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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冬暗算雨齐     问及四海txt下载     问及四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纪炎月眼底一片哀伤,脸色发黑,受尽长时间的奔波劳累,抓住我的手还很是颤抖,缓缓说道:“郡主,我被人追杀了,是四国高级悬赏令……”

    长池上漂泊几艘草船,纪炎月一把将我拉上来,船夫眼神会意,向着更易藏身的地方驶去,我吓了一跳,四国高级悬赏令是何等概念,必须是亲王以上级别的人有权下发,派出江湖上显赫有名的高手。

    纪炎月长足叹息,眼睛也没有往日光彩,只是一片石灰,这些日子受尽苦难,往后还要继续过着生活,换作是我,犹如天塌下接受这残酷现实,见状,我只好边宽慰边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船头摇晃了一下,里面的货物向一边斜倒,还好我俩死死抓住一条杆子,不然真随了船倒下去,船夫着急喊道:“已经惊动了官兵,时间不多了,你快先说吧。”

    纪炎月喘口气,定定地看着我说道:“你走的那夜傀儡发了疯似的跑出来要我的命,我只好亲手了断,更是惊动屋檐下的一群暗卫,我被冠上莫名罪人的缘由遭遇太子追杀,后来途经东城皇榜,才知太子已召集四国皇族,欲联手将我抓捕……”

    纪炎月是有本事的人,不然不会逃难这么多日也没被抓去,只是我心中的猜想愈发得到验证,这人的背后究竟站着何等雄厚的力量,能暂且躲过四国强盛势力?

    我轻拍他的肩膀,让他慢点说,但此刻时间不多了,只能有限地获取消息,要知道这里遍地是齐王的眼线,找到我不是难事。

    纪炎月内心也很着急,便长话短说:“据我所知当前有用的消息,便是太子似乎已经联合齐王,只怕我在这待的时日不能太多,或许待会就离开这,只是苦了郡主,说不定齐王的老贼还会威胁你……”

    这般说来齐王当真深不可测,要说太子与齐王是一对死对头,朝堂上的争锋相对早已蔓延私人恩怨,我在想究竟是何种利益让这两头孤狼走在一起,是我?还是父王?还是那个关于镇国神兽的祸天下预言?

    我还没来得及问,就被纪炎月一掌打进水里,视线重新变得模糊,那只船很快消失不见,宛如一场幽梦勾人心魄,我往水底下沉去,突然一股力道将我往上拉,一下子冲出水面,又见到安人,速度还挺快的。

    安人揪着我的手发疼,我手掌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估计现在又裂开了,耳边传来他的骂骂咧咧的叫喊:“兔崽子跑得真快!”

    我在水里挣扎得愈发没力气,安人边游边大口换气:“你这女人谁跟上你谁就有麻烦!方才那人是谁?他跟你谈了什么?”

    我担心纪炎月,想起他以前为王府付出巨大的努力和牺牲,我决心帮他帮到底,暂且不至于他的神秘身份,便说道:“我不记得方才发生什么?脑子很疼,似乎进水了……”

    安人冷哼一声,懒得跟我费劲,直接将我往岸边一扔,我差点头栽在地上吃草。

    等着云湖公主派人赶到,我浑身一次虚脱晕了过去,又做回方才见纪炎月的梦,只是这场梦里,多了无数双背后操控的手,黑暗的深渊处是他们精心布置的大局。

第一百零七章

    安人派人搜查所有过往的船只,但已经找不到那人的踪迹,沉默的船只有好几个,都遮掩了掠过的痕迹。

    安人不信邪,多加派人手朝城东城西奔去,过往商船在那里聚集最多,要抢在黄昏之前办好这件差事,不然工钱也领不了。

    令安人没想到的是,纪炎月再将我推入水中之后,叫喊船夫往一边的漩涡处驶去,船夫心里慌的不行,此刻更是小命要紧,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纪炎月当即一把抢过船桨,发了疯地往漩涡那边滑去,过往的船直接惊呆了,这人是不怕死乎?

    船夫被纪炎月推倒进船身,一阵晕头转向后,才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船身跟随漩涡往中心靠去,纪炎月手中拿着的船桨也发不了力。

    在靠近中心那一刻,纪炎月抓着船夫一起跳入水中,陷进旋涡深处,安人才带人来迟了一步,分不清到底是哪只船犯了事,纪炎月也挺狠心的,用船桨弄翻了别人的船,到死也不忘拉几个垫背,企图混淆事实经过。

    对船夫来说是幸运的,纪炎月算讲仁义道德,看他冒着风险搭载他一路的份上,顺带救他一命,船夫心里那叫憋屈,以后这种好事不会接了。

    岸边正有人接头,稍微游尽看清之后,此人正是崔毅,商贩子弟跑南往北各地经商,他本不愿接这份差事,也不愿瞒着父亲,奈何先前那高利贷勾结之事的证据掌握在他人手中,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崔毅冷着脸,跟几个弟兄将纪炎月和船夫拉了上来,纪炎月全身打了个寒战,语气淡然说道:“崔公子,多谢了……”

    “感谢不必了,但愿你以后不要来找上我们,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我们是真不敢做,走吧,马车在那头,出了城门,便是与我们一点瓜葛都没有。”

    纪炎月心神领会,当即跑向马车那边,直接朝城门那边奔跑去,崔毅用手挡着灿烈的阳光,心里愈发焦躁不安,来不及细想只得坐上另一辆马车,也逃离了此地。

    ……

    这些我是不知道的,但愿纪炎月能逃离齐王的魔爪,走到哪是哪,四国放不过他,不如逃至北海或南荒,都说北燕是天下凶神恶煞之徒聚集之地,燕帝更不会管这些无耻之徒,躲到那里说不定保命多些时。

    云湖公主看着我研墨许久,那份呆滞的模样让她忍俊不禁:“在想些什么?这般入神?”

    我浸在水里太久,脑子都有些惶恐,尤其一股海水盐斑波浪,就连风一吹都觉得又回到水中挣扎,休息到第二天才好很多,夜半时分听到哐当一声,父王留给我的玉佩掉在地上,还好没有摔坏,但给我不好的感觉像是有事发生,可我又帮不了纪炎月。

    大山景象已描绘好了,只差是溪水引流,手心有些疲惫,更是踌躇,该用多大的水量沾染潺潺不息的水流?

    云湖公主将画拿起来,细瞧一番,嘴角微扬的笑容略是满意:“不错,比起先前大有长进,你是想问水量如何控制?”

    我点了点头,云湖公主亲自给我示范,描糊了水流的大概轮廓,给足了我创作的空间,想来也心情愉悦,我不禁好奇问道:“公主好生厉害……不知公主此次为齐王准备何种厚礼?”

    云湖公主笑道:“郡主不妨猜猜?”

    我看云湖公主最拿手的莫过于绘画,甚至情有独钟,想都不细想,说道:“是山水画吧?”

    云湖公主笑得颇为开心,没有回我的话,笔墨再沾些颜水,画中的山水景也快大功告成了。

第一百零八章

    夜深人静,独齐王府颇有热闹一番,齐王放下信函,手指轻扣桌面,见着外边有人风风火火,满头大汗地差点冲进来,冷笑道:“这几天你还挺积极的,怎么怕本王不发工钱?没有饭吃?呵,还真是一群饭桶。”

    安人抓耳挠腮,却是一幅想不通的模样,向齐王拱手问道:“王爷,你当真放任他离去?这可是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齐王微微蹙眉,说道:“这里只剩你我二人,说话就不着分寸了?”

    想起手中摇摇欲坠的饭碗,安人只好点头示道:“王爷恕罪,小的想不通,怕您被顾北邵那老贼牵着鼻子走,弟兄们早先已查到那兔崽子跟那老贼有密切关联,为何您却暂且终止?”

    齐王摇头,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本王手上有郡主,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不敢造次,说不定还会中途折返,投靠本王也有可能。”

    安人暗自惊叹,自己家的王爷好一番自信,无论如何都能料事如神,不过心中还有些担心,便说了出来:“可是王爷,顾北邵那老贼不是等闲之辈,各种江湖黑恶势力都沾染上……莫非您是想……”

    齐王将信封靠近烛火旁烧个干净,看也不看安人,血瞳中唯映着炽热的火焰,脱口而出便是大局:“谁若将本王当棋子,本王定叫那人好看!”

    烧光了东越太子递过来的信函,齐王颇感快意,对着安人吩咐道:“传令下去,那人的信不必回了,让他心中明白便好。”

    安人领命退去,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心中多发感慨,自己的这位主子越来越让人猜不透的,或许更为可怕,这样一位厉害的人物坐不上皇位当真可惜了,未来的轨迹该当如何?满天的星空又是否在指引?

    ……

    纪炎月费尽一番功夫,再往北边走便是到了楚燕地界,一路畅通无阻,越坐越心虚,齐王当真好糊弄?他并不以为,等到了北燕,又得有新的人要应付。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个带着黑衣斗篷的人,在向纪炎月招手。

    纪炎月缓缓停住,与那人隔的距离,颇为小心谨慎,当即开口说道:“明月松间照?”

    那人笑答:“清泉石上流,纪公子,一路上辛苦了。”

    纪炎月干咳几声,没想到却惹得喉咙愈发肿痛,暴露出自己的病症,那人见状,稍有关心问道:“纪公子身体还好吧?莫不是途经回州染上了瘟疫?如此我不好向大人交待,不如先到边城隔离一段时日,你看可否?”

    纪炎月精神略显颓,不过既然见到真正的接头人倒也不怕事,跟着他往前走,很快出现一辆马车,马夫在此等了些久,又喝着闷酒,见到他们才来,语气不快:“快点啦!这片密林很多豺狼虎豹的,我可不想被吃了!”

    黑衣人不耐烦地说道:“着什么急呀?齐王还放过我们一马,走慢点也不会耽误,谁叫你来的那般快?”

    马夫吐了口水,愤愤不平说道:“我听大人的命令,自然得尽责,哪想等你们都快两个时辰,我没被这里的猛兽吃,属是万幸!”

    黑衣人不想跟马夫纠缠,在马车里找了一个面纱,交给纪炎月带好,便说道:“大人最近忙着北境牧民之事,纪公子等迟些日再去见他吧。”

    纪炎月只觉睡意,又饿又困的他只想即刻休息,缓缓说道:“唉……我听顾大人的。”

第一百零九章

    看着山水画即将大功告成,我心里一阵激动,便又是忘了礼仪,独自呵呵傻笑,云湖公主干咳几声,提醒道:“郡主注意仪态,看来以后得叫教习嬷嬷好好教导你这一关。”

    我摸着脑袋,的确有些忘乎所以,便笑道:“这不已经快完成了?对了,公主,你说这幅画能否入得了齐王的眼?”

    云湖公主叫我且宽心,坦然说道:“既然是心意,皇兄若知晓会收下的。”

    齐王自然会收下,总不好驳了面子吧,好歹这幅画我可是认真专研,经过多天的构思才创作出来的,而且他不收下也说不过去,想了又想,我拿起画反反复复看着,正有不解要问云湖公主时,一个宫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主殿下,世子回来了,您可要见他?”

    云湖公主不语,看了我一眼,似乎想问问我要不要见夜子悠,我心里想着当然要见,便不再犹豫,哪只云湖公主抢先一步说道:“夜子悠那边另有安排,不会与我们同住。”

    “公主,让我见见他吧。”

    云湖公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叫着门外的宫女领夜子悠上来,稍等片刻,她有意无意地问了我一句:“他也是被迫为质?”

    我点头,算是认可了夜子悠的悲惨,不知怎的,有时候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人饱经了沧桑,却不想与人分享,我相信自己对他的了解只是冰山一角,从当初捡起那几封信看起,估计是个通风报信的,但我也有其他疑惑,谁这么明目张胆带在身边,是生怕不露馅吗?

    齐王早已知晓了吧,故意借着接风洗尘宴那一出,找个由头就污蔑他入狱,实则是要探知他手里的消息,美其名曰身为人质不会受刑罚,实则是什么刑罚都会让他生不如死。

    果然,一见夜子悠,就仿佛受尽各种刑罚,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失去了以往的生机与活力,我不禁想着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拉着他进入房中坐下,叫他不要着急,先自己喘口气,现在他嘴里支支吾吾,说了些不清不楚的话,我也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云湖公主通晓人情,将房间留给我俩尽情谈话,我帮他倒一杯茶,看着呆呆滞滞的夜子悠,有些同情心泛滥,语气稍微温和,道:“先喝口茶吧,旁的不要多想,顾着自己的命要紧。”

    夜子悠接过茶盏,眼角有泪,涌出一滴就落到茶水中,霎时甜味变苦味,如同人生别样的交织,但再如何他还是喝了下去,再苦也苦不到自己的人生经历,只能说是在海中落入一粒尘沙,填补不了缺陷如何。

    我轻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凡事尽力而为便好,生在这样的乱世,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能做到的事并不多……就像人心,你永远也填补不了心中的欲望。”

    夜子悠听着这话像是已经传入脑中,失去光明的眼睛胡乱看去,手中触及到了一切犹如拉回无情的现实,他喉咙已经沙哑,在叫喊着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原来是想找我说话。

    “……小白,你可知被天下都嫌弃的滋味?”

    我勉强听得懂他的话,主要是他的声音太过沙哑,我听得滋滋声响,我倒不觉得他被天下嫌弃,前提是以我目前对他的了解来看,他不必这般妄自菲薄,也许是齐王的言语刺激造成的。

    夜子悠哭了,看似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脆弱的内心,我想起指挥他的幕后之人,那个人才是险恶,利用了本该拥有美好人生的孩子,为了让他小小年纪就承受通风报信的风险,又是如何向他洗脑,听命于自己?

    我说多了或许会更加刺激夜子悠,以他现在的情况,时时刻刻或许会晕厥,他半拉着的眼皮,抽搐而苍白的嘴唇已经说明一切,想起那刑具就又一次身临其境,又一次承受地狱般的痛苦。

第一百一十章

    夜子悠躺在我怀里哭泣,在无数个孤寂的黑夜中,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最接近的身边人,就是他心里的一束光,若是光都没有了,那人生还有何意义,黑暗中又找不到方向,又该何去何从。

    夜子悠很需要光,又依赖光,而我正是他想要的光,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其实很想跟人说话,只不过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内心,如同一扇窗户一打开所有的风都涌进来了,他要藏的只是那个背负罪恶的秘密,殊不知他已将这个秘密跟他人生绑在一起,亦或者是被人逼着绑在一起。

    我继续听着他沙哑的发话,好像也撑不了多久了,我拍着他的后背想叫他清醒一点,他也很努力,一字一句地说道:“齐王的人给我喂了药……我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连话也不能说了……”

    我叫他多想,只不过是受了刑罚又累又苦,喊破了喉咙而已,几天过去便会没事的,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只能说些好听的话安慰他,齐王的手段有多残忍就有多残忍,对一只畜生就如此,对人就不必多说了。

    或许夜子悠还有利用价值,齐王听他口中说出的并非全部,要想知道更多,就还要靠着他的嘴巴说话,再说了他是人质,承诺书上写着不能伤害,他敢违反不成?想到这些,我接着说道:“齐王只是吓你而已,你要知道人质是受到保护的,或许他们会想尽方法摧残你,但到底最后还是要平安护送我们回去。”

    夜子悠痛苦的闭上双眼,但愿我这番话能让他听得进去,他想沉睡过去好好休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便是无力也只能化出一声哀叹。

    他是这样说的:“很多年前我不会说话,以后我不会说话的,一句也不说。”

    看着夜子悠渐起的睡意,我只当他开个玩笑,怎么可能不说话?总会有些情况能激起他不由自主的说出,不过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现实对他残忍一些,成长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煎熬,我扶着他小心靠在椅上,但这时宫女却走过来敲门对我说道,马车已在下方停了,要让世子即刻前往。

    我重重叹息,人还是要面对现实,我比夜子悠年长几岁,该是我亲自将他背起,没想到他这么轻,走起路来也不那么费力,没胃口吃不消,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体,我只得心里骂他,与其说骂他,却是为他着想。

    总算安顿好这家伙后,目送着马车远去,我无意间抬头一看,正巧对上云湖公主在楼上观望,有点监视我的意思,她只是一笑置之,转身回了房中。

    过了许久,我才缓缓回过神来,空荡荡的过道只剩自己一人,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大阵仗,许是宫里的哪位贵人出来,我不想惹事,头也不回地跑回宫殿。

    这一幕正巧被远处来的那位贵人看到,也是一位美艳妇人,头戴步摇叮咚作响,手执蒲扇如美人入画,媚眼不经意一抬,虽比云湖公主逊色不少,倒也迷人。

    她手一抬,轿子落地,跟随的宫女说道:“娘娘,此地污垢,不能脏了你的眼。”

    美艳妇人笑道:“什么叫脏了本宫的眼?本宫与云湖的情谊可是你能说的?”

    宫女吓得惨跪,美艳夫人宽宏大量,说着笑罢:“起来吧,云湖早就被人唾弃多年,也不差这一时,这位郡主倒是令本宫好奇,宁王膝下仅有此女,到底会如何栽培?”

    美艳妇人笑得更甚,手执蒲伞掩面,略写慵懒姿态,宫女叫人抬起轿子,向一边宫道远去了。

    后来听人得知,此人乃颜妃,美貌可谓是后宫翘楚,当今朝中的武安侯,掌握一方兵权,是其兄,楚帝若没了他的扶持,不一定能稳住皇位。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子悠一走仿佛成永别一样,接下来的日子没听到他的消息,更没看到他,人是在的,只是被封死了自由,以及心门。

    云湖公主昨天回来就一直待在房阁中也不出,她的贴身宫女翠花说是心情不太好,可能是被太后责罚,在里面罚抄经书。

    那幅山水画也大功告成,只差一些细节点缀,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想着问问云湖公主,谁知竟碰上了这事。

    “郡主进来吧,外边风大,着凉可不好。”

    我将几本画册带到云湖公主面前,她微微蹙眉,停住手中的笔,问道:“山水画不是已经完成了吗?若是再添几笔,怕是成为画蛇添足,又多此一举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公主,我最近几天总想着山水画不够精髓,与你以往的画作对比,还是差的多。”

    “我说过,礼轻情意重,重要的是你的诚意,皇兄不是素来与你不和,怎叫你过分忧心起他?”

    我面色尴尬,想掩饰又掩饰不住,就说道:“精益求精吧,我心里虚得慌。”

    云湖公主语气倦然,显然是对我说的这些话听得都起茧子了,单手轻揉额穴,叫我坐下。

    我心里想的也是,毕竟是我第一次为一个画作付出巨大的心血,也是第一次一展身手的机会,我承认我有些爱慕虚荣,但更多的是认真与努力。

    “闲来无事,你抄些佛经吧。”

    我一脸惊讶,想不到云湖公主是这样的人,抄的佛经百遍,让我帮她多抄几个,看的经卷上将近一半都是我不认识的字,我头都大了。

    云湖公主以为我帮她抄,看着我那不知所措的小眼神,逗笑了起来,道:“不要多想,我归我的,你归你的,只是让你静着心,佛经抄后,有助修养身心,摒弃杂念,你这是心火过旺,气息不稳。”

    云湖公主好一番道理,听得我都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提起毛笔,找来一张白纸,看着千变万化的文字,感到漫无目的的抄写我领悟的只是一小片,虽百般无聊,但也聚精会神,等到我抄完一遍后,安静的楼房中响起一些微妙的声响,我与云湖公主对视一眼,决定出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到访。

    这里恍若冷宫,谁会来这偏僻冷清的地方?声响越来越大,看来这来的是一群人,等在廊中,身边的宫女发现了我,告知了在一处竹树下分神的美艳妇人,眼底灿若星河,朱唇皓齿苦妩媚,一颦一笑,也不亚于云湖公主,但走上近细瞧还略微逊色了些。

    “这位便是东越的宁王府郡主了?”

    我点头,恭敬有礼回答:“回大人,正是。”

    美艳妇人娇生高喊,声音尖细,我听着不太舒服,但耐不住她这般亲切的举动,拉住我的手,像是与我要做一情同姐妹,悄悄然说道:“公主在里头吧?”

    “是的,公主殿下在抄佛经,此刻不便打扰。”

    美艳妇人呵呵笑着,似乎嫌得这声音不够大声,不够炒得云湖公主安宁,我算是看出来,所谓来者不善,可任凭我如何推脱,她依然是执意拉着我的手往一处厅房走去,似乎对这里轻车熟路,也毫不顾忌地坐在云湖公主正堂的凤椅。

    美艳夫人叫我随意坐,旁边的宫女太监对我冷眼扫视,更是警告,我识趣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想着待会怎样谨慎说话。

    一个贴身宫女竟敢站在台阶下对我颐指气使,看来若想打狗还要看主人,只听着说道:“这位是蓬莱殿的颜妃娘娘,武安侯将军之妹,郡主是不是该向娘娘行礼?”

    果然方才美艳妇人说的话欺负我不懂规矩,我只好想了想之前学过的宫规礼仪,有模有样的地向颜妃娘娘行拜礼。

    好在颜妃不喜较真闹腾,也没有继续刁难下去,转而是开始说些姐妹深情的话:“早听闻郡主的美貌绝世无双,今日一见倒真名不虚传。”

    我额头冒汗,一般说我美貌的人都是想要巴结我的人,或者是不是真心说出而贬损我的人,我老早就不吃这套了,便是一顿吹嘘反了回去:“娘娘说笑了,我小的时候干些粗活长大的,弄得灰头土脸,哪能算得上一美人,倒是娘娘,在这宫里可谓翘楚一方。”

    颜妃听着有些满意,又有些不解的问我:“郡主还没见过本宫的众姐妹吧?你又是如何得知?”

    我的笑容逐渐凝固,怕是装不下去了,心里跳得七上八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

    “齐王殿下回来的那次接风宴,我有幸见得各位娘娘的芳颜。”

    颜妃冷笑一声,有多少是对某位嫔妃的诸多不满,这后宫争斗由来已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往往很多嫔妃意外身故到最后查不出个水落石出,便是皇后一日做稳这中宫之位,也得提心吊胆。

    我本无心,更不愿参与这些事,若是将来我有机会嫁予四国中的某个王侯,也不愿与某个姬妾分享自己的丈夫。

    颜妃略假思索,突然谈起我以前往事,带有几分好奇之意,说道:“郡主早年失父,很难过吧?”

    我点头说道:“我日日夜夜盼望着父王回来,日子再难过也要熬着……”

    颜妃听着,并没有多少同情的意思,更像事不关己,与云湖公主初见我的表现有些不一样,或许是懒得扮演,许是真性情,只见她侧向旁边的贴身宫女,说道:“将本宫备给郡主那份礼物拿来。”

    便是语气平淡,颜妃手里多出了一个小盒子,向我招手邀过来。

    盒子打开,一阵金光刺眼,我不懂得饰品的欣赏,觉得是一个价值不菲的玉簪子,不会又是像上次那个镯子晓得去害人吧?这份礼我真的要推辞,便说道:“娘娘,敢问这礼是?”

    我留了个心眼,这份礼还没说清楚,究竟是送云湖公主还是送给我的,所以也就不会说我不敢接受这份礼。

    贴身宫女在一旁愤怒质问道:“娘娘一番好意,郡主当真不领情?”

    颜妃罢了罢手,自己不计较,反倒一个奴婢还计较,语气淡然却有怒意:“郡主通达人情,自会晓得本宫好意,哪像一些狗急跳墙之徒,见自己没有,便露出贪婪的欲望。”

    贴身宫女吓坏了,跪在地上求饶,颜妃不理会她,亲抚我的双手安抚道:“这簪子很和郡主的身份,戴着养颜也是好的。”

    颜妃更是亲手将簪子插与我头上,又将我的发分开来梳好,照了一下镜子,当真有那种郡主的风范了。

    “那就谢过颜妃娘娘,人情我欠下了……”

    颜妃手指着朱唇,好看的眼睛眨着示意我不再言说,淡淡说道:“一个簪子而已,宫里多的是,本宫愿意赏给谁就赏给谁。”

    好一霸气的话,到底是有一个将军的哥哥才有如此底气,估计是一个令皇后都敬畏三分的人物,我这算不算巴结上了?想了想还是少惹事吧,领了人家的人情,人家也不算人情,那便罢了。

    ……

    颜妃出了宫后,下意识地抬头向最上的楼阁望了一眼,贴身宫女方才吃了苦头,此时说话也得小心翼翼:“娘娘,云湖公主好大的架势,竟然连你都不带见……”

    颜妃听着贴身宫女发牢骚,头有些疼痛了,坐上轿子也不愿再多说什么。

    云湖公主还在抄着佛经,见我受惊若宠般地进来,竟也打趣道:“玉钗斜簪云鬟髻……你好大的本事,用何种手段收了颜妃娘娘的眼?”

    这玉簪子我戴着也不习惯,可若是取下了刚盘好的头发又全都敬落下来,不成体统。

    “公主莫要取笑我了,颜妃娘娘想给谁就给谁……”

    云湖公主微微蹙眉:“为何却不给我?”

    ……

    画房里传来一些不寻常的声音,等我赶到时,好几幅画卷都掉落在地上,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在桌下颤抖而害怕。

    我走过去细瞧,竟然是漠漠,一身伤痕累累,都不知受了多少虐待,泪水汪汪睁大的眼睛,似乎有些陌生的望着我,露出獠牙,想将我吓退。

    送颜妃出去时,只见她勒令一众宫女太监暂且退下,连想要跟上来的贴身婢女也给怼了回去。

    耳旁传来颜妃小声话语:“小心画房,最好时刻看着。”

    我目瞪口呆,心道颜妃这是在帮我?她却一笑置之,回头叫宫女太监备好轿子,手执蒲扇,步摇作响,一位深宫俏丽莫过于如此。

第一百一十四章

    漠漠被弄成这般模样,我有些怕,也不敢过去安抚它,但是桌上的山水画摇摇欲坠,我实在忍无可忍,冲上去将画收好一边,还好画的大体无大碍,只是边角处有些磨损,甚至还能见到一些血迹滴落,我顿感灰心十足,好不容易做好的话,这是已经毁了吗?

    漠漠没有伤害我,可能已经认得我了,正趴在桌底下细细瞅着我,时不时发出低吼。

    我从柜子里翻找出一些糖果,这是我先前边吃边画留下的,虽然不是东越口味,但如果能引起漠漠对我的记忆那最好不过了,想了又想,我手掌上合着些糖果,小心地趴在地上,与漠漠隔着些距离。

    “漠漠乖,记不记得我是谁?”

    我摇晃了两下,是以前教漠漠的动作,正一点一滴地帮它回想,头也顺着我摇摆的方向转了又转,整个过程有些许久费神又费力,但总算等到它翘出舌头,兴奋地朝我爬过来。

    漠漠乌咽很多声,小脑袋在我手掌边探来探去,这么多天不见,个头倒是长大了不少,只是全身掉落的毛发以及皮肉伤都惹了很多小虫,我自然要帮它洗一洗,但它碰上我的怀抱又缩了回去,最后纠结不下,它舔着我的手指以求安慰。

    看来我们之间的感情又得重新好好培养了,我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先起身去看看那幅山水画如何,要不要重新整改?我心里没个底呀,染了血迹的地方看着似乎还能补救。

    漠漠被我装作漠不关心的晾在一旁,乌咽乌咽地跑过来,在我脚边蹭了又蹭,我一脸鄙夷:“现在总算记得我了?方才是怎么回事?”

    我指的山水画给它看,他歪着脑袋,吐着舌头,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接着又是用身体强行蹭着我的脚边,难道是想我陪他玩?

    我只得放下山水画,总是心太软,又喂了漠漠一些糖块,它疯狂摇摆着尾巴,吃得很带劲,我怕他的獠牙割伤我的手掌,毕竟有些伤口还未愈合,想缩回去一点它又不给,伸出爪子将糖块全霸占了。

    外边响起杂乱的声音,我心中有数,靠在窗边看去,果然是一群太监宫女忙得焦头烂额,不用多想,是昭和公主弄丢了漠漠,这下要四处寻找了。

    漠漠能逃了出来并找到我,那就是跟我有缘,如此我更不舍得放开,它摆弄身子又凑过来,在我敏感的脚跟舔来舔去,我笑着说:“放心,以后你还是我的朋友了,咱们患难与共,肝胆相照啊!”

    漠漠似乎懂了,又没懂,看着我很是开心的样子,它的尾巴摇得更欢了。

    我没好气,养大这个家伙不容易,上哪给它找肉吃?再说了它野性未改,万一伤了人……要不要跟云湖公主说去?反正也是藏不住的。

    ……

    蓬莱殿内,颜妃正挑灯看书,好不美人妍态,楚帝来时不知有多欢喜,不由泛起一阵心猿意马。

    “陛下~您若不来,臣妾可要闷坏了!”

    颜妃美滋滋地躺在楚帝怀中,惹得殿内泛起了涟漪,在场的宫女太监识趣地退下了。

    楚帝就喜欢颜妃撒娇的性子,摸着她精巧的鼻子,来个唇畔相依,几番倒弄后,楚帝脸色才稍正,轻轻放开颜妃那不安分的手,询问起一些事来:“爱妃那事可办了?”

    颜妃轻笑合不拢嘴:“自然是办好,陛下不能让齐王抢了先。”

    楚帝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颜妃见他有些颓然,便巧借些寻欢的由头,好一阵安抚:“陛下~臣妾的哥哥已在外头安排好一切,您且放宽心便是。”

    楚帝笑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再欲细想,顶不住颜妃的娇声敲打,很快又忘之脑后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一声怪叫,我和漠漠都吓坏了,翠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手指颤抖地指着漠漠,“哎呀”一声后就跑了,少女惊慌失措的娇喘惹得整座楼阁不安,我来不及细想,走至廊中,只见落下几支的发饰,以及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很快,我在云湖公主跟前拱手以礼道:“公主恕罪,漠漠被折磨得面目全非,我实在忍无可忍,自作主张救了它……”

    云湖公主不语,陷入沉思,在一旁的翠花有点添油加醋地说道:“公主,昭和公主那边的人我们暂且得罪不起,您再想想,得为王爷的大计考虑!”

    漠漠与我有缘,即便再如何,我鼓起勇气一回,不会把漠漠送回那炼狱之地,趁云湖公主想法偏置齐王一方时,我打断翠花的话,说道:“我理解公主的难处,但若皇命不可违,可否让我当面求齐王?”

    云湖公主愣了一下,微微惊讶问道:“莫非你想借皇兄的生辰宴去求领养这个狼崽?你想得太简单了,且不说皇兄答不答应还得由他说了算,以昭和那性子更不会铁了心地给你。”

    我尽量往深处去想,说道:“山水画贺礼我会再费一番功夫,到时听齐王的意思便可。”

    云湖公主叹了一口气,翠花是有些话正犹豫要不要说,我当即了却她的心事,道:“翠花姐姐你且放心,如若齐王不同意,我将漠漠还回去便是,不会连累公主的。”

    翠花显然资历深厚,对我的解答更为不解:“若是王爷追问起来,说是为何在公主此处藏匿……”

    我笑道:“此处宫殿空旷,我将漠漠藏匿于一个偏僻的地方,况且两三日之后便是齐王的生辰,公主不知也情有可原,本是我自作主张的事。”

    这话说的我心里很虚,也没底,但云湖公主看我一脸镇静,也暂且信过我。

    回到画房,我解开绑紧漠漠的绳子,一来是怕他乱跑惹人注目,二来是怕他毁坏画房里的东西,显然这小家伙不明白我的意思,冲着我一顿乱吼,我连忙小声安慰它,它也能感应到我的气息,当即趴在地上,用鼻孔说话。

    外边的竹园有些木材,我想着可以给漠漠做一个小房子,不能任由它在这里上蹿下跳,也不能随地大小便,对它说道:“漠漠,你在这里乖一些,我去帮你盖个房子。”

    重新用绳子绑好漠漠后,为防它吼叫,我又给了它很多糖果,出去的功夫够它吃了,见它舔着开心,我简单收拾一下,便到下边的竹园去。

    云湖公主说过,竹园多年也无人打理,破烂的竹木横七竖八的倒在那很不雅观,但此地形同冷宫,也不晓得有人会过来修理,我能帮着些最好不过了。

    还得用我父王留给我的伸缩剑砍得干净利索,不然用这过了许多年头的刀片干到晚上都干不完。

    等做到一半的时候,我累得满头大汗,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耳朵里传来似乎是错觉又是幻觉的吼叫声,我大叫不好,赶紧丢下木材,冲上画房去。

    果不其然,还真捉到贼人,漠漠咬住她的脚踝,爪子想扯下她的黑斗篷,我直接一拳下去,将她撂倒,扯下斗篷,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我惊讶得说不出话。

    云湖公主也被这一幕吓得捂住嘴巴,呆呆地立在门边,口中喃喃说道:“翠英?竟然是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翠英一声痛呵,头朝下低着,似乎没有脸面去见云湖公主,我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迫她抬头直视,质问道:“你鬼鬼祟祟来画房做什么?”

    我往山水画那边看了一眼,似乎并无毁坏之处,心里不由得感激漠漠万分,要不是这小家伙死死咬住,恐怕我就前功尽弃了。

    想来云湖公主此刻的内心也很痛,表面装作淡定,步步走到翠英面前,伸起纤手,眼底宛如秋水波澜,道不出是何等滋,缓缓说道:“看来翠花说的事都是真的,我的病情为何会加重?甚至当着你的面服毒,你当真心不改?”

    翠英眼里只有绝望,喃喃说道:“公主其实一早就怀疑我了,早日揭穿也好,不必总是背腹受敌,这还要战战兢兢演戏活下去……”

    云湖公主想说却说不出口,昔日的陪伴化作今日的背叛,这种滋味不仅是恐怖也是难受,这以后该如何面对身边值得可信任的人,或许也会动摇半分,我暂且替她说出:“你为什么要毁我的画?亦或者谁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做?不要死不承认,我推开门那一瞬间,你还想动桌上的墨水!”

    翠英笑了笑,并没有回我,转而是对云湖公主说话,言语间带着几分恳切:“公主,我实在是迫不得已,若非那人拿我家人做要挟,我何至于背叛您?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九泉之下我亦不悔……”

    翠英放声大笑,忽然一道剑光朝我脸上袭来,我猝不及防划破伤口,被翠英推至一旁,听着她的狂笑疯癫:“哈哈哈哈,公主到了此刻您就别再糊涂了!毒已深入骨髓,而悠的兄长却没有救你的意思,可想而知,这里面又有几分真心待你?”

    一血封喉,从此年纪轻轻的宫女闭上双眼,还没来得及享受她的嘉好年华,翠花难以接受,跪倒在地痛哭,入宫多年早已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云湖公主待她们不薄,而至于被逼入绝境?

    我也被吓得愣住了,这是我第二次亲眼见到有人死在我面前,回想起母妃绝望的双眼,而我却无能为力,真是好生没用。

    画房陷入一片沉静,都有各自不解的心事,去独自哀伤,漠漠也在低吼,凑到我跟前,舔着我的指尖,又想起还没给它糖吃,地上满是糖渣,很多蚂蚁朝这里爬来了。

    云湖公主骨子里坚强,抹干了眼泪,对着泣不成声的翠花说道:“带你妹妹下去,此事要悄悄做。”

    翠花眼神呆滞而麻木,只得听着云湖公主的吩咐,画房剩下两人,我缓缓回过神,正正说道:“公主殿下,还请节哀,咱们各自正事要紧,不应多有留念。”

    云湖公主身子有些僵硬,点头是道:“是啊,以后不能再纵容他人欺负了……”

    ……

    御花园一派热闹的景象,昭和公主提着风筝到处溜达,后面一群宫女太监紧跟着,生怕这位小祖宗哪里磕破了手,跌破了脚。

    突然一不留神撞到芬芳气息的怀中,昭和公主迷迷糊糊抬头,却见颜妃冒然笑道:“公主没事吧?”

    昭和公主看着这位美艳妇人,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一把推了过去,险些让她手脚不稳撞倒。

    颜妃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能出手教训昭和公主,只能厉声呵道:“公主,贤妃姐姐竟是这样教你的?”

    昭和公主也很嚣张,若是谈及母妃,一定要维护面子怼了回去:“都是因为你!母妃很多天都没能见到父王!”

    说着就要扬起小拳拳,一定要去锤颜妃的胸口,颜妃到底出生武门世家,一手抓住昭和公主的小拳头,稍微用力就让她疼得叫,其实颜妃已经很宽宏大量了,就是这位公主太过娇生惯养,吃不了一点苦。

    颜妃心里骂道:兄长常年征战在外,若不能稳定安邦,让天下太平,哪能叫她无忧无虑长大?现在倒好,对有功之臣也敢不敬!

第一百一十七章

    颜妃渐渐放开了手,昭和公主却不领会其意,扬手要继续打她,颜妃只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两个伺候公主的太监走上前按耐住这位小祖宗。

    颜妃眼神狠绝,冷冷说道:“看好自家的小公主,若是出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一众宫女太监也没了胆,点头应承,颜妃也懒得理会他们,任着贴身宫女翠云扶着到一边花海赏景。

    翠云瞧见后面那位精彩的脸色,有些小欣喜:“方才娘娘教训得好,昭和公主骄横霸道早该治治了。”

    颜妃扶好云鬓,脸色淡然,道:“贤妃这个蠢货,怎会教好女儿?我若有一儿半女,定会好好教导他们,不然,生得这么一个废物,着实浪费了我南楚大好的物力人杰。”

    落叶纷飞,还没入冬,便有一股冷气袭来,颜妃的心绪稍有不悦,坐在荫亭中,手摇蒲伞也放慢了些,翠云守在一旁,不敢有言。

    ……

    “什么?公主,你说的是真的?”

    云湖公主瞧我一眼,便说我一惊一乍:“郡主操心多余,皇兄不愿见人便是不见,哪还需听个明白的理由?”

    只在一瞬间,我便颓然不振,若不能当面向齐王送礼,那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诚心?送上一幅山水画王八也只是看了一幅山水画,要不然我写封信告诉他?我是真的不想漠漠再受人欺负了。

    “郡主写与不写都一样,我不日前去探望皇兄,向他表明你的心意也可。”

    我听得心里一紧,小心翼翼问道:“公主能帮我?”

    云湖公主点头说道:“还记得先前我与你讲过的人情吗?你若不走太后这步棋,那我便换一种方式还你,之后我俩互不相欠,当然,以后会有患难与共的时候,就看我与郡主能否顾及彼此了。”

    我心里很高兴,到底此后的两年还得仰赖云湖公主,既然谈到诚意,那我此刻是不是也该对她多几分信任?

    “那便多谢公主了!我会等着你的好消息。”

    云湖公主笑道:“话可别说的那么早,是不是好消息还得听皇兄的意思,我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虽然还得听王八的意思,但云湖公主敢迈出这一步,不知为何我心里觉得离成功不远了,再说了一幅长卷山水画,我可是呕心沥血,耗费精神,一点一滴,一步一进创造的,不要说不喜欢,也得体谅我吧。

    ……

    夜间寂静闲情,我独自一人守在画房,还有漠漠陪我,窗外的星河灿烂越看越迷人。

    “漠漠,你别吃那么多糖,你得留着给我啊!”

    漠漠恨不得将所有的糖胡塞进嘴里,被我一手捞过来,放了几颗在嘴里搅拌,又不免一阵叹息,东越的糖才甜,南楚人真是照学也不会学。

    “漠漠,我好想回家……”

    漠漠挤着脑袋在我怀里蹭来蹭去,满身的口水估计洗衣服都麻烦了。

    “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真的好自相矛盾……”

    几朵乌云遮蔽了大半的月光,很快又消散,这是闲的想跟我们玩捉迷藏,看得我眼睛难受,缓了缓心神,抓住漠漠的尾巴,玩笑说道:“听说狼的鼻子很灵,你能不能马上就能嗅到父王啊?”

    玩笑归玩笑,现实归现实,这是怎么可能的事情?

    我还真当真了,从袖里找出伸缩剑,给漠漠嗅嗅有无父王留下的气息,摸着它的脑袋,终究还是放弃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见过颜妃娘娘。”

    没曾想到在御花园见到颜妃,我向她拱手以礼,她迎面朝我走来,面带笑容:“本宫难得见郡主出来……这是要采集露水给你宫里那位吧?”

    我点头是道:“公主殿下昨日偶感风寒,我寻着些露水给她润喉。”

    颜妃今天似乎很是高兴,挽着我的手,说要我陪她走一阵,也不好意思拒绝,一路来到一座凉亭,这边走边说吧:“郡主啊,皇后娘娘今日也染上风寒,看你寻着大半露水,可否分些?”

    这么巧,两位都同时染上风寒?我笑了笑,试探性地答颜妃:“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最为要紧,我手头的这些露水恐怕还不够。”

    颜妃以扇掩面,只露出一双寒秋波的双眼,娇声道:“郡主真是善良,可惜宫里容不下像你这样的人。”

    到底要不要把露水给素未谋面的皇后?我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害怕,若是给吧,就这么一点,难免会被有心人挑拨离间,若是不给便是对皇后的冷视,若皇后不过问,心里也不会好受。

    还有这位颜妃,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不知他与皇后是敌对,还是亲和,我不懂深宫暗道,我也不想牵扯任何关系,便起身,向颜妃行礼道:“娘娘,以前在东越,为给我母妃治病,我在外苦寻疗效好的露水,有此经验,我手头的这几瓶或许对皇后娘娘的病有所帮助,只是略尽锦薄……”

    颜妃笑了笑,不等我说完,旁边的贴身宫女就将露水瓶一把抢过收进袖中,这吓得我有些呆滞,怔怔地看向颜妃,只见她不慌不忙,将蒲伞往我脸上拨风,缓缓说道:“郡主一番好意,本宫相信皇后娘娘会领会你的心意的。”

    湖亭边起了风,一些花瓣朝这边吹来,我拂袖帮颜妃挡下,但又忘了礼仪,面色尴尬,向颜妃陪个不是。

    “呵呵,郡主可真是个有趣的人,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莫让公主等急。”

    颜妃已走至撵轿旁,扶着贴身宫女的手,踏上去,我连忙喊道:“娘娘,那日的事……多谢了!”

    颜妃并未作何回应,脸色平静无一丝波澜,高傲地领着一众宫女太监离开,渐行渐远后,消失在一处宫墙。

    我心想着是个心高气傲的美人,这份真性情比起那些藏着掖着更为来之不易,或许这就是楚帝喜欢她的原因吧。

    犯了大忌,帝王的心性岂能随意揣摩?我拍着脑袋,拿着剩下几瓶露水赶紧回去吧。

    ……

    云湖公主今日一大早便去王府看望齐王,空荡荡的宫殿也只有我和翠花忙里忙外,见她心绪未平,我赶紧叫住,生怕她一不留神,露水全洒落在地。

    “翠花姐姐,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足够了。”

    翠花含泪摇头,继续忙着她的事,我倒有些好奇,她为云湖公主熬的是什么汤药?药味竟然如此浓厚,甚至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味,趁她不注意,我凑近那药罐,小心翼翼撩开一角。

    “呯”地一声,喊醒了沉浸在伤心事的翠花,她跑过来查看,看见药罐无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说道:“可能是火候太大了,翠花姐姐放少些柴火吧。”

    翠花精神有些恍惚,在坑里抽出些许柴火,由于太过用力和拿的太多,火苗越烧越小。

    我转身离去,重新弄好露水,深呼吸,方才那一幕,那药罐里头装着熟悉的砒霜,是云湖公主要毒死自己?还是翠花背叛?

    想起先前翠英死时,云湖公主说过的话,明明知道有毒?为何还要胆大服毒?

    原本这些天我自觉己了解这位公主,没想到还有这般心狠手辣的一面,或许在当初她递给我镯子那一刻,我应该早有觉悟。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云湖公主被拒之门外,总管大人再次劝说:“公主请回吧,今日王爷不见客,贺礼我等就收下了。”

    云湖公主似乎并不甘心,声称是有要事要见齐王:“我有事要亲自向皇兄说明,还请总管大人让开。”

    总管大人死守在门边,两旁的侍卫坚决不让她靠近,云湖公主心中起疑,莫非是齐王有事要办,故以生病为借口?

    云湖公主叹了一口气,略微灰心:“那便烦请总管大人将郡主亲手制成的贺礼送与皇兄。”

    总管大人吩咐侍卫将贺礼送入府内,向云湖公主拱手以礼,以作答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关紧了大门。

    ……

    安人突然来找我,显然是有要紧的事,但见到漠漠一眼,他便不开心了:“这畜生怎么又回到你这?”

    漠漠朝他乱吼乱叫,着实把他当成一个恶人看待,我笑着说道:“畜生又如何,跟人一样都会看人。”

    安人沉着脸,不断有汗水冒出,提防漠漠而绕过一旁,见此,我也不开玩笑了,正色道:“你找我来有何事?”

    没想到安人气也泄了,一脸郑重地对我说:“王爷派我来问你,关于宁王与高僧摆出的那道预言,你可还记得其中细枝末节?”

    “我那时还小,哪记得那么多?”

    安人慌了神,没想到他还有如此着急的一面,语气惊乱:“不对,你再想想,这次王爷可真遇上了棘手的事……”

    我没好气地打断他:“有没有事你到底快说呀!吊人胃口作甚?”

    安人接下来的一番话,着实让我心神紊乱,喃喃自语:“明空方丈死了?还已经死了多天?为何会这样?”

    “王爷现下还在追查,我这次来是要问清楚,当年预言镇国神兽一事,你还有没有想到其他事?”

    我抱着脑袋,头更加疼了,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一闪而过,却总是抓不住那着重之处,那时我真的太小了,只记得玩,只记得吃,哪会……

    大概是六七年前吧,我在院子里瞎转,时不时拿木块敲开蚂蚁的巢穴,向它们投一点点糕点,见他们很快齐心协力搬运食物进穴,我又是一阵欢喜,一阵忧愁,很快又有另一队蚂蚁去了远方,都是瞎子,没看到我手上的糕点,哼!

    我不逗弄他们了,一口吃完糕点,拍了拍手掌起身,一个婢女最先发现我,叫来一群人,将我像打进麻袋一样带了回去。

    “父王!”

    见到那白衣飘然的熟悉身影,我高兴坏了恨不得扑上去,只是这次父王好像带了一个客人来,穿着僧人的衣服,父王叫我礼貌向他行礼,我学的规规矩矩,那僧人见状也很高兴,说我来日可成大器。

    父王领着那个僧人进入王府,记不清那人长什么样,似乎笑起来很和蔼可亲,让我心中多加好感。

    父王见我跟着跑进来,皱着眉头,说道:“丫头,你跑进来做什么?快出去,这里不关你的事。”

    我那时挺懂事的,也听父王的话,就屁颠屁颠的跑出去,哪曾想到他们是在完成一个大计。

    话说回到现实,无论安人如何问,我还是那句,父王确实与那僧人谈过,可具体是什么我是真不知道。

    安人灰心,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第一百二十章

    在安人正要离去之时,我叫住他:“我的贺礼齐王收下没有?”

    安人脸色冷了下来,似乎不想回答我:“收了,你想如何?”

    我摇头叹息,为了漠漠,我还可能这般低声下气?

    “有件事我想求你,漠漠现在在我这儿,你可否问问齐王,我想收养这只小狼,不为别的,就不想看着它受此凌辱伤害。”

    安人微微愣住:“仅此而已?”

    “正是。”

    一阵轻功随风远去,徒留我在楼阁中独自凌乱,若我和安人还算朋友,便是盼望他在齐王面前求情,今后更不会忘了我与他的情谊。

    头又开始疼了,经不起一次心神晃动,我晕了坐在椅子上,漠漠跑过来跳到我怀里乱蹭,但此时我已无心在此。

    父王的书房还有糖吃,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在左三的柜子里,又怕从正门进打扰,我熟练地找了张椅子,爬到窗上并成功翻了进去,果然藏着很多糖,所以说小孩在这个年纪不能吃太多甜食,但我小的呢,也不会理会这些。

    我吃了一点赞不绝口,又吃了一点两点,最后已经捞了大半,不仅把自己当傻子,也把父王当傻子,还有谁会看不出偷吃?

    突然一声怒吼差点吓得我尿裤子,忍不住好奇与惧怕,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屏风处,借着微弱的烛光,猛的看见一个人影摇曳,身姿扭曲怪异,父王正襟危坐,看着眼前可怕的景象,一丝反应竟都没有。

    我不敢往下看,将还没吃的糖果放回了书柜,熟练地翻了个身,跳出了窗外。

    往后的事记不清了,那僧人只来过王府一次,但从此王府就迎来了转折,父王可以气定神闲地坐在书房帮太子批阅奏折,甚至参与国家重大要事,甚至委任将军一职,掌握宫中禁军部分势力。

    当然以上我都是听是侍女说的,这般大的变化,我亲身经历也感受过,着实可以盛气凌人一回,可惜没多久,父王突然失踪这一消息如同噩耗降临,王府再次变了天。

    ……

    齐王听着安人一字不差的禀告,有些心烦气躁,将一封字条摆在桌上,上面写着:回殿下,家师有隐疾,唯碍于身份责任不敢汇报,今家师圆寂,本想随他了去的心愿,但此事若不提,恐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自东越归来后,家师隐疾渐触及心神,时常口不对心,偶尔判若两人,疯言疯语,形同魔怔,我等弟子寻药未果,家师劝之,遂又恢复平常,怪哉,怪哉!忆起王爷早先问话,家师每每想之,总是心惊胆战,惶惶而不安,多次向我等弟子提起。

    安人看完后,问齐王这是何意,后者缓缓闭上双眼,说道:“没想到方丈这病还能瞒过本王,只怪本王太过骄傲轻信,便是由着夜重渊在眼皮底下行事也浑然未知!”

    纸条撕成碎片,与此同时,云佛寺燃起一片熊熊烈火,可怜众多弟子嚎啕大哭,却是无人能救,总管大人在此已安排好一切,云湖公主心神荡漾,惶然问道:“这位方丈……是当年预言镇国神兽那位吧?”

    总管大人欣然地看着眼前之景,并未觉得有何过分之处,淡淡说道:“当年东越灭佛之事,着实混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回来,如今是该处理了。”

    云湖公主惨然一笑:“如此说来,夜重渊当真好大的本事,瞒天过海这么多年,皇兄这次栽了跟头啊。”

    总管大人对此不屑:“公主此言过早,来日王爷有的帐是跟他算。”

    “哦?是吗?那我倒要看看到底谁的本事更通天。”

    云湖公主转身离开,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笑容,只道是一派洒脱随心。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云佛寺的大火带走了无数人的性命,人间炼狱的哀嚎直到午夜还不散,充斥弥漫着绝望与悲愤,直到黎明清晨,一片灰烬废墟,皇宫派人查看却无一人生还,呜呼哀哉,楚帝下令厚葬方丈与诸位弟子,惋惜的是尸骨也无存,只得拿些衣饰充着便当。

    朝野震惊,为了枉死的生命是必要追查真凶,就在众说纷纭之际,一老臣独步于朝堂之中,手执笏板,俨然方正,观此人大气不敢一喘,便是正襟危坐,也得恭敬有礼,以致恪守本分,勿忘朝规。

    “丞相大人,您一向早到,为何今日姗姗来迟,可是有何事乎?”

    问者乃当朝执掌禁军的武安侯,面目清朗,浓眉细眼,官服配上长剑,虽不服礼制,但楚帝准许其持剑入朝,可谓待遇优厚,信服至此,谁敢不服?

    骆相微微欠身,话语清冷:“老臣今日来迟,向诸位赔罪,原是云佛寺突闻噩耗,陛下派臣前去调查,这才耽误了些许时辰。”

    众臣听罢,又是一阵小声窃语,南楚向来善待佛礼,更有太后先前领头表率,弘扬安世之风,祈佑国泰民安,上至官侯,下至百姓,无一不从,现今出这等事,闻之骇然,更叫他国如何看待?尤以东越,必会笑之,美其名曰爱佛护佛,实则灭佛,悲哭万载,更教子孙如何去评?

    “丞相大人,听说齐王殿下先前与方丈会谈了一番,不知谈了些什么?又是为何几日之后方丈驾鹤西去,留下不解之谜?”

    武安侯年轻气盛,对待年长的丞相必然是以礼敬之,口中的不解更是虚心请教,骆相沉吟片刻,轻抚着胡须心有定数,随即说道:“这……老臣未可知,不过侯爷刻意说起王爷,可是有何居心乎?”

    武安侯淡定从容,仿佛早有预料,对丞相表现得敬之又敬:“丞相大人莫要多心,本侯只是好奇,方丈之死又为何故?”

    骆相面色沉静,自有一番教训小辈的道理,向着众说纷纭,出生高喊,气派油然而生:“老臣与诸位皆不解,但请念及,此地乃天下肃静,七嘴八舌,各说各自,成何体统啊?”

    众臣纷纷闭嘴,站成两排,一排以武安侯为首亲皇派,另一排以骆相为侯,亦可说是左右逢源,亦可说是保守而自知。

    “老臣看侯爷面色着急,是有什么要做的事吗?”

    骆相的质疑让武安侯面色略僵,稍微理一理衣袖后,向骆相恭敬问候:“丞相大人,本侯以为此事并不着急,然而您这一问,倒让本侯心里慌得很。”

    骆相面色冷凝,双眼炯炯有神,自发地打量这个初出茅庐的武将小子,声如洪钟,且问:“侯爷不是一向自说世上无难事?今日你变得反常,也让老臣心里一慌啊。”

    武安侯轻笑,说道:“虽是陈年往事,但若是不说,恐怕关于云佛寺的一派胡言鬼神之说,亦会悄然兴起,只怕难堵天下众多之言论,届时三国……”

    武安侯特意瞧了一眼骆相的脸色,见其平静无一丝波澜,又有些灰心懊恼:“东越灭佛的那一年,无数佛门惨遭屠灭,幸存的弟子更是少之又少,我南楚曾派过佛家前去救人,听说是无功而返,不知丞相大人可还记得?”

    “自是记得,可老臣不知,与今日云佛灭门惨案有何关系?”

    武安侯冷哼一声,与方才的作态判若两人,倒像是有意提醒骆相,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地说道:“本侯查过史书,记载当年东越宁王与一高僧预言天下,与佛门灭门之时,相差不到几月啊……”

    骆相很平静,看不到一丝波动,武安侯心里感到异常,估摸着这老东西肯定有事瞒着,以他两面派的本事,况且还在犹豫,又或者是下定决心这次要帮哪一方。

    ……

    颜妃听完,也是眉头紧凑,武安侯坐其对面品茶,这样她有些看不惯:“哥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气定神,久经沙场那股狠劲哪去了?”

    武安侯哪里是气定神闲,不过是喝口茶压压惊,却道是眼下时局不好对付,只因姜的比不上老的辣,说道:“妹妹想想,如今咱们势单力薄,很难对付一群乌合之众的。”

    颜妃说他胆子小:“再不求援,陛下再看好你,也不会用你太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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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交加,雷电交闪,从小到大我最怕的不是雷声,也不是经常找我麻烦的魏王,是人心,是不敢揣测的人心。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飞升九五,皆是被人心逼迫,一路走来的这些年,好似都不曾发生过,我尤其记得那些曾经的名字,夜煌义,夜重渊,司九诚,顾北邵,云暮极,纪炎月,罗卜,赵之耀……可叹世人只知他们皆是王侯英杰,枭雄翘楚,又频频斤斤计较那些平凡琐事,让功绩成就沦为史书编写,恰逢有人提议重编他国国策,还原真正的历史,还原那段岁月荣光,我当时就在想,若是重来一次,大家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结局或许不一样了。
只可惜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问及四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及四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及四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