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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旧事全文阅读

作者:萌俊     港岛旧事txt下载     港岛旧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我已不做大佬好多年》有声剧已上线

    在喜马拉雅,想听的可以去听,《港岛旧事》的也快上线啦,另外《港综世界大枭雄》有声已在喜马拉雅更完,有两个不同版本,一个有声剧多人录制,一个由主播“万历大帝”录的,都是正版,其中万历大帝的版本好像一千多万播放量了。

    反正,有声小说是港风类型唯一的版权改编吧。

    分来分去,到俊仔手上没几个钱,但还是广而告之一下,因为也是改编嘛,嘿嘿......

390 竞争

    “文森先生,包租一个电视频道的方案,贵司考虑的怎么样了?”一周后,丽的公司,总裁办公室内,猪油仔穿着西装,戴着名表,手中捏着一支雪茄,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豪横道:“这世道,稳赚不赔的生意很难找了。”

    “朱先生。”

    文森则是一位戴着眼镜,模样斯文,充满文人气质的鬼佬:“公司有考虑出租一个电视频道,但价格方面还需要再协商。”

    “你什么意思?”

    猪油仔翘着二郎腿,皮鞋澄亮,表情变得僵硬。

    “就租金我已经同你谈了好几天,一口价每年租金八十万港币,现在又要跟我加价?文森,你当我是泥捏的,没有火气啊!”猪油仔用手指着鬼佬,厉声道:“伱的红包还可以谈。”

    “租金。”

    “没得谈!”

    文森却笑容不减,讨好的道:“朱先生,总公司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

    “干!”

    猪油仔站起身吼道:“我看你就是太有办法。”

    他狠狠瞪了鬼佬一眼,气汹汹的推开大门,大步踏出办公室。

    文森追了两步,驻足在门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sorry啊,朱生。”

    门口。

    几名义群头目匆匆跟上猪油仔的脚步,有人见他心情不爽,出声问道:“仔哥,什么情况?”

    “鬼佬欺人太甚。”

    猪油仔咬着雪茄,来到台阶门口,厉声道:“TMD,我做不成的生意,别人也不要想做!”

    小弟连忙跑下去拉开车门,用手挡着车框,微微鞠躬道:“仔哥,要不要安排兄弟给鬼佬一点教训。”

    社团想要绑了鬼佬家人,或者烧掉丽的大厦很简单,但丽的电视牌照烧不掉,做生意是赚了钱。

    猪油仔充满遗憾道:“先不用。”

    “知道了。”

    “仔哥。”

    小弟俯首听命。

    猪油仔坐到车内,不悦的道:“肾水强,你带人查一查丽的是不是有新买家,我观鬼佬有恃无恐的样子,压根就是不想把频道租给我,根本与价格无关。”

    “是。”

    “仔哥。”

    扶着车门的小弟弯下腰,兴致勃勃的道:“我一定查清楚。”

    “开车。”

    小弟随着大佬一声令下将车门关上,轿车缓缓驶离丽的大厦门口。

    肾水强却没有跟上,而是掏出一叠港币,交给一个马仔:“买百乐门最漂亮的红牌一个晚上,让她到半岛酒店侯着。”

    “明白。”马仔接过港币,吹了吹刘海,表现的轻车熟路。有钱能使鬼推磨,买一间鬼佬公司的商业情报很简单,不过生意人要讲究方法,当天晚上,肾水强就收到风声,来到大佬家中,出声道:“仔哥,有消息,邵氏兄弟的人与我们一起竞争电视频道。”

    “上沪商会?”

    猪油仔系着腰带,穿着深蓝色的居家服,脸上充满惊讶。

    “大老板,这个消息很可能是鬼佬主动放出去的。”

    第二日。

    上午。

    猪油仔坐在办公室,望向前来饮茶的大老板,表情不忿:“为的就是引人来出价,把我们东方影业当垫脚石踩。”

    “他们是在钓鱼。”

    何定贤端着茶盏,语气平静:“并且宁愿低价租给邵氏,也不想租给我们,因为,邵氏比我们更听话,鬼佬是知道电视媒体的重要性,很懂得挑租客嘛。”

    “大老板。”

    “那怎么办?”

    猪油仔感觉到手的鸭子飞了,又气又急:“玩我们啊?”

    “丽的背景雄厚,把他们港岛分公司烧了,母公司也能很快重建,况且,文森只是一个职业经理人,连百分之五的股权都没,难为他没有一点意义。”

    何定贤咂巴嘴道:“只能让邵逸夫主动放弃争夺租用权了,到时候,丽的敢不租给我们,我们就派人间断他的线,一分钟都别想播!”

    猪油仔面露窃喜:“贤哥。”

    “我去给邵逸夫聊聊?”

    何定贤点下头:“好。”

    猪油仔低头饮茶,嘴角上扬,露出一分狞笑,半晌后,等大佬离开公司,便叫来手下吩咐道:“把邵醉翁、邵邨人的行踪摸一摸,请他们到大帽山上的狗场玩两天。”

    “仔哥。”

    “交给我来办吧。”

    大丧穿着蓝色斑点衬衫,脖子上挂一条尾指粗的金链,表情阴狠说道。

    “去。”

    猪油仔随性的挥挥手,将身边的狠角色派了出去。邵逸夫好歹是上沪商会的大佬,两手空空要让他们放弃生意不可能,但若是捏两个筹码在手上,就有讨价还价的空间了。

    粤省联合商会成立,多个字号在手下听用,几乎揽括了江湖过半力量,做起来十分方便,根本不用害怕其它社团报复。

    剩下的社团不够看啊!

    何定贤在离开公司大门后,没有立即回到警队,转而吩咐道:“阿坤,到深水埗的孝请电器行。”

    “知道了。”

    “老板。”

    倪坤还记得前往电器街的道路,开车沿弥敦道一路北上,来到横七竖八,挂满招牌的鸭寮街,精准的停在电器行门口。何定贤坐在车上就看见孝请电器行发展的不错,不仅多请了两个售货雇员,还新陈列了不少货物。

    卖电器不需要太大的店面,经销多少货物才是实力体现。

    虽然,越大的店面越能彰显实力,但在这个年代,电器陈列在一起,本来就给市民带来一种科技感,根本不用堆砌无用的装修。

    倪坤记得大老板当初家里的收音机就是在这间电器行买的,到现还在用着。何定贤来到店铺门口扫了一眼陈列,发现电器行多出不少新款,除了有冰箱、电视之外、还有空调、洗衣机。

    虽然,型号少,功能老。

    但看得出来,港岛几年间经济发展很不错,市民们对家电的需求开始增长。

    不过,电器行老板还是和往常一样,埋头在货柜背后,用焊枪修理着电路板。两位售货员已经开口询问客人要买什么,却见客人置之不理,用手敲击着货柜桌面:“哒哒哒。”

    吴孝青昂起头,摘下防护镜,充满惊愕之色,脱口喊道:“何会长!”

    “吴生。”

    “还记得我啊?”

    何定贤笑笑。

    吴孝青连忙放下焊枪,起身道:“何会长,当年多谢关照,后来很多阿sir,大佬都在我的电器行买货,生意好了很多。两年前,我也已经加入五邑商会,现在是粤省商会的一员。”

    “发展的很不错啊?”

    何定贤打量着电器行。

    吴孝青打开茶壶,倒了杯水,递上来很是感激的道:“离不开何会长的帮助。”

    “不用讲漂亮话了。”

    何定贤礼貌性的喝了一口,笑着道:“货品质量不行,服务不好,别人也不会来当冤大头,既然能够加入商会,看来已经小有身家了。”

    吴孝青表情有些生怯,但却难掩自豪:“鸭寮街就属我的生意最好。”

    于何定贤而言吴孝青只是有一面之缘的生人,于吴孝青而言何会长却是他的贵人,甚至于当初在报纸上看到何定贤的照片时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那时候何定贤砍价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大佬。

    “有没有地方坐?”

    何定贤却笑道:“有一桩生意找你。”

    “有。”

    “有。”

    吴孝青惊喜之下,连忙带路爬上阁楼,把店铺交给两个售货员打理。何定贤望着发黑的楼梯,心里也不介意,手脚并用爬了上去,来到一个较为低矮的阁楼。

    倪坤见状心里有些不悦,好歹请老板去茶楼啊。

    好在,吴孝青很有礼数,端茶倒水,忙活了一阵,又搬来一张椅子请倪坤坐下,随后才坐在对面,出声道:“何会长。”

    “你要什么货,要多少?我肯定拿最低的价格给你,不赚钱。”

    何定贤笑脸眯眯:“真不赚钱,还是假不赚钱?”

    “少赚些,少赚些。”吴孝青被看的心里发毛,何定贤笑道:“这才对嘛,做生意哪有不赚钱的,不过,我今天不是来买货,是来给你送钱的。”

    “怎么送?”

    吴孝青不敢相信,但又觉得大老板不像开玩笑。

    “你造电视的技术怎么样?”何定贤问道。吴孝青愣了下神,赶忙摆手,出声道:“我可不会造电视,商铺里的货都只需要拼装就行。”

    “我听人讲,在你店铺买的电器,免费保修一年啊,就算是水货也一样。”这个免保措施也是让吴孝青电器行做大的原因,可见他是一个会学习经营的商人。

    “呵呵,一般电器在头一年很少出问题,一般有问题也是小问题,更换一些线路、零部件就好,至于涉及到主板、晶体管方面,说实话,我看得懂一些结构,但距离设计制造相差太远。”吴孝青隐隐猜到大老板的意图,十分诚恳的全盘托出。

    何定贤笑笑:“会拼装就够了,组装厂是技术积累的第一步,你不需要会技术,只需要了解技术,明白痛点就行。”

    “由东方银行融资给你,有没有兴趣开一间电器制造厂,挺进港岛的工业领域?”历史上,港岛第一位涉足半导体产业的吴孝青老板,闻言咽了口唾沫,出声道:“何会长。”

    “你信我?”

391 鞭挞

    “信!”

    何定贤笃定的道:“你做的让我满意,就一起发财,做的让我不满意,就送你落海。”

    “为什么不信你?”

    吴孝青第一次见识到何老板的霸道,但在商界想要出头,照样要搏命。

    “好。”

    “我要的钱不多,两百万港币。”吴孝青道:“占股不能低于百分之四十。”

    “给伱四十五。”何定贤想要做好电器厂的心,比想赚钱的心更强烈。因为,电器发展是需要品牌、技术积累的,现在入局无疑是最好的时间,未来起码有二十年可以积累。

    至于百分之五的股份,未来看起来价值很高,但现在不值一提。

    吴孝青反而坚持道:“我知道自己该拿多少,百分之四十就足够了。”

    “钱明天就可以到账。”何定贤心里满意,分出一支雪茄,吴孝青却摆摆手:“唔好意思,何会长,我不抽烟。”

    “这两百万我打算拿三十万在新界买一块地,用一百万盖工厂,先造收音机。现在收音机依旧是最走量的电器,海外有很多生产可以购买,代工的订单也容易接。”

    “先让工厂生存下来,再向电视机、冰箱等电器发展。”

    何定贤收回雪茄,叼在嘴里,颔首认同道:“很成熟的想法,我没意见,但我想同你签一份对赌协议。五年之内,工厂要拿到电视机的代工合约,如果按期完成,兑现股份,如果到期未能达到约定,双倍赔付我的投资金额。”

    “期间工厂每一条生产线盈利,东方银行会进行新一轮注资,帮助扩张新品类,具体金额视情况而定。”

    吴孝青又感觉一块石头压在心上,但对上何会长质询的目光,心里又有一股干劲冲上头,当即咬牙答应:“没问题。”

    “好。”

    “明天拿钱的时候,银行会备好合同,签字按手印就行。”何定贤没有问他要抵押物,而以吴孝青的身家不可能赔付得起对赌协议,到时候要么转为利滚利的欠债,要么全家一起去跳海。

    倪坤见到他答应之后,眼神都产生了变化,吴孝青之所以会同意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知道这一单自己不干,鸭寮街上有的是抢破头干,不就是赌命吗?

    人命多贱。

    这么大的回报率,值得一赌,如果成功了呢?他要是退缩不干,见到别人赌赢,怕是根本接受不了现实。人一辈子可以没机会,但难以接受自己的机会被人取代。

    何定贤虽然不想整人,但是钱给出去,没有一点条件,打水漂了怎么办?

    不给一点压力。

    谁知道肯不肯用心办事工厂老板拿到投资,恶意亏损套现的可不少,而且做家电只是电器厂计划的第一步,当代工产业链完善,有利润出来的时候就可以投入研发半导体。

    后世人人都说台岛的半导体办得好,卡内地脖子,拉动一省经济。总觉得把台岛工厂抢过来就万事大吉,但抢是解决不了技术落后的,从现在开始积累是最优解。

    将来不仅不会被卡脖子,还能反过去卡他脖子,吸血台岛经济。

    在港岛为数不多,扶持工业的年代,打实基础最重要,未来DVD、街机、电脑、手机行业都可以由此发展而来。

    “大老板,电器厂叫什么名字。”港岛商人十分看重招牌,吴孝青不可避免的问道,何定贤笑笑:“我这个人很大方的,与人合股的生意都可以一起加名字,叫作何记孝青怎么样?”

    “谢谢老板。”吴孝青知道他可以随手抹掉自己的挂名权,但还是给予共享的权利,心里不由得暗自窃喜。何定贤见事情办完,也就放下茶盏,起身告辞,临行前还拍拍他肩膀:“好好干,鬼佬办的厂子,我们华人也能办。”

    “知道了,大老板。”吴孝青深以为然。

    第二天。

    邱德更便亲自带着银票、合同来到电器行,与吴孝青签完合同,并且派出财务总监帮忙管理账目,何记孝青便正式进入筹备阶段。

    南洋。

    新加坡,珊顿道。

    这里是新城的商业中心,毗邻宝吉港,矗立着不少十层以上大厦,已经极具现代化风格。

    一间华人酒楼门口,二十多名穿着黑衫与一帮穿着白衫的马仔,却分开站在左右两边,对立时眼神充满敌意,不时都有人在口头上叫骂。楼内三楼,中式风格的屏风内,一张红木圆桌摆开,两位社团话事人面对而坐,虎视眈眈,眼神不善盯着对方。

    蒋天养穿着黑色马褂,圆润的身躯,眼神邪性,背后着十几位黑衫枪手,手中端着茶杯出声道:“祝先生,海定社踩过界,派人砸了我的粉档,伤了我的人怎么讲?”

    “还你医药费咯,还想怎样?”吴阿庆身着白色长衫,发蜡打的板正,脚踏布靴踩在椅子上:“货我也还给你,够不够诚意?”

    “够你妈个屁!”

    蒋天养甩手把茶盏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瓷,振声道:“比谁钱多,你不够格,既然用汤药费就能摆平,那从晚上开始海定社的档口全部都别想安宁。”

    “我一条,一条命赔钱给你。”

    吴阿庆丝毫不惧,拍桌起身,扬言道:“姓蒋的,你大声我就惊你呀?肯还你货是照顾你,就算不还你又怎样?来打啊!”

    “打啊!”

    蒋天养还没发话身后的兄弟就已经涌上前去,纷纷握住腰间的枪,坐在两位大佬中间的一位华人秘书却站起身,张开双臂虚挡住两边的人,出声道:“不要急。”

    “要打也不是现在打。”祝先生扭头看向蒋天养问道:“蒋生,大家都是靠林部长赏饭吃,私底下打起来,我多不好交代?今天之所以没在唐人街谈判,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动手。”

    “你开个条件看看?”

    蒋天养吐出口气,盯着吴阿庆道:“今天给祝秘书一个面子,只要定海社包下唐人街最好的酒楼,给我的兄弟们道歉,再奉上汤药费,倒一杯茶,嗑一个头,事情就算过去了。”

    “有一条做不到,我都叫你好看。”

    吴阿庆表情也变得十分狰狞,今天双方兄弟的冲突其实很小,经常性都有发生,但由于涉及到粉档有货被抢,意义重大。虽然抢走的货量不多,但是全港大佬都看着呢。

    蒋天养要是不把面子找回来,定海社的手就真要插进粉档行业了,所以,蒋天养必须把他踩在脚底下。祝文生却皱了皱,有些不悦道:“蒋先生,这里不是港岛,出来混,起起落落很正常,没人可以嚣张一辈子。”

    “你什么意思?”蒋天养目光却瞬间转向祝文生,指着他鼻子道:“没有我,林先生能坐上第一部长的位置?你算什么东西,林部长算什么东西,敢同我玩卸磨杀驴。”

    “话给你知,我们潮汕人敢与天争!”

    祝文生听见有人敢讲他老板,怒从心头起,带着恶气警告道:“林先生的权威不是你可以质疑的,就凭你这句话,粉档的生意你得交出来,新港的码头你也留不住,要不是看在何先生的面子上,你今天就要被人收皮。”

    吴阿庆看见蒋天养将矛头转向祝文生,心中暗喜,右手却拔出枪指向蒋天养,火上浇油道:“你敢侮辱林部长!”

    蒋天养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下,抄起桌面一个啤酒瓶,直接砸爆祝文生的脑袋。

    嗙!

    第一部秘书,劳工阵线排名前五的实权派人物,却被一个社团老大用酒瓶打爆头,趴在桌上抱头惨叫,一道道鲜血则顺着桌沿滴落在地。吴阿庆却是连笑都笑不起来了,厉声道:“蒋天养,你找死啊!”

    双手场内的兄弟全部拔出手枪,楼底的兄弟互相对峙,但没人敢打破平衡。这时路口出现一队戴着警帽,手持步枪,荷枪实弹的军警,当中以华人为主,混杂着一些大马面孔,直奔酒楼而来,直接驱散门口的兄弟登上酒楼。

    “哒哒哒。”

    “什么事?”警员们举起长枪将在场的古惑仔包围,一位督察手持警鞭,走到餐桌旁指向祝文生道:“谁打的?”

    两间社团的枪手在警院出现时便不敢乱动,吴阿庆也不敢多嘴,还是祝文生举起染红鲜血的手,哆哆嗦嗦的道:“阿sir,我是第一部长秘书祝文生,帮我把这个华人丢下楼,我来负责。”

    蒋天养看见他用手指着自己,表情微微色变,但军装督察并未听从指挥,而是把目光投向一位刚刚上楼的西装华人身上,只见李广耀皱着眉头,挥挥手道:“先打十鞭。”

    “yes,sir!”

    督察立即甩出手中的警鞭,狠狠一鞭抽在祝文生后臀上,只一鞭就把西裤打烂,打的皮开肉绽,发出一声尖叫:“啊!”

    “啪!”

    “啪!”

    “啪!”

    第三鞭的时候,祝文生就彻底晕了过去,但督察却不慌不忙,扯了扯鞭子,等到他缓缓回过神来再度抽鞭。

    蒋天养欣赏着华人督察的手法,不得不佩服星洲擅长鞭挞。

392 绑票(求月票)

    “李主席!”吴阿庆见到李广耀戴着眼镜,面色凶厉的神情,连忙低下脑袋,鞠躬行礼。在这位行动阵线创始人面前,没有人敢造次,就算是部长秘书也说打就打。

    因为,在劳工阵线取得官方地位之后,转为保守派,所以,行动阵线自然继承了激进派的地位。在英府的政策当中,洋人是第一等,本地马来人是第二等,到马来扎根的华人是第三等。

    看起来很合理

    华人毕竟是外来户,但唔好意思,华人掌控着新加坡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经济。广大华人对英府“大马优先”的政策很抗拒,自然转而支持行动阵线。

    李广耀办事口号就是:“华人第一等!”

    不仅要取消马来优先政策,还要为华人争取更高的社会地位,华人可以说最具有侵略性的一个民族,礼义廉耻不过是对内的准则,对外极其残忍。

    华人内部看自己,与外人看华人,是两个角度。

    像是两个民族。

    李广耀看都没看吴阿庆一眼,而是在祝文生诶完十鞭之后,踏步来到他面前,出声道:“转告林先生,往后义群社的生意我阿耀罩了。”

    “李主席。”

    “合作才有发展,行动阵线应该与劳工阵线一起为华人”祝文生趴在地上,满身大头,后臀一片血肉模糊,上气不接下气。李光耀却打断他的话,出声道:“行动阵线的人民不会与奴才合作。”

    “华人。”

    “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不得不说,劳工阵线更受当地社团、士绅的支持,但行动阵线走底层路线,论支持率已经快追平劳工阵线。劳工阵线作为一个老牌团体,短时间内成立六年的新团体追上,形势可谓严峻。

    一个是初升的朝阳,一个已经即将在舞台上谢幕。

    祝文生也知道义群完全投靠了行动阵线,垂下头承认现实。

    李广耀转身离开酒楼。

    蒋天养快步追了上去,出声道:“多谢李生。”

    “蒋生,行动阵线秘书吴有栋先生既然参加议员竞选,未来两个请多支持。”李广耀十分直接,笑着说道。

    蒋天养更是爽快,满口答应:“我一定让义群社的全部兄弟给吴先生投票,有人敢反对吴先生,就是同我义群社过不去!”

    “呵呵。”

    李广耀笑了笑。

    吴有栋则是李广耀的政治合伙人,并如祝文生那种私人秘书,在阵线内实权排第二,终身都是为李光耀服务,曾还接替过一轮星洲话事人的位置,替小李上台做准备。

    李广耀作为大老板自然对他很是栽培。

    祝文生在看见军警和社团人马都撤走之后,招了招手让吴阿庆扶起他,出声道:“马上打电话给林部长。”

    “是。”

    “祝秘书。”

    吴阿庆表情亦十分紧张。

    港岛。

    浅水湾。

    邵氏别墅,一辆轿车刚刚驶出大门不久,身后就多出两辆黑色小车,定海社的兄弟“绍兴仔”专门负责给邵醉翁开车,看见背后两辆车紧咬不放,望着后视镜道:“邵先生,背后有车。”

    邵醉翁身穿西装,系着领带,正靠着车座眯眼休息,闻言有些惊讶:“谁的车?”

    “不知道。”

    绍兴仔表情紧张,进了个档,猛踩油门。

    “轰”

    轿车机舱一阵轰鸣,加速带一个甩尾,快速插入沿海公路,绍兴仔试图想要早点进入市区,可背后两辆车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同时加速紧追不舍。

    “邵先生。”

    “这些人来者不善。”绍兴仔出声道:“坐稳些,他们要是不敢动手,我们就能开到档口。”

    定海社在港岛区的档口不多,但在东区有一个海鲜市场,距离不到五公里,里面却有几十号兄弟可用,到那儿基本就算安全。但背后两辆车显然已经等不及,其中一辆趁着直线公路,油门踩到底,一路狂追。

    绍兴仔继续提速,可前方突然冲出一辆黄包车,车夫抓着车辕站在路中回首。

    “吱啦。”

    绍兴仔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思索,猛踩油门,当车辆急停在路中时才意识到不对,但车尾已经响起一记撞击声:“砰!”

    整辆车都往前撞了五米。

    当绍兴仔回过神来的时候,脑袋里只剩黄包车师傅冷漠,无畏的眼神,黄包车却已经消失不见,车门则被四个人穿着风衣,手中拿枪的江湖打开。

    “啪嗒。”

    大丧拎着邵醉翁衣领,把人丢在地面,出声道:“邵先生,麻烦同我们走一趟。”

    “你们要做什么?”

    邵醉翁望着大丧的脸:“我是上沪商会的名誉会长,要钱我可以给你,开一个价!”

    “呵呵。”

    “我不要你的钱。”大丧笑的很无良:“走啦,邵会长。”

    一个兄弟则举枪对着驾驶座里的绍兴仔,摆摆枪口示意他放下手里的动手,绍兴仔见状摸摸把手从副座侧边收回,缓缓举起双手.大丧则在把邵醉翁塞进自己车里之后,来到驾驶座前出声道:“衰仔,回去给老板报信吧。”

    “砰!”

    大丧给他手臂开了一枪:“好让伱有个交代。”

    绍兴仔则惨叫一声,捂手藏在车里,静静的看着两辆匪车开走。随后他钻出车里来到路边拦车,出钱回到上沪会馆,一到门口就给兄弟扶住:“绍兴仔。”

    “出什么事?”

    “我要见大佬。”绍兴仔强撑着道。

    邵毅夫很快从手下那里接到大哥被绑的消息,急匆匆赶回会馆时,几位商会理事以及定海社扎职人都已经到场,吴阿庆作为龙头虽然被派到南洋,但是港岛依旧有部分社团力量,交由其长子吴豪和几位社团元老管理。当吴豪在中庭迎上来邵逸夫时,邵逸夫就道:“有没有我大佬的消息?”

    “暂时没有。”

    吴豪答道:“邵邨人先生也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被人绑了。”

    “什么?”

    邵毅夫脚步一顿,眼皮一挑,看向吴豪:“社团是吃白饭的吗!”

    “找!”

    吴豪俯首:“是。”

    李惠利见吴豪带人匆匆离开,靠上前道:“邵先生,不用急,我们已经报警,绑匪如果图钱的话,迟早得联系我们。”

    “警察怎么讲?”

    邵毅夫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出声问道。

    李惠利道:“重案组已经立案调查,但一时半会肯定没有头绪,警队里上沪籍的兄弟也在帮忙收风。”

    “我看是粤省商会动的手。”邵毅夫冷静的道:“警队的兄弟们没什么权力,最大不过一区探长,连大馆都没有进,暂时让他们别用了。直接打一个电话给粤省商会,请他们帮忙也找一找。”

    “绑了人总要开个价码。”

    邵氏刚刚与丽的签了一个电视频道的长租条约,以每年七十万租金的价格,现在麻烦就找上门来了?速度这么快,这么巧,几乎是不加以掩饰。李惠利心里明白,转身道:“我现在去打电话。”

    “六叔,一定要保证我老豆和二叔的安全啊。”邵维枚穿着西装,站在身旁表现的焦灼不安,他想不明白老豆只是出去和银行谈一笔贷款,在路上怎么就给人绑了呢?

    “既然绑匪没有把你老豆和二叔打死,他们就不会死!”邵毅夫轻喝一声,邵维枚当即闭嘴,随后李惠利把一部电话端到桌上,把手中的话筒递上:“邵先生,何会长亲自接的。”

    邵毅夫轻轻点头接过电话,对着电话,讨好的道:“何长官,我是上沪商会的邵六,家里的事情麻烦你了。”

    “邵会长,您是前辈,叫我阿贤就得。”何定贤坐在大馆办公室里,表情轻松的笑道:“您家里的事情,重案组陈子超已经同我说过,港岛决不允许发生这么恶劣的绑架案。”

    “警队抽调了很大警力去搜索,却发现匪帮已经乘船逃离港岛,目前不知道在哪儿,但我通过关系找了一个中间人,对方确实是冲着钱来的,开价一千万港币。”

    邵毅夫听见一千万港币的数目,心脏狂跳,出声道:“邵氏手中拿不出这么大笔现金,何sir,有没有办法帮忙周旋一下。”

    “我的面子值不了一千万啊。”何定贤轻笑道:“而且醉翁先生和邨人先生成名已久,绑匪就是冲着钱来的,我说多少钱就多少钱,绑匪搞得好像是我请来的一样。”

    “哈哈哈。”

    邵毅夫朗声道:“何sir,说笑了。”

    “那我先筹钱。”

    何定贤点头:“好。”

    啪嗒。

    他主动挂断电话。

    邵毅夫表情僵硬的将电话挂断,迎上邵维枚的目光,出声道:“何定贤开价一千万港币!”

    “什么?”

    邵维枚惊叫一声,不可置信的道:“一千万!”

    这么贵他都不想救了。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如果这件事情真是何定贤在幕后操作,不可能真的收一千万,因为,这笔钱收下去全港商界都要看不起他,他不在乎警界的名声,倒是很在乎商界的羽毛。”邵毅夫看的透彻:“登报声明,就说你老豆、二叔都被人绑了,让记者写的详实一点。”

    “知道了,六叔。”

393 平等绑票(求月票)

    第二天,上午,《南华日报》便刊登出邵醉翁、邵邨人兄弟被绑的新闻,由于邵氏兄弟在电影业深耕数十年,名气不小,一时间引起热论,一千万港币的数额也开出港岛历史新高。

    这年头大老板被绑票不是什么稀奇事,市民们也往往停留在口上的议论,当作八卦新闻来看,其实是引起不了多少社会舆论的,逞论,卖苦力的劳工与大阔佬无法共情,不少人都是幸灾乐祸。

    邵毅夫没有天真到想用报纸舆论逼警队救人、放人、只希望新闻舆论能让何定贤有所顾忌,并且到时全额追回赎金,免得人也没了,钱也没了。当然,邵逸夫很清楚要做一场交易,手中必须要有对应的筹码,要是不想付出经济上的代价,就必须握住同价的人或物。

    十点多钟。

    何定贤看完报纸,吃完早餐,慢条斯理的拨出电话:“嘟”

    “邵先生。”

    “我是何定贤。”

    邵醉翁昨夜少睡,眼睛有些泛红,但接到电话却精神一振,赶忙问道:“何sir,是不是有消息?”

    “出来聊吧。”

    何定贤邀请道:“三十分钟后,潮福酒楼。”

    “没问题,何生。”

    邵毅夫张口答应。

    半小时后,潮福酒楼,二楼一张茶桌旁,邵毅夫恭恭敬敬的起身倒茶,递上茶盏道:“何长官,家兄的事情麻烦了。”

    “邵先生,客气。”

    何定贤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道:“这件事情在新闻上闹的很大,警队职责所在,肯定要尽心尽力,只是绑匪看见新闻之后,心里有点不爽,一千万港币死不松口。”

    “何长官,邵氏确实有一些家业,但是一千万港币可是一个天文数字,现在变卖产业到提现,起码要一两个月时间,愿意接手院线的人也不多。”邵毅夫话里有话,试探道:“除非何先生愿意接手。”

    “哈哈。”

    “我怎么敢乘人之危。”何定贤朗声笑道:“不过,我手下的已久找到绑匪位置,但绑匪藏在濠江境内,港警没有执法权,想要让濠江的司警动手,需要一点手续费。”

    上沪商会在濠江内可谓是完全没有势力,邵毅夫连忙道:“请问要多少?”

    “五百万。”

    何定贤伸出一个巴掌,出声道:“如果邵先生肯出钱的话,我可以联系朋友帮忙救人,如果邵先生拿不出现金,只能走法律程序请司警配合,但最终的结果就不一定了。”

    “你也知道,濠江司警烂到根子里,没收到这头的钱,可以就去收那头的钱了。”

    五百万比一千万少一半,但依旧是一个极大的数目,不过邵氏一家的资产起码有几千万,算上南洋院线、地盘、游乐场、港岛的院线、电影公司等

    光是邵醉翁的邵氏父子院线,资产价值就超过千万。

    “好。”

    “用五百万救我两位兄长一条命。”邵毅夫道:“值。”

    “何先生什么时候要钱?”

    何定贤纠正道:“不是我要钱,是我帮你交给绑匪!”

    “最好下午能打到东方银行的账户上,我再转交给濠江方面的人。”

    邵毅夫没有犹豫:“没问题。”

    有钱人在枪杆子面前就是头肥猪。

    邵维枚心疼的滴血,但远比一千万好接受

    何定贤饮了口茶,嘴上不说话,颜雄却坐在一旁适时的插话道:“邵先生,我大佬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没点什么表示吗?”

    “阿雄!”

    何定贤面露不悦,放下茶杯,瞪他道:“不讲礼貌!”

    “没关系,没关系。”邵毅夫却和颜悦色,摆手道:“颜sir的话合情合理,其实就算他不讲,我们也该有所表示,如果何先生能够把罪犯的尸体带回来,邵氏愿意再捐一百万给警队盖楼。”

    盖楼只是一种说法,钱打进警队账户,一块砖买多少钱,还不是看财务科的人怎么计算?到时候,他们上下其手能捞不少钱,双方还都得了名声。

    这个价码不低。

    何定贤却还摇头道:“帮忙救人是警队的职责,没能截住罪犯已经是港警失职,又怎么收邵先生的好处?”

    “何sir高风亮节,但得为兄弟们考虑,管理警队也是要花钱的。”邵毅夫道。

    何定贤望向颜雄:“阿雄,伱有什么想要的,同邵先生讲,邵先生肯定不会拒绝。”

    邵毅夫也把目光转向颜雄,颜雄挤出笑容:“邵先生,我正好想开一间影视制作公司,听闻您有一份和丽的签署的频道租约,不知能否转让给我呢?”

    “愿意出钱购买。”

    邵毅夫眼里闪过一抹精芒,久久盯着颜雄,颜雄也毫不露怯望着他,双方可谓是图穷匕见,这一刻,他终于摸清何定贤的目标。是因为邵氏抢了东方影业的租用合同,才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说实话,在东方影业前去找丽的映象之前,邵氏确实没有想到可以租用电视频道。虽然,邵毅夫一直有关注电视牌照的事情,但是,见英资公司成功拿下就熄了心思。

    随后截胡东方影业的租用合约,确实做的不地道,但无商不奸,合同签署之前,谁都有资格去谈。

    丽的将合约钱给他,自有公司高层的考虑

    而在邵毅夫看向颜雄的时候,何定贤也在盯着邵毅夫,邵维枚更是没想到绑票的事情能牵涉到合同,坐在旁边有点愣神,颜雄嘴里却迸出一句带有威胁的话:“怎么,你不愿意?”

    “哈哈。”

    邵毅夫干笑了两声,随即道:“颜sir还对电视制作感兴趣啊?”

    “是啊。”

    “我感兴趣。”颜雄面带凶色的点下头。

    “好。”

    邵毅夫出声答应:“颜sir感兴趣,我肯定得双手奉上,只要我两位兄长回来,租约就免费转给你。”

    颜雄终于笑道:“多谢。”

    “何长官,拜托了。”邵毅夫又看向何定贤,何定贤也点头:“不用客气,我应该做的。”

    “我先回去筹钱,等事情结束再摆一桌谢谢你。”邵毅夫站起身,何定贤挥挥手道:“送邵先生一下。”

    “yes,sir。”

    颜雄起身送人。

    邵维枚在跟着六叔坐上车后,马上就开口道:“六叔,为什么颜雄要公司的电视租约?”

    “这场就是警队一手导的,就是逼我把租约给交出来。”邵毅夫冷声道:“大佬和二哥都是遭了无妄之灾,你到丰德号去拿钱,但不急着送过去。”

    “知道了。”

    邵维枚在得知对方不是冲着人命来的,心里反而松出口气。上沪商会在政界的势力太薄了,不提与潮汕人争夺警队权利的事,光是在律政司、政务局里的力量都有些捉襟见肘。

    不是没有。

    而是与粤省商会有一定差距。如果粤省商会还没有抱团,一对一劣势倒不明显,现在又怎么打得动粤省商会这个庞然大物?邵毅夫没料到何定贤有本事在半年就完成商会组建,猛的一拳打过来,简直把他打的喘不过气。

    可邵毅夫并不是站着挨打不还手的性格,回到上沪会馆内,立即打电话给身在南洋的吴阿庆。

    吴阿庆接到电话,恭声道:“邵会长。”

    “两个小时,有没有帮忙把蒋天养绑了。”邵毅夫十分干脆,吴阿庆不了解港岛时事,惊讶之余,细思片刻即道:“蒋天养最近常常跟吴有栋一起出席公共场合,在哪里我得调查一下,争取把人绑到手。”

    “好。”

    “事情做成,我让吴豪接你的班,事情干不好,你也不用回来了。”邵毅夫将电话挂断,站在桌前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压力显然很大。上沪商会并不是没有一点力量,特别是在投资成功林有福之后,于南洋的控制力倍增,海定社势头已经超过义群社。如果吴阿庆可以把蒋天养绑到手上,拿来与何定贤做交换就完全可行。

    蒋天养是何定贤布局在南洋的一枚重要棋子,远远比一份电视台租约来的重要,平等交易的前提是有平等的实力。吴阿庆接到大老板的电话,心里更是兴奋异常,上一回与蒋天养在酒楼对峙被踩在脚底,就让吴阿庆憋了口气,但碍于要优先考虑社团利益,不得不忍气吞声。现在大老板亲自下令要对蒋天养动手,既符合劳动阵线的利益,又合大老板心意,可以放手搏一把了。

    何况,大老板的命令很有分寸,绑了蒋天养,肯定要用来谈判的,而不是杀了蒋天养。蒋天养活着,义群社就不会翻天,局面也更好控制。

    吴阿庆很快就调集手里最精锐的力量,亲自带队出街办事。邵毅夫则没把事情与任何人讲,更不怕事情暴露何定贤撕票,他手上只要有绑匪想要东西,起码命要给他留着。

    新加坡。

    牛车水,唐人街。

    蒋天养穿着西装,手里拿着矿水泉,站在一座宣讲台的广告牌背后,借着阴影挡着太阳。台上的吴先生正在进行拉票演讲,台下除了路过支持的市民外,还有许多穿着西装,打扮斯文的社团保镖,外围一些正在分发传单的人也是社团马仔。

    这时吴先生讲完一波理念,喊完口号,放下喇叭,鞠躬下台,来到蒋天养身边,十分自然得接过蒋天养带来的一瓶水,笑着道:“蒋生,等会一起去吃午餐?”

    “好啊。”

    蒋天养戴着墨镜,脖子上挂着佛牌,笑着答应。

    本月最后一天,最后一个小时,再不投浪费啦,兄弟们。

    谢谢大家。

394 选一个

    吴有栋带蒋天养来到一间茶餐厅,点了一份干炒牛河,出声道:“下午还有一场演唱活动,蒋先生将就一下,等竞选的事情忙完,再好好设宴感谢蒋先生。”

    “吴先生客气。”蒋天养笑的满脸褶皱,拿起筷子分给他,又朝服务员道:“一份炒饭就行。”

    “好的。”

    服务员鞠躬答道。

    店门口,一干小弟们自有助手安排伙食。

    吃完饭后。

    蒋天养道:“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中午的演讲结束,已经到三点左右,现在下午三点半,正直烈日当空,街道人少的时候,政客们常会休息一个钟头,补充精力,为下午四点半开始的演唱做准备。

    “好啊。”

    吴有栋脸色有些疲倦,顺其自然的答应下来,身为政客的首要条件就是身体素质,莫不是精力充沛,体质过人者,根本无法在忙碌的政治活动中胜出。

    蒋天养旋即跟着吴有动一起离开茶餐厅,步行来到相隔不远的一间华人酒店。

    吴阿庆坐在一辆轿车里,叼着香烟,朝路边的一个马仔使去眼神。

    几名马仔心领神会,提前进入酒店,快步跑入安全通道。

    蒋天养与吴有栋一起乘坐电梯上七楼,前往单独包下的专用楼层。

    “叮!”

    电梯却在三楼停下。

    当蒋天养举起目光投向电梯门时,缓缓拉开的电梯门前,却看见几个黑衫马仔正举着左轮手枪,枪口处还套着一个矿泉水瓶:“砰砰砰!”

    枪手根本没给电梯内保镖们反应的机会,立即扣下扳机把五名保镖全部射倒,蒋天养闪身躲到角落,借着马仔的身驱挡下两发子弹,又举起马仔的枪趁势反击:“嗙!”

    “嗙!”

    “嗙!”

    两名枪手应声中弹。

    吴有栋在枪战中则格外失措,举起手臂想要挡子弹,却被一发子弹打穿手掌,射入肩头。

    “啊”

    堂堂行动阵线秘书,却在酒店遭遇枪击,无疑是一起巨大的政治新闻。

    电梯门口剩下的三名枪手,见到武力威胁被清除,全部挺身进入电梯,用手枪顶着蒋天养脑袋,想要把蒋天养拖出电梯。蒋天养却猛的一脚蹬住梯门,用身体将背后的枪手压倒。

    剩下两名举起手枪指向蒋天养,蒋天养却早已通过三人进来捉人的动作,分析出对方想要活口,把心一横,直接无视枪口,抓住对方的右臂狠狠往下一折。

    蒋天养本身就膘肥体壮,势大力沉的一击之下,直接将马仔右臂甩脱臼。

    “咔嚓。”

    马仔发出惨叫:“操”

    此时电梯门缓缓关上,按照先前的按钮,开始升向七楼。

    蒋天养也是凶相毕露,见剩下一名马仔开枪射击,主动用小腹顶上挨了一枪,他只觉得腹部像被蚊子叮了一口,随后有一股暖流涌出,牙齿则咬住枪手的脖子狠狠往下撕。

    在马仔惊慌失措的时候,他却掏出匕首,唰唰唰!

    一刀刀扎进马仔肚子。

    “噗噗噗。”

    每一刀都让马仔身躯震动,直至失去力量,缓缓搭在他肩膀上。当电梯门在七楼打开时,十几名义海社枪手已经举起手枪,对准电梯内的人影。可一个背向他们的黑衫身影,却失去支撑缓缓摔倒在地,露出蒋天养面目狰狞,单手撑着电厢,满身鲜血,一手捂着小腹弹孔的样子。

    在蒋天养身边则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具尸体,梯厢里溅满鲜血。

    “大佬!”

    “大佬!”

    马仔们连忙放下手枪,上前把蒋天养扶出电梯,已经有人拨通医院电话,蒋天养伤势极重,摔倒在小弟怀中还对着躲在角落的吴作栋道:“先送吴先生去医院。”

    吴阿庆坐车酒店门口的轿车内,看见救护车抵达现场,医护人员将蒋天养,吴有栋用担架抬出来时,就狠狠用拳头砸了一下方向盘:“干!”

    “一群废材。”

    轿车调头驶离现场。

    “邵先生,人没有抓到。”一间唐楼里,吴阿庆表情紧张的拿着电话,邵毅夫闻言一阵沉默,最终只道:“我知道了。”

    旋即他便将电话挂断,吴阿庆则是满脸绝望。

    这次绑票没有大佬兜底善后,来自义群的报复将会极为猛烈,何况还牵涉有行动阵线的二号人物。吴阿庆现在要么赶快跑路,隐姓埋名,要么就只能跟着劳工阵线死撑。

    跑路还不一定能安全,吴阿庆不得不再拨通祝文生的电话,将事情向劳工阵线汇报,以劳工阵线与行动阵线的矛盾,或许会支持他在新加坡发展。

    本来绑架一个大佬就不是一件易事,需要精心筹划,抓住机会,毕竟,蒋天养本身就是江湖中人,十分注意安全,可不是普通的商人。这一次,邵毅夫命令下的慢,时间要求紧,不可能有绝对的把握。只是他寄予希望于定海社的实力,却忽略了定海社发展太快,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的缺点。

    邵毅夫得知南洋失手之后,也不再犹豫,将电话打给邵维枚:“把钱带到东方银行。”

    “知道了。”

    “六叔。”

    邵维枚出声答应。

    蒋天养在南洋遭遇刺杀的事情,很快也汇报到港岛,蒋天生直接打电话到大馆办公室:“何先生,我细佬给人在南洋打了一枪。”

    何定贤先是一愣神,很快就明白两件事的因果关系,沉下脸来:“阿养没事吧?”

    “在医院躺着,没有生命危险,动手的人已经调查清楚是定海社的人,不过,还没调查清楚是冲着谁的。”蒋天生道:“吴有栋先生一起在现场也受伤了。”

    “吴先生也出事了?”何定贤知道吴有栋在行动阵线中的地位,当即冷笑:“不管是谁干的,冲着谁,这件事情都必须要报复回去。南洋那边让兄弟们放手干,既然定海社是上沪商会在撑,上沪商会也要付出代价。”

    “我知道了,何先生。”蒋天生出声答道。

    何定贤笑了笑:“回头再聊。”

    何定贤挂断电话之后,颜雄站在门口,出声道:“何sir,邵氏公司的人来了,说是把钱已经打入东方银行,还带着电视频道的租约。”

    “让人进来。”

    颜雄点头,转身来到办公区,将等候已久的邵维枚带进办公室。邵维枚在总警司办公室里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将手提箱放好,躬身道:“何先生,东西都已经带到了。”

    “检查一下。”

    何定贤点起一支香烟,站在椅子前,挥了挥手。颜雄将箱子打开,先拿起最上层的一份合约看了一眼,正是邵氏将电视频道租用权转让给颜雄的合同。

    这份合同并非颜雄与丽的签署,而是直接与邵氏签署,根本不需要经过丽的同意。因为,丽的与邵氏之间没有禁止转让的合同,如果有的话,邵氏将赔付巨额赔偿金,邵氏根本不敢隐瞒。

    颜雄确认合同已经签字盖章,又清点起银票的数额,发现五百万港币一分不少之后,当即出声道:“长官,钱货齐全。”

    “何先生,我既然带着东西来了,就不可能少带一分钱。”邵维枚道:“我只希望家父、二叔平安,早点把人给接回来。”

    “好。”

    何定贤点头道:“我马上电话让濠江的人去接洽,你回家等消息就好,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多谢何生。”邵维枚心中松了口气,连忙鞠躬,后退离开办公室。颜雄把皮箱收好,放到地上,何定贤顺口说道:“将钱跟合同交给邱生,我打过招呼,他会负责处理。”

    “另外,拿十万去花,不用客气。”

    颜雄确实不跟大佬客气,直接点头:“多谢大佬。”

    何定贤则在下属离开办公室后,拿起电话,拨出一串号码,随着电话接通,号码对面响起猪油仔的声音:“贤哥,什么事?”

    “邵氏交钱交货了,送一个人到北角码头。”何定贤说道。

    猪油仔立即答应:“好。”

    旋即。

    他挂断电话,回头朝手下讲道:“把人放出来。”

    “知道。”

    “仔哥。”

    大帽山。

    狗场内,犬吠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黑背、土猎震动铁笼,目光噬人。一间藏在草丛背后的木屋里,邵醉翁,邵邨人二人被绑两张木椅上,四周站着几个马仔。

    一个马仔见到头目的手势,把邵醉翁、邵邨人二人的绳索解开,提着两个人就走出木屋。邵醉翁、邵邨人脸上都闪过惊惧之色,但随着被人塞进车里,一颗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

    大概是由于两位老板年纪较大,马仔们都无意为难老人,没有让他们人狗同笼。

    这时马仔启动轿车,笑着对派的人道:“放心,现在送你们到码头,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北角码头。

    邵维枚带着两个司机前来接人,却见到一艘渔船缓缓飘来,船头站着两个人,正是他的父亲与二叔,可两人背后都站着一名枪手,用枪口顶着他们脑袋。

    “仔哥!”

    邵维枚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身边。

    只见,猪油仔一身白衫,满脸堆笑的道:“唔好意思,邵公子,绑匪说他们是南洋人,对有人在南洋搞事很不爽,两个人里只能放走一个,十分公平。”

    “你自己选一个吧。”

395 白刃战

    邵维枚神色大变,想要上前抓起猪油仔质问,却被猪油仔一个闪身,扬腿踹进海里。看着大公子水里扑腾,两个司机连忙跳入海中,把大公子救起。

    邵维枚给海水泡了个心凉,脸上仍张狂的道:“猪油仔!”

    “出来混,要说话算话,钱和合同邵氏都已经交了,凭什么只放一个人?”猪油仔闻言却狞笑一声,蹲在码头边指着他道:“邵氏干了什么心里清楚,交给你们一个人,已经是大老板发善心,看在上沪商会的面子上了。”

    “今天只能选一个!”

    邵维枚肯定会选自己的父亲,以维持他在邵氏院线的地位,但这种事情做了,就将一辈子背上污名,在商界被人瞧不起。何定贤不仅要干掉一个报仇,还要毁了邵氏下一代的名誉。

    要知道,邵氏院线隶属于邵氏父子公司,与邵氏兄弟影业是两个公司,虽然都是一个家族的产业,但港岛邵氏院线归属于邵醉翁、邵邨人两兄弟,邵氏兄弟归属于邵毅夫、邵山客。

    本身邵邨人在邵氏兄弟中股份就低,邵维枚救出父亲之后,可以很快就吞并二叔的股份,可到时三叔、六叔怎么看他?家里的同辈兄弟怎么想他?

    最关键,邵维枚做不出推父亲去死的决定

    “你是不是两个都不要?”

    猪油仔带着讥笑,竖起三根手指:“我数三声,一,二。”

    “放了我老豆。”

    邵维枚闭眼睛,大声喊道。

    “砰!”

    一名小弟站在船头,对准邵邨人的后脑就扣下扳机,邵邨人脸上闪过一抹悲泣之色,下一秒便脑袋开花,一头栽倒进海里。邵醉翁身穿褐色长衫,留着白色长须,忽觉脸上溅到一些温热的粘液,连忙将眼睛闭起。

    “邵公子。”

    “一家团圆。”猪油仔拍了拍爬上岸的邵维枚,嬉笑着道:“我就不打扰了。”

    随后,邵维枚坐在地上,静静望着船只靠岸,快步上前将父亲救下,哭泣的道:“对唔住,老豆,对唔住”

    邵醉翁不忍怪罪儿子,抱住他的肩膀,宽声道:“不怪你。”

    “做生意。”

    “都是刀口舔血。”

    就算是正行也一样。

    当邵毅夫得知二哥被枪杀在北角码头时,心里是又惊又惧。潮汕帮敢不顾舆论,直接对上沪商会的理事下杀手,行事已经打破常规,带有强烈的报复性质。

    这件事情毫无疑问会让上沪商会十分紧张,乃至更团结。

    但邵毅夫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实力不如人,现在与潮汕帮硬拼,整个上沪商会都会被打没。说到底,上沪商会对潮汕商会没有平等力量,很多时候对抗起来,需要付出更多代价。

    当天下午。

    邵邨人的尸体便被捞起,晚上便停棺超度,风光大葬。

    浅水湾。

    邵府。

    “一鞠躬。”

    “二鞠躬。”

    灵棚内。

    何定贤、方溯泉、霍官泰等粤省商会大佬,统一穿着黑色西装,站成一排,依照司仪的指示,对着冥相深深弯腰三鞠躬。等到鞠躬完毕后,司机又道:“家属谢礼。”

    何定贤、方溯泉一干人方直起腰,转身面向披麻戴孝,表情悲恸的邵维瑛。邵邨人一生有三子,尤以邵维瑛最为出众,其中邵维瑛还担任过邵氏兄弟的总经理,但因为邵村人不善经营,只会写剧本,邵氏家族中失势,其子也都淡出邵氏公司,唯有邵维瑛还留在港岛管理院线,另外两子都旅居日岛。

    于邵维瑛而言父亲是惨遭横死,心里自然万分悲痛,望着面前前来吊唁的杀父仇人,眼神是恨不得千刀万剐,但碍于局面,不得不五体投地,磕头答谢。

    “多谢各位叔父。”

    何定贤作为代表上前将邵维瑛扶起,拍拍他肩膀,出声道:“节哀。”

    “谢谢。”

    邵维瑛垂着脑袋,恨不得拔出支枪,但不管设想过多少种报仇的方式,确实一种都用不出来,往往只有一无所有的江湖人才敢逞匹夫之勇,家财万贯的小少爷算什么?

    匹夫之勇!

    只属于匹夫!

    何定贤等人很顺利的离开了灵棚,正打算乘车离开时,有人上前道:“何先生,邵先生想留您吃完晚餐,感谢伱从中斡旋,把醉翁先生救出来。”

    何定贤笑笑:“不用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

    旋即,他头也不回的坐上轿车,随着轿车驶出浅水湾,倪坤出声道:“大老板,南洋方面要动手了。”

    “嗯。”

    何定贤闭着眼睛,冷哼出声。

    新加坡。

    唐人街,一间赌档里,三十多名身穿黑衫,系着红绳的义群刀手,正在围砍一群定海社马仔,伴随着一阵阵惨叫声,地上血泊渐渐变大,马仔们也逐渐没了动静。

    这是一次毫无目标的砸场砍人,不是为了什么利益,就是单纯的要打垮定海社,摧毁定海社在新加坡的势力。这种砸场砍人最暴力、最直接的攻击方式,往往只有在对手丧失全部优势之后,江湖社会才会实施的攻击。同时,也是对社团最具杀伤力的攻击方式,可能只要砸十几个场子,砍死几十,砍伤几百人,就会有数千,上万人退出社团。

    除非,社团还有组织反攻,找回场子的能力,否则一个上万人的大字号,可能短短一周就被砍的七零八碎,再也摆不上江湖的台面。

    “走!”

    一名义群刀手见场内再没活口,收刀而立,一声令下,掀开堵档门口的黑帘,带着三十多个马仔鱼贯而出,望向四周商铺里神情惊惧,目光打量的面孔,手中提着滴血砍刀,出声吼道:“这个场子以后义群罩了!”

    街道寂静。

    无人回应。

    医院内。

    蒋天养脸色苍白,腰间裹着绷带,靠着床头,静静听着手下阿盛的报告:“龙头,唐人街内定海社的地盘全部扫干净了,但一时半会还没有查出吴阿庆躲在哪里。”

    蒋天养脸上笑的灿烂,一点都不像差点被杀的人:“一间华人社团在唐人街没有位置,永远都只算是三流社团,哼,拜一个青帮大佬当师父,就敢来我们义群面前摆谱。”

    “当这里是上海滩啊?”

    阿盛用水果刀削着苹果皮,讨好的笑道:“吴阿庆那个衰仔还敢派人阴大佬,打黑枪又点样?江湖上边个不知道龙头在电梯里徒手一杀五,人人都夸大佬是电梯战神。”

    “呵。”

    “这绰号听起来就衰。”

    蒋天养想起电梯里生死一线,千钧一发的场面仍旧心有余悸。如果枪手但凡不是想捉活口,而是冲着他命来的,他早就给乱枪打死在电梯里,一点搏斗的空间都不可能有。

    自然,对于电梯战胜的封号没有好感,但不妨碍江湖上的人这么喊。至于同时在电梯里中枪受伤的吴有栋先生,第一时间就送到最好的伊丽莎白医院治疗,子弹早已取出,并没有大碍。

    行动阵线在得知吴有栋竞选演讲途中遭遇枪击,反应十分激烈,已经有人喊出“政治白刃战”的口号。什么叫“政治白刃战”?即是两个势力相当的政治派别,互相展开清洗活动,往往在一个地区爆发之后,就会形成白色风暴,赢家将掌握很长时间的统治权。一如半岛地区、前朝、二战德、日都进行过类似的活动。

    李广耀对此不置可否,基本是采取默认的态度,导致近期双方有大量人员被捕入狱,劳动阵线的主要打手为军装警察,行动阵线却成立了半私人武装性质的阵线保卫团,新加坡只欠一次啤酒馆事件了。

    吴有栋受伤的消息初时则被保密,但很快就登上报纸,成为星洲头条。行动阵线不仅利用此事件对劳工阵线口诛笔伐,大泼污水,而且还借机造势,给吴有栋拉票。吴有栋的政治形象中多出一抹悲情色彩,从单纯的政治人物,变成一位为民族发声,遭遇反对派枪击的英雄式人物。要知道,政客的形象极其重要,不同形象有不同意义,在不同时间、环境里会产生不一样的化学反应。

    如果说,吴有栋之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黄牛,现在就是新加坡华人市民眼中的大英雄,成为时下最热的政治人物,民众支持率节节攀升,赢下区议员的位置轻而易举。

    将来的成就或许会高过历史。

    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吴有栋得到了他的回报,蒋天养在新加坡中也鱼跃龙门,拿了到洗白上岸,登堂入室的门票。因为,在行动阵线一众大佬眼里,吴阿庆是受雇于劳工阵线,专门来刺杀吴秘书的。蒋天养拼死保护吴秘书安全,不仅是吴秘书的恩人,也展现了对行动阵线的忠诚,于情于理都会成为行动阵线的座上宾。

    行动阵线报复的方式也很多样,除了清洗之外,还曝光定海公司与劳工阵线的利益输送内幕,逼迫劳工阵线不得不与定海社切割自保。对政客而言这种三流社团就是黑手套,脏了随时可以丢。

    林有福免去了祝文生的职务,让其接受调查,还划清了与定海社的界限。蒋天养正是趁此机会才敢大肆扫荡定海社的档口,趁他病、要他命!

    彻底抹掉这个字号!

396 追龙

    “蒋先生。”

    “李主席来探望你了。”院长轻敲房门。

    “请进。”

    蒋天养连忙直起身。

    院长打开房门,带着李广耀及几位助理,护士一起来到房间内。

    李广耀忙道:“蒋先生。”

    “还好吧?”

    蒋天养笑笑:“多谢李主席关心。”

    “死不了。”

    院长在旁翻看着诊疗纪录,细心与医生交代着要点。

    李广耀摇摇头:“早点出来帮我。”

    “一定。”

    蒋天养重重点头。

    “吴先生怎么样了?”他又问道。

    李广耀笑笑:“医生讲半个月就能出院,当时的情况太危机,要是没有你,有栋可能都回不来.他做完手术第一件事情就问你还好吗。”

    “呼”

    蒋天养松了口气:“吴先生没事就好,新加坡可以没有蒋天养,但不能没有吴先生。”

    “吴先生可是李主席最重要的臂膀。”

    李广耀闻言眼神有些闪动,搬了一张椅子,坐在病床旁道:“新加坡也不能没有伱,蒋生,有没有兴趣加入行动阵线?”

    “嗯?”

    蒋天养先是心中一动,旋即激动的无以复加,当即道:“好。”

    “好。”

    “好。”

    李广耀笑了:“行动阵线正需要蒋生这样的人才,有了你,我才是如虎添翼啊,等你出院我亲自做举荐人,推荐你进入阵线工作。”

    行动阵线多由大马、新加坡地区的激进派组成,领导层多为知识分子,底层多为商户、技术工人、近期吸纳了一大批劳工阵线转来的工人。但李广耀对入会审核很严格,从不让社团人士加入。

    蒋天养加入行动阵线之后,获得了政治身份,将来不仅可以揾黑的,还可以揾白的。

    “多谢李主席。”

    蒋天养握住他的手,激动地道。

    “好了。”

    “我也不多过打搅,等你出院,我们再好好谈一次。”李广耀年纪虽轻,但做事却很有手段,轻轻拉起被单给蒋天养盖上,便出声告辞,带着一干簇拥者离开。

    以他的社会地位,能来一趟已经给足面子,不可能逗留太久。

    蒋天养坐在床上目送着他离开,长长吁出口气,已经心满意足。阿盛刚才一直躲在角落,此时上前恭贺道:“恭喜大佬,马上有官做了。”

    “行动阵线还没上台呢。”

    蒋天养冷静的道。

    阿盛却很热忱:“李先生声望多高,振臂一呼,上百万人支持,明眼人都看得出林部长干的不好,李先生早晚会上位。到时候,行动阵线就是当局派,随随便便也给大佬一个市议员当当吧?”

    “大佬可是李先生亲自推荐入会的人。”

    蒋天养点点头:“听起来挺不错。”

    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个很合理的步骤,一来,他带义群社支持李老板,肯定要有政治回报,二来,他又救了吴有栋一次,在外人眼里他与吴有栋关系最近。

    吴有栋作为李广耀的副手,他其实就是李广耀的亲信备选,很适合干得罪人的事。未来少不了帮李广耀干脏活,但背后有何定贤做老板,大概率又不会成为总督府署官。

    李广耀不会防着他,但是会防着何老板借他插手南洋政局,两方的合作养肥他这个中间人,但中间人必须找准定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所以,李广耀大概率会给他一个清贵的身份作金身,继续在江湖干肮脏事。

    至于借着行动阵线的政治身份,走上仕途当政客?

    蒋天养想都不敢想。

    除非有人撑。

    “蒋议员,到时候,我去给你陪选。”阿盛讨好的递上杯水,蒋天养瞄了他一眼,啧声道:“臭小子,懂的还不少,不过李主席花大力拉拢我,代表下一步还有场大战。”

    “劳动阵线毕竟是第一大华人阵线,要把他们扫进垃圾桶,不流血是不可能的。”

    阿盛点头:“我晓得,政治不是请客吃饭。”

    “快点把吴阿庆找出来。”

    蒋天养忽然道:“我不想吴秘书出院的时候,吴阿庆还活着。”

    “明白。”

    阿盛连忙点头,接过水杯放在床头,叫来两个马仔道:“陪好大佬,我要出去办点事。”

    “知道了。”

    “盛哥。”

    蒋天养见状笑道:“陪选还是挺有诱惑力的呀。”

    李广耀如果能一片坦途的将行动阵线拉下马,根本不用开出让蒋天养加入阵线的价码,直接给他几个地盘,一笔钱,就足够回报这次救吴有栋的人情。

    因为,古惑仔的命不值钱啊!

    所以,李广耀拉蒋天养加入阵线,是要开启下一轮的合作,蒋天生又有什么政治筹码呢?

    没有。

    无非是有一万多条贱命。

    城南区。

    一栋老式的工业大厦,吴阿庆坐在破旧沙发上,单手摁着鼻孔,低头对着桌面一张锡纸,猛的用力一吸,旋即露出一副爽到的表情,瘫软在沙发靠垫上,拍拍身旁的情妇:“小颖。”

    “小颖。”

    一个十几岁,穿着红色T恤,黑色短裤,露出大腿的少女,躺在沙发旁一动不动。吴阿庆推了她两下见没有动静,也不管不顾,解开衬衫,对着少女脖颈一阵乱啃。

    再慢慢沿着肩头下滑,开始向更敏感的地域探索,右手顺势还架起了女人的腿扛在肩上,不断的开始顶胯。少女身上真是充满着青春的气息,不仅大腿曲线性感,皮肤分外滑嫩,体验感更是优秀,年龄是超越一切的美好。

    罪恶经不起细看。

    只见,少女的大腿内侧是一个个红色针孔,耷拉在地上的手腕处是一道道刀疤,脸上带着毒疮,翻过脑袋露出五官,依稀可见当初的清澈漂亮。

    足足一个多小时之后,发泄完的吴阿庆才爬在女人身边,一如既往用手狠狠一拍她翘臀,打出响亮的声音,呼出口气道:“TMD,臭婊子,怎么跟死人一样。”

    吴阿庆又躺了一会,觉得姿势不舒服,用手在女人身下摸索一阵,忽然摸索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正当他疑惑时,手指却感觉被人亲了一口,这让他长久以来紧绷的心情得到放松,笑了笑低头亲吻女人的脸颊:“真调皮!”

    “盛哥。”

    “有人开口了。”一间食品加工厂内,阿盛穿着西装,撩起袖口,单手叼着香烟,站在一台绞肉机下面。四周站着一群手持棍棒,表情凶悍的义群社兄弟。

    几名定海社大底跪在地上,个个都是吴阿庆的心腹。这时众人都满脸惊恐,浑身颤抖的望向绞肉机,只见在机器的轰鸣声中,一团团夹杂着服装碎料的肉泥被推出传送带。

    一个定海社堂主湿了裤子,黄尿滩了一地,可却无人会发出嘲笑。因为,刚刚那一幕太丧心病狂,就算是摸爬滚打,厮杀搏命一辈子的老江湖,心里也会承受不住。

    阿盛在听完小弟附耳报告之后,吸了一口烟,目光朝向面前的人:“早说不就都没事了?死鸭嘴嘴硬,现在还不是说了!我就出去确认消息,如果抓到人就送你们回家。”

    “如果你们敢骗我,一个接一个来。”

    阿盛冷笑着吐出香烟,踏着步子带手下离开,上车时口中还在抱怨:“这群宁波仔能撑这么久,丢,骨头真硬!”

    换作一般古惑仔在一天前就已经招了,没想到,一天时间根本不够用,又是打、又是饿、包括不让睡觉,威胁家人等手段全用了,最后还是靠着惨无人道的手法挖出料。

    没办法,外挂帮派其实是出了名的硬骨头,不管在任何地方,本地帮派得益于天然优势,肯定更加惜命。外挂帮派清一色外地人,在本地除了社团之外没有同乡,除了团结,没有第二条路走。而且吴阿庆在带人来南洋发展的时候,必然会带一批忠心耿耿的骨干。骨干们身家性命全部系于一人,自然不会出卖大佬。

    这其实是港岛之大圈帮、东京之长乐帮、北美之福清帮、金三角之闽南帮让人闻风丧胆的原因。

    阿盛也很快乘车抵达南区的工业大厦楼底,带着二十多名持枪小弟一起下车,大手一挥,兄弟们即散成三队,分别从三个楼梯口一起冲上。吴阿庆躲藏在一处毒品仓库内,仅与几个心腹联系,暗中操控社团事宜,希望等到风头过气,再乘船逃亡台岛寻求庇护。虽然,知道他踪迹的人极少,但每隔三天也要有人送水送粮。吴阿庆倒是没忘记带一个最宠的小妞,一起在仓库里打发时间。

    当阿盛持枪来到房间的铁门前时,见到房门紧锁,并不难做,直接掏出一串钥匙,便将三层铁门层层打开,再给身边的马仔使去一个眼神,当即有人一脚把最内层的木门踹开,举枪朝向房间内:“出来!”

    “出来!”

    房间里,窗帘紧闭,白昼如夜。

    阿盛用手挥了挥鼻子,感觉里面的臭味熏得难受,当眼睛落在沙发上时,却见到吴阿庆正抱着一具浑身爬满老鼠的尸体,眼神紧闭,好似睡的正香。

    几个马仔见状都强忍恶心,放低枪口,扭头问道:“盛哥,点办呀?”

    “看看人还活没活着。”阿盛交代道。

397 走向自治

    十分钟后。

    马仔将满脸水渍的吴阿庆从厕所里拖出来,丢在地上,不屑的道:“大佬,他八字挺硬的。”

    “嗯。”

    阿盛斜了一眼,将窗帘拉开,眼神落在沙发上的女尸上,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吸死没人可怜。

    但爬满老鼠,身上还有各种液体的模样,确实很惹人触动。

    他在推开窗户通风之后,拿起房间里的座机,拨出一个电话,待电话那头有人接起后,方出声道:“大佬,吴阿庆人找到了,在一间货仓里当毒虫。”

    “呵。”

    “卖的沦为吸的,还怎么当老大?”蒋天养听完反而不生气了,出声道:“把他手脚筋挑断,留他一命给江湖人看,有在他,定海社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收到。”

    阿盛挂断电话,眼神瞥向地上的吴阿庆,上前用脚将其蹬翻,弯腰拍拍他脸,出声道:“庆哥,庆哥。”

    “什么事啊?”

    “盛仔。”

    吴阿庆嘴角流着口水,神态显得神智不清,不知道躲在仓库里的时候吸了多少,看来接连被商会老板、劳工阵线放弃的滋味很难受,直接摧垮了他身为社团大佬的威风。

    想当年,他拜师顾嘉棠,为学字辈大佬,带两千兄弟奔赴南洋,统合上沪籍青帮势力的风光还历历在目。现在却已经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没事,没事。”阿盛见到吴阿庆一脸痴呆相,却仍旧自持大佬身份的样子,心中笑笑,并不恼怒,而是拿起桌上剩下的面粉,递上前去:“多吸点。”

    “就不会疼了。”

    吴阿庆在见到面粉的时候,整个人就变了个样,十分激动的爬起来,拿过面粉点头道:“多谢,多谢。”

    “快点。”

    “我赶时间。”阿盛蹲下来笑了笑。

    吴阿庆道:“你这个人还怪好嘞。”

    旋即,他低头一吸,昂起脑袋,快活似神仙。

    阿盛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掏出腰间的弹簧刀,对准其手腕就是一戳、一挑、吴阿庆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啊,舒服,好爽,继续啊!”

    阿盛在挑完一只手筋后,忽然觉得身下力量变大,差点被甩下来,两旁马仔见状连忙上前,帮大佬把目标摁住,三个人摁一个竟然都还有些手忙脚乱。

    但阿盛还是用一弹簧刀,将吴阿庆手脚筋全给挑断,足足花了十几分钟,他才站起身擦了把汗,再把刀用毛巾擦干净,吴阿庆却像只软脚虾,一直在地上扑腾、扑腾。

    “把他架回去,交给定海社的人。”阿盛讲道。

    几名小弟立即做事。

    很快,一干人便风风火火,手脚利落的离开大厦,并且将吴阿庆塞到车里,一路开回食品工厂,将模样凄惨的吴阿庆丢在地上,朝着几个定海社大底说道:“可以回去了。”

    “是。”

    “是,是。”几名大底被解开绳索,看阿盛的表情就像见了鬼,头也不回的掉头就跑。还是阿盛特意提醒他们:“诶!把你们大佬一起带回去啊!”

    “坐馆不要啦!”

    几名大底才如梦方醒,连忙转身又把吴阿庆给拖了下去。

    半个月后。

    何定贤靠在别墅花园的躺椅上,拆开一封南洋寄来的信件,率先抽出一叠照片,一张张抽过,上面正是吴阿庆被挑断手脚筋之后的样子。不得不说,照片看上去吴阿庆很惨,但他早已看惯生死,只觉得习以为常,信手就将照片丢进垃圾桶。

    随后,他再打开一张信件,正是蒋天养亲笔所写,上面写了新加坡一些时事,包括定海社分裂、互相血拼,吴有栋成功当选,以及蒋天养加入行动中阵线等事情。

    虽然,南洋有什么紧急情况,重要决策需要做的时候,蒋天养就会当即打电话请示,但是,蒋天养依旧每月会寄一封急件信,将南洋月内的事情统一整理汇报,像是一种公司月报。

    何定贤不仅每月都会查收阅读,还会将信件专门收起,结合新闻和内线消息,综合分析南洋的时局,并且在遇到决策时不断复盘。他大体是放心蒋天养的,但港岛与南洋毕竟隔着一些距离,蒋天养的自主权很大,连蒋天生都已经无法限制,所以,他还是安排了几个暗子在蒋天养身边。如果有意外处理,可以用斩首行动,处决蒋天养。

    特别是养在南洋的船队,具有一定独立性,蒋天养可以调船队配合,但没权利指挥船队卖命。最好还是得放一个质子在身边,但蒋天养不管是有意无意,家里妞养了不少,孩子倒是一个都没生。

    他要是有意不让人掌握弱点,那么心态就太可怕了。南洋真是一个锻炼野心家的好地方,但蒋天养够聪明的话,就知道港岛是他的根,无根之萍是活不久的。

    他要加入行动阵线的事情,并未给何定贤提前通报,不过,何定贤知道事发突然,蒋天养没什么时间考虑,便没有太过生厌,毕竟,蒋天养有一个政治身份对他也有好处。

    半年后。

    和记孝青接到一笔索尼收音机订单,开始为日企代工产品,正式走上正轨。虽然,日企工厂用人成本也低,但是,日岛已经沦为欧美的电子产品进口基地,订单十分巨大,有许多溢出订单可以外包。并且,日岛官方一直想要打出利润,寻找下级倾销市场,很乐于跟港岛的公司合作。

    于美而言,日岛是个打工仔,需要向美方交付许多专利费,购买很多零件。于港岛而言,日岛卖一台就纯赚一台,并且能通过港岛的走私窗口,将日货运入内地销售。

    日企赚不到走私的那一笔钱,但乐于培养大陆市场。和记孝青在代工生产的同时,也获得了索尼的一些技术授权。这些授权按照法律无法应用于索尼之外的产品,但却能给和记孝青的工程师积累技术经验,为将来的创新打实基础。

    第二年。

    林有福以新加坡首席部长之身份,前往伦敦磋商新加坡自治条款,在民间反对的情况下,强行签订《圣诞岛法令》,以290万英镑的价格,将圣诞岛出售给澳大利亚。澳大利亚虽然是独立自治联邦,但澳联邦隶属于英联邦管辖,经济、军事都受英联邦影响。这则《圣诞岛法令》毫无疑问是在出卖新加坡的领土,亦是英联邦向新加坡索要的价码。

    “圣诞岛位于澳联邦西北部,距澳有1400公里的距离,但距离印尼爪哇岛仅有360公里,怎么看圣诞岛也不属于澳联邦。”何定贤身穿制服,坐在大馆办公室里,翻阅着《星洲日报》。

    “未独立,先隔地。”

    “难怪南洋群情激愤。”从世界地图上看,圣诞岛是澳洲在马六甲海峡之中,位于一个可居住岛屿,占地有135平方公里,不仅可以兴建机场,还可以驻军。

    地理位置极其关键。

    一到战时,完全可以作为实控马六甲的军事基地,英联邦要把圣诞岛捏在手里是理所应当的,但作为新加坡的话事人,林有福卖地求荣的政策,毫无疑问激怒了市民。

    因为,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圣诞岛上的居民不多,但有百分之六十是华人。华人对于割地赔款是深恶痛绝,刻在骨子里的痛恨,林有福作为一个华人政治代表,做出割让圣诞岛的决策,不仅割让了土地,还割让了与华人的连接。

    并且圣诞岛盛产磷矿,具有一定的经济价值,说割就割。

    “崽卖爷田不心疼啊。”何定贤心中感慨:“圣诞岛虽然最早是英国佬发现的,但一直都是华人劳工在建设,早年居民除了大马人,都是被运过去开荒的粤省猪仔。”

    “竟然敢低估华人的土地情节?”

    “而且,现在新加坡还是隶属于英联邦,没有自治,政府是有总督管理,林有福第一部长的位置,只是相当于本地相位,澳洲支付的260万英镑,最后还是要落在英联邦手里,于鬼佬而言只是左手倒右手,就白白赚了一个圣诞岛。”

    “当然,英联邦最终答应了林有福的自治要求,由内阁起草、女王盖章,宣布了在明年撤销新加坡总督之职,把新加坡交由联合政府完全自治,隶属于英联邦旗下的一个自治邦,英方仅保留外交、国防、宪法三大权利。”

    这算是一次胜利吗?

    绝对不算!

    于新加坡是好是坏?

    要交给民众来回答

    7月8号。

    林有福乘坐飞机从轮渡返回新加坡,手中揣着自治邦文件走下舷梯时,内心是意气风发的,因为他带领新加坡走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完成了前任没有完成的事。

    带它走向自治!

    可随着他乘坐专车与车队一起驶出停机坪,机场公路四周汇聚的民众,军警,却让他陷入沉默。只见沿途数万民众高举横幅和反对招牌,大声喊着反抗口号。

    蒋天养穿着印有行动阵线标志的背心,站在马路口,振臂高呼:“卖国贼!”

    几千兄弟即道。

    “下台!”

    再振臂高呼。

    “林有福!”

    几千兄弟喊道:“下来!”

398 要主权!

    蒋天养望着第一部长的车队慌忙逃离现场,心中涌现出得意:“再大的官又点样?说反你就反你,千万别跟人民群众对着干!”

    林有福在铺天盖地的反对浪潮中回到官邸,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面,表情十分苦恼:“民意怎么会如此沸腾。”

    “部长,正确的选择,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行动阵线秘书张江德站在一旁,端来一杯咖啡,放在长官身边。林有福拾起咖啡杯,放到嘴边,却没有饮下:“明年的竞选难度很大了。”

    他眼神带着浓浓的忧虑。

    张德江适时的深鞠躬:“林部长。”

    “刘专员正在处理事务。”

    “保证明年李广耀、吴作栋等人无法胜出竞选,劳工阵线定能拿到多数席位。”

    新加坡成为自治邦之后,依旧隶属于英联邦,将会按照英联邦的体制运行。

    林有福需要从第一部长的位置上辞职,再参与最高长官竞选,同时,还得确保劳工阵线在议会中拿到大多数席位,成为多数派,否则,法令、条款将无法在议会中通过。

    林有福不想成为一个瘸子长官,但议会席位划区定额,以行动阵线的支持率来讲,恐有机会挫败劳工阵线。劳工阵线作为当前的话事人派,与在野派形成焦灼之态,本质上就是丢掉民心的表现。

    “好。”

    林有福点头道:“明年,我一旦胜出,就任命你为副手。”

    “多谢部长。”

    张德江屈膝卑躬,姿态摆的十分低。

    半小时后。

    张德江离开第一部长官邸,乘车来到南区的一间洋房内,立即有一位身穿西装,系着领带,打扮高级的白皮鬼佬迎上来,鞠躬握手道:“张秘书。”

    “辛苦了。”

    张德江笑了笑:“一切为了和平。”

    “哈哈。”

    “张秘书说的对,来,里面请。”怀特让开一步,抬手先请张德江进屋,给足他礼遇。张德江也十分享受鬼佬的伺候,微微颔首,出声道:“Thankyou。”

    可他却大步走了进去。

    怀特则衔尾跟上,看见张德江来到沙发前很自然的坐下,并且娴熟的打开雪茄盒,取出一支高档雪茄,享受着十五岁英籍少女跪在地上帮忙剪帽、点火的模样,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只见,英籍少女皮肤白皙,长相漂亮,穿着一件红色吊带背心,身材十分饱满,修剪雪茄的动作更是受过专业训练,一丝不苟,慢条斯理,且在修剪完茄帽后,将雪茄放在大腿上来回滚摸。

    这样的雪茄会更好抽吗?

    不见得。

    却会让客人更加享受

    果然,张德江眯起眼睛,靠着沙发,手指轻敲座椅,眼神直勾勾瞥着少女,一副十分舒坦的模样。这位年近五十的华人政客,身体虽然玩不动了,但心理上十分要强。

    “男人都很钟一的嘛。”怀特深谙其中道理,每每都把客人伺候的很好。待到张德江已经靠在沙发上,怀里搂着少女,吞云吐雾时,他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动手拿出一支雪茄,轻嗅着道:“张秘书,马航百分之五的股份,已经转到您儿子的名下。”

    张德江面带笑意:“好。”

    怀特甩了甩手,示意服务员去开瓶红酒。

    其实,早期林有福对《圣诞岛法令》十分犹豫,不知到底怎么选,最后是以张江德为首的一班属官,坚定坚持“割土地,换自治”的政策,影响了林有福的决定。

    毕竟,林有福能够坐上第一部长的位置,本就离不开张江德等士绅阶级支持,每一个话事人都是一个阶级的代表,如果说马绍华代表真正的劳工集体,林有福其实已经开始代表士绅阶级。

    一个话事人的立场不用看他说了什么,而要看他为谁做事,做了什么.而张江德等人在林有福上位之后,其下属的家族企业自然是迅速扩张,政治势力也发展的很大。

    虽然,林有福没有主动发起过内部清洗,但其实张江德等人已经完成了清洗活动,并且占据着整个高层,围绕着张江德身边,构筑起一道信息围墙,时时刻刻干涉着政策。

    这一点,林有福可能有所察觉,但林有福早已离不开他们,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没人能逃过因果的规律。张德江心里十分清楚割地的后果,但于他们而言,林有福倒台可以推下一个上台,庄家轮流坐,股东永远是他们。劳工阵线的利益没有家族利益重要,当家族触角延伸到社会民生方方面面的时候,到底是劳工阵线在台上、还是行动阵线在台上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何况,他们才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自身在新加坡任职,家族却有子弟在大马发展,分属两块低头,却能遥相呼应。

    “干杯。”

    “干杯。”

    二人轻轻碰杯,嘴角都露出笑容,纵观历史,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只能通过战场得到。本月,新加坡正式公开《自治条款》,宣布总督将于年底离任,新加坡成为自治邦。

    联合政府暂时署理政务,等到明年五月份进行大选,选出新加坡首届自治班子,各大政治团体都摩拳擦掌,等待着明年大选开场。十一月,李广耀在唐人街进行游车拉票,并且于茶楼举行演讲,矛头直指第一部长林有福,喊出令人震惊的口号:“星洲不要自治,狮城不做联邦,我们要主权!”

    “要主权!”

    这句话直接被定义李广耀的竞选口号,这句口号不仅符合当下的民意、思潮,而且从根子上就推翻了林有福的政策。林有福作为当台的第一部长,在权力效应下,身处于舞台中间,每一个举动都会被市民无限放大。若是做出正确决策,胜选的几率将会极高,若是作出错误决策,民众宁愿把票投给猪都不会投他。

    同时,李广耀大打反腐牌,主动揭露劳工阵线当台后的腐败内幕,虽然没有找到核心官员的直接证据,不能要挟当台展开调查,但却导致多位劳工阵线议员被捕,给劳工阵线明年的竞选蒙上一层阴影。

    而李广耀争取完全主权的理念,却是完全站在鬼佬的对立面,鬼佬根本不可能让李广耀上台,不仅多次临时驱散行动阵线的聚集活动,还开始渲染李广耀的野心家人设,将其打造为一个破坏和平的人。

    历史上,李广耀确实在一上台就推翻了新加坡的自治法,打心眼就没想让新加坡给鬼佬打工,但想要脱离英联邦可不是靠说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他一来主动与大马加深经济协作,二来,推动大马、文莱、新加坡的民族热潮,三来,排除巨大阻力,进行公投,先让新加坡公投进入马来联邦,再从马来联邦中分离出来,成为单独的一个主权国。

    “要主权!”

    “要主权!”

    年底。

    临选前期。

    李广耀携夫人一起乘坐花车来到北区拉票,只见,他身上挂着红色彩带,上面印着“行动阵线李广耀”字样,李夫人则一身红色女士西装,妆容淡雅,打扮的也很亲民喜庆。

    此时,二人牵手站在车上,鞠躬朝着支持者表示感谢。

    街道两旁,人山人海,万众齐呼:“要主权!”

    “要主权!”

    李广耀受到情绪感染,站在车前,振臂高呼道:“打倒傀儡,赢得胜利,华人不怕流血,华人不做奴隶,将鬼佬赶出马六甲!”

    “打倒傀儡!”

    “把鬼佬赶出马六甲!”

    人群里,立即回荡起山崩海啸般的吼声,蒋天养则戴着墨镜,十分冷峻的站在李广耀身后,从高往下看,道路旁昂起的脑袋,充满期望的目光,构建成上位者的优越。

    他以前置身于人群中一样会激动,但现在换了一个位置,站在上面却显得波澜不惊,甚至十分警惕。忽然,他发现几名鬼佬鬼鬼祟祟的走出前方巷口,立即拿起对讲机,出声讲道:“雀仔,前方左侧巷子口有几个鬼佬,上前盯一下。”

    “收到。”

    几名穿着西装的马仔,立即在人群中走出,将几名鬼佬围到一个角落,用眼神观察对方是否有危险,一般人在发现自己被保镖合拢之后,立即就会选择撤退。

    正当蒋天养瞩目着鬼佬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牛仔衣的中年男人,突然在腰间的背包里掏出一把军用手枪,瞄准台上的李广耀举枪就射:“砰!”

    “砰!”

    两道响亮的枪声响起,人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随着几个保镖将李广耀推倒,现场立即爆发出巨大的尖叫声。有人匆忙逃离,有人想爬上车,有人被挤到街角。

    蒋天养先是一愣神,旋即便听见枪声,在来到李老板面前的时候,李老板已经坐在车内被护着,除了手臂有一些擦伤外并无大碍。蒋天养见状松了口气,但看向李广耀的目光更加复杂了。在救护车与警车抵达现场之后,人群才陆续疏散干净,开辟一条道路把老板送走。蒋天养则对回来的手下问道:“枪手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几个手下齐齐摇头,也觉得枪手能走脱,不可思议,真是一脸懵。

思考下剧情,今天一更,明天三更。

    这段剧情感觉写的一般,在权衡是否跳时间线……回港岛开启金钱帝国的大剧情。

    这个剧情写完就收尾了。

    明天恢复三更,看看能坚持多久,尽量坚持两个月先。

    之前说要恢复三更,没做到,是因为激情断了,难以提起啊。

    今天就借请假的机会,给自己鞭策一下。

    另外,7月8号俊仔生日,家里有安排,那天除外(可能会少更)。7月17号到21号,要去参加阅文内部的会议,估计也是两更,其它时间不给自己机会了。

    冲!

    请大家多监督。

    多谢各位。

399 灭口

    何定贤收到报告的时候,心头也在冷笑:“李广耀真是够狠,用苦肉计来上位。明知道鬼佬欲除他而后快,偏偏强下手为强,现在鬼佬不仅无法再对他下手,更要承受民意的口诛笔伐。”

    “泥巴掉裤裆,洗也洗不清了。”

    鬼佬真对李光耀下手的话,手段绝不会如此低级,当众刺杀是几百年前的玩法,早过版本了。各类药剂、毒药,足够让李广耀死的悄无声息。而且,鬼佬需要一个激进派,吸收民众的怒火。只要激进派一直不能上台,局面其实就掌握在鬼佬手中。

    鬼佬又不是捞一笔就走,所以,不可能采用刺杀的手段。

    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广耀自己。

    这个手段在聪明人眼里一看就破,偏偏集体思维是最直接,最简单的,因为单线思维才能接连更多的人,单机馆并非是无能低能,而是最高能的共鸣方式。

    “当然,这一回鬼佬要遭殃了。”何定贤想到吴有栋被枪击事件,一号、二号人物纷纷中招,整个行动阵线都会赋予英雄色彩,为即将到来的选举打下良好基础。

    反之,劳工阵线会陷入很被动的局势,调查事实真相反而成为他们的工作

    “何先生,李先生想借用船队帮忙送一个人到港岛。”蒋天养打来电话,出声说道:“作为回报,李先生会推荐我竞选南区议员,并且让义群分到新港码头的十个泊位。”

    义群社打垮定海社之后,吞并了定海社在唐人街的全部地盘,可定海社的生意都是低利润,高风险,如码头、高利贷、建筑等高利润,低风险行业,根本没有染指的机会。

    一间社团开赌档、马栏、粉档不算强,开夜总会,酒店、大商场才叫威。

    蒋天养是要带义群分社往上走!

    “可以。”

    “不过李先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何定贤不可能白白帮李广耀,出声道:“待李先生上台之后,帮我拿下邵氏游乐场的地皮,并且要对附近做一个开发规划。”

    “好。”

    “我一定同李先生讲。”蒋天养语气郑重,感觉到不小的压力。

    在义群分社还弱小的时候,只要能帮到义群分社扩张,何老板就会毫不犹豫的支持,随着义群分社逐渐壮大,义群分社的扩张已经不再被何老板看重。

    因为,义群分社除了给何老板交规费之外,正行产业其实都掌握在蒋氏兄弟手中,如蒋氏兄弟成立的义群劳务公司,义群建筑等.这里面没有何老板的股份,何老板自然不会放心。

    “一切还是要以大老板的利益为重。”蒋天养不愧政治嗅觉敏锐,放下电话后,便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醒:“看来要给大老板一些股份,否则,公司发展会有阻力。”

    “要邵氏游乐场的地皮?”李广耀躺在病房里,穿着病号服,精神抖擞,其实身上根本没有受伤。至于邵氏开在新加坡的三个游乐场,两个是市区的小型儿童游乐场,一个是开在郊区的中型游乐场。

    这三个游乐场都是邵氏直接向政府购买的,手续目前是合规,但新政府成立之后,完全可以重查手续,利用违规竞标、暗箱操作等罪名收回,退还当年的购地金即可。

    这种操作会大大得罪资本家,引起士绅集团的抵抗,但李广耀是轻装上阵,身边利益集团以青壮派为主,正是士绅集团的死对手。虽然,未来这些青壮派注定是新的士绅集团,但恰好处于一个可以大刀阔斧的阶段。

    而且,邵氏属于二战时来到新加坡的新势力,发展速度虽然很快,但本地没有太大影响了,正好是一个可以捏的软柿子。影响不是没有,但眼下的事情更重要。

    “麻烦帮忙转告何先生,行动阵线很欢迎他来新加坡做地产生意。”李光耀笑道:“届时新加坡将拿出来最好的政策。”

    “谢谢李主席。”蒋天养穿着西装,鞠躬道谢。

    李广耀摆摆手道:“客气了,蒋生。”

    何定贤收到消息也十分干脆,立即让南洋的船队调动,前往口岸将人接过海。期间,新加坡的英方海峡舰队出动多艘船只搜寻,可见新总督府是慌了神,不过官方并不能打着搜人的旗号动手,正好南洋船队多渔船,分散出行。新加坡舰队临检了多艘渔船,但还是被船老大把人送到港岛。

    九龙塘码头。

    何定贤穿着西装,捏着香烟,靠在一辆轿车门前。公路一边六辆轿车排开,二十余名便衣探员,身穿衬衫,腰间配枪,眼神警惕的来回张望。能够替李广耀执行政治计划的角色,绝对是李广耀的心腹。

    港岛虽然比新加坡安全,但是依旧在大英治下,有军情处活动,不做好安全工作,极可能被军情处探员截走。至于去其它地域更不用提了,在港岛起码有一个何定贤帮忙照顾,到其它地区谁帮忙?

    “今晚,天气不错。”何定贤吹着海风,刘海微微扬起,看着星光灿烂的天空。一艘渔船缓缓停泊在码头,与潮字头的渔船靠在一起,当即有人走进船舱询问,得到消息之后,将一面令旗挂在船头。

    蓝刚见到船上升起的令旗,低头与大佬道:“长官,船到了。”

    “好。”

    何定贤点点头,将烟蒂扔掉,顺势踩了一脚烟头,并没有在公路上等着,而是跳下斜坡,带着几个保镖走下碎石滩,来到船头望向满脸风霜,皮肤干裂的船老大,点点头:“辛苦了。”

    “应该的。”船老大满脸堆笑。

    一个脸色蜡黄,打扮有些狼狈的青年人站在一旁,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虎口带着老茧,脖子上挂着一尊金佛。

    他站在碎石滩上,望着陌生的港岛,面前的探员,脸色中有一抹难以遏制的紧张。

    何定贤看得出来年轻人干了一番大事,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初时的激情退却之后,随之而来是对未来的惶恐。只见何定贤满脸轻松,拍拍他的肩膀,出声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干的很好。”

    青年人嗓音干涩的道:“谢谢。”

    “来港岛不用怕,晚上先去洗个澡,好好放松一下。”何定贤宽慰道:“等到风头过去了,我帮你在港岛置业,不管是留在港岛做生意,还是回新加坡。”

    “前途大有可期。”

    青年人重重点头:“为了世界华人自由独立!”

    何定贤表情一愣,没想到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走吧。”

    他转身带着人离开码头,忽然道:“对了。”

    “李先生有什么交代吗?”

    “比如,换个身份。”

    青年人摇摇头:“没有。”

    “过段时间,我就会回新加坡。”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完何定贤心里就咯噔一声,旋即升起一抹无力感,趁着青年人不注意,用力一推他肩,再抬脚踹倒在石滩上。青年人有些错愕的痛呼一声,双手撑着碎石,擦出几道血痕。

    何定贤则猛地掏出手枪,扣下扳机,对准青年人的脑袋:“砰砰砰!”

    青年人望着枪口,满脸惊愕,不敢置信。

    几发子弹急射。

    掠过耳边

    打碎小石,溅到手臂。

    何定贤收起枪,在下属手中接过一本身份证,随手丢在他身上,出声道:“往后,你就叫何新,是我内地来的表弟,不管新加坡叫什么,做过什么,现在这一秒起都全部忘记。”

    “伱就是何新。”

    “知道吗!”

    青年人胸膛不断起伏,呼吸急促,恢复了神志之后,将身份证一把扔开,大声吼道:“你做什么!”

    “何定贤!”

    蓝刚一脚下去将青年人踹翻,攥起他的衣领,冷峻威胁道:“对我大佬尊敬点,我大佬想要照顾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何定贤倒是不生气,反而弯腰将身份证捡了起来,拿起来拍了拍他的脸蛋,可怜道:“记住,离肮脏的政治远一点,这种游戏不是有志者玩的。”

    “以后好好待在港岛,我只能保你这一次。”

    如果,李广耀对他有其它的安排,还能证明李广耀是有留一条后路,但李广耀承诺让他再回新加坡,毫无疑问,是根本没有想让他回去。

    一个政客怎么保证舞台上永远无私奉献、廉政为民的形象?

    当然是把一切脏水都擦干净。

    李广耀将人送来港岛,很大程度就是在暗示,帮他把人处理掉。只不过,在新加坡碍于各种关系,可能不方便下这种黑手,有人肯代劳自然是最好的。

    何定贤也是一个很肮脏的政客,对李广耀的不排斥,甚至心领神会,但偏偏青年人那句为“为世界华人自由独立”的口号,让他意识到青年人不是这个游戏的参与者。

    也对。

    这种活谁愿意干?

    既然,不属于这个游戏,也就没必要遵守规则,如果他肯改名换姓,在港岛生活是最好的……同时,一个暗子也能捏在手里,将来或许会有价值。

    “刚仔,带他去洗个澡,考虑清楚,明天早上来找我拿身份证。”何定贤撂下一句话。

    蓝刚点头道:“好。”

    “记得拍组照片。”

    何定贤又补充道。

400 胜选

    晚上,何定贤回到家里,洗了个澡,穿着天蓝色的居家服,坐在院子里拨出电话:“嘟”

    “何先生。”

    李广耀坐在病床的窗边,桌上放着一叠文件,纵然是中枪住院也没有耽误他办公。

    “李先生。”

    “身体还好吗?”何定贤礼貌性的问道,李广耀笑笑:“哈哈,多谢何先生挂念,身体恢复的还不错。”

    “有件事情要向李先生道歉。”何定贤话锋一转,抱歉道:“海面上出了事,送人来港岛的船只翻了,船老大连人带货都落水了。唔好意思,没有照顾好你的人。”

    李广耀话语一滞,冷静的道:“没关系,海上风高浪急,出什么意外都是命。”

    “嗯。”

    何定贤心里很复杂,出声道:“现场有照片要寄过去吗?”

    “不用了。”

    李广耀感叹一声:“阿邦为我做了很多事,如我的亲生兄弟一般,记得替我给他立个碑,就写新加坡烈士李成邦之墓。”

    “多谢。”

    何定贤点头道:“一定会办好的。”

    “我没有其它事了,李先生多休息。”

    “何先生再见。”李广耀挂断电话,望向船外明月,眼神闪过一抹愧疚,心底却轻松了许多。

    这晚,何定贤睡进了白月俄的房间,自大儿子出生之后,楚韵楠全身心就投入在孩子身上,现在小幼儿园了还不放心保姆,亲自照顾着孩子起居,早早就已经睡下。

    罗彩云则生了一个女仔,取名叫作何富真,十分黏人。何氏又是大家子人住在一起的大家族,如果,他晚上没有外出办事话,小女儿都要他陪着睡。

    他现在也算是儿女双全的人生赢家,但独自空闲的时间却越来越少,难得没有女儿在旁边吵吵闹闹,又喝了一壶茶,等到凌晨一点多时,他才熄灭手上的雪茄,插着兜起身回房。

    与白月俄睡觉是最享受的,不仅没有孩子脑子,还可以玩一些花的。本来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热血激昂,性趣十足,怎么受得了孩子吵吵闹闹?

    贤哥好好舒服了一个晚上。

    翌日。

    九点多钟起床来到客厅,身上已经穿好西装,见到楚韵楠在客厅,眼神一转,出声道:“富真呢?”

    “去医院体检了。”

    楚韵楠在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放在桌面:“云吞、面条、还是面包?”

    “切片面包对付两口就行,等会还去警署上工。”何定贤对早餐向来是方便为主,但却有钟意的口味:“要草莓果酱,面包边焦一点。”

    “知道了。”

    楚韵楠取出冷鲜的面包,走向厨房,动作十分娴熟。

    如这种贴身照顾的小事情,她向来不假于人手,就算再忙碌都会抽出时间猪油仔在别墅门口却按响了门铃,在门房的带领下来到客厅,远远对着餐厅就立正鞠躬:“大老板、大嫂,早上好啊。”

    “过来坐。”

    何定贤招招手,把猪油仔就当自家人,楚韵楠也问道:“阿仔,吃点什么?”

    “不用了大嫂,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他说话时还摸了摸肚子,腼腆的笑道:“真的吃不下。”

    随后,他在大老板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坐好,低头道:“贤哥,昨晚有一个衰仔来的,一觉睡醒好像聪明不少,正在门口等着见你呢。”

    “请他进来。”

    何定贤笑道。

    猪油仔点点头,再度离开,回来时身边却已经带了一个人,那人鞠躬道:“何先生,多谢关照,昨晚的事情是我不对,请何先生见谅。”

    “小事情,能想通就好,有道是一念天地宽,你要是想不通的话,谁也救不了伱。”何定贤摆了摆手,吩咐道:“阿仔,茶叶柜里有一张身份证拿给他。”

    “好嘞。”猪油仔连忙起身去拿身份证,交到青年人面前时,得瑟的道:“这张身份证值很多钱的。”

    “多谢何先生。”

    青年人再次鞠躬。

    何定贤笑笑:“何新对吧?”

    “以后留在何家上工吧,花园正好缺一个园丁,月薪一千五百块,干的好再给你加。但有一点,不准离开港岛半步,就算是过海也不行,至于吃喝玩乐,社团的档口够你玩。”

    何新知道何先生是在有意保护他,当即也不再拒绝,出声道:“好的,大老板。”

    “你就不用叫我大老板了,叫我何生就行。”何定贤端详着他的神色:“正好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有个朋友海难死着了,要立个碑,具体的等会去找蓝刚。”

    “不要让我失望。”

    何新心里突然一揪,咬牙道:“是。”

    “何生。”

    何定贤见状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牛奶,接过老婆递来的餐盘,低头吃起面包,没有再理两人。猪油仔很识趣的带着何新退出客厅,把人交给蓝刚带着。

    他让何新在家里工作,既是关照,也是一种监视。

    别墅里时时刻刻都有他的人,根本不怕何新闹出什么事,如果何新安安份份的愿意开始新生活,在港岛有他照着,自然不会过的差,而且,他表弟的身份在外面可是很吃香。

    先将人安排在家里,也能防止他利用这层身份去谋私利,后续,人可用,再安排事情给他办。

    他要是不安分的话

    墓碑已立好。

    就差一个人入住,相信,何新也明白这点。至于给何新开的薪水更厚一些,也无所谓,反正李广耀带来的利益更庞大,一切都可以算在李老板的帐下。

    唐人街枪击事件,完全可以算做李广耀的啤酒馆事件,此次事件结束,劳工阵线没有抓到李广耀的证据,行动阵线便彻底翻身,占据优势。年底,新加坡星洲总督府邸关门歇业,自治邦首届班子竞选正式开始,行动阵线占据压倒性优势,拿到议会七十八个席位中的五十三个,劳工阵线一溃千里,仅剩下十三个席位,剩下的席位在“红色星洲”、“大马民族”等阵线手中。

    “红色星洲”即为社会主义阵线,新加坡内部一直有力量坚挺的红色志士,想将星洲彻底解放,奈何大英在马六甲的统治根深蒂固,奈何不了行动阵线,还奈何不了“红色星洲”?

    早年,李广耀其实一度有借助红色星洲的力量,一开始甚至是打算走这条线的,但这条线实在是走不通,身为职业政客也不得不重新做出选择,直至今日,行动阵线内还有不少红色成员。

    时间推到新一年的五月,李广耀成功当选自治邦首届行政长官,吴有栋、蒋天养等人纷纷胜选议员,新加坡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多地都举办了大型庆祝活动。

    李广耀上位之后的最大好处,其实就是星洲人民,管住了自己的钱袋子。起码,人民创造的税收,入了自治邦的手中,可以用来发展星洲。随后,李广耀又宣布取消与大马的贸易税,试图加入大马经济联盟,获得大马经济联盟的注资。

    在颁布了一些经济政策,住房福利政策之后,新加坡的经济确实活跃起来。

    李广耀一干大佬们的位置也算正式坐稳,并且不断发力与大马加强合作,而在日常办公室当中,李广耀只需要属官轻飘飘的说一句:“查一查邵氏游乐场地皮的竞标书。”

    邵氏就将陷入一场巨大危机之中。

    新加坡,唐人街。

    蒋天养包下一整座酒楼举办庆功宴,既是庆祝当选南区议员,正式洗白上岸,成为有政治身份的大佬,也是要要新身份与唐人街的社团碰头,重新划定一下座次。

    何定贤如今也不好把蒋天养当作一个马仔来看,该有的尊敬必须要有,干大事得容人,要是连蒋天养都容不下,警务处长的职位就到头了。而何家想要的又何止是一个处长?

    于是何定贤专程请了假,带着蒋天生、猪油仔、蓝刚等人前来星洲为蒋天养庆贺。酒楼门口,蒋天养穿着白色唐装,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金佛,手中夹着雪茄,打扮的十分豪横。

    他站在酒楼门口迎宾,满脸笑容的样子都带着凶相,而当何定贤与蒋天生等人下车出现时,他立即加快脚步,走出酒楼,鞠躬欢迎道:“何先生。”

    “阿养。”

    何定贤穿着西装,语气亲切,上下打量着他:“不一样了啊。”

    “还是那个衰样。”

    蒋天养把雪茄交给小弟拿着,故作谦虚,很是别扭的道:“一天古惑仔,一辈子古惑仔啦,我阿养永远都是帮大老板做事的仔。”

    “呵呵。”

    “不要妄自菲薄。”何定贤望着他道:“我一向很看好你的,你也没叫我失望,现在混成新加坡议员,将来还有大有前途,要帮手的地方尽管说。”

    “是。”

    “何先生。”

    蒋天养大声道。

    蒋天生站在大老板背后,看着他也是满脸欢喜:“阿养,干的好。”

    “大佬。”

    蒋天养与他会心一笑。

    随后,何定贤、蒋天生等人便被他迎入酒楼主桌,不说何定贤、蒋天生、就连蓝刚都奉上了价值不菲的礼物,唐人街一干大佬们见到主桌上陌生的面孔,互相交流,也得知了何定贤的身份。

401 星洲义群

    许是何定贤在新加坡不够权力,或是在场的大佬们不好在蒋天养的庆功宴上巴结,整场晚宴何定贤都很有舒服,吃饱喝足,便带人回到酒店休息。

    私下,很多拜帖送到蓝刚手上,但何定贤匆匆扫过,发现都是一些江湖人士,想要结识他的原因,无非是想要到港岛捞钱。对此,何定贤没有兴趣,手下的人已经够用,卖命也是讲资历的。

    第二日。

    上午。

    蒋天养却来到酒店,拿着一份文件前来拜会。

    “大老板,有件事情海外分社需要总社帮手一下,近期海外分社想成立一间航运公司,贷款购置一艘货轮,但资金方面不够,想找东方银行借一点钱。”

    蒋天养房间客厅的客座上,将文件推上前来,笑的十分卑微。

    何定贤翻开文件,打趣道:“阿养,昨天的礼金是不是没收够啊?特意来酒店又削我一笔。”

    “哪儿敢啊,何生。”蒋天养苦恼道:“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敢来找您,而且海外分社是你的资产,你总得帮手管一管吧?”

    何定贤轻笑一声,发现文件写的很简单,就是希望一百万港币的贷款,用航运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来交换。何定贤已经有寰球航运的股份,对于航运业已经没有很大的兴趣。

    一个行业布局一个点就够,各行业要分散投资,才能扛得住金融风暴,时代变局。但一艘货轮明显不是用百万港币就能买下,蒋天养用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来交易,是一次很明显的亏本生意。

    蒋天养这样做摆明是想送他正行公司的股份,把义群分社在外行建立的商业公司,也挂上何定贤的名,将来何定贤才会出手帮新加坡的兄弟,同时也是向他表忠心。

    “没问题,做小的要钱帮手,我这个大佬没钱也得去借,何况,一百万又不是一个大数目。”何定贤放下文件,姿态豪爽:“另外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不要了。”

    “当我做大佬的一份心意。”

    蒋天养心底一慌,还以为大老板是有些生气,但看见大老板满脸和煦,春风满面的样子,又觉得大老板是真的在帮他。可他这一回不是缺钱啊,是想要送礼啊。

    礼没送出去又拿一笔钱回来。

    这算怎么回事?

    当何定贤掏出一张银行支票本,写上金额与签名之后,就痛快撕下,交给他道:“拿支票到东方银行星洲办事处就能取现,自己家的银行,不用客气。”

    蒋天养双手接过支票,苦笑道:“大老板,你不收股份,我拿着钱心里不安啊。”

    “大佬给的钱都不拿?没把我当自己人啊。”何定贤合上钢笔,开着玩笑:“我做生意没有当小股东的爱好。”

    蒋天养先前的侥幸心理立即一扫而空,脑海警铃大作,毫不犹豫的出声道歉:“唔好意思,大老板,是我没有安排好,马上拿出百分之六十的股权。”

    “诶,阿养。”

    何定贤认真的打断他道:“我也没吃白食的习惯,兄弟们干活打拼,怎么到头来我抽的最多?”

    “可是大老板义群分社也是义群,都是伱一手创建起来的,不拿股份兄弟们更不会安心。”蒋天养富有急智,把话说得十分漂亮:“往后兄弟们回港岛置业,给人戳脊梁骨,骂白眼狼怎么办?”

    “哈哈。”

    何定贤朗声一笑,见到蒋天养不给股份,誓不罢休的样子答道:“这样,我中午正好要同李先生一起吃饭,感谢他帮忙拿地的事情,干脆把地盘交给公司一起开发。”

    “成立一个星洲义群集团,以后不管是航运、地产、还是其它生意,都放在集团里来办。”

    “东方银行就占股百分之五十一,港岛义群占股百分之十,剩下的钱,怎么分,你说的算,之后由你来出任董事长怎么样?”这等于是把星洲义群正行的控制权给拿了。

    但给蒋天养的待遇也不薄,因为,港督义群的股份也归蒋氏兄弟,甚至可以算是蒋天养的私人荷包,不用与社团的兄弟们分账。

    并且,蒋天养退休之后,蒋氏家族还可以靠着港岛义群的股份,吃到星洲义群的红利。蒋氏家族想要代代掌握义群,将义群正规化,股份制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家族成员有的混白、有的混黑、有在港岛发展,也有往星洲、内地发展,多少也算是海外华人中的一个大族。只不过,世代都得为何家办事,一点脱离的机会都无。

    当然,蒋天养不止会得到大老板的支持,未来融资、贷款等事情,东方银行也会帮忙搞定

    几块地皮、一艘船反倒成为小事。

    蒋天养根本不用看一旁大哥的眼色,毫不迟疑的就鞠躬道谢:“多谢大老板,兄弟们都很希望把公司做大。”

    “哈哈。”

    何定贤笑的十分开心,站起身搂着蒋天养的肩膀,手中夹着雪茄,指向酒店窗外的城景说道:“这座城市很繁华,记得帮我看好了。”

    “是。”

    “大老板。”

    蒋天养刚因胜选而诞生的丝丝野心,立即随着一句话风吹云散,明明风都被隔绝在玻璃窗外,他却觉得脑袋一凉,清醒很多,知道大老板专程来星洲一趟其实就是为了敲打他。

    恍然间,后背已一身冷汗。

    “先坐一会,过一个钟头再一起出门,你更了解李先生,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何定贤坐下问道,蒋天养细细思索:“他好像最喜欢权力。”

    李广耀确实没有花天酒地,铺张浪费的喜好,因为他本就出身富商家庭,从小都是高档服装,读贵族学校,对唾手可得的东西谁会在乎呢?

    “他妈的,喜欢权力的人全都是坏种。”何定贤却翘起二郎腿,很是不爽的骂道:“那就什么都不送了,他会理解的。”

    中午,十二点。

    艾米丽山,行政官邸。

    这座山位于南区市中心地段,是一座很小很矮的山包,作为城区少有的自然山林,倒也给培育的郁郁葱葱,风光秀丽,等同于是港岛的太平山,上方有前总督府。

    不过,现在总督府已经被改建为州长官邸,毕竟,名义上新加坡还是一个自治邦,州长其实就是自治邦的一号大佬,但由于新官署采用二元制,州长只是名义上的君主,最大的权力还是掌握在理事长手中。

    因为,李老板不仅当选理事长,而且还以理事长的身份兼任财政长,手中捏着整个星洲的钱袋子。理事长在艾米丽山上也有一个官邸,是由一座私人豪宅修缮而来。

    李广耀一家人的起居工作便都在行政官邸中,少数时会外出度假,住进家族的别墅。

    何定贤乘车来到山上的官邸门口时,蓝刚在驾驶位掏出一份邀请函,安全官打电话确认姓名,身份无误之后,才打开检查站给轿车放心。李广耀在上位前的那一场苦肉计,也给他在上位之后组建专属安全卫队,成立反腐败局做好铺垫,短短月旬时间,他就鸟枪换炮,有了一支合理合法,训练有素,装备精锐的武装力量。

    “何先生,好久不见!”李广耀站在官邸门口,穿着西装,系着一条蓝纹领带,见到何定贤、蒋天养相继落车,当即张开双臂,热情的上前迎接。

    “李先生!”

    何定贤也面露笑容,上前与李广耀拥抱,随后打量了四周风景一眼,口中不由羡慕道:“恭喜,有机会为市民出力,要比以前辛苦很多啊。”

    “应该的,我要对得起选票。”李广耀道:“一张选票就是一份寄托,有多少人给我投票,就有多少人盯着我呢,我不办一点实事,呵呵,不如不要干好了。”

    “要不要参观一圈?”他嘴角有一抹难掩的自豪,何定贤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暗骂一句,但旋即答应:“好,我很荣幸参观李先生的官邸。”

    李广耀带他一起沿着石板路,沿着花园围绕官邸转了一圈,由于官邸不算大,边走边聊,十分钟就绕完整圈回到大门口。蓝刚、蒋天养、吴有栋则跟着他们一起,随行属官都是中年以上,两位大佬倒是年轻帅气,一个个正值当年。

    人比人,气死人,何定贤心里也很气,因为小李子混的太好了,都TM住进官邸了!

    虽然,他是天使轮就进来的投资人,但其实占股不大,能有座上宾的待遇,完全是义群和之前的交情摆在那,要是没有社会、商会的力量,光靠一个总警司的身份,别说进官邸散步,前来官方拜访的资格都没有,现在与李先生同规格的人得是总督起步。

    当然,这种成功既有时局、能力、眼光的因素,也有李广耀家世的因素。如果把何定贤换作李广耀的身世,干的一定不会比李广耀差,但李广耀如果换到港岛做一个屋村仔,其手段顶多混上一个总华探长。

    随后,何定贤跟着他来到官邸餐厅,自有服务生上菜,安排的都是星洲当地美食,如三杯鸡、咖喱鱼头,肉骨茶,海南鸡饭等,主要是闽南菜、粤菜与本地食材和娘惹菜的新结合,吃起来倒是很有星洲风味。蒋天养、蓝刚、吴有栋三人在旁作陪,虽然就是普通的私下见面,但搬进官邸里总有一种国宴的感觉。

    “我来新加坡也算是国宴级待遇了。”何定贤心中笑笑,多少是有点开心,脸上也是笑容满面。李光耀请他品尝了一遍美食之后,众人举杯共饮,用餐中李光耀道:“何先生,上回你说东方集团有意来新加坡投资?正好反腐败局收回了几个有问题的地块,何先生可以考虑来星洲小试牛刀。”

402 低头

    “多谢李总,下一步东方集团正好想要开拓南洋市场,能先做地产生意自然是好的。”

    星洲的房地产市场与港岛相似,都有港口城市,地少楼贵,而且星洲房地产比港岛起势更早,十年前就已经进入涨价潮,但由于这两年闹独立风波,楼价稍有遇冷,可最多三年时间又会开涨。

    手中握着三块地皮就算不开发,光吃红利都能赚一千万。

    当然,在星洲若真想做地皮生意就有些短视了,以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性,不管是航空、水路、还是金融、货柜码头都大有可为,但航空与货轮生意是当地人的基本盘。

    除非蒋天养再往上走两步,成为掌握实权的政治家,或者未来再与李老板做一次政治交易,否则,想要拿到航空、水路的生意可能性太低。本地多少豪门望族都盯着这块肥肉,一个外地佬想来分账要够本事。

    货柜码头则是重头戏,与港岛一样都还在英资公司手中,想要拿下来新加坡码头公司,除非有截断马六甲的实力.唯一有机会的就是金融,但金融风险性太高,不如在港岛经营来的安稳。

    这些都需要十年以上的布局。

    但马六甲海峡带来的航运属性,却让新加坡成为国际大宗商品交易的交割中心,如粮食、钢铁、有色金属等,在期货市场进行买卖,临期需要交割的时候,便是新加坡码头最繁忙的时候,不管是做一间仓储公司,还是做一个大宗商品交易市场,都能狠赚一笔大的。总之,在新加坡做生意围绕航运两个字就不会亏。

    于是何定贤在干杯之后,也厚着脸皮请求道:“李总,东方集团有意创立一间大宗商品交割公司,专门为新港的大宗商品做交割服务,不知能否拿到一张专营牌照?”

    大宗商品由于货物量巨大,运输、交割的流程繁多,一般的货主根本打理不清楚,大宗商品交割服务就应运而生,往往是收一笔手续费,就帮忙搞定一切文书,把货装上船就可以走,货主们为了赶时间也都愿意出钱。

    类似的中介服务公司,在各类对公行业中广泛存在,一般是由地头蛇经营,新加坡目前也有专门办相关业务的公司,只不过没有正规化。如果能够拿到一张专营牌照,用资本清理市场,很快就能介入大宗商品交易当中。这门生意不仅利润高、风险小,而且可以吸收数据,综合判断大宗商品价格,对未来在港岛开办期货交易好有好处。

    李广耀闻言略作思索,望了何定贤一眼,开口答应道:“正好政府也有意规范大宗商品的交割流程,需要一间代理服务公司,届时会开放招标,何先生可以考虑竞标。”

    何定贤心中一喜,笑着说道:“十分感谢李总的支持,东方集团一定会合理合规,尽力参与招标。”

    “一起为星洲经济而努力。”

    李广耀笑着道。

    “干杯。”

    “干杯。”

    其实以他的身份既然开口让东方集团竞标,那么项目肯定就会落在东方集团的手中,不过要求李广耀拿出一张牌照来,已经用光了东方集团的人情,将来要是无法在新加坡加大投资,为李广耀的政策服务,那么,想要再拿到什么好处就难了。

    半小时后,一行人用完餐,李广耀亲自将客人送到官邸门口,吩咐吴有栋进行接待,便回到官邸继续办公。何定贤其实没有在官邸逗留多久,那里已经是整个新加坡的权力中心,非是一区大佬者都要避避锋芒。

    何定贤又参观了马来西亚航空,新加坡码头等公司,其中马来西亚航空是一间半英资,半国资的公司,身后有汇丰银行控股,又横跨大马、文莱、新加坡几个邦,各邦有股份,未来的新加坡航空就是大马航空中拆离出来的子公司。

    晚上。

    何定贤、蒋天养、蒋天生、吴有栋四人又在酒店中一起用餐,不过晚上的气氛要比中午自由很多,酒店与官邸毕竟是两个环境,蒋天养甚至安排了靓丽的斟酒小姐,吴有栋对此也是欣然笑纳。

    在用餐到差不多的时候,吴有栋端起酒杯,忽然道:“何先生,我有一个朋友,听闻与您有些过节,能否给他一个机会出来请罪?”

    “吴先生的朋友,我会认识?”何定贤坐在主宾位上,先是心里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是谁,笑出声道:“如果是真的,吴先生可以请他过来。”

    “是真的。”

    吴有栋苦笑一声:“我作为行动阵线秘书,时常要帮李先生筹措竞选资金,联系商界华人,少不了与那些人打交道,以前收了钱,现在得还了。”

    “实不相瞒,那个人便是邵氏公司的老板,如果何先生不想见的话,我可以帮忙回绝。”

    这番话就可以看得出来吴有栋确实是以前收的钱,而不是刚刚收的钱,如果是刚刚收钱,肯定要尽力促成相见,买主要见到效果。何定贤却爽朗的道:“吴先生太客气,我们是朋友,就算不冲你的面子,也得冲李先生的面子,毕竟,我将来还要在星洲做生意的嘛.”

    “行。”

    “我叫邵先生过来。”吴有栋回头打了一个手势,一直站在门口的助理当即转身离开,不到片刻就带着一身黑西装,戴着眼镜的邵毅夫出场。邵逸夫见到桌上投来的各色目光,调整好心态,鞠躬点头道:“何先生、吴先生、蒋生。”

    “邵先生,请坐。”何定贤抬起手指向一张椅子,邵逸夫在拉开椅子后,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抱歉道:“唔好意思,何先生,在港岛经商,我人生地不熟,多有冒犯。”

    “请何先生谅解。”

    邵毅夫本以为付出二哥一条命的代价,上一回的事情就算过去,没想到,一转头南洋生意又遭重创,三块游乐场的地皮给政府抄没,直接损失一千多万港币,更是打断邵氏企业进军地产的一条腿。

    要知道,这三块地皮都是二战时期低价购买来的,现在早已涨了数倍,政府就算原价退回土地金,邵氏也无力再购置新的地皮,而最让他害怕的是何定贤竟然已经对新加坡政务有影响力。

    今天能抄他的地皮,明天是不是就能抄院线?虽然,这个可能性客观来说极低,但是,生意人最在乎的就是风险,有一丝一毫的风险都会在资金作用下无限放大。

    对邵逸夫而言港岛是一个新市场,南洋才是他的根基,连根子都给人挖了,在港岛电影拍的再好有什么用?根本没有市场可以盈利,上沪商会与粤省商会的竞争就像一个笑话。

    因为,他成立上沪商会的初衷,就是为了抢占市场。

    何定贤却笑着答道:“邵先生何出此言?你到港岛做生意,只要是正行,合理合法都是自由的,如同我来新加坡做生意一样,互相间谈不上冒犯。”

    “只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公事上有一些摩擦罢了。”

    邵毅夫却苦笑道:“何先生,港岛的电影市场大家可以一起赚,如果东方集团有兴趣的话,完全也可以来新加坡上映电影,邵氏院线可以对东方集团开放。”

    邵毅夫在得到游乐场地皮出事的消息之后,立即就快马加鞭,赶回南洋,试图中止政务的调查计划,但偏偏调查组十分坚决,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经过多方调查才摸清楚来龙去脉,知道家给人偷了,不得不辗转托关系来求和,既然是求和就必须拿出利益,对东方集团开放南洋的邵氏院线是为数不多的筹码。

    也是最具诚意,最有价值的筹码。

    “我在南洋有合作的院线呀。”何定贤端着酒杯,惊讶的道:“邵氏院线有什么特殊吗?大不了等你关门歇业,我再来收购好了,生意人嘛,办事要讲成本的。”

    邵毅夫表情霎时变得十分难看,吴有栋立即站出来朝邵毅夫道:“邵先生,何先生既然答应见伱,其实就是打算给你一个机会,认认真真的给何先生道歉。”

    “对唔住。”

    “何生。”

    邵毅夫再度鞠躬弯腰,低头做小道:“邵氏做错了,不该带着上沪商会与何生作对,将来上沪商会的决策会更加谨慎。”

    何定贤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角,冷声道:“更加谨慎?往后上沪商会理事会的会议记录,当天都要抄送一份给我,有没有问题?”

    邵毅夫道:“没问题。”

    “好了。”

    “坐下来吃饭。”何定贤出声话道,邵毅夫才在椅子上坐好,但何定贤又立即起身,笑着道:“吴生、阿养、我们一起洗脚。”

    “何先生慢走。”

    邵毅夫一屁股又弹起来。

    蒋天养跟着大佬出门,笑脸吟吟,十分嘚瑟,蒋天生则是斯斯文文,低调含蓄,手中夹着一支雪茄,出门时回头望了邵毅夫一眼:“以后懂事一点。”

    何定贤则是一个很不喜欢虚情假意的人,没心情同衰佬吃饭就不吃,至于上沪商会的会议记录,实则就是要暗中操控上沪商会的决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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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来五十年,搭不上便车,那就让尖沙咀坤叔替他拉黄包车,铜锣湾阿豪替他卖电影票,石硖尾猪油仔替他收租......
\u2028何定贤一头扎进了这个草莽遍地,无数英雄豪杰还未发迹的火红年代,与真正的大佬喋血江湖,与靓绝的佳人并肩齐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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