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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全文阅读

作者:历史系之狼     家父汉高祖txt下载     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56章 吉!!大吉!!!

    北地郡,在临近长城的城内,驻扎着大量的唐国士卒。

    各地的军团是一眼就能看破的,装备精锐,整齐划一,颇有秦国风味的,那是大汉的北军。多持盾,强弩战车极多,善守的,这是大汉河西军团,至于这些大声吆喝着,浑身土匪模样,身材高大,模样凶神恶煞的,不必多说,这是唐国军队。

    唐国军队的战斗力不是最强的,可是大汉最凶猛的军团,他们不如北军善攻,不如河西军善守,可谁也没他们能抢,他们出去打个仗,带回的物资是北军和河西军加起来都比不上的,可谓是挖地三尺,什么都不放过,恨不得将塞外的草皮都给挖回来。

    唐国的军队,大概更适合项羽,刘长这样的统帅,却不太适合周亚夫,周勃这样的将领。至于韩信嘛,什么都行,你就是给他一群匈奴人也没什么问题,照样能打。

    当被士卒们簇拥着的战车缓缓停靠在城门口的时候,守在这里的几个唐国士卒凶狠的走上前来,眼里完全没有敬意,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长矛,高声呵斥着让马夫下来。

    “马夫”黑着脸,却还是服从的下了车。

    “这是太尉的车架...让你们的将军前来迎接。”

    “太尉?大汉的太尉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个太尉?”

    士卒不屑的质问道。

    “大汉太尉,淮阴侯。”

    周亚夫冷冷的回答道。

    士卒一愣,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进城禀告。

    看着士卒走进去,周亚夫这才看向了战车上的韩信,韩信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士卒的无礼,根本无所谓,周亚夫却开口说道:“军纪涣散,难有大成就,应当用北军的方式来操练他们...”

    韩信摇了摇头,脸色相当的不屑。

    周亚夫看到了他脸上的不屑,说道:“天下强军,最重要的便是军纪,秦国之所以能灭掉诸国,就是因为秦国军法严明,将士们服从命令,像这样凶狠好斗的军队,根本不是强军的对手...荀子曾说...”

    “好了...这些废话,你可以留着以后写书的时候去用。”

    韩信挥了挥手,直接打断了周亚夫。

    周亚夫很郁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尉似乎就是看不惯自己,平日里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可面对自己,却是各种挖苦嘲讽,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自己的机会,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要训斥自己,贬低自己。

    周亚夫却又不敢反驳,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人确实比自己厉害,只能是强忍着心里的不满,憋着那一股火。

    韩信瞥了一眼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周亚夫,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下过棋吗?”

    “嗯。”

    “你根本就没有下过棋,只是当过五兵而已,若是下过棋,岂能不知,棋子各有所用的道理?”

    “太尉是说...北军和唐军可以运用在不同的...”

    周亚夫若有所思的说着,韩信却已经起身,大笑着,走下了战车,不知什么时候,李左车带着人前来,韩信笑着与他相见,两人互相握着彼此的手,周亚夫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韩信对一个人如此客气。

    哪怕阿父,都得不到韩信的这般重视,难道此人比阿父更懂兵?

    李左车此刻已是白发苍苍,笑起来格外的和蔼,此刻的他也没有办法再亲临战场,很多时候,都是在后方制定战略,让将领们自己去施行,李左车跟周勃是不同的,李左车擅长是制定战略战术,周勃擅长的则是带兵打仗。

    两位故友相见,各位开心,笑呵呵的就进了城,周亚夫再一次被无视掉了。

    不过,此刻的周亚夫,不再郁闷,他的脑海里却还是不断循环着韩信的那句质问:你下过棋吗?

    坐在府内,两人吃着茶,说起了塞外的局势。

    “匈奴败退之后,便由原先在辽东的,更北方的一些部族占据了他们的故土,匈奴原先的麾下败将丁零人,就想要占据龙城,说什么要继承大单于的位置,整合所有的部族,如今这边都混乱的很,四处征战...唐国目前修建了四座城池,分别是在....”

    李左车对着舆图认真的为韩信讲解着塞外的局势。

    匈奴帝国分崩离析,草原上有不少的势力都想要继承帝国的遗产,成为草原上下一个霸主,可这些人之中,大概是找不出第二个冒顿这样的狠人,只是不断的混战,唐国也趁机搞事,不断的扩大着自己的影响力。

    两位大佬就按着目前的局势,说起了将来的塞外局势,他们预测丁零将会南下,跟来自东北的扶余等部族交战,又预测着塞外各地的定居情况,唐国将要开辟出的道路,将来要修建的城池位置,如何切割控制塞外的土地水流....

    周亚夫瞪大了双眼,很是认真的听着。

    “太尉,我不明白,这里远离长城,又没有其他的部落...为什么要先在这里修建城池...”

    周亚夫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水源,上游。”

    韩信头都没回,只是说了一句,便继续与李左车谈论了起来,李左车看了看周亚夫,这个年轻人,李左车还是认识的,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能被韩信看重,他打量着这年轻人,趁着谈话的空隙,笑着对韩信说道:“恭贺太尉,喜得贤徒啊!”

    “嗯?你说他?”

    韩信一愣,随即指着周亚夫,他不屑的摇着头,说道:“不可能,我可没有这种愚蠢的弟子....”

    韩信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改正道:“我确实有很愚蠢的弟子,可不是他。”

    李左车显然是不相信这番话的,若是不看重,根本就不可能将他带到身边,随时指点,刘长都没这待遇呢,当然,刘长也坐不住,韩信要将他留在身边,呵,还没教会刘长呢,自己就先得被气死,他能这么乖乖的坐在一旁聆听?早就跑没影了。

    韩信却不愿意过多的谈论这个话题,在两人谈定了未来针对塞外的一系列战略构想之后,韩信便让周亚夫去准备吃的,自己则是跟李左车开始寒暄起其他的事情来。

    “太尉啊,我觉得亚夫很不错,虽然还有些稚嫩,可毕竟年轻....”

    “中上之资罢了。”

    韩信说道:“我正好有一个人,他熟悉塞外的情况,精通这里的言语,而且本身就是匈奴人,若是以他为使,那对你接下来的战略大概是很有帮助的。”

    韩信吩咐了一声,便有人将韩信所说的人带了进来。

    这位,当然就是那位大巫,格。

    格的眼神里满是哀伤,可他却不敢表现出这一点来,他强行挤出了笑容,生怕触怒了面前的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李左车看着他,问道:“你对塞外的情况很熟悉?”

    “确实熟悉....”

    “会说几种语言?”

    “塞外各部的基本都能说,就是说的不太流利....”

    “嗯,不错。”

    李左车点了点头,“你可以作为唐国的使臣了。”

    格欲言又止,绝望的看着一旁的韩信。

    李左车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格迟疑了许久,方才鼓起了勇气,说道:“太尉,你曾答应过我....等打败了稽粥,就让我回去,安心务农....”

    韩信点了点头,“好,那你去吧。”

    格一愣,“我去哪里?”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至于逼迫他人来为我做事,若是你想安心务农,那便去吧。”

    韩信挥了挥手,看向了李左车,“再找他人来做这件事吧。”

    两人都没有再理会格,格朝着他们两人大拜,小心翼翼的朝着外头走着,心里满是惊惧,从两个士卒的身边走过,格走出了府邸,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仿佛都轻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看着那府邸,再次附身大拜。

    格决定就留在北地郡了。

    这里的气候跟格的家乡区别不大,同时这里地广人稀,格不是很喜欢太热闹的地方。

    当孤身走出了县衙府邸之后,格却又觉得有些迷茫,孤身一人,甚至都不知该往哪里走。

    他在县城内漫无目的的转了几圈,最后方才一处食肆内停下了脚步。

    “客人!”

    店家笑着走出来,看到格,即刻又换了语言,用匈奴语称呼,格回答道:“你说唐国话就好。”

    “哈哈,我以为客人是刚来唐国的,听客人的话,是从晋阳那边来的?”

    店家很是热情,请格走了进来,食肆内,此刻也有不少的客人,有些正在埋头吃饭,也有的吃完了饭,正大声聊着天,看到格这个陌生的面孔,他们多看了格几眼,随即再次聊了起来。

    “客人要吃些什么?我这里有最好的肉食...鸡,豚,犬,羊都有。”

    格摸索着自己身上的钱币,拿到手心里算了算,无奈的说道:“就怕我这钱不够啊。”

    “客人说的什么话...这些钱,够在我们这里吃一个月的肉了!”

    格愣了一下,“这里的肉食如此便宜?”

    “哈哈,唐国的肉本就不贵。”

    “我知道,可从前也没有如此....”

    “牧场多,牛羊多,如今又不许囤积粮食肉类,肉价自然也就降了...客人要吃些什么?”

    格将他们店里有名的吃食都点了一种,看着案上这丰盛的饭菜,格不由得笑了起来,“你们这里花样还挺多,其中好多饭菜,我闻所未闻啊....”

    “唉,客人啊,现在可不同了,现在来食肆的人多啊,食肆也多,像从前那样随意弄些吃的,客人也不愿意啊,现在这食肆不好开啊,光是这庖厨,一个月就要开两千钱啊....”

    格跟店家聊了许久,发现自己吃不完,又请远处那些闲聊的客人一同来吃,他们也不拘束,坐在了格的身边,谢了他的好意,随即继续攀谈了起来,这些人对格还是很好奇的,看起来像是匈奴人,开口却是晋阳口音,可对唐国风俗又很不熟,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格对自己的过去,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我想在这里住下来,不知该怎么办呢?”

    “那你得先去县衙,在这里办户籍...你原先的户籍是哪里的?”

    “我还没有户籍....”

    “啊,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跟着军队进来的。”

    几个人顿时了然,纷纷为格出主意,“先去县衙,办户籍,此处房屋不贵,你孤身一人,可以先买一处小的....若是没有事情做,县衙会帮你安排的...”

    吃饱喝足之后,格开心的拜别了他们,考虑到格对当地不熟,其中一位食客便决定给格带路。

    格方才就是从县衙出来的,不过,韩信他们在县衙的后院,格这次却是要在前堂办事。

    “哪里人?”

    “匈奴人。”

    “叫什么名字?”

    “格。”

    “姓?”

    格沉思了许久,说道:“巫。”

    “有什么特长?”

    “我精通占卜,能预算吉凶,我曾为很多大人物算过前程,匈奴的,大汉的,乃至西域的占卜方式,我都精通....”

    官吏听了片刻,随即点着头,在登记册上写下:“没有特长。”

    随即丈量了他的身高等信息,到最后,却需要他提供一个证明人以及原先的户籍地开示的证明,这也难不到格,在格的请求下,李左车派了人交代了一声,官吏就即刻为他安排好了身份。

    “巫格,唐国北地郡马领县人,农户,身高七尺六寸。”

    格走出了县衙,拿着手里的验,再也藏不住脸上的笑意。那位客人一直都在门外等着,看到格出来,笑着上前恭喜,两人边走边聊,“还是现在好啊,若是过去,你想要办这个,起码要忙碌一两年,有的时候,还根本不会给你办。”

    “根本不允许外出,也不允许转移户籍....如今倒是没有那么多限制了,有了这个,你在大汉想去哪里都可以去,完全不必担心...如今没有将阳罪了....遇到亭长也不必害怕了。”

    “我们的唐王是一个圣人...他登基之后,我们想做什么都方便了很多...”

    此人在吹了一遍大王之后,也不再遮掩自己的想法,笑着说道:“兄弟,如实说,我其实就是在城内负责这个买卖房屋,以及租房之事的...如今往来的人很多,房屋出售也不像从前那样...你想要什么样的房,我都可以帮你联系,而且不会跟你要太多,你就看自己是否满意,若是满意了,给个百钱便足矣。”

    格也没有生气,在他的带领下,格看了几个房子,最终决定在城南的一处里买下一套院落。

    买院落同样也很方便,在付钱之后,格拿下地契,找这里的里正,做个见证,交出自己的验,让里正将自己记录在这里的户籍里....只用了一天,格就成功在马领县落户,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唐人。

    次日,县衙又来了官吏,查看他的住处,随即询问他接下来的想法,是否需要土地?

    “我们这里吧,入户是有补贴的,你若是准备长期在这里务农,可以给予你一级的爵位,给你分发七十亩地,不过,这七十亩地三年的收成,你都得上缴七成....三年之后,这七十亩地就是你的了,按着正常的税赋来缴就可以了...”

    “可我现在的钱不多了...粮食...”

    “这无碍,不会让你饿着务农的....让里正给你提供一份你家的资产情况,若是吃不起饭了,县衙有补贴,半个月领一次....”

    “粮种,农具是要去主动申请的...耕牛是里中自己分配使用的,你得自己去联系....”

    官吏的态度算不上很好,从头到尾都是很冷冰冰的,在交代好了事情后就迅速离开,可格却没有受他这冷漠的态度所影响,他只是觉得很欣喜,这一切,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困难。

    很快,格就拥有了自己的土地,足足有七十亩,正好是大汉一户之耕地。

    他拜见了周围的邻居,很快与他们熟悉,每天早上,时不时就有邻居为他送来吃的,都是担心他一个单身汉,做不好饭菜,吃好饭,格背着锄头,跟着邻居们走出了门,就在不远处的耕地里开始忙碌着。

    太阳挂的很高,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

    格站在耕地之中,浑身都被晒的通红,汗水湿透了他的全身。

    就在他忙碌的耕耘的时候,面前忽然传来清脆的呼唤。

    “你...要不要喝点水?”

    格抬起头来,邻居家的长女此刻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壶水,她的皮肤有些粗糙,大手大脚的,可笑容却非常的好看,此刻,也是大大方方的看着格,朝着他举起了手里的壶。

    格伸出手来,挡着眼帘之上的阳光,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好啊。”

    那一天,格收起了自己用来占卜的石子们,他觉得,以后自己再也用不上这些东西了。

    .......

    “陛下!请烹张不疑!!!”

    周昌浑身都因愤怒而颤抖着,他瞪大了双眼,手中的拐杖不断的敲着地面。

    “科举啊,那是国之大事,岂能让张不疑如此乱来?!”

    “他居然要让考生们去书写您的功绩,按着这个来算他们的成绩?!”

    “他是在为国选才还是在为您挑选宠臣?!”

    刘长清了清嗓子,“张不疑说,这其中其中的一门考核而已,并非就是用这个来决定....”

    “那也不成啊!难道陛下就要一群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吗?!陛下整日吹嘘自己的功绩,说自己的功劳远超尧舜...这像是圣王所说的话吗?!如今陛下又准备以这种方式来选才,这不是在选才!这就是陛下想要听他人来奉承自己而已!陛下岂能用公事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呢?!”

    刘长不悦的嘀咕道:“这又不是寡人定下来的....”

    “何况,朕确实有功劳啊....”

    “这天下,肯定能找到因为寡人的功德而过的很好的人....”

    ps:先前就有读者说希望我能以普通百姓的角度写一写大汉的变化,所以就以格的角度来写了一下大汉的底层情况,不知道各位是否喜欢,如果大家觉得可以,以后我也可以写写其他角度下的大汉,比如南越百姓啊,赵国商贾啊之类的。如果大家觉得不好,那就继续围绕着大王来写。

第357章 大汉四孝图

    “阿父!!!我来啦!!!”

    夏侯灶深吸了一口气,咆哮着闯进了府邸内。

    夏侯家的府邸位于长安之东,是紧挨着城墙的,刘邦就在宴席时低声询问夏侯婴,你准备什么时候谋反?

    夏侯婴被吓得险些跳起来,大声反驳自己不曾想要谋反。

    刘邦顿时谩骂道:你不谋反干嘛在城墙边上修府邸?你这是准备好兵败后好逃离长安吗?

    当然,夏侯婴在城墙边上修府邸,单纯是因为夏侯婴本身的爱好,他好车。

    说起来大家可能不信,其实在长安城内纵车是违法的....虽然这个制度在最近的这十几年里不断的被践踏,可这么做的确是违法的,因此,夏侯婴只能选择一个出城方便的地方,好随时出城纵车狂奔。

    他很享受那种在马车上飞奔的感觉。

    夏侯婴作为大汉猛人天团里的第一代车神,那是名副其实的车神。

    在砀县撞李由,在东阿撞章邯,在开封撞赵贲,在曲遇撞杨熊,最离谱的是他在撞杨雄的时候,独自一人俘虏了六十八人,有八百五十人因为害怕他直接投降了。

    后来在彭城撞项羽,虽然没撞过,可这并不能算是夏侯婴的锅,甚至要不是夏侯婴还能继续撞人,刘邦,刘盈,吕后等人当场就要交代在彭城了,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之后夏侯婴一鼓作气,在陈县撞碎了项羽的军队,夺回了楚地。

    当夏侯灶拉着樊伉的手,两人走进府内的时候,夏侯婴正站在一架战车前,轻轻抚摸着战车,这战车看起来相当的破旧,夏侯婴站在那里,他的个子很高,在将军里,他算是比较清秀的,甚至还有些儒雅气质,虽然夏侯灶是一点都没有继承。

    樊伉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府内,跟着夏侯灶拜见夏侯婴。

    “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

    夏侯灶大声说着,又对一旁的樊伉解释道:“我阿父跟英布作战的时候受了伤,耳朵听不清楚。”

    樊伉点着头,毕恭毕敬的拜见了他,又疑惑的看着夏侯婴身边的一个老者,夏侯灶显然也不认识这位,只当是阿父的故友,礼貌性的点了点头,随即夏侯灶邀请樊伉进入内屋吃饭,那位老者跟夏侯婴告别后也离开了。

    夏侯婴坐在上位。

    夏侯灶和樊伉分别坐在他的两侧。

    “我立下大功啦!!”

    夏侯灶大声的对着阿父说自己的功绩,夏侯婴轻轻点着头,也不知他听清楚了没有。

    下人拿出了饭菜来,众人一同吃了起来。

    夏侯灶大口吃着饭菜,“你这堂堂舞阳侯,连家都不敢回了...还要来我家蹭吃蹭住....”

    “唉,你不懂啊...我宁愿挨阿父的打,也不愿意听我阿母训斥...我阿母一个人就够了,如今还多了个卿,她也是越来越像阿母了...我就在你这里避几天好了....”

    “哈哈哈,好,你放心的住!我阿父耳朵听不到啊,我们可以偷他的酒来吃,晚上可以大声的歌唱,就是去找几个美人来,哈哈哈,他也不会知道的!”

    “还有他的战车,我知道有几驾不错的,两边还带着刃,是真正的凶器,哈哈哈,明天趁他睡着了,我们可以偷出来试试!”

    夏侯灶咧嘴笑着。

    樊伉偷偷看了一眼夏侯婴,夏侯婴板着脸,就算他听不到,光是这模样,也是挺吓人的。

    “还是算了吧...你阿父看着就吓人...若是被他知道了...”

    “你怕什么,他不会知道的!”

    夏侯灶起身,走到了阿父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大声叫道:“你去休息吧!!我跟他有事谈论!”

    夏侯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你阿父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啊....他是很好面子的人,他就怕自己听不清楚,说错了话,贻笑大方,就不敢说话了...”

    樊伉长叹了一声,“他看起来,有些....”

    “无碍,你等着啊,我去拿酒!!!”

    兄弟两人拿出了夏侯婴最好的酒,喝着酒,唱着歌,吃着肉,几乎是玩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方才昏昏睡下,次日,夏侯灶起床的时候,樊伉还在熟睡,夏侯灶也没有去惊醒他,反而是走到了院落里。

    夏侯婴再一次站在战车边,摸索着自己的爱车,眼里满是怜惜。

    只是,他的背影却显得有些落寞。

    当初那个驾车高歌猛进的将军,此刻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缅怀自己的过去。

    夏侯灶觉得仿佛有什么卡在自己的喉咙里,迟疑了起来。

    夏侯婴目瞪口呆的看着夏侯灶牵着骏马前来,当着自己的面套战车,这竖子现在偷我的战车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藏都不愿意藏了?

    “阿父!!!来!!!上车!!!”

    夏侯灶看到阿父没有反应,一把将他拉到了车上,将缰绳交到了他的手里,自己则是站在他的身边,“您放心的驾车!!我来当您的耳目!!!”

    夏侯灶大呵了一声,战车顿时冲了出去。

    夏侯婴驾车出了家门,一个转弯,就来到了城门口,出了城,战车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往来的众人纷纷躲避,战车一路飞奔了起来,夏侯灶大笑着,迎着面前的冷风,很快,他就发现,阿父压根就不需要自己这么一个向导,他就是耳朵听不到了,驾车的技术也比自己更好。

    一个个在夏侯灶看来绝对要翻车的地方,夏侯婴却能如履平地的开过去,当夏侯婴驾车从迎面的两个马车之中精准穿过的时候,夏侯灶只觉得自己仿佛了年少的时候,被阿父带着去飞奔的感觉再次涌现,他忍不住的叫了起来,“太厉害了!!!”

    父子俩人在城外狂奔了许久,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两人饥肠辘辘的回了家。

    樊伉此刻就坐在他们家的石阶上,看到他们前来,樊伉忍不住起身骂道:“你外出居然都不带上我!!!”

    夏侯灶笑着跳下了车,“下次带上你,不必急!”

    正说着话,又看到昨日那个老头站在一旁,顿时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还天天来我家啊?”

    老人还没有说话,夏侯婴平静的回答道:“他是楚地的名医,是陛下请来为我治耳朵的。”

    那一刻,夏侯灶只觉得背后发凉,吓得顿时跳了起来。

    “阿父??您能听到了??”

    “是啊....多亏了这位名医啊...你昨晚唱了整整一晚上,我这耳朵差点又被你弄得听不到了....”

    夏侯灶想起昨天那些对话,顿时讪笑了起来,“阿父啊...我还有点事...我晚点再回来...”

    夏侯婴猛地挥舞起了缰绳,骏马做出冲锋的姿态来,夏侯灶和樊伉都被吓得连连后退,险些摔倒。

    看到他们这怂样,夏侯婴方才得意的笑了起来。

    夏侯灶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啊,若是您能听到了,为什么不去驾车呢?在这里装什么悲伤啊??”

    “我没有装啊....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都在驾车,今日就是擦了下战车,你就拉着我去纵车了...”

    “我还以为....”

    夏侯灶愤愤不平的嘀咕了几句,看起来很是恼怒。

    夏侯婴跳下了车,洗了洗双手,舒展了一下身体,“好了,接下来说说正事吧,听说你在西域不遵军法,私自出击,还开口辱骂太尉,说要给天子上奏,要让我将爵位传给你..抢夺民产,斩杀西域的士卒冒充是匈奴人....哦,对了,你还怪我没有给你生一个姊妹,说我没用,对吧?”

    夏侯灶结结巴巴的说道:“阿父,这都是谣言...是谣言啊。”

    “这定然是有小人诬陷我,想要离间我们父子之情....”

    “不是...阿父你听我说...阿父...阿父饶命啊!!伉!!!救我啊!!伉!!你这个犬入的...你别跑啊!!!”

    .........

    “呵...让你再说平字不好听。”

    陈买吃了一口茶,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

    陈平坐在他的对面,父子两人的长相神似,不只是模样,就是那神态动作神色,也是一模一样。

    面对阿父的询问,陈买轻轻摇着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先前给朋友所准备的惊喜,他大概已经乐在其中了。”

    陈平很不喜欢陈买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笑着说道:“蜀郡守,两千石...了不起啊。”

    陈买同样也不喜欢陈平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同样开口嘲讽道:“还是不能跟阿父比的,阿父在我这个年纪,那都已经立志要做三公了....”

    怎么说呢,陈平本身是个很高傲的人,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摆谱,而陈买完美的继承了这一点,同样的高傲,不喜欢别人摆谱,于是乎,父子俩就陷入了某种闭环之中,一起高傲,一起看不起彼此。

    陈平并没有心思跟面前这个竖子去争什么,他随即说道:“蜀地的情况,可跟这里不同啊....那里的商贾极多,而且当地的蛮夷跟随大王打过仗,你若是以强硬手段,那些蛮夷保不准会上书大王,若是以柔,那些商贾就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陈平越说越开心,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吃瘪,哭着鼻涕写信向自己求助的模样。

    看到阿父这幸灾乐祸的小人模样,陈买一点都不慌,“我前往蜀地,就借蛮夷之力来对付商贾,以商贾之资来扶持百姓,以百姓之力来修建蜀地...以蜀地之成就来换取功名,阿父觉得如何?”

    “说的不错。”

    陈平半眯着双眼,“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迅速在蜀地站稳脚跟。”

    他没有明说,只是抬着头,意思很明显了,你来问啊,问就告诉你。

    可陈买就是不问,“不必阿父挂念,我能办好这些事情!”

    父子俩同时冷哼了一声,彼此看着更加的不顺眼。

    只是,那神色,那动作,格外的同步,仿佛是同一个人。

    陈平平日里诸事操劳,也没能在府里待太久,吃了顿饭,就迅速前往皇宫办事,刚刚走到了皇宫门口,他便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夏侯将军?!”

    陈平确实有些惊讶,夏侯婴自从讨伐英布受了伤之后,就辞官在家修养,陈平等人也有很久不曾见到他,如今的庙堂里,老臣们一一逝世,当初跟随过高皇帝的大臣们越来越少,忽然见到了夏侯婴,陈平一改平日里的冷淡,笑着与他打起了招呼。

    夏侯婴跳下马车,看起来还是很健壮,只是比当初要瘦弱了些。

    “陈侯....许久不见啊。”

    “是啊,我因诸事繁忙,未能去拜访您...”

    两人寒暄了起来,当陈平问起夏侯婴来意的时候,夏侯婴如实说道:“我这身体,养了这么多年,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该找点事来做,周勃在北,灌婴在南,都在不断的获取军功,若是我继续躺着,那这再排功臣武将表,我可就要被他们给超过了....”

    “哈哈哈,还是您想的周道!”

    “若是已经痊愈,那是应该继续任职。”

    “是啊,再待在家里,我怕迟早要被家里那竖子给气死啊!这竖子,当真是....”

    夏侯婴咬牙切齿的骂着,陈平一愣,感同身受的说道:“确实如此...这些年里,我们在外忙碌,却疏忽了对子女的管教,我那儿子,唉,也是难以管教,顽劣至极!!”

    许久不曾相见的两个同僚,在这一刻顿时找到了共同话题。

    两人互相抱怨着自家的儿子,交谈起了彼此的教育经验。

    就这么一路聊着走进了厚德殿。

    刘长看到两人如此热情的走进来,也是愣了许久,在他的印象里,很少能看到陈平跟他人言谈甚欢的模样,平日里,也就是跟韩信聊的稍微多一些,今日这是什么情况啊?

    “仲父!!!”

    刘长还是站起身来,笑着打招呼。

    夏侯婴急忙行礼拜见,“多谢陛下所找来的名医...臣不知该...”

    “哎,仲父何以如此客气呢?”

    “此君臣之礼也!”

    刘长大笑了起来,“仲父不必如此,那都是朕应当做的....朕做这些,也不曾想过索要什么...当然,若是仲父能为寡人驾车一次,作为报答,那寡人也不会拒绝。”

    “若是陛下不嫌弃,臣请为陛下驾车!”

    夏侯婴这个人就是这样,他跟樊哙,周勃那些浑人不同,樊哙会为了抢肉打刘邦耳光,周勃会为了军功打樊哙耳光。

    而夏侯婴就不同了,哪怕是在叔孙通没有制定礼法的时候,夏侯婴对刘邦也颇为敬重,不敢像樊哙那样开口就是大哥,喝醉了还敢动手,当然,樊哙那些时日里,跟刘邦动手都是挨打的时候多一些,毕竟,群臣拉偏架,周勃,夏侯婴这些人都会帮着按樊哙,然后刘邦就上手。

    三个人相继坐下,刘长看着夏侯婴,说道:“仲父啊,本来是不想要劳烦您的....”

    “只是,此番在西域作战,战车军队久疏战阵,没有能发挥出相应的水平....故而,想请您在河西任职,帮着操练一番战车部队,往后在西域作战,战车部队还是很有必要的,那里跟草原不同,光靠骑兵还是不行的....”

    “河西?”

    “是在周勃麾下,倒是委屈了您....”

    “无碍,我本就不如他,不算委屈。”

    夏侯婴很是坦然的说道。

    刘长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夏侯婴居然答应的如此干脆。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陈平方才说起了自己来这里的正事。

    “陛下啊,您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绝对不能交给张不疑来操办。”

    陈平很是严肃,“张不疑对您很是忠诚,可在这些事上,他太过极端...这是您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绝对不能出任何乱子,请陛下让召平来负责这件事吧,张不疑如今所下达的命令...实在是过分。”

    刘长其实也很看重这次的科举,甚至他还提出要亲自为考生们出题,还让三公来负责这件事。

    可惜,他找错三公了,张不疑接到命令之后,简直就是要将这次科举变成奉承比赛,大概是想要选出对陛下最为忠诚,最懂得溜须拍马的人才,群臣顿时就有些忍不住了,连陈平都有些忍不住了。

    “算了,也不让召平来办了,召平办事,总是拖沓...这样吧,就由您来操办吧!”

    刘长大手一挥,就将这件事交给了陈平。

    陈平有些茫然,“可是陛下,臣还有诸事...”

    “能者多劳,这件事就交给仲父了,请仲父不要推辞。”

    “马上就是秋收了...让各地的徭役停下来吧...等到秋收后再继续,若是有人敢为了政绩继续逼迫百姓,直接处死!”

    刘长又下令,陈平和夏侯婴离开了厚德殿。

    “这竖子不管不行了!!”

    曹姝气冲冲的走进了厚德殿里,满脸的愤怒。

    刘长一愣,“出了什么事了?”

    “安!他跑了!”

    “啊??”

    “他没有去天禄阁,也不在尚方,我问了人,说是早上就带着人去城外了....这都消失一天了...陛下应当好好管教一下他的,作为太子,怎么能动不动就出城呢?若是在城外遇到危险怎么办?为何不告知我们一声呢?这竖子,不能再惯着他了!”

    看到曹姝如此生气,刘长也是皱起了眉头。

    “看来是朕平日里太放纵他,导致他才成了这个样子。”

    “他是未来的皇帝,就这个样子,如何能成事?”

    “朕这就去将他抓回来!”

    刘长怒气冲冲的往外走,曹姝有些担心,急忙拦着他,“陛下...骂几句便好,可不能动手...”

    “绝不饶了他!”

    刘长愤怒的离开了皇宫。

    曹姝焦急的等了一天一夜。

    不仅太子没有回来,就连皇帝也没了身影。

    那一刻,她恍然大悟。

    “阿母!!”

    她悲愤的走近了长乐宫内。

第358章 某彻侯的爽文人生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长安行驶而来。

    御者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黝黑的脸,木讷的眼神,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在这个时代,贵族们都很看重御者这个位置,能给他人驾车的,基本都是最为信任的,最有能力的,而从御者,就能判断这个车主人的身份是否显贵。

    马车看起来也是有些破旧,好长时间都没有修理过,马车上的主人是一个年轻人,留着胡须,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摇晃着身体,在这种晃动之下居然还能闭目养神。

    就连拉车的马,看起来都是心不在焉的。

    就这么一行人来到长安城门的时候,甲士们当然是即刻就给他们拦下了。

    甲士看了看拉车的四匹骏马,很不客气的呵斥马夫停车下来。

    “从哪里来的?知不知道用四匹马是僭越的行为?!”

    在甲士的眼里,这一行人显然就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小豪族,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学人家坐四马之车,这四马之车,可是王侯专属,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的。

    马夫呆愣了片刻,回头看向了自家主人。

    那年轻人急忙下了车,随即就在身上翻了起来,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验,递给了甲士。

    甲士低着头,认真的看了起来。

    “酂..酂..酂...酂侯?”

    甲士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他再次抬起头来,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这年轻人也是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眸里写满了“智慧”,看着如此有智慧的年轻人,甲士再次看着手里的证明,这证明是没错了,可面前这位...真的是酂侯吗?

    酂侯啊...大汉第一彻侯,王下第一侯,不光是食邑大的离谱,各方面的待遇都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就说一点,酂侯家有甲胄...这甲胄是高皇帝亲自送的,就让他放在家里做收藏,廷尉拿他都没辙,显贵如舞阳侯,家臣近六十人,而酂侯呢,护卫就有五百甲士,还有一个都尉专门负责统帅,这就是区别。

    “我能进去了吗?陛下还等着我呢。”

    萧延很是认真的问道。

    甲士急忙行礼,说道:“我家校尉很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一直都想要拜见您,请您在这里稍微等待,我家校尉亲自来迎接您进城!”

    听到甲士的话,萧延点了点头,就在这里等了起来。

    城门校尉赶来的那一刻,便朝着萧延附身行礼,“拜见酂侯!!!”

    萧延有些惊慌,急忙回礼,说道:“我不过在唐国担任一个长史,不过数百石的官吏,不敢受您的大拜。”

    城门校尉的嘴角抽了抽,拜见这个问题,到底是按着官职来确定呢?还是按着爵位来确定呢?大汉其实是有标准的,底层爵位是以官职来确定,高级爵位就是以爵位来确定,显然,酂侯这个的确是不能归于底层爵位里的。

    城门校尉客客气气的将这人送进了城内,毕恭毕敬的样子,让周围的甲士都觉得狐疑。

    “将军,平日里您见到诸侯王都不会如此,为何对他如此客气呢?”

    “我曾担任都尉,负责保护萧相。”

    城门校尉感慨着,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悲伤,“萧相之后,再也没有人会跟我们嘘寒问暖了...”

    “啊?萧相还在意我们这些士卒?”

    “呵,你以为你现在每月的假日是谁定下的?”

    萧延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家,他的府邸里人并不少,可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长安正在扩建之中,很多地方都变得有些陌生,萧延就这么一路赶到了皇宫之前,从马车上下来,萧延抬起头来,看着这熟悉的地方,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皇宫的甲士还是很有眼界的,在得知萧延身份之后,即刻进去禀告,也没有怀疑他的身份,谁敢在这里冒充是萧相的儿子啊!!

    当萧延被近侍们带到皇宫里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了大王那笑声。

    “延!!!”

    萧延茫然的看去,看到了那高大的身影,刘长张开了双手,激动的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两人相见,热情相拥,许久方才松开,刘长笑着指着一旁的小家伙,“这是我的儿子安....安,见过你仲父!”

    小家伙很是乖巧的朝着萧延行礼,“拜见仲父。”

    萧延呆愣了片刻,方才回答道:“请起。”

    刘安这些年里跟着阿父,已经见过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仲父,什么样的都有,因此,见到这位反应有些迟钝的仲父,他也完全没有觉得惊讶。

    萧延看到刘安身上的衣裳都有些脏,沾着泥泞,就连双手都有些脏,这让他有些不解。

    或许是注意到萧延的目光,刘长解释道:“这竖子不听话,朕方才就带着他在长乐宫那里,让他大母好好教训他呢!正教训着他,就听说你来了,哎,你可是帮了朕大忙啊...因为你,朕才得以脱...消了气!”

    刘长又瞪着刘安,骂道:“你先回厚德殿!你的事还没完呢!!你阿母可还等着你呢!”

    说完,他不动声色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搂着萧延的脖颈就朝着宣室殿走去。

    两人进了宣室殿,激动的攀谈了起来。

    刘长已经有很久不曾看到萧延,主要是因为萧延长期在唐国任职,没有返回长安。

    萧延跟他说着自己的情况,“我这些时日里,浑身都疼。”

    “我在唐国,每次进了相府,我的上官就要对我行礼,我就得即刻起身回礼...他每交代一件事,就得行一次礼,原先的王相还好,如今的张相,每次要吩咐我做什么事,都得先行礼拜见....”

    “确实,他的爵位都没你高...”

    本来,萧延并不是萧何的继承人,他的哥哥萧禄才是。

    在萧何逝世之后,他的哥哥继承了酂侯的位置,而吕后看在萧相的情分上,给了他一个筑阳侯,又安排他在唐国任职,混混资历,就是给他一个差事让他应付一下,过好这一生。

    可惜,三年之期未满,长子萧禄就逝世了。

    爵位只好落在了萧何的夫人同氏的身上,这在大汉并不罕见,比如开国功臣排行第七的疵,她就是一个妇人,她的儿子叫奚涓,是刘邦最初的第一个舍人,大概就相当于刘长的栾布。这位奚涓骁勇善战,据说战绩不在舞阳侯之下,奈何,他最后还是战死在了沙场,并且没有儿子。

    刘邦非常的怀念这位舍人,追封他为鲁侯,让他的母亲来继承爵位,开国功臣排行里位居第七。

    在萧延的年纪又大了些之后,这个酂侯的位置就落在了他的头上,那时,萧延在唐国一个县中担任县丞。

    然后,县令忽然发现,自己麾下的县丞突然就顶上了一个酂侯的高冠,想来,这对县令定然是一个巨大的冲击,腿都给吓软了。

    每次要吩咐什么事,县令都只能请求酂侯相助,不敢吩咐。

    这样下去自然是不行的,这个位置对萧何都形成了侮辱,于是乎,王陵就让他来为自己做事,毕竟,王陵也是彻侯,虽不如萧何吧,可作为萧何的老友,对萧延指手画脚也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当王陵退休,张相如顶上来之后,情况就变得有些尴尬。

    张相如的爵位没有这个家伙高啊!!!

    整个唐国,除了唐王,就数这厮的爵位最高了。

    萧延的回来,对于群贤来说,那也是一件喜事。

    群贤们即刻聚集在了宣室殿内,庆祝好友的回归。

    舞阳侯一瘸一拐的走进了殿内,激动的与萧延相见,随即龇牙咧嘴的坐在了一边。

    “你这是??”

    “哦,在河西受的伤。”

    夏侯灶被两个人扶着走进了殿内,激动的与萧延相见,随即趴在了一边。

    “你也是在河西受的伤?”

    “额....对。”

    看着好友们落得这般下场,萧延也不由得感慨,“这河西之战,当真是无比的凶险啊。”

    即刻有人拿上了酒肉,众人也就按着如今河西之战的事情忍不住的开口炫耀了起来。

    夏侯灶咧嘴笑着,说道:“我这次,斩获颇丰,虽不是彻侯,可有食邑两千户!”

    樊伉对此很是不屑,他傲然的说道:“两千户也配拿出来说?我有食邑五千户,可曾对他人说起?”

    “你那食邑不都是舞阳侯的吗?我的食邑可是我自己挣来的!”

    “他之的食邑也有四千,怎么没听到他炫耀呢?”

    群贤们争吵了起来,萧延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他们,没有什么反应。

    看到他不说话,樊伉好奇的问道:“对了,你的食邑是多少啊?”

    萧延皱着眉头,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问道:“你的食邑是多少来着?”

    “我五千啊...”

    “我们差不多。”

    “那是多少?”

    “我一万五....”

    “哦,我们还是谈谈巴蜀的问题吧,听闻买和阿要去巴蜀做郡守了,这是真的吗?”

    樊伉下意识就跳过了食邑这个问题,其余群贤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食邑这个东西嘛,能别谈最好还是别谈了,谈这个容易影响感情。众人达成了一致,纷纷看向了陈买和灌阿。

    陈买点着头,“我们再过三日就要出发了....”

    刘长吩咐道:“这次你前往蜀,得把萧延一同带上。”

    “啊?”

    陈买有些惊讶,他知道大王将萧延带来长安是有目的的,可为什么要带着他一起去呢?迎着众人困惑的眼神,萧延有些惭愧的起身,说道:“陛下要以我为滇国相...故而要前往巴蜀。”

    那一刻,众人心里一酸。

    好嘛,我们在沙场奋力死战,最后不过一两千户的爵位,这厮啥也不干,混吃混喝就一万多户...陈买和灌阿能担任郡守,就已经是群贤里最有出息的了,结果这厮上来就是国相....国相啊,三公预备役,九卿替换品啊!!

    这还有天理吗??

    樊伉只能自我安慰道:“滇国那里我知道,蛮夷之地,没有多少百姓,穷山恶水的地方....”

    刘长赞同的点着头,说道:“是啊,不过,滇国的地理位置非常的重要,是联通巴蜀,长沙,乃至南越的重要地段,整个南方仅此与淮南的关键所在啊...甚至以后大汉的南部发展都要看这里了...因此,寡人准备大力发展滇国。”

    “朕已经下令,蜀,长沙,南越都会打通与滇国的道路..将这里作为各地的中转,另外,寡人准备在这里修建新城....”

    刘长说起了自己的发展宏图。

    群贤们认真的听着,陈买问道:“大王,滇国有足够的人力来做这件事吗?”

    灌阿随即说道:“大王的想法很好,只是,滇国向来人烟稀少,不只是滇国,就是长沙,南越,人口都远不如北方。”

    “要按着大王所想的来操办,人力怕是最大的问题啊。”

    在他们两人发言之后,宣莫如开口说道:“其实,如今北方不缺人力,如梁,齐,南郡等地,户籍比起从前更多,很多城池的百姓都快挤不下了,只能扩建....反而是南部诸多郡国,人力严重不足...这些年里,大汉北方之户籍,一直都是在往燕,唐,河西等地迁徙....”

    “一方面是因为刘公之力,另外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这里地广人稀....若是要迁之以南,那怕是不行...河西,朔方,辽东等地,可是也缺少人力的,百姓宁愿往这里去,也不愿意往南啊....”

    刘长轻轻抚摸着胡须,同样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周胜之说道:“陛下...巴蜀滇外,有诸多羌人,是否能抓羌人往滇国....”

    “不行,羌人本就不多,就是将全部羌人带去滇国,也没什么用处,何况,河西还在准备吸纳羌人...”

    群贤们激烈的讨论了起来,当初那些不正经不靠谱的群贤们,终于是有资格能为刘长来解决困惑。

    别的不说,周胜之这个想法跟刘长却有些相同,不过,刘长想要抓的不是羌人。

    刘长认真的说道:“朕这次派遣萧延前往滇国,就是有一个重要的嘱托,要他派遣使者前往滇国以西....我听闻,在那里,有不少的人...正好可以抓过来!”

    陈买清了清嗓子,“陛下,大汉乃礼仪之邦,岂能像匈奴那样抓人呢?应当是迁徙其民众,让他们享受您的仁德,教化其百姓....”

    “对,对,对,朕要说的就是这个!”

    刘长拍着手叫道。

    周胜之皱着眉头,他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人,起身说道:“陛下,能否将那个赵昧请过来?他久居南越,或许对滇国那边也比较熟悉,若是滇国之外有蛮夷之部落,他定然是知道的。”

    赵昧是不属于群贤团体的,不过,刘长还是派人将他给请了过来。

    赵昧对自己能参与到群贤的聚会,还是感到荣幸的。

    不过,一进来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赵昧也是小心翼翼的回礼,毕竟他知道这群人都是什么德性。

    群贤非常的排外,哪怕是跟群贤相性极高的柴奇,也不被他们所接纳,赵昧就更别提了。

    他认真的说道:“在滇国之外,有个谌离,这里有诸多部族,相互争斗,他们是耕作为主的,懂得派遣使者,曾派遣使者前往南越国,想要与我们换取东西...据说,谌离之北,有大国,不过,我们也不曾派人前往,不知情...谌离人有很多的奴隶,他们每次外出贸易,都喜欢出售那些奴隶....”

    “那些奴隶皮肤黝黑,与我们的模样截然不同,就是跟匈奴人也不相同....”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奴隶....我阿父就曾推测,谌离以西,可能是有很多野人部落,他们才能抓住这么多的奴隶....”

    赵昧的这番话,让刘长大惊失色,他皱着眉头,不知又在回忆着什么。

    而群贤却显得有些激动,夏侯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说道:“陛下!!我愿意跟着萧延一同前往,前往这里去查看情况!”

    “不行。”

    刘长直接拒绝了他,“这边的战事,多以山地为主,跟中原之战是不同的....正好,朕原先在巴蜀收复的那些西南夷,最适合在这种地形下征战,有大汉提供的武器,他们在山地里,能轻易的击败任何敌人...”

    “那萧延为何可以去呢?不是我看不起他,只是萧延打仗不如我,谋略也不如我...还不如让我前往滇国呢!”

    夏侯灶大声的说着。

    樊伉摇着头,“你说他武艺不如你,我也就忍了,谋略不如你?这就太羞辱人了...但凡是个人,谋略就要超过你。”

    萧延倒是没有觉得生气,他乐呵呵的说道:“我听大王的...陛下的。”

    刘长瞥了一眼夏侯灶,“朕不会乱来的...滇国国内的情况复杂,在这里能做出事来的,反而就是萧延这样沉稳的人...若是让你去,不出一个月,滇国就要被你折腾的灭国了...”

    滇国的侯们习惯了架空君王,自由自在的生活,那刘长就送他们一个容易被架空被糊弄的国相,这位国相宽厚,迟钝,能让那些侯们不必再经历一番不必要的争斗....况且,萧延虽迟钝,却不是不会做事的。

    “好好干,若是能将滇国治理好,整个南方收益....朕就让你来担任大汉国相!!”

    刘长笑着画出了大饼。

    萧延笑着点头,群贤们只是觉得更酸了。

六万均答谢以及献祭

    终于六万均订了。

    说起来,如果不是偶尔被问起均订后点开数据,我都已经忘记了去看均订多少。

    这两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事情,让我都没有心思再去盯着均订,甚至连写书的时间都缩水了....即使有时间来码字,我的思绪也不如原先那么连贯,有太多的事情困扰着我。

    不过,六万均订啊,我从前是想都不敢想,整个历史分类,大概就只有庆余年的七万在我之前了。

    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我真的很感谢我的读者们,因为自己的事情,我更新不如从前那么勤快,可能质量上也受到了影响,可我一直都是在全力的更新,抽出时间来,一遍遍的构思,想出最好玩最有趣多方面的剧情来献给大家...感谢大家的关心,也感谢大家的支持,老狼会继续努力,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挫折,都一定好好写完这本书,不留遗憾。

    为了稳固一下六万均的成绩,防止跌落,我们照常献祭一波书。

    《我的祖母武则天》,这本书视角还是不错的,《大唐:我爸是李二》,额...最近有好多这种类型的书啊,也不知道是那个又帅又有才华的作者领起了这股风潮的。

    《民调局异闻录》的作者发了新书《新世界之挽歌》,大佬终于是来起点了。

    黑山老鬼的《猩红降临》,这本书应该献祭不动吧?不会被反噬了吧??

    狗师兄的《纪妖山海》,狗师兄虽然丑,可书不错。

    清酒的《谁说朝廷鹰犬都是反派》,嗯,书写的不错。

    还有薪意的《放开我画皮仙》,虎哥的《我的姐夫是太子》,两本书都非常的好看。

    该献祭的差不多献祭了,老狼没办法承诺稳定的两更,不过,只要忙完了就一定码字,不会让群贤们失望。

第359章 阿长与黄老帛书

    刘长在厚德殿门口停了许久。

    高皇帝的歌声依旧嘹亮,这让刘长感慨万千。

    当他进了大殿的时候,刘安已经趴在了床榻上,只是哼哼。

    刘长顿时喜上眉梢。

    “哈哈哈,怎么趴着了?起来啊?再跟我去城外转一转啊?”

    刘长就坐在刘安的身边,挤眉弄眼的说道。

    刘安生着闷气,抱怨道:“我本来当天就要回来的,半路相遇,是阿父你说许久不曾出城狩猎,让我陪着你去,还说会为我们隐瞒...可阿父你居然出卖我们!!居然还说是追我们去了!!”

    刘长急忙看了看周围,确定曹姝不在之后,这才严肃的训斥道:“安!”

    “做阿父的不高兴,那就是做儿子的责任....我幸幸苦苦将你养大,为了让我去狩个猎,你挨顿打又如何?这难道不是你表达孝心的好机会吗?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些年,阿父是如何对你的!阿父容易吗?”

    刘安不由得陷入了回忆,随即点着头,“阿父你要是这么说,那确实不容易....每次都抢我的肉吃...我弄了点好吃的还得藏起来...”

    “您是幸幸苦苦的翻找,甚至不惜与恐吓宫中内臣,也要弄走我那点存粮....”

    “咳咳,我不是还带着你去骑马游玩了吗?”

    “是啊....最后把我落在郊外,自己骑着马就回来了...”

    “咳,当初你老师让你书论,那还是我帮你写的!”

    “是啊,老师看完您的策论之后当时就气晕过去了...拿给阿母看后是好一顿毒打....您写策论为什么要写那么多的脏字呢?”

    “我还给你做了木剑和甲胄呢!”

    “然后就借着对练的名义把我给放倒了...”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话说你这里还有吃的吗?”

    “阿父不是刚从宴席上回来的吗???”

    “你不知道啊....那个夏无且一番胡言乱语,你大母信了他的话,晚上不许我吃肉,哪怕是宴席,都要安排近侍来盯着我,多吃块肉都不行....呵,朕堂堂大汉天子,吃块肉都如此困难,倒还不如当初做唐王的时候!”

    “阿父啊,您可知足吧...我是挨了两顿打,您呢,那位仲父来的及时啊,大母正要动手,他就来了...您今日是一次都没有挨啊...”

    “哈哈哈,你这位仲父啊,那是个有福之人。”

    刘长颇为得意,又说起了年幼时跟他们相处玩耍的事情。

    “不过,你这仲父有些迟钝...不是很机灵。”

    “我看出来了....我的仲父们就没有正常的...正常的能跟您称兄道弟吗?”

    两人正聊着天,就听到有人清了清嗓子,刘长即刻变了脸,骂道:“你以后再敢让你阿母担心,我非打断你的腿!看到舞阳侯了吗?他就是因为不听他阿母的话,腿都差点给打断了!还有你夏侯仲父,你要以他们为戒!”

    曹姝瞥了这俩竖子一眼,“好了,别装了,安都给我说了...你想要去狩猎,自己去便是,干嘛拖着安一起去呢?”

    刘长大怒,看着刘安,“你居然出卖我?!”

    刘安也是悲愤,他盯着曹姝叫道,“阿母你都信了我的话为什么还要打我?!”

    尽管某位厉王再三请求,可曹姝也没有让他进内屋。

    于是乎,两位厉王只好挤在同一处屋檐下,大眼瞪着小眼,两人长叹了一声,双手放在脑后,仰视着屋顶,许久都无法入眠。

    “阿父...明天我要起的早一些....”

    “哦...不要惊醒我,否则让你以后都起不来....”

    “嗯。”

    “起那么早做什么?”

    “我要去王相府上啊...王相这个人啊...真的是油盐不进啊,我根本说服不了他...”

    “哈哈哈,无碍,你若是无法完成,那就放弃吧,想要说服王陵,谈何容易啊...这老头的性格比起周昌还要恶劣,比宣义还要耿直,想要动他吧,他私德不错,恩泽众多,当初阿父在彭城被项羽杀的丢盔卸甲....是王陵保护着我二哥,大姐他们撤退,又守住了丰邑....”

    “我师父张苍见到他,将他当作救命恩人,我的兄长和姐姐见到他,也得行礼拜见,将他当作自己的恩人...我阿母敬重他的为人,又感谢他救过自己的子女...我要是给他来硬的,阿母就第一个绕不了我,硬的不行,软的他又不吃...头疼啊。”

    刘长摇着头来,讲述着自己的不满。

    刘安却没有那么轻易放弃,他坚定的说道:“阿父,我还是要去的...就算不能说服他,也能去他家里看看书,他的藏书很多,他那里甚至有一部完整的楚文的黄老帛书...我很想看,可惜他将书当作珍宝,碰都不给别人....”

    刘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就传来了刘长的呼噜声。

    次日,刘安匆匆起身,天色还没有完全亮,阿父的酣睡声依旧。

    想起昨日阿父的交代,刘安还是小心翼翼的穿好了衣裳,没有惊扰到阿父,一路走到了殿门口,这才停下了脚步。

    “阿父!!!我走啦!!!!”

    “什么?!”

    刘长猛地惊醒,瞬间跳起身来,警惕的做出了战斗姿势,杀气腾腾,一手抓向了腰间的剑,看到周围空荡荡的,刘长方才反应过来,而这个时候,刘安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刘长不由得骂道:“竖子!!你且等着!!!”

    刘长吃着饭,不由得问道:“卿怎么还不回来?她是准备住在娘家了吗?”

    “她才过去几天啊...也让姨母好好看看孙子啊...”

    “好吧...雍娥呢?她为什么还在长乐宫?”

    “她这怀了身孕,阿母要吩咐她一些事...也是怕你忍不住!”

    “我怎么会忍不住呢...朕别的不敢说,就这定力....”

    刘长再次吹嘘着自己,刘长不负神枪手之名,雍娥刚刚入宫,便查出有了身孕,曹姝还记得某人大言不惭的发誓自己在巴蜀什么都没有做,跟雍娥也止与礼,就等着成家后再有夫妻之实,曹姝居然相信了他的鬼话,没想到,雍娥刚来长安不久就查出了三个月的身孕。

    某厉王说的话,那真的是一点都不能信!

    “大王的定力我是见识过的,雍娥刚来长安一个月,便查出三个月的身孕,足以能看出大王的定力!”

    自知理亏的厉王,此刻对曹姝也是相当拘束,企图用咧嘴傻笑的方式来蒙混过关。

    曹姝却摇着头,“是陛下...我说顺口了,总是以王相称。”

    “哈哈哈,这没什么,我也时不时称寡人...习惯了就很难改口...不过,管他呢,寡人爱称什么就称什么,哪天来了兴致,就是下令将皇帝的自称改成乃公,谁又敢反对呢?”

    曹姝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板着脸,严肃的说道:“陛下如今乃是大汉之主,不能再随意言语,他们会当真的!”

    “当真就当真,以后就下令,将陛下这个称呼改成阿父...将朕改成乃公...哈哈哈~~~”

    “那大臣们就要自杀了...您就能逼杀朝中一半以上的大臣,成为远超桀纣的第一暴君...名垂青史,后人敬仰...”

    夫妻俩斗了会嘴,刘长吃饱喝足之后,又跟曹姝“斗了会嘴”,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皇宫。

    今日是要处理教化之事的。

    叔孙通很早就在宣室殿外等着刘长前来。

    叔孙通跟王陵差不多,依旧是到了古稀之年,别看刘长说的很随意,其实这个年纪在大汉是很少的,全国大概都找不出多少人,到了这个年纪,你在大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皇帝见到你也得拜见,遇到皇帝的车都不用避让,一头撞上去,人家还得主动来扶你。

    这种尊老风气在大汉非常的浓郁,大汉以孝治国,以尊老为美德,这绝对不是戏言。

    汉承秦制,可这一点却是大汉与大秦最大的不同,虽然同样是一个耕战的古典jg主义帝国,可大汉多了些温情。

    大汉重孝子,尊老,甚至设立了普遍的社会福利机构,在大秦是看不到残疾人的,因为残疾人在出生的时候就会被抛弃,大秦是一个斯巴达式的社会,对耕战没有用的都会被抛弃。

    大汉不同,大汉有专门的机构来照顾这些人,从皇帝到地方,都会慰问孤寡,整个王朝都格外重视道德,甚至将道德放在才能之前,这是华夏上下唯一以道德标准来为国家选择贤才的社会,带着一种狂热的温情,哪怕这种温情在后人看来有弄虚作假,哗众取宠的味道,可这是华夏所特属的一种道德文化。

    在所有文明里,似乎只有华夏文明的价值观里带着对老人的尊崇,带着很强烈的道德观念,普世价值,这种风气形成大概是很早,可真正盛行是在大汉。

    塑其骨,奠其风,大概就是如此了。

    不过,仗着年纪大在大汉胡作非为的前提是,不要遇到刘长。

    叔孙通这个年纪,可对刘长还是客客气气的,毕竟,这年纪在刘长眼里不但到斩杀线,甚至就剩下血丝了,带着巨大的诱惑力。

    叔孙通住着拐杖,若是没有左右的弟子扶持着,估计这风都能将他吹倒。

    看着他这般虚弱的样子,刘长甚至都有些愧疚,自己让这么年迈的老头来给自己办事,是不是有一点点的不妥啊??

    叔孙通的身体状态虽然很差,可精神却很好。

    “陛下!!!”

    他很是激动的拜见了刘长,刘长急忙回礼,亲自扶持着他,走进了殿内,又帮着他坐了下来。

    “陛下...又有六座县学成立!!”

    叔孙通不由得笑了起来,虽然牙齿都掉光了,可他的笑容却不显得丑陋,只是很慈祥,老头笑呵呵的说起了自己近期内的成就,他在很久之前,就被刘长所忽悠,去做那百年教化之大计。

    也就是县有县学,乡有乡学。

    乡学这件事,叔孙通觉得自己大概是见不到了,而县学则是大有可为,这是基础启蒙教育学府,叔孙通在肩负起教化天下的使命之后,便大规模的召集儒家弟子们,号召他们一同来教化天下,完成古代圣人的遗愿,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文化盛世。

    我大汉虽然武德充沛,但选择文化取胜。

    儒生们在教化这方面,总是有狂热的追求,甚至在所有学派里,大概也没有比他们更擅长做这个的了,无论他们在后世变成了什么样子,在此刻,他们毕竟还是那个提出了有教无类的学派啊....他们自带一种使命感,能不顾生死,不顾最重视的名节,大汉的儒生们,做出了很多的成就,足以让再往后的儒生们汗颜。

    叔孙通自从开始负责这件事之后,他已经成功建立了七十多家县学,其中有六家因为各种问题而没能继续下去,叔孙通虽然觉得遗憾,却也没有动摇他的决心,各方面的问题层出不穷,叔孙通将这些问题都记录下来,并且有计划的写了一本书。

    当弟子们询问他为何还要分心去写书的时候,叔孙通告诉他们,“年迈矣,留以后来人。”

    叔孙通每次都要来给刘长汇报情况,可今日看到叔孙通这个样子,刘长迟疑了片刻。

    “要不...以后您还是派个人来讲述情况吧...您就不要再走动了。”

    “陛下,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假借他人之口?”

    “只是您这个....”

    刘长迟疑了片刻,还是能把怕你死在路上这句话给说出来。

    叔孙通只是笑着,说道;“陛下不必担心,县学之事没有办完,老夫是绝对不会死的。”

    “哈哈哈~~”

    刘长大笑了起来,叔孙通这才说道:“当今长安之县学,在诸学里是最为成功的...只是,群臣大多不屑于启蒙之类,知道的人不多,若是陛下能相助一二....”

    刘长自然是答应了叔孙通的请求,叔孙通的请求也很简单,就是希望陛下能拉着三公九卿们往县学里走一走,提高一下影响力和知名度。

    刘长开心的说道:“叔孙公一心为公,能做到这个地步,当真是应该得到奖赏!”

    叔孙通却摇着头,回答道:“陛下,臣如此作为,是有私心的,儒家门生在各地的县学里担任老师,那他们所教出来的年轻孩子,就是我儒家的门徒,这些孩子里,将来也不知会出多少个荀子,孟子那样的人物呢!诸学派只重视学有所成的年轻人,却忽视了启蒙,如此下去,县学可成,而我儒家,将来也定然是当世显学,无人可比。”

    刘长惊讶与叔孙通的坦然,他压根就没有隐藏自己的企图,他就是要通过县学来扩大儒家的影响力和实力,不过,叔孙通想的很准确,刘长只在意县学的事情什么时候能成,只要能成,叔孙通就是夹杂了再多的私心,他也不会理会。

    可刘长还是忍不住调侃道;“不只是出荀子和孟子,或许还会出几个我师父那样的大儒呢!”

    “哈哈哈,张相私德有亏,可哪里又有完美的人呢?若是以品德来论,我乃奉承小人,浮丘伯乃无信之徒,张苍好色之辈,荀子桀骜,孟子暴躁,哪里还有什么圣贤呢?”

    刘长很是不满,冷哼了一声,叔孙通急忙反应过来,说道:“当然,陛下不在其中,陛下是完美之君王,并无半点缺陷,大仁大义,恩泽天下,文武双全....”

    叔孙通身边的门生都惊呆了,张苍,荀子,浮丘伯他们怎么样,这些门生都不敢确定,起码,老师对自己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

    长安的县学,因为处于长安的缘故,叔孙通安排了自己最好的弟子们在这里教书育人。

    在这里的学生们并不多,年纪都很小,家世算是不好不坏,像富贵人家,那都是有家学,或者请人来教导,是不会送到这里的,至于贫苦人家,那也没这个实力,最后只能是吸纳了一批家有资产,却也没办法邀请名师的良家子弟,而刘长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种人家,在后来大多被称为耕读良家。

    刘长领着张不疑,召平,柴武,好兄弟等人前来此处。

    甚至,刘长还跟着这些孩子们一同听了老师的课。

    只是,刘长听的是昏昏欲睡,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过课了,再次听起,只是觉得身心发困,忍不住的就想要睡觉,好在召平一直在刘长的身边,这种场合下,皇帝睡着了可怎么能行,于是乎,召平一直都在不断的想办法让陛下变得清醒一些。

    这种仪式也算是比较成功,县学这件事正式进入了群臣的眼里。

    在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刘长拿着不知从哪里抢来的零嘴,津津有味的跟张不疑商谈了起来。

    “朕觉得,这些启蒙书籍还是有问题的....怎么能用秦国的文章来启蒙呢?难道我大汉就没有启蒙读物吗?”

    “陛下!请让我来负责这件事!!”

    张不疑激动的说着,召平往深处想了想,顿时,眼前一黑。

    “陛下!!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想到以后大汉处处都是张不疑的画面,召平就觉得很害怕,这种启蒙天下的事情,绝对不能交给这个反骨来做啊。

    .......

    刘安闷闷不乐的坐在厚德殿内,嘟囔着嘴。

    “啪~~~”

    有什么东西正好砸中了他,刘安愤怒的抬起头来,却看到了阿父。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刘安这才注意到那砸到自己的东西,居然是一个捆绑起来的竹简,他迫不及待的拆开,果然就是那本王陵家的黄老帛书,略一翻,楚国的字,王陵的注....果然都在内。

    这又使刘安发生新的敬意了,别人不肯做,或不能做的事,他缺能够做成功。

    “是就好....朕去睡觉啦!”

    刘长打了个哈欠,往屋内走了几步,又对着安骂道:“今晚滚去你大母那里读书!我跟你阿母要商谈正事!”

    刘安只是紧紧抱着那书,脸上满是傻笑。

第360章 长安群贤欺我老无力

    长安群贤欺我老无力,公然抱书夺门去。

    这是王陵如今最真实的写照。

    在傍晚时分,刘长忽然找上了门,带着不少的礼物,王陵自然是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的,刘长也是很直接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要跟王陵借本书。

    王陵不许,将刘长训斥了一顿,当王陵愤怒的说“我腿脚不便,无法再为君取书”的时候,刘长顿时反应过来,他眼疾手快,也不废话,直接放倒了王陵的四五个家臣,冲进了内屋,将所需要的书抱着就跑,那速度极快,张不疑甚至还提前准备好了车,接上皇帝就逃了。

    这已经不能算是偷了,这是明抢啊!!

    堂堂大汉天子和大汉三公啊,居然抢大臣的书??

    面对皇帝的这种强盗行为,王陵是破口大骂,等到刘长出了府的时候,还能远远听到王陵的骂声。

    刘安很开心,连着几天,都是抱着那书不松手,走到哪里都带着,翻来覆去的看,这本书大概是王陵的家传,是不曾翻译过的楚文原本,还有诸多的注释,不只是王陵的注释,还有很多刘安都不知道姓名的大家们的注释,光是这些注释,就能让刘安学到很多东西。

    看到儿子这么开心,曹姝的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看你平日里对安毫不在意的样子....没想到,你居然还能记住那本书名....”

    “咳咳,其实吧,我也没记住书名,我就是把王陵家最好的藏书都带了出来,然后让张不疑帮我看哪个是黄老的....”

    曹姝白了刘长一眼,说道:“不必装模作样...先前安不过咳嗽几下,你都险些派遣南军将夏无且抓过来....”

    刘长老脸一红,不屑的摇着头,“就是个竖子而已,何须我上心?”

    而刘安沉迷在书籍之中,也没有听到身后两人的言语,看了片刻,刘安抬起头来,好奇的问道:“阿父!您是怎么说服王相的?”

    “额...我当时主要吧...就是诚恳相求,然后跟他的家臣切磋了一番武艺...给他们看了看我那马车...就借过来了。”

    刘安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对呀,可以抢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刘安!!”

    曹姝眯着双眼,重重的念出了刘安的全名,那一刻,刘安一个哆嗦,连忙训斥道;“阿父!您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一个有功之臣呢?君子可以抢夺他人的东西吗?!这是符合礼仪的行为吗?”

    刘长一愣,还没有回答,曹姝便又骂道:“竖子!你怎么敢这么说你阿父!你阿父还不是为了你才去的吗?你个没良心的竖子!!”

    刘安抿了抿嘴唇,复杂的看着曹姝。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干的对也不行,说干的不对也不行,你们夫妻俩是一伙的吧?

    看着可怜巴巴的儿子,刘长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便对曹姝说道:“你别生气,无碍的,稍后你打他一顿就好,可不要气坏了身体...你这几天本就不适,实在不行,就让我来替打...免得你打他还累坏了自己...”

    “陛下....”

    “皇后....”

    夫妻两人温情脉脉,刘安转身就走,等我去大母那里告你们一状!

    就在刘长准备继续为皇室增添新鲜血液的时候,赵昧却走了进来。

    “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赵昧看起来有些惶恐。

    “滚出去!寡人还有重要的事情要操办呢!”

    “陛下,这是大事,不能耽误!”

    “今天就是阿父的长陵炸了,寡人也要在这个殿里入皇...”

    曹姝猛地一掐,刘长顿时就被打断了,他痛呼了一声,无奈的看着赵昧,那眯着的双眼里充斥着危险,赵昧知道,自己被这个小心眼的皇帝给记恨上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这种大事,他不能不报告。

    “说吧,愣着干什么?!什么大事啊?是冒顿复生了,还是陈平谋反了?”

    “王公两日不曾进食....”

    赵昧低着头,无奈的回答道。

    刘长当即暴跳如雷,“他两日不吃饭,你找寡人做什么?去找庖厨啊?”

    曹姝再次掐了他的腰,刘长终于平静了下来,“好,好,带寡人过去...寡人今日不把肉给塞进...”

    “陛下!!”

    曹姝很是生气的说道:“王公乃是重臣,也是您有过在先,岂能如此呢?您要认真的跟他道歉,不能做出无礼的举动来,否则,我就告知太后。”

    任何话的恐吓力,大概都不如最后那句。

    在太后的威慑力下,刘长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这位王陵,王陵很不喜欢刘长,不,应该说,他很讨厌刘长,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王陵就没喜欢过什么人。

    王陵唯一的好友叫雍齿,没错,就是当今那位雍夫人的阿父。

    至于其他人嘛....王陵对刘邦不是很亲近,下定决心投奔他是因为生母被项羽给烹了,他不喜欢陈平,周勃,灌婴,甚至公然辱骂他们,他还不喜欢吕后,也敢公然说她的坏话,甚至他都不喜欢周昌,觉得他贪图虚名...可吕后对他还是很友好的,也不曾一次给刘长讲述,王陵年轻时其实很好相处。

    身为一个大族弟子,甚至能跟你阿父很好的相处,你阿父像对待兄长那样敬重他。

    直到...他的生母自杀,尸体被项羽所烹。

    王陵整个人,都变得与过去不一样了。

    当刘长小心翼翼的来到了王陵府上的时候,正听到王陵对着门客们破口大骂,无论他们怎么劝,就是不肯吃东西,而看到刘长走进来,王陵就更生气了,整个人吹着胡须,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气死,刘长咧嘴傻笑了起来,“王公啊....无恙否?!”

    “你....”

    王陵指着刘长,咬牙切齿的,正要大骂,刘长却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直接抓住他的手。

    “王公啊...何必呢?那书留在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若是让太子看了,或许他将来就不会像朕这般昏庸呢?”

    王陵一想,这昏君说的居然还有点道理啊。

    可他还是很生气,“不告而取...不,抢,这是触犯律法的行为!陛下何以...”

    王陵都不知该怎么说刘长的这种行为了,刘长却很淡定,他问道:“当初寡人设立书肆,令众人献上自己的藏书,分发给天下苍生,为什么这些藏书里,唯独没有您的藏书呢?难道您就如此看轻天下,只重视自己嘛?难道您就不想让天下受益,只想着自己偷偷去翻阅?这是君子的行为嘛?!”

    刘长很是熟练的倒打一耙,王陵顿时说不出话来。

    “王公啊....徭役朕已经下令停掉了。”

    就在王陵即将气出病来的时候,刘长即刻说了这句话,瞬间平息了王陵的怒火。

    “你停掉了?”

    “对...怕影响秋收,何况,百万人的徭役,规模确实有些太大了...往后的驰道,也准备分段修建,不再同时召集那么多的人力了...”

    看着暴君忽然开口说人话,王陵还有些不习惯。

    “那你先前为何不....”

    “秦国修建驰道,死了很多人...人已经死了,无论我行什么样的仁政,他们都活不过来,秦国留下的底子,到如今,已经毁了大半,若是我能修补好,或许秦国那修建驰道而死的民众,也就不会死的毫无价值....他们的后人,还能享受到他们的成果...驰道破损的情况很快,再过十年,大概就没有任何修补的机会...只能变成一个书籍里的记载。”

    “暴君就暴君吧...做一个让天下人有饭吃,有房住的暴君,也比当一个只会夸夸其谈全无半点实干的贤君要好啊....”

    “王公觉得呢?”

    王陵沉默了许久,却没有直接回答刘长的询问。

    “有些时候,你做的事情未必能如你所想的那样。”

    “百万人的徭役,其中不知会有多少事故,多少错误,而这些事情,也不知有多少能传到你的耳边...治理大国,就一定要谨慎,你每次下达命令,去执行你命令的,都是活生生的人...你的一个命令,就能决定数十万,数百万,数千万家庭的命运...你明白嘛?”

    “我明白。”

    “好,那本书就送给太子了...陛下回去后可以告知太子,往后就不必再来劝我了。”

    王陵上下审视了一番刘长,又说道:“太子有德。”

    刘长咧嘴一笑,“类父!”

    王陵终于还是吃东西了,刘长也顺势将启蒙教材的事情拿出来跟他说,王陵的想法跟召平是一样的,不能让张不疑来负责这件事,按着王陵的想法来说,这件事最好不要交给某个人,某个学派,因为这是影响极大的,不能让任何一方势力独占,最好是能联合众人一同来进行。

    纵然是召集学派大贤,也得是多个学派的一同来书写,绝对不能成为某一个学派的产物。

    可刘长对此也有自己的无奈,目前是儒家对这件事最为积极,包括启蒙的事情也是儒家在干,这编写教材,大概也得以儒家为主,而要召集百家来编写,那根本不现实,每个学派的理论都是不同的,他们见面,最先做的事情是争吵,打架,而不是心平气和的来编写。

    王陵笑了起来,抚摸着胡须,“谁说不同学派就不能共存呢?”

    “哦?王公难道有什么想法?”

    “陆贾。”

    “陆贾??这件事跟陆公有什么关系啊?”

    王陵瞥了一眼刘长,恼怒的说道;“陆贾先治儒,后学黄老,又钻律法...这三个学派,他都很有造诣,他的著作里,就包含了这三种学派的思想,被他所融会贯通....你想要启蒙天下,为什么不先找这个人呢?!”

    大佬不愧是大佬,王陵一番话,就让刘长激动的跳了起来。

    这些天里,他一直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没有想到,原来现成的人选就在他面前,刘长又说道:“还有贾谊,贾谊也是儒,法,黄老贯通一身的....他们两人都可以啊!”

    “贾谊太年轻,陆贾倒是正合适。”

    刘长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老头还能给他这样的惊喜,他又开口问道:“对了,陆贾如今在西域,出使各国,他的意思,是想让这些小国都归附大汉,成为大汉名义下的诸侯国....可寡人觉得不妥...一来是小国太多,二来是无法直接管理...朕想要设立郡县,可河西都还是一片废墟呢,又谈何治理西域...那边又远又大...”

    “陛下可以分封。”

    “唉,哪有那么容易啊...现在对那些小国动手,怕是又要引起一次大战...何况,封人去西域,这是惩罚啊...”

    刘长挠着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去办。

    王陵沉思了片刻,说道:“原先投奔匈奴的几个小国,除之...将其土地的一小部分分给投奔大汉的小国,其余部分整合在一起,形成几个较为庞大的诸侯国...再从宗室之中,选出一个没有资格来继承诸侯王位置,却与您亲近...有大志向,有才干的公子来....”

    刘长眼前一亮,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选。

    “嗯...朕先问问他的阿父,然后再看看他自己...若是他愿意,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陛下想必已经有了人选?”

    “对,吴公子启,我觉得他就不错。”

    刘长又解决了一个困惑,此刻,他再看向面前的王陵,只觉得这老头是那么的顺眼,就连他吹胡须的动作,都让他看起来那么的和蔼可亲,刘长即刻就拉住了他的手,“仲父!您已经好几天不曾吃东西了,怎么能让您挨饿呢?来人啊!朕今晚要在皇宫里设宴款待王公!!!”

    刘长当即在皇宫里设了家宴来款待王陵。

    这是表达自己对王陵的敬重,王陵带着自己的孙子前来赴宴。

    王陵的儿子...已经不在了,没能熬得过面前这位古稀老人,他的孙子,比刘长也大了好几岁,唤作王斿,不过,这位完全没有他大父的样子,为人木讷,不爱言语,是个很本分,却没有什么能力的人。

    曹姝对刘长的认错态度感到很满意,她也没想到,以刘长的坏脾气,居然还将此人给请了过来。

    宴会上,刘长很是洒脱,又是跟王陵对饮,又是拉着王陵要起舞,还要放声高歌。

    宴席上的众人都被吓坏了,王陵这身子骨,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嘛?

    可谁都没有想到,王陵不但经得住,甚至,他还挺开心的。

    在乐师的奏乐之中,一老一少两人翩翩起舞,应声高歌,两人还从未相处的如此融洽过。

    宴席刚进行了一半,王陵就有些醉了,刘长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拉着彼此的手,大声的谈论着天下大事。

    当张不疑不请自来的时候,他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陛...陛...陛下这是....”

    “哈哈哈,不疑来了?来,你过来敬我大哥一杯!”

    .........

    当陈买准备出城的时候,陈平还是前来送他。

    “你个竖子...若是做错了事,就别回来见我。”

    虽然陈平还是一脸严肃的训斥着他,言语里也满是轻视,就仿佛他一定会搞砸这个使命,可陈买还是很恭敬的拜别了阿父,他也知道,阿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萧延的阿母也来为他送行,不断的嘱咐着他,交代了很多事情,唯独灌阿,只是羡慕的看着他们。

    这三人要离开了,为了不惊动群贤,他们只是留下了书信,便带着印绶随从偷偷离开。

    若不是没办法隐瞒,陈买其实连他阿父都想要瞒着的。

    当三人坐在同一架马车缓缓离开的时候,灌阿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真好啊....你们还有父母来送别。”

    灌阿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些落寞。

    灌婴被派往长沙国来担任国相,大概是因为长沙王刘友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导致整个长沙国的存在都开始降低,甚至到了刘长收税都能忘了长沙国的地步,各国的使臣前来拜见的时候,长沙国使臣全程都是被无视的那种。

    作为隐形国的国相,灌婴在这些年里自然也就失去了消息。

    陈买看了灌阿一眼,说道:“你不必羡慕...阿父每次见到我,都是训斥谩骂...我倒是宁愿不见到他。”

    “唉...好歹你阿父还能骂你,我倒是想被骂...”

    灌阿的心情顿时就更不好了。

    陈买和萧延只好一路上都安慰着灌阿,让他以国事为重,做出些成绩来,让你的阿父也为你动容!在这些人的安慰之下,灌阿总算是开心了些,可他没有陈买这么的自信,他对自己还是保有怀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治理好一郡之地。

    就连迟钝的萧延,看起来都是如此的自信,这让灌阿更加纠结。

    当他们即将到达巴郡的时候,有一大群武装到了牙齿的精锐骑士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者何人?!”

    陈买不悦的质问道。

    那骑士在他们之中找了找,目光最后落在了灌阿的身上。

    “可是巴郡守灌阿?”

    “正是....你们是什么人?”

    “吾等乃是长沙国相亲兵...长沙国有一股盗贼逃进了巴郡,国相特意令我们前来此处,跟着郡守来抓捕这些盗贼,抓住他们之后再返回长沙国。”

    萧延迟疑的看着一旁的陈买,“这长沙国跟巴郡接壤嘛?”

    “不接壤。”

    “那他们的盗贼是怎么跑到巴郡来的?”

    “这你就得去问跟巴郡守灌阿毫无关系的长沙国相灌婴了。”

第361章 三贤治西南

    当蜀郡的官吏笑呵呵的前来迎接陈买的时候,陈买却连车都没有下。

    陈买显然没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觉悟,相反,他表现的很是高傲,不只是伸手打,恨不得用脚踹,他傲然的坐在车上,不屑的说道:“蜀郡动荡不安,谋反不断,都是因为你们这些无能官吏的缘故!”

    只是一句话,就让这些前来迎接他的官吏们没有了笑脸。

    郡丞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皱着眉头,看起来甚是严肃,面对陈买的无礼,此人有些忍不住了,他大声的说道:“我当初跟随高皇帝征战沙场,可不是为了受你这种小儿羞辱的!”

    此人显然也是一位侯,因为陈平还活着,因此陈买的爵位跟他差不多高,还达不到让他臣服的地步。

    听到此人顶嘴,陈买却愤怒的站起身来,质问道:“你可知我阿父是何人?”

    老头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这你得去问你阿母!”

    面对这样的羞辱,陈买顿时下令,“来人啊,将这厮抓起来,以不敬之罪杀之!”

    官吏们顿时就慌了,纷纷上前为郡丞请罪。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场好好的迎接新郡守的仪式,居然会变成这样,不是说的曲逆侯嫡子吗?年少聪慧?就这??

    陈买给他们留下了非常糟糕的第一印象,面对众人的劝阻,陈买也不依不饶,非要将郡丞处死,只是,并没有甲士动手,都是沉默无言,看到这些甲士们居然不从命,陈买似乎有些慌了,又以他阿父的名头恐吓了一番。

    到这个时候,众人仿佛看清了面前这位新郡守。

    传闻有误啊,这不就是个只靠着阿父的名声本身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吗??

    一旦发现阿父的名声不管用了,他便什么都不会了。

    陈买只好搪塞了这件事,说什么自己宽宏大量,直接暴露了自己的无能,官吏之中,有人担忧,有人大喜。

    坐在马车里,陈买被官吏们簇拥着,大声的说着自己阿父的事迹,言语里满是对阿父的吹捧,自视甚高,很多想要做出大事业的官吏们,都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表现出了对这位新郡守的不满与抗拒,而也有不少人,跟在陈买身边,不断的吹捧着陈买的阿父。

    “哈哈哈,我阿父若是在这里,这里早就被治理的超过长安了!”

    “我阿父若是在这里,这条道路定然是平坦的!”

    “我阿父若是在这里....”

    陈买只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日,就在蜀郡获得了一个美名,众人唤他为“我阿父”郡守,因为这位郡守开口最多的词语,便是我阿父如何如何,在官吏们的簇拥下,陈买来到了蜀郡的治所。

    蜀郡治所乃是成都县,也是秦时就已经建立的大城,陈买却很看不上这座城池,不屑的打量了一番,方才说道:“此处比之长安差矣!”

    看到了自己办公的府衙,他又吐槽道:“此处尚且不如我长安之府!”

    陈平在蜀郡的名望,可谓是被砸的粉碎。

    蜀郡的官吏们从来没有如何讨厌过一个郡守,哪怕是上一个因为贪污被抓走的郡守,也不会像陈买这样无能啊。陈买的无能,不断的刷新着他们的三观,陈买在赶来的第一天,就雄心勃勃的表示,要大治蜀郡。

    他一口一个我阿父,提出了治理蜀郡就要发展农桑。

    可对于如何发展农桑,他却没有半点认知,甚至傻乎乎的说要发动所有的百姓去开垦种地,农桑就能发展起来了。

    老郡丞几乎是咬碎了牙齿,官吏们也发现,这个家伙除了说我阿父之外,就没有半点本事,甚至没有什么勇气,郡丞那样羞辱他,他都能忍住,连当一个纨绔的资格都没有,哪里有这么软绵绵的纨绔呢?

    陈买一会操心这个,一会立志要做那个,只是,作为一个志大才疏的纨绔,他什么都做不到,甚至很是无知,什么都不知道,蜀郡的商贾们等待了许久,终于有人尝试着收买这位新郡守,结果也是出奇的顺利。

    没过多久,陈买就将政务全部交给了他人,自己则是收取贿赂,看舞女,饮酒作乐,简直刷新了大汉郡守最差的记录。

    这样的行为,直接将蜀郡的官吏们分割成了两个部分,其中一部分以老郡丞为首,是坚决反对陈买,并且不断上书给庙堂,弹劾揭发他的罪行,请求庙堂严惩的,他们认真做事,不愿意奉承,对陈买无比的痛恨。

    另外一部分,就是整日奉承陈买,用各种虚假的政务来欺骗陈买,中饱私囊,以及联络商贾,想要借着陈买继续往上爬的,这些人是以郡尉为首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日,整个蜀郡原本欣欣向荣的局面顿时被打断,奸贼当政,政务混乱,商贾行贿,官吏横行,所有那些藏在黑暗中的野兽们都亮出了獠牙,疯狂的吸着百姓们的血。

    而陈买也迅速发福,整个人脚步都是虚浮的,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样子。

    对陈买的弹劾,那是犹如雪花般的飞入了长安,最后....落在了陈平的面前。

    少府内的官吏们静悄悄的,看着脸色发黑的曲逆侯,他们都觉得,现在不太适合询问他该如何去办。

    弹劾陈买的奏表实在太多了,各种罪行都有,这些罪行若是都成立,诛他三族都够了。

    可陈买这个人,这些官吏们也都知道,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啊,难道是因为天高皇帝远??

    陈平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便拿起了这些奏表,起身朝着宣室殿的方向走去。

    “什么??受贿??欺压百姓?结党营私??贩卖军械??谋反??”

    刘长翻阅着面前这些弹劾陈买的奏表,虎目圆睁,整个人都懵了。

    刘长勃然大怒,皱着眉头,恶狠狠的说道:“曲逆侯!因为他的缘故,您的宗族都要被诛杀了!!”

    听到刘长的恐吓,陈平脸色不变,很平静的说道:“他敢这么做,肯定是提前告知了陛下,陛下何必再吓唬臣呢?”

    刘长顿时收起了那凶狠的表情,有些沮丧的说道:“就知道瞒不住你...你说你装出个害怕的样子让朕开心一下又如何?何必如此呢??”

    陈平笑了笑,“若是臣装作害怕的样子,只怕陛下就得真的害怕了。”

    刘长挠了挠头,“好了,他做这些都是跟朕说过的,那里的官吏们啊...藏在水下,就得先分出他们的身份...这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是啊....就是可惜了老夫一生的英名啊。”

    就在蜀郡的一切都达到了即将失控的时候,陈买却派人将老郡丞等人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内。

    对于这个命令,没有人怀疑,因为陈买常常派人将他们叫过来羞辱,众人都对他的荒唐已经习以为常。

    可是这一次,陈买却没有再荒唐下去。

    他整个人站得笔直,脸上再也看不出半点的蛮横,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诸君,这是我的虎符....蜀郡贼寇成群,为国诛贼,就在今日!!!”

    陈买没有解释一句,就只是严肃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而在这一刻,这些一直反对着陈买的官吏们,却是恍然大悟。

    那位老郡丞,更是许久说不出话来,他甚至都有些不敢肯定,这厮究竟是要杀贼还是找个理由来杀自己,毕竟,陈买演的实在是太像了。

    蜀郡官吏们的狂欢结束在这一天,蜀郡士卒和绣衣同时出发,就在一夜之间,从郡尉到里正,从商贾到将领,足足有六千多人被抓,有四千多人被诛杀,成都百姓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整个街道上都弥漫着血色,能闻到一种浓郁的血腥味。

    蜀郡上下震动,陈买再次召集官吏们,宣布了自己接下来要治理蜀郡的方案,再也没有人敢反对了。

    老郡丞赤裸着上身,捆绑着荆条来向陈买谢罪,陈买亲自扶起他,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老郡丞尴尬的笑着,“郡守啊...请您勿要怪罪,我这些时日里,没少骂您...主要是您这纨绔演的也太像了...您怎么能演的这么像啊?”

    陈买沉思了片刻,说道:“大概是我见的多了....”

    陈买通过伪装和雷霆手段就折服了蜀郡,并且还完成了对蜀郡的考察,制定了诸多的发展策略。

    而在灌阿这里,事情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当灌阿领着一群精锐骑兵们来到巴郡的治所江州县的时候,在这里迎接他的官吏们都被吓傻了。

    这些骑兵们,全副武装,杀气腾腾,哪家的郡守能有这样的武装啊?就是太子也不能有这个规模的私兵吧??

    当官吏们小心翼翼的询问这些士卒的情况时,那位将领第二次解释起了自己的来意。

    “我们是奉灌相之令,前来这里抓捕贼寇的,等到贼寇抓住后,就会返回长沙国。”

    老谋深算的官吏们一听,心里顿时就明白,这是灌婴派人来保护自己的儿子呢!

    郡丞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都能理解灌侯的苦心,只是,他这么做...若是天子知道了...”

    “哦,我们的装备就是天子给的,天子让我们在这里抓捕贼寇,说若是有人庇护贼寇,也可以联络当地的绣衣后诛杀。”

    那就没事了。

    官吏们顿时就明白了大概的情况,谁来阻挠这位灌郡守,谁就是庇护贼寇呗?

    原本还对自己不是很有信心的灌阿,惊讶的发现,自己是真的很有能力。

    自从自己来到巴郡之后,那些怠慢政务的官吏们就变了,他们变得非常勤勉,整日都在为自己跑腿忙碌,办得到的要办,办不到的也要办,做事勤奋,还不会糊弄自己,商贾们纷纷捐出家产来,所看到的都是一张张幸福的,欢乐的,正直的面孔。

    灌阿即刻开始全身心的治理起巴郡来,当他带着那些骑兵们在各地来回巡察之后,整个巴郡的情况都是恍然一新,所有人都在称赞这位新郡守的能力,纷纷表示要协助他治理好巴郡!一定要让他早点高升,离开这里!

    就连平日里常常造反的凶狠的西南夷,见到灌阿之后也是笑呵呵的前来拜见,不敢有半点的狂妄蛮横。

    灌阿摇着头,都说巴蜀难以治理,看来传闻有误啊,这不是挺好治理的吗??

    两个郡通过不同的方式,都是在按着刘长的方向来进行。

    而萧延也终于来到了滇国。

    这里的大臣们很是热烈的迎接了他,只是,跟巴蜀的情况不同,这里的封君们,看向萧延的眼神里更多的是一些警惕,他们都害怕自己被夺权,也担心这位大汉派来的国相会对他们下手,把持整个庙堂。

    萧延在跟他们行礼拜见之后,就进了王都。

    在接下来的时日里,萧延什么都没有做。

    几乎整个滇国的封君们,都在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萧延越是不做事,他们就越是担心,因为他们听说了蜀郡的事情,他们都害怕这是一个蜀郡守那样的狠人。

    可事实证明,他们似乎有些想多了,萧延到来之后,什么都没有做,偶尔见见滇王,见见封臣们,吃个饭,参加个朝议,他来和没有来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的区别。

    封君们逐渐放下了戒备,同时,也接纳了萧延这么一位国相,毕竟,萧延跟他们如今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反而是在某些方面,萧延还能帮助他们,比如大汉的资助,一些封君之间的矛盾等等。

    在正式确定了自己的地位之后,萧延这才提出想派人去滇国之外看看的想法。

    封君们自然也不会反对,国相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难道还要让他失望吗?

    不知不觉之中,萧延取代了原先的滇王的位置,而且还是所有封君们最期待的那种,什么也不管,偶尔提出一两个不过分的要求,没有权力欲望,不会谋害他们,这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大王啊,若不是他是大汉派来的,真应该扶持他登上王位!!!

    宣室殿内,刘长看着西南所传来的奏表,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随后又拿给赵昧去看,赵昧看了许久,不由得赞叹道:“陛下识人之明,当世无双啊!”

    “您所派去的三个人,果然都没有辜负您的信任,都做出了不少的事情。”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你知道我阿父当初为什么能取得天下吗?就是因为会用人!蜀郡的官吏们奸恶,也就需要陈买这样的人去治理,巴郡的情况没有蜀郡那么严重,只是蛮夷众多,官吏多有不合,那些骑兵能帮着灌阿镇住他们,而灌阿本身宽厚,能将这些人都聚集在自己的身边....至于滇国嘛,封君诸多,寡人又懒得一个一个去杀...萧延前往,最能让他们心安,能让他们继续为大汉当如意....”

    刘长得意洋洋的说着自己的理由,赵昧心服口服。

    随即他又问道:“那陛下看来,我该担任什么官职呢?”

    刘长不假思索的说道:“其实你来担任苍梧郡守是最合适的....不过,你迟早都是要继承南越王之位的,这些都不必考虑。”

    听到这句话,赵昧略微沉思了一下,想想大父那健壮的身体,自己要继承王位....嗯,还是去苍梧当郡守更靠谱一些啊。

    说起大父,赵昧想起了他给自己的书信,即刻说道:“陛下...南越王此刻已经赶到了淮南....”

    在刘长登基之后,这个老头顿时就不装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就快病逝的模样,急忙派人来告诉刘长,说自己要去长安见新天子。

    “呵,这老头跑的倒是很快,他不是说自己命不久矣吗?怎么还这么快?”

    赵昧笑着回答道:“大父说自己命不久矣,其实跟陛下说唐国贫苦是一个道理。”

    “可唐国本就贫苦啊...你不知道...朕每每想起唐国百姓,心如刀割!”

    刘长悲痛的说着,忽然又抬起头来,问道:“不知南越王可能慷慨解囊?拯救一番唐国百姓?”

    “陛下登基,南越王肯定不会空手而来....”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家一路奔波,也是幸苦了,朕会吩咐沿路的官吏们,照顾好他....”

    从厚德殿出来的时候,刘长险些撞上了狂奔而来的刘启。

    刘启的脸上满是惊喜,他瞪大了双眼,手里还拿着书信,他一把抓住刘长的衣袖,“仲父?!阿父给我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要去西域当王了吗?!”

    刘长不屑的看着这个没出息的犹子,“不过万户的土地,看你激动的样子!”

    刘启摇着头,认真的说道:“仲父,我并非是因为封土为王而激动,我只是因为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能而激动....仲父,请您现在就封我为王,让我去西域吧,我绝对不会让您后悔的,我一定用稽粥的脑袋来祭拜....”

    “啪~~~”

    刘启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长就朝着他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再敢说祭拜朕,朕就先把你给祭了!”

    刘启不敢说话了,只是热切的看着刘长,刘长从来没有看到这傻孩子这么激动的样子。

    “启啊....朕给你说,西域那里,跟你所想的不同,那里很遥远,你一旦过去了,只怕跟你阿父,十年都未必能相见一次...何况,那里的言语风俗与这里不同,我也不能给你多少士卒,一切都需要你自己来办,那些蛮夷肯定不会对你完全服从....”

    刘长认真的解说起了那里的艰难,说实话,封到西域,任何人都难以接受,这不是奖励,这是惩罚啊,也就刘启这个傻小子,才会如此的激动,想着自己能一展才华,而刘长很理解他,在刘启的年纪,刘长也是这般,想着自己能很轻易的就治理好唐国。

    可刘长的这些话,在刘启这里就仿佛是一道道他乐意去突破的挑战,他听的更加激动了。

    “就这,就这,我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仲父!!我愿意为您镇守在西北,任何人想要挺进长安,就先杀了我,然后再杀了祥,才能来到长安!”

第362章 差点老年早逝

    吴国,广陵。

    吴王面色肃穆,跪坐在上位,在他的面前,摆放着诸多的奏表,这些不只是来自吴国,甚至还来自楚,长沙,南越等...作为吴王,却可以对其他国家指手画脚,这并非是吴王僭越,这是刘长所给与他的权力。

    南国远不如北,对于如何治理南国这个问题上,能省事绝不费力的某位厉王,选择让自己的仲父在名义上监察,让自己的兄长来总领其事,吴王大概是除却原先的唐王之外,大汉权势最大的诸侯王了。

    若是在刘盈时期,拥有如此权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有喝酒的风险。

    可是在刘长时期,就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了,别说刘长有足够的威望能镇压住南部,就是南国全部联合起来谋反,也不够唐国打的,南方诸国这些年里在南越的山里抓猴子的时候,北方诸国可是在跟匈奴死战,什么燕,赵,齐,河西,梁乃至南北军都是刘长的死忠,双方士卒的战斗力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更别说那些因为战事而崛起的一个又一个彻侯们。

    除非他们都躲进南越山里当猴子,否则就别想谋反这类的问题了。

    就是在南方,楚王,吴王,长沙王,南越王,都与刘长的关系非常的亲近,这些诸侯王们都还算靠谱,不会做出喝多了带着几十个人不带弩甲就谋反的事情来。

    刘恒也没有辜负刘长的信任,他在吴国治理政务,亲自选拔了一大群的人才,应高,田禄伯,周丘等等...他确实继承了其阿父的识人之明,在正式接手南国大事之后,他先后联合各国,一同做出了诸多的改变,例如一同修建道路,水渠,讨伐贼寇。

    而刘恒所做的诸事,出发点都是在民生之上,他力图改变南国的情况,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让南国拥有更多的基础建设...他的政策从各方面出发,成果显著,他以身作则,开勤俭之风,重用贤臣,明察是非,勤勉治政,处置南国大小事务,有错即刻改正,发现问题绝不隐瞒。

    这种勤勉,这种节俭,这种认真,简直跟高皇帝...完全不一样。

    就刘恒一天要操办的事情,可能比得上某位厉王一年的工作量,刘恒常常因为政务而熬到深夜,甚至为了节省烛火,坐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借着月光来观看奏表,吴人无不惊叹。

    他设立了诸多的福利机构,时不时就要分发粮食给没有依靠的穷人,救济没有父母的孩子,还资助了很多贫苦的求学者。

    他上奏要求改变律法,废除了很多残酷的肉刑,并且多次告知廷尉,以教正为主,惩罚只是为了让罪人知道自己的过错,要给与改正的机会,不能动不动就因为一些小的罪过而切手剁脚。

    在默默隐忍了很多年后,等到刘长上位,刘恒再也不必藏拙,终于可以发挥出自己全部的能力来。

    在他的影响下,吴国就像是坐上了十二匹骏马拉乘的大车,飞速的奔驰,停都停不下来,至于周围的几个国家,那也是七八匹骏马的程度,就是苦了刘恒,他不设宴,不怎么吃肉,也不喝酒,不狩猎,整日都是在忙碌着政务,巡察民情。

    吴王的巡查民情是真的去巡察,不像某位厉王,最先是在吴国,后来是整个南国,刘恒不断的在各地奔波,坐着很简陋的马车,他在地方上关心民生,处置奸吏,奖赏有政绩的官吏。

    可这一切,让刘恒的模样都变了很多,明明岁数比如意还小,此刻却已经有了白发,明明是权势最大的诸侯王,却是皮肤黝黑,满脸沧桑,穿着那不知洗了多少次的衣裳,让他的年纪看起来像是如意的阿父。

    当然,刘恒所做的这一切也取了很多的回报,不但让南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自己也是威望大涨,吴人见到他,敬之若神明,这是个真正的太阳啊。就连年迈的赵佗,都几次来拜访这位年轻的诸侯王,送出礼物,表达出了自己的敬意。

    在刘恒处置政务的时候,窦夫人就坐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

    窦夫人并非是王后,可却是刘恒最为宠爱的夫人。

    窦夫人是清河郡观津县人,她的家庭并不算很显赫,她阿父也是过着清贫垂钓的生活,只是不幸坠河而死,后来,她以良家子身份入汉宫伺候吕后,称为窦姬...吕后在安排自己的一个亲族嫁给刘恒之后,又将这位服侍自己的宫女也一并给了刘恒。

    大概是想让她继续帮着自己的亲族维持后宫的秩序,只是,刘恒显然更加的偏爱这位宫女。

    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刘恒不喜欢铺张浪费,不喜欢华衣好车,更不喜欢大摆宴席,吃肉喝酒....吕王后出生时便是高皇帝成就大业的时候,因此衣食无忧,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能吃得了刘恒这种苦。

    面对刘恒的诸多要求,她很是不悦,甚至曾上书给吕后,希望她能帮自己说说话,虽然吕后将她训斥了一顿,可她并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过着以往的生活,不肯吃苦。

    刘恒也不愿意去说服她,而窦夫人不同,她是愿意跟着刘恒过苦日子的,毕竟年少时经历过更糟糕的,这不算什么,起码不会饿着肚子,还能穿上衣裳,住在大房子里。

    刘恒跟吕王后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跟窦夫人也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在处理好了面前的奏表之后,刘恒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向了面前的窦夫人。

    “陛下想要让启前往西域为王...特意询问了我的看法,我觉得可以让他去。”

    窦夫人一愣,不假思索的说道:“大王既然觉得可以,那就让他去吧。”

    刘恒严肃的说道:“你要知道,他若是前往西域为王,只怕十年都未必能见上一面。”

    窦夫人摇着头,“大王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前往西域对启定然是有好处的,我相信大王。”

    听到窦夫人的这番话,刘恒方才轻轻点着头,“按着如今的天子令,若是寡人不在了,寡人的孩子们都能得到一块封地,不过,启是得不到的....他并非是王后所生,也不过是为侯...启这个竖子,虽然暴躁,可有能力,肯做事,有胆魄,若是稍稍磨砺一番,定是大有作为...”

    刘恒还有一些话没有说,那就是刘启跟自己几个哥哥相处的很不愉快,作为庶子,刘启暴躁的脾气让他无法容忍被欺辱,他会拿起能找到的所有东西来反击,这样鲁莽的行为,得罪了几个兄弟倒是无所谓,只是容易得罪王后,刘恒虽然不喜欢吕王后,可毕竟....这也是刘恒让刘启前往长安学习的原因。

    “寡人要前往长安....”

    “去看启??”

    窦夫人欲言又止。

    刘恒瞥了她一眼,说道:“寡人不能让你随行...你应该知道的。”

    窦夫人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那大王什么时候出发呢?”

    “明天就去...陛下登基,寡人还不曾去拜见...这南国诸多情况,寡人也得跟陛下好好说一说....尤其是那个南越国的..也不知道大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向来沉稳平静的刘恒说起了南越国,顿时轻轻拍着额头,一脸的无奈。

    窦夫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国事,可看到向来淡定的大王这个模样,也是有些好奇,便问道:“大王?南越打仗了吗?”

    “不是....只是他们的国相跟御史大夫起了一点小冲突....”

    南越国的王宫内,群臣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国相和御史大夫。

    他们都在护着周围的烛火,生怕弄翻了导致王宫起火,毕竟,国相和御史上次就差点烧死了赵佗。

    赵佗这般命硬的人,都扛不住他们的折腾,差点老年早逝。

    御史晁错敏捷的骑在申屠嘉的身上,勒着他的脖子,“老狗!我今日非弄死你!”

    晁错很尽力,奈何,申屠嘉的体型比他大了整整一圈,申屠嘉往后一倒,晁错险些被他压死,申屠嘉用后脑勺几个后仰,晁错的鼻子顿时就出了血,周围的甲士们急忙冲上来,将两人拉开,就在拉扯的时候,他们还不忘了给彼此补上一拳。

    王宫里的大臣们对这一幕早已习惯。

    自从申屠嘉和晁错被留在南越之后,他们的矛盾就不断的被激化,两个人在治国上的一切方略,不能说是殊途同归,不谋而合,也只能说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申屠嘉自然是王陵那一套,治大国如烹小鲜。

    而晁错也是刘长那一套,乃公就特么不爱吃小鲜!

    于是乎,两人之间爆发了不可缓和的矛盾,王宫内的大臣们分别站在了两边,一方急,一边慢,刘长所预料的情况确实发生了,南越的发展不快也不慢,在某些方面申屠嘉胜了,有些方面是晁错占据上风。

    比如在漕运的问题上,申屠嘉坚决认为不能大规模动用民力,准备了一个长达十年的计划,晁错最后落败,而在开县学教化的问题上,又是晁错取胜,在南越各地修建了县学,强行拉来了一群人当老师,启蒙教化。

    好在,两人都是比较理智的,虽然都想要杀了对方,可在政策确定之后,没有想着搞破坏,故意为难对方,因为两人都不傻,都明白,有的争斗可以搞,有的争斗,搞了容易出事。

    大臣们看着两位三公,面面相觑。

    谁能来劝说这两位呢?

    随即,众人又摇着头,连大王都因为受不了他们逃离了南越国,谁还能劝的住他们呢??

    ......

    赵佗看着面前这新修建的城墙,不由得摇头感叹。

    “这可比邯郸城墙还要高大....若是修建完成,当真是天下第一城啊。”

    而前来迎接阿父的赵始则是好奇的问道:“那比起秦国咸阳的城墙如何?”

    赵佗只是瞥了他一眼,长叹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赵始疑惑的看着继续赶路的阿父,注意到一旁的将领低着头憋笑,不由的问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额...不曾,只是....咸阳是没有城墙的。”

    “难怪秦国会灭亡呢,穷的连城墙都修不起....”

    “这.....”

    长途跋涉之后,赵佗终于是来到了长安,在赵始的迎接下,赵佗进了长安。以他的身份,他前来长安,本该是由天子派出众人来迎接的,甚至自己来迎接都不是不可以,只是,来迎接他的就只有这一个不靠谱的儿子,连赵昧都没来。

    对此,赵始解释道:“陛下忙于正事...无法前来。”

    赵佗即刻问道:“是去狩猎了还是去喝酒了?”

    赵始摇着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是真的忙与正事。”

    “呵....什么正事啊?”

    “有诸侯王谋反了。”

    “啊???”

    赵佗大惊失色,诸侯王谋反??这怎么可能呢?刘长大权在握,大汉如日中天,哪个诸侯王敢谋反啊??

    可赵始并没有欺骗他。

    此刻,刘长坐在宣室殿内,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犹子,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卬跪坐在刘长的面前,满脸的委屈。

    “仲父救我!!”

    刘卬是刘肥的第十一个儿子,当初齐王刘肥逝世之后,刘长大规模的册封他的儿子们为王,嫡出的刘卬就被封为胶西王,就在刘建的隔壁,两人一东一西,虽然名字差不多,可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胶东繁荣,县城多,而胶西国...县城实在太少,被称半郡之国。

    刘卬的年纪还很小,比刘长还要小,只比刘建要年长一些。

    刘长猛地拍了一下案,刘卬吓得缩起了脖颈。

    “你为什么要谋反?!”

    “仲父!我不曾谋反啊!”

    “没有谋反?你带着全国的甲士,披着甲,戴着弩,想要攻打胶东国,你还说你没有谋反?!”

    “我不是要攻打仲父,我就是想试试领兵打仗是什么感觉....”

    刘卬一脸的委屈,身为宽厚的齐王的儿子,这个家伙却完全不类父,怎么说,他类仲父,这也是老刘家的传统之一了,自从刘邦之后,天子或者皇室子孙们通常都不类父,都开始像仲父了,就比如启跟恒,彻跟启...相似度比较低,反而你若是从他们仲父里去找,能找到相似度很高的。

    而这个家伙类的仲父,显然就是刘长...这厮还不曾立冠,却非常的勇猛,力大,当然,不像刘长这么变态,但是安详启贤这四个一起上,大概也不是他的对手...除了本身武力值高之外,他还非常的喜欢打仗,痴迷于收藏甲胄军械,每日都喜欢去校场。

    胶西的军队就每天都陪着他玩打仗的游戏。

    可这一次,他大概玩上头了,领着士卒们四处乱跑,冲进了胶东国,刘建面对这个傻缺犹子,倒也没有在意,算了,玩就玩吧,可胶西国的国相令勉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直接以谋反的罪名拿下了自家的大王,装进囚车就送到了长安。

    在刘卬可怜巴巴的跟仲父解释清楚之后,刘长满脸的无奈。

    “呵,看你做的这些事,整日跟人角抵,喝酒,狩猎,玩,打仗...这是诸侯王应该做的事情吗?!”

    “这宗室里怎么都找不出个正常人来了呢...学谁不好,非要去学赵王!!!”

    刘长一顿训斥,说的刘卬抬不起头来。

    “喜欢玩是吧?喜欢打仗是吧?”

    “你也别在胶西玩了,朕送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你在那里慢慢玩!”

    刘长大手一挥,派往西域的第二个人选顿时就有了....在得知自己即将前往西域的时候,这厮同样也是不惧反喜。

    “仲父!!西域好啊!那里是不是有匈奴?!我可以带上我收藏的甲和弩吗?其实我还偷偷藏了一些,他们抓我的时候都没找到!”

    “滚!!!!”

    刘长提着这厮就将他给丢了出去。

    刘卬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即咧嘴傻笑了起来,朝着宣室殿的方向再三大拜,“多谢仲父!多谢仲父!”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却正好遇到了前来这里的四个人。

    刘祥傲然的抬起头来,“你谁啊??”

    周昌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宗室子弟里的含长量越来越高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转身走进了殿内。

    “陛下,请您重赏胶西国相令勉!”

    刘长有些惊讶的看着周昌,“您急急忙忙的前来,又在门外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赏赐那位国相?”

    “陛下...开国之后,诸侯王权倾一方,势力极大,甚至都...咳,国中之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诸侯王肆意妄为,手握大权,可这次,国相拿下了诸侯王,这是好事...是大汉近些年里最好的事情了。”

    周昌冷静的分析道:“往后,诸侯国越来越小,诸侯王的权势也在降低,若是能让国相驾凌与诸侯王之上,就能将国改为郡...将国相变成郡守,只是名义上为国相....那诸侯所能引发的动乱,就不复存在了...”

    刘长大笑了起来,笑着,便将案上刚写好的诏令丢给了周昌。

    周昌拿起一看,上头正是对令勉的奖赏。

    “原来陛下早就想到了....”

    “是啊....”

    刘长得意的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生气的说道:“这下好了,你这么一来,众人都要以为这是你的功劳了,朕说是自己的,他们都不会相信!!!”

    ps:

    帝携礼欲索书,陵不从,帝伤人,强取而去。——《史记》司马迁

    帝仁,初献天禄藏书与民,又令各贤献私学以公,意教化天下,惠及黎民,陵不从,帝伤人,取其书与民。——《圣略》张不疑

第363章 珍惜你的好弟弟

    “我放开了能吃半只羊!”

    “我能饮酒到天亮!通宵达旦!”

    “我从不读书!见到书就头疼!我每次外出都会城内纵车!”

    “我殴打国内的大臣!”

    “我无恶不作!专打老幼!”

    “我这么大都没有去祭拜过阿父!”

    刘祥抬起头来,看着比自己高出了一头的刘卬,两人都没有肢体接触,只是用胸口互相顶撞着对方,而他们争吵的原因,就是在争谁更像自家仲父,两人开始争抢小刘长的头衔,谁也不让谁,不断的用胸口顶撞,刘祥着实不弱,从小练习剑法,身强体壮。

    可刘卬每撞他一次,他就忍不住的后退半步,他面前这厮有一股子蛮力,刘祥拼不过他。

    这让刘祥很是沮丧,为什么我就没有这种力气呢?

    两人非常的不对付,周昌所预料的最坏的结果成了真,当下一代宗室子弟们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偶像之后,他们的画风顿时就变了,刘长凭着一人之力就成功带坏了宗室之风,当然,因为高皇帝的功劳,这个宗室之风本来也就不咋滴。

    就在两人互相撞着对方的时候,刘安,刘启,刘贤他们围绕在周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争吵。

    刘贤低声问道:“大哥只怕不是他的对手,要不要一起上?”

    刘启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说道:“毕竟我们都是亲人,血浓于水,怎么能同室操戈呢?我们要互相扶持,绝对不能....”

    早已熟悉刘启为人的刘贤不悦的说道:“说实话!”

    “他哥哥是绣衣头子...还是算了吧..”

    就在此时,争斗也进入了白热化的界面,刘祥愤怒的骂道:“你这厮,谋反了还敢这般嚣张?”

    刘卬一愣,随即说道:“对呀!所以我更像仲父啊!”

    刘祥顿时沉默,这厮说的好有道理啊!!

    而看着面前这两个家伙不断的败坏自家阿父的名声,刘安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示意启和贤拉开了两个人,笑着说道:“胶西王有材力,河西王勇猛刚正,几类阿父...可是,陛下之所以能得到天下人的尊敬,不是因为他本身的勇猛,而是因为他能用心治理国家,对外勇猛作战....”

    “阿父与诸仲父亲近,相互扶持...又何曾如你们这般争吵呢?”

    “太上皇与齐悼懿王格外亲近...我们却如此相处...”

    刘安轻轻摇着头,“难怪他们都说我们远不如阿父他们呢....”

    刘安这么一说,刘昂顿时就怒了,急忙问道:“是谁说的?”

    刘安迟疑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很是坚定的说道:“正是曲逆侯父子所言!”

    刘昂的到来,对刘安来说,似乎是一件好事,因为刘安一直都想要让各国的太子们前往长安,他认为,这是增加感情最好的办法,不能说可以完全遏制叛乱吧,可至少能起到不少的作用。

    至于刘长,此刻又开始接见第二位诸侯王,南越王赵佗。

    赵佗刚刚坐下,甚至都没有寒暄,就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听闻胶西王谋反??”

    赵佗之所以如此上心,是因为如今大家都是大汉的诸侯王,每一个诸侯王的事情,都能影响庙堂对待诸侯王的态度和手段,赵佗向来就是国事第一,私事第二,为了成就大事,他会抛弃掉所有的感情,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不能算是缺点,毕竟某位皇帝也曾将自己的孩子踹下马车,这是一样的道理。

    刘长摇了摇头,说道:“胶西王在国内带着军队操练,闯进了胶东国,故而被抓捕。”

    此时的诸侯王是有兵权的,刘卬在胶西国内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带着军队去剿匪,去春游都没有人管他,可是不能出国界,刘昂就是玩过头了,带着军队四处闯,结果就过了国界,随即被国相直接以谋反的罪名拿下,送到了长安。

    得知事情原委之后,赵佗松了一口气,就怕哪个傻子打乱如今的大好局势,若是激怒了面前这位,搞起削藩什么的,还真没谁能扛得住...不过,这刘家的诸侯王,好战者是真的多啊。

    从高皇帝起,几乎每一代都至少有一个莽夫,好战分子,在两汉灭亡的时候,还有一个喜欢收藏弩的小诸侯。

    赵佗这才笑呵呵的打量着面前的刘长,说道;“哈哈哈,你终于不再长个头了!”

    刘长不屑的看着面前的“小矮子”,若有所指的说道;“这身体够用了。”

    赵佗却直接转移了话题,他打量着刘长,好奇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一丈高?”

    “不到一丈。”

    “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吧....”

    赵佗摇着头,不由得感慨道:“我这八尺多高的身材,在你面前都如此娇小....你肯定是在九尺以上的....”

    “你千里迢迢的来找寡人,就是为了聊这个?”

    “不是,只是陛下登基,寡人却不曾前来拜见,实在是不妥,况且,我在南越,常常思念陛下,一直都想要来见您...”

    赵佗说着,又令人拿出了自己带来的礼物,刘长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南越的情况如何啊?”

    赵佗的嘴唇抖了抖,“都还好...就是国相和这御史吧...有些不对付...”

    “这就要靠您了,您要好好遏制两人的争斗,要控制好局势....”

    赵佗点了点头,“那个晁错还好,就是申屠嘉...此人不好控制,此人是从士卒一路杀到如今这个位置的,我已老矣,制服他还要费点力气....不太容易。”

    “嗯??让您控制局势,您这是打算武力控制??不是,他们的争斗已经开始动手了?”

    “唉,何止是动手啊...老夫的王宫都差点被他们给烧了...陛下看我这胡须,被烧掉了不少啊...”

    赵佗终于说起了这次前来的目的,“我这般前来,就是希望陛下能换掉申屠嘉或者晁错...最好是换掉申屠嘉...晁错还好对付,申屠嘉这个人啊....唉....”

    刘长这次反而有些惊讶了,晁错那般闹腾的性格,申屠嘉看起来就那么老实憨厚,怎么会更难对付呢?

    赵佗咬着牙说道:“申屠嘉这个人...看似憨厚,实则心思太多...原先陛下答应要妥善安排的那些降臣,被他找到各种理由处死了大半,其余的人人自危,整日向寡人诉苦请辞,都想要逃离了...”

    刘长点着头,轻轻抚摸着胡须。

    “当真如此?”

    “确实如此。”

    赵佗随即又说起了其他的情况,刘长隐约觉得,这厮跑来长安不是因为想自己,是逃难而来的,看来自己安排的那两个家伙将赵佗折腾的不轻啊。

    赵佗毕竟年迈,聊了许久,觉得疲乏,便在甲士的扶持下离开了大殿。

    离开之前,赵佗又再次打量着刘长,看着他那冕服,不由得感慨道:“这身冕服,比起秦王当初所穿的还要奢华啊...”

    刘长送走他之后,即刻叫来了张不疑来商谈对策。

    “我还以为赵佗是个较为内敛的人,没想到,他也喜欢吹嘘啊...”

    刘长摇着头,不屑的对张不疑说道:“秦王还在的时候,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将领,居然还跟朕说这冕服比秦王的更加奢华...弄得他好像见过秦王似的...”

    张不疑一愣,随即说道:“陛下...这厮好像真的见过秦王。”

    “嗯??他又不是主将,只是普通裨将,怎么有资格去见秦王?”

    “陛下,我听闻,此人曾跟随秦王巡察地方...”

    “哦....马夫?”

    “听闻是护卫秦王之安危....”

    “啊??秦王的护卫??”

    刘长大惊,不过很快缓过来,摇着头,“秦王出行,定然是数千护卫,不值一提。”

    “听闻是第一护卫。”

    “不是...这些谣言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就那个小老头,还能给秦王当第一护卫?”

    “我记得阿父好像说过....”

    当初张不疑听闻赵佗有可能是刘长的外公之后,他当时就相信了。

    不只是因为南越可以作为唐国谋反的助力,更是因为两人的长相,还有大王那惊人的体格,高皇帝根本就没这特征,老刘家的人里,最猛最猛的也不过是燕王刘濞,还有胶西王刘昂这样的,比较能打,可刘长这种....说是项羽的儿子反而更可信。

    刘邦确实不矮,七尺八寸的身高,他的子嗣也普遍在这个数字上下浮动,可刘长这个就有点说不过去,可如果加上赵佗这个始皇帝的贴身护卫,武力值爆表,身高八尺有余的猛人,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不过,刘长并不想在这些问题上跟张不疑说太多,他将晁错和申屠嘉的事情告诉了张不疑。

    “先前绣衣就曾说过他们有争斗,他们也曾各自上奏....可朕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张不疑眯着双眼,“既然如此,陛下也不能再让他们两人一同办事了,得调走其中一个,既然赵佗想要让申屠嘉离开,那我们最好还是反其道而行,将晁错给调走...能将赵佗弄得无法待在南越,这也是那个申屠嘉的本事啊。”

    “不能只是听赵佗的,不久之后,我四哥就要来了...听听四哥是怎么说的,然后再做打算!”

    “陛下英明!!”

    张不疑说着,又想到了什么,“陛下,只是这吴王...臣听闻,他在吴国装模作样,拉拢民心,自称为天上的太阳...陛下仁义,对诸侯王们很是敬重,可是,陛下还是要稍微的防备啊。”

    刘长顿时不悦,“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朕不清楚吗?他们这样说也就算了,你怎么能也这么说呢?”

    “臣只是为陛下而着想,他们都害怕得罪陛下,不敢说这样的话。”

    “好了,出去忙你的吧...朝臣跟诸侯们的争斗,你不要陷进去....否则,当心你这个三公的位置!”

    “唯!!”

    在送走了张不疑之后,刘长即刻离开了宣室殿,前往长乐宫。

    樊卿正抱着孩子跟吕后聊着什么,看到刘长前来,樊卿也不敢打扰,抱着孩子便离开了...刘长坐在阿母面前,看了一眼吃力的樊卿,“这竖子长得真壮实啊,他阿母都快抱不动他了。”

    吕后瞥了他一眼,“倒是跟你差不多,你小的时候,我也抱不动你...”

    “哈哈哈,这竖子长大了肯定很耐揍!”

    舞阳武侯家的血脉跟刘长能生出个什么样的猛人,吕后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自己大概是见不到他长大成人的。

    “雍夫人那里如何了?”

    “还好...已经有人照顾着她了...希望这次是个女儿。”

    刘长认真的说道。

    “对了,阿母...四哥要来了。”

    “哦?恒?他为什么要过来?”

    “可能要禀告一下南方的事情,还有就是册封启的事情。”

    吕后点了点头,“那需要我做什么?”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是这样的...安想要让各地的诸侯都派遣自己的嫡子前来长安,一同在太学学习,培养一下感情什么的...若是阿母能以让孙儿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名义给他们下令,让他们把人送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吕后瞥了一眼刘长,“为什么你不自己来呢?”

    “我向来信任他们,他们也不会辜负我,我若是这么下令,保不准被他们左右的人误会是送质子...反而会影响我们的关系,阿母下令,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反正阿母跟他们的关系都不...咳咳,他们对阿母那么尊崇,也不会拒绝。”

    “好,这件事我会办妥的。”

    “阿母...还有就是大哥的事情。”

    吕后脸色一冷,问道:“你大哥又如何?”

    “不是,阿母你不要误会....他没有犯什么错...他就是想要来见您...可又不敢过来....”

    吕后此刻倒是很随意,挥了挥手,“那就让他过来吧。”

    刘长大喜,即刻派人去请大哥前来。

    刘盈很快就出现了殿内,在离开了皇帝的位置后,他整个人明显就不一样了,不再有从前的那种憔悴,虽然还是算不上太健康,可看得出,他没有再如过去那般纵欲了,又逐渐回到了还是太子时的那个精神状态上,翩翩君子,儒雅随和。

    只是,他看向吕后的眼神还是有些躲闪。

    阿母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他了,根本不许他过来,刘盈就只能在刘长这里诉苦,刘长要拉着他前往,可刘盈却又不敢...此刻,见到阿母,刘盈还是很害怕,他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阿母...您无恙?”

    吕后打量着面前的儿子,眼神却没有从前那么凌厉,“我无恙...过来坐吧。”

    刘盈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刘长,刘长一脸的无奈,刘盈这才坐在了吕后的身边,吕后看着他,问道:“可曾吃饭?”

    刘盈摇了摇头。

    “来人啊...弄些吃的来。”

    听到有吃的,刘长双眼一亮,顿时叫道:“多弄些肉!”

    很快,三人面前就摆满了吃的,刘长倒是不客气,直接上手就吃,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天子威仪,刘盈却吃的很小心,吕后又给他夹了几块肉,刘盈也不说话,只是埋头吃着,刘长却很不开心,“阿母,你..不...公平!为何...只...嗯...给他夹?不给..唔...我夹呢?”

    “你先把你嘴里的吞下去再说话!!”

    “哦。”

    刘盈吃着吃着,眼泪却情不自禁的掉落。

    “我还以为...从此失爱与阿母...”

    他尽量低着头,不让阿母看到自己的眼泪,因为阿母每次看到他哭泣,都会将他训斥一顿。

    可这一次,情况却有些不同了,吕后伸出手来,轻轻擦掉了他的眼泪。

    “你从不曾失爱与我。”

    看着母子俩说话,刘长小心翼翼的起身,蹑手蹑脚的往外走,这个时候,最好让阿母和兄长单独聊一聊,快走到了门口,刘长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来,拿了几块肉,顺便又将刘盈面前的几块肉也拿走....

    “我先前对你严厉...那是因为...竖子!!你再拿一个试试?!”

    刘长这才转身就跑。

    刘盈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饭碗,脸上流着泪,却不由得笑了起来,“哈哈哈,这竖子真的是长不大了...”

    吕后很干脆的将自己面前的肉分给了他,这才说道:“我一直都对你很严格...这不是因为我不爱你,是因为你是要做大汉天子的...你的责任重大...因此,我不能宠爱你...”

    “我让阿母失望了...”

    “对...确实有些失望...”

    吕后并不否认这一点,她随即又说道:“不过,你有个好弟弟...可能你确实不适合这个位置吧...看到你现在容光焕发的样子,我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以后啊,就安心做你想要做的事情...若是想见我,不必再禀告了...”

    刘盈擦着眼泪,宛如一个孩子。

    “好了,不要再哭了。”

    “有些事情,你还得帮帮你弟弟,长也很不容易...以他的性格,他能做到如今这一步...唉,你要好好对待他...他是最爱你的。”

    “是啊,确实爱我...抢肉都只抢我一个人的,阿母的他都不敢动...”

    “竖子!”

    吕后又骂了他一句,可听着这句熟悉的谩骂,刘盈却不再觉得惶恐了,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吕后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他吃自己的饭。

    站在殿外,听着里头传出的笑声,刘长心满意足的点着头,大步朝着远处走去。

    边走边哼着曲。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大王只有最开心的时候,才会这么边走边唱。

    听的仔细点,就能听出大王是在低吟他那首百听不厌的唐王破阵乐。

    “朕现在都是皇帝了,也是时候召集乐府来给朕做几首新歌了...”

    ps:

    上高一丈二尺,眉分八彩有重瞳,隆准而龙颜,虎声。————《汉书》

第364章 望之不似人君

    作为大汉都城,长安每天都会敞开怀抱,迎来各种各样的人马。

    当长安之外的乡野里出现了一股人马的时候,谁也没有在意,只当又是前往长安的贵客,只是,当这行人马愈发靠近之后,这里的百姓都有些坐不住了,在前方开路的骑士,几乎武装到了牙齿,装备无比的精良,人人披甲,这是北军都没有的待遇。

    可无论是马背上的人,还是人胯下的战马,都显得格外蛮横。

    人长得凶神恶煞,光是用眼神就能逼退相遇的商贾们让路,商贾们被吓得慌忙躲避,将马车开进附近的里中,生怕被抢,就连战马,都是摇晃着脑袋,喷着气,遇到拉车的马,还会带着浓浓的敌意。

    这些人操着一口唐国的话,大声的交谈着,时不时就狞笑起来,这让他们看起来更加的可怕,在骑士们之后,是一支两百人左右的甲士军队,其中有六驾战车,就在甲士们的簇拥下,缓缓朝着长安的方向前进。

    “唐人来了....”

    亭长惊惧的说着,不断的告诫自己的亭卒,让他们不要挡路,不要去激怒这些唐人。

    整个大汉,唐人的风评是最差的,野蛮,凶残几乎成为了唐人的代名词,长期与匈奴的战争,让唐国依旧保持着全民皆兵的风格,而月氏人,匈奴人,乃至丁零,扶余人的融合,让本就不君子的唐国文化更加的不君子,作为大汉最大的反贼基地,赵,齐等国都是饱受其苦,苦不堪言。

    当这支军队来到长安的时候,大臣们聚集在城门口,早已疏散了人群,在此迎接。

    因为来的人很多,而每一个人的身份都很特殊。

    当韩信冷着脸,走下了战车的时候,群臣急忙行礼拜见,通过这些时日里的军功,韩信再次拿回了自己的爵位,淮阴侯,食邑也是在不断的增加,已经超过了六千户,这还是在庙堂的诸多打击之下,韩信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从头开始,又给自己挣来了一个彻侯的位置。

    而跟着韩信一同下车的,还有唐国的太尉李左车,御史朱建,乃至九卿中的冯敬,刘广等人。

    唐国的核心高层里,除却担任国相的张相如之外的人几乎都到齐了。

    国相是不能轻易离开的,毕竟如今唐国没有王来坐镇,诸事只能靠国相来执行。

    周昌笑着走上前来,朝着韩信行礼,“太尉,许久不见,可还无恙?”

    韩信的眼神却直接跳过了他,落在了周昌身后的陈平身上,陈平笑着点了点头,韩信同样微笑着回礼。

    周昌有些尴尬,他跟韩信向来就不亲近,而韩信的性格也确实很恶劣,在这么多大臣面前,就敢对国相如此的无视,关键时候,还是一位消瘦高大的老美人走上前来,“不成想,那稽粥如此凶狠,居然伤了淮阴侯啊....”

    韩信猛地转过头来,却看到笑吟吟的张良。

    “我从不曾受过伤。”

    张良打量着韩信,问道:“既然没有伤了眼,何以对国相视而不见呢?”

    韩信这才看向一旁的周昌,闷声回了一句,“我无恙。”

    周昌感激的看了一眼张良,随即去找唐国的大臣们寒暄,就没有再理会韩信,韩信也只是朝着城内走去。罕见的,张良,陈平,韩信这三个人一同进城,韩信只有对自己看得上的人才会说上几句,对自己看不起的人,那就是完全无视。

    而韩信看得起人很少,武将之中,不被韩信无视的大概也就樊,周,夏侯,灌,曹...这些最顶尖的,而被韩信所认可的,大概也就曹参和夏侯婴了,夏侯婴还是因为帮过韩信的缘故,至于在其他大臣里,大概也就萧何,张良,陈平这三位能被韩信看在眼里。

    “我还以为留侯早就回去了呢。”

    “我身体不适,就留在长安养病,偶尔为太子解决困惑....”

    这三人闲聊了起来,周围自然的形成了一道屏障,其余大臣是完全不敢靠近这个屏障的,在三人之中,张良反而是过的最滋润的,他的儿子已经当上了三公,本身没有担任任何职务,甚至,他教导太子,还给未来铺好了路...陈平每天都处理政务,某位厉王将所有的奏表都丢在了他的身上,皇恩到底有多重,陈平是最有发言权的,重的需要四五个甲士才能搬进殿内。

    至于韩信,虽然厉王不敢对他无礼,可那也是四处作战,就差南越没去,哪里需要就去哪里,能者多劳可谓是被厉王用到了极致。

    就只有张良,还是在慢条斯理的享受着人生。

    三位大佬聊着天,上了车,一路来到了皇宫,直到那屏障被厉王所撞碎。

    “哈哈哈~~~”

    带着专属的反派的笑声,刘长大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看着面前这人才济济,众正盈朝的局面,刘长是格外欣喜的,伸出手就要给韩信一个熊抱,奈何,韩太尉不吃他这一套,只是那眼神,就让刘长改变了目标,对着最人畜无害的老美人就给了一个拥抱,张良满脸的无奈。

    “陛下...我们昨日方才见面。”

    “是吗?仅仅一日不见,就仿佛有一年不曾相见似的....”

    “朕得留侯,就如高皇帝得留侯!”

    纵然是张良,也是迟疑了片刻后,才仿佛明白了刘长想要说什么。

    远道而来的人是韩信,刘长跟张良说了几句,这才拉着韩信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格外的亲近,满脸的得意,“师父啊,朕登基了....朕现在是大汉天子了...当初师父曾说朕有天子之相,师父预测的真准啊!”

    看着面前这个尾巴几乎翘到了天上的弟子,韩信没有表现出对新君的尊崇,只是不悦的说道:“是我看错了...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见所畏焉!!”

    刘长大惊,问道:“师父居然也读《荀子》?”

    韩信深吸了一口气,“我读过书...另外,这是孟子说的...”

    刘长不屑的挥了挥手,“师父就是读,也应该读荀子的,读什么孟子呢?如今各地的儒庙之中,所祭祀的都是荀子,可见,荀子才是真正的圣人啊!”

    韩信一脸的狐疑,一旁的张良点着头,说道:“这倒是实话。”

    “陛下登基之后,追封荀子为天子圣师,为他设立祭祀,又强行命令儒庙将孔子撤下来,摆上荀子....若不是叔孙通哭诉,儒家的先圣都要从孔子变成荀子了...陛下还要求儒生们不要钻研论语,去学习荀子...儒生们不敢不从,整日钻研荀子,他们知道陛下喜欢荀子,便四处梳理荀子的文章....如今儒生们开口都是引荀子之语...”

    “连带着荀子的徒弟们也是名望高涨啊....韩人在韩地重新为韩子立庙,很多人祭祀荀子的时候也不忘了他。”

    “连李斯的名声都好了很多,还有活着的那些人...如张苍,陈嚣,陆贾等人....”

    刘长本来还听着张良说呢,忽然,他打断了张良,问道:“陆贾也是我同门???”

    陆贾就是那位大汉第一说客,四处出使的,同时也是王陵所推荐的儒,法,黄老三家都有涉猎的学术大佬,张良狐疑的看着他,“陛下不知道?”

    刘长清了清嗓子,“啊...朕给忘了。”

    张良说道:“荀子的徒弟有很多,像陛下所钟爱的浮丘伯就曾跟他请教诗,还有陛下所厌恶的毛公也曾跟他请教过...”

    刘长惊叹,点了点头。

    从张良这里听完了刘长的骚操作,那一刻,韩信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哑口无言。

    刘长得意洋洋的说道:“师父,你不必争宠,等你归天了,你也是天子圣师!我要设立兵庙,追封你为兵仙...让后世人都敬拜你的!”

    刘长又感慨道:“可惜啊,我的祖师荀子已经逝世了,若是他还在,看到朕为他做的这些,他也一定会很欣慰的,定然会对我这个徒孙无比的喜爱....”

    “呵。”

    陈平嘴角抽了抽。

    “仲父你笑什么?”

    “没什么。”

    刘长自己可能都不会想到,在后来不断的被后人打击,到最后甚至被移出了孔庙的荀子,因为他的缘故,地位超过了孟子,急剧增加,为后来的思想浪潮带去了巨大的变动。

    对于刘长的登基,韩信很开心,可是对于他不等自己就悄悄登基的行为,韩信则是很不满。

    好在,刘长几句话就让韩信不再因为这件事生气,因为刘长做出来的让他生气的事情太多了。

    而面对河西外,唐国外的局势,韩信也是给出了自己的想法与见解,刘长很是认真的听着,就在几个人聊的火热的时候,周昌方才带着唐国的群臣们前来拜见,刘长自然是起身去迎接。

    “哈哈哈,各位仲父,许久不见啊!”

    “陛下!!!”

    唐国群臣纷纷大拜,刘长急忙将他们拉起来。

    众人分别坐下,刘长亲切的与他们寒暄,询问唐国的情况。在得知唐国还是一如既往的“食不果腹,军粮充足,衣不蔽体,披甲百万”之后,刘长表示很欣慰。

    随着李左车率先开始用唐国方言说话之后,整个庙堂的风格都变了,就连刘长也换上了一口唐国话,朝臣们无奈的摇着头。唐国大臣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大王了,此刻相见,自然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就在他们大声说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周昌却有些忍不住了。

    “咳咳,陛下,唐国的事情。”

    这次唐国群臣前来,当然不是为了跟刘长寒暄的,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唐国的存留问题。曾经的唐王,如今成为了天子,而唐国强大的势力,也不能就一直让国相来负责,于是乎,针对唐国的问题,群臣提出了很多的想法。

    周昌认为,应当除掉唐国,将国改为郡,首先就是唐国太强大了,甚至有了与庙堂抗衡的实力,这实在是不妥。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如今的庙堂有些缺少大臣了,他希望能将唐国的三公九卿都带回庙堂里,担任一些重要的职务。

    当然,也有反对者,如张不疑,就是坚决的反对者。

    他认为,唐国不能除,应当让天子继续担任唐王的身份。

    召平认为应当让太子安兼任唐王的职务,为大汉留下一个规矩,继承者担任唐王。

    王恬启则认为,应当按着正常的手续,册封刘长的其他孩子为唐王,例如皇子勃。

    面对这么多的建议,刘长一时间也有些不知做出什么决定来,最后只能是召集唐国的大臣们,一同来商谈。

    在周昌说出了自己想要除国的打算,并且暗示他们会有更好的去处的时候,御史朱建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来,说道:“如今匈奴刚刚被击败,您就想要除掉唐国,匈奴所盘踞的地方,如今还有很多的势力,唐国是长安的屏障,除掉唐国,你就是灭亡大汉的罪人!”

    这个帽子很沉重,周昌的脸色顿时也就不好看了。

    “抵御北方的敌人,光是雁门云中两个郡就可以做到了,何必需要庞大的唐国呢?难道您是舍不得自己的位置吗?”

    “你说什么?!”

    唐国的大臣们只是觉得感受到了羞辱,顿时就要与周昌发生争执。

    “你们想干什么?!”

    刘长皱着眉头,盯着他们,原先情绪激动的大臣们,顿时清醒,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要商谈,就好好商谈,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想动手,就跟朕动手。”

    刘长冷冷的说着,又看向了一旁的陈平,问道:“您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陈平脸色一黑,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这是他无法摆脱的宿命。

    “陛下...我倒是觉得,可以听从召相的建议,不除唐国,以太子安为唐王。”

    “那有什么区别呢?难道要让太子安前往唐国去?太子外出?哪有这样的道理?!”

    刘敬很是激动,他生气的说道:“陈侯之言,实在是不妥。”

    群臣都因为唐国的事情而陷入了对峙,刘长却也是在思索着解决办法,他又看向了张良,张良却给出了与陈平截然不同的建议,“可以让公子勃担任唐王。”

    “这如何能行...唐国那般庞大!!”

    这次是周昌忍不住反驳,他没有明白的说自己的理由,可众人都能听得出他的意思,唐国这地方,不拿来谋反实在是太可惜了,他是担心刘勃担任唐王,将来会跟他阿父那样谋反,弄得大汉再次陷入动荡之中。

    眼看群臣再次陷入无休止的争吵,每个人都说着自己的想法,刘长只是觉得厌烦。

    “够了!满朝的大臣,居然还解决不了这点小事!实在是令朕失望!”

    刘长愤怒的说着,随即又说道:“这件事,朕会自己去操办!你们且去休息吧!”

    刘长转身走出了宣室殿,嘴里念念有词,却是在不断的发着牢骚,痛斥着群臣。

    “这点事,都得朕亲自来想办法,你们这些大臣...难道除了领取俸禄就不会做点实事吗?什么事都要朕亲力亲为,真不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朕天生的忙碌命,这辈子都要这样了...大事,小事,没一个是朕不在就能解决的....朕又不是万能的,什么都要朕来亲自解决吗....”

    刘长就这样骂骂咧咧的走出了宣室殿,而大臣们看向彼此的眼神还是带了些敌意。

    .........

    “阿母!!!”

    阿长还不曾走进殿内,他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进来。

    吕后叹息了一声,抬起头来,就看到一脸委屈的刘长,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唉.....”

    “过来!”

    “阿母。”

    刘长乖巧的坐在了吕后的身边,即刻开始告状,“今日我召见大臣们,商谈唐国的事情,他们每一个能解决问题的,都是在吵自己的,陈平和张良也是两个老狐狸,都是急着表态...他们都不足以成事...”

    刘长这神色,像极了在外头受欺负后回来告状的孩子。

    吕后很是认真的听着,在听完了刘长的话之后,方才问道:“你是拿不定主意吧?”

    “是啊...所以才来找阿母,就是想让阿母帮我拿定主意!”

    “你看看你...哪里像个天子...你这衣袖啊...我真该把绢布缝到你衣袖上...这点事你都要来找我...难道你除了吃肉狩猎就不会做点实事吗?什么事都要找我来帮你,真不知道你这个天子是干什么吃的...我天生的忙碌命....”

    吕后将这竖子训斥了一番,刘长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可没办法,不成器也是自家的娃,吕后只好认真的说道;“周昌说除国,是因为他担心唐国对长安有威胁,张不疑说继续留着,是因为他想给你留下基本盘,召平支持安,因此想让安的位置更加稳固,王恬启向来跟随我,勃是吕家的血脉,因此他提议让勃担任唐王....”

    “既然如此,你将上党以及靠近长安的诸县收回庙堂...让周昌这类人安心,继续留着唐国的军队,留下基本盘,让太子担任唐王,让跟随太子的人不再担忧,将你其他的儿子封在唐国各郡,让他们能享受兄长的庇护,帮着不方便离开的安来治理唐国各地....”

    “哦....”

    刘长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恍然大悟。

    还没等吕后再说什么,刘长就跳了起来,“阿母!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还有事!晚上来吃饭,吃肉!”

    看着顿时飞出去的刘长,吕后深吸了一口气。

    不生气,不生气,打这个竖子不划算,打得自己次日抬不起手来,这厮都是活蹦乱跳的。

    就在吕后送走了大竖子之后,小竖子却也弹出了头来。

    “大母!!!”

    吕后看到忽然出现的安,脸上顿时洋溢着笑容,完全没有对长的样子,安开心的扑进了她的怀里,尽情的撒娇。

    “你怎么没有去天禄阁啊?”

    “大母...我听人说,阿父要将我赶去唐国,是真的吗?”

    吕后顿时眯了眯双眼,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孙子,问道:“当然不是真的,为什么要将你赶去唐国呢?”

    “那些大臣是这么说的...唐国本来就是我阿父的封地,为什么要大臣们去谈论呢?”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啊?”

    “我觉得应当留着唐国...我也很想当唐王,帮着阿父承担压力,可是我怕自己去了唐国,就见不到大母...大母若是想我了该怎么办啊?”

    “哈哈哈哈~~~~”

    吕后大笑了起来,拍了一下安的额头,笑骂道:“你们这俩竖子,利用我的时候这小心思都不愿意藏一下??”

    ps:昨晚遇到了一个读者,前面聊的很开心,后来他说请我去坐一会的时候,我还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这厮问我:你手机能不能码字?

    这读者一米九几的个头,两百多斤的身材,还住我对面....还说自己非常的喜欢吕后,让我自己看着办....嗯...我得搬家了。

第365章 当天子亲自批阅奏表之时

    群臣还在宣室殿内争吵,只有韩信和张良离开了这里。

    陈平倒是还在,不过,他也并不参与这争吵,甚至都不理会群臣的争执,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一般。

    其中最为激动的大概就是刘敬和召平,这两个人平日里有什么交际,此刻却差点开始挥拳头,刘敬实在是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蠢物能提出让太子独领一国的提议,太子独领一国,这是想让大汉在以后陷入父子相残的局面里吗??

    而召平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想将那么强大的诸侯国分给皇帝的其他子嗣,这是想让大汉在以后陷入兄弟相残的局面里吗??

    就在群臣争吵的时候,一个人影猛地撞进了宣室殿里。

    带着一股狂笑声,刘长极其自信的走了进来,群臣们也没有想到,陛下会回来的这么快,庙堂里的氛围也是顿时冷清了下来,争吵声戛然而止,毕竟,在座的大臣们都比较年轻,除却张不疑,几乎都到了刘长的斩杀线,何况,就是张不疑,以他那高超的武艺,还不如那些斩杀线内的大臣们呢。

    刘长返回之后,便坐在了上位,对大臣们虎视眈眈。

    “朕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刘长得意的说道:“朕决定将上党以及靠近长安的诸县收回庙堂,不再归于唐国!”

    周昌大喜,即刻大拜,其余大臣们则是有些急切,正要开口,刘长又说道:“继续留着唐国的军队,用以讨伐塞外的敌人,保卫长安!!”

    “以太子担任唐王,总领唐国之事,却要处在长安之中,由国相代为治理。”

    “封朕的次子勃为代王,年长后前往封国....”

    刘长这几个任命下来,群臣还都有些恍惚,迟疑了片刻,随即全部大拜,都认为刘长的这个处置办法是最妥当的,几乎每个派系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虽然不是预期中的目的,可这样对他们所有人都很好。

    “陛下英明!!!”

    群臣纷纷高呼,而刘长只是摇着头,不屑的说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得朕自己来想办法,诸公实在是令朕失望啊。”

    “请陛下治罪!”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各位可以回去了!”

    刘长大手一挥,群臣也没有继续争执的理由了,纷纷告辞离去,唯独陈平留了下来,在群臣离开之后,刘长这才笑呵呵的让陈平坐过来,好奇的问道:“仲父还有什么事吗?”

    “陛下好肉,请以肉喻....臣年轻的时候,我所居住的乡野里曾祭祀神灵,我负责割肉,这分肉,并非是容易的事情,必须要让所有人都满意,即使不满意,也挑不出什么错误来...治理天下,也是同样的道理啊。”

    刘长狐疑的看着他,“仲父平日里都不像是会劝谏的人啊?今日怎么学起了周昌呢?”

    “陛下刚正太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可是,陛下啊,很多的事情,您只是提议,真正去做的还是刚才那些人啊...想要治理天下,光靠着您本身的勇武,杰出的谋略是不行的,高皇帝成事,就是因为有一群人愿意帮助他...项羽何其勇猛?诸事独断,有功不赏,分肉不均,导致众叛亲离....”

    “高皇帝身边的重臣,大多都是从项羽身边过来的,就算不是项羽的重臣,也是被项羽逼迫而来,高皇帝之所以能击败项羽,是否就是因为他更会分肉呢?”

    “可是朕身边就没有项羽的人啊....”

    “陛下的舍人季布,原先就是项羽之大将。”

    “咳咳,朕明白了...您放心吧,朕会牢记您的教诲....可是,您今日为何忽然说起这些话呢?您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啊...今日还主动留下来,平日里您见到我,不是紧闭着双眼,就是黑着脸逃离....”

    陈平很是冷静的看着刘长,依旧是不苟言笑。

    “近日来,臣常常觉得头痛,不能出内,唤医者前来,言首风之症也,臣已年迈,恐时日无多矣。”

    刘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

    “太医!!太医!!!来人啊!!去将夏无且给朕叫过来!!!”

    陈平被按在座位上,刘长焦急不安的在他周围走动着,太医令夏无且认真的为陈平把脉,又认真的观察了许久,“头面多汗...是首风之症....”

    “治!治好他的头!治不好他的头,朕让太医们都掉头!”

    刘长显得有些暴躁,夏无且的手抖了抖,陈平开口说道:“陛下何以如此呢?臣跟随高皇帝,已完成了平生的夙愿,如今年过半百,倒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何况,这生老病死,泰一所定也,非人力所能胜。”

    刘长叫道:“今日起,我便操刀在君旁,那泰一若不知趣,派人来索命,我非先砍了他!!”

    陈平只是无奈的看着他。

    刘长忽然又坐了下来,复杂的看着陈平,“仲父...你是为了讨得些清闲,方才故意骗朕....对不对?”

    “臣....”

    陈平看着乖巧的坐在自己面前,仿佛一只大猫的刘长,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缓缓起身,“陛下不必担心...臣虽年迈,却还健壮,没有陛下所想的那么危险。”

    夏无且也急忙说道:“首风也并非不可治....”

    刘长看着夏无且,沉思了片刻,“朕要下令,召集天下名医前来长安,一同来钻研诸多症状....”

    “唯。”

    气氛沉默了片刻,陈平便转身准备告辞。

    “仲父要去哪里啊???”

    “自然是往别殿处置奏表。”

    “还处置什么奏表啊....夏无且,你亲自带着人送陈侯回去,对了,在他身边安排两个...三个...四个太医来服侍他!”

    陈平有些惊讶,“陛下,若是臣离去了...这奏表....”

    刘长不屑的挥着手,“你回去吧,处置奏表那是天下大事,岂能交给一个首风的人来操办呢?若是你再办错了什么...岂不是要弄得天下大乱?夏无且!送他回去!”

    在陈平惊愕的眼神之中,太医们火速将他带走,刘长坐在上位,长叹了一声,只是坐了一会,他便站起身来,离开了宣室殿。

    当刘长走进别殿的时候,在这里处置奏表的官吏们都被吓了一跳,他们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惊恐,他们已经想不起陛下上次来到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陛下怎么就来了呢?

    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刘长骂道:“还愣着干什么!难怪这奏表一直都不能按时完成,都是你们不好好办事!速速将奏表拿给朕来批阅!!”

    坐在殿内,刘长不断的批阅着来自各地的奏表。

    一篇又一篇,有的弹劾,有的表功,有的求援,有的......

    刘长一直在这里坐到了日落,官吏们看他的眼神都越来越不对了。

    天色渐渐昏暗,刘长摸着肚子走出了大殿。

    .........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一声不吭,只是胡吃海塞,低着头啃肉的刘长,吕后沉默了许久。

    “陈平病了?”

    “是啊...首风,他也是能忍...夏无且说他首风都有三四年了....”

    “首风啊...确实恶症。”

    “夏无且说他需要静养...想来还是有办法的...我就说最近陈平怎么有点不一样了,他是想要跟朕交代后事,想要逃离呢,想躲开朕,哪有那么容易啊....”

    刘长大口吃着饭,很快,他就吃的一干二净,随即仰起了身子,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这各地的奏表是真的多啊....陈平要休息了...暂时也没有人可以接替他的位置啊。”

    刘长认真的沉思了片刻,“只能等老师忙完手里的事情,让他来代替陈平处置奏表。”

    “或者,只能是将晁错叫过来帮忙了...”

    从那之后,刘长开始了亲自处置奏表的日程。

    这让刘长无比的怀念陈平,他每天的时日,都被用在了奏表之上,就是有大臣前来,也只能是在别殿里相见,刘长一边处置奏表,一边敷衍着他们,而这奏表每天都在产生,似乎永远都处置不完。

    刘安虽然聪明,可让他来处置这些,还是有些太勉强了。

    至于刘盈嘛,他那个效率,还是算了吧。

    实在忙不过来的刘长,便将自己的近侍,侍中们全部叫进来帮着自己处置,吕禄刚完成了丧期,就被迫上班,坐在刘长的身边,整日挠着头,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比起他,赵昧反而靠谱一些,做事妥当。

    刘长又召吕种,周坚两人为侍中,陪同自己来处置奏表。

    最开始还比较正常,可群贤们再一次证明,只要群贤的数量达到一个数量,那就一定会整出各种活,正所谓,一个群贤扛大梁,两个群贤水砥柱,三个群贤擎天柱,五个群贤亡大汉。

    别殿很快就失去了原先那肃穆的氛围,群贤们将这里当作了自己的窝,这里的官吏都被折腾的够呛,有的饿了后想在这里生火烤肉,有的口渴了就吃酒,吐官吏一身,有的甚至想要在这里驾车!!!

    在官吏们的期待之中,张苍终于处置完了手里的事情,接替刘长来处置奏表。

    而这一段时日,不仅对这里的官吏和刘长是一种煎熬,对于地方的官吏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在河西国,栾布看着自己手里的奏表,迟疑了许久,狐疑的问道:“大王开始亲自处置奏表了?”

    当左右问他如何这么肯定的时候,栾布将奏表拿给了他们看。

    “臣栾布奏:仰陛下洪德,败寇之军,河西有四县地毁于战事,恐误来年之农桑,请免四县税赋....”

    “好,好,好,免了,你在河西待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让你自己负责河西国,你连这点小事都要来问我?要你有什么用啊?以后自己处理!对了,昨天不疑还说了你的坏话,我也有点想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吃酒啊?我养的小如意也产了崽,也不知它阿父是谁...说起如意,周勃怎么样啊?还对你不好吗?”

    大臣们面面相觑,只有一人无奈的说道:“陛下对公是真的很亲近啊....”

    栾布放下了这篇可能会名垂青史的奏表,仰起头来长叹了一声。

    “我当初为什么要去送信呢?”

    “来人啊...我要给长安写个请求的奏表,请求庙堂,以后还是别让陛下亲自批阅奏表了...”

    栾布这里还算是比较正常了,刘长完全就是将奏表当成书信来用。

    他的那些老熟人,都是看着奏表哭笑不得。

    比如季布,他明明就没有写奏表,结果还得到了庙堂的批阅,这让他很是困惑,以为是送错了,结果翻开一看,上头写着:“太后国相!无恙否?”

    在赵国的贾谊也是一脸困惑的看着手里的奏表。

    “允了,允了,听闻你又有了个孩子,寡人的外孙子如何啊?健壮否?”

    唐国的张相如同样一脸懵逼。

    “不允!相如你把奏表交给朕的师父!师父,您好点了吗?我真的好想你啊,我很想去唐国看您,可是我还要处理奏表没有时日外出,我这些时日里还在坚持练剑,没有一天荒废时日,我真的好怕再也见不到您...请您等着我,好吗?”

    当然,那些不太熟的,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比如南阳郡守上言表功,说自己已经提前完成了驰道的事情,希望天子能知道。

    刘长显然很生气,他的批阅上只有一句话,“老狗!”

    张苍接手之后,奏表方才重新变得正常,可这已经给各地的大臣们都带去了不可磨灭的伤痕,陛下批阅的很好,下次就不要再批阅了。

    刘长时不时就去拜访陈平。

    陈平的情况看起来其实还不错,陈平也明确表示,自己能去处理奏表,可刘长不许。

    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许久的刘恒终于也赶到了长安。

    每次前来长安,刘恒总是能收获很大的惊吓,这一次也不例外,长安城的修建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城池的轮廓已经是能大概看得出来了,刘恒看着这巨大的城池,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四哥!!!”

    刘长大笑着前来迎接,刘长一直都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哥哥,就连迎接的规格都不同,天子亲自出城来迎接。刘恒正要俯身行礼拜见,刘长却一把拽起他,“行什么礼啊,来,来,上我的车!”

    刘恒还是很坚决,“臣不敢无礼,天子车架,岂能是外王所能乘坐的?”

    “坐个车而已,算的了什么大事?”

    可刘恒始终就是不肯,刘长也不好将他强行拽上车,就只能与他同行。

    刘恒始终都跟在刘长的身后,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并肩而行,这让刘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郁闷,不同于如意刘建他们的随意,刘恒表现的非常恭敬,对刘长的态度甚至比刘启都要恭敬。

    这让前来迎接他的刘启也有些茫然,只好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四哥啊....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我现在是皇帝啊,没有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天子之威仪,是不能轻易冒犯的...臣空长几岁,那也是陛下之臣,岂能无礼?”

    “唉...我知道你要来,很开心,还准备了那么多,结果你就这么疏远...”

    “并非疏远,只是君臣之礼也。”

    刘长郁闷的带着刘恒进了皇宫,群臣对刘恒的表现格外的满意,就连张不疑也是点着头,这厮还是识趣的。唯独刘长很不开心,他郁闷的坐在上位,刘启也是对阿父的行为摸不着头脑,刘安却若有所思的样子。

    就在草草结束了款待仪式之后,刘长带着刘恒前往唐王府,暂时让他在这里休息。

    在群臣都离开之后,刘恒的脸色这才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建皇城和宫殿吗?!”

    面对兄长的质问,刘长一愣,随即惊喜的说道:“我还以为你都不敢训斥了呢!”

    “胡闹!哪朝的天子上位就开始修建皇宫城池的?何况,大汉本就不富裕,这些钱拿来做什么不好?城池也就算了,不修也不行,可这皇宫,享受就那么重要吗?!”

    “咳咳,兄长,这皇宫只是顺带着修建的....刚才你怎么不说呢?还装的一脸严肃的样子?”

    刘恒摇着头,“我在南做了很多的事情,群臣都对我很忌惮,虽说有你在,可若是被针对,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况且,你如今虽是天子,在宗室里却是最年轻的,我这么对你,以后就不会有人妄图以长辈的姿势来压你了...也能帮你省下不少的麻烦事。”

    刘长点着头,“我说嘛...四哥啊,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我知道你不怕,可有些事,能避免就避免,不发生始终是最好的。”

    刘恒说着,又变得严厉了起来,“你准备修建几个殿?!”

    “就一个!一个!”

    “长啊...天下还有很多人吃不饱饭,住不上房...你如今的宫殿,已经够你居住了,能省就省....以百姓为重,以天下为重,个人的享乐,那算得了什么呢?”

    “我知道了....可如今又没有当初那么贫穷...”

    “我知道...就是因为尝过饥饿的滋味,才应该珍惜当今,稍微勤俭一些,你的做法会影响整个天下...你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

    刘长对四哥还是很敬重的,若是如意说这番话,他肯定是不服的,说不定还得上手。

    “赵佗是不是已经到了?”

    “对。”

    “带着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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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我何其幸也

    “大王!!”

    当刘恒朝着赵佗附身大拜,毕恭毕敬的拜见的时候,赵佗只觉得眼角跳了起来,跳起来的不只是他的眼角,他自己也即刻跳了起来,急忙避让,行了一个更大的礼,说道:“不敢受大王这般大礼!”

    “若非大王相助,南越之事,寡人实在是无法处置...这些年里,多亏了大王的相助,没有大王,寡人的使者都无法进入南越国...更别提做其他的事情了...听闻您在长安,我特意前来拜见,感谢您这些时日里的相助。”

    刘恒很是诚恳的看着赵佗,眼里满是感激。

    赵佗却只是觉得毛骨悚然,急忙回答道:“寡人年迈,早已不理国事,诸事由国相他们来负责,您派人前来南越的事情,寡人也只是有所听闻,我在前往长安之前,还曾特意给您写信告知,您难道没有看到我的书信吗?”

    “啊?您派来了使者送信?我确实没有看到啊...您先前派人送来礼物,告诫我要好好治理国家,吩咐我不要辜负陛下的厚望...从那之后,我便不曾见过您的使者了。”

    “不,不,我只是敬佩大王的为人,大王治理南国,颇有成效,我很是感激,故而派人前往送礼...”

    “这是大王对我的看重,也是对我能力的认可,特意嘉赏,我受之有愧....”

    赵佗和刘恒深情的看着彼此,不断的恭维着彼此,其乐融融的样子,只是,刘长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南越王....朕将大汉治理的也不错,您何时也给朕嘉赏一下啊?”

    “我...臣不敢!!”

    刘恒急忙挡在赵佗的面前,“陛下,南越王劳苦功高,是我说的不对,陛下要治理南国,非南越王不可....”

    刘长黑着脸,坐在上位,一言不发。

    赵佗和刘恒分别坐在了他的两边。

    此处的氛围沉默的有些可怕,就连前来服侍他们的近侍,也感受到了那种肃杀的氛围,不敢言语,瑟瑟发抖。赵佗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刘恒,“臣向来敬重吴王,吴王的命令,不敢不从...全力协助他来治理南国,国内多有人言:君爱吴王也...今日吴王对我如此多礼,却是有些疏远了,不知为何啊?”

    刘恒笑着说道:“并非是疏远,只是要治理南国,怎么能不对您多礼呢?那些曾跟随您来开创南越基业的功勋们,他们只听从您的命令,若是没有您的命令,寡人的政策也是无法进行,往后还需要您来相助呢。”

    “唉....”

    赵佗摇着头,叹息着说道:“您有所不知啊...那些人在当初都是很勇猛的将士,可是在功成之后,桀骜自大,不服管教,惹怒了国相,申屠国相抓捕了近半之人,其余也都辞官离去,如今的官员们,我也不大认识了,他们都只听从国相的命令,您往后有事,可以写信与国相。”

    刘恒惊讶的问道:“还有这种事?”

    赵佗苦笑着说道:“大王戏言?申屠国相若无大王之令,怎么有胆量抓捕那么多的人呢?他所动用的甚至都是长沙国的士卒,难道大王不知道这些事情吗?”

    “我确实不知道,您今日一说,我方才知道,这么说来,是申屠嘉和晁错两人,胡乱抓人,连您的老部下都给抓住了!这样可不行!”

    刘恒严肃的看着刘长,说道:“陛下!请处死申屠嘉和晁错!”

    “啊??”

    刘长正要询问,赵佗却再次起身,悲愤的说道:“他们有什么罪行呢?那些人都是犯下了错,是该被抓住杀死的,国相只是执行了自己的使命,吴王因为他们尽职的缘故就要杀死他们?这是什么道理呢?”

    “这么说来,大王也觉得那些人是罪有应得啊?”

    刘恒点着头,大手一挥,说道:“大王曾多次给我送礼,我也不能不顾我们的情谊,对您的老部下,您不忍下手,我也可以谅解,这样吧,让陛下下令,由陛下来处死他们,这样一来,也就不会让您为难,您也就能继续保持在国内的威望....”

    “你!!!”

    纵然是赵佗,此刻也有些忍不住了,他猛地超前一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顿时不同,杀气腾腾,虎目圆整,带着极大的压迫力,好像一击就要将刘恒给杀死,在他的盯视下,刘恒巍然不动,只是平静的笑着,侧着头,仿佛还在等着赵佗的回答。

    不知什么时候,刘长已经站在了赵佗的身边,刘长低着头,和善的问道;“您想要做什么呢?”

    赵佗的脸色顿时迟疑了起来,他咬着牙,格外的纠结。

    “大王,您这是做什么?怎么,难道陛下还不能下令处死您的大臣吗?还是说您不舍得?”

    刘恒又好奇的问了起来。

    赵佗深吸了一口气,哀求般的看向了刘长。

    “陛下...臣并非是包庇他们,也不是不能亲自处死他们...可是,他们跟随寡人南征北战,他们已经很年迈了,且看在他们有功劳的份上,请陛下饶恕了他们这一次吧...就将他们囚禁着,留下他们的性命吧。”

    刘长眯了眯双眼,看向了刘恒。

    刘恒冷笑着,“南越王重情,哪怕麾下犯错,也能包庇,难怪有那么多人都愿意跟随您呢。”

    赵佗双眼泛红,“好,好,好...我这就下令,处死...”

    “好了。”

    刘长淡定的打断了赵佗,“这些人虽然犯了罪,可没有到处死的地步,将他们送到楚,吴,淮南等地吧...”

    赵佗松了一口气,“多谢陛下!”

    刘恒又开口说道:“这些人也是可怜,孤苦伶仃的,也没什么同伴,不如安排他们的亲近好友来陪着他们离开吧...也好有个照应,毕竟,他们年纪都大了,不能太操劳,国内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来操办,也算是对他们的恩赐。”

    赵佗这次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了,只是点着头,“好。”

    当赵佗被其随从扶持着离开的时候,刘恒有些无奈的看着刘长。

    “长啊...若是让赵佗自己下令处死那些人,赵佗在南越国就彻底没有了实权,他原先的老部下都不敢与他亲近,他在南越人之中的威望大减,这是对大汉有利的事情,你何必去阻止呢?”

    刘长摇了摇头,“兄长不曾作战,是不会明白的...亲手杀死跟随自己作战的老部下,这太残忍了。”

    “但愿这些人不会产生什么危害吧...”

    “呵,若是几个年近花甲的老匹夫就能危及我大汉江山,那这江山就是该亡了。”

    刘长一脸的不屑,“当今百姓富裕,国力强横,就是项籍复生,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一个郡尉带着几个甲士,拿着强弩,就能将他给抓住了....”

    面对这般自信的弟弟,刘恒也没有多说什么,“南越国难以治理,主要问题就是那些根深蒂固的南越旧部,这些人占据着要位,手有军权,在赵佗的庇护下,根本不将大汉派去的官吏当会事,我吩咐申屠嘉,暗中捕杀了数个闹得最凶的,如今连根拔起,倒也不错...就是赵佗这厮,你有什么打算?”

    “四哥想让朕杀了他??”

    “那也不是...这老匹夫狡诈,纵然是刚才的发怒和纠结,以及求情,都是他伪装出来的,他知道你是一个重情的人,在我逼迫他下手之后,他就知道这些部下是保不住了,因此,他特意利用你的重情,故意装出一副不舍杀害部下的神情来...这厮不能放回南越了,申屠嘉和晁错闹得凶狠,这里头也有赵佗的功劳啊...”

    刘长瞪圆了双眼,随即愤怒的开口道:“这老...”

    看着刘长卷起衣袖就要出门,刘恒拦住了他。

    “好了,不必再找他了....”

    “朕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呢?”

    “权力啊。”

    “他不想做一个有名无实的诸侯王。”

    看到刘长还有些生气,刘恒说道:“不必多想这些,申屠嘉和晁错,你必须要调走其中一个,这两人无法治理好南越,让申屠嘉留下来吧。”

    “嗯,朕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正在谈论着大事,就看到门外探出个脑袋来,侧着头打量着他们,“阿父!”

    刘恒脸色一黑,“不知礼的竖子!滚进来!”

    来人正是刘启,在刘启进来之后,刘安,刘祥,刘贤,刘卬依次进来,正好站成了一排,看着这些竖子们,刘恒都觉得有些头疼,他们倒是很乖巧,拜见了仲父。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是来要礼...哦,是来拜见仲父的!”

    “仲父,我河西国贫穷!百姓衣不蔽体!”

    “仲父,我唐国贫苦,百姓食不果腹!”

    “仲父!我胶西...哦,不对,是北庭国贫苦,衣不果腹....”

    “仲父...”

    刘启刚开口,刘恒抬手就给了他一下,刘启即刻反应过来,“阿父,我西庭国更贫苦,人都被杀完了...”

    “仲父,我燕国还好。”

    “还好你开什么口?”

    “他们都说了...我不说总觉得不合适。”

    刘贤有些腼腆的回答道。

    看着这些老刘家未来的希望们,刘恒只是觉得有些绝望,没一个靠谱的,大汉要亡了呀。

    刘长却是哈哈大笑,指着面前这些小家伙,说道:“他们一直都在等着四哥呢,听说四哥要来,非常的开心....”

    “那是,我说三哥和八弟怎么来长安后跑的那么快呢....”

    刘恒倒还好,吴国不像赵国和胶东国那么贫穷,他大手一挥,给各国的赞助算是到位了,这么一到位,这些竖子们各个开心的手舞足蹈,围绕在刘恒的身边,一口一个仲父,各种献殷勤,纵然是高冷的四哥,此刻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这些竖子们还要纠缠着刘恒,刘长不悦的将他们赶走。

    “都去睡觉!在这里闹什么?!再不走我就动手了!”

    在将他们赶走之后,刘长拉着刘恒往外走,说是给他安排了住处。

    “宗室的孩子们,是越来越像你了啊...这也不是坏事,起码不会再被匈奴之类给骑在头上了...”

    “怎么会是像我呢?明明是像如意!”

    “看他们那一副如意嘴脸。”

    “看到个人就想薅羊毛,恨不得把皮都给薅下来!”

    刘长骂骂咧咧的,抱怨着这些年轻人的品德,刘恒此刻却有些狐疑,打断了刘长,“你先别说了...这里是哪里啊?”

    “兄长,我知道你这个人闲不住...怕你会无趣,特意将你安排在这个别殿里,我那师父啊,处置奏表实在是太慢了,您就在这里休息,若是睡不着,这里的奏表您也可以批一批...不必拘束,那我先去睡觉了。”

    刘恒深吸了一口气,还来不及反驳,刘长就逃离了这里。

    “你才是那个薅羊皮的!!!”

    .......

    次日,刘长醒来,刚刚来到了别殿,就看到刘恒正在跟一群大臣们聊着天,刘恒看起来同样的精力充沛,有说有笑的,刘长好奇的看了看别殿,随即问道:“四哥...那些奏表...”

    “我都已经帮你整理过了,你落个笔就成。”

    “哈哈哈,好!”

    刘长急忙握住刘恒的手,“四哥啊,你得多留几天啊,我们兄弟相见也不容易,你可别急着要走啊。”

    刘恒便先去拜见吕后和刘盈去了,而刘长则是留下来跟群臣商谈大事。

    周昌等人坐在刘长的身边,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最后周昌还是站起身来。

    “陛下,吴王勤勉,听闻他在吴国,一日批阅大小奏表数百,没有错误的,日夜都不敢放松,半夜送来的奏表,都不会留到第二天的早上,臣听闻,贤王治理国家,是能放下自己的享受,专心来处置国家的事情。”

    “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而耽误了国事,也不会将政务丢给别人自己跑去享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最初听到吴王勤政的时候,大臣们是不相信的,天下哪有这样的君王啊?

    毕竟群臣们接触到的这三代皇帝,都不咋滴。

    第一个是将事直接丢给丞相,自己整日设宴吃酒,每天只是听汇报。

    第二个是一个奏表看一天,等他看完处置完,黄花菜都烂了。

    第三个嘛...干脆就是看都不看,直接丢给群臣来处置,自己外出狩猎什么的。

    可是,当他们真的见识到吴王的效率之后,群臣就有些坐不住了,明明是亲兄弟,差距咋就这么大呢?于是乎,群臣在商谈之后,决定由周昌来劝谏陛下,不求他跟吴王一样,只要能有吴王的一半,不,三成就足够了。

    听到周昌的劝谏,刘长深以为然,他点着头。

    “对啊,是该勤政!希望你们都明白这个道理!!”

    刘长严肃的说道:“吴王一天能处置这么多的事情,你们呢?一件事都要拖那么多天才能完成?难道你们就不能学一学人家吴王嘛?人家还是一国之君,你们却连人家的一半都没有!”

    “朕希望大臣们能以吴王为效仿的对象,勤勉治政,绝对不能再分心,暂时放下自己的私事....”

    刘长劝谏了大臣。

    周昌迟疑了许久,张不疑起身叫道:“陛下英明!!”

    “请陛下放心吧!臣当领御史之官,监督大臣们,让他们专心国事!为陛下解忧!!”

    迎着群臣那不屑,愤怒,近乎要干掉他的眼神,张不疑很是得意的说着。

    在返回的路上,张不疑还在喋喋不休的告戒着周昌。

    “国相啊,你要以身作则!绝对不能偷懒!”

    周昌终于是愤怒的举起了拐杖。

    可是迟疑了片刻,他又放下了拐杖。

    “这都是因为你阿父的缘故!”

    而此刻,刘长自然是到了刘盈这里,兄弟几个人难得聚集在一起,刘盈的精神状态比起从前真的是好了很多,他看起来再也没有颓废的感觉,精神奕奕,眼里都亮着光芒,对于弟弟们所取得的成就,他是由衷的感到开心。

    “四弟啊...我多次听闻,你勤勉治政,日夜操劳,连蜡烛都舍不得去点...吴国被你治理的非常好...”

    刘恒笑着回答道:“颇有成效而已。”

    刘盈摇着头,他拉着刘恒的手,很是认真的说道:“不要再这样了...你看看你,都有白头发了...唉,你才多大啊...这么忙碌,你的身体扛得住吗?蜡烛都不点,若是害了眼睛怎么办呢?”

    “要按时吃饭,每日处置奏表的时日不要超过三个时辰,坐久了,就出去走一走,转一转,最好能跟长这样修习剑法...这对你身体会好一些...晚上就要睡觉,不能熬夜去看奏表...你看看你这头发...”

    “要节俭,可不能苦了你自己啊...我给你准备了很多衣裳,你拿回去穿...不要舍不得...”

    刘盈完全没有问吴国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他只是在意弟弟的情况。

    不知为什么,强硬,冷静,睿智的吴王,此刻哑口无言,所有的话仿佛堵在了他的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尤其当刘盈心疼的抚摸着他的时候,刘恒只是笑着,眼眶却有点点的泛红。

    “阿父和大哥都不在了,可我还在...如果心里有什么事,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告知我...我会帮你的。”

    刘盈说的很自信,或许他也帮不了刘恒什么,可刘恒还是很认真的点着头,“我知道了,兄长。”

    刘盈开心的搂着两个弟弟。

    “我长弟勇,我恒弟智!”

    “都有所成!”

    “我何其幸也!”

    ps:今天回到了乌市,孩子也出院了,接下来就不必跑了,可以安心码字了。

第367章 谁言四郎不类父?

    刘恒前来长安,主要是为了两件事,刘启封王,以及南国诸事。

    刘启的事情,刘恒只要做个见证就好,而南国的事情,就没有刘长所想的那么简单了。

    “主要还是人力不足的问题,楚国还好,吴,长沙,南越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一个梁国的百姓,就能顶这三国之民...我在南国,也是想方设法,免肉刑,鼓励生育,开医馆,推广新作物...可还是不够啊。”

    刘恒皱着眉头,认真的说道:“而南人又有陋习,爱蓄奴,其中以巴蜀,长沙,南越,吴等地最重...富裕人家,家臣隶奴数百,又有家僮宅妾,就是不算这些私奴,如今之官奴便有十余万之众...”

    “若是说诸侯吏之奴...那是难以数计啊。”

    刘恒认真的说道:“按着汉律,彻侯奴二百,公主二百,关内侯及吏民则百...而我大汉有吏员近十万...其奴几何?”

    “再加上地方那些豪族,奴婢千群...”

    刘长轻轻抚摸着胡须,问道:“四哥的意思是?”

    “可以一步一步减少他们的数量,将他们变成庶民,让他们独自耕作...这是能在段时日内增加人丁的最好办法,我认为,陛下可以下令,且先将所有官奴之中年满五十岁的人赐为庶民。”

    “然后明确的规定官吏奴婢之数...最后再逐步削弱地方蓄奴之风。”

    刘恒有着很精细的想法,就是针对如今的蓄奴之风,刘恒认为,如今的蓄奴规模虽然比起从前要小很多,可这么多不登记在户籍中的奴隶,简直就是浪费,一方面是对这些人的怜悯,另外一方面就是对人力的重视了。

    为别人家办事,和为自己做事是不一样的。

    不过,刘恒很谨慎,这种事,一旦办不好,让那些家臣的日子还比不上从前,甚至开始怀念当初做家臣的滋味,那就要出大问题了。

    听着四哥的话,刘长却哈哈大笑。

    “四哥,你的想法,与朕不谋而合啊!”

    听到刘长的话,刘恒无奈的撇了撇嘴,他太了解这个弟弟是什么德性了,果然,看到刘恒的表情,刘长就迫不及待的狡辩道;“四哥,我说真的,在你之前,就有人给朕说过这件事,他说的可比你可怕多了,他说大汉至少有两百万隶臣是没有登记入户的。”

    “秦国将隶臣登记在主人的户中,可大汉却还有完全被庙堂所遗忘,不在任何户籍里的隶臣。”

    刘长这么一说,刘恒方才有些相信了他。

    “哦?这个人说的倒是不错,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朕思考了很久,最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罢免所有的隶臣!”

    “什么?!”

    刘恒险些跳了起来,他瞪大了双眼,叫道:“不可!不可!长啊!不可!!”

    “四哥,你且别急...我是这么想的,设立一个新的籍,将这些人单独入户,往后有人再用他们,就得给与钱财,不能随意杀害他们,他们可以上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也知道,庙堂不可能让数百万人独自出来耕作,不过,只要立了籍,他们就能算是庶民,与农夫也不过是职务上有所不同而已...”

    刘长很是费力的给刘恒解释起来,刘恒有些明白了。

    “你这是要设立一个专门的奴籍?”

    “奴籍也太难听了,叫隶籍吧。”

    刘长认真的说道:“四哥,你想想,这套办法可不可行?如今的大汉,那些家臣是不能上诉的,不能交友,不能外出,不能饮酒,各方面的限制甚至都不如商贾,甚至都没有自己的户,若是有了孩子,也是终身为他人之家臣,若是设了一籍,那就不同了,没有人可以杀害他们,他们若是攒够钱也能转籍,孩子进入其他籍也可...”

    “可能会有些麻烦,做的不能太急,但是也算不错的办法了。”

    刘恒说着,又问道:“这是谁想出来的?”

    “是我啊!”

    “那是谁最先提议的?”

    刘长无奈,叫来吕禄,低声吩咐了几句。

    刘恒就在厚德殿内吃着茶,耐心的等了起来,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来人,一个老者在几个太医令的簇拥下,一脸无奈的走进了殿内,这人正是陈平,陈平走进殿内,目光就落在了刘恒的身上,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迅速移开了目光,刘恒顿时醒悟了,原来是你啊,难怪呢。

    看到陈平到来,刘长赶忙让他坐下来,又询问起了他的身体情况。

    “多谢陛下的关怀,臣无碍。”

    两人寒暄了片刻,刘长方才想起了什么,又令人去将刘敬给叫过来。

    当这几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整个大汉的豪族都应当颤抖了。

    刘长将刘恒方才的提议又说了一遍,并且将“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面对这种当面抄想法的行为,陈平并没有表示任何的不满,其实,刘长这样抢功,在很多时候,反而是保护了大臣,有的提议,刘长可以想到,别人若是想出来,那就要坏事了,当然,陈平其实也不在意这个,反正他想到什么也不会有人想不开跟他动手。

    面对刘长的这个提议,刘敬大概是最惊喜的。

    这位仁兄,一旦发现有机会对豪族动手,整个人都会变得激动起来,先前,他就是全力让“百姓们”自愿迁徙,自愿着迁徙了大概七万多户,刘长生怕他做出什么举动来,还曾特意派人去问了,都是自愿的,绝对没有一个是受到强迫的。

    “陛下,此事可矣!”

    “当初大汉初立,百姓食不果腹,只能卖身为隶臣,以求活命,只是一旦卖身,终身为奴,世代为奴,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他们不能上诉,每日为主家做事,也不过是能得到很少的粮食,别说吃饱,有的地方,为了防止隶臣逃走,每隔两天才给他们吃一次饭...地方上,豪族之耕地连绵不绝,家僮隶臣以千计....”

    “陛下如今要设立隶籍,这也是有迹可循的,不过,就怕那些豪族不愿,故意驱赶隶臣,用他们的命来逼迫庙堂!”

    “以臣看来,最好还是让臣来负责这件事,臣会让他们都配合陛下的政策...”

    刘敬的事情告诉我们,人要懂得收敛,不能对一个戍卒欺人太甚,否则,等这个戍卒做了九卿,那是要大霉的!!

    当初那个强征刘敬为戍卒,送去陇西的齐国大族此刻大概是肠子都悔青了。

    刘敬被送往陇西的道路上,正好遇到了一个同乡的将军,他请求这位将军告知一声刘邦,说自己有要事跟皇帝面谈,随即劝说刘邦,要求定都在关内,不要定都在洛阳,提出了掐住天下的咽喉来打击他的后背的安国战略,在随后,张良又提出了跟他一样的建议,于是乎,刘邦即刻听从了吩咐,并且赐姓刘,将刘敬留在了身边。

    再往后,刘邦要出兵打匈奴,特意派使臣去查看,冒顿下令将强壮能战的士兵和肥壮的牛马都藏了起来,只显露出年老弱小的士兵和瘦弱的牲畜示弱,使臣们回来后都觉得可以出战了。

    唯独刘敬看过后对高皇帝说;“两国对峙,一般都是通过武力来威慑对方,如今冒顿主动示弱,肯定是有意引诱我们出击,若是去了要中埋伏。”

    高皇帝大怒,骂道:“齐国老孬种!”

    然后刘敬就被下狱了,高皇帝就出征了,后来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好在高皇帝并非是袁绍,他战败而归,火速释放了刘敬,封为侯,再三道歉。

    事实证明,刘恒,陈平,刘敬三人坐在一起,刘长就只有喊“对对对”的份了。

    三人分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针对原先陈平,哦,是刘长的简陋的提议,做出了诸多的更改,先赦免四十五岁以上的官奴为庶民,然后再逐步通过新律,规定出新的籍,然后就是想办法为那些主动脱离或者改籍的人提供生活保障,当然,还有针对不听话的豪族该怎么办的律法。

    三人一致认为,这件事,是要从上往下,先从皇帝这里开始,才能让其余人信服,至于官吏这边,问题倒是不大,一切都可以按着爵位来做出合理的规定,爵位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吗?

    刘长激动的点着头,若是以四哥为右相,以陈平为左相,以刘敬为御史,以师父为太尉,这三公的实力大概是要爆表的。

    刘长还真的就有留下四哥的想法,只是,南边同样缺少一个精明强干的诸侯王,赵佗那个老头可不好对付啊,就如意这样的,能被活活玩死,何况,南方有四国呢,往后还准备继续南下,四哥坐镇在南部绝对是更加合适的。

    至于陈平,还是养好身体,大汉是不能缺少了陈平的,若是没有陈平,以后的黑锅该让谁来背呢?

    在商谈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刘长方才让他们回去休息。

    “阿父!”

    “阿父!!”

    刘长刚刚走出了厚德殿,就看到无比激动的刘安,刘安看到阿父出来,那也是即刻上前,直接抓住他的衣袖,用力的往外拉,奈何,刘长只是一动不动,刘安想要拉动他阿父,怕是还得等上个....很多年。刘长一用力,刘安就被拽到了他的身边来,刘长蹲下来,盯着他的双眼。

    “闯祸了?”

    “没有!”

    “阿父,你跟我过去看吧!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刘长还从未见过儿子这么激动的样子,他有些狐疑的看着刘安,还是说道:“若是你又准备拿出什么书来给朕看...朕是不去的。”

    “不是书!绝对不是书!阿父看了,也会很惊讶的!”

    刘长无奈,揉了揉肚子,还是决定跟这竖子过去看一看,当他们走到了皇宫门口的时候,陈陶居然在这里等候着,刘长也是一愣,笑着说道:“朕的大臣里,就你最不爱来拜见朕,朕都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么一个大臣!”

    陈陶行礼拜见,笑着说道:“陛下因国事忙碌,臣无大事,又怎敢打扰?”

    “哈哈哈,你说的很对!”

    刘安笑着说道:“仲父实在是大才,墨家之贤...阿父识人之才不下与大父,这般贤才,阿父当初是如何发现并重用他的呢?”

    “额...主要就是靠长安周边的樵夫,好了,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询问了,你把朕叫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见陈陶的?”

    “樵夫??”

    刘安好奇的看着陈陶,说道:“原来仲父是发迹与樵夫,当真是一雅事。”

    陈陶清了清嗓子,“咳咳,也算不上什么雅事,陛下,这次请您前来,是要给您看一个东西,这东西是太子亲自研发出来的....”

    三个人坐在马车上,陈陶本来想要说的更详细一些,可刘安却不许,他执意要阿父亲自去看,陈陶也无奈,看到刘长并不反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他们就这么一路....来到了尚方的老地方,一处水流旁,看着那熟悉的房屋,刘长都有些出神,眼神复杂的看着刘安。

    看得出,刘安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下了马车,他神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那股清香,“阿父啊,每次来到这里,我都觉得身心舒畅....”

    “我却是不喜此处....就因为来了这里一次,弄出了好大一个麻烦....”

    “阿父也曾来过这里?”

    “呵呵....说吧,要给朕看什么?”

    刘安拉着阿父一路走到了河流边,刘长抬起头来,看到了摆放在他面前的那个巨大机器,看到这机器,刘长一愣,随即连忙走上前去,看着阿父就要走进水流之中,刘安还想要提醒阿父注意安全,哪知,刘长直接走进水流之中,那水也不到他的腰...刘长更是纹丝不动,开始摸索着面前的机器。

    “这是我做的纺车...这是改成了水力的???”

    刘长瞪圆了双眼,他很快就弄明白了这台机器的作用和构造,而刘安也不惊讶,他得意洋洋的说道:“阿父曾说,仙人可以将风,水,火,雷为自己所用...这是不是阿父所说的神仙之术呢?”

    刘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是你做的?”

    刘安看了一眼陈陶,迟疑了会,说道:“是尚方做的....”

    “当然,太子相助甚多...若非太子,这台机器也造不出来。”

    陈陶笑呵呵的说道。

    “好啊!好啊!朕实在是太轻视尚方了,太轻视你们了!!”

    刘长开心的说着,若不是这东西,他真的就要放弃尚方了,这些年里,他不断的提高匠人的地位,可尚方并没有能给他多少惊喜,加上刘长平日里繁忙,也就渐渐放弃了折腾新东西,可今日的惊喜,却让刘长再次对尚方有了信心。

    “很好,这样吧...往后你们要做什么东西,要多少钱财,都可以给朕说,朕绝不吝啬,所有参与研发,制作这机器的匠人,都赏赐百金,升两爵!”

    “臣拜谢大王!!!”

    陈陶附身大拜,刘长笑呵呵的扶起他,刘安却急忙上前,“阿父?那我呢?我也升两爵吗?”

    “你是太子,还升什么爵?!”

    “升一级是皇帝,再升一级就是太上皇....”

    “我打死你个竖...”

    刘长脱下了鞋履,刘安笑着躲避。

    陈陶认真的为刘长介绍着这台机器的作用,这台机器是按着刘长的纺车来改造而制成的,在汉初,已经具备了很多简陋的水力装置,如汉末就有匠人做过水力的玩具来奉承皇帝。水碓、水排、水磨这些都已经出现...发展并不像后人所想的那么落后。

    而水力代替人力,效率提高了很多倍,这让刘长非常的满意,不由得点着头。

    “阿父,往后,我们就要操纵火,操纵水...这才是真的神仙之法!”

    “呵,同时操纵火和水,那才是真正的神仙之法。”

    刘长说着,陈陶却不断的说着太子的好话,这些年里,刘安与尚方的大臣们越走越近,甚至多次参与了很多机器的设计和研发之中,虽说只有这么一台成功了,其他的都失败了,可陈陶认为,太子对墨家学问的研究,已经超过了当初那群齐墨。

    看着欢呼雀跃的刘安,刘长皱了皱眉头,这厮将来做了皇帝,该不会整日沉迷与此,不好好处理政务吧?

    刘长返回皇宫,正式下达了对匠人们的赏赐令,并迅速召见刘恒,准备让四哥也来看看这新机器,南边水多人少,这玩意在南方的作用可比在北方要更大啊。

    刘恒快步朝着厚德殿走去,在长信殿一个转身,却险些撞在了一个近侍的身上。

    那近侍躲闪不及,摔在地上,整个人都被吓坏了,急忙请罪。

    刘恒也没有心思跟近侍一般见识,挥了挥手,就让他离开了,就在近侍转过身准备绕行的时候,刘恒却发现,这厮的后背居然露出了个大洞,露出那雪白的肌肤,刘恒便叫住了他,那近侍低着头,不敢看刘恒。

    这近侍眉目清秀,十分耐看,害怕的样子更是楚楚动人,刘恒认真端详了许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黄头郎邓通拜见吴王。”

    “哦...通,不错的名字。”

    ........

    “所以,四哥你是做了个梦,梦到你坐船遨游天际,有一个黄头郎推您上了天,而梦中那个人的衣裳上有个洞...然后您就在皇宫里看到了一个黄头郎,衣裳上正好有个洞,叫邓通,为了梦中的预兆,你要将他带走是吧?”

    看着刘长那复杂的眼神,刘恒老脸一红,还是板着脸,点着头,“没错,就是这样。”

    “呵...四哥有没有想过去著书啊?”

    ps:哈哈哈,我一直都觉得历史上所谓梦到邓通是四哥见色起意,临时编出的借口。

第368章 陛下英明!!!

    “这件事...还是不要对外说起,免得有小人在阿母那里挑拨...”

    “我知道了,下次编故事的时候,记得编的简单些,别动不动就上天!”

    刘长无奈的摇着头,又写下了诏令,将黄头郎邓通调到刘恒的身边担任近侍。

    四哥一脸平静,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他的内心,刘长算是看透这些兄弟们了,他让陈陶带着刘恒去看那新机器,自己则是一脸郁闷的走进了内殿里,曹姝正熟练的给刘勃换衣裳,刘勃看到刘长前来,伸出了双手,用力的朝着他的方向跳去,“阿父!阿父!”

    “哎~~~”

    刘长笑吟吟的将他抱起来,将头闷在他的肚子上呼气,发出噗噗的声音来,小家伙笑得前仰后翻,勃跟他哥哥不一样,大概是从小被曹姝带大的缘故,勃为人乖巧,老实,跟安正好相反。安是看起来乖巧,实际上满肚子的坏水,平时不整活,一整就是大活,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是新一代长安群贤的幕后黑手。

    被廷尉抓住的次数最少,可新群贤每次的行凶,都是他在背后指使,他跟刘长最大的区别就是,刘长是自己带着人去做坏事,他是站在背后指点别人去做,完全就是个好文的小刘长。

    可刘勃就不同了,他真的很乖,非常的粘人,又怕生,没有继承老刘家的社交恐怖症,平时也不敢外出,就喜欢腻在长辈的身边...可惜了他这个身板,刚刚能踉跄着走路的刘勃,看起来远比他自己的年龄要大,又高又壮。

    曹姝给他穿衣裳的时候,都有些按不住他,樊卿也抱不动他太久,只有刘长可以抱着他走上半个时辰,也不会觉得酸疼。

    刘长倒是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小竖子,小竖子同样也很缠他,跟刘安那竖子不同,小家伙看到刘长就很开心,甚至会偷偷的拿上肉跑到刘长这里,说是给阿父送肉,刘长很开心,抱着他亲个没完。

    这才叫儿子嘛,刘安是个啥呀?看到自己居然还护食!!

    曹姝笑着看着他们父子两人,曹姝面对这个“庶子”,并不见外,也没有任何要迫害的意思,刘安自幼跟吕后亲近,算是长在吕后身边的,而刘勃却是在曹姝身边长大的,樊卿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她根本就不会照顾孩子,勃一旦哭,她就哭的比勃还厉害,曹姝无奈,只能哄着这一儿一女。

    平日里,勃喊曹姝为阿母的次数,比喊樊卿要多得多。

    曹姝也完全将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对待,甚至态度比对安还要好,这有点像是吕后对刘长的态度,安作为长子,曹姝对他的要求总是很高,期待也更大,因此不会对他太亲近,生怕宠坏了他,可对勃,就百般亲近。

    其实,这也是古代家庭社会的缩影了,在这个时期,因为长子要背负更多的东西,因此家庭对幼子往往是比较偏爱的,在大汉,庶子活得肯定比嫡长子要舒服,在嫡长子接受各种高级教育的时候,庶子只需要去玩就够了。

    当然,勃也不能算是简单的庶子,他的外大母是太后的亲妹妹,他的外大父是开国排行第五的舞阳武侯。谁敢将他当庶子来欺辱,那都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何况,在天子的家庭里,嫡和庶的区别不是很大,皇帝的儿子,哪怕是奴婢生的,只要不去作死,都能捞到一个王位。

    将勃交给宫女,刘长这才让曹姝为自己换衣裳,曹姝说道:“这些时日里安总是往城外跑...您得去问问他在做什么...”

    “哈哈哈,不必担心,我家乳虎在做纺车呢!类朕!”

    曹姝白了他一眼,问道:“他跟尚方怎么如此亲近?”

    “亲近也无碍啊...如今大汉如此强盛,难道就没有尚方的缘故嘛?若不是尚方做出的那些机器,就没有如今的大汉了。”

    刘长说了几句,方才说起了四哥,“我总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是阿父的儿子,无论是昏庸的,是聪慧的,是宽厚的,胆怯的,但凡是个人,就一定会有一个坏毛病!阿父有八个儿子呢!八个啊,除了我跟如意,其他的都是这般!没一个例外的!连我仲父都是这个样子!”

    曹姝倒是很平静,像这些王侯的妃子们,其实对近侍的容忍是很高的,首先,他们不能影响自己的地位,不可能被册封为后什么的,其次,他们不能生育,不能影响自己儿子的地位和利益,因此,碰近侍比去外头碰美人要更容易接受。

    “传闻也不能都当真....就如陛下,我每次与太上皇的妃子们相处,她们都会询问我,问您到底是爱贾谊还是张不疑....”

    “啊???”

    刘长震撼的看着曹姝,曹姝无奈的说道:“陛下每次与他们相见,都喜欢环着他们的脖子,这些人里,又以贾谊和张不疑最为俊美,他们年纪轻轻,一个担任三公,一个担任国相....何况,您的兄弟们又都是这样...”

    刘长一阵胆寒,“是谁在造谣??”

    “都这么说的....陛下放心吧,我会帮您澄清的。”

    “唉...我是被这群人给祸害了名声啊。”

    “对了,如意呢?如意那里有没有传闻?”

    刘长忽然摆出了八卦脸,好奇的问道。

    “有的,都说您与如意争夺贾谊,故而争吵....”

    “我入了如...犬的!!这群造谣生事的小人!!!”

    刘长气的连饭都没有吃多少,等到了晚上,刘章找到了他,来禀告重要的情报。

    “匈奴人已经交战了??”

    刘长看着这从西域那边传来的消息,问道:“可知道具体的战况?”

    “陛下,所有的战况就您手里所记载的这些了....距离太远,我们派去的人,能打探到的消息并不多,只是西域的匈奴人几乎全部朝着南方前进,就连部族和牛羊都一并撤走了,看来是匈奴人获胜了,从他们前进的速度看来,应当是大胜。”

    “匈奴人本就善战,那稽粥也不是个庸人,能取胜不值得惊讶,只是...他们怎么胜的这么快???”

    “能打探到他们具体的位置吗?”

    “这....我再派人去打探。”

    刘长沉思了片刻,问道:“你说,朕若是派使者前往匈奴,是不是能打探的更加具体?”

    刘章有些难为情,“陛下...先前匈奴派遣使者来议和,结果太尉跟着人家的使臣,结果就去将稽粥的老巢给端了....现在我们派出使者,只怕....不妥。”

    刘长真的是很好奇,匈奴人到底遇到了什么,那边的情况如何?这件事是否对大汉有利呢?

    “陛下,我再次派人前往打探,争取在今年内将事情弄清楚。”

    “不急...不要以人命为代价,知道吗?”

    “唯!”

    刘章又拿出了一奏表,“陛下,这是滇国那边的...如今我们在滇国的人手越来越多....”

    “滇国的封君已经出兵了?不错...双管齐下啊...”

    刘长认真的看完了这些,随即将这些收起来,“做的不错,朕要下令赦免一批年纪大的官奴,这些人如今一日三餐都难以保证,赦免之后,怕是更加困难,国库还得养着他们,这样吧,你收取一部分人,将他们安排到各地去,开个食肆什么的,让他们为你打探消息..不要安排到太远的地方去...也算是减轻一些国库的压力。”

    “唯!”

    “另外,你们准备悄悄从官奴私奴里招私绣衣的事情,可以隐晦的传出一些...”

    刘章一愣,“这是为何啊?这些私绣衣,若是被人知道了...那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按着朕所说的去办就好!”

    “唯。”

    吩咐好了诸事,刘章正要离开,刘长却叫住了他。

    好奇的问道;“对了,你身边有没有比较宠爱的近侍之类的啊?”

    刘章一愣,干脆的点着头,“当然有,陛下有何吩咐?”

    “哦,没了,你走吧。”

    刘长赦免了官奴里年满四十五岁的众人,说起来,官奴也基本活不到这个岁数,能活到这个岁数的还是比较少的,这还是大汉开国以来的第一次,很多矿奴,马奴等被赦免为庶人,这几乎让所有的官奴们都看到了希望,是不是只要活到四十五岁,就能看到自由了呢?

    这件事,算是给大汉开了一个先河,只是,反对的人,却是数不胜数的。

    陛下如今虽然只是对官奴下手,可众人都能猜到,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庙堂要针对的就是私奴了,而这就会触碰到所有权贵们的利益,而且还是不可调和的那种。

    在历史上,第一个开这个先河的,乃是四哥,四哥在上台后不久,就陆陆续续的赦免官奴,限制私奴,做了不少的事。

    到了棋圣的时候,棋圣也赦免了一次,再往后,就没有了,从他儿子开始,蓄奴之风反而越来越浓烈,直到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乱我家者太子”上位,大臣向他上奏,说如今庙堂里的官奴里,闲着无所事事的就有十万多人。

    再往后,到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断袖之癖”皇帝上位,他注意到了天下这蓄奴严重到不可遏制的情况,方才下令,要限制天下权贵们所拥有私奴的数量。

    四哥想的很好,可惜,他的想法并没有被子孙们所继承,也就亲儿子将他当回事,装模作样了一番,亲孙子开始就完全无视了他,当然,这位亲孙子那也是文治武功,在各方面都有巨大成就的,未来很多朝代的规矩和传统,都是这位四哥亲孙子所开辟的,单论在位时的政绩,只怕整个大汉都没有人能跟他去比。

    不只是大汉,就是看整个华夏,能跟他比一比政绩的,那也是屈指可数,只是他不那么节俭亲民而已,当然,他的政绩同样也离不开他阿父和大父,甚至是高后和高皇帝,可以说,大汉几代人的积累,到他手里,方才爆发出了真正的力量。

    在刘长开了先河的第一天,长安勋贵几乎就炸开了锅。

    他们纷纷询问,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既然问到了谁来背锅,那锅侯自然是当仁不让,既然不知道这是谁提议的,那肯定就是陈平!!

    就像后来人,在探究汉初历史的时候,不知道刘盈的儿子们是被谁下令诛杀的,既然找不到是谁,那肯定就是陈平!!

    整个长安议论纷纷,大臣们互相抨击,他们都不敢招惹陈平,矛头是直接就指向了直接负责人刘敬,刘敬却也不惧怕他们,正面对刚,刘长的厚德殿却热闹了起来,每天都不知有多少大臣想要来拜见他。

    可刘长基本都没有接见,唯独三公级别的,他方才见上一面。

    “陛下何以如此??为什么不告知一声呢?”

    周昌很生气,他觉得自己被再一次被天子给无视掉了,这些年里,周昌勤勤恳恳的为刘长办事,自以为是刘长的心腹重臣,可是,刘长每次要搞什么事,都会下意识的跳过他来执行,这让周昌非常的不满。

    “臣担任国相以来,从不曾辜负陛下的厚望....臣劝谏陛下,陛下不听从,那个陆贾说了几句,陛下就听从。”

    “但凡有大事,陛下就要跟陈平,刘敬他们商谈,从来不找臣...”

    “既然陛下如此轻视,何不以陆贾刘敬为国相呢?臣年迈,请辞!!!”

    周昌很是悲愤,而刘长呢,就像是出轨被抓一般,有些手足无措,“周相啊...您这忙着驰道的事情,已经很劳累了,朕又怎么好让您参与这件事呢?何况,这件事办起来不容易啊...”

    “陛下!!!”

    张不疑也开口了,他同样很悲愤,“您不找周昌,那是应该的...可为何也不找我呢?臣居然都不知道这件事!!”

    看到张不疑,刘长就不由得想起了曹姝的那番话,认真的打量了片刻,真别说,平日里这厮的反骨太显眼,反而是忽视了他的外表,这厮长得还真是好看啊!

    毕竟是大汉第一美人的儿子啊...张良是当之无愧的大汉第一美男子,深受高皇帝的喜爱,当然,这种喜爱并非是对近侍的那种,高皇帝比起他的相貌,大概更爱他的才华。

    “凭什么要告知你呢!你给朕站到一边去!”

    刘长对张不疑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直接谩骂。

    周昌长叹了一声,其实,从陛下对两人的态度,就能看出很多东西,张不疑才是铁杆心腹,根本就不需要给他解释什么...召平是最平静的,这件事他是提前知道的,当初陈平上奏的时候,他也在,只是,他看到两位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不然弄得自己是在炫耀一样。

    刘长咧嘴笑着,将周昌拉着坐下来。

    “周相啊...朕虽然已经下令,可群臣反对者众多,为之奈何啊?”

    周昌板着脸,“陛下何不去问陆贾刘敬他们呢?”

    “哈哈哈,他们哪里比得上您呢?您才是国之三公,朕的左右手啊!”

    看到周昌不回答,刘长眯了眯双眼,问道:“张不疑,该怎么办?”

    “杀!”

    “好!”

    刘长拍手叫着,即刻就要下令捕杀,周昌却连忙起身,“不可!”

    “哦?难道周相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这件事,请交给臣来操办。”

    “哈哈哈,好,那就交给您来办吧!”

    送走了气呼呼的周昌,刘长看向了一旁的张不疑,“这些时日里,你的御史台要稍微注意点,不要让任何人破坏这件事,这可是国之大事,那些奴隶没有自己的户,税收徭役都与他们无关...这蓄奴实在是国家之大害,朕一定要彻底给解决掉,接下来,朕还会设立专门的籍,如今反对者就这么多,往后只会更多,你要好好监督他们。”

    张不疑点着头,问道:“陛下,何不抓几个闹得最凶的,杀之了事?”

    “解决不了问题就把提出问题的人给解决了??”

    刘长摇着头,“还没到这个地步。”

    “起初,我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在朕还很年幼的时候,想要与匈奴作战,很多人都反对,当时朕就想着长大之后要将这些反对者全部烹了,可是后来才知道,这些反对者里,也有刘敬这样的人,他们反对,并非是出自私心,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滥杀绝对不是好的解决办法。”

    “朕当以宽厚为本,行仁义之政!”

    “陛下英明!!!”

    张不疑拍手叫好,看向刘长的眼里满是火热。

    “陛下真乃大汉之仁君典范,千古一帝,无人能及,陛下之仁慈,纵然是面对这些奸贼,也能原谅他们的过错,不去杀害他们,实在是令臣感动,古往今来,何曾有过陛下这样的仁君啊,便是孔仲尼再生,看到陛下这般仁义之君,也定当投效麾下...”

    君臣两人正说着呢,吕禄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陛下!!有数十人冲进了刘敬的府邸,与刘敬的家臣们发生了冲突,听闻刘公还受了伤!!”

    “什么?!!这群该死的东西!!!都给朕抓了!!”

    “朕非要将他们全部烹了!!”

    刘长猛地跳起来,愤怒的咆哮着。

    “陛下英明!!!”

    “陛下爱护朝臣,不惜背负骂名,杀伐果断,千古一帝,无人能及...面对这些奸贼,也毫不畏惧,用严厉的律法来惩治他们....便是那韩非再生,看到陛下这般刚烈之君,也定当投效麾下...”

    ps:不是老狼故意在半夜更新,是因为事情比较多,码字比较慢,半夜才写完,所以半夜才更新,这章之后还有一章,不知道几点才能写完....孩子现在这需要的药比较贵,这本书虽然比较成功,可我承担起来还是有压力,想去大城市治病就只能努力码字更新了。

    推荐一本书,《我在大明养生百年》,是一个老朋友的书了,看的相当舒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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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介绍:
一个伟大的帝国刚刚诞生,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刘长也曾想过要不要争一争那大位,由自己来率领这个崭新的帝国,可是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刘邦,吕后,刘盈,刘恒...嗯,活着不好吗?
于是乎,刘长戴上了穿越者之耻的帽子,开始了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
又名《我愚蠢的欧豆豆》,《这娃其实是项羽的吧?》,《跟你这样的虫豸怎么能治好大汉》等等。家父汉高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父汉高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