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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旧事全文阅读

作者:萌俊     港岛旧事txt下载     港岛旧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 玩点刺激的

    在没有百万调音师的年代,十里洋场里的歌女要出头,首要条件就是嗓音好,唱腔棒,要是爆出假唱不仅事业崩塌,甚至会被怒火中烧的歌迷团斩死。

    这年头港岛歌迷会主要由富家公子组成,靠送花篮,买报纸宣传打call,名为“舅少团”,寓意是歌女的娘家人,边个舅少团有实力,有势力,边个就会被捧,就会红!

    一个当红歌女的舅少团团长,个个都是背景深厚,财力雄厚的大少爷,其父全都是某個行当的扛把子。

    要不是父亲在行业地位落一些,说不定都当不上舅少团长,舅少团成员也都是圈子里的公子哥。

    他们之间少不了争风头,抢名声,睡歌女的事情,久而久之还产生一些规矩,不懂规矩的就不是圈里人。

    全港最著名的两大夜总会,百乐门与丽池每个月还会在报纸公开“歌后榜”,标注前十天的歌女与舅少团名称,加上花篮金额,就像后世两个平台搞竞争一样,谁的歌女更红,更受捧,哪家夜总会就更红,更有面子,能吸引更多慕名而来的客人,也能让本来的客人增光添彩,继续在夜总会消费。

    后世行当里的东西,不知几多是前辈们玩剩下的,一曲《夜来香》曲终人散,歌女鞠躬感谢,舞女们纷纷退场,侍应生在旁还不忘提醒道:“先生要是喜欢夜莺小姐的歌,可以打赏一个花篮,小的五百,大的一千。”

    倪坤刚刚还觉得歌曲好听,现在却恨不得捂住耳朵,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

    何定贤却风轻云淡的摇摇头:“不用了,我们是来找楚韵南小姐,专程参加她生日宴的。”

    “原来先生是来找楚小姐,楚小姐可是夜莺小姐舅少团的团长。”侍应生恍然大悟,更加热情地带两人上前。

    何定贤走在路上同倪坤笑道:“阿坤,别觉得五百,一千港币贵,有钱佬们就是一些特别贵的地方花钱。”

    “不然那些钱放在家里都发臭了,根本花不完呀,听警队的同僚讲,舞小姐行当里取艺名是有规矩的,嗓音够靓的才能带‘莺’,长得靓则是以’花’为名,如牡丹、玫瑰等等,新人多有叫‘雀’,“兰’或是本名的。”

    “你好像也喜欢听戏,将来有钱了,肯定是这里的大主顾。”

    倪坤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哪里配进夜总会,能在年底把阿芸娶进家门就算运气好,阿芸会在家里唱戏给我听。”

    “呵呵,难讲嘛。”何定贤笑笑不在说话,因为两人已经来在左边前排的一个包厢区,每排二十多个座位,前三排共有六十多个座位,按照方形分为三个包厢,每个包厢有两张圆桌,椅子小,摆的很挤,占地并不算大,但整个百乐门却有五百多个座位,一栋四层独栋的大房子,是全港最大的销金窟。

    这里每个晚上小姐们收到花篮都价值几十万,酒水消费和长期包房更是恐怖,家里没有雄厚的实力根本玩不起。

    侍应生并没有立即带他们进去包厢区,而是独自走到里面找到一位穿着西装,坐在最中间,搂着舞女的公子哥。

    刚刚在台上的夜莺小姐现在就在公子哥怀里依偎着,时不时公子哥还亲昵一会,上下齐手,好不快落,本来舅少团里的规矩是不能睡舞女,除非舅少团解散,否则就会谁都不能下手,舞女如果给人睡、谈恋爱被发现不仅马上就下台,还会被沉海。

    舅少因为睡舞女被杀,舞女找男人被曝光,奸夫舞女双双惨死的事情都曾发生过,所以不管是夜总会、还是舞女、舅少们都特别在意这种事,属于绝不能犯的行规。

    可是夜莺小姐被人搂在怀里肆意玩乐,并没有引来周围舅少们的不爽,甚至就连夜莺都非常享受,时不时舅少团还会发出一阵哄笑,气氛非常的热烈。

    倪坤眨了眨眼,感觉被灯光悬的有些眼花,何定贤却完全看得出来公子哥就是“楚小姐”,而且除了穿了一身男士西装,皮鞋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的男性打扮,脸颊铺着淡淡的粉,长相十分秀气,个子接近一米七,鹅蛋脸,高颅骨,颧骨和腮部狭窄秀美的,为脸增加棱角,带来英气,加上高耸的鼻梁,完全称得上一句美丽。

    胸上可能是缠了束带,看不出凹凸点位,却能感觉到鼓鼓囊囊,跟旁边穿着舞裙,露着大腿的夜莺一比,甚至还大两杯,就算穿着男式西装都可以看出是一个靓女。

    难怪舅少们看着她玩弄夜莺一点不恼不怒,换成他也爱看,生个屁的气。当然,楚小姐也一幅乐在其中的样子,搂着舞女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布,这是我楚某人的妞!

    正当何定贤在看楚小姐的时候,楚小姐也随着侍应生的问题移过目光,待到楚小姐点点头后,侍应生才返回来鞠躬道:“先生,楚公子请你进去玩。”

    “多谢。”

    何定贤点头走进包厢区的座位,倪坤则留在外边站着,刚进入座位区赫然发现潮州邹也在某个小落坐着,四周还有十余名穿着黑色短襟,眼神巡视四周的江湖人。

    楚韵南一头黑发扎在脑后,正靠着沙发椅,翘着二郎腿,搂着妞,吃着果盘问道:“你是姚叔的朋友吗?刚刚侍应生讲你还是潮汕商会的人,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何定贤站她面前点头答道:“我是姚探长的晚辈,加入商会是最近的事情,没能有机会见到楚公子。”

    “喔,那就是和姚叔不熟,没关系,你说吧,什么事,只要能帮我都帮。”楚韵南倒是十分豪爽,还捏了捏夜莺的翘臀,惹得夜莺咛啼:“哎呀,楚公子,你坏!”

    一众舅少们开心的大笑声中,何定贤老实巴交的掏出一包港币,放在酒桌上说道:“楚公子,我想借用贵商号的船从东南亚运一些木料回来做纸厂生意。”

    “这里是一点点的心意,拿去开心。”

    楚韵南毫不客气拿起酒杯压住钱袋,回头亲了一口身边的妞:“下一场好好唱,把我哄开心了,全部换成花篮给你送上台。”

    “多谢楚公子。”夜莺面色狂喜,四周舅少沉默不语,打量着面前的圈外人,一些人已经不耐烦的神色,楚韵南则回头同他说道:“没问题,姚叔以前没少关照我,既然是姚叔介绍的,那么忙我肯定帮,只是价格的问题得考量考量,嘿嘿,有没有兴趣在大庭广众之下陪我玩点刺激的?”

    舅少们露出幸灾乐祸,要看好戏的表情。

62 行当的规矩

    何定贤面色微变,语气谨慎的道:“只要不是违背江湖规矩和道义的事情,楚公子可以先提,但在下不一定能保证做到。”

    楚韵南嬉笑着道:“等会上台的歌姬叫灵雀,最近风头很盛,大受五邑商会李春兰小儿子李宝忠的喜欢,她是小夜莺的死对头,等会我出钱把她买下来配酒,你把她搞一次怎么样?”

    “是带出去睡,还是在夜总会,在厕所里都没问题,只要你把她给搞爽了,我不仅明天腾两艘船给你,还替你出运费,往后要运货都是最低的低价给你上船。”

    一位舅少吸着香烟,穿着白色西装,白皮鞋,翘着二郎腿说道:“送上门给你玩的好事,有没有胆呀?”

    “对啊!”

    “玩妞的钱给你免了,再替你优先安排船,只要是个男人都没理由拒绝吧?”几名喝着酒的阔少在旁拱火。

    潮州邹坐在角落,眼神看来,表情在灯光下阴晴不定。倪坤感觉大老板被人削了面子很难受,何定贤却轻笑着道:“唔好意思,楚公子,如果你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会答应见一面,如果你要给我介绍桑拿店小姐,我也可能会出于利益,去关照下她的生意。”

    “但是每个行当有每个行当的规矩,歌女是上台哄大家开心的,不止要照顾我一个客人,我不想害她去死。”

    他把眼神转向沙发上的夜莺:“要是楚公子想捧夜莺小姐上报纸头名,我赚到钱后一定第一个来送花篮!”

    包厢区,舅少们都面露失望,发出无聊的叹息声,夜莺小姐听完则跟楚韵南附耳说了几句,撒了個娇,楚韵南大为满意的拍拍她肩膀,抬头朝何定贤道:“好了,一张小嘴真会哄人,哄的夜莺姑娘都替你说话,明天让人到星辉商号找掌柜的忠叔,忠叔会安排你优先送货。”

    “价格会按照朋友介绍的给伱优惠,放心吧。”

    何定贤拱拱手,郑重说道:“谢谢楚公子。”

    楚韵南没有理他,却跟夜莺讲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别给他哄了,说不定他私下里色的哟。”

    “现在有色心,没色胆罢了。”

    何定贤在音乐声里也依稀听见他们的对话,不过没关系,只要目的达成,楚小姐怎么想的并不重要,何况,女人说的跟想的可不一定相同。

    这时“灵雀”小姐一身绿色亮片开衩长裙、高跟鞋登台献唱,甜美可人的长相很是搏男人心动,右手边一处包厢区里立即响起叫好掌声,一个接一个的花篮送上舞台。

    如果说,“夜莺”是初具韵味,身材窈窕的御姐气质型歌手,专攻身经百战,眼光挑剔的玩家,“灵雀”就是邻家少女,气质清纯的宅男女神,最惹初出茅庐,喜欢幻想的少男心动。

    这从两边舅少团的性格、年龄就看得出来,楚韵南身边的阔少朋友普遍都有二十几岁,另一边却是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小少爷,看脸上未褪的稚气便知。

    不过,年龄小,一点都不影响他们大手一挥,每个人砸十几万给喜欢的歌女,倒是除了谈生意和玩乐之外的人,夜总会里,舅少团内少有三十多岁的成员,富家公子三十几岁也到继承家业,投入商海的年龄。

    就算是不受待见的纨绔子弟,没有继承家业的可能,也要开始考虑联姻,或者做点小生意,以备将来之需。

    女人说到底是会玩腻的,舞女更是一种消遣,客人只投入金钱,不投入感情,关系能维持多久?所以大老板们对孩子玩夜总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火,玩腻了,将来才懂事,要是给女人骗婚只会更惨……

    “要不要坐下来喝两杯?”虽然,何定贤拒绝了楚韵南的要求,但是,楚韵南和舅少们也没有给他脸色看,有位公子才递给他酒杯道:“既然来都来了,不要光谈生意,坐下喝两杯再走。”

    “不用了,改天我请,楚公子,夜莺姑娘,各位少爷,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

    不是一个圈子没必要硬融。

    何定贤礼貌的拱手告辞,虽然楚韵南提出的要求有点过分,甚至还想架他在火上烤,但是起码她没有强求,也没有为难,答应帮忙。

    只能说她确实玩的嗨,有想法。

    倪坤在走出百乐门之后,长吁口气,感觉轻松很多,不忿的道:“老板,那个楚小姐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啊!”

    何定贤却没有露出怒色,还笑着道:“不一定啦,如果是真想架着我烤,不一定会用这么低级的办法,摆明推我出去送死,给人舅少团削!”

    “最后也不会好讲话,轻轻松松的答应给船,收费还便宜。”他拉着倪坤到对街等候,点上一支烟,没有选择立即离开。

    “楚小姐可能是试探一下我吧?”何定贤吸着烟道:“要是中计了,估计船还会有,但是接下来就别想有交情了。”

    “一个女仔不至于这么奸吧!”倪坤有些惊讶,何定贤却笑道:“她是楚老板的大女儿,看着楚老板种菜、养猪长大,再到后来青云直上,脑袋里会一点东西都不想吗?”

    倪坤恍然大悟:“也对,说不定见多了,偷奸耍滑,油嘴滑舌的男人,心里就防着我们呢。”

    “我们也要小心她。”何定贤轻笑道:“长得靓的女人,都爱骗人。”

    “呃…..”倪坤表情一滞,只觉震耳欲聋,越琢磨越觉得有深意,颇以为然的颔首道:“大老板说的真对。”

    潮州邹大约在十分钟后,小跑的走出夜总会大门,探头探脑找到他们,过街上来喊道:“贤哥。”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你什么搭上楚小姐的关系了?”

    何定贤抽出一支烟分出去,笑着道:“经过姚探长介绍认识的,一起合作搞点新生意,最近怎么样?”

    “陪楚小姐出来玩吗。”

    潮州邹接过香烟,深吸一口,感叹着道:“我们潮义勇就是给星洲商号打工的,肯定要每天跟着老板、小姐啦。”

    “公子现在还小,连走路都不会,倒是省得清闲点。”

    何定贤试探道:“你对楚小姐了解吗?”

    “到底什么性格,这么爱玩。”

作品感言:与兄弟们的盟书!

    再一次与兄弟们歃血为盟:

    想必本书的老读者,很多都是从《大佬》,《大枭雄》一路跟过来,看俊仔的港风小说,俊仔也靠写港风小说一步步闯出名堂。

    俊仔在写《大佬》的时候,慢慢就明白,有很多故事喜欢那个城市,那个年代,那些用来下酒的好故事。

    找的是江湖味,是忠义气,是警匪的激斗,黑白的交错,是靓女,也是那个青春时的意气少年!

    太多人喜欢港风,太少人写,俊仔在写完《大佬》的时候就下定决心,再来一本港综,不是吃老本,怕挑战,是打心底就想为自己的读者服务。

    我没有当大文豪的才情,自认能当一位合格的商业作者,便不妄一生对小说的热爱,对写作的喜欢。

    《港岛旧事》刚发书的时候,有人在评论区说“阿俊,又炒冷饭啦”,“小舔舔,又来舔读者,舔国家啦!”

    俊仔唾面自干!

    老子就舔读者怎样?就站国内怎样,打小在华夏大地出身,没有太国际化的视野,说话也不会崩洋文,就这样了!!!

    兄弟们,看看俊仔作者主页下的扑街书吧!

    俊仔不是一个怕扑街,也不是一个怕挑战的人!

    俊仔不是一個没有野心,没有职业道德的人,看过我书的老读者都懂,就算是港文单一题材,俊仔每一本书力求写出不一样的!

    或是《大枭雄》的劲爆大场面,或是《大佬》的迪化与文娱结合,玩出新意,要是让大家看调重谈的书,也没人追着几本书一直看!

    这本书《港岛旧事》为了玩出新意,不仅把时间线拉到最野蛮,最混杂的年代,也丢弃了俊仔最擅长的拿手好戏。

    什么大佬气质,什么大格局,滚一边去!

    俊仔就写政最底层,最敢为,最狡猾的主角,最有胆识的那种角色!

    最火红的年代适合狂放的人!

    另外,《港岛旧事》也在写作构架上做了改进,剧情推进会慢一点点,一切宗旨就是想把人物多写活,时代感多写出味道,让俊仔的作品变得耐读一点,让读者们的点币花的值得一点!

    所以,俊仔不怕一直写同一个题材,只要能越写越好,有新的思路跟想法,我觉得就对!

    但是俊仔也很没底,如果觉得这条路对,请告诉我!给我加油打气!

    俊仔写书也从来不拖字数,把一本书托到大几百万字,两万均订,三万均订的书,该完结就完结,开书就算扑!就算被人冷嘲热讽也要求新,要进步!

    唔好意思,文字有点火气,那是俊仔的志气。

    我有朋友讲:“港文的读者少啊!撑不起一个大神,撑不起一个市场,写到你这样又怎样?上架PK也没搞过人家,有些地方就是实实在在输了,因为基数不够,没办法跟人拼,天花板在那里,要低头。”

    我不同意!

    “别人扎平治、扎宾利、凭什么我们就只配扎马自达?我们也要扎劳斯莱斯!扎兰博基尼!上月票榜,上畅销榜!”

    作品“我要拿大神约,我要扎双花红棍!我要上位,我要同兄弟们一起冲!”

    “这封盟书钉在这里!”

    “3月1号上架当天,打底爆10更三千字章节,三万字奉上!至于能不能更多,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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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需要兄弟们的订阅,月票,打赏支持,激励我,刺激我!我能走到哪一步,靠兄弟们,盟书摆在这里,谁敢同我拜关圣,饮血酒,结为兄弟,撑我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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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仔也在此立誓,上架之后三十天内日更万字,但凡缺一字,十倍奉还之,身体能撑,下个月继续日万,不能撑九千或六千,自作品完结之日内,除有大事发生,绝不少更、断更!以人品保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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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小时后,江湖风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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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东方纸业

    潮州邹吐出口香烟,感叹着道:“贤哥,本来做小弟的,不应该谈论大小姐。”

    “不过你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可能搭上楚小姐对你来说很重要。”

    “每个月潮汕帮都会派两个红棍,二十四小时轮班跟着大老板,一个红棍在白天跟着楚小姐出门。”他整个月正好是轮值,以前也跟过楚小姐,所以了解的更多些:“按照我对楚小姐的了解,她性格还是很善良的,只是楚老板不希望她接手家族生意。”

    何定贤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潮汕自己人嘛,总是希望有个仔来撑门面。”

    “是啊。”

    潮州邹叹道:“之前楚老板忙着做生意,一直没怀上仔,在楚小姐成年后,多少要给楚小姐一点事干。”

    “于是就把星洲商行里的橡胶生意交给楚小姐做,让楚小姐负责打理东南亚橡胶进口的事情,楚小姐一直都负责的不错,可自从前年楚老板生了一個仔,就想着把楚小姐嫁出去联姻。”

    何定贤默不作声,心里没多少可怜的情绪,只觉得是每个豪门小姐的宿命。

    既然享受了豪门的富贵生活,天经地义要为家族做贡献。何况,豪门小姐联姻嫁的也是富家大少,没有真挚的感情,起码有富庶的物质,足够的尊重。

    只要娘家生意不出问题,一辈子豪门生活已经超越同时代不知多少人,如此都算是悲哀的话,世界上没什么好事了。

    当然,要是后世女子地位大涨的年代,或是受到父亲宠溺的小姐,也许可以过一辈子的单身生活,但是自由恋爱的概率还是很低,一辈子单身最少不会影响家族,自由恋爱找个反骨仔就要倒大霉。

    大老板们见光大风大浪,宁愿娶个赘婿回来,也不会待见女儿的青年才俊。

    “我明白了。”

    “所以楚小姐一直都很想证明自己,接手家族生意,毕竟弟弟那么小,她还是有机会的。”

    “为了不被嫁出去联姻就想出搞女人的办法,故意污掉自己的名声,让自己不好嫁。”何定贤想通了。

    潮洲邹点头道:“因此,楚小姐是前年才开始玩女人的,其实也没那种爱好,但怕就是怕越玩越上瘾,说不定真搞上女人就完蛋了。”

    “但是楚老板见状也不好管好她,就把橡胶生意拆出来,单独成立一个商行给她管,你刚刚好在没有答应要求。”

    “否则,她心里要把你恨上。”

    何定贤撇撇嘴:“要不是会惹到那些舅少们,真有一个靓女丢给我,我会不完啊?”

    “扑街!”

    潮州邹也笑了:“楚小姐把那些歌女当妹妹来着,当然,不是亲姐妹,那些歌女说白了也是为了赚钱,楚小姐没那么傻,但却真的当朋友,常常约歌女谈心事,算是排遣寂寞。”

    “好了,再说就过界了,我要先回去跟着老板,你周天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何定贤眨眨眼睛问道:“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你上周干掉了陆丰堂的大摩文,社团总要找一个扎职人来接手,管洗浴、桑拿可是一个大肥缺,新上位的大佬找我同你通个气。”

    “毕竟,你也算对他有提携之恩嘛。”潮州邹发出一阵贱笑:“嘿嘿嘿。”

    “呵呵。”

    何定贤也笑了。

    潮义勇内部对大摩文吃里扒外的行为很不齿,社团龙头为此还付了二十七万港币的账。

    虽然,这笔帐会让潮义勇里很多人对他不爽,但是,不代表每个潮义勇的人都要给他脸色。

    如之前关系不错的潮洲邹和新上位的陆丰堂扎职人,跟他私下吃餐饭完全没问题。

    潮义勇在刘福中枪之后也是表现平静,大概过个十天半个月,双方关系又会恢复日初。

    要合作一起赚钱的嘛。

    “行。”

    “周天晚上东华酒楼见。”何定贤张口答应。

    潮州邹丢掉手上烟蒂:“走了。”

    “继续打工去了。”

    第二天。

    上午。

    何定贤交代猪油仔从公司账目里取出三万港币,作为收购二手纸厂的资金送到中环给邹怀文。

    这间二手纸厂遭遇过火灾,没有值钱的货留下,唯一有价值的就剩下三台造纸机和两台印刷机。

    这几台造纸机、印刷机都需要确认过可以使用,再进行折价收购,总计三万港币完全足够采购。

    猪油仔在中环见到邹怀文后,跟随邹怀文亲自去了一趟新界,拿着钱把交易主持完,再请人用板车把机器拆分运到石硖尾的一间旧房中。

    邹怀文专程请了一天假,帮忙把事情办完。

    新的纸厂将在石硖尾地区开办。

    九龙码头众多,航运比新界便捷,货轮不管走维港码头、尖沙咀、昂船洲都能很快送到石硖尾,目前大部分九龙上岸的货物,正规公司都在维港码头上货,尖沙咀、昂船洲都是水货。

    因为维港是目前全港最大的货运码头,尖沙咀,昂船洲等地的小码头则多为黑码头。

    新界倒也有将军澳、屯门、葵青等地区有码头,但目前新界道路不便,需要专门请货车运输,成本上并不值得,新界码头便利起来还需要五到十年的时间,真正发达还要在葵青货柜码头建成之后,目前时间尚早。

    最后,新界地区反对纸厂成立,本地招工就容易出现问题,相反,石硖尾大量难民就是最好的用工环境。

    商业上就只重商业环境,再去考虑张景荣,东莞帮的问题,未免就显得束手束脚。

    “贤哥,机器全部都搬进屋村了。”

    傍晚,猪油仔间老板来到公司,奉上一杯热茶,兴奋道:“五台机器一台都没有坏,当时工厂主拼死先抢救机器,现在生意做不成,便宜我们了。”

    “嗯。”

    何定贤饮下一杯茶,沉声道:“新工厂非常重要,下一步就在工厂里招人,先招三十个左右。”

    “有要负责印刷、造纸,也有要负责拉货的,工人要盯紧一点,技术生不要紧,可以请老师傅培训。”

    “但最重要是够穷,够忠心!最好都是潮汕同乡!”他不想步上一位工厂的后尘。

    猪油仔点头说道:“我明白,招工的事情交给我,另外,邹经理答应在第一批木料生产出来后,就替工厂拿到《星岛日报》的供应商资格。”

    “过两月,只要工厂能够走上正轨,他就从《星岛日报》辞职,专门管理造纸工厂。”

    邹怀文现在已经向《星岛日报》申请告假,靠着家世关系挂职不干活,相应薪水也会降低一截。

    他则开始全权负担起造纸工厂的管理,就等着工厂赚钱辞职,要出什么意外也算留一条退路。

    “这点没问题,只要干的好,辞职前薪水照发。”何定贤非常豪爽。

    考虑到新的工厂将要开业,人事也该做一些新安排。

    他沉吟道:“阿仔,将来生意做的好,工厂怕是一间接一间,我要在警队当差,没时间管生意。”

    “你就要负责兄弟们的钱袋子了,抓总的,细的交给各个负责人。”

    猪油仔嬉笑道:“大佬要在警队给我们当靠山,外边交给小的办就好。”

    “我打算把电影店交给阿坤来管,你觉得怎么样?”造纸厂自然是邹怀文负责,但伍世豪离开后,电影店缺了一个负责人。

    猪油仔迟疑道:“不交给阿杰吗?”

    “我想让阿杰去盯着邹怀文,造纸厂不能没有自己人。”上一次阿杰也算立了大功,一出院就要论功行赏的。

    猪油仔听完点头道:“那就没问题,安排的很好。”

    “往后你就直接对我负责,电影店有其他人的股份,造纸厂要另外注册一家公司。”何定贤说完,猪油仔就乐道:“我来跑注册的手续,但是招牌必须要大老板来定。”

    “嗯……”何定贤沉吟片刻,决定道:“招牌就叫东方纸业吧!”

    “华资公司都喜欢用类似的名,我们也凑凑热闹,将来别人喊出东方公司的名也更亮。”

    猪油仔笑着答道:“没问题!”

    “另外我派报纸宏跟船去东南亚采购了,上海街的电影店记得换一个负责人,我觉得报纸宏敢闯,将来会有出息,可以大用。”

    何定贤说道。

    货船外出是要有人跟船的,每间需要采购的公司,都会派出亲信办事,专做国际贸易的老板,往往都会带上兄弟直接跟船出海。

    当然,出海的风险巨大,收益也大,跟老板跑一趟什么事都不做,也能赚个上千块。

    不过遇上海盗、大天二就得拿命搏。

    船东主只负责开船运货,可不管帮你采购,唯独在遇到海盗的时候会一起拼了。

    猪油仔闻言笑道:“呵呵,报纸宏主动说要去吧?早看出他脑袋机灵,想跟着老板赚钱了。”

    何定贤不置可否:“大家都是石硖尾的屋村仔,想要赚钱嘛。”

    晚上。

    他乘黄包车回到家门时,回头问道:“阿坤,有没有兴趣帮我管电影店的生意?”

    倪坤表情一愣,面色意外:“老板,我不会管生意的。”

    “呵呵,没有人生下来就会,总之,阿豪的位置空出来,有没有兴趣顶上去?”何定贤笑道。

    倪坤沉默片刻,笃定道:“大老板,我还是想帮伱拉车!”

64 开工

    何定贤没有强求让倪坤去接管电影店,能够管电影店的人手很多,只是作为一种奖励想让倪坤上位。

    毕竟,倪坤在上次事情里冒着风险替他做事,光给他钱,不想着提拔,可能倪坤会心生不满。

    既然倪坤真正的愿意替他继续拉车,那么在电影店老员工里选一个人上位就得,不过他倒是为倪坤的忠厚老实感到惊讶。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倪坤?

    事后,何定贤把电影店兄弟里较为能干的“辛楷”提为副经理,接手阿豪先前位置,对他而言“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用人前提是忠心,敢为,其次才是有没有名声。

    三天后,王老吉派人来告诉他,潮汕商会理事会已经一致同意,吸收他为新会员。

    周天,他在东华酒楼见到陆丰堂新的话事人“白饭鱼”,得知白饭鱼有个叫“白月娥”的女儿……

    白饭鱼身高体瘦,眼小鼻高,看起来就给人一种阴险,狠毒的感觉,不像是个守规矩的人。

    却说自家女儿知书达理,贤惠内秀,不经常出门……

    相比之下,潮洲邹还更加一板一眼,守江湖规矩,好在何定贤是“白饭鱼”的讨好对象,整场酒席吃的倒很开心。

    “九龙城的大捞家白饭鱼?有点意思。”何定贤心中轻笑,想不通脸长得跟鞋底一样的衰老,怎么能生出白月娥那种靓女,不合理啊!

    有机会要好好研究一下。

    一周后,东方纸厂注册完毕,挂好招牌,在石硖尾租用的砖房里准备开工。屋村里连成一片的木屋之外,已经有一些工厂主在石硖尾附近盖起砖房,主要用于开工和出租。

    因为,石硖尾招工便利,有大批廉价劳动力,所以,早有工厂主盯上,风水宝地,想租一套砖房很容易。

    这些砖房也没有土地证,租金相比九龙塘、旺角、尖东便宜几倍,不扩大到一定规模,鬼佬不会前来征税的。

    这周,陈立出院回到警署复职,短期内的小伤,鬼佬也不至于一个动军装组长。

    油麻地鬼佬也跟潮汕帮合作多年,有盘根错节的关系,若非潮汕帮自己挺不住,是不会向潮汕帮的华人下手。

    在陈立病伤期间,军装警长的公务,一面由曾探长兼管,一面由何定贤负责,曾探长兼管官面上的事情,如会议,训话等,何定贤管灰色下的工作,例如组织巡检,收取规费。

    十来天的时间里一切有条不紊,同时跟船前往海外的“报纸宏”带着一百吨木料回到港岛。

    这一百吨木料足够的纸厂现有产能,生产几個月时间,就算加班加点也能撑上两个月。

    木料的原树为东南亚桉树,进口价格接近五十块一吨,整整一百吨也就五千块,算上船费再加两千,一共七千,相比于港岛本地木料要便宜三分之一,再算上港岛即将上涨的木料价格。

    再算一吨木料打成木浆,以现有技术、机器,可以生产出五万张白报纸,换算为五百刀纸。

    五百刀纸就能卖出一千块港币,加上人工成本,运输杂费,一吨利润不到六百,每个月按五十吨产能计算,共会产生三万港币的利润。

    干实业最正确的一点就是,人工成本大过原料成本,所以,原料成本一点点地上涨,就会瞬间压垮工厂利润,要是地区经济不好,工人甘愿减薪还好,如果地区经济没问题,工人马上跑路,工厂就会倒闭。

    “别看一个月三万的利润小,在一个行业成本上涨的同时,能够找到利润点,马上就能形成优势席卷整个行业,在短短一两年内迅速扩大。”

    何定贤在码头看着工人把木料运上板车,吸着烟,感觉更有底气了!

    邹怀文推推眼镜,看见工厂的货在船上下来,觉得未来港岛商界必将有他一席之地。

    “老板,你把水路、原料都打通后,工厂根本不需要降价,只需要维持市场价,就能轻松打出销路。”

    “东方纸业也可以不断并购破产,倒闭,想要退出纸业的工厂,产能提高以后,轻松能赚到十倍,百倍的钱。”

    何定贤没有去接邹怀文的话,招招手让蒋彦宏走到身前,把一卷港币塞进他手里:“阿宏,辛苦了。”

    现在去想象未来,用处不大,纸厂想要越做越好,需要打点的关系很多,例如楚老板的货船。

    你的货物不多,十吨、五十吨的时候,随便找个角落都塞进去了。要是将来变成一百吨,五百吨呢?

    那就不可能再借用其它商号的船,必须有为自己服务的船司、或者船东主,还有考虑鬼佬政府会不会出环保条例。

    当然,经营的好,足够有钱,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法律都可以为你而修改。

    以纸厂为基点,干好实业,做大做强,成为近几年最重要的目标。未来三十年都是纸业腾飞的黄金年代。

    蒋彦宏脸颊干裂,好似蜕过层皮,衣衫风尘仆仆,接过港币有些害羞的说道:“老板,我出海前收过佣金了。”

    卖命钱自然都是提前支。

    何定贤却笑道:“两百块钱,拿去洗个澡放松放松。”

    “谢谢老板。”蒋彦宏开心收下。

    何定贤点头道:“阿宏,往后跟船去东南亚的事情都交给你负责,阿仔,你派五个兄弟们以后跟阿宏出海办事。”

    猪油仔搂住他肩膀,开心的道:“宏哥,将来你可真正是报纸宏啦,不仅爱看报,说不定,未来全港报社能不能开工,全部都得看你的。”

    “仔哥,别取笑我了。”

    蒋彦宏不好意思的推让道,手心却紧紧攥着两百块港币。

    这次之后,他出海带上几份报纸上船看会成为习惯,将来甚至连英文、泰语报都学着。

    “阿仔,工厂每个月的报表记得交给我,进货、出货,卖给谁,工人有多少,开工几小时,我要具体到多少张,多少工时,一仙一厘。”

    猪油仔点头答应:“好。”

    “另外,阿杰已经出院了,你安排进工厂做副厂长,厂长的位置交给阿文,盯紧些。”何定贤又交待几条细则。

    猪油仔拍胸保证:“请老板放心,我同阿文会管理好工厂,也不会松懈电影店的生意,不然影响到电影店生意是坏事,另外,还会给邱德更可趁之机,家里还有一颗钉子呢。”

    何定贤满意的点点头:“记得就好。”

    “下个月工厂出完第一批货,我到工厂请兄弟们吃餐饭,见一见厂里的兄弟,还有每个月潮汕商会的标会记得帮我交,交最高档!”

    “将来我们商用得着。”

    工厂主要是跟厂里的兄弟没有打过照面,兄弟们可不一定把你当老板看,混哪一行都要讲感情,懂搏人心。标会钱则是天经地义的商会份子钱,交的越高,将来低息贷款也越高,算是互利的一种民间集资,记住,从古至今只有利益组织的内部标会稳当,民间标会一律按非法集资处理,特别是允诺高息的标会。

    这半月的时间忙忙忙碌,何定贤不仅开办了一间工厂,还拿到潮汕商会的身份。

    如果把电影店和东方纸业加在一起,他可以算潮汕商会里比较出色的年轻商人,关键是白手起家,眼光独到,没有社团背景,相信已经得到某些大老板的关注。

    要是没有潮汕商会的身份,刘福出院举枪就得往他心脏打,但现在只要有一个商会老板替他出面,刘福咬碎牙,拍桌子也得把枪放下。

    他相信只要托人出门去请一个商会前辈出来,应该会有人替他出头,大不了摆个讲和酒,打一个大金佛,造一条金台阶给前总华探长下。

    当然,他一个晚辈也就要欠人人情,无论对方碰到麻烦,无论是调动商业还是警队的权势都得替对方解决。

    何定贤不害怕欠人人情,身在低位的时候,欠人人情是好事,起码有人帮手。

    证明你有价值!

    但是,他已经被师父、王老吉、姚木三个人搭桥帮了一把,要是继续求人帮下去,没问题。

    帮他的人也开心,可是,他过桥全要是靠人搭,经一场风浪就耗光志气,下一趟风浪谁还来帮你?

    何况,替他出头的人,顶多帮他讲和,讲和是低头,是服输,是认错!何定贤却觉得他做的没错,不想服输,更不愿跟仇敌低头!

    不把仇人打死,一脚在脚底下,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在后背捅一刀。

    这时,他心里已经断定,潮汕商会是真要借他的力,今天陈立将他叫进办公室里,一翻问话更加坚定判断。

    “啪嗒!”

    何定贤站在办公桌前立正敬礼,大声喊道:“长官好!”

    陈立端着茶杯,靠着木椅,饮了口茶笑道:“阿贤,你坐。”

    “谢谢长官!”

    何定贤再度大喊,紧接着才露出微笑,拉开椅子坐好,奉上支烟道:“师父,抽烟。”

    陈立接过香烟放在鼻尖轻嗅,深吸口气,居然把烟丢在桌面,怅然叹道:“戒了!”

    “师父,这是好事。”何定贤对戒烟的感觉很诧异,不过,几十年的老烟枪想要熄火,恐怕最好的办法就是进一次医院。

    陈立也道:“一开始躺在病床上没力气吸,后来医生不让抽,再后来觉得不抽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年龄大咯,是该多保重身体,希望将来好好享福。”他看了何定贤一眼,笑着道:“怎么,我出院就没汤喝了。”

    何定贤马上说道:“师父想喝,马上就叫老妈煲。”

    “算了。”

    陈立甩甩手:“喝伱十天猪肚汤就够,再喝下去,我怕别人以为,我要做你老豆。”

    “我可没那么够胆,当你的老豆!”陈立讲话也很不客气:“死的快呀!”

    这倒也是事实。

    何定贤耸耸肩膀表示道:“孝敬师父也是应该。”

    陈立挑挑眉毛,大有深意的问道:“我听木哥讲,你前段时间去见他了?”

65 升职,便衣探目!(新书上架求首订,爆更1)

    “是。”

    何定贤坦然承认:“用了师父的人情,请姚探长介绍了一个人脉,把一间造纸工厂办好了。”

    “年底工厂收益好,给师父包一个大红包。”

    陈立没好气的讲道:“我会惦记你的红包?”

    “你知不知道姚探长给你介绍楚小姐是深思熟虑的答案。”他显然在姚探长那里得到不少消息。

    何定贤点点头:“猜出来了。”

    陈立很了解眼下局势:“不要小觑楚小姐,就算楚老板不出面,光是她的面子就足够保你平安。”

    “关键是要伺候好楚小姐。”

    何定贤笑道:“师父,你想我怎么伺候?”

    陈立盯着他:“你想怎么伺候?癞蛤蟆吃天鹅肉,当楚老板的乘龙快婿啊!”

    何定贤倒也不怯场,开玩笑道:“真能当上楚老板的乘龙快婿也不错,将来继承楚老板的家业,美女事业双丰收,肯定第一个捧你做总华探长啦。”

    “做你的美梦。”陈立咒骂道:“你当自己是谁?靓到尖沙咀海啸,新界南地震啊!扑街仔一个,有本事睡到楚小姐,师父给你磕个响头!”

    “睡了楚小姐,想进楚家门也难,而且楚老板是有个小儿子的,论家业也轮不到你继承。”

    “你说,到底想怎么做!”

    陈立眼神带着审视。

    何定贤表情一正,肃声说道:“我想过,光靠纸厂跟楚小姐搭关系,确实不够借楚老板的势。”

    “楚老板是潮汕商会会长,当今全港潮汕商人的旗帜,要是能借到他的力,刘福、张景荣都要低头。”

    陈立点头认可:“楚小姐是楚老板的大女儿,楚老板一儿一女,小儿子幼南方才两岁,楚小姐就是他唯一成年的子女。”

    “借到楚小姐的势,就是借到楚老板,星洲商会的势!”

    何定贤心下认同,颔首道:“所以,姚探长把楚小姐介绍给我,不止是要解决我用船的问题,还是希望我透过楚小姐过了难关。”

    “姚探长用心良苦,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也是想点拨我这个后辈做事,事情得办的漂亮,然而,纸厂毕竟是我的生意,其实跟楚小姐没有半点关系,甚至连航运费都少赚我的。”

    “论起来,楚小姐不欠我的情,我倒欠楚小姐几分情面,是该我替她出头,不是她替我出头。”

    何定贤感叹道:“所以楚家人做事真有道义,而我要跟楚小姐搭上势,纸厂只是一个由头,引子。”

    “不是关键,关键的地方还得落在楚小姐自己的生意上。”他长吁口气,如释重负:“我在见到楚小姐的时候,就觉得她可以帮我,但是一直都没想清楚该怎么做。”

    “现在清楚了?”

    陈立眼神欣赏的反问道。

    何定贤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只要我能替楚小姐把手下商号做大,楚小姐就能替我出面摆平最后的麻烦。”

    “因为,楚小姐一直渴望证明自己,接手商号,我要是能帮她做强,她就会是我的人。”

    陈立大为赞赏:“就是这个道理!”

    当两人利益靠拢在一起,打一个就是打两个!

    陈立说道:“要是别个,就算介绍楚小姐给他认识,也没能力帮楚小姐做好事,可是你不一样。”

    “电影店和纸厂看得出来你有经商的好本事,商业上的本事用好,一样可以解决警队、江湖的麻烦。”

    “天下事就是一锅事。”

    何定贤对师父的言辞惊叹不已,没想到师父如此有文化,可转念一想,世事洞明皆学问,军装组长也是一个手握实权的位置,没点头脑可能是拿不到手,正如师父所言,很多事情人人都可以懂,但能够办好的不多。

    陈立懂的人情世故再多,也只能在布局上点拨一下,真正的能力仅限于警队办事,商业上就超出他的范畴。

    懂归懂,但是办不到,可何定贤有前世的眼光,今世也打下做生意的基础,班底,确实能做到太多人做不到的事。

    陈立也对他寄予厚望,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你要记住,你永远比你想象中值钱,现在出位了!”

    “警队的人想借你的脑生财,商界的人想借你的手当枪,只要你站得住,依旧为潮汕商会做事,就会有人前赴后继的帮你,也会有事要你豁出性命去拼,如果你没站住,要么成为商会的黑手套,要么沦为警队的收租佬。”

    “懂吗?”

    也许,商会的黑手套,警队的收租佬,每个身份都享有威风一时,富贵荣华的地位!

    但是,他们都不长久,都不能走到台上!

    想当真正的有钱佬,钱够多,买权利就得,要当真正的当权者,刀够利,权够大,自然送钱上门。

    想当一手钱、一手权的话事人,风险高,利益高,挡路的人多,争位置的多,找麻烦的更多!

    但是更威风!更大晒!

    何定贤大概是抢银行抢习惯了,要是没有机会还好说,现在有机会自然要抢最大的当!

    所以,他的表现非常出位,自然吸引到众多目光,有麻烦的同时,也有更多的欣赏者。

    站得住!

    不是指活下去,是指不要沦为别人的附庸,不要授人以柄,不要为了走捷径,放弃身上的优势,踩过界。

    陈立在为了他挡过一次枪后,已经把他看的非常清楚。

    何定贤深吸口气,沉声答道:“放心吧,师父,我既然把名号打出来,就不会再丧了志气,不会给你丢脸。”

    “好,我就看着你怎么做,现在的局势正叫”好风凭借力,送你上青云”!”陈立赞叹道:“阿贤,让我看看你能飞多高!”

    “是!”

    “长官!”何定贤腰背挺直,立正敬礼,出声大喊,陈立则拉开抽屉,取出一把藏在皮套里的配枪,重重拍在桌子说道:“要当大佬的人。”

    “身上能不戴把枪?”

    这只一把标配的制式点三八手枪,弹舱可以填六发子弹。

    这是代表港岛刑事侦缉队便衣探员的一把配枪!

    何定贤大为惊诧,忍不住投向目光,心里一阵悸动,隐约有所猜测,陈立展颜笑道:“木哥前天晚上跟高永盛吃饭,高永盛主动提到你的名,木哥也就说上周招待过你。”

    “于是高永盛便想把你调到港岛区做便衣,职级上没有提升,多一把枪要不要?”

    “谢谢长官!”

    何定贤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眼神落在枪袋上再也离不开。

    混江湖不缺一把枪,他现在想要黑市上什么枪买不起?唯独代表权力的那把枪拿不到。

    他替潮汕帮干垮了九龙区总华探长刘福,就算九龙区依旧被东莞帮把持,也不否认他的功劳。

    他起码让九龙区内潮汕帮的社团、警区都喘了口气,换了一个比刘福根基更浅的张景荣上台。

    九龙区内东莞帮对潮汕帮的压迫也会大大减弱,一个是否有力的办事人,某种程度上就决定局势。

    所以,他对于在警界里生存的潮汕人是有功的,曾少珂、陈立、蔡兆光、高永盛都要成他的情。

    高永盛确认过他能保住性命、渡过难关,顺手提携他一下就很合理了。

    另外,他现在也不方便在九龙区办事,调到港岛区也是一种保护,对他和家人都有好处。

    设想一下,杀你大佬的仇人,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还是你的下级,会不会感觉恶心?

    不说派人杀你全家,何定贤呆在九龙区可能一辈子都升不了职,除非东莞帮在九龙区失势,如今,调到港岛区不仅升职没有问题,有谁敢动手就是打港岛区总华探长的脸面!

    陈立望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笑吟吟拎起枪袋,隔着木桌放到他手里,出声叹道:“这次盛哥把你调进港岛,恐怕也是想借你的力办事,所以说,人红是非多,好在盛哥是木哥一手提携起来的。”

    “同我以前躲在一艘渔船上逃出港岛,你到港岛区好好做事,也不会吃亏。”他拍拍何定贤身上的军装,眼神带着惋惜:“可惜,脱了一身军装,我的位置都没人做了。”

    何定贤呲牙道:“组里再选个孝顺给他坐。”

    陈立瞪起眼睛:“妈的,孝顺顶个屁用,老子要能办事的!”

    “算了,湾仔可是个油水区,比油麻地只肥不瘦,一个便衣探目的位置,够你吃到饱!”

    何定贤把枪袋挂在腰上,得意的笑道:“师父,一个人乘船去港岛害怕,能不能带几个兄弟一起?”

    “带两个吧!”

    陈立笑的慈眉善目:“我提前帮你打好招呼了,手底下的组员最多带两个转便衣,同你一起调进港岛。”

    何定贤表情大喜:“谢谢师父!”

    “规矩而已,谁也不想做光杆司令。”陈立说的很轻松,殊不知,便衣探目有个屁规矩!

    一般探目都是本署警员提拔,哪里需要调人跟派,何况,便衣探目还没到要下属跟派的级别,那得是华探长以上的待遇。

    两个便衣探员的位置可值上万块,军装警员调到便衣的难度有多大,何定贤心里明白,调到油水区的难度更大几倍,师父不知要花多少心思,但有好处就全收下!今天不用跟师父客气,往后师父也不用同他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等会去庶务室把军装脱下来,放你一周的假,一周后,再去湾仔报到,记得挑两个得力的兄弟,让他们来办公室找我。”

    何定贤再度敬礼朗声喊道:“是,师父!”

    “再帮我告诉大基,你的位置由他做。”

    陈立说道。

    “好!”

    何定贤答应道。

    陈立看着徒弟把木门拉开,即将离开办公室,离开油麻地、九龙,惆怅之余忽然喊道:“对了!”

    “啊?”

    何定贤手还在门把上,脑袋却回过头,听陈立问道:“你要是真泡上了楚小姐,不会要我磕头的吧?”

    何定贤笑道:“带着她给你一起磕头得不?”

    “嘿嘿嘿。”

    陈立老脸笑的像朵菊花。

66 靠兄弟拿命捧(爆更2/10)

    何定贤可不会天真到做娶富家小姐的美梦,何况,富家小姐没那么好伺候,有钱娶一个漂亮,贤惠的屋村妹就得。

    他先来到警署更衣室内,打开木头造的衣柜格间,取出一套平时备用的汗衫换好,再把制服叠好来到庶务科,把制服、钥匙一同还给庶务员。

    “贤哥。”

    “你升职了?”庶务员收起衣服,签好单据,表情惊讶的问道。

    何定贤摇摇头,拍拍腰间的枪袋,出声讲道:“调职罢了。”

    “军装调便衣,就是升了呀!”庶务员做好事情,露出谄媚的表情,递上支烟奉承道:“往后在油麻地还要多靠你关照。”

    “我怕是没办法在油麻地关照你喽。”何定贤接过香烟,翻转一下丢进嘴里,咬着烟乐呵呵的离开庶务室。

    庶务员摸不着头脑:“离开油麻地了?”

    何定贤刚回到军装组的办公区里,一身便衣就吸引到钱伟善、大基、谭耀辉、陈嘉乐等人的注意。

    “贤哥。”

    “贤哥。”

    腰间明晃晃的一把手枪,更是牢牢抓住众人眼球,钱伟善、大基、阿乐等人马上凑上前来,争先问道:“长官抽烟。”

    “饮杯茶先。”

    “诶诶诶,不用客气呀。”何定贤用左手把烟推开,用右手接过热茶,端着手上吹拂热气。

    “怎么,一个个都不用干活呀!”

    大基恭维道:“贤哥,不,长官!”

    “伱是不是调到便衣组啦?”

    何定贤屁股坐在桌角,用手调整好大基头上歪掉的帽子,严肃道:“戴牢了!”

    “是!”

    “长官!”

    大基连忙敬礼。

    这种关键时刻顶不上去的人,在手底下办点小事可以,没必要带进港岛区。

    “我将要调到港岛区做探目,有机会带两个人一起进中环,有没有想同我一起去?”

    “长官!”

    “不,何探目,我愿意去。”陈嘉乐立即喊道。

    谭耀辉也叫道:“我也想去啊,贤哥!”

    “贤哥,考虑,考虑我吧。”

    钱伟善道。

    本组手下十二人争先恐后的举手申请,隔壁组的人正好在休息,看的又是羡慕,又是心动。

    要不是,心知好事情不会落到外人头上,其他组的人都会哄抢。

    就连同为军装组长的大蕉,心里也羡慕得牙痒痒。

    大蕉知道不是长官不提携他,是他不够本事。

    何定贤目光巡了一遍,笑着放下茶杯:“大基。”

    “啊?”

    大基惊喜道。

    “我本来同长官点你的名要带走,可惜长官说舍不得你,要放在身边重用,于是我向长官推你接替我的位置。”

    “怎么样?”

    大基心情就像坐了一次过山车,涨红着脸,立正敬礼,大喊道:“多谢长官!”

    “我一定替你好好孝顺警长。”

    他在油麻地军装警中本身就是资历老,好圆滑的老差人,要不是何定贤横插一脚上位,其实军装组长的位置就归他。

    要是换另一个人平白无故的升级,兄弟们不一定会服气,衙门里就是首看功绩,二看资历,没有大功压人的情况下,只能论资排辈,既是对前人的照拂,也是给后人希望。

    现在,何定贤一句话就成了大基的老上级,只要他还在坐位置上,就可以一直驱使大基办事。

    要让大基办什么事,大基没办法拒绝,每年过节也要来拜访。

    在油麻地华人警员中,也没人会不卖花腰贤面子。

    “辛苦了。”

    何定贤拍拍他的肩膀。

    “不辛苦!”

    好歹是官升一级,马上要多分规费,就算没有去港岛区发展,未来还是很舒服的。

    好好干,将来还能靠上长官,长官发达了,有可能再调回九龙区。

    何定贤再转头看向钱伟善:“善哥,有兴趣同我进港岛闯一闯吗?”

    钱伟善在眼神瞥来的时候心头就是一跳,当下闻言连忙立正敬礼:“是,长官!”

    简单的一句应答却让两人会心一笑。

    钱伟善能够在家里藏一把枪,碰见机会该搏就搏,性格还是足够果决的,也许在之前的表现看来不够机敏,但从之后的表现看来够醒目,懂得审时度势,关键时刻也用的上手。

    “行,你带阿乐一起去警长办公室领枪,等会同我出去逛逛。”何定贤说完,把夹着烟嘴的手靠在嘴边轻轻吸了一口。

    钱伟善再度敬礼:“是,长官!”

    随后,他放下手臂狠狠推了推旁边呆住的阿乐,阿乐才回过神来惊讶道:“去哪里?”

    “傻仔来的!”

    钱伟善狠狠一掌拍掉小马仔的帽子,打了一个眼色,带着如梦方醒的小弟离开办公区。

    办公区内,剩余九名组员心里有些失落,气氛也变得沉寂下来。

    何定贤弹弹烟灰,感叹着道:“唔好意思,不可能人人都带进港岛区,差馆也不是我开的。”

    “好好做事,有机会一样出头。”

    “是,贤哥。”

    “知道,长官!”

    组员们纷纷应道。

    何定贤摇摇头也管不了那么多,名额有限,提携肯定挑够忠心,能办事的来。

    以他的情况就算肯贿赂都没用。

    十分钟后,钱伟善、陈嘉乐两人挂着枪袋走出办公室,一路上都走在长官背后,故意略微慢一步。

    何定贤带两人来到上海街,坐在一处茶摊前,望着路上形形色色的车马。

    他沉声交代:“一周内,我有点事情要办妥,每天早上带着枪到楼下等我,枪都记得检查一遍。”

    “是,长官!”

    “知道了,贤哥。”两人张口答应。

    钱伟善想起第一次长官摸枪的动作,越琢磨越觉得惊艳,不是天生的强人没那种气质。

    何定贤则清楚师父给他七天假期,是希望在一周内把事情解决干净,不要真拖到刘福出院。

    那时候就被动了,最好提前解决掉,安安心心的去港岛区办事,谋求下一步的发展。

    “等会回家把调职的事情同老婆孩子说一下,趁有时间收拾好东西,准备搬家,把家里几口人告诉我。”

    这时何定贤饮了口茶说道:“我会替你们找好房子,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来出,到湾仔知道怎么做吧?”

    钱伟善和陈嘉乐全都表情兴奋,激动万分的说道:“贤哥,到湾仔只听你的!”

    “跟定你了!总华探长话的都不管用!”

    替他们找房子,出房钱,一个月得多开支两百块,对于何定贤而言是一笔小开支,对于二人而言却是省下一大笔钱。

    到湾仔当便衣,每个人规费、薪水加一起大致是收三百多,外加一部分街头油水不会少于四百块。

    四百块足够养活全家六七口人,稳稳的中产水平,但湾仔房租可高多了。

    两个九龙区的军装警,上一代都并非港岛人,在九龙区都只能租房子,进港岛更会被房东削一笔。

    有大佬愿意为他们承担下房钱,每个月省下的钞票,够供孩子上更好的学校,够给家里多添几台电器。

    受大佬提携,受大佬照拂。

    为大佬卖死命也变得理所当然。

    何定贤点点头:“嗯。”

    “阿善,你把单买一下。”他把凉茶饮尽,放下汤碗,头也不回的站起身。

    钱伟善在口袋里掏出两块面值一毛的硬币,一巴掌拍在桌面出声喊道:“老板,收钱!”

    当初那个老摊主抓着一条抹布,擦着手,满脸讨好的走上来:“钱长官,不用付。”

    钱伟善横了他一眼,出声冷道:“人人喝茶都要付钱,凭什么我就不付?让人听到还以为差人都不付钱!”

    “丢我大佬的脸!”

    他说罢,也不再说,招手带阿乐一起离开,腰间沉甸甸的枪袋扎眼。

    摊主把抹布塞进麻裤口袋,眼神奇怪的收起铜板,嘴里咒骂道:“差人扮好人,比活见鬼吓人。”

    “阿坤,明天去同工会的人讲,你要随我去港岛,将来在港岛区开工。”

    ……

    何定贤带人来到电影店公司,一进门就见到猪油仔在查账,阿善、阿乐一老一少,搭着腰间的枪,找到两张空位就在办公区坐下,眼神犀利的四处张望。

    猪油仔看见他们腰间的枪袋,又看向大老板的打扮,脸上立即露出喜色。

    “老板。”

    何定贤坐下来笑道:“不用猜,就是升职了,下周就要调到湾仔当差。”

    “那老板,九龙这里有要交代的事吗?”猪油仔很上道,表现的非常干练,不在谈正事的时候拍马屁,也不在开玩笑的时候假正经,相处起来非常舒服。

    何定贤点头道:“公司和工厂交给你,我放心,但是,我要你选二十个兄弟出来,会玩枪,敢卖命的那种。”

    猪油仔表情严肃:“交给我来办,一定选够勇、够胆,有穷的。”

    何定贤蹙着眉头道:“好,记得提前告诉他们,水一定够多,枪弹也一定多。”

    猪油仔面色动容,忍不住道:“贤哥,能不能问一句要做乜……”

    看样子是要开大战。

    总不能腰间刚配上枪,就要让兄弟们扛枪一起上吧!

    这里是港岛可不是半岛!

    何定贤却神秘的笑笑:“我只能靠兄弟们拿命捧上位了。”

67 野心家的饕餮盛宴(爆更3/10)

    “老板,兄弟们都安排好了,二十号兄弟,全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一半是电影店,工厂里选出来的,一半是石硖尾想出来混的。”

    第二天,傍晚。

    猪油仔在吃饭时讲道。

    出租屋里,何定贤用筷子夹起一片炸排骨,塞进嘴里嚼的满嘴流油:“嗯,晚上我去港岛区逛逛。”

    “你帮我同阿善、阿乐挑三间房,离湾仔差馆近一些,往后好互相照应。”

    猪油仔点点头:“交给我来办。”

    钱伟善,陈嘉乐坐在沙发上,啃着水果,听收音机,耳朵突然竖起来,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何定贤把筷子放下,拿起椅背上的夹克外套,随手披在身上:“老妈,出门一趟。”

    “知道了。”房间里传来老母的声音。

    虽然,家里剩下他一个男人,生活上是被照顾的那个,但是,一旦有同僚、兄弟在身边。

    老妈还是给足男人的面子,做好饭菜就进房间休息,既不会插一句嘴,也不会走来走去,恪守着潮汕女人的传统。

    吃饭都是另外盛一份进屋里吃。

    何定贤带人来到出租楼下,不用招手就有一辆黄包车跑上来,鞠躬喊人:“贤哥。”

    “嗯。”

    “去城渡码头。”

    何定贤道。

    倪坤站着等老板坐稳,汗巾搭肩,拉着车向九龙城渡跑去。

    钱伟善,陈嘉乐两人也各自挥手招来一辆黄包车,搭着黄包车,目光紧紧盯着前方。

    三人一路来到码头乘轮渡进港岛,再换车夫直抵百乐门,唯独倪坤和港岛社团通过气,一路拉着大老板来到夜总会门口。

    夜总会门童眼尖,记着面前的人脸,连忙上前搭讪:“先生,晚上好。”

    这回何定贤腰间挂着枪袋,身后两位如影随形,虎视眈眈的跟班,跟班衣衫下一样鼓鼓囊囊。

    门童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刷新认知,客客气气的态度变得更加低眉顺眼。

    何定贤眼神都落在他身上,大步就带人走进百乐门,丢下一句话:“我找楚小姐。”

    门童连忙点头允许,在前领路,连同传的过程都省略,带到上次的包厢区前,乖巧懂得的后退离开。

    “你是……”三个神情干练,腰间带枪的探员站在一起,很难不吸引客人注意,其实探员是很少进入十里洋场的花花世界,楚韵南手上端着一杯威士忌,单手依在沙发背上,眼神毫不畏惧的审视片刻,恍然大悟道:“姚叔的朋友?”

    包厢区里,舅少团成员和上次大致一样,只是有几个带了妞,玩乐的气氛比上回开心。

    夜莺小姐换了一身黑色开衩长裙,穿着玻璃丝袜,戴着黑色蕾丝面罩,踩着水晶高跟鞋正在台上展示歌喉。

    何定贤点头答道:“楚小姐,第一批运回港的货物已经到岸,我的工厂顺利开工……”

    楚韵南笑的很得意:“如果是特意来感谢我的话,免了,只要你记住那晚的话,赚了钱记得捧她。”

    楚小姐指了指台上的佳丽,顺手打出一个响指,有眼力的侍应生就替她送上两个千元花篮。

    何定贤见状不为所动,直言道:“我来是想同楚小姐谈一桩生意!”

    几位豪门阔少嗤笑出声,上一回还邀他喝酒的一个人,这一回就讥讽道:“伱配同楚小姐谈什么生意。”

    “啪!”何定贤直接摘下腰间的枪袋,重重拍在桌面,眼神犀利的扫过四周一圈喝声问道:“现在配吗!”

    在座一圈豪门舅少先是面露惊色,旋即眼神喷火,大怒的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们面前拍枪?”

    “信不信只需要一句话,马上就能让百乐门把你丢进海里。”

    坐在角落的潮州邹豁然起身,带人涌上前来:“何长官!有事好商量,枪不是对谁都可以拍的!“

    何定贤冷笑的把枪挂回腰间,嚣张道:“今天,我要是不拍枪,没有人会正视我一眼。”

    “我点会不知拍枪要得罪各位阔少爷?但是唔好意思,今天我不是来求人的,讲真的是要跟楚小姐谈生意。”

    “邹叔。”楚韵南放下二郎腿,站直身体挥挥手,接近一米七的身材高挑美丽,眼神却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差人:“让兄弟们坐下饮茶。”

    “好,小姐。”潮州邹眼神深邃,表情复杂的最后看他一眼,便带着兄弟们重新回到位置坐下。

    楚韵南却表情冷峻,连连拍手:“好,有胆识,为了同我平起平坐的谈生意,连枪都敢拍,平地一声雷,看来是要谈一桩大生意了。”

    “波仔,阿远,坐下来继续饮酒。”几名舅少闻言表带不甘的坐下,一位打算上前的夜场经理,见到冲突消弭于无形,悄然带人回到场边。

    一群人的眼神依旧紧紧盯着这里,其它包厢区里的少爷们,不少人也投来目光,百乐门里为争风头的冲突向来不少,大多数也见怪不怪,只是为谈生意闹成这样不多,谈生意就讲究和气生财。

    可何定贤说到底在商界子弟面前地位低下,不做一点破格的行为,是不会得到阔少小姐们的重视,拍枪的举动也是在为下一步谈话做铺垫,今天要谈的生意,重点不在钱,在于人,抢先表示出勇力与胆识,是提前展现价值的一种方式。

    何定贤独自走进包厢区,坐在楚小姐身边,接过楚小姐递来的一杯威士忌说道:“多谢楚小姐给一个开口的机会。”

    “如果等会的生意不能让我满意,就不要再想用星辉商号的船。”楚小姐眼神扫过守在桌前的阿善、阿乐,轻笑着道:“听邹叔话,你之前只是一个军装警,看来最近升职做便衣了。”

    “刚刚拿到枪就敢拍出来,你真是很懂得展示权力。”她眼神兜回到面前的何定贤身上,何定贤饮下一口酒,放低酒杯,笑笑说道:“有权不用王八蛋。”

    “说吧,什么生意。”她问道。

    何定贤道:“我就不兜圈子了。”

    “我想通过楚小姐把星辉商号做大,顺便也借用楚小姐的势力,扩大手下的造纸厂。”

    楚韵南意味深长的笑道:“星辉商号一共有六艘货轮,两艘购来的货船,四艘长期租用自仁泰航业,总计一千两百吨,每月至少往东南亚跑四趟,橡胶公司缺货的情况下可以跑六趟,怎么?”

    “你一间五台机器,四十个人的工厂,一个月要用四五千吨木料吗。”

    何定贤不置可否,只道:“我的纸厂已经打开销路,将来用料量会越来越多,自然是希望楚小姐的船越大越好,方便我来搭便船。”

    “只要对潮汕商会有一点了解的人,想必都知道楚小姐是个有抱负的人才,真的人才也许不需要继承家业,把手上的商号做大,就能打下自己的江山!”

    楚韵南放下酒杯,严肃道:“不要以为靠一点猜测就能捞到好处,出来行,是要凭本事的。”

    “油嘴滑舌的人奸,我见得多,上一个的下场是被我割掉舌头,丢进赤柱湾,你要不要试试?”

    何定贤出声道:“据我所知,自从半岛一声炮响,到现在硝烟未停,全港都在走私,楚老板有钱有势,掌控全港米粮市场,自然不用冒风险去发战争财,但是楚小姐不一样,你要是有野心,就该加入这场野心家的饕餮盛宴。”

    其实楚老板并不是没有做相关生意,只是与堆进前线的汽油、药品不同,猪肉、米粮生意可以直接跟内地对接,合理合法的开展生意活动,根本不需要搞走私。

    所以说,楚老板是站在山顶上的商人,不用冒风险照样是爱国实业家,可更下层的商人就必须提着脑袋去闯。

    事实上,未来全港知名的风云人物,璀璨新星,全都是在这场饕餮盛宴中成长起来。

    而加入这场饕餮盛宴的门票,就是手底下起码要有一支船队,没有船队运货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这张门票足够拦下全港百分之九十的商人,包括现在的何定贤,何定贤想要借机赚取资本就必须搭别人的便船,眼下的楚小姐乃是最合适人选,双方有十足的互利空间。

    楚小姐闻言心头一动,语气不屑的质问道:“还以为你有什么猛料,原来是在话一桩全港人人皆知的烂事,战争钱,那么好赚?是要提着脑袋去拼的,你肯丢下枪帮我做事吗?何探目!”

    何定贤指着她道:“你有船,我有人,你同我合作,财就跟水一样来。”

    他知道楚小姐生意扩张最大的阻碍就是手底下没人,别看她平时喝一场花几万块,身边随时随地都有十几个人打仔跟着,但是那些打仔都是她老豆的人,是奉她老豆的命令保护她,可以为她去死,但不会为了她去闯!

    出生在黄金屋的人,无形中等于困在一所监牢,要钱一大把,却缺能够替她砸门的人,每一个人围上她身边的人,都是冲着她家里的名头。

    讨好她老豆比讨好她有利一百倍,利益就会消磨胆气,唯独何定贤够胆敢撑她!

68 北上生意(爆更4/10)

    “你的人哪里?站出来看看先!”楚韵南没有再否决,反而想见见他的实力,何定贤照样是有备而来,拿起酒杯站起身,就在沙发座椅前重重摔下:“砰!”

    结实的威士忌杯发出沉闷炸响。

    “石硖尾不怕死的屋村仔们都站起来!”何定贤中气十足地怒吼一声,角落里,早已蓄势待发的二十位屋村仔们齐齐起身。

    他们来到十里洋场的百乐门早就坐立不安,时刻关注着大老板的动静,百乐门里富贵逼人的生活,也晃花他们的眼睛,更是激起要出人头地的心。

    楚韵南顺着动静侧目而视,见到一个个打扮寒酸,表情麻木,自带一身草莽气的屋村们,表情终于露出郑重的神色:“何探目,二十个人就算是本钱了?”

    何定贤只道:“豪门有豪门的优势资源,屋村也有屋村的生存法则,我同楚小姐不一样,是出身屋村的烂仔,靠父亲的安家费当上警察,手底下多的是屋村仔!”

    “死了二十个,还有二十个,石硖尾两万多屋村仔,你要是用的完几个?要用全部都调来给你用!”

    要做往北走的生意,不是单单把货运到濠江、深城就行,欧美资本正在不断封锁物资线路。

    海路上,或明或暗的大天二,海岛成群结队,专门盯着港岛出行的货轮,黑市上,英资也不断高价出售质量奇差,假冒伪劣的药品、物资。

    船不仅需要组成船队一起出海,每艘船上还需要能扛枪,乃至接舷作战的猛人一路护卫,保护货船。

    基本上每一支往北走私的船队都会遭遇海盗,保下货船就是万事大吉,一旦被劫,大商人都要损失整年利润,小商号更是会直接破产,巨大收益下是超高风险。

    半岛目前刚刚开战一年,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干,干得好,一来能积累下足够的经济资本,二来可以积累下充足的政治资源。

    楚韵南闻言收声沉思,考量片刻,出声说道:“人给我留下来,明天傍晚到中环的潮福酒楼见我。”

    “楚小姐,在下一定准时到场。”何定贤饮尽杯中酒,豪气拱手,起身离开包厢。

    楚韵南则叫来邹叔把人安顿好,继续跟着舅少团一起饮酒,舅少团里纨绔子弟占多数,没管过生意却是见过世面,绝口不提刚刚的事。

    如果楚小姐真的跟那个小探目一起合作,未来小探目也会是一个人物,倒是得记得深些,以免得罪。

    然而,楚韵南心里装着事情,饮酒也没兴致,勉勉强强再捧了钟意的舞女一场,便带着人马离开百乐门。

    中环,利源东街,一座四层高的洋楼庭院,正是星洲商号楚老板的常居物业。

    十点钟,楚老板同往常一样,坐在餐厅喝补气安神汤,放下汤碗正准备上楼休息时,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女子走进客厅。

    “回来了?”楚伟南个子不高,皮肤偏黑,留着一个光头,唯有大拇指上一枚翠绿扳指,透露出一丝贵气。

    他讲话的气度十分儒雅,嗓音却有些低沉,像是长期劳累累坏了喉咙。

    “是。”楚韵南脱掉皮鞋,换上一双粉色的羊毛拖鞋,在家里倒像一位小姐。

    楼上,不时有小孩的哭闹声传来,楚伟南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语气平静的问道:“今天回来早了两个钟,在外边碰见什么事了?”

    楚韵南知道瞒不过父亲的耳目,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坐下,喝了一口佣人递上的温水:“同朋友谈了一桩航运生意,打算派人往北边运货。”

    楚伟南颔首道:“这确实是全港目前最赚钱的生意,有胆识的人都会去搏一搏,可是做生意没那么简单。”

    “合伙人信得过?”

    楚韵南笑道:“生意就是要靠人来做,多一个朋友多一个机会,互相利用也算一种信任。”

    “只是走私生意没那么赚钱,要是光运烂货,不仅得罪雇主,还要影响父亲的招牌,所以思来想去,先跟父亲打一个招呼,问问父亲撑唔撑我。”

    楚伟南不置可否:“伱有那么多朋友撑,也不缺我一个啦。我把星辉商号单独拆出来给你管,就是支持你的方式,要怎么做不需要问我,你才是星辉商号的老板,只是北方缺那么多货,你打算运哪一项?”

    楚韵南握着水杯道:“先做精,再做多,刚开始就运橡胶,其它的后面再讲。”

    楚伟南道:“橡胶是个好东西,小到可以做胶鞋、皮带,大到可以做轮胎,电缆,消耗量巨大。”

    “当初我就是靠做橡胶起家,你要是打算做,就要做好,不要丢我的脸。”

    楚韵南沉声道:“老豆,我怎么不记得你这么好讲话?”

    “哈哈。”楚伟南常板着的脸竟然大笑出来:“商人最怕儿女不争气,一辈子辛苦打水漂,你要出来闯,我点能不支持?”

    “当初我不让你接手星洲商号,原因很简单,你一个女仔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怎么能家业拱手送给别人!”

    “所以,星洲商号肯定是让幼南来继承,拆出来星辉商号给你,因为你是我的女,全当给你作嫁妆。你要给自己挣嫁妆,挣地位,我只会开心的。”

    这个时代就像是楚韵南一样想要对抗生活的女孩,也没有否认将要来嫁人的宿命。

    楚伟南则话道:“而你是能够把星辉商会做到大,还是要当作钱袋子去玩都随你,不过五艘船往北走不够安全,可以挂靠在仁泰航运下面,同其它人一起运货,全港做北上航运的商号起码数十家,不缺你一家,何况仁泰航运背后有英资背景,船要是给水警查到,鬼佬也会出面接洽,能够省下不少钱。”

    港岛作为港口城市一向是走私圣地,水警也是暴力机构中首屈一指的部门,是鬼佬手中一把利剑。

    港岛电影里警队高官贪污受贿全都是水警抓的!

    港岛承接北方贸易窗口的职能,则在此时就已经凸显出来,不仅华商勇于抓住机会,鬼佬也一样不会放过大捞特捞!

    在港岛走私的鬼佬要比华商多,而且往往都会找一个华商做门面,专门运垃圾货到北方骗钱,骗来的资金都输送至幕后洋行手中,真正愿意为华人办事的商号,稀少到“屎里淘金”。

    否则,将来“飞艇泰”也不会有钦点长官,荣耀一世的显赫,甘心真正为华人办事的商号,未来也一个个相继崛起。

    当然,像“飞艇泰”一样自组船队,独立运营,找北方拿来一张采购单据,就从头到尾全数包办的顶级人才,一颗红心未免跳的太够劲,惹到鬼佬出手打压数十年也就不奇怪了。

    数十年来低人一头的辛酸也无人知晓,换来一生英名,可谓英雄正当如此。

    楚家是在内地长大的家庭,不可能学鬼佬一样骗黑心钱,属于是该挣的挣,不能做的不做。

    “以诚待人,以信营商。”

    更是楚老板能一手创办潮汕商会的金字招牌!

    这块招牌是不可能砸的,做事却可以讲究手腕,利用鬼佬一向对英资公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特点,是华商最擅长的手段。

    “我省得了!”楚韵南轻轻颔首。

    “那就得。”

    楚伟南站起身打算离开,他行事一件干脆利落,可念及女儿第一次正式闯海运,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对了,你知道何定贤是个什么人吧?”

    楚韵南如数家珍的说道:“一个敢杀刘福的屋村人,够狠,够凶,有脑袋。”

    楚伟南颔首道:“知道就行,交朋友三教九流都可以,关键是得心里有数,不过好在他们加入商会,算是自己人,不敢做坑蒙拐骗的事。”

    “他找你合作做生意肯定是真的,但是,他要的不只是分海运利润,而是借你的势起家,你要不要借他的力随你,如果不想用他的人,我可以叫陈十九替你挑人。”

    “总之,你要人、要钱、要势,我全都担着,你是我的女儿。”楚伟南感叹着道:“楚家唯一成年的子女!”

    楚韵南叹道:“老豆,早点睡吧,陈十九是你的人,我要花腰贤成为我的人。”

    “嗯。”

    楚伟南只要保证女儿不被人骗,其它的都是小事情。

    晚上,何定贤早早就回到九龙区,来到上海街的电影店里坐着休息,在电影店开张之后,他还没有时间到店里看过一场电影,趁着有空放松一下心情也不错。

    店长还特意为老板放了一部较新出品的电影《一代妖姬》,由长城制片厂拍摄,为“旧长城”末期的一部影片。

    目前“袁仰桉”已经执掌长城影业大权,把“旧长城”改组为“新长城”,汇集了一大批编导精英、知名演员,决心脱离意识形态的高调,把作品往社会写实方向发展,使得“新长城”一度成为最知名的国语制片厂,成为港岛国语电影的中流砥柱。

    钱伟善、陈嘉乐坐在木凳子上,嗑瓜子,饮茶,看电影,心里却没大佬那么放松。

    刚刚拿到枪就跑去同潮汕商会会长的女儿谈生意,跟这种大佬一起混,扑街的机会比出头大。

69 宴无好宴(爆更5/10,求首订!)

    第二天,何定贤睡醒出门,走到下楼,见到钱伟善,陈嘉乐,点头打招呼道:“阿善,阿乐。”

    “贤哥。”

    钱伟善、陈嘉乐张口喊人。

    何定贤招招手带二人来到街面上的茶餐厅,一起食个午餐,由于阿乐、阿善都是跟大佬从早到晚,作息基本上是一致,不出什么紧急情况,比大佬早起半个钟头都够。

    下午,他带人前往石硖尾的造纸厂,同邹怀文、伍世杰逛了一圈工厂,见到堆放仓库的货仓门前有烟蒂,不禁皱起眉头:“阿文,边个敢在仓库门口抽烟?”

    邹怀文穿着褐色西装,面色紧张,连忙解释:“可能是搬货工人做的,我马上在门口贴上告示牌,严禁在厂区抽烟。”

    伍世杰一身白汗衫,话语犀利非常:“贤哥,我晚上开会给工人训话,谁敢再到仓库抽烟,打断他的腿!”

    “上一间工厂主就是火灾破产,一共烧死十几个人,纸厂距离石硖尾屋村很近,我不想把火烧到屋村里。”何定贤鞋尖踩着烟头,眼神严肃,讲道:“一批货就几千块的成本,一条命可不止。”

    伍世杰低头答应:“知道了,贤哥!”

    何定贤回头同邹怀文交待道:“光是贴两个牌子没用的,安排一个人专门管货仓,谁敢在门口抽烟,剁掉一根指!”

    “另外跟消防署打声招呼,想办法迁两个水喉到厂区。”

    邹怀文诧异道:“老板,砍手砍脚都方便,迁水喉可麻烦,消防用的大水喉,每年要交管理费,开水还要开喉费。”

    水喉指水管,水龙头,粤语“水”有“钱”的意思,口头上又指有钱人,大老板。

    两人对话里没有意指,大水喉其是指消防拴,单纯的大号水龙头。

    鬼佬政府不会管屋村百姓的死活,整个石硖尾六万余人,仅有两个免费的公共水喉,议事局提议明年增加到“五个”。

    两个公共水喉前,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排队取水,取一次桶水,要够一家人用一星期。

    自来水公司也开通有收费水喉,屋村百姓会按片集资开一个,把仅有不多的收入拿来买水。

    六万余人不可能指望两个水喉生活,政府够抠,自然会逼市民掏钱,当然,港岛一直稀缺淡水,水价昂贵。

    要开打水喉先找自来水公司交钱,再找消防署报备,一旦开喉自来水公司要收水费,消防署也要收开喉费。

    何定贤心里有数,出声说道:“纸厂肯定是要扩建的,越大的货仓越容易失火,水喉迟早都要迁,与其等到后面,不如提前做好保障。”

    “新的机器和印刷机也在路上,通过老关系在北美采购的,会走水路过来。”

    邹怀文见状也点头答应:“好,马上按老板说的联系。”

    机器的事还是得走私进口货,造纸厂跟电影店不一样,不能使用二手机器为主。

    因为老旧机器故障率高,产能低下,收一批廉价货试水可以。

    既然,生意渠道已经打通,购置新机肯定要靓货,越靓越好,越老越容易坏,要是停工一天损失的都是金钱。

    下午四点,何定贤才不紧不慢的离开石硖尾,乘坐城渡前往港岛。

    钱伟善、陈嘉乐跟完老板一整天的行程,只觉得老板行事干练,办事稳健,好像一切都胜券在握。

    何定贤确实根本不担心楚韵南的反应,假设楚韵南有不想合作的想法,昨晚就不会放他全须全尾的离开。

    何况,楚韵南如果是一个有合格的商人,不该放过任何一个捞大钱的机会。

    一个晚上的时间,与其说是给她考虑,不如说让她去打通关节,做点事情,很多关节普通商人做起来难,可是有一个好老豆的楚小姐,洒洒水啦!

    中环,潮福酒楼,是一座三层高的粤菜饭店,开在金钟附近。

    早上六点暨开始营业,一直营业到凌晨一点,光是一楼的大厅茶位就有五十余张桌子。

    装修的不够高级,某些地方甚至有点老旧,但却是中环最早的一间茶楼,唯一的缺点就是服务一般,侍应生经常耳聋,明档的老师傅更是脾气火爆。

    这也谈不上缺点,港岛茶楼的服务态度一向是没有服务。

    这时何定贤带人走进朱漆的酒楼大门,一股蚝油、海鲜味扑面而来,大厅客人众人,气氛热闹。

    他告知门口招待是楚小姐订的桌子,便在招待一路引领下,拐进上二楼的楼梯,来到一间包房门口。

    包房大门敞开着,楚小姐坐在主位上正饮茶,见到客人到来,抬手请道:“何先生,坐!”

    “多谢楚公子。”

    何定贤拉开椅子坐下,两个马仔关上房门,持枪守在门口,楚小姐则单手点在转盘上,把茶壶转到他面前:“这里不是在百乐门,用不着用公子称呼我,做生意女人不一定比男人差,叫我楚小姐就得。”

    “呵呵,我对楚小姐的风采印象深刻,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唔好意思。”何定贤发现今天楚韵南确实扎了一个马尾辫,穿着秀气的女士短襟,料子手艺都是上乘,就连胸脯肉多出五两,大上两个杯。

    “昨天的生意,我同意了。”楚韵南说话却是单刀直入:“你带来的人,我也安排进船队,军火方面已经搞定。”

    “中午用枪试了下人,很不错,用心挑选的过,大部分都懂得玩枪。”

    何定贤轻笑着道:“总算没有让楚小姐失望。”

    “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失望。”楚小姐面带笑意的举起双手,很是优雅的鼓鼓掌:“啪!啪!”

    “小姐。”潮州邹推开房门。

    楚韵南道:“请张总华探长进屋一叙。”

    “好。”潮州邹点点头,余光瞥了一下位置上的老熟人,眼神毒辣,一触即收,重新将门合上。

    楚韵南道:“我不会让你白白帮手,伱的麻烦,现在就替你解决。”

    “多谢楚小姐。”何定贤轻笑着道,心里也对楚韵南更重视几分。

    他知道自己对豪门子女没有秘密可言,但是,对方能够如此干脆的予以回报,还是彰显出几分不一样的气魄。

    楚韵南却说道:“如今在港岛做航运生意最受人尊重,其中有两条线是大热门,一条是帮日岛运送原料及出口货物,一条就是北上运送,药品、橡胶、石油,剩下跑东南亚,台岛的都是小生意。”

    “既然往后要用你的人北上跑货,也该捧捧你,让你受人尊重,对不对?”

    何定贤语气平静:“我只是帮楚小姐搭了一条路,能赚到钱也是靠楚小姐的资本,兄弟们在屋村干一辈子都是低头弯腰,想要扬眉吐气,只能跟大老板搏命。”

    “他们答应为楚小姐卖命,我只是一个介绍人,关键还是看楚小姐给的钱够多,为人够阔气。”

    那二十个精挑细选的兄弟一半以上会用枪,给楚小姐用现在就算星辉商号的人,工钱自然由商号开,用钱砸也要砸的兄弟心甘情愿去死。

    他的行为倒有点像用人中介,但对于某些生意而言,人力中介也是必不可少的合作商。

    只要工人和老板情投意合,那么对双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他也能赚到想要的东西。

    就见楚韵南说道:“好,你给我搭一条路,我也就给你搭一座桥。”

    “北上的生意,你没自己的船不够资格做,我没办法分钱给你,但是只要给我人马,往后星辉商号的船,免费给你运木料,算是除了替你解决麻烦之外,在生意上给你的回报,同意吗?”

    何定贤觉得很好:“我很钟意同楚小姐一般的靓女合作!开心,够开心!”

    “呵呵。”

    楚韵南酒窝上旋,嫣然一笑,明亮的双目,风采自信,没有一点小女人的媚色却非常靓丽。

    潮州邹适时的推开房门,出声说道:“小姐,张探长到了。”

    张景荣穿着黑色皮夹克,戴着宽檐帽,一身干练沉稳的打扮,在门口时就摘下帽子,拿在手中轻轻鞠躬:“楚小姐。”

    他直起腰眼界内马上出现一个陌生而熟悉的面孔,扬起眉毛忍住没有发作。

    他其实没有真正见到过派人刺杀长官的潮汕仔,只是在办公区里拿到过照片,可见警队档案上的照片足够新。

    这样一个新丁不仅敢做滔天大案,还敢跟没事人一样坐到餐桌旁……今天,张景荣已经意识到宴无好宴,好菜好酒都将是明枪暗箭。

    “楚小姐,特意约我过来什么事?如果是要为面前的反骨仔撑腰,那就不要讲了。”张景荣信手拉开一张椅子,将帽子挂在椅背一角,坐到距离房门最近的左侧位置上:“我同他师父已经把事情给划好道,接下来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楚小姐点点头:“张总探长新官上任火气就是大,不等我开口就把事情说完了,我就想问一句,港岛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黑脚来定了?”

    “穿黑鞋大晒啊!”

    “还是说穿黑鞋的头子大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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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仗势欺人(爆更6/10)

    张景荣动动嘴,语气憋屈的道:“楚小姐,要出头该早出头,现在兄弟们都在手底下盯着。”

    “打了福爷的枪,兄弟们不打回去,往后谁还敬总华探长的面子?”他眼神刮过坐在旁边的何定贤。

    这时服务员推着一车的茶点开始上菜,将桌面摆上九个蒸笼,又上了干炒牛河,白灼菜心,豆豉排骨,牛仔骨作为热炒,余下每人餐位前还上了一盅煲汤。

    何定贤打开汤盅的盖子,用勺子舀上一口,谈判归谈判,汤总要先喝。

    楚小姐也拿起筷子,怡然自得的夹起一块最爱的牛仔骨,送到嘴里细细嚼着,两人一句话不说就给张景荣很大压力。

    关键在于楚家的势力庞大,随便动动嘴,就有一班人抢着卖命,再丢出一笔钱,不仅能买下总华探长的位置,连鬼佬警司都买通。

    张景荣见状起身拿好帽子就要告辞:“楚小姐,下一回有事要早点说,毕竟,我可不是专门为楚家办事的。”

    他心知何定贤是刚刚搭上楚家的线,楚家愿意出多少力还不一定,仅仅派一个楚小姐出来谈。

    代表何定贤还没有受到楚老板重视,否则楚老板随便派人传一句话,或者让秘书走一次,何定贤的事情还不是轻轻松松摆平?

    他顺便抬出背后东莞帮的招牌,表明自身立场、态度,相信以楚小姐的身份不会死磕。

    只是,楚小姐出来站了一次台,将来得留花腰贤一条小命,但也绝不能继续让他留在警队。

    这家伙现在有楚家撑腰,警队里又有关系,据消息已经被调到港岛区,未来要在警队肯定会一飞冲天,与他为难。

    危险要扼杀在摇篮之中。

    何定贤感受到一抹充满敌意的眼神扫来,心里充满警惕之时,楚韵南一掌已经将筷子拍在桌上:“啪!”

    “我特意摆酒请张总探长吃饭,张总探长一筷子都不动,果然是不吃我楚家的粮。”

    “你以为我为什么现在才来替阿贤出头?那是因为阿贤现在是我的人!你要继续同我的人作对,那就是同我楚韵南作对!”

    楚韵南嗓音清亮动人,本该非常悦耳,说出的话却异常犀利,瞳孔里更是带着审视,藏着轻蔑:“你一个黑鞋当差的,真以为靠着东莞帮就能同我们摆排场?”

    “楚小姐,伱这样讲话就不讲理了。”张景荣语气有点退缩,脸色也变得难看,可楚韵南却步步紧逼:“我今天找你,不是同你讲和,是要你给我一个交代,动我楚韵南的人,能不给一个交代吗!”

    “啪!”楚韵南又是一张拍在桌沿,眼神直勾勾盯着张景荣,像是不讲理的纨绔子弟:“有本事你叫东莞商会一个够份量的人上桌同我讲话,要不然,请你吃饭,你不吃,跟你谈事,你不谈,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张景荣顿时心底发慌,咬牙切齿的辩解道:“楚小姐,大老板日理万机,哪里有空听我的话来饮酒。”

    主要是张景荣,刘福,乃至所有东莞籍警员的关系,都找不出一个够份量的人物。

    不是东莞商会里没有大老板,相反,莞商是目前全港最活跃的“商帮”之一,实力仅次于潮汕帮,某些地方比潮汕帮有过之,无不及。

    现任商会会长“方溯泉”号称实业大王,手底的“协成行”商号大肆扩张,麻油、香料、桂皮远销欧美,西药、废棉进口销售,还置有货仓、物业、轮船、直接扩充为“协成实业集团”,上市发行股票,兼办证劵公司。

    商会内爆竹大王“陈岚芳”的“万隆炮竹行”巅峰时期,包揽海外华人过半的炮竹销量,新加坡,澳洲,欧洲的华人都要在它家爆竹,著名的大律师家族“周氏”门下更是获准住在太平山的高等华人,三代加入“议事局”,一人一个太平绅士头衔,备受鬼佬信赖的顶级靠山。

    这些大人物有的能同楚老板平起平坐,有的能稳压楚老板一头,可是这些人关底下的差人屁事?

    警队华人都是跟社团一样给大老板打工的,哪里认识商会里的高层,能够搭上最大的人物,也不过是东莞商会的理事,“罐头大王”王忠明,平时在王老板面前都跟狗一样,大气不敢喘,有什么资格叫王老板替他出头!

    还是为一个已经过了气的事,一个解了职的总华探长。

    而且,潮汕商会内的杰出人物不止楚老板一个,凉茶大王“王老吉”,百货大王“马应彪”,船王“许艾周”等等皆是,近乎在每个行业都做到翘楚,且港岛最老牌的四大“混血买办”家族,近乎都与潮汕帮有联姻。

    这四大“买办家族”全都是中英、中葡混血,天生就受到上层信赖,祖上不仅是港岛第一批英资商人,有的也是英军高管。

    这导致潮汕帮在当局的影响力极大,天生就更容易发展壮大,在银行贷款,获得批准也更便捷。

    这就是为什么后世潮汕帮能够打败东莞帮、五邑帮、上沪帮独领风骚的原因……事实上,这也是“混血家族”扎根港岛,融入华商的一种方式,“混血家族”天生就会利用中英优势,互补互助,后世四大混血家族也完全溶于港澳华商之中,一直以华人自居,最热爱的就是捐款搏名。

    而各大商会的会长不一定是实力最强的人,但又一定是风头正盛,最有威望之人,同时也是各商帮的门面人物。

    连港岛当局的鬼佬高官都要对他们敬上三分,以免影响民生,地位比普通大老板又拔高三节!

    岂是一个总华探长能惹?

    楚韵南说她代表只自己,替自己人出头,可谁见她都要顾及楚老板面子,寻常老板见她先矮三分,根本不敢上桌,可以说完全是耍无赖,可世界上的事情,拳头大就是真理,没有道理可言,一旦权势大过一个尺度就可以仗势欺人!

    玩起来根本不需要讲逻辑!

    张景荣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错了,不是楚老板派大小姐出面,意思意思,是大小姐要帮他的人找场子!

    这时楚韵南见张景荣找不到人,当即就冷笑道:“既然这桌饭没人肯吃,我也吃不下去。”

    “阿贤,你说怎么办?”她站起身回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何定贤站起身出声冷笑:“那就都别吃了!”

    两人几乎同时抓住桌沿将桌子翻起,连菜带汤朝对面掀去,满满一桌锅碗瓢盆砸在地上,就带着将菜汤洒了张景荣一身。

    张景荣手上拿着帽子,本能的后退两步,靠在墙边给热汤浇了一头,心头惊怒交加。

    他在警队也是威风赫赫,备受尊崇的大佬,低三下四的不是没有,可哪里受过两个人年轻人的欺压。

    何况,他自从升职总华探长以来风头更劲,腰间就配着武器,忍不住丢掉帽子就把手伸向枪袋。

    “TMD!”

    他也是热血上头了!

    楚小姐欺负他可以忍,之前一个花腰仔也敢跟他掀桌子,有火气的人都忍不下!

    “轰隆!”

    可是当桌子重重砸在地上的那一刻,潮州邹,钱伟善、阿乐、以及几位马仔全部都冲进房门。

    几个马仔直接就他狠狠摁在墙上,潮州邹用比警察更快的掏出把驳壳枪,拉开枪膛就顶住张景荣的脑袋:“干你妈的,敢对楚小姐拔枪,总华探长又点样!信不信把你装麻袋拿去沉塘!”

    潮州邹气得举起手枪,用枪托狠狠砸在张景荣头上,直接将张景荣砸破头。

    “啊!”

    张景荣惨叫一声。

    潮义勇可不会在东莞帮的地盘开工,但是要在星洲商号的码头开工啊!

    刚刚张景荣拔枪那个动作可是格外扎眼,要是晚来一步沉塘的就是他“邹仔”了,心里恨的呀!

    楚小姐却踢开地面的碎碗餐具,走到张景荣面前,冷笑道:“张探长,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要说你蠢呢?既懂的站对立场,让我主动掀桌,你也好跟东莞帮的同僚交代,事后还能找商会老板搏同情,搏支持,最后又忍不住敢拿手抓枪,果然当上探长脾气就变大了,忍辱负重都忘记掉了,以前听人讲,你可是很会办事,做人,一直鞍前马后孝敬着福爷呢!”

    “不该最后关头犯傻事啊?”

    “幸好你没把枪拔出来,否则别说刘福,你自己都保住,记住,我最讨厌别人向我拍枪!”她余光还稍稍扫了何定贤一下,何定贤装作一本正经没听见,她则开口道:“这件事情怎么完?”

    “阿贤,还得你说的算!”虽然她是来替人出头的靠山,但是怎么算把事情解决,得要惹出事情的人开条件。

    何定贤是闻言早有预料的点下头,手指在腰间拔开袋扣,取出新入手的点三八,熟练的打开弹舱将六发子弹全数倒出,再挑出一发回填进去,甩手用劲合上弹舱,整套动作非常漂亮,就听“啪嗒”一声轻响。

    何定贤把枪丢到张景荣脚下:“当初说好两枪就是两枪,剩下一枪不能不开,就辛苦福爷再领一枪了。”

    (还有!)

71 江湖,只有进,没有退!(爆更7/10)

    张景荣先前憋屈的脸庞立即变得大骇,瞳孔猛缩之中透露两分惊恐,望着地下的枪道:“花腰贤,福爷都已经要退休了!做事真的要赶绝吗!”

    “福爷躺在医院里都有人替他出头,要我的命!退休就真的算退出江湖吗?”何定贤冷笑应答:“江湖只有进,没有退!”

    “我自己的命要保,我师父身上的一枪也要讨回来,用不着说我狠,当初刘福布局害我的时候,想过今天吗?说不定,他脑子里我的下场,比他现在还狠!”

    “好!”

    张景荣咬着牙一点点弯下腰,抓起地上的点三八,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子弹我帮你送!”

    潮州邹用枪顶着张景荣的脑袋喝道:“走了,张总探长!”

    两个马仔夹着总华探长走出包厢,张景荣来到走廊处,望着手上的枪,脸色变了又变了,下楼后,招来一辆黄包车,直奔西营盘一座别墅。

    “我要见王老板!”他在门口喊道。

    别墅佣人见到一身菜汁,散发着汤味的中年人,皱起眉头,看在他衣着高档,身上有枪的份上,照规矩前去通传。

    罐头大王王老板并不在家,管家根叔便负责来到门口迎客,见到张景荣满身狼狈的样子,大为惊诧的道:“张总探长?”

    “根叔,我要急事要见王老板。”张景荣拿起手上的枪,语气焦急道:“有人要福爷的命!”

    “好,好。”根叔穿着白色长衫,举止斯文,像是秀才似的,连忙唤人打开门请总华探长进屋,心里却暗想:“怎么刘福命的人这么多。”

    殊不知,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

    张景荣则在进门后就把事情说清:“潮汕商会楚老板的女儿,要为上次买凶杀福爷的差人出头,晚上楚小姐亲自为她站台,送了一发子弹给福爷,请王老板一定要帮手一下!”

    根叔颔首道:“事情我知道了,不过老板正在公司管事,我打一个电话通报一下。”

    “辛苦根叔。”张景荣穿过花园,适时的站在门口,没有一身菜味的进入大厅,

    根叔腿脚很快的穿过前厅,来道一台电话机前,用手指转动号码,一圈一圈,待电话接通后说道:“老板……”

    仅仅两分钟时间,他就放下电话,长叹口气,转身回到门前给张景荣答复:“张总探长,老板说时间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聊。”

    “根叔!”张景荣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根叔却道:“这件事情的起因并非是为商会办事,刘福为自己的私利,就要用自己的手段处理好。”

    “王老板一向是很欣赏刘福的,可是刘福这次让他有点失望,小小的一个花腰仔都压不住,将来怎么靠的住?”

    张景荣滚动喉咙,结舌无话。

    大老板从来不欠他们什么,一向是他们攀附大老板,大老板不打算出手平事,他们就得自己担着。

    如果大老板真对他们失望的话,不仅能推刘福去死,也能换掉他!

    这让张景荣没勇气说话。

    根叔则道:“当初刘福帮老板的罐头厂摆平不少事,可捧他做总华探长就已经用尽情份。”

    “当时方老板、陈老板、张老板都有推荐的人选,王老板为了捧刘福上位既出钱,又出力,没必要再帮刘福出头了。”

    “反正,不管哪个人当总华探长,只要受了东莞帮的支持,个个东莞老板的话都要听,王老板何必为了刘福跟楚老板唱对台戏?”

    张景荣混身汗毛冷竖,鸡皮疙瘩长满后背,脖子僵硬的点头道:“我知道了,根叔。”

    根叔点点头道:“你再去问问刘福,还有什么人可以找,我也喜欢同刘探长饮茶的。”

    “希望刘探长在职两年时间,没有光顾着捞钱,手里捏着几张牌。”

    张景荣深吸口气,点头答应:“多谢根叔,我先行了。”

    “送你出去。”根叔一路把他送到别墅门口,望着他登上黄包车匆匆离开,表情很快又恢复平静。

    卖命人就跟韭菜一样,割完一波,又会长一波,死一个带头的没什么可惜,下一个带头的不是已经来了吗?

    他还有一个原因没有提,那就是港岛果业掌控在潮汕帮手中,王老板的罐头厂以“凉果”,“菠萝”,“清水马蹄”等为主打产品,得罪潮汕帮是会有直接利益损失的,要不要为手底下人的“私仇”而付出代价值得考虑,目前看来刘福的情份不足以让王老板出面。

    因为,商号老板一旦出面,要是下不来台,那就真得打生打死,打到一方低头,上百万的钞票都得砸出去。

    王老板最早还不是做罐头厂起家,在进入罐头行业之前,是“同珍”号酱油公司的老板。

    因为开创用玻璃罐装填酱油的包装方式,加大了酱油运输,保存的便利性,所以让”同珍”酱油远销海内外。

    直到现在“同珍”酱油依旧是王老板的基本盘,而酿酱油需要的黄豆、小麦都需要通在星洲商号采买,开罪楚老板无疑是得不偿失,事实上,把控米粮跟猪肉的楚伟南在粮食制造行业内,天然有着上位优势,寻常事没人会得罪他。

    酒楼里,楚韵南找老板再开了一个包间,坐下去吃饱喝足后问道:“伱跟刘福到底有多大仇,非得要刘福死?”

    何定贤轻笑着道:“一开始就是死仇,但仅限于私仇,后来张景荣打了我师父一枪,那就是大仇!”

    “不管从我一个人的角度看,也是要念及师父的想法,都得把那一枚子弹送回去。”

    楚韵南点头道:“既然当初定下两发子弹的规矩,欠下的那一发就得打出来,打出来事情才算平了。”

    “才算有始有终。”

    何定贤坦然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何况,今天难得有大佬替我出头,不把一口恶气全出了,留着做乜?”

    “大小姐,你不知道江湖事,今天我但凡主动开口放刘福一条生路和东莞帮讲和,江湖人不会夸我仁慈,只会笑我没种,有大老板撑腰也能放仇人走?那跟拿着枪同人下跪一样丢人!”

    “所以,我必须得开口要刘福的命,至于刘福能不能保住小命,就看刘福自己的本事了。”

    “反正头是你出的,有你扛着,将来有人要找也找你,我不凶一点给人看低呀!”他笑的很是无耻,却惹得楚韵南发笑:“哈哈哈,我同人合作生意就钟意找够凶的!”

    这年头没有胆气的人做不了大生意。

    晚上,何定贤坐车乘城渡回九龙,码头上,钱伟善看着轮渡突然止住,思来想去,面色担忧的插嘴道:“贤哥,要是刘福拼死反击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先在港岛住一夜,明天有结果再回九龙。”

    “怕乜野!”何定贤头也不回地登上轮渡,交钱买票,在位置上坐好后,点起一支烟道:“刘福全家七口人,算上小妾十个,他活不下去,总得让老婆孩子活下去,见多全家富贵的总华探长,最怕的就是全家富贵!”

    “我就不信他有勇气同我玉石俱焚!”而且有张景荣帮忙送枪,他也不会陪刘福去死。

    毕竟,刘福已经不是总华探长了。

    陈嘉乐忽然问道:“要是刘福把子弹送回来怎么办?”

    何定贤轻笑道:“那也只能保住他的命,不代表他能找我麻烦,总之,刘福死与不死都没区别,他的权利死了。”

    “往后,只有我找他麻烦的份。”他吹出口烟雾,赞赏的道:“当然,福爷要是能找到大老板出面,我也不会再为楚小姐惹事,算他厉害!”

    今晚,港岛风大,月明星稀,城渡抵达九龙码头时,一辆黄包车也来到广华医院楼下。

    张景荣换了一件黑色风衣,手里提着一份餐盒,付了车费大步进入医院,绕过大厅走楼梯来到三楼,两名坐在长凳上的探员立即起身,立正敬礼大声喊道:“长官晚上好!”

    先前陈立住的独立病房已经空置,刘福的病房里却还亮着灯。

    张景荣微微颔首:“好。”

    旋即上前轻敲房门,等到刘福的声音传来,他才拧开门锁走进前换上笑脸:“福爷!”

    刘福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气色已经好上很多,只是重伤一次身体发虚,精神更是矮下一截,四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像五十多岁,常染黑的头发也露出斑白。

    刘福见到他开心的掀开被子,走下床道:“阿荣,这么晚还到医院来看我呀?”

    “老婆做的绿豆粥。”张景荣提起手里的保温桶,又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拿起碗勺替长官盛了一杯。

    刘福接过碗勺尝了一口,眼神大亮,称赞道:“放了蜂蜜跟冰块,我钟意。”

    “我知你钟意食冰粥,特意到冰铺买了冰。”张景荣笑着站在一旁,心里有些苦楚发酸,刘福开心的食着绿豆粥,看着张景荣风尘仆仆,眉宇带着愁容,顺口问一句:“你来揾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话给我知,我帮你想办法。”

    (还有,你们先睡,我继续)

72 给福爷送花圈!(爆更8/10)

    “警队有些事比较难办。”张景荣出声附和。

    刘福了然道:“九龙总华探长兼管九龙、新界两地,手下一共十三个警署,我们东莞帮手底下目前握着八个,剩下五个还都是潮汕帮的人管着。”

    “九龙区就剩下深水埗、油麻地归潮汕帮,新界倒是荃湾、屯门、沙田都归潮汕帮,咱们就只有元朗、西贡两块地盘。”

    “好在新界没什么油水,抓住九龙的银行区就够,大老板们的生意,一时半会也扩不到新界。”

    张景荣静静听着,给足老长官畅所欲言的时间,不时嗯上一声。

    刘福大概是很久没见到警队的人,话显得比平常多,继续道:“九龙区手底下一班华探长,不见得会服你。”

    “毕竟袁义、高勇、背后都攀上了大老板的关系,要不是我跟鬼佬关系经营的好,位置真难传给你。”

    给新总华探长上课是很爽的。

    像刘福这类意外退休,没过足官瘾的人最爱。

    张景荣也叹出口气:“多谢福爷帮手。”

    “你是我的心腹干将,虽然江湖都说东莞帮在警队有五虎,但是,我唯独觉得伱最有前途。”

    刘福放下汤碗:“要折服手底下的人,一个是给足他们利益,第二就是要腰杆子硬。”

    “九龙塘、尖东肯定都听你话,那里是我们的老地盘,黄大仙、太子道也不敢跳出来,唯独旺角、佐敦两块地头实力强,比较麻烦。”

    “以你的情况,适合对外,不适合对内。”

    “找个机会拿下深水埗的人事权,把华探长变成自己人,这样的势力就是东莞帮最大,其他人必须听话。”

    刘福眼神灼灼,透着英气:“至于油麻地暂时不要动,等到下一次人事任免的时候,再找机会通过鬼佬上层拿下。”

    “姚木总辖三区经营起来的势力,想在三两年内全部换掉不太可能,让他们跳一阵子先。”

    张景荣闻言动动嘴,想要开口。

    刘福专门等了他一阵,没等到话,疑惑的问道:“阿荣,到底有乜事?”

    他意识到不对。

    张景荣长叹口气,终于开呛:“晚上,我又去见了那个花腰贤,同桌的还有潮汕商会会长的女儿。”

    刘福面色骤变:“花腰贤搭上楚老板的路子了?”

    张景荣摇摇头:“不是。”

    “是搭上楚小姐的路子了。”

    刘福表情顿时僵住,目露震恐,旋即又很快恢复平静,面无表情的说道:“有本事!”

    “福爷。”

    刘福道:“我早就猜到他这么出位,会引到潮汕商会大老板出面讲和,剩下那一发子弹打算开到天花板上。”

    “未想到,不仅是一个大老板,是直接攀了楚小姐。”

    他眼神透着不甘,望向张景荣道:“说吧,楚小姐开出什么条件来?”

    “要一个华探长的位置都可以给。”

    张景荣没有立即答复,而是抬手解开枪袋,取出里面的一把配枪,双手呈到长官面前:“条件是开完最后一枪。”

    刘福在看见张景荣右手靠近枪袋的时候,心里就隐隐有所预感,听完条件之后目光充满绝望:“我想要留他一命,他倒是要赶尽杀绝。”

    张景荣虎目含泪,唇齿颤动,大好男人哽咽着道:“他说江湖上,只有进,没有退。”

    “福爷,对唔住,我扛不住楚小姐的势,另外,我也去求过王老板,王老板话明天再说……根叔讲,还可以去找别人,问你有没有其他老板…..”

    刘福很干脆的说道:“没有。”

    “一心在警队里钻营,认识的鬼佬不少,也帮鬼佬捞了不少钱,一心想帮兄弟们扩大在警队的权力,本以为王老板会撑我到底,未想到,手里的权力丢了,人也就没用了。”

    其实,他只想在扩大手里的权力,以此作为跟大老板互利的本钱。

    帮鬼佬捞钱的同时,他也没有少捞,只是预料不到会在阴沟里翻船,给一个小小的军装组长把权力给弄丢了。

    一个人既然不想着同老板加深感情,一心要扩大权力当大佬,就别想大老板在关键时刻撑他。

    当然,他的做法只是一个选择,生存策略,没有错对之分,还是一条很优秀的道路。

    “东莞帮五虎”都是他的自己人,也是他权力的延伸,虽然不一定服张景荣,但个个都愿意为他去死。

    这使得他具有更强的独立性,可以跟每个老板做交易,让东莞商会离不开他,可一旦丢失权力就等于丧失一切。

    没有人同他有感情,没有人保他,也没人会在意他。

    刘福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在捞钱的同时,积极做鬼佬的人,捞够黑钱,权力稳固后,又开始打正行的注意。

    他的野心特别大,只是碰着了狠人,没玩过对方罢了。

    “所以,这一发子弹我是必须吞了。”刘福做足了心理准备,探手抓住那把点三八,手指顺势就摸住板机。

    张景荣不忍见长官血溅当场出声道:“福爷,我先出去。”

    “不用!”

    刘福打开保险,直勾勾望着他道:“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当总华探长没什么了不起的,一样是大老板的看门狗,鬼佬的白手套。”

    “不管在总华探长的位置上捞多少钱,你都不比上一个商会小老板的社会地位,一旦有麻烦第一个冲到前面打生打死,可是勋章又轮不到你,连一个督查都没得当,之后还可以被人翻旧账。”

    “所以,黑钱够用就好,聪明的当权者,要有权力的时候,利用权力打下自己的基业,我会输给花腰贤,就是因为他够聪明,有能力揾正行,有头脑,利用一身军装的权力都可以办起一元店。”

    “我起步的太晚了,捞黑钱也捞习惯了,比不得你,还有很长的任期可以做事。”他将枪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却又异常凶狠,瞪起眼珠的喊道:“阿荣,看着我死!”

    “有机会帮我报仇!”

    他闭上眼睛,一狠下心扣下扳机:“砰!”

    一枚子弹便穿过喉间,打穿颅骨,一具尸体也向后栽倒,血溅病床。

    张景荣大叫:“福爷!”

    两名值夜的便衣探员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推开房门看向房间一站一倒的两仁总华探长,牙关打颤,一时愕然。

    张景荣等到护士、医生闻讯赶到病房的时候,才麻木的回过神来,出声说道:“福爷是自杀的。”

    鬼佬医生眼神复杂的望了他一眼,用英文咒骂道:“想死就不要来医院。”

    旋即,张景荣捡起地上的枪,用床单擦拭掉血迹,转手交给身旁一位探员:“明天给我送到上海街给花腰贤。”

    “是!”

    “长官!”探员接过配枪,立正敬礼,将花腰贤的名字深深印在脑海。

    张景荣直到医生将尸体收殓好,送进停尸房,目送长官离开病房,才把保温桶收好离开。

    当晚,整个九龙区江湖都知道前任总华探长刘福,在医院病房内吞枪自杀。

    事后,港岛警队多味警司为其扶灵入葬,港岛警队东莞籍的华人探长全数参加丧礼,多位商会老板送来花圈,东莞商会出资替他承办了一切开销,丧礼办的非常风光,轰动一时。

    第二日,早上。

    何定贤正在家里食早餐,门口响起一阵敲击声:“哒哒哒,贤哥,刚刚有人来还枪。”

    “进来先。”何定贤把门打开重新坐回饭桌前,钱伟善便把一把配枪放在桌上,眉宇间透着兴奋,语气激动的说道:“枪送回来了。”

    整支枪擦干干净净。

    何定贤闻言放下筷子,坐着将弹舱打开,看见里面空空如也的弹孔,出声吩咐道:“到客厅木柜第二层的抽屉里,替我取出六发子弹。”

    “是!”

    “长官!”

    钱伟善立正敬礼,满脸崇拜的快步前去办事,客厅总共不到五米的距离,硬给他弄出能跑的感觉。

    何定贤等他回来伸手接过子弹,一枚接一枚的将子弹填好,待到一发不少,方心满意足的合好弹舱,把将塞回腰间的袋子里。

    但凡弹舱里少上一颗子弹,都觉得心底不踏实,大概患有“火力不足恐惧症”。

    “坐下啊,干看着我干嘛?”何定贤办完事,有点纳闷的叫道。

    钱伟善连忙搬来椅子坐下,堆起笑容:“嘿嘿,长官,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什么好问的?”

    何定贤翻起一个白眼,出声问道:“要不要来碗薏米粥?”

    “呃…..好啊!”钱伟善张口答应,也不等长官动手,直接就主动去盛,吃到一半的时候,何定贤忽然问道:“一个花圈多少钱?”

    钱伟善忙把米粥咽下,立即达道:“小的一块,大的两块。”

    “给我买两个送去,一个以我个人的名义,一个以电影店公司的名义,记得包一份帛金。”

    “收到!”钱伟善张口答应,咧咧嘴,又继续低头食粥。

    何定贤拿起桌边的一份报纸,一边看着报纸,心里已经在想湾仔差馆的事情,看来该找猪油仔去查一查,湾仔差馆的情况,起码要对每个同僚做到心里有数。

73 七号差馆(爆更9/10)

    五天后。

    何定贤登上黄包车,朝着倪坤说道:“七号差馆。”

    港岛区内,从第一间开衙的荷里活道太平山区差馆开始,每一间差馆都编号,迄今一共九个差馆。

    差馆数量没有九龙区多,每间差馆的华探员数量,却都较九龙区多上二三十,由于更靠近权力、经济的核心,油水、实力也较之更强。

    市民们把“1号差馆”称之为“大馆”,那是位于差馆上街的“警署总署”,湾仔差馆称之为“七号差馆”!

    倪坤把大老板拉到差馆门口,便乖乖跑回到街头等客。

    何定贤单手插袋,轻松的走向差馆大门,遇到门岗时不经意甩起手,撩开白色衬衫一角,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枪袋。

    “长官好!”

    两位军装警察连忙闭口,一脸肃然,立正敬礼。

    何定贤轻轻点头,进入差馆办公楼,一路畅通无阻行至“刑事侦缉组”办公区,一进办公区就感觉烟雾缭绕,乌烟瘴气,隔壁的审讯室内,时不时传来怒骂、击打、惨叫声。

    宽大的办公区内分割为四个区,坐有七十余名差人,加上休假,外出,刑事组得有上百人。

    他一进门就有数道眼神瞥来,刑事组里少有面生的人,当即就有一位身宽体胖,浓眉大眼,留着平头的探员走上前来,立正敬礼大声吼道:“长官好!”

    一记中气十足的大喊响彻办公区,惊得数十道目光扫来,一班警员们连忙起身,站在桌后。

    何定贤很是惊讶看着面前八字胡,浓眉大眼的探员,拿起对方别在条纹衬衫胸前的证件看去:“刑事组探员孟元达?”

    “是!”

    “长官!”孟元达目不斜视,眼神炯炯。

    何定贤笑着放下证件,出声问道:“你点知我是新来的长官?”

    孟元达脸上堆起笑容,谄媚道:“早听说,今天有位调来的长官上任,兄弟们都等着呢。”

    “外边的衰仔,哪儿这么容易进来,难道我要告诉你报案往隔壁走呀?”

    “不错。”

    何定贤拍拍他肩膀,语气赞许的道:“带我去江探长办公区。”

    “是!”

    “长官!”

    孟元达再度敬礼,转身带着长官上楼,别看他身上肉多,其实五官长的倒是很帅,给人一种结实,精神的感觉。

    就像是肉把五官给挤在一起,缺了一分英俊,何定贤来到探长办公室门口时,正巧与一个穿着西装,系着领带的人插肩而过,那人看见他表情有些讶异,旋即欣然点头:“何探目好。”

    “雷探目,久仰!”何定贤颔首致意,以作回应,雷探目则是笑了一笑,用一份文件拍了拍孟元达的胸脯,示意他干得不错,动作非常潇洒。

    何定贤独自进入探长办公室后,反手将门锁上,立正敬礼:“长官!”

    七号差馆华探长江祖辉是一个四十出头,理着光头,满脸油腻的中年人。

    他穿着一身西装,扯了扯领带,放下茶杯,绕出办公桌上下打量着何定贤,点点头道:“不错!”

    “不愧是高总探长亲自找警司要到港岛区的人才。”

    何定贤连忙道:“长官过奖了。”

    江祖辉分出支烟,问道:“觉得港岛同九龙有什么区别?”

    “兄弟要多一些,人才也多。”何定贤吸着烟,倒也没有刻意奉承长官,吐气道:“穿西装的也多,油水也多。”

    “对喽!”江祖辉手指夹着烟,点指赞同:“关键是鬼佬多,老板也多!”

    “你在九龙区刚刚调过来,一定记住要改掉些坏毛病,一定不能惹鬼佬。”

    “一楼印度佬的办公室,三楼鬼佬的办公室,没事都不要过去,只要把规费按时送到他们手里,该做事的时候,他们会做的。”

    江祖辉对何定贤完全就是自己人的态度。

    他们都是潮汕帮的一份子,跟总华探长混的,天生就被绑在一起。

    何定贤在九龙的所作所为,江祖辉耳朵聋了也该知道,并没有摆出高人一等的长官架子。

    某种意义上讲,何定贤在潮汕帮内的地位,已经不逊色于一个华探长,只是在警队的官位要低一头,可受商会老板、总华探长的看重,远比一个头衔重要。

    何定贤也不会在长官面前装大晒,将来在警队办事是要仰仗长官的,两人完全是搭班子互利的状态。

    他马上就道:“是,长官!”

    “不要太客气,不管有人没人,给面子叫我一声辉哥,不开心喊我扑街都得。”江祖辉深吸口烟,扶着他的肩膀哧笑道:“我同立哥也是好兄弟来着。”

    “呵呵,辉哥,靠伱多关照。”何定贤毫不意外笑道,江祖辉亦是点点头:“刑事组的同僚都了解过吧?”

    何定贤道:“好歹是干便衣的,总该提前做做功课,估计兄弟们把我也都查了个底朝天。”

    “挺不错的呀。”江祖辉眨眨眼睛:“你是战绩彪悍,名头响,给人查,总比没人知好。”

    “兄弟们不仅会服你,其它组探目也要给你个面子。”

    这倒是真的,凶名在外嘛…..

    何定贤不好承认,干笑两声。

    七号差馆一共五个便衣探目,每组二十个便衣探员,加上华探长贴身办事的六人,共一百零六人。

    军装组则有四个军装组长,每组二十人,加上打杂的共八十九人,七号差馆华人警员有近两百人。

    这两百人中有名头,有靠山,有职位的,一一都被猪油仔提前查到,在江湖上也是近乎公开的资料。

    何定贤不说每个人都能记清,但同级的四个便衣探目,军装组长,以及华探长、军装警长心腹都能做到心里有数。

    相应的,差馆内其余探目、组长,乃至小探员都提前收到风声,对他有所了解。

    何定贤掂量了一下,差馆内有背景的探目不少,但硬实力强过他一个都没有,其中一些军装组长,探目是三代警察,算是潮汕帮在警署体制内有根基的世家,少数两三个靠住了大老板,但也地位不显,主要是跟社团关系密切,通过跟社团的合作为大老板服务。

    大部分军装组长、探目、乃至有资历的老探员,都是直接跟着江探长、军装警长办事,依靠直属领导的提拔起家。

    这三类人是警队的主流人马,包括他也算是第二类,第三类的综合体,唯有主流才会受到重用,异常反而会被排挤。

    只不过他层次比较高,是直接受到总华探长提拔,又有大老板替他站过台,所以,内部层次上是同江探长一样,都是入了总华探眼的人,其它同级探目自然要敬他三分。

    但以未来的眼光看,七号差馆内也是藏龙卧虎!

    江祖辉见他没有接话,笑笑说道:“等会同我一起去见见梁警长,再介绍兄弟们同你认识。”

    “好啊,辉哥。”何定贤欣然应许。

    见军装组梁警长的过程也很简单,一来就在隔壁办公室,二来军装组腰杆子不够硬,对他一个便衣探目也是礼敬有加,一番寒暄便再度回刑事组办公区。

    等江探长带他来到刑事组办公区时,所有探员都知肉戏到了,连忙起身立正,齐齐敬礼。

    江探长亲自为他站台介绍一番,再把雷洛、蓝刚、林耀文,郑培基四位探目介绍一番,便指着桌子说道:“阿贤,往后你坐那里。”

    跟普通警员四人一张的大桌子不同,五位探目都在各自一角有张独立办公桌,并且桌旁都有一个开水壶。

    “那一排的伙计将来都跟你。”江探长交代道。

    何定贤看见先前那个浓眉大眼的小伙正在其中,面上会心一笑,点头说道:“好!”

    “照规矩,一起同关二爷上柱香吧!”江探长转身站到墙角的一尊神龛前,何定贤、雷洛、蓝刚、林耀文等人都跟上前,同时,何定贤手下新跟的二十名差人也一起起身,探长为首,五人一列,长长排出六列,早有准备的探员掏出一盒火柴,先将神龛前的两柱蜡烛点燃,再拆出一把香,斜持将整捧香火点燃,再把三支一柱,从探长开始一位位发下去,动作很快,至最后一人时香火尚未掉灰。

    江祖辉双手持香,表情郑重,语气肃穆朗声说道:“关二爷在上,湾仔华探长江祖辉率手下兄弟敬香一柱,望二爷保佑,兄弟平安,万事大顺!”

    何定贤、雷洛、蓝刚、林耀文、郑培基五人齐声喊道:“望二爷保佑,兄弟平安,万事大顺!”

    背后二十位便衣探员齐声大吼:“请二爷见证,拜门大佬,忠义当前,差馆探员,尽忠职守!”

    江祖辉上前把香火插进神龛的铜炉中,拍拍双手,一脸轻松的侧身让开,何定贤紧随其后,把香火插进铜炉,望了一眼着官靴的二爷,真没想到警队里还有这样特殊的欢迎仪式。

    等到探员们一一都把香火插上,江祖辉才道:“好了,二爷拜完,何探目就是真正的自己人。”

    “阿贤,你先同伙计们熟悉一下,等会叫上洛仔、无头他们四个一起来我办公室饮茶。”

    何定贤爽快的道:“好叻,长官。”

    (兄弟们,陪我冲到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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