并不严实,手脚发麻,摆一下身子,外袍滑落一边,差点掉下面去了,云暮极手疾眼快,甩出一些灰尘后,重新往我身子上套去,无微不至的体贴让我心有些触动,其实抛开他那难以估摸的性情不讲,那样貌,那声音,着实迷人。
“我想回去休息,云阁下,请走吧。”
云暮极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伸手探去我脖颈,我怕他要来锁喉,他愣了一下,随后笑道:“郡主,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原来他就是要系好外袍的领子,我面露尴尬,两人的气息碰到摩擦,激起一番心神荡漾。
“若在下走了,留郡主一人独坐在房顶上,何如?”
也是,我还真没法下去,云暮极揽住我的腰间,一阵风过后,平安落地。
“郡主,夜安。”
第一百五十章
云暮极把外袍给了我,自己潇洒离去了,我按耐住心神,想着该如何向云湖公主解释,明眼人都知道,一男一女,深夜寂寞,除了幽会还能是什么?
察觉到身后有动静,我一甩手打得让人措手不及,也被吓了一跳,朝云湖公主宫里走近些,借着些门边的烛光才看清昭和公主揉着脑袋,头上被人打了一包。
“昭和?你怎么会在这?”
只见昭和公主上前拉我一把,找了另一偏僻的角落,慌慌张张地像是有事要说。
我观察四周,虽不知齐王派来了两名宫女是否在密切监视我们,但既然来了也躲不掉,便小声安抚她:“这里没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头发怎么如此散乱?”
“小……小白……”
昭和公主越说越止不住哭声,便往我怀里一撞,紧紧抱着,全是不停的颤抖仿佛在说她有多害怕,这哭腔我听的也感伤,一个万千宠爱的公主此刻却哭得全无颜面,面目全非,那谁泪水落下的妆粉弄得满身都是。
我也伸手抱紧她,轻拍后背,能安抚尽力安抚:“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先到你姑姑宫里坐坐吧,待会再差人送到你父皇和母妃那……”
“别!”
昭和公主抓住我的手,话到嘴边又吞回喉间里去,只是这样扯着我不放,我也很难堪,她似乎也知道她这般举动不成体统,便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父皇母妃不要我了!”
“什么?”
我以为她这是跟自己家里人赌气,又质问她一遍,熟料,她斩钉截铁地再次说道:“父皇母妃不要我了!”
这我头都大了,一时找不到安慰的词汇,跟她提议,要不先到云湖宫里去小坐?
“不!我不要……我不要见姑姑!”
她家里人惯着她,我可不会,说了一句带着怒腔:“去不去?不然把你丢在这!”
昭和公主也是倔强到了极致:“我不去,我不去,就不去!”
气得我七窍冒烟,将外袍整理一遍,这昭和公主够刁蛮的,鼻涕甩得我全身都是,我装模作样地跑进宫内,为的就是要吓唬她,如此不听话的小孩,我还真想不到用什么方法治得了她。
“啊啊啊!”
“哭吧哭吧哭吧,娇生惯养的小孩就是要多吃点苦!”
昭和公主眼泪汪汪清泻而出,妥妥变成了一个小哭包,又是咬手又是跺脚,反正我总之就是一副你奈我何。
“发生何事?”
云湖公主被这一声鬼哭狼嚎也给惊醒了,问我这昭和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一脸无辜:“不知道,问她也不说,叫他进来又不听,我只好吓吓她喽。”
“翠鸟,翠鱼,还不将公主带回去?”
云湖公主唤的自然是齐王派过来的两名宫女,这名字倒有一番深意琢磨,不知是出于念怀,还是宣誓对兄长的不满,我不得而知,两名宫女上前欲要安奈这小霸王,昭和公主竟也不是吃素的,往后边一跳,扮了个鬼机灵,便快速地往我跑去,躲在我身后。
“我不回,我不回,我就不回去!”
得了,她可赢了,这声惨叫搅得夜晚都不安宁,我忍不住打了一声哈欠,困意冲着我脑袋,想赶紧回房休息,昭和公主往我这瞧一眼,立马就抓住这鬼心思:“我要和小白睡!若是你们要带我回去,我定吵得你们不能睡觉!”
昭和公主吵嚷嚷着,死死抓着我的衣袖,可是一副死缠烂打的作态,我还真是服了,只好帮她求道:“公主,可否让她在这小住一晚?”
云湖公主虽是一脸不情愿,但此时已是夜深人静,逼进半夜三更,不想让这小霸王闹得满宫不安宁,也好点头同意。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其实昭和本性并不坏,只是从小被人娇生惯养的养大,不怎么去体谅别人的苦乐。
听完她的诉苦,真的挺可怜的,表面上看去是一国尊贵荣宠的公主,实则母妃不疼,就连楚帝虽能做到掏心掏肺,可近几日也对她若即若离,几次到养心殿亦被拒之门外,不知是否因为她母妃的事。
“小白!”
这大半夜的,吓得我差点魂都没了,这小霸王不是一早就入睡了吗?难不成躲在被窝里哭成泪人?
没有烛光照着,不知道这小霸王是不是已经哭肿了,听着声音还带着哭腔:“你明天可不可以陪我去一趟御花园?父皇下朝后经常去那里。”
我当然知道她心里所想,不过是几日不见楚帝,怕他真的弃她而去,最怕是这个结果,我是过来人,我都懂。
我摸着她的脑袋,没想到软绵绵的超可爱,偏偏她还较真:“不许摸我的头!只有父皇可以!”
“那你二叔齐王呢?你不给他摸?”
昭和公主语气软了下来,似乎是害怕,声音有些发抖:“给……不过父皇不喜欢他摸我头头……”
我实在忍俊不禁:“公主,你怎么那么可爱呢?”
昭和公主气成个包子,突然间朝我胸口撞出一拳,说是教训我:“本公主本来就可爱,父皇也说我可爱!”
我随意地抓起她脸上的包子一顿胡乱摸,软嘟嘟的小嘴撅着对我的不满:“你答不答应?如果不答应,我明天继续吵着你不能睡觉!”
“行了,行了,明天再说吧,好困啊,我要睡了!”
“不许睡,你给本公主起来!”
“本公主命令你!”
……
一夜无眠,两只熊猫眼在铜镜照得都给自己吓傻了,还有的小霸王拿着我的胭脂粉在自己脸上胡乱捣鼓,人死了三天都没她白,我一把抢过去,生怕她浪费了我花钱买的粉。
我叹了一口气,将洒在桌上的胭脂粉重新收好,昭和公主不知道花钱心疼,还使劲的问我:“桌上很脏的,你干嘛还用来涂脸?”
“公主这粉很贵,是我花很多钱买来的,你都不知为了挣钱有多累。”
昭和公主懵懵懂懂,她太年轻了,还问我挣钱是什么,我说你以后会懂。
精心打扮一番,她方才浪费了很多粉末,我只能装扮得较为素净些,看着她把自己脸涂得像个小花猫,心想等下还得重新帮她捣鼓,还嫌弃我化得不够好看。
我一拍板凳,叫昭和公主赶紧下来,她对着我气哼哼,又开始不听话了,一会儿又开始追逐打闹,相处得像一对小姐妹,不知不觉,我似乎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看待。
拉着她的手走出大门,这鬼机灵,还不忘回去找一把伞,防被太阳晒黑,于是一前一后,约着去御花园钓鱼,楚帝就是在这个时候下朝到御花园小憩,昭和公主高兴极了,向我指着一处方位,在湖边的一个亭子,隐隐看得出像是帝王的龙袍。
昭和公主脚丫子向那边跑去,我在后面唇焦口燥呼不得:“慢点啊,小祖宗,那里还有人!”
楚帝身旁似乎还有一位深宫俏丽,看起装束可能是哪个嫔妃或者是公主,待我走上前去行礼时,才发现是颜妃。
昭和公主来了却不敢上前,楚帝脸色微愣,正欲说话时,颜妃的手放在他的手上,楚帝见她娇羞的模样眉眼舒缓。
“公主可是让陛下和本宫好找啊,大晚上的跑去哪里玩了?”
颜妃虽明面上是训斥昭和公主,实则是用温声的语气缓和,好似对她透露出无微不至的关心。
昭和公主拉着我的手有些紧张,两只大眼睛汪汪似乎在向我求助,见状,我有些心疼,便想着帮助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不该插话的时候我插话了:“回陛下,娘娘,公主昨夜贪玩,不知不觉竟迷了路,我恰巧路过,夜深在外不安全,便带她到云湖公主宫里,暂且睡一晚。”
颜妃眉间微蹙,看来是不满我插话,上前伸手欲要拉昭和公主,谁知她竟躲在我身后,还冲颜妃扮鬼脸,吐口水,这下彻底让颜妃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