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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夭三爷     病弱莲花你别惹txt下载     病弱莲花你别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60章 我不放心

    南宫云从未见过这样的天。

    她见过万里无云的蓝天,见过璀璨星河的夜空,见过乌云密布的阴天,见过浓墨铺过的黑夜,见过万丈霞光的日出,见过夕阳西下的落日……

    可唯独没见过这样的晚霞。

    火红的霞光像是将整片天都给烧了似的,整片天空都沉浸在一切血红之中,那红光将她身上那件素雅的白衣都给映红了。

    让人远远一看,像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姑娘在等心上人。

    风吹动着树上的铃铛轻轻做响,南宫云靠坐在树下的秋千上,轻轻晃动。

    她哼着一个小曲,躺在地上,什么也没做,就静静的看着,看着这火烧云的晚霞。

    这是去年七夕之时,宁辰羽带她来的那个无人山峰,树上的铃铛仍在,可她现在才知道,这些铃铛原来也是红色的。

    至于千秋,她不知道是那个时候就有的,还是宁辰羽后来做的。

    挂着秋千的绳索上已经缠满了蔓藤,蔓藤上是树叶枝丫疯长,似要将整个秋千都给吞噬似的。

    看这蔓藤疯狂的模样,她猜,应该那个时候就有了。

    微风佛过地上的青草,吹成了一排排麦浪,四周安静的只有风声,铃铛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他们还真应了那七夕节里的人,一晃,便是一年未见了。

    大概是距离近了,那埋藏在心底的思念翻涌而出,将南宫云全身的血液都要点燃,这份被她压制已久的思念,就像现在这火烧云的天,要把她烧化了。

    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压抑着自己这近乎疯狂的想念,就像是那平静的海面压抑着那海底的海啸一样。

    若不是陈老与她说了一些事,那么今夜的晚霞不是天映红大地,而是大地映红整片苍穹。

    “有没有看到大将军?”

    “没有。”

    “有没有看到大将军?”

    “没有。”

    “……”希望一回来,便挨个帐篷问了个遍,结果都没有看到南宫云的影子。

    找了她一晚上,还是不见人,现在是逢人就问,但,没人见到。

    “陈老,陈老。”希望看到一边的陈老,喊着问道。

    陈老一看到他连忙转身就走。

    希望追了过去问道:“有没有看到大将军。”

    陈老吹了吹胡子,竖起三根手指头道:“你已经问了我三遍了。”

    这孩子,莫不是今日受了什么刺激了?

    “那我怎么知道你我问过你以后,你有没有见过。”

    “……”

    “大将军不在,你们怎么都不着急啊?”希望问,平日里,江天龙对大将军最为挂心了,今日也不知怎么的,他都说了好几遍,大将军不见了。

    他也就哦了一声,没啥反应。

    “……”陈老要不是一只手被他死死地拽着早跑了,这离他们打完战也就过了一个时辰,而一个时辰之前,南宫云可还坐在帐篷里,是听到战役情况后才离开的。

    才一个时辰不见人影,还不至于就叫不见了吧?

    “你若是想要找她,就乖乖的去她帐篷等她,说不定啊,她现在就在帐篷里。”陈老扯了扯自己的手臂,没扯出来,只能是安抚道。

    “也对。”希望垂眸一想,放开了陈老,朝着南宫云的帐篷跑去了。

    陈老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抓得可疼了。

    不就是想知道那只箭羽为何会爆炸吗,至于这般火急火燎的,现在的小屁孩,怎么这么一点耐心都没有。

    还是他的小锦乖,啥事都能沉住气。

    陈老回到帐篷里,刚坐下,南宫锦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一进屋,仿佛没看到他似的,拿起药箱走就。

    “小锦。”陈老喊住了人。

    天权支属的规矩是不可疾行,最守规矩的人既然不守规矩了!

    “师父。”南宫锦抬眸,这才看到帐篷里还坐着一个人,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句,

    陈老抬手开始研磨,他扫了一眼南宫锦左手的药箱子,要是谁出了什么大事,他肯定不会是最晚得到消息的,而且,也不会只有南宫锦一人过来拿药箱子。

    他道:“你这急匆匆,是要干嘛去?”

    “冰副将受伤了,徒儿前去看看。”南宫锦如实回答道。

    陈老觉得自己脸被人打了肿了。

    他一口气闷在胸口,不让不下的,一说到这个冰昙,他就……气不打一出。

    为什么气不打一出?

    倒也不是他不喜欢冰昙这小子,就因为他骗南宫锦说他手腕上的那条手链是他送,冰昙这小子怀恨在心,私下就没给他好脸色过。

    这冰昙也不计较南宫锦忘记一切的事,就计较那条手链了。

    你说他气不气!不就是一条手链吗?!不就是一条黑色玉石手链吗?!

    南宫七属多的是!

    原本南宫锦对他是有礼有距,客客气气的,冰昙是热脸贴冷屁股,他看着,倒也欢喜,就觉得他徒儿给他长脸了。

    哪知道,这脸还没长多久,南宫锦就变了样,虽说对冰昙还是爱理不理,倒不会在拒人千里之外,而且他知道,只要是关于这冰昙的事,他肯定是竖起两个耳朵听。

    “师父,徒儿去了?”南宫锦见陈老不说话,心中又担心冰昙的伤势,不由开口说了一句。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烫伤么,让其他人去就行了。”陈老拿起笔,沾了沾墨,瞄了一眼南宫锦,说道。

    南宫锦站在那里沉默良久,他垂眸看着手中的药箱子,也在心里反问道,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烫伤,何必他亲自前往呢?让别人去就行了。

    可心里,却迟迟没有应答。

    他握紧了手中的药箱子,抬眸低沉道:“我不放心。”

    试问南宫七属乃至南国百姓,何人不说一句天权支属弟子的医术高明,随便一个弟子出去闯荡江湖,都必然名扬天下。

    一个小小的烫伤,谁处理不来?

    可他却说了:我不放心。

    陈老顿住了笔,如果说,冰昙做换心手术那个时候,南宫锦说我不放心,他还不觉得有什么。

    而一个小小烫伤,却让他说出来【我不放心】这四个字。

    这短短的四个字,就足矣证明一切了。

    墨凝聚于笔尖,从毛笔的笔端落在了宣纸上,一摊小小的墨汁慢慢的不断扩大晕染开来。

    陈老看着眼前的宣纸,南宫锦就是这张宣纸,空白全新的,而冰昙就是落在他心中的这滴墨。

    然而,并非什么墨都能在这宣纸上落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唯有那心中,刻在骨血里的那一滴。

第361章 尸体爆炸

    灯火从窗内透出,窗外有树叶的影子从窗纸上忽闪忽现,窗内有人影从窗纸上忽隐忽现。

    今夜的风很大,吹着院子里的树哗啦啦的响,吹着院子里花弯了傲骨的枝头,吹的院子里的人收敛了呼吸。

    可即便院子里安静的只有风声,那禁闭的房门关的很是严实,将房间里的声音都给隔绝了。

    就连守在门口的太监,宫女,守卫,都听不到半点从御书房传来的声响,耳边,只有那一阵阵呼啸而来的风。

    夜似乎变的冷了,明明是七月的夏日,王公公却觉得这天像是到了秋日的初冬,风带着一股寒冰的冷意。

    可能是因为风中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吧。

    可能是因为院子里放着不成人形的东西吧。

    他见过不少死人,可像院子里放着那具不成型的,血肉模糊的,只能分辨出一些断肢的尸体,他还是头一次见。

    有宫女站在风中瑟瑟发抖,谁也不敢抬眸去细看那暴露在月色下的尸骨。

    咚隆,咚隆,咚隆……

    有细微的声音掺合在了风中,细细一听,像是人的脚步声,可皇上并未传唤任何人前来御书房。

    而那入口处也许久不见有人前来。

    在听一听,那叮隆声又没有了。

    人就是这样的,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听力就会变得格外的敏感,敏感过度时能够出现幻听。

    比如现在。

    那细微的咚隆声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那声音细细一听的时候,好像没有,可等你以为没有的时候,那声音又好像出现了。

    几个宫女与小太监垂眸对视了一眼,单薄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了。

    “公公,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一个小太监在王公公耳边压低嗓子道。

    王公公毕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风声罢了。”

    深夜里的风总是格外的不同,它能在黑暗里“繁衍”出各种东西。

    小太监还想说什么,被王公公凌厉的眼神给扼制住了。

    “来人。”

    这个时候御书房里传来孤傲雪的声音,几个宫女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王公公微弓着身低着头走了进去。

    “奴才在。”

    “去宁侯府把侯爷请来,说有要事找他商讨。”孤傲雪问道。

    “是。”王公公领命,余光朝着那御书房中间放置的东西看了一眼,是几块零碎的细小铁片,听说,就是这些铁片发生了爆炸。

    至于是如何发生爆炸的,没人知道。

    爆炸是突然发生的,没有任何预兆,而看到爆炸的人都带着这个秘密去了地府报道。

    但这些铁片,有些是从那尸体的身上夹出来的,有些是从那城墙上拾起的。

    御书房之中除了孤傲雪还有沈太医,尸骨里的铁片就是他弄出来的。

    王公公退出去时,只朝着沈君沉的鞋子看了一眼,退出御书房的大门时,才将弓起的身站直了。

    走廊上的灯笼挂满了,可夜太黑了,黑的让人看不到眼前的路。

    他记得,孤傲雪曾经说过,他欣赏沈太医的医术但并不欣赏他的为人,说此人心太深,看不见底,是以,他只是重用他的医术,但并不重用他这个人。

    以至于,他登基没多久,沈君沉便从朝廷退出了。

    而现在……

    王公公说不出孤傲雪跟从前有何不同之处,就是感觉,他从禹州回来后,身体里像是住这另一个灵魂。

    又或者是,孤傲雪身上那无形之中散发出的一种威严让他觉得越来越像先帝了。

    深夜的帝都城显的更加静瑟了,像是一座无人居住的鬼城,早已看不到那深夜还有的万家灯火,入目的是成片成片的黑。

    马车的车轴声成了着深夜里唯一的声音,但他知道,这栋栋房子里面住着的人,都没有睡着。

    白日里的爆炸声皇宫都听见了,更不要说这一城的百姓了,害怕,恐惧,恐慌……早已笼罩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眼前忽而有微光闯了进来,这是这整条街上唯一的光,光不大,可夜太黑了,一点微光虽不大却足够让人一眼看到。

    暖黄色的微光暗暗沉沉的照着那王府的大门。

    大门口没有侍卫守着,王公公示意了一下,拿着灯笼的小太监握住大门上的铜扣,敲了两声。

    两声就够了。

    夜很静,铜扣的声音被黑夜扩大了。

    没多久,厚重的大门发出枝丫声,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露出下人的脑袋。

    小太监将手中的灯笼举高了些,下人这才看清了王公公的脸,门又打开了些,不过依旧还有打开很大。

    下人是个谨慎的人。

    王公公拿出令牌递给下人看,说:“皇上请侯爷立马过去商量要事。”

    下人接过令牌看了看,说道:“王公公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禀告。”

    “你……”小太监见这下人太不识抬举了,令牌都看了,应该是立马请他们进去等候才是。

    王公公伸手按了一下他提着灯笼的手,说道:“那麻烦快一些。”

    “好。”

    门,又关上了。

    “公公,这候府的下人现在怎么这样?”小太监看着关上的门,气氛道。

    “今时不同往日了。”王公公叹息道,如今国难当头,谨慎些也是应该的,在者,宁侯爷几次在朝廷之上公开违逆皇命,皇上都未见动他半分,这份恩宠,朝廷人人都知晓。

    而如今这侯府,也是人人都不敢得罪的。

    小太监没说话了。

    没多久,门又开了,这会,门开的大了,能让过人了,一同随下人来的是跟随在侯爷身边的随从颢白。

    “王公公,我家侯爷受皇命前往帝都城外安置百姓时,不甚染了风寒,这段时日一直卧病在床,不能起身,只怕是去不了皇宫了。”颢白丧着一张脸,声音很是低沉。

    “奴才会如实跟皇上禀告,还望侯爷能够早日康复。”王公公说道。

    宁侯爷这身子,只怕是全帝都的人都知道,这病时好时坏,就连沈太医也是无药可医,王公公没有任何怀疑,也没作任何停留,便架着马车回皇宫复命了。

    王府的大门直到马车走了才重新关上了,颢白脚步匆匆的回了宁辰羽的房间,门打开又立马关上了,他朝着床上躺着的人说道:“人已经走了。”

    阳钧呼着一口气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颢白坐在桌边,神情沉重。

    以孤傲雪如何对侯爷的“看重”,肯定会立马派人前来查看,说不定会亲自前来。

    到时候,他们只怕是怎么都瞒不住宁辰羽不在候府的事了。

    他问:“从候府到皇宫,在从皇宫到候府,最快需要一个时辰,要是一个时辰内,侯爷还没回来,我们怎么做?”

第362章 两天攻破

    “从候府到皇宫,在从皇宫到候府,最快需要一个时辰,要是一个时辰里,侯爷还没回来,我们怎么做?”

    阳钧坐在床边穿鞋,他们能够瞒的住王公公,但是瞒不过沈君沉跟孤傲雪的。

    “我倒是希望,他不要回了。”阳钧低语了一句。

    颢白回头问道:“你知道公子去哪了?”

    “还能去哪?”阳钧看了他一眼。

    颢白这才反应过来宁辰羽突然消失是因为谁了,难怪公子不见的时候,阳钧说不要派人去找。

    “放心吧,今日帝都城墙的事,公子肯定猜的到皇上会请他入宫,天亮之前,他一定会回来的。”阳钧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说道。

    他相信,南宫云是不会伤害宁辰羽的。

    颢白担忧的心思也跟着放了下来,南宫云能够因为公子放阳钧他们一条生路,那她就不会伤害公子。

    可这个节骨眼上,公子怎么就跑去见她呢?

    因为,太过想念吗?

    还是因为别的?

    “那你说,皇上这个时候请公子入宫,是想做什么?”颢白问。

    阳钧端着茶杯顿在了半空之中,沉寂了许久,才缓缓道:“让公子带兵对敌。”

    颢白的茶水倒出了茶杯之外,他连忙放下茶杯,连桌上的水都来不及擦:“公子他这个身体……”

    嘭!

    一声巨响。

    整个房子都随着震荡了一下,余震震的茶杯之中的水一圈圈的散开。

    阳钧跟颢白两人对视了一眼,立马打开门走了出去,一出去,就看到不见人影的宁辰羽站在院子中,朝着帝都城外的方向看去。

    整片黑暗的天空之下,唯有那个方向亮的不成样子。

    “公子。”颢白低喊了一句。

    “我没事。”宁辰羽回眸说了一句,紧跟着深深叹息了一声,他本来以为,她怎么说,也会顾及一下他还在城中,可……

    颢白看着宁辰羽朝着出府的方向走,问道:“公子,你去哪?”

    “去城门口。”

    不少百姓从家里探出了头,看着整个帝都最亮的地方,有滚滚浓烟从城墙上升起,将原本就黑沉的天,显得更加黑沉了。

    而帝都的城墙上,冒着浓烈的大火,似要把整个城墙都给融化了。

    巨响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是想把整个帝都炸成粉碎,无数将士从城墙之上退了下来,没人敢上去,只要上去,就是送死。

    天在这边火红的火光之中迎来了黎明。

    而轰炸的声音,也随着黎明的前来,落幕了。

    宁辰羽并不急着去城墙上,他走在大街上,看到百姓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心中有隐约的疼痛闪过。

    不是不在乎的,只是相对于那个人而言,他更在乎那个人。

    身后有疾驰的马蹄声传来,阳钧反应极快的两人拉到一边,几匹快马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有黄色的锦衣华服从眼眸闪过。

    吁!

    疾驰的马匹忽而被人拉紧了缰绳,马蹄被高高的抬起,停了下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调转了马头,朝着身后看来。

    孤傲雪看清了站在街边的人,深邃的眸子里有暗潮涌动流过,他道:“来人,给侯爷一匹马。”

    “是!”

    城墙之上是一片硝烟的狼藉,不是断砖残瓦,就是残肢断体,南国的将士就像一阵龙卷风,在黎明之前的夜晚袭击了帝都,又在黎明前的到来匆匆退却了。

    整个城墙的护台有几处却炸毁的十分严重,赶来的副将正带着人紧急的修补。

    他看到突然出现在城墙上的一群人,连忙走过去行礼,

    孤傲雪抬了抬手,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站在一处好的护台上,看着帝都城外的方向,他不知道南国将士用的是何兵器才能投掷出这样的轰炸力。

    这样的兵器从未出现过。

    他以为南宫云会很快用上夜幽铃,可没想到,他们还留着更厉害的东西。

    他不得不承认,南宫七属在制造兵器与研制医术方面却是是比任何国家都要领先很多。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这场战役,从兵器上,他是输的心服口服的。

    “皇上,这里危险,您还是先……”副将跟在孤傲雪的身边说道。

    副将还没说完,被孤傲雪的眼神扼制住了。

    “皇上,还是这些碎片。”沈君沉从地上拾起了几块碎片,放在掌心,递给孤傲雪看。

    孤傲雪看了一眼,问道副将:“可看清他们用的是什么?”

    副将摇了摇头,他那个时候并不在城墙上,是听到了突然的巨响才匆匆赶来的,不过那个时候,没人能够上的了这护城墙的。

    “属下猜测,应该是一种箭羽。”副将又补充了一句,上一次南宫进攻时,用的,就是箭羽,而并未出现任何其他的东西。

    他只所以这般猜测,是因为昨日那场战役,他站在了一个屋顶上看到了整个过程。

    他没敢说,是因为不敢确定。

    “微臣猜测应该也是箭羽。”沈君沉站在一边说道,铁片薄厚程度应该就是用来制作箭羽的,而铁片上有残留的火药。

    孤傲雪拿过一块细小的铁片,道:“将火药加入这箭羽之中,如何才能让它燃烧而刚好射到目的地时,发生爆炸呢?”

    沈君沉摇了摇头,毕竟,他钻研的不是兵器这方面,而是医术方面。

    副将也跟着摇了摇头,要是知道是什么,他早就第一时间禀告了。

    孤傲雪转头看向了宁辰羽。

    宁辰羽看着铁片,沉默了片刻,说道:“将箭羽里面分为两处,一处放火药,一处放至引硝,在算好箭羽所发射的时间,点燃预留的引硝,即可。”

    他说完,看着孤傲雪眼中微亮的光,又道:“北兴的弓弩做不到。”

    铁片的薄厚将会影响整个箭羽射出去的速度。而最重要的是弓弩,铁箭的重量会影响速度,而一般的弓弩是无法射击出铁箭的。

    还有引硝预留的长短,这些都是需要精准的计算,试验,一点点的,打造出来的。

    “而且,时间也不够了。”宁辰羽继而又道。

    这样一支箭羽,需要耗费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将一块精铁打造出一支铁箭。

    他不否认若是给孤傲雪在多一点时间的话,或许他可以钻研出来。

    但,南国,会给他时间吗?

    副将瞄了一眼宁辰羽,这人,还真是不怕死啊,这样的话也敢随口而出。

    沈君沉眼中有些讶异,但不是因为宁辰羽这番直白的话,因为按南国这样的进攻速度,北兴却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钻研打造一支这样的铁箭。

    他讶异的是,他既会回答孤傲雪的问题。

    “那侯爷觉得,南国什么时候能够攻破这帝都的大门?”孤傲雪深邃的眸子附而又暗沉了几分,眸中有一股暗流的狠意闪过。

    沈君沉跟副将这是都抬眸看了过来。

    宁辰羽从孤傲雪的脸上错开了目光,目光落在了孤傲雪侧脸的方向,他看向那从东方升起的初阳,道:

    “两天。”

第363章 你是不是惹大将军不高兴了?

    “两天。”

    他语气坚定,好似能看到北兴国运的运势似的,给了一个准确的时间。

    站在他身后不远的阳钧跟颢白听到这话都不由抬眸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又齐齐垂下了眸。

    阳钧想,若是南国用夜幽铃的话,也许不用两日吧。

    沈君沉跟副将看着宁辰羽的眼眸微微扩大。

    整个西营铁骑加皇宫带刀侍卫差不多近四十万的大军,能让南国两天攻破?

    怎么说,都能支撑两天吧?副将觉得侯爷今天又是在挑战皇上底线的一天。

    沈君沉却听的神情一沉在沉,以孤傲雪的作战计划跟才能,怎么说,也不可能只支撑两天的。

    除非南宫云打算用夜幽铃!

    孤傲雪深深的看了一眼宁辰羽,侧过脸,看向了城池外的正前方,他道:“若是两天之内,南国没有攻破帝都,朕便将你挂于这城墙之上,以儆效尤。”

    孤傲雪扔下这句话,佛手而去。

    他敢赌,赌南宫云不会用夜幽铃!

    阳钧走在宁辰羽的左侧,孤傲雪明明一个时辰前还要宁辰羽去皇宫,此时见到了,却一句也没提要宁辰羽入宫的事。

    “一个时辰前,皇上派王公公前来让你入宫。”阳钧说道。

    三人走在幽静的大街上,七月的天,天亮的格外的早,不过卯时三刻,天都已经大亮了,阳光越过的屋顶,挥洒而下。

    不管这世间百姓正在经历什么,太阳总会照常升起,月亮也会如期而至。

    人类啊,在这人世间,其实渺小的可怜。

    “他是想让我领军。”宁辰羽说:“不过谁领军,结局都是一样的。”

    阳钧顿住了脚步:“公子为何如此断言?”

    战事瞬息万变,北兴都还未出兵迎战,宁辰羽就给了北兴一个死亡期限。

    “是猜到南国要用夜幽铃吗?”

    宁辰羽停下了脚步,侧头看向阳钧,他知道阳钧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他心中隐忍着什么。

    他心疼这北兴百姓,也为那死去的无数将士而惋惜,在战场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战争就是残忍的。

    “不会。”宁辰羽看着这张与俊北相同的脸,而眼中的东西却多的多,他道:“阳叔,你应该知道的,如果南国用夜幽铃,压根不需要两天时间。”

    半日,最多半日,北兴就能成为一座鬼城。

    那就好,阳钧在心里说道。

    “放心吧,他们会善待城外的百姓的。”宁辰羽伸手往阳钧肩膀上拍了拍,说道。

    “公子昨晚莫不是去求她了?”颢白那大脑突然跟开了光似的,因为这话,联想到了昨晚宁辰羽消失的事。

    “我没见她。”宁辰羽说,要是被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北兴只怕是连一日都支撑不了。

    “那公子昨晚去了何处?”颢白追问道。

    “去见了一个故人,此人欠我一个人情,望他善待城外百姓。”宁辰羽说道:“走吧,回府了。”

    三人朝着候府走去,颢白不知道宁辰羽口中的故人是谁,不过,这是个好消息。

    “公子,为什么皇上明知这场战役会输,为何不投诚呢?”颢白跨入候府的门槛时,问道。

    孤傲雪最后说的那段话里,明显没有觉得北兴会赢,好似他心里明白,南国攻破北兴,只是一场时间的问题。

    “因为不甘心。”

    他不甘心输给一个曾经打败了的国家,更不甘心自己会输给南宫云。

    即是他明白,他赢不了这场战役。

    “若是没有瘟疫的话,北兴与南国这场战役,还不知谁输谁赢。”阳钧叹息道。

    宁辰羽却摇了摇头,他抬眸看着那缕越过屋角金色的光,幽幽道:“北兴国运已尽,这是天意。”

    若是没有瘟疫,她会直接用最残忍的手段,以最快的方式,不惜一切代价,攻破北兴。

    手段只会比当年孤承天用的更加残忍,而不会更仁慈。

    这场瘟疫看似给无数北兴百姓带来了灾难,可实际上,这场瘟疫是在拯救他们。

    北兴死去的也远远不止这么些人的。

    “真的难以想象,南国会有如此雄厚的兵器与兵力。”阳钧说道。

    他恍然有些质疑自己,他们曾经,真的覆灭了南国吗?

    “很快,你就会看到南宫七属真正的力量了。”

    *

    “爷爷,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希望看着原本应该在南国的南宫赢突然出现在大营里,还带来了他一直想问南宫云却一直找不到她人的东西——那会发生爆炸的铁箭!

    “大将军没跟你说?”南宫赢讶异道,随后又扯着脸:“那你肯定是惹大将军不高兴了,不然怎么,南宫天他们都知道这事,你身为玉衡支属的接班人,却不知道呢?”

    希望:“……”

    “你肯定不止惹大将军不高兴了,还惹你的小伙伴不高兴了,不然,他们怎么都不告诉你呢?”

    希望:“……”

    “而且,这些铁箭,都已经不是个什么新鲜玩意了。”

    希望:“……”

    总之,就挺莫名其妙的按了一个“罪名”。

    “我这次来,可以带了大宝贝来的。”

    “什么宝贝?”希望问道。

    “不能告诉你。因为你惹大将军不高兴了。”

    “我没有!”希望喊道:“我对大将军一直都是言听计从,哪惹她不高兴了。”

    “那大将军怎么都不告诉你?你其他小伙伴都知道。”

    希望:“……”

    希望决定不在继续这个话题,不然,他觉得自己会疯,因为就真的,很莫名其妙知道吗?!

    “行吧,那这东西怎么用?给我看看总行吧?”

    “不行不行。玉衡支属只负责这次押送,你要看,得过问天璇支属的掌权人。”南宫赢摇了摇头,语气是半点没有因为眼前人是他孙子而想要放水的意思。

    “爷爷。”希望拉着南宫赢的手撒娇道。

    这时,帐篷被人掀开了。

    “赢老。”

    南宫兵跟冰昙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冰昙刚从战场上回来,身上还有一股子硝烟的味道,他眼眸里有血色,血色的眸子里是一股很强的杀意!

    这让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冰昙的样子。

    他感觉到冰昙有些不对劲!

    “希望,你先出去一下。”冰昙说道。

    希望眨了眨眼睛,这有啥事不是他能听的,他正要开口说什么。

    南宫兵打断了他,她伸手往他手臂上拍了两下,说道:“乖,去自己帐篷里呆着。”

    希望看向南宫赢,南宫赢也是那种让他走的表情,那一瞬间,希望生无可恋了!

    他气呼呼的跑了出去,出来时,听到南宫兵说了一句:“天气太热,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不安全。”

第364章 有人要见你

    直到午时,冰昙才回了自己帐篷,一进去,就看到自己帐篷里待着一个人,那人先是趴在桌角的一边在睡觉,听到声响,才幽幽的转醒了过来。

    “你先退下。”冰昙对着身后的将士说道。

    “你回来了。”南宫锦站起了身,昨晚听说他受伤了,他火急火燎的往这边来,结果冰昙人不在。

    将士本来是说,冰昙出去有事,等会就回来,他便一直在帐篷里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晚上加一个响午。

    冰昙忍住那想要冲上去抱一抱眼前人的冲动,也忍住了那想要从眼睛里流露出情感,他冷冰冰的嗯了一声,走了过去,绕过了南宫锦,问:“找我何事?”

    声音里的冰冷让南宫锦有片刻的失神,因为他还从未用过这般冷冰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南宫锦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手,说:“听说你受伤了,我过来看看。”

    “一点小伤就无需天权支属的继承人前来看望了,锦公子请回吧。”冰昙下了逐客令。

    一夕之间,眼前人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南宫锦心中瞬间升起无数委屈来,更多的是气愤,他等了他这么久,担心了他一整晚,他一句好的语气都没有,还这般冷言冷语的。

    着实让他心中来气!

    他咬着牙口,提着药箱子就走,走到一半,又打开药箱子,从里面拿出一瓶药,狠狠的朝着冰昙砸了过去。

    药砸了冰昙的额头上,掉落在他怀里。

    额头很疼,可他心里更疼,他看到了南宫锦红着的眼眶,握紧了手中的药瓶。

    “别人等了你一个晚上,你就这口气,换我,我都生气。”江天龙从外面进来,转着手中的折扇,说道。

    “有什么事?”冰昙将药瓶放在了一边,似想要当作他并不在乎这个人。

    江天龙将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说道:“陈老昨晚找你说了什么吧?”

    这样三百六十八℃的大转弯,他就是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是因为什么。

    到了帝都,南宫云便将大权交给了冰昙,不在参与作战指挥,天权支属是作为后勤的存在,而冰昙是作为将军与前锋的存在。

    这场战役他们胜券在握,但在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生死都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对于天权支属那换心之术,他也是有过了解,换心支属必须建立在心脏停止跳动的三分钟之内。

    否则,只能是天王老子来救了。

    冰昙知道自己瞒不住江天龙什么,以前瞒不住现在也瞒不住,他道:“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有些事,不能急于眼前。”

    如今战役还未停,他能不能好好活着都是未知,又拿什么去给小锦一个承诺呢?

    他那么一个死心眼的人,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好好做,认定是一个人就只会爱这个人,若是这个人救了他,他就会无条件回报更多。

    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全新的生活,不能因为他,而毁了他下半辈子吧。

    江天龙点了点头:“小锦那人心思深着呢,报复心也挺强的,你今日之举,怕是伤了他心了,来日想要在追,只怕要吃不少苦头。”

    冰昙笑了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要是还能活着,都能活着,吃点苦头又算什么呢?

    “找我何事?”冰昙将那瓶药放在了怀里,问道。

    “那是给你涂的,不是给你珍藏的。”江天龙唉了一声道,现在这些小孩子,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他道:“为何突然发起进攻?可是出什么事了?”

    今日四更时的那场进攻是突然安排的,而进攻也是一轮猛攻,用的全部铁箭,攻完就撤,带着一股报复的味道。

    他问过了,冰昙三更天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就临时安排了进攻的事。

    “我看到宁辰羽了。”冰昙说的很轻。

    “他怎么出来了?他来见你?”江天龙说完,又想起什么:“不对,他是来见陈老的?”

    冰昙点了点头,说:“他见陈老的时候,不巧,被我看见了,他是希望陈老能够跟大将军说,不要为难城外北兴百姓的事。”

    不对,江天龙蹙起没眉宇,问:“他,何时跟陈老认识了?”

    冰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陈老对他很客气,也很尊敬。”

    尊敬?江天龙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陈老是南宫七属里最年长的了,只有别人对他尊敬,断没有他对别人尊敬一说的。

    就算是南国现在的女帝陈老也不会如此。

    而宁辰羽怎么会认识陈老?陈老又为何会尊敬宁辰羽?

    “陈老答应了?”

    “嗯。”

    江天龙隐约之间感觉到了什么,他问:“他,为何不直接去见师姐?”

    冰昙垂了垂眸,他伸手捏住了眼角,他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病了,头发全白了。”

    冰昙蹙了一下眉宇,吸了一下鼻子,轻呼了一口气,他眨了眨眼,深蹙的眉宇下,是红着的眼眶,他看着江天龙,有些无措:“陈老说,他的病,他看不了。”

    江天龙心里登嗝了一下,陈老都看不了的病,那岂不是在说……

    “你是不是,告诉师姐了?”他听希望说玉衡支属运来了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不清楚,希望也不知道,但是很危险的东西。

    用很大的箱子装的。

    “没有。”冰昙苦笑了一声:“但我觉得,我爹好像早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我爹将大将军的权力交给我时,是让我不惜一切代价,四天之内,必须攻下北兴。”

    还有两天的时间。

    江天龙沉默了片刻,他大概知道宁辰羽是谁了,说道:“她还不知道宁辰羽的事,要是知道的话,她会不顾一切在今天之内,攻下北兴的。”

    她那么在乎那个人,要是知道那个人命不久矣,她又还岂会在乎那么多呢?

    她不对帝都用夜幽铃无非是害怕伤了他。

    “为何?”冰昙不解的问道。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江天龙转着手中的折扇,神秘兮兮的道:“南宫兵让我来告诉你一声,申时,整军发出。”

    一进入山谷里,就感觉到了一股阴凉,在这炎热的夏天里,倒是舒服的不行,江天龙将转在手里的折扇握住在了掌心,看着那地上无数的孔明灯,喊了一句:“师姐。”

    “踩到一个,我让你断一条腿。”没看到人在,但声音是清清楚楚的。

    江天龙立马将脚缩了一下,差点就要断退了。

    有声音出现就足以让他知道方位了。

    他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孔明灯,就看到了一个空出来的平地,南宫云坐在了里面,地上放置了很多东西,反正都是用来做孔明灯的。

    他不知道南宫云做这些是要做什么,反正她这几日,都窝在这里做这些。

    “前方战事吃紧,你倒是在这还闲情逸致的做孔明灯,要是让冰昙知道了,能恨你大半年。”

    “前方战事吃紧,你这个军师还有闲情逸致的来此处找我,要是冰昙知道了,大概,能一辈子不理你。”南宫云眼眸都没抬一下,不紧不慢的回怼道。

    江天龙:“……”

    “申时出战,战事才刚消停下来,想来,有高手出战了。”即便坐在这山谷之中,南宫云也能听到那从帝都城外传来大战马声。

    “嗯。”江天龙找了一个位置做了下来,拿起细小竹子做框架,道:“孤傲雪将所有江湖人世都集中隐藏在了将士里。”

    夜罗门,雪域庄……江湖上的力量都被迫加入了战役。

    他没有看到那些特别熟悉的面孔,想来……

    可惜,高手再多,也不过是凡胎肉体,又怎么挡不住火药的威力?

    “来此,总不能是跟我说这些吧?”南宫云轻笑了一声。

    江天龙知道,这些事自有人会在第一时间禀告她。

    “有人要见你。”

第365章 我要他的项上人头

    “有人要见你。”

    “谁?”南宫云问,这个人肯定不是南宫七属的人,也定不会是北兴什么其他的普通人。

    要见她的这个人应该是她认识的,可这帝都,她除了宁辰羽,一时之间,还真没想到要见她的这个人会是谁。

    “她自称自己叫沈青。”江天龙将一个做好的孔明灯放在手中看了看,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一看就会做,还做的这么好:“我师傅说,南宫君有个女儿,也叫沈青。”

    南宫云将做好的孔明灯放在一边,拿过江天龙手中的那个,仍在一边,无比嫌弃道:“丑死了!”

    “哪丑了。”江天龙立马弯腰去拾,这般低着头去捡,他就看到南宫云那做好的孔明灯还跟他做的不一样,不是外表不一样,是他闻到一股味道。

    “师姐。”江天龙孔明灯也不捡了,一手拉住了起身要走的人。

    “干嘛?”南宫云一脸透着不耐烦,因为要出去见人,她不想见,但格老的意思,她懂。

    “到了那日,这孔明灯,我来放呗?”

    “不行。”南宫云想都没想道:“我要自己放。”

    “不是,我……”

    “再啰嗦,我就让陈老让你睡到明年。”南宫云拍开江天龙的手,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说道。

    江天龙咽下了口中的话。

    “走不走,不走你就呆在这个过年!”南宫云绕过地上的孔明灯,看到还站在原地的人,催了一句。

    “来了~”江天龙唉的一声,拿起旁边的折扇,比进来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孔明灯,出谷时,又朝着那孔明灯看了一眼。

    七月的晚上,天凉的有些过分,这夜风之中既吹出了一股秋意萧条的冷来,沈青站在被将士包围的人群之中,两只手紧紧的撮合在一起。

    因为害怕,因为紧张,也因为期待。

    “我父亲是谁,跟你无关。”她硬着嗓子,声音里有微微的颤栗,但不明显,大概是因为那被那厚重的鼻音给遮住了。

    她穿的单薄,但没想到今夜会冷。

    “你不好奇你父亲那身医术师从何人吗?”格老笑了笑,那双幽深的眸子带上了长辈一般的慈爱,说道:“我挺好奇的,你父亲在帝都城内,而你却在帝都城外,你们父女两的关系,看似,并不友好啊。”

    这前头不搭后语的,听的陈老摇了摇头。

    沈青不看他,将目光投落到了地上,打算装聋作哑。

    格老将手搭在腹部上,朝着陈老看了一眼,轻笑了一声:“你父亲是谁,是跟我没关系,但跟他就有关系了。”

    “说的不过分点,你叫他一声爷爷,也是应该的。”

    沈青抬眸,朝着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看了一眼,他一直都站在那里,没有说过一句话,目光始终在看从她身上搜来的银针包上。

    这个人她见过,他给北兴患病的百姓看过病,她见过他施针的手法,那手法……

    沈青咬着下嘴唇,不说话。

    “行了。”陈老开口了,他看了沈青一眼,这个女孩子在北兴百姓心中的评价很高,原本,她是可以进去帝都城的,可她拒绝了,因为心中放不下那患病的百姓。

    所行之事,倒也是对得起她这一身医术。

    她与他父亲,不同。

    “沈君沉乃是北兴皇朝的臣子,怎能跟我南国最尊崇的陈老扯上关系?格老,我看你是年纪大,犯糊涂了吧?”

    一道凌厉的声音闯了进来。

    像是恍如隔世一般,在格老与陈老两人让开的身影里,那个人进入了沈青的视线里,心跳仿佛在那一霎那停了。

    那女孩站在她的面前,一张脸精致的无以伦比,没有憔悴的病容,只是略显的疲惫罢了。

    好似有七分像记忆之中的脸,又好似只有三分相似,可若是在细细的看,看那双眼里的东西,她就知道,眼前人就是那个她心心挂念的人。

    “阿倾。”沈青轻喊了一声,脚步朝着她走去,可两把双枪架在了她眼前,阻碍了她的脚步。

    “阿倾,是我啊,我是沈青。”沈青急急的道明身份,她怕自己现在太瘦了,瘦到万沐倾不认识她了。

    “嗯,我知道你,你是沈君沉的女儿,是不是?”南宫云看着那张脸,大概真的是太久不曾相见了,她似乎都有些忘了她曾经的模样了。

    她瘦了很多很多,那双曾经亮堂的眸子也不在闪亮,装了很多东西,将那些光亮都给遮住了。

    沈青愣了一下,她说,你是沈君沉的女儿。

    这样的话让她的心揪着的疼,因为这无疑是在告诉她,告诉她,她不是什么万家三姑娘,也不认识什么沈青,她认识的那个沈青,是因为沈君沉。

    而这句话,也无疑是在说明,说明他爹曾经跟南宫家族有很深的关系。

    难怪他爹对南国这么了解,对眼前的人这么了解。

    “是,我是他的女儿。”

    “你找我,是想要为这些北兴百姓求情?”南宫云说。

    她不知道这是沈青真实的想法,还是在这想法之中掺合了一些个人的私欲。

    “是。”沈青点了点头,那渐渐红了的眼眶让她声音听起来有些几分可怜。

    但,南宫云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她只惜宁辰羽那块唯一的玉。

    南宫云很是不屑的轻笑了一声,她道:“你爹曾经为了私欲背叛师门,害我南宫家族无数人惨死。”

    沈青听着为之一震。

    “这样吧,若是你能在天亮之前将沈君沉的项上人头挂于帝都城墙,我便应了你这个要求。”

    沈青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了万沐倾,她没想要,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与她之间不过隔着十步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道山海。

    那一人之命换上百人性命,这样的要求,听起来好似并不过分。

    夜变得静悄悄的,风不止何时停了。

    月亮与星星在这两天里不知去了何处,总之,天浓墨的不像话,村庄里漆黑一片,只有那住在村头的一家住户的房门前,挂着一盏微弱的灯光。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声声踩在这静瑟的夜里,略显得有些匆忙,坐在院子里等人的万沐金听到脚步声,起身走了到了门外,远远的,能看到一人朝着这边渐渐走来。

    万沐金看清了,立马走上前去迎,急忙的问道:“见到人了吗?是她吗?”

第366章 你就这么跪着去地府吧

    “见到人了吗?是她吗?”

    沈青抬起眸来,看着万沐金焦灼的脸,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是她。”

    万沐金惊喜万分,喊道:“我就知道她没死,就知道,那我们赶紧过去找她。”

    万沐金牵着沈青的手就往村庄相反的方向走去,却见自己拉的那个人并不动身,她疑惑看着她道:“怎么了?”

    “金姐,你见到阿倾打算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万沐金突然卡顿了一下。

    “杀了她吗?”沈青的声音在微风之中凋零,夜太黑了,让万沐金并未看到沈青那双哭红了的眼睛,也没看清她眼眸之中的东西。

    万沐金身影一顿,眼中,脸上,五官,都透着困惑与不解,她撩了撩耳边的发:“沈青,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

    她还未说完,一道银光从她眼眸之中闪过,朝着她腹部而来,她本能的往后一弓身,松开了握住沈青的手,一个旋身错开了匕首,左手一把弯刀从衣袖滑出,往那截白皙的手腕上一挑。

    匕首落在地上,肩膀顺势被人拍了一掌。

    沈青往前踉跄了几步,一口血喷在了那青草上,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到自己右手手腕处的伤不断溢出鲜红的血来,它们成了串,打在了那细小的青草叶上。

    她极致轻讽的笑了起来,眼眶很热,鼻头很酸,胸口很痛。

    一个时辰之前,她从南国军营回来时,遇见了那个站在阿倾身边的男子,他很特别,因为一双异瞳不同于常人,能够让人一眼就记住。

    他告诉她,当年碎尸案,春雅阁走水,万家被灭门等等这一系列事情的真凶是谁,以及万沐金真正的身份。

    她不信。

    所以,那个人让她试试,试试万沐金会不会武功就知道。

    其实,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的,她知道万沐金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样,也知道,她父亲,不是她熟悉的那样。

    可人就是这样的,在某些时候,总会想着逃避。

    能逃避一时,又如何逃避的了一辈子呢?

    “看来,南宫云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万沐金擦了擦刀上的血,那张覆盖在她脸上的面具被撕扯了下来,露出了原本本来的面目。

    “你跟我爹那么照顾阿倾,其实就是为了不让她身死,是吗?因为只有她,才能找到那个上古的传说是谁,是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策划好的,是吗?”沈青转过身,看着那与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人,连续了三个质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万沐金看了她一眼,目光警惕的看向了四周,南宫云是怎么识破她的身份?得知她身份的人如今只有两人,一个是沈君沉,一个是师父。

    其他知道她身份的人,都已经死了。

    难不成是温泽临死之前告诉南宫云的?!

    “所以,杀阿银的人是你?容哥,三儿他们压根就没有来帝都,他们,也死了,是不是?”沈青皱着眉头,似乎这样,能够让眼眶的水不落,能够让鼻头的酸感好一些。

    当年容哥他们选择去帝都做生意,他说了,不管他在何处,都会按时送信给她,那个说到就到的男子食言了。

    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他们好似出了临南城就人间蒸发了,跟当年万家的那些人一样,一夜之间,不见踪迹。

    “你既然这么想他们,那就去地府跟他们团聚吧。”万沐倾手中的弯刀一转,刀尖刺破了风,朝着沈青决然而来。

    沈青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原来不是他食言了,而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她熟悉的那些人已不在人间,还在的人,却变得陌生了。

    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挡。

    一声清脆的响声,脆耳动听。

    沈青睁开眼,身影被人轻轻一推,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红衣姑娘离自己越来越远,一时之间,愣住了。

    身子被人轻轻的拖住了,她抬眸,对上了那双不同常人的异瞳。

    那人很快就收回了放在她腰上的手,说道:“这手在不处理,以后可就救不了人了。”

    他目光从她手腕上撇了一眼,很快就落在了前面的两个人身上,他只是在友好的提醒她一句,并不在意她这手还能不能救人。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大姐。”南宫云端着笑,一手背在就身后,一手执着软剑,亲呢的问候了一句。

    “你是如何得知我身份的?”万沐金问道,握着弯刀的手,在微微的发抖,方才那一撞,让她体内的真气都乱了。

    她内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那日在万家密室外面,我遇见了一个黑衣人,武功不在我之下,恰巧她也会天魔圣手,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那个是谁,今夜,倒是解了我这个困惑了。”南宫云慢悠悠的道。

    她前面以为,那个人会是孤傲雪,因为那个黑衣人穿的宽大的斗篷,又带着面具,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她只知道,她会天魔圣手,武功不在她之下。

    刚刚那一剑的力量,让她确定了那个黑衣人就是万沐金。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如何知道你的身份的,不过,作为交换,你能否告诉我,在万家密室那夜,你为何要杀我?”南宫云问,那个时候,孤承天还没得到上古传说的神水,是不可能会派她来杀她的。

    杀她,是万沐金自己的想法。

    “因为你太让人讨厌了!”万沐金说,她讨厌她师父嘴里时时出现这个人的名字,她讨厌她师父关注这个人的一切,她讨厌她师父因为这个人而不在乎任何人!

    即是孤承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神水,即是她知道他最终都是要杀了她的,

    可她还是跟讨厌万沐倾,南宫云,狱阎王,这些名字,出现在他的口中。

    因为这让她感觉,他的眼里只能看到她一个人。

    大概就是因为嫉妒吧。

    “啊哈,原来你喜欢孤承天?”南宫云懂了,极为讽刺的大笑了起来,她啧啧了两声:“可惜了,他至始至终,喜欢的,就是他口里时常念叨的那个人,而你,不过就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你闭嘴!”万沐倾喊了一句,这话,像是在她心中点了一把火,让她怒火中烧,她拿着弯刀,身影极快的朝着万沐倾刺了过去。

    可,刺了一个空。

    南宫云比她更快,消失在了原地。

    讥讽的笑声不断的传来,南宫云的身影就像是一道残影,让人看不清她具体的位置在哪。

    若是那夜,南宫云没有病痛缠身,武功一直处于一个鼎盛的时期,万沐金未必能伤她那么重,而陈伯也不会因为救她而身死了。

    而如今她体内两种内力都达到了顶峰,万沐金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讥讽声刺激着万沐金的耳膜,那残留的身影刺激着她的眼睛,那每次都打不到,刺不重,像是在玩弄她的样子刺激了万沐金的大脑。

    万沐金像是处于一个半疯癫的状态里,嘴里不断的喊道:“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

    江天龙摇了摇头,其实师姐不过就是利用孤承天喜欢她而刺激一下万沐金,若是万沐金能够保持清醒,就应该知道,孤承天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嘴里念叨的那个人。

    一个人若是爱一个人到了这样的份上,其实是很可悲的,因为她已经失去了自我,一个没有自我的人,又如何让别人爱上她呢?

    他看了看天色,手中的折扇刷的一开,朝着万沐金而去,万沐金身影很快的一闪,像是自己撞上去,一把剑从她背后贯穿了她的胸膛,剑尖的血落在了青草上。

    她垂眸看着胸膛的剑,有些不可置信。

    身体一软,跪在了地上,剑尖抵住在了地上,支撑住了她跪在地上的姿势。

    “你就这么跪着,去地府吧。”

    沈青闭了闭眼睛,心中像是也有一把剑透过了心脏,那里一片悲凉,那些死去的人啊,终于可以瞑目了。

第367章 一个个解决

    帝都城中。

    沈府。

    沈君沉拖着疲惫的身躯从皇宫里回来,今日申时的那场战役,南国用了大量的铁箭轰炸,让北兴将士伤亡惨重。

    他们派出想要在护河城下药的将士,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不管是武功好的,还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万沐金说,护河城是西域国王呼特让自己的猛兽亲自在看守,在外围十米处就会有西域国将士重兵看守,整条护河城围的是水泄不通。

    别说是人想要进去了,就连蚊子都飞不进去了。

    而不管是谁乱传闯入,皆是格杀。

    运输水源的人是天权支属的人,每一桶谁都会经过严格的审查,而审查的人,就是他的师父——南宫陈。

    现在别说找不到下毒的机会,就算能有机会下毒,只怕也会被他查出来。

    为今之计,只能是让万沐金找机会先杀了南宫陈,哪知这条消息送出去,却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沈君沉一入府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府上灯火通明,而且,没有一个下人。

    他走进前院,抬眸就看到大厅中央坐着一个人,那身影他一看就认出来了,是他女儿,沈青。

    “青儿。”沈君沉唤了一声。

    “爹,你回来了。”沈青看到来的人,连忙起身出来相迎,但依旧保持着端庄与稳重。

    沈君沉点了一下,跨过门槛,看着桌上几个简单的家常菜,他坐在一边,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下人呢?”

    “太晚了,我让他们下去休息了。”沈青给他倒茶,回道。

    沈君沉嗯了一声,一手放在了桌边,又朝着桌上的几个菜式看了一眼,问道:“如今城门严守,你是如何进来的?”

    沈青将倒好的茶水递给她,还未言语,便先红了眼眶,声音里带着更咽声:“是,金姐送我进来的。”

    沈君沉接过茶,听到这话,又将茶水放了下,他只想到,以万沐金的武功翻越城墙送沈青进来,不成问题。

    却一时之间忘了,沈青是不知道万沐金有武功的,大概是太过着急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脱口问道:“那她人呢?”

    “金姐没有进来,她让我将这个给你。”沈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沈君沉,眼眶里的泪摇摇欲坠。

    沈君沉接过信,急忙拆看,信纸一打开,他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而信纸上,什么也没有。

    沈青沉抬眸就看向了沈青。

    沈青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极为轻浅的笑了笑,那摇摇欲坠的泪也在那瞬间倒流了回去,她握着空茶杯,悠然道:“我先送她去地狱报道了。”

    “你杀了她!”

    沈君沉抬手就扼制住沈青那清瘦白皙的脖子,沈青一张脸立马变红了,呼吸瞬间一滞。

    她本能的伸手抓着沈君沉的手腕,可她手上的力度如此小,压根撼动不了那手半分。

    沈君沉手下的力度丝毫没有因为眼前之人是他女儿而想要手下留情的意思,反而是一开始就用了最大的力气,似想要在那一瞬间就将眼前人的脖子给扭断。

    这样的愤怒,让人觉得,眼前的人不是她女儿,死的那个人才是他女儿。

    但很快,他扼制住那脖子才不过短短几秒,大脑都传来一阵巨痛,痛的沈君沉立马松开了手,抱住了头,那双眼珠瞬间就涨满了血丝,似要从眼眶喷发。

    “咳咳咳……咳咳咳……”沈青扶着桌边猛咳了几声,她摸了摸被沈君沉掐红的脖子,扯了扯衣领。

    眼眸之中露出一抹烦躁的杀怒。

    沈君沉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瓶,可药还没倒出来,连同瓶子一同掉落在了地上。

    巨痛忽然之间没有那么痛了,但全身却如同触电一般,瞬间就没有任何力气,他像是一个突然中风的人没有任何预兆的跌落在了地上。

    脸上再也无法出现任何表情,就连眨眼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完成不了,唯一能动的地方,是嘴巴。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青,大概是没想到她会下毒,但随后他又立马想到了什么,这种毒,沈青没有!

    这种毒只有南宫七属才有。

    而且,沈青身上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杀气!

    “你不是沈青!”他立马得到某种判断,问道:“你是谁?”

    “沈青”轻笑了一声,将脸上那张极薄的人皮面具给撕扯了下来,她端着笑,礼貌又周到的问候道:“好久不见,我亲爱的沈伯伯。”

    南宫云说完又立马摇了摇头,道:“哦,不对,我应该称呼你为,南宫君,君公子。”

    “南宫云?!”沈君沉的声音里全是震惊与震撼,他没想到,她既然敢一个人只身入帝都城。

    他想要喊,可这会,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他成了一个可以任何摆布的,唯独还能保持呼吸的,活着的,木偶娃娃。

    而这个毒的名字就叫木偶娃娃。

    这种毒的粉末非常的细腻,只能是在太阳的照射下才能看清的那种如同尘埃一样的细小粉末,而且,它是通过呼吸来传入的,只要粉末入了呼吸道,就会中毒。

    这种毒倒不会要了人的命,只会在

    短短几秒之内,就能让人成为木偶娃娃。

    沈君沉本以为茶水里会有毒,或者饭菜里有毒,他甚至还留意了一下大厅里的香炉有没有点香。

    但没想到,毒在信封里,而茶水却是解毒。

    南宫云端着茶啧啧了两声:“你连你女儿都防着,这着实是让我吃惊了一下。”

    她又无比惋惜的道:“你看你,你要是要是喝了这杯茶,就不会中毒了。”

    紧接着,她又叹息道:“沈青来找我,为了那帝都城外的百姓来求我,求我不要杀他们,我说,让她杀了你,我就善待那城外百姓,你猜,她说什么?”

    南宫云起身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那个任何宰割的人,要不是因为时间不够,带他出去也甚是麻烦,否则,岂能让他就这样死了呢?

    她一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上,微一用力。

    啪!

    有肋骨断裂的声响,血从沈君沉的嘴角溢出。

    虽然全身没有任何力气,但痛觉是没有消失的。

    “她说,我爹是做了很多错事,可他毕竟是我爹,让我动手杀他,我做不到,都说,父债子偿,我愿意以我性命,抵之。”

    南宫云后面的几个字说的很慢,她实在想不到,沈君沉这样的人,为何会生出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姑娘来呢?

    大概在这骨血里,沈青就像极了她母亲吧。

    “但你呢?你做了什么?”南宫云轻轻的问了一句,脚下在度用力,心脏因为挤压而发出报警似的心跳。

    沈君沉的目光红了,他看着南宫云那白皙脖子上的红印子,大概是一种临死之前的幡然悔悟。

    他眼角落下泪来,这辈子,他是做错了很多事,可,错了就是错了,而他,也回不了头。

    他张了张嘴,发出没有声音话。

    但南宫云看懂了。

第368章 倒计时

    清晨的光刚越过帝都屋角的地平线,帝都城中便喧嚣了起来。

    沈府的大门前围着无数带刀的侍卫还有衙门里的衙役。

    若是以往,这四周一定会围上无数百姓观看,可四周除了侍卫再无一个闲杂人等,百姓也不过只是跟沈家一条街的居民打开窗户的一角,或者打开大门偷偷的看着。

    但只要是能够看到沈家大门口的,就能看到那挂在沈家牌匾上的一具尸首。

    那一缕阳光就打在了他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上。

    谁也不知道沈太医为何会自杀在自己府上,还以这样的方式,不过朝廷里听到消息,孤傲雪第一时间就亲自带人前来了。

    所有的大臣都被孤傲雪给请来了沈府。

    宁辰羽接到了消息,他拱手行礼道:“微臣叩见皇上。”

    “免了。”孤傲雪淡淡的说道,目光始终落在那悬挂的尸体上,他还没让人取下来,问道:“你说,沈太医,怎么就自杀了?”

    沈君沉死的事,让宁辰羽觉得挺突然的,他抬头朝着那尸体看了一眼,微蹙了一下眉宇,沈君沉自杀是不可能的。

    他武功不弱,医术更是强盛,这朝廷百官里,是无人能够伤的到他的。

    莫不是,她昨夜来过?

    可她要是来了,沈府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他昨晚都没有感觉到了她动用内力。

    “微臣不知。”宁辰羽如实的回答道。

    “昨夜侯爷在做什么?”孤傲雪问,目光看向了他。

    “微臣很早便歇下了,府上下人,皆可作证。”宁辰羽说,对于孤傲雪会怀疑他,他一点都不吃惊,但他要是真要杀了此人,不会拖到现在。

    孤傲雪看了他一眼,他其实就是这么一问,他知道,沈君沉不是他杀的。

    “昨夜送沈君沉回来的马夫说,他看到沈家小姐回来了。但沈家,没有找到她的身影。”孤傲雪抬了抬手,让人将尸体放了下来。

    府上一共是二十三具尸体,加沈君沉的是二十四具,下人的尸体都是躺在各自的床上的,他们死的安静,像是一觉睡了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

    唯有沈君沉的这具尸体,是挂在这牌匾上的。

    “让杵作好好查看。”孤傲雪吩咐道。

    “是。”

    “沈青为何要杀自己的父亲?”宁辰羽说,沈青不会武功,帝都城外又戒备森严,她如何进的来。再者,她医术不如他爹,她能够杀死她爹的可能性太小了。

    “若是有人跟她做交易呢?”孤傲雪说。

    宁辰羽摇了摇头:“不会。”

    他虽然跟沈青接触的不多,但他知道,这个姑娘表面看似冷清,但实则重情重义,就算有人以她在乎的那些百姓做交易,她也断然做不出这种弑父的事。

    “如此说来,就是有人假装了他女儿了,这个人……”孤傲雪还没说完,战鼓声忽响了起来。

    文武百官也都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昨天申时的那场战役持续到了入夜后,这才不过几个时辰,战鼓声又响了。

    沈府一条街上的百姓,各各都将窗户,大门关的严实了起来,好似那战鼓声是催命的唢呐,光是听着就能送人归天。

    孤傲雪朝着帝都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能伪装沈青的模样入沈府,杀沈君沉,还能不弄出一点声响,用的还是毒,除了南宫云,他是想不到第二个人。

    也只有南宫云了解沈青的一些习性,才能让沈君沉第一眼没有识破她的身份。

    但这也说明,南宫云是知晓了沈君沉的真正身份了。

    她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万沐金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一夜之间,南宫云倒是断了他双臂。

    “既然都来了,那就随朕都去看看吧。”

    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了畏惧的容颜,可这时候,谁敢开口说不去?

    清晨的日出挥洒在了整片山头上,南宫格拿着一个千里镜,远远的看着帝都城外的那场战役:“孤傲雪终于出兵了。”

    陈老站在一边,看着那帝都城外那黑压压一片的西营铁骑说道:“这是孤傲雪最后的底牌了。”

    南宫赢站在另一边,手里同样拿着千里镜,没办法,南宫云下了死令,他们三人,不得上前线,想要看,就只能是到这个山头了,这是能够将帝都城外情况看的最为仔细的最佳位置了。

    只不过,他的千里镜对准了是南国这边:“终于能有机会见识一下【无往不利】了。”

    “唉!”南宫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坐在地上,扯着地上的青草,抬眸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三个人,烦道:“我说,你们就不能多拿一个千里镜?!”

    对于南宫兵带出来的那只【无往不利】她早已是期待已久。

    陈老垂眸看了她一眼,说:“等会,我们三个给你讲解讲解。”

    谁让她不准他们去前线。

    南宫格立马开始讲解:“这次全部还是由冰昙作为总指挥,哎呦,南宫兵怎么去敲战鼓了?”

    南宫赢立马接嘴道:“冰昙一上来就先采取了铁箭的轰炸,西营铁骑仍旧勇往直前,将两国兵马拉紧距离。”

    南宫陈说:“西营铁骑的应该是算过铁箭射出的时间,以他们这样的速度疾行,他们整个大部队的力量还是能与我军发生碰撞。”

    南宫云一手杵着下巴,一手扯着青草,就听到他们三人一人来一句说着那远远的,她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的战役情况。

    虽然这里距离有些远,让人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两国兵马碰撞时,她还是能够看到了。

    特别是那战鼓声,在那不断的轰炸声中,那战鼓声仍旧有力,声音都能够掩盖了轰炸的声音了,听着就很不一样。

    南宫兵不仅仅是在用力量敲,还用上了内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唉,那人不……”南宫赢的千里镜忽而朝向帝都的城墙上,他将距离不断的缩小,镜片之中的人倒影在了他眼里。

    那人一头花白的头发,穿着一件深墨色的衣裳,站在了孤傲雪的旁边,他站的很直,目视着前方。

    “对,你没看错,帝都的皇帝今日站在了城墙上了。”南宫陈及时打断了南宫赢。

    南宫赢朝着南宫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旁边的南宫格撞了一下。

    南宫云没注意到身后三人的小动作,她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群人已经快要冲到两军交战的地方,她一点也没有因为孤傲雪的出现而吃惊。

    她说:“西营铁骑都出动了,孤傲雪肯定是亲自指挥了。”

    说完,忽而又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他,来了没?”

第369章 倒计时2

    “他,来了没?”

    南宫云朝着身后看,阳光有些刺眼,让她眼睛有些睁不开,解决沈君沉的那晚,她是想去看宁辰羽了。

    但,时间来不及了。

    “这战火纷乱,孤傲雪怎么可能会让他出来冒险?”南宫格给了南宫云一眼,语气里颇有些【这点道理都不懂还要问】的讽刺。

    “也是。”南宫云眨了眨眼,阳光刺眼,她也没留意到陈老跟赢老两人的眼神,转过了头去。

    南宫赢轻呼了一口气,看到南宫云又突然扭头过来,一口气又给吸了进去。

    “你们干嘛呢?”

    三人齐齐的看着他,南宫格毕竟玩的就是心理,这个时候,保持沉默就是对的。

    “看我干嘛啊,赶紧说情况啊,无往不利出了没?”南宫云说着扭过头去,催喊道,讲解的太不负责了。

    “西营铁骑的大军离我军还有不到五百米,敌军伤亡不算惨重,冰昙在敌军靠近五百米时,启动了希望弓弩。”南宫格立马说道。

    南宫赢这口气总算是给出来了,他拿着千里镜又朝着那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头发,怎么就白了?

    “战鼓声不同了。”南宫云忽而将身子坐直了。

    “没错,在敌军靠近我军还有四百米时,我军从大军从头尾两处冲出两支骑军,一条厚重的铁链横向朝着敌军而去,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猝不及防,纷纷坠马。”

    “南国大军突然往后而急退数百米,三辆“无往”从大军的中间推出来了,她们同时点燃了。”南宫赢说道后面成了呢喃,大概是太吃惊了。

    这下不用他们说了,南宫云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她看到三个火红的大球,就像是三个太阳,在半空之中抛出了三条完美的抛物线。

    轰隆!

    南宫云整个身体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嗡~~~

    她只能看到那被炸飞了尸体被高高的飞起,三股浓烟在半空之中开出三朵巨大的蘑菇,视线被黑烟遮住了。

    千里镜也看不清了。

    隔了一会,耳朵之中的嗡响才慢慢的消失,而战场上的情况,他们已经看不清了。

    “阿云,这就是你父亲留给你最后的东西。”陈老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对着眼前的姑娘说道。

    “它叫【无往】,而“无往不利”这只军队也是因它而取的名字,但,她们不仅仅会用【无往】,还因为……”

    “还因为,她们每个人都达到了天魔圣手第九重,否则,以这样的威力,没有内力护住心脉,心脉必然会被震碎不可。”南宫云打断了南宫格的话。

    他们在这么远的位置都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余威力,更别说那些就在场的人,而大军也不会疾退数百米开外。

    “在南国,女子比男子强。”陈老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须,说道。

    昔日会用【无往】的,只有南宫兵的父母,他们教会了南宫兵,却再没机会教会别人了,地下城的生活让他们不能适应而匆匆离逝。

    但南宫兵得到了她父母两人身上的所有的优点,一支军队能够人人都达到天魔圣手第九重,是非常难的。

    但,南宫兵做到了,她不仅做到了,还将这只兵马打造成了可以作为先锋,也可以作为后备力量的存在。

    而这只军队,皆为女子。

    南宫云踢了踢地上的青草,那个问题压在她心中很久了,她似乎在犹豫,但那密集的战鼓声让她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好像血液一沸腾,大脑也就跟着不太理智。

    她顿住了脚,转身问道:“陈老,你既说,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以它的威力,南国当年,未必会输了那场战役吧?而且,还有夜幽铃。”

    南宫格跟南宫赢同时看了一眼陈老,又匆忙的垂下了眸。

    “因为它威力太大了,若是用它定然会伤了城中无数百姓,而当时能够用【无往】的人,只有南宫兵的父母二人。”南宫陈叹息道。

    就算用【无往】也不能第一时间就击退北兴大军,但,要是南宫兵父母出了事,那【无往】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大将军是站在了一个长远的角度,才将南宫兵父母以及【无往】保存了下来。

    “至于夜幽铃,它的威力你自己已经亲眼看到了,若是在当时用夜幽铃,你难不成是想南国那块疆土,再也无法住上任何人吗?”

    南宫云喉结一动,那股固执又上来,她道:“你说,这是我爹送给我最后的礼物,如此,当年南国战败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吧?”

    就算不用夜幽铃,以天权支属的力量,何至于战败?是,天权支属的规定是不能伤人,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南宫陈沉默了下来,忽而很想给自己一耳光,就不应该一时太激动,把这话给说出来了。

    南宫格无声叹息了一声。

    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的。

    “我爹当年压根不打算留我,他之所以派我二哥前往,是因为他知道,我二哥一定会想办法将我保存下来。”南宫云深吸了一口气,慢悠悠的道。

    “就算我二哥没有保存我,圣女也会这么做的。”她垂了垂眸,眨了眨眼,将眼中涌出的泪给憋了回去,她平复了很久,才缓缓道:“南国战败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我,对吗?”

    她轻轻的问着,抬眸看向三人。

    三人皆是不语,连目光不敢看向眼前的人。

    “是因为南国皇室彦家不在适合做帝王,是因为圣女想要我当女帝,是因为,当女帝,就能改变我那原本就没有命运轨道。”南宫云越说声音就越轻,到了后面,那些话一开口就被山头的风给吹散了。

    南宫赢唉了一声,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的核心,也不过是为了给眼前的姑娘一个命运的轨道。

    他们会有无数个来生,可她这一生,是一人用半生修为而换来的,若是不成,她就,只有这一生了。

    “阿云,你不必内疚,也不要自责,所有的事,每个人都是心甘情愿为你付出的。”南宫赢伸手捏了捏她那拉长的脸,像小时候那样。

    “就算没有你,南国与北兴的战役本也是命中注定要输的,因为南国的国运已尽了,是因为你,给了它一个重新的开始,若是没有你,圣女不会出手拯救南国,所以……”南宫格抬手拭去她脸庞掉落的泪,心疼道:

    “南国所有人,都应该感激你。”

    南宫云嘟囔着嘴,狠狠的眨了眨眼睛,不想让眼泪在流出来。

    陈老粗鲁的拿起一块手帕往她脸上擦了擦,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哭,既然什么都明白,却还是将南国女帝之位给了前朝皇室,你可知,他得知这个消息,心中,有多难过?”

    南宫格啧了一声,正要开口骂陈老。

    哪知,南宫云一把抓着陈老的手,再也忍不住似的,扑在他怀里,大声的哭了出来。

    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一切,所以,她才必须要这么做。

第370章 他看上谁了

    这场两军对垒的战役,南国以绝对性的优势赢了孤傲雪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西营铁骑大军。

    【无往】将城墙上的无数百官都给炸晕了过去,有些年纪大的,不幸去了地府。

    要不是考虑到城墙上站着的那个人,【无往】的距离只会更近,而不会更远。

    南国并没有直接攻破城门,等西营铁骑那残留的伤病退入城中后,便也退了兵。

    那一声巨大的轰炸声也将帝都城中的百姓给炸懵了,好多人都出现了耳膜受损的问题,而那一天,过的极为的漫长。

    阳奇坐在寺庙的门外,看着那太阳一点点的慢慢的朝着西山的位置而落,心中从无比震撼到满脑门的问号,他问:“王叔,当年你们是怎么赢的南国?”

    王兵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根草在编东西,他道:“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先是西域国经历的弓弩与夜幽铃,后是铁箭跟无往,兵器一样比一样厉害,别说阳奇好奇了,他这个当年的当事人,都有些蒙了。

    “……”

    “你说,南国为何没有一鼓作气,进攻帝都呢?”阳奇杵着下巴,拿起旁边的一根草在手中把玩,南宫云放他们出来的时候,他那个时候心中还是有热血的,觉得自己一定会跟南国将士兵刀相见。

    但自从北兴瘟疫横行,朝廷官员的做法皇上的下的命令,让他对这片国土渐渐心升了寒意。

    在加上,南国将士对待北兴百姓的不同,让他觉得,北兴换个皇帝,也挺好的。

    好似心中放下了一切,这日子过的还越来越舒坦了。

    “不知道。”

    “……”阳奇说:“王叔,你好无趣啊,你就不好奇?”

    “不好奇。”

    “……”

    “沈姑娘。”阳奇拿着草朝着王兵打了一下,余光看到门口出来的沈青,立马起身喊道,规规矩矩的,还有些不自在。

    王兵嘴角勾了一下,他快要抱上小孙子了。

    “阳公子。”沈青礼貌的朝着他点了点头,从旁边走了过去,手中提着药箱子。

    “沈姑娘,这药箱子这么重,让阳奇帮你提吧,哦对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头疼药,我吃完了,阳奇,你跟沈姑娘走一趟,帮我拿点回来。”王兵直接拿过沈青手中的药箱子塞在阳奇的怀里,挤眉弄眼的道。

    在这点上,王叔比他爹厉害。

    阳奇会意,朝着王兵眨了眨眼,提着药箱子往前走了几步,说道:“沈姑娘,请吧。”

    沈青本想自己提药箱的,奈何他们二人一唱一和的,她都插不进嘴,而药箱子已经在别人手里,她再去拿,好像显的也不太好,只能是道:“麻烦阳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阳奇在身后朝着王兵打了一个手势。

    阳奇送沈青到了家门口,门口杵着一个公子,那公子生的眉清目秀的,一身气质淡温和,让人一看就觉得挺舒服的。

    但阳奇心里不舒服,因为他杵在了沈青的家门口。

    沈青看到门口的人,对着阳奇说道:“阳公子,你稍等我一下。”

    阳奇还要说什么,沈青已经小跑了过去,模样还带着一些欢喜。

    “锦公子。”沈青礼貌道。

    “沈姑娘。”南宫锦回了一礼。

    “锦公子来此,可是找我?”沈青问,这个人她见过,第一次见的时候,他在看病人,他也是郎中,年纪轻轻,一身医术很是高超。

    而且她见过他施针,施针的手法跟她父亲很像,可以看出,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但他的医术,在某种程度上,要胜过她父亲。

    “那日我见你施的银针是用包布包裹的,这样,银针其实并不干净,这次我前来是送你一个小箱子。”

    南宫锦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提给沈青,小盒子是可以专门用来消毒的,也可以直接放到药箱子里,这是他们特意用来外出用的。

    如果在天权支属里面,会有一个跟药箱子一样大的箱子,里面的银针可以立刻消毒,很方便。

    “里面还有一套新的银针。送给你的。”南宫锦将箱子的用法告诉沈青。

    沈青听的认真,两人的脑袋也靠的极近。

    看的不远处的阳奇握着五指咔咔的响。

    在他身后不远的大树旁边,还有一人的身影,树皮都给他直接剥下来了,他握紧拳头,狠狠的朝着树干上砸了一下。

    南宫锦一抬眸,就看到一个离开的背影,他站直了身,神色有些匆忙道:“这是我师傅让我送来的,他说,你一身医术配的上这盒银针。”

    南宫锦说完朝着沈青点了一下头。

    “锦公子。”沈青喊住南宫锦,说:“替我谢谢他。”

    “嗯。”

    南宫锦朝着阳奇点了一下,脚步匆忙离去,快疾了几步,最后跑了起来。

    可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

    “爹,你说,要是小锦喜欢上了别人,我该怎么办啊?”冰昙坐在一快大石头上,盘着腿,问道坐在石头下,做孔明灯的人。

    “就好比江天龙喜欢你,你喜欢宁辰羽,宁辰羽也喜欢你,而我就是江天龙,你说,我该如何?”

    “唉唉唉!”坐在南宫云对面认真做孔明灯的江天龙听着这话,拿起竹竿敲了敲,喊道:“你这打的什么比方?师姐对我一直都是亲人般呵护,那是你跟小锦能比的吗?!”

    真是气死他了。

    “哎呀,我就是打个比方吗。”冰昙扯着自己的裤腿,说道。

    “那你没看见我在做什么吗?”江天龙给了他一眼,真想立刻把他爆打一顿,这她妈都什么比方?

    “孔明灯啊。”

    “错,是我的成全与祝福。”

    冰昙:“……”

    “爹,你说,我该如何?”冰昙不理江天龙这个疯子,动手拍了拍南宫云的肩膀,弓身问道。

    “师姐,我跟你说,你别理他,他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自己作的!”江天龙将做好的骨架放在一边,又重新拿起一根竹杆。

    他做骨架,南宫云糊纸。配合的挺好的,氛围也挺好的,这二人呆着也挺好的,偏偏来了一个二百五来搞破坏。

    “江天龙!”冰昙低吼的一声,又立马泄气道:“我都快烦死了,你还冷嘲热讽的。”

    江天龙直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他看上谁了?”南宫云问,实在是想不到冰昙为何会有这种忧虑,南宫锦那心思,不都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就那个村里的那个,会看病的女郎中,医术还挺厉害的。我听南宫绿说,小锦就想找一个温柔的,端庄的,贤惠的,最好还会医术的,那姑娘,倒是挺对她胃口的。”冰昙低声下气道。

    南宫云跟江天龙对视了一眼。

    南宫云觉得江天龙说的没错,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尽胡思乱想了。

    “那你……”南宫云眨了眨眼,很是难为情的道:“要不放弃吧,那姑娘我见过,真挺好的。”

    江天龙低头憋笑。

    冰昙:“……”

第371章 七夕如约而至

    深夜午时,七夕刚至。

    有疾驰的马蹄声从深夜的大街上飞驰而过,他手中握着一卷东西,那东西从外面看,是红色的。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帝都城忽而热闹了起来,无数百官纷纷半夜入了宫,很快,朝廷的大殿上就站满了人。

    孤傲雪握着那鲜红的一卷东西,眼中闪过很多情绪,最后都一一化为了虚无,他将东西递给了旁边的王公公,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疲惫,他道:“刚刚南国送来一卷东西,大家,都听听吧。”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时候送来东西,无非就是用来劝降的咯。

    可王公公一打开那卷东西,那外面是红色打底,绣着龙凰缠绕的图案,这东西,不是聘礼用的吗?

    左相垂眸深思了起来,实在看不懂这东西的深意。

    唯有宁辰羽看到王公公手中的东西,原本平静毫无波澜的眼眸动荡了。

    王公公的声音响起在了大殿之上。

    “圣倾元年,七月初七,南宫大将军南宫云以整个北兴江山为聘礼,求娶宁候府宁侯爷宁辰羽。”

    低下文武百官一片哗然,南宫云攻下整个北兴却又双手奉上,只为求娶宁辰羽?

    这听在谁的耳中,都觉得王公公是不是老眼昏花读错了。

    王公公说着,瞄了一眼台下的,继续道:“限北兴皇帝于今日卯时打开帝都大门,迎送我结缔良缘之人,则然,误片刻光景,杀你北兴百姓百人,若我结缔良缘之人身死帝都,便让,让……”

    王公公看着那后面的字,握着聘书的手微微发抖,朝着孤傲雪看了一眼。

    “继续念。”孤傲雪听着,目光并未看向宁辰羽,而是看向了大殿之外。

    王公公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若我结缔良缘之人身死帝都,便让整个北兴从此化为灰烬,寸草不生,无人可居。”

    大殿之上,一片肃静。

    人人都朝着宁辰羽看了过去,这聘书,让人生出希望,也让人生出害怕。

    静瑟的大殿里,宁辰羽轻叹了一声。

    他抬眸,看向了孤傲雪,轻声说道:“她不是她父亲,她与你,是同种人。”

    孤傲雪看了一眼宁辰羽,轻笑了一声,他起身,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了下来,他走的很慢,似乎是在感受自己这一生的光景。

    他走到了大殿之外。

    他知道,知道南宫云不似她父亲,她是个说到既做到的人。

    文武百官也跟随他走了出来,但他们都站的有些远,唯有宁辰羽站在了他旁边,与他比肩而立,一同抬眸看向了那无星的夜色里。

    人人都抬眸看向了黑沉的夜里,皇宫的半空之中,不知从何方飘来了一盏盏孔明灯,点缀了这个浓墨的黑夜,它们像是一场人间的灯火,给这些百官带来了希望,也给这帝都城的百姓带来了希望。

    孔明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一盏盏的,聚集在了整个帝都城的半空之中。但,它们并未飘去很远,它们就像是被什么固定了似的,就漂浮在了帝都城上。

    宁辰羽眼中的动荡更深了,这些灯火就像去年的护城河上漂浮的那一盏盏河灯,而今年,河灯飞在了天上。

    “帝都过七夕,大家都会去寺庙挂祈愿铃。”

    “不过,这种俗事,我们就不去做了,我们先买个河灯,去城外放灯。”

    因为他不在城外,所以,她便送了一场天上的河灯给他。

    宁辰羽念念不舍的仰头看着,嘴角的笑意深不见底,那一盏盏灯光一一的映入到了他眼眸里,在他眼里,汇聚成了万里星河。

    她没失约,她在这一天刚刚到来的第一时间,便送来聘书,前来娶他。

    孤傲雪看着那些如同固定在天上的灯,他知道,这些灯不是简单的孔明灯。

    他垂了垂眸,说:“我第一次见圣女时,她穿着那身金色的华服,带着面具,站在那云顶天宫的摘星台为南国百姓祈福,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怎么一个人,才能娶她?”

    他那个时候,萌生出了一种跟南宫云一模一样的想法,将整个南国攻下,在以南国为聘娶南国圣女的。

    可惜,南国的圣女还未等他攻下整个南国,就消失不见了。

    圣女圣女,他一直以为南国百姓人人口中的圣女定是一位如同仙子下凡的女子。

    可谁能想到,南国的圣女会是一位男子。

    而他苦寻多年都人,却一直都在他身边,而他却一直不自知。

    直到南宫云的聘书握在他手里的这一刻,他才真正的确定了下来。

    旁边的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非南宫云莫属。”宁辰羽回道,聘礼是什么,他不在乎,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迎娶他的那个人,必须是,一定得是南宫云。

    “昔日,南国民间流传一句话,得圣女者,得天下。”孤傲雪深叹了一口气,他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输了这场战役。

    宁辰羽没说话,这本就是一场赢不了的战役,虽然南宫云赢得这一切的这个过程坎坷些,而他也在半路之中出了一些差错。

    但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迹。

    “以北兴整个江山为聘礼迎娶你,这份聘礼倒是不算重。”孤傲雪笑道,心中的那份执念似乎全部放下了,就算以整个天下为聘礼,他都觉得不算重。

    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北兴呢。

    宁辰羽笑了笑,依旧没说话,大概是已经没什么可以跟旁边的那个人说的,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快点,见到那个人。

    想要这时间,能够过的快一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心想着,他应该要快点回去,回去沐浴一下,换身衣裳。

    不知道她今日会穿什么衣服?会是红色的喜服吗?

    这低头,他就看到了自己落在肩膀上白发,心中又泛起忧愁来,她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一看到他这模样,定然就能猜到什么了。

    骗她定是骗不住的。

    就是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一想到这里,那满腔的欢喜转瞬成了满腔的忧虑。

    思绪也跟着纷乱了起来,他好像还没想好要怎么应付南宫云,七夕就如期而至了,而那个人在这一天刚刚到来的那一刻,便如约而至了。

    “能帮我看看,北兴未来的国运吗?”孤傲雪用了“我”,语气里,已经没有那种高高在上了,好似心中一确定他的真实身份,他就像是神明站在了他身侧。

    而他不由自主就带上了某种臣服。

    宁辰羽那双坠着星河的眸子垂了垂,一手放在腹部,一手背后身后,朝着那高高的台阶,一步步的走了下去,低沉轻缓的声音幽幽传来:

    “国运已尽,何来未来一说?”

第372章 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共是多少孔明灯啊?”希望望着那飘着无数孔明灯的帝都城,幽幽问道。

    “一万个。”江天龙抬眸看着那座原本被黑暗笼罩的帝都城被点亮成了万家灯火,心中有点酸,但好像更多的是欣慰,还有那一丝丝惋惜。

    为他们的。

    好像自从知道了那个人是谁,知道他们的那些故事,知道那个人曾为她做过什么后,那份埋在心底的不甘与执念突然间便放下了。

    虽然那些故事听来,像极了市井里流传的那些话本子。

    可不得不承认,在他们彼此曾经都忘却彼此是谁,在不知道对方真正隐藏的身份之前,他们唯一爱过的,不顾一切为之付出过的,从来都是同一个人。

    师父说,他们之间的爱不是刻在骨子里的,是刻在灵魂里的。

    “一,一万个?”希望睁大了眼睛,竖起一根手指头,张大着嘴巴:“你别说,大将军消失的这几天,就,就是在做这个?”

    江天龙抬手将他嘴巴合上了:“不用太吃惊,跟大将军学着点,以后追姑娘肯定能用上。”

    希望看着自己的手,这么多,那手不得废了,他不赞同道:“这,追姑娘得分人吧,说不定有人不喜欢这些,像兵姐这种,肯定是送兵器了。”

    “那你问问她,喜不喜欢?”江天龙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道。

    问就问。

    “兵姐,你喜欢这些吗?”希望扭头问道。

    “你这不废话?谁不喜欢?”南宫兵羡慕道:“要是有人为我折万只孔明灯,点亮天空,我肯定嫁!”

    希望:“……”

    冰昙对这事倒是知道,自然也就没这么吃惊了,不过这场景,真是美的没话说,他偷偷的朝着南宫锦撇了一眼,见他一直仰着头看,南宫兵说的话,他也顺耳听到了。

    他用手肘碰了碰江天龙,压底声音问道:“为什么是一万盏啊?”

    江天龙还能不了解他那小心思,他唉了一声,颇有些不愿意说似的,道:“看在你叫了我这么多年门主的份上,就告诉你吧。”

    “……”

    “正所谓,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人间烟火万家灯啊。”

    “……”没懂。

    江天龙看着冰昙那小眼神,拿起折扇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平时让你多读书,现在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冰昙摸了摸头,虚心接受。

    “意思就是,你爹想要告诉他,她只想跟他过这人世间最为简单平凡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岁月静好。”

    “懂了懂了。”

    “你别懂,你过不了。”

    “为啥?”冰昙又不懂了。

    江天龙两眼一翻,叹息道:“因为你要继承你爹大将军的职位,你要替他管南宫七属啊,管南宫家族啊,还有你身后那位,天权支属未来掌权人,怎么过那无事一身轻的神仙眷侣生活?”

    “……”冰昙拧眉愁道:“我这还没当,是不是可以,不当了?”

    “可以啊。当然可以。”江天龙笑着道:“就是你也娶不了你身后的娇妻了。”

    “……”又不懂了。

    “你想要娶他,就必须入南宫七属,而你入南宫七属的唯一条件,是必须掌权南宫七属,继承你爹的位置。”江天龙细心的跟冰昙解释了一句。

    “说白了,就是。”江天龙的折扇越过肩膀指了一下身后:“从你的心上人拜陈老为师的那一刻起,你们就被你爹算计了。”

    “……”

    总之就是,没爱了。

    江天龙看着冰昙那生无可恋的神情,整个人都好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问:“那你,还入不入七属了?”

    “入!”冰昙虽是一脸生无可恋,可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道:“没我爹,就没有我,没有陈伯,就没有现在我,我既然是他们的儿子,为他们管理南宫七属,是我的职责。”

    江天龙闻言点了点头:“其实,还是为了娶心上人。”

    “你好烦啊!”冰昙偷偷朝着身后瞄了一眼,低骂道。

    “哈哈……”

    身后南宫锦听着垂了垂眸,嘴角勾起了一个无人看到的笑意。

    黎明的曙光还未到,不过,天不黑,因为有“星辰”点亮。

    而帝都城外更是一片灯火通明,夜如白昼。

    能让人一眼就将城外的整个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南国的大军早已整军站在了帝都城外,而在大军面前的是三排希望弓弩,希望弓弩的前面一排铁箭弓弩,在铁箭弓弩面前的,是无数北兴百姓。

    他们被绳子绑在一起,跪在了地上。

    天上有多美,地上就有多残忍。

    “城门开了,城门开了。”忽而有人喊到,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百姓各各抬起了眸,一双双眼眸里,是死灰复燃的希望。

    他们以为,北兴的皇上,早已放弃他们了。

    夜忽而变得异常的静瑟了。

    厚重的城门缓缓的开启,带着沉闷的呼吸声,像是在给予这个城池最后的喘息,所有的目光都盯紧了那城门口。

    可,城门只打开了一条缝隙这么大就停止了,就像一口气喘到了喉咙里,让人不上不下了。

    那窄小的过道里,隐现出一个人来,他骑着马,身穿铠甲,手握长剑,等他一出来,那厚重的城门又关上了。

    门一关上,也把百姓心中的那点光给吹灭了。

    “是孤傲雪。”南宫格拿起千里镜看了一眼,说道。

    “他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什么意思?”南宫赢问道。

    南宫格摇了摇头,他也有些不懂。

    “陈老。”南宫云叫了一声旁边的人。

    陈老心中立马升起一股不安来:“阿云,你要做什么?”

    “去做我应该做的。”南宫云笑了笑,眼中有氤氲的雾气。

    沈君沉临死之前的那句话,她看懂了。

    他说:宁辰羽命不久矣了。

    “阿云,你等圣女回来,他肯定……”陈老着急的解释的道,心想,莫不是圣女那天出来见他,被她撞见了?

    还是冰昙那嘴巴没守严实!

    “哎呀。”南宫云看着他们三个丧着一脸,跟送丧似的,扯着笑脸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没事的,我就是,可能,大概,也许……反正,他会懂的。”

    她垂了垂眸,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大军喊道:“全军听令,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擅自行动!”

    “是!”

    即便距离隔的很远,可孤傲雪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南宫云,她站在整个大军的最中间,她没有穿铠甲,而是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

    身后的红绳在她脑后飞舞,孤傲雪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她也穿着一身红衣,头发用红色的绳子绑着,在他的记忆里,她好像,总是穿着红色的衣服。

    人渐渐的走近了,岁月在他们之间匆匆而过,一晃眼,那个爱穿红衣的姑娘已经能与他真正的兵刀相见了。

    “孤承天,我们,又见面了。”

第373章 你永远也杀不死我

    “孤承天,我们又面了。”

    那是一件素红的衣服,唯有看到那袖子边上绣着那龙凤呈祥的模样,才会让人知道,这是一件嫁衣。

    她叫他孤承天,语气是坚定的,那双眼眸仿佛能透过他这副躯壳看到躯壳里住的灵魂是谁。

    “怎么知道的?”孤承天问。

    “因为孤傲雪不了解我。”南宫云说:“他手腕上的那个黑色纹咒我查过了,是施咒者的灵魂能够占据被施咒者躯壳的一种咒语法术。”

    这个咒法,她查了很久,后来还是在神水泉的那个祭坛发现了这个咒语。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孤承天越过南宫云的肩膀朝着那跪在地上的无数百姓看了过去,在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眸里,他心中那泯灭的良心好似也这一刻觉醒了:“也比我想象的,狠的多。”

    “因为,我不是我父亲,也不是圣女。”南宫云说:“我跟你,是一样的。”

    孤承天笑了笑,闻言点了点头,他们两确实是同一种人,一种为了达到某种目地,而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但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孤承天心想,南宫云不会去利用她身边那些愿意为她出生入死的人,但他,会!

    所以……孤承天勾起了嘴角。

    嘭!嘭!嘭!嘭!

    两股强大的内力撞在了一起,掀起了一阵滚滚尘埃,将这个静瑟的夜给打响了,为黎明的到来唱响了最后的一场战役。

    这场战役,是他们两个人的战役。

    “皇上怎么一个人出去了?”站在城墙上的将士已经看不清那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了,只看到一红一白的两个影子,在满天的尘埃里,分开又相撞在一起。

    “皇上已经下旨,将皇位传给了太子。”一个将士说道,这个消息,他也是刚刚偷听到了皇上与副将说的那些话。

    “那皇上这是何意?”小将显然更加不明白了。

    将士摇了摇头,说道:“反正我们不用打了,到了卯时,城门就会打开,送宁侯爷出城。”

    没人知道皇上此举所谓何意,但他们都知道,北兴接下了南国聘礼,卯时一到,他们便会打开城门,新皇会送宁侯爷出城。

    这场战役,北兴已经输了。

    “师姐这是要做什么?”江天龙紧张的看着那两个影子,跑到了前面来,问道南宫格:“她为何要出战?”

    明明可以瞬间就解决的事,为何要一人对面孤傲雪。

    “我若是知道,我还能这般愁?”南宫格指了指自己脸,没看到一脸愁苦,百思不得其解吗?

    “……”江天龙无语了片刻说:“那你们就不知道拦着她?”

    南宫格给了他一眼:要是拦得住,还用你说?

    江天龙:……

    也是,他都忘了,南宫云身体里可是有两股最强的内力在其中,论武功,孤傲雪应该是抵不过南宫云的,可他心里,就是非常不安。

    总觉得,南宫云此举,有别的深意。

    “师姐肯定有事瞒着我们。”江天龙斩钉截铁的道:“而且,孤傲雪为何要一人前来?这明显就有问题,我去帮她!”

    “我看你是想去送死。”南宫格扯着他的马缰道:“看不到两人的功力远在你之上吗?你要是过去,不仅让阿云分心,而且,他们现在这样的境界,除了他,否则,无人能够拦住!”

    “那就想办法通知他啊!”江天龙低吼道,这句话像是下意识喊出来的,吼的南宫格都稍微懵逼了一下。

    “我跟你说,师姐肯定有事瞒着我们!”江天龙看南宫格那模样,以为他是大题小做,急急的又补充了一句。

    南宫格摸了一把脸,脸上全是江天龙喷的口水,他沉了一口气,大喊道:“要是现在有办法联系的上他,还用你在这里跟我吼!我是眼瞎还是老眼昏花看不出她有事瞒着我们!还是你不知道那些孔明灯里都是什么吗!”

    吼完,连着喘了三口气。

    江天龙握紧了手中的折扇,扇子骨发出嘎嘎的响声,两人一大一小的,赤红白脸,两眼相瞪,像两只斗鸡。

    斗鸡斗了一会,江天龙最先败下阵来,人世间很多事就是这样的,让人无能为力。

    他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弓了背,他知道,此时派人进入帝都城是不可能的,让信鸽或者其他飞禽给他送个信,若是不小心撞上了一盏孔明灯,这场盛世美景就会变成一场地狱浩劫。

    孔明灯里装了火药,一旦被撞落地就会发生爆炸,若是北兴皇上拒绝他们的要求,以宁辰羽的性命为要挟,那帝都城内瞬间就会被炸成一片平地。

    “她说了,她不会有事,我们信她就好了。”南宫格叹息了一声,伸手拍了拍江天龙的手臂:“不管怎样,那个人,是不会看着她死的。”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时,希望在他们二人身后说道:“快看,孤傲雪输了。”

    黎明的曙光渐渐的将黑色稀释了,变成了一股灰白,在那要亮不亮的天色下,孤傲雪重重的摔落到了地上,一把长剑抵住在了他的咽喉。

    头发上发冠不知何时不见了,一头青丝随风散乱在了风中,身上有几处伤,冒出血来,相对于他的狼狈,南宫云显然好的很多。

    身上的衣服虽被划破了几处,也受了内伤,但整体看起来,并无任何狼狈。

    “看来,在南海海底,你保存了很大的实力。”孤承天输的很心服,他虽然也同时拥有天魔圣手与雪域之花双重内力,可他的雪域之花只达到了第八重。

    而眼前的人,两种功力都已经达到了鼎盛。

    “你永远也打不过我的。”南宫云居高临下的道,因为雪域之花的只有他才能修炼到最顶层,而想要突破雪域之花第九重,都必须他亲自出手帮忙不可。

    孤承天低声笑了起来,低笑声渐渐的变得大声,他喘了喘气,抬眸看着南宫云,一字一句道:“你永远也杀不死我的。”

    南宫云看着他沉默了许久。

    孤承天的灵魂不灭,他就永远都不会死,他会不断的利用那个黑色纹咒借尸还魂重生。

    “哦?是吗?”南宫云淡淡的笑了笑。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血红的珠子,珠子在她掌心之中发出微红的光来,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是用让凝血珠发光了,是因为凝血珠里面的花就是她根。

    而孤承天将自己的灵魂与这颗珠子融合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只要她的根不死,孤承天就永远不会死。

    孤承天那张狂妄的脸终于破了,他露出了一丝害怕,但他又不相信南宫云会这么做,因为凝血珠一碎,她,也将消失。

    他道:“南宫云,你不敢的。”

    “哦?是吗?”南宫云轻轻的说道,依旧是那种淡淡的声音,任何情绪。

    孤承天听着心里登嗝了一声,他目光看向那颗珠子,只见握着珠子的手猛的发力。

    “不要!!!!”

    “南宫云!!!!”

第374章 依附供养而活

    啪!

    玻璃破碎的声响,格外的不同。

    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嘶声力竭的。

    她看到黎明的曙光在卯时这一刻来了,卯时一到,太阳就越过了地平线,照亮这个人世间。

    而她的太阳就站在了那城墙上。

    视线在倾斜。

    刚刚还现在城墙上的人,化为了一到白光,接住了倒下去的南宫云,她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知道的,他一定会接住她的。

    “为什么?”宁辰羽低沉问道,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声,他,还是来晚了。

    南宫云抬手握住他垂落于肩膀的白发,那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头青丝,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你看,变黑了。”

    “南宫云,你是不是傻?”宁辰羽蹙着眉宇,红了的眼眶蒙上了雾气。

    南宫云皱了皱眉宇,胸前的血液不断的想要从口中涌出,她极力的压着,将血不断的一一给咽了下去。

    她不想让血染了她今天的妆容,那握住宁辰羽头发的手也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一卷红绳,那红绳看起来又不似普通的红绳,像是用花瓣揉搓而成的。

    她动作很是缓慢的将那红绳带进了宁辰羽的无名指上,仿佛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等带进去的时候,她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她说:“宁辰羽,七夕已至,我来娶你了。”

    宁辰羽别过脸,泪水从他眼眶坠落,他说:“南宫云,我真的是恨死了你。”

    南宫云轻笑了一声,握住宁辰羽的手坠落了下去,但很快,又被宁辰羽给握住在了掌心。

    七月初七,帝都城外忽然飘起鹅毛大雪,无数盏孔明灯在鹅毛大雪之中飞向了天边,大雪,足足下了一整年。

    八月,南国大军全部退出北兴境地,西域国国王呼特占领北兴,改国号禹。

    北兴最后一个皇帝,当了不到短短一个月。

    北兴皇朝就此落幕。

    南国,禹国,西域国三国签订互不侵犯,万年交好之约,并建立贸易之路,共同促进经济发展。

    一年后。

    神水泉。

    祭台上站着两个人,一个黑衣黑发,一个绿衣黑发,两人皆是气宇轩昂之气,目光都看着那不断旋转的祭台上的那块巨石。

    “等会什么都不用想,闭上眼睛即可。”宁辰羽站在一边轻声的说道。

    南宫溪看着那旋转的巨石,巨石上有红光隐现,很快,他就要回去了,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些不舍来,他问:“我还会记得这里的一切吗?”

    “不会。”宁辰羽说:“但,也许,我们会在相见。”

    南宫溪笑了笑:“期待。”

    他朝着那南国城深深看了一眼,一场梦要醒了,他闭上眼睛,忽而想,或许那边的一切才是梦。

    身子被人轻轻的一推,南宫溪只觉得像是被人推下了悬崖似的,一个重心失衡,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祭坛上的巨石停了下来,火红的光也跟着不见了,宁辰羽身边的人,也不见了。

    他看着那祭坛,想起他与南宫云两人跪在祭坛上以血盟誓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记起自己真正的身份,只是在孤承天的皇陵之中发现,将两人的血滴落在这神水泉的祭台上,点亮这巨石就能将两人的命运融合在一起。

    在北兴皇宫里那段时光,日日夜夜的荒唐,便就是为了让南宫云的根茎种在他的骨血里,与他血脉相连,灵魂相和,如此,他便能自己的命途与她交换。

    而他,以一种依附生存的关系,与她共息。

    当然,这样的危险,他就好比成了一朵花,必须要得到南宫云的供养才能生活。

    若是来日方长,她爱上了别人,那他就会“渴死”。

    但他也从不后悔做了这些,只是……

    他背着手,叹息了一声,朝着那高高的台阶走了下去,一切都回归正位了。

    她,也该醒了。

    “这已经是第三百六十六根万年参了,她怎么还没赢啊?”南宫锦守在一边叹道,抬眸看向陈老:“师父,我们会不会是补过头了?”

    陈老眨了眨眼,看着他。

    “你看啊,有些花,水要是给多了,会淹死的,有些花,要是肥料给多了,也会适得其反,你看,我们每天给她喂一支万年参,她,会不会吸收不了?”南宫锦有理有据的道。

    陈老抬手指了指门口:“要不,你去跟圣女说?”

    南宫锦:“……”

    “圣女说给她吃什么,我们就喂什么,懂了不?”陈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南宫锦摇了摇头:“不懂。圣女都没来看过大将军一眼,怎么知道她的真实情况,而且,圣女的医术又没你高明。”他嘟囔了一句。

    “他不用来,阿云的身体情况他比谁都了解。”

    南宫锦更不懂了,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求问。

    “你就这么理解。”陈老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就把阿云当作是一朵没有根茎必须依附在别人身上存活的花,而圣女就是那个被依附的人,所以,她的情况,圣女最清楚。”

    “可大将军在这,圣女在神水泉,隔着十万八千里,怎么依附?”南宫锦说,他就是气圣女不来看大将军,可他又怂,不敢跟圣女说。

    哦,不止他怂,都怂。

    陈老深呼了一口气:“阿云是圣女的心脏,心脏不舒服,肯定是本人最先感受的到吧?”

    “……”

    “总之,只要圣女平安无事,她,就平安无事。”陈老放弃了解释,起身说道。

    “可大将军没醒啊!”南宫锦在他身后喊道。

    陈老抬眸看了看天色,叹道,一朵花没了根茎,本就无法在活着,若不是当年圣女与她在那祭坛以血盟誓,将两人之间命运融合在了一起。

    她,哪来的命?

    她如今啊,还真成了那朵只能是依附在圣女身上而活的花咯。

    她不是自己没醒,是圣女不愿让她醒。

    万年参只是供给她所有的营养需要,而她真正需要供给的营养,是圣女。

    若是圣女愿意,她,早就醒了。

    想来,那个人,还在生气吧。

    气她当年如此行事。

    其实,阿云只是将自己回归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她本身,就是一直需要供养的那个人,只是供养的方式,在冥冥之中,变成了另一种。

    陈老眉眼抬了抬,心想:这种供养方式极好的耶,说不定,他很快就能带小曾孙了。

    嗯,他一定得第一时间,把他们的小孩给抢到天权支属来。

    两个人这么鬼精的人,生出的娃娃,一定不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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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莲花你别惹介绍:
新文【宠溺他,治愈她】
城中百姓人人见过的,万府的三姑娘是个貌美如花,温厚纯良,红颜薄命的病秧子。
可只有宁辰羽见过的,她脚踩尸骸,手握利剑,满身是血,宛若阎王的样子。
城中百姓人人都知,逍遥侯府宁侯爷是个玉树临风,温润如玉,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可只有万沐倾晓得,他是一只心思沉重,阴险狡诈,笑里藏刀,深不可测的大尾巴狼。
城中百姓人人都道,万府的三姑娘二十有二,仍旧待字闺中,足不出户,是个嫁不出的痨病鬼。
可只有宁辰羽知道,他白天是个病鬼缠身的药罐子,晚上是个恶鬼附身的疯子。
城中百姓人人都叹,逍遥侯府的宁侯爷已过弱冠之年,仍旧中馈乏人,等那一心人,是世间难得一遇的痴情人。
可只有万沐倾知晓,他白天是个信口开河的伪君子,晚上是个鬼话连篇的浪子。
原本,他与他,
一个是春日里高贵的天逸荷,
一个是秋日里已凋谢的牡丹,
互不相干。
可随着一桩离奇的碎尸案,一块重现人世的神阴令,一卷窥伺天机的如来经,一粒能生万物的凝血珠,将两人之间的命运紧紧的纠葛在了一起………
江湖涌动,朝廷动荡,什么才是真相………病弱莲花你别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病弱莲花你别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病弱莲花你别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