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远走高飞1
“今儿怎么又剩下这么多？”
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姜妮才如往常一般踩着夜色。借着路灯亮光和各家各户房屋里头透出来的光亮，费力的将沉重的小吃车拖进，小叔姜天赐和小婶冯丽珍一家租住的院子角落放好。
她正站在原地抬手抹了一把汗的功夫，听见动静的冯丽珍端着饭碗从屋内走了出来。
冷着脸瞥一眼瘸了脚，半边脸上还有一道狰狞伤疤的姜妮。
冯丽珍先是探头看一眼推车上卖剩下的吃食，习惯性的皱眉骂道：“见天的这么剩下得亏多少钱？你怎么就不知道多待会，等东西都卖完了再回来？你是饿死鬼投胎的不成？就非得这么着急匆忙的赶回来吃饭？”
“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我再不回来也没人会来买。”
低下头，在低头的那一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冯丽珍的饭碗里头有被咬出缺口的肉和煎蛋。
姜妮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没让冯丽珍看见自己眼中脸上流露出来的冷意。用刻意带着明显惶恐的声音解释道。
“还敢顶嘴？”
饶是姜妮已经把姿势放的这般低了，听见她的解释冯丽珍依然觉得恼火，当即呵斥了一句恼怒的骂道：“你个废物点心。一样都是在卖卤味，也一样是卖了这么些年了。怎么人家‘安记’的生意就能那么好？这些年了卤味店是开了一家又一家，听说都开到省城去了。偏你就这么没用，一天天的，就连这一车的卤味都卖不完还总是剩回来？”
姜妮：“......”
她垂着头不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总不能现在就实话告诉冯丽珍，“安记”其实不止是开到省城去了，还开到海市和京城去了。
虽然省城、海市还有京城的那些铺子她都还没有亲自去看过，但是也抹杀不了，安记实则是属于她的这一事实。
“发什么呆？今天赚的钱还不赶紧的拿过来。”
看姜妮低眉敛目，胆怯不敢应声的模样，冯丽珍接过她默默递过来的钱袋子用手捏了捏，脸上不满更甚的“哼”一声扭身进了屋。
看她进去了，姜妮才把推车上装着卤菜的几个盆子。以及顺路带回来，还没有处理过的一大袋子菜都拿下来放在一边。然后再用篷布把推车严严实实的盖好。
稍稍收拾了一下，端着被并到一个盆子里的卤菜和一副碗筷进屋。姜妮看见姜天赐和冯丽珍，以及两人的儿女，她的堂弟姜大壮，和难得没有拖家带口，只是单身回来的堂妹姜美玲都正围着饭桌在吃饭。
姜妮一眼扫过去，只见每个人的碗里都堆叠的高高的。而饭桌上如常的一片狼藉，除了盛放白菜的菜盘子里头还剩两根孤伶伶的白菜梆子，别的盘子都已经空的只剩下些许的汤汁。
姜妮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直接把那些空盘子推开，在桌子的中间腾出个空余把卤菜盆子放上去。之后，她才端着把饭锅底都刮干净了才勉强盛的，不足小半碗的米饭坐下来。就着那两根白菜梆子开始慢吞吞的吃饭。
“你明天回来就不用再带着菜回来了。”
咬了一大口肉，冯丽珍一边咀嚼一边一脸嫌弃的对着姜妮，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施恩口吻说道：“咱们镇上做家具生意的林家不嫌弃你是个残废，还破了相，还愿意让你进门。这桩婚事我应下了。”
顿了一下，看姜妮没说话只是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她，呆滞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几分不解。
冯丽珍厌恶的瞪了她一眼，继续用那副施恩的嘴脸道：“我这可是为了你好，毕竟你都三十三了，再不嫁还不得被人给笑话死？反正你做的那些卤菜也不赚钱，那索性就别再卖了。那辆推车，我也说好要卖给隔壁的刘富贵，等明天你回来就直接推到隔壁去知道没？”
“知道了。”姜妮淡淡的应了一声，收回目光继续默默的低头吃饭。
“你运气可真好，都三十三岁了竟然还有有钱人家愿意出五万块的彩礼钱娶你这个丑八怪回去。以后你也不用再整天出去摆摊子那么辛苦。你这得感谢我爸妈心善，不仅整天大鱼大肉的养大了你，还给你寻了这么个好亲事。以后你可不能没良心。你要是敢不好好的孝顺他们，那就是天理不容知道没？”
冯丽珍的女儿姜美玲一想到林家的有钱程度。想到自个的娘家张口跟林家要五十万的彩礼钱，林家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甚至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五十万啊，那可是五十万......
听爸妈说那些钱都会给姜大壮买房子娶媳妇，剩下的他们自个留作养老钱竟是一分都没打算给自己，姜美玲就忍不住的有些暴躁起来。
呸，这么偏心还整天对着自己说什么他们男女都一样疼？
想到以后她的弟妹，姜大壮的老婆可以妻凭夫贵，直接占那五十万块钱的便宜。而一直都被自己踩在脚底板下的姜妮，也很快就可以嫁去林家过上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姜美玲的心就跟猫抓一样的，忍不住极度不平衡起来，跳出来酸溜溜尖锐的嚷道。
“哼，敢不孝顺你就是嫁去了林家我一样能揍死你。”姜妮的堂弟姜大志举起拳头冲着姜妮晃了晃，蛮横的对着她威胁道。
姜妮：“......”
面对着姜大志的拳头威胁，她心里冷笑，脸上却故意露出惊恐害怕的模样哆嗦了一下。求救一样的看向小叔姜天赐和小婶冯丽珍，顺便装出一副紧张害怕却又不敢反驳的可怜模样。
“行了，她若是不孝这镇上多少眼睛都看着呢，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可以把她给淹死。你好端端的又吓唬她干什么？”
瞪了姜大志一眼，姜天赐想起来姜妮小时候曾经被儿子没轻没重的狠揍过一顿，被惊吓到高烧不退，差点烧坏了脑子变成个傻子。
打从那之后，她好了就变得不大正常了。只要是姜大志再想动手揍她，她就会抽风一样的变得疯癫起来。胡乱砸东西还不算，还会发狂的满村子乱窜，甚至是跑到他的那个便宜大哥大嫂的坟前去哭。
哪怕是当时绑着她了，过后她不变本加厉的狠狠大闹上一场都是过不去的。
想到就因为几次三番的发生这样叫他们家没面子的事情，以至于他们不得不从村子里搬出来。
虽然搬到镇子上不是没有好处的，姜妮正常的时候也会出去摆摊卖吃食，赚钱生意会比在村子里的时候好不少。
不过她是个没用的，做出来的吃食味道虽然比一般普通人做的味道好些，但是却远远比不上“安记”。只能够凑合着吃，所以赚到的钱也就只够他们全家勉强糊口的。
只是勉强糊口，怎么的也总还是有点收入。
而且镇上住着可比在村里受苦受累的种地强多了，怎么都比姜妮发了疯的时候不仅是丢人，还耽搁出去赚钱强不是？
所以后来每次姜大壮想要打她的时候，姜天赐就不得不出来阻拦。
每次阻拦姜天赐心里都是不痛快的。
他想着要不是姜妮没本事不能够赚大钱，害的自家的儿媳妇受不住穷跑了，自己的宝贝疙瘩至于会总想着揍她发泄怨气么？
结果这个没用的废物倒是好，不会赚钱还经不起揍。
越想越是恼火，姜天赐没好气的冲着姜妮骂道：“没用的东西。”
骂完，他又不得不警告的去看姜大志，对着他提醒道：“林家已经挑好了日子，就在五天后摆酒。这几天你若是把她吓坏了耽搁了黄道吉日，下一个黄道吉日可是在半年后。小心林家人到时候不耐烦等，还发现她就是个疯婆子再反悔了，那你的老婆本可就也跟着飞了。”
“知道知道了，你也不看看我都多久没对她动过手了？”
第2章 远走高飞2
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姜大志斜睨了一眼胆小到根本就不敢直视他的姜妮，很是得意的笑了起来。
哼，若不是亏的自己把姜妮给揍怕了，她哪还能够这么老实的留下来，替他们家当牛做马的赚钱？
怕不是，早就跟她的那个忘恩负义的妹妹一样，翅膀长硬了就赶紧飞走不见踪影了？
想到那打小就极有心机，借着读书摆脱了自家的姜巧巧。
想到若是她没远走高飞，自家如今早就发财了，也不至于只剩下个没本事，丑的到了年纪都没人要，还不会赚钱硬是拖到了如今的姜妮。
想着姜大志心里的得意顿时又消散了大半，不善的又瞪了姜妮一眼威胁道：“你最好到时候乖乖的嫁去林家别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哼----”
姜大志又想起来自己现在看上的这个女人。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若是这一次姜妮敢学姜巧巧逃跑，想坏了他的好事，让他不能够顺利的把这回相中的女人娶回来。那他绝对要新旧账一起算......
念头一闪而过，想到姜妮一贯的胆小，姜大志又觉得自己这只怕是多虑了。他忍不住丢开这个念头，又开始回想起自己相中的女人的美貌来。
难怪有人总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新相上的这个女人不止是比上一个旧的美，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虽然说提出来的条件高了些，要十万的彩礼钱，还要自家买镇上的房子。不过他这都二婚了，想要再娶一个美貌的黄花闺女，人家的条件高些难道不应该？
想着，姜大志倒还真的把姜天赐的话给放在了心上，不敢再去多吓唬姜妮免得节外生枝。
被提醒了他还真就怕。
就怕万一姜妮又发疯被冤大头林家发现，她其实不止是脚瘸脸丑，竟然还是个疯婆子不肯要她，他才叫做亏大发了不是？
......
看似不经意的一瞥，将各人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睛里。姜妮不动声色，只故作不解的朝着姜天赐和冯丽珍疑惑道：“小婶说的林家我听说过，可他们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叫林全。而且那个林全也早就已经结婚有三个女儿了么？”
“结婚了难道不能离婚？”
姜天赐不耐烦的给了姜妮个白眼：“林家开着家具厂那么有钱，他们家的儿媳妇生不出儿子来。林家三代单传谁说就非得认定了她，在她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就是，说起来林家人会答应让你过门也是你的运道好。要不是镇西的陈瞎子算过你的八字，说你的八字跟他们家的儿子极配，是能给他们家生下儿子的人。不然你哪来的福气进他们家的门，享受现成的荣华富贵？”
冯丽珍想到林家答应的五十万彩礼，以及生完儿子的再十万块钱。
她早就盘算好了，那五十万的彩礼钱是要给自家买房子给儿子娶媳妇下聘用的，之后的十万块就存起来放在银行里头吃利息。
那可是他们老两口的棺材钱，往后家里的开销。姜妮不是都已经嫁去林家了么？林家家大业大，肯定是会给儿媳妇零花钱的吧？
林家拔根毫毛也比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的腰粗。往后他们可不就攀附着他们家也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
想着，冯丽珍仔细的去看姜妮脸上的神色，看她的脸上除了疑惑和些许的委屈之外并没有太多抗拒的模样。
想到她这么些年在自家人面前，除了当初非得坚持让她妹妹姜巧巧读书之外，对别的一切从来都是认命顺服惯了的。冯丽珍就觉得自己担心姜妮会反抗那完全就是太多心。
不过放心归放心，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
于是冯丽珍张口就又是提起姜巧巧，对着姜妮吓唬道：“你要嫁人了，是不是也该叫巧巧回来吃酒？说起来她也是够没良心的，考到海市去这些年了竟然就再没有回来过。她有本事了人不回来不说，就连钱也从来没有寄回来过一分。”
说起来冯丽珍的火气还真就上来了，眯着眼不善的看着姜妮，很怀疑她实则是知道姜巧巧的消息的，只是刻意的瞒着自己这些人。
可是她捉不到她的把柄，这些年来她甚至去电信局打过姜妮的电话明细，确定了她跟姜巧巧，甚至是跟她在海市那边的亲戚都从没有联系过才死了心。
啧，都说薄情最是读书人还真是不假。
那个姜巧巧为了摆脱他们一家，甚至就连打小最是护着她的亲姐姐都不要了......
亏得她的这个亲姐姐至今还不死心，还最是惦记着她呢。
不过冯丽珍可不会同情姜妮。毕竟如果不是姜妮，如今姜巧巧哪里能够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的飞走？
她还不是也早就被他们给握在手掌心里头，给他们当年做马一辈子的报答他们了。
一想到姜巧巧有高学历长的还不错，偏偏她的彩礼钱和每月赚的那些高工资，再也跟他们一家没关系冯丽珍心里怒气翻腾，恨不能生啃了姜妮。
若不是这该死的姜妮，不是当年她非要闹着让姜巧巧上学读书，还偷偷帮着她拿到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户口本逃跑，他们至于除了只知道她考到了海市外别的就一无所知，愣是丢了那么一棵值大钱的摇钱树？
越想越是心火旺盛，冯丽珍指着姜妮的鼻子就破口大骂起来：“你赶紧的叫她回来，那个黑心肝没良心无情无义的。她不孝顺我们就罢了，怎么就连你这个亲姐姐都不要了？
你告诉她，叫她别做的太过分真惹火了我。不然哪天我就跟你小叔一起找到海市当年她读书的学校去。我还就不信我们到学校去大闹一场，会真的打听不到她现在的工作单位？
你跟她说，等真叫我们打听到了地方。信不信她若是不肯好好的孝顺我们，就是有再好的工作我们也能够给她整黄了？”
“小，小婶，我，我真不知道巧巧如今在哪儿。我，我也打听过了，大学也，也就是读三年。到时候分配单位，也都是分配回各自的老家。
巧巧，她如今早就该大学毕业，按理说她也早就该被分配回来了。可若是她真的下了狠心想要躲着我们，宁可，宁可不要分配的单位也要躲起来呢？”
第3章 远走高飞3
果然不出冯丽珍所料，她只要一提到姜巧巧，立刻姜妮脸上的那一丝委屈就变成了惊慌失措。
她结结巴巴，一副又是担心姜巧巧，又是生怕自己真的要去找姜巧巧麻烦的样子。
说着说着，估计也是真伤心了，姜妮还用手背抹起了眼泪的哽咽道：“那恐怕她也早就已经不在海市不知道去了哪里了。你们，你们现在哪怕就是去海市，就是能够打听到她当年读书的学校恐怕也没用，还浪费车费。”
“哼，那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看姜妮害怕难过，冯丽珍得意，心里只觉的特别畅快。但----
撇撇嘴，冯丽珍心里无奈又无力，何尝不知道姜妮说的是对的。
姜巧巧一开始就心里藏奸，什么都对他们隐瞒的严严实实的。别说她在海市的学校了，就连当年她并不在镇上。而是高分考去了市里的学校读高中都故意不告诉家里，他们全家还是后来她跑了才知道的。
也怪他们之前对那个死丫头太不上心，一无所知了。疏忽之下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她高中读的到底是哪个学校不说，更不知道她都有哪些高中同学。
而她初中的那些同学也早都跟姜巧巧都断了联系，对她的现状也都一样是一无所知。
那死丫头这分明是早就生出异心，对他们有了防备了。
所以，若是他们真能够那么容易就打听到姜巧巧当年考上的是海市的哪个大学，哪里还会等到现在？早就找上门去给她个狠狠的教训再揪回来了。
可是这话冯丽珍却不能说出来叫姜妮知道，免得姜妮知道他们根本就几乎不可能联系上姜巧巧，没了顾忌也会跟着跑的无影无踪的。
她色厉内荏的骂道：“哼，有用没用也得找了之后才知道。我若是豁出脸面去，整天的去找他们学校的领导，我就真不信会没用？”
姜妮：“......”
她垂下头去，暗道若不是怕真把他们给逼急了豁出去，下死力气，无论如何的也要找到巧巧，白费了她这些年的苦心安排。她又怎么会这样忍辱负重，不理会巧巧一次比一次着急的恳求，还以再也不认她这个妹妹为要挟，硬是不肯让她偷偷回来看自己的留到现在？
好在现在巧巧的本硕博连读终于读完，也顺利的在京城的大医院当上了有编制的医生，她总算是可以没有顾忌的功成身退脱身离开。
呵呵，至于五天后那个林家要办的婚事，到时候没有新娘，姜天赐一家该怎么跟林家的人交代又关她什么事？
五万彩礼？
亏的姜美玲真以为能够骗的过她，以为她真不知道都传遍了镇上的，林家给的其实是五十万的彩礼钱呢？
不过只是五十万而已，想她这些年她为自己，为妹妹赚到的钱财早就五百万都不止了。
这些年若不是她心有顾忌，一直留在镇上牵制住姜家人没法放开手脚。又不愿意让姜家的这些人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发现“安记”其实是她的，享受到她赚取的巨额财富。她相信自己还能够赚的更多许多，远远超过那什么林家。
可是她不后悔，她还算年轻，想赚更多的钱还多的是机会。
所以她真没必要着急，在当初奶奶还没有死，她这会儿还没有彻底的摆脱姜天赐一家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放开手脚赚钱让他们有沾光的机会。
他们凭什么想沾光，享受她带来的财富呢？
难道就凭当年她的爸爸妈妈没了的时候，奶奶和小叔姜天赐一家子拿走了他们家全部的财产，还虐待她和妹妹。打着折断她们的翅膀，让她们姐妹替他们一家子当牛做马一辈子的如意算盘？
她自己也就罢了，她的脚瘸了，脸又因为护着妹妹被奶奶失手用火钳烫伤，留下可怖的伤痕。
她留下，留在姜家，哪怕是他们想要将她拿去换高价彩礼钱也不大可能。但是妹妹----
奶奶和小叔姜天赐一家子的贪婪，让她在还小的时候，就彻底的看清楚了他们是不可能放过妹妹的。
妹妹长得太好了，哪怕是自己从小就教她刻意的扮丑，可自己依然害怕有一天会露馅。所以她愿意自己留下，就为了能够帮着妹妹彻彻底底的摆脱他们。
姜妮低着头，眼睛里闪过嘲讽。
林家确实是有钱，据说有至少几百万的家财。本来，如果他们哪怕是少了那么点的贪婪刻薄，心里哪怕多存那么一些些的善念，他们也是有机会比林家更有钱的。
可惜----
呵呵，等到她们姐妹真正强大起来，再也不担心会被他们胁迫的时候，自己会让他们知道，他们因为自己的贪婪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她真心的期待着那一日的到来。
那一日并不会太远了。
想着介时这一家子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肠子悔到发烂也于事无补的情形，姜妮眼里闪过快意。
想象着姜家人悔之不及的场景，姜妮的思绪又不禁转回到林家。
她知道，其实并不用小哥哥特地来告诉她，她只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林家之所以愿意高彩礼，把她这么个看着又老又丑的女人给迎娶进门。还不是去算了命，说是她命好，不仅能生儿子，还能旺他们家？
呵，就凭着算命先生的上下嘴皮子一碰，那林家就当了真。
五十万的彩礼钱啊。
她还真替那林家林全的老婆不值得。听说当年在她嫁进去之前，那林家就连有钱人家的边都挨不上，家境甚至比一般的普通人家还穷几分。
林家能够发家也是从一个小小的家具店开始的。
而那个家具店，听说最初的本钱还用的是林全老婆带过去的嫁妆钱。结果，啧啧，那林家还真是把人给利用完了，没价值了就一脚踹开。典型的白眼狼，过河拆桥。
说起来林家的无耻和不要脸，跟眼前的这一家子还真是不分仲伯。
在心里冷笑了数声，姜妮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很快收敛起来暗道：也好，有了这一出她离开的日子也能够顺势提前不少了。
也只有她彻底的离开这泥潭，才能够真正让小哥哥和妹妹放下心。
----
姜妮一贯的表现太好了，以至于第二天姜家的其他人见她跟往日一样，照旧早早不到凌晨三点就起来开始忙碌。直到五点，天色还没有大亮就二十几年如一日的，单独一个人费力的将车子拖出来费力的拉出门去，都没有人说一句要陪着她出摊，顺便盯着她，怕她跑了。
等姜家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天色早就黑透了。
见早就该回来的姜妮依然不知所踪，姜家人想起来那五十万的彩礼钱这才真正的慌张起来，骂骂咧咧的拼命打姜妮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就只能满镇子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找人。
而正被姜家人四处在寻找的姜妮，却早已经辗转去了省城，一身轻松的坐上了飞往京城的飞机----
第4章 这是梦？
迷迷糊糊中，姜妮鼻子里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汽油的味道，感觉自己似乎在车上，身子正随着车子一晃一晃的。
她顿时有了一瞬间的迷茫。
她不是已经摆脱了小叔姜天赐一家，很顺利的到了京城？
巧巧来接她，两人不是正兴冲冲的在讨论，该怎么布置她们的新家----那两座巧巧好不容易才买到手的，恰好紧挨在一处的小四合院的么？怎么？
记忆霍地停顿住，姜妮又骤然回想起那辆正冲着巧巧而去的小汽车。当时她来不及多想的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巧巧，然后，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身上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巧巧呢？巧巧怎么样了？有事没事？姜妮的心猛地一揪，还没有彻底睁开眼睛就下意识的就叫道：“巧巧？”
“这孩子，做梦还在念叨着妹妹呢。别嚷，妹妹好不容易才睡着了，要是被你吵醒了哭小心我打你屁股。”
熟悉又陌生，带着笑的声音传来。姜妮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声音的来处，然后怔住，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泪流满面了都毫无所察----
“妮儿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起来了？哎呦，小笨蛋，怎么今天就听不出来妈妈那是故意在吓唬你的？妈妈什么时候真的打过你了？你说你这孩子整天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都不怕，胆子大的都敢学孙猴子去大闹天宫了，怎么这会儿忽然就变胆小了呢？”
看着大女儿忽然看着自己愣愣流泪的样子，卫红玉呆了呆，然后把手里熟睡的小女儿姜巧巧塞到姜自强的手里，一把揽过姜妮，心疼又好笑的一边替她擦拭眼泪一边说道。
“妈，妈......你和爸爸别丢下我和妹妹，我害怕，妹妹也害怕......”
没有爸妈在身边护着，自己和妹妹的日子太难了。
姜妮简直一点儿也不想再去多回想，自己当初是怎么竭尽心力的跟奶奶和小叔姜天赐一家斗智斗勇保护妹妹的。
为了这，她想着法子的一边赚钱一边糊弄奶奶和小叔小婶全家，供着妹妹读书，再筹划着悄悄的把爸妈的墓给移到了京城，让姐妹两人彻底的摆脱小叔小婶全家。
这过程中的艰难，如果没有小哥哥的鼎力相助，只凭着她自己只怕是支撑不下去的。
小哥哥----
想起来那个始终不曾嫌弃过自己，始终守护在自己身边的人。姜妮的心里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
她答应过的，等到自己彻底摆脱那一家子人之后就嫁给他。可是，可是......
可是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家人，偏偏她和妹妹就遇上了车祸。她竟然还看见早就逝去了二十多年的爸爸和妈妈。
她做梦了？这是在梦中？
如果这真是梦，那她愿意多做一会，别那么快的醒过来。她不介意自己变小了，也不介意妹妹变小了。她只想这样靠在妈妈，还有爸爸的怀抱里多一会，再多一会......
“呜呜呜----”
哭出声来，揽着卫红玉的腰身，姜妮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眼泪可以流的这样多，很快就把卫红玉的衣服给浸湿了。
卫红玉：“......”
姜自强：“......”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满脸的疑惑。迟疑了一下，姜自强单手抱着姜巧巧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姜妮的后背，小心翼翼的问道：“妮儿，是不是做噩梦了？”
“肯定是，不然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哭成这样了？”
姜妮还在自顾自的哭着没有回答，倒是卫红玉一边揽着姜妮轻轻摇晃着，哄才几个月的姜巧巧一样的哄着她，一边笃定的抬头对着姜自强道：“也不知道是多可怕的噩梦，竟然把咱们家的小调皮捣蛋鬼给吓成这样了？”
“你可别笑话她了。忘了她最讨厌被人叫成小调皮捣蛋鬼的了么？小心一会儿回过神来不依的再跟你闹腾。”
看着平日里哪怕是摔破了膝盖也不肯哭的姜妮，忽然间哭成了这样，姜自强也是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哄她了，便索性跟着卫红玉一起打趣起她来。
本以为姜妮会跟往常一样立刻跳起来反驳自己。
不想姜妮果真抬起头来了，不过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反驳他更没闹腾。反而抹了一把眼泪之后使劲的又看了卫红玉和自己好几眼，然后看看四周，又看看车窗外。
车窗外。
等到姜妮再扭头往后看，看见跟在他们这辆后面不远处的一辆长途客运车之后，她的脸色忽然的就大变色了。变得惨白起来。还一下抓紧了卫红玉的胳膊，紧张的浑身都在忍不住的哆嗦。
姜自强：“......”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家妮儿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了？竟然反应这般的反常？
“爸，妈......我，我，我肚子痛。我，我要便便......快憋不住了，我要下车......”
紧张的紧紧抓住妈妈卫红玉的胳膊，看见四周的情形，竟然跟记忆中最可怕的那场事故发生之前几乎一模一样。
姜妮的脑海里“轰”的一声，仿佛看见自己所乘坐的这辆长途客车再次被那块巨石压下来。爸爸和妈妈为了保护她和妹妹，想也没想的就一起把她们两个牢牢的护在身下。硬生生的用血肉之躯为她们姐妹撑起了一个生存空间......她和妹妹活下来了，可是，可是爸爸和妈妈，还有车上的其他人......
她和妹妹是整辆车上唯二的幸存者，她们是最幸运的人。
妹妹毫发无损，她只有一边脚被压到......
虽然最后她的那只脚治不好瘸了，可是跟爸爸和妈妈还有其他丢了性命的人比起来，她难道不是已经幸运了太多太多？
尤其是她们的这份幸运还是来自爸爸和妈妈创造出来的奇迹。
是爸爸和妈妈在给了她们姐妹两人第一次生命之后，在面临着忽如其来大灾难的时候又再次毫不犹豫的又给了她们姐妹第二次的生命。
她们得到了爸爸妈妈最无私的爱。她们是幸运的，可是失去了那样爱她们的爸爸和妈妈她们同时也是最不幸的......
眼泪再一次疯狂的涌出来，想到自己若是不能够阻止这辆车继续前行，就又要经历一遍曾经那样痛彻心扉的失去。失去爸爸和妈妈......
不，不行。哪怕这是在梦里自己也不想再让它发生一次。
情急之下，姜妮的脑海中空白一片，根本就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阻止客车停下来。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用肚子痛，要便便当借口。
哪怕是这个借口让她羞的有些难以启齿，叫出来简直是太丢人了。但是跟会失去爸爸和妈妈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第5章 强烈的念头
看着爸爸妈妈似乎是被自己给惊住了，姜妮急了，挣扎着从妈妈的怀里跳下来，使劲的拉拽着她，着急的一边掉眼泪一边大声的叫：“妈妈，妈妈，我憋不住了。要停车，快，快......你快去让司机叔叔停车啊。”
这个梦里的自己还太小，还没有长大。不确定只是自己过去司机会不会听自己的，但是姜妮等不得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极其强烈非达到不可的念头----一定要马上让客车停下来，停下来。
哪怕这只是梦，她也不要再经历一次失去爸爸和妈妈的锥心之痛了。
对着妈妈叫完，看妈妈呆住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姜妮实在是忍不住，不敢再耽搁下去转身就在狭小的走道上跌跌撞撞的飞快上前，很快到了车头驾驶室边上。
巨大的恐惧让姜妮几乎是哭着对司机哀求道：“叔叔，我要便便......我憋不住了，我要下车。叔叔，叔叔，求求你快停车啊，停车......”
司机：“......”
车上的乘客：“......”
短暂的安静过后，不少人都忍不住的发出哄笑的声音。那笑声里有善意的，也跟着一同喊着让司机停车的，自然也免不了有带着恶意，取笑意味的。
不少人都议论纷纷起来。
有人就带着不满的叫嚷起来：“之前不是才停过车没多久么？怎么这么快就又有人要出花样闹着停车了？这一会儿就要停一停的，那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够到地方啊？”
“就是，停车的时候大人也不知道带着孩子去方个便。这不是存心捣蛋，要耽搁我们的时间么？不能停，就得叫她拉在身上一回才能够长长记性。”
“喂，别不讲道理啊，那可还是个孩子呢。要是换了你家的孩子你也这样对待？”
“就是，对孩子别那么较真。再说了真叫孩子拉身上了，大家都在一辆车上坐着，难道你就闻不到味道了？”
......
姜妮一个人挣脱了跑走，姜自强和卫红玉在震惊之后很快反应过来，齐齐起身。
卫红玉走在前面，姜自强抱着小小才几个月大的姜巧巧跟在后头，时不时的还伸手扶一把因为要追姜妮走得太急，几度差点就要摔倒的卫红玉。
两人一起也很快到了司机身边。
“师傅，还请行个方便。真是对不住，孩子还小呢，不跟大人似的能控制得住自己。”
默契的，卫红玉从姜自强手里接过姜巧巧，随后姜自强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香烟上前，先是陪着笑脸的递了一根过去给司机。
早在姜妮跑过来哀求的时候，那司机就已经踩了刹车。等姜自强的香烟递到的时候，客车已经稳稳的停了下来。
他顺手打开车门，然后侧身接过香烟将它夹在耳后，爽朗的笑了一声的看着姜妮道：“快去吧小姑娘，怎么还急的哭了？快别哭了，没事赶紧去。”
“真是对不住，耽搁大家的时间了。”
姜自强再度接过姜巧巧，示意卫红玉带着姜妮下车。然后笑着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手里的那包香烟依次的分发给车上其他的男乘客。
看他这般，车上的那些原本还对临时停车有意见的声音顿时就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没关系。”、“这不是孩子还小么。”这样善意的声音越来越多起来。
听着这样的声音姜自强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不是要便便么？你还站着发什么呆？”
带着姜妮到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后面，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姜妮，卫红玉疑惑不解的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
卫红玉有些怀疑姜妮是不是做了噩梦之后还发烧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反常，又哭又发呆怔愣的？
车上的人不知道，她自己难道也不知道自家的这个虽然是个闺女，可性子就跟个假小子似的，平时根本就不爱哭。
“......”
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因为车停下来而彻底松了一口气的姜妮仰头，用之前哭的太狠已经有些红肿的双眼去看卫红玉，然后猛地扑过去抱着她的腿又忍不住默默的流着眼泪。
“唉，妮儿，你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奇怪？”叹了口气的蹲下身子来平视着姜妮，卫红玉有些无奈的问道。
“妈妈快起来，你这样会压到肚子里头的小弟弟的。”看卫红玉蹲下来，姜妮吓了一跳，赶忙的去拉扯她急急的说道。
“呵呵，咱们家的妮儿一下变的懂事，都知道关心妈妈了。”
见姜妮这般紧张的模样，卫红玉没有起身，继续保持蹲着的姿势轻柔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着道：“别着急，不要紧的，妈妈这还没三个月呢。蹲一蹲反而对身体有好处，不会压到小弟弟的。”
是么？
对怀孕这事，虽然上辈子活到了三十三岁但是姜妮没有经历过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实际的经验，所以只能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可以告诉妈妈，你既然没有要便便，为什么要说谎话骗司机叔叔停车么？”
对着已经回过神来的姜妮，卫红玉面色严肃的看着她，带着几分严厉的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不对的，耽搁大家的时间了？”
“......”
再度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姜妮试图蒙混过关。可是看着妈妈卫红玉越来越严肃的面孔，她低下脑袋，不敢看她的呐呐说道：“妈妈，我做噩梦了......梦见，梦见......”
“梦见什么了？”
见姜妮挣扎犹豫着，迟迟不肯开口说出这一番闹腾的真正原因，卫红玉叹了口气的问道：“妮儿，你相信妈妈吗？如果相信你就告诉妈妈好不好？不管你说了什么妈妈都会选择相信你的。”
“妈妈，我相信你。不过我告诉你的话，除了爸爸之外，你可以不要再告诉其他人吗？”卫红玉的话让姜妮一下又泪崩了，她控制不住抽噎的着看她补充道，“是任何人，包括外公和外婆他们。”
“好，妈妈答应你了。除了爸爸之外，你告诉妈妈的话，妈妈谁也不告诉。也会让爸爸谁都不说的。”
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卫红玉看着从小就调皮捣蛋比男孩子更甚，让自己头大不已，却从不爱哭的大女儿一下哭成了个泪娃娃，很有些不适应的直想扶额。
看着大女儿这么哭可把她给心疼坏了，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她调皮捣蛋些。
“我......我梦到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们坐的这辆车被一块很大很大的大石头给砸到。整辆车里的人，除了我和妹妹之外，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是爸爸妈妈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我和妹妹，所以我们才活下来了。可是，可是......”
姜妮也不想让自己这样一个劲的哭，可是她又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没事，反正这也是在梦中。她好不容易才见到爸爸妈妈，还变小了。变成了七岁时候的自己。
不管了，这会儿的她不是三十三岁，还小呢，哭就哭怎么了？小孩子哭不是很正常的么？
这般想着，姜妮哭的越发的理直气壮起来。在妈妈的面前也不需要害羞，更不用伪装，所以她彻底的放开了自己，想哭就不再忍着，只管尽情的哭。
她要把这一生前二十六年，打从爸爸妈妈离开之后所有受过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
客车会被大石头给砸中，所有的人，除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全部都死了？
卫红玉被姜妮的话给惊的目瞪口呆的，也顾不上安慰姜妮了，她已经被她这样离奇的梦境给惊吓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半响，看着还在哭的姜妮，卫红玉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她，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孩子，唉，再怎么也只是个孩子呢。做了这样的噩梦难怪会反常的哭成这般模样。这样的噩梦别说做一场了，就连她这个大人只是听一听都觉得胆战心惊的。
想想，虽然理智上卫红玉知道姜妮的这场噩梦很是无稽，但是想到孩子毕竟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她叹了口气，紧紧的抱住姜妮温柔的安慰道：“妮儿乖，不哭了啊。那就是一场梦。梦都是反的，就算不是反的，你都说出来了肯定就不会变成真的了。”
“嗯，车已经停下来了，石头再掉下来也不会再砸到我们了。”
第6章 过去了
被卫红玉一番安抚，姜妮总算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解除了危险，此时再想起之前自己在车上的那些丢人表现，哪怕这是在梦中她的脸依然不受自己控制的红了起来。
羞涩的躲进了妈妈的怀里，姜妮眷恋的偎依着卫红玉，贪婪的汲取着她身上独有的沁香味道，只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安心。
“既然你没有便便那咱们回到车上去好不好？妮儿，咱们不能够只凭着一个梦境就浪费别人太久的时间。那是不道德的。”
时间可就是生命呢，浪费别人的时间何异于谋财害命？
再度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女儿软软的头发，卫红玉像是怕吓到姜妮一样的，用温柔的语气轻声说道。
“好。”
想着这么一耽搁，他们算是安全无虞了，姜妮也知道自己再耽搁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便飞快的点了点头。
起身牵着姜妮回到车上，上了车卫红玉先是一脸愧疚，带着感激的对着包括司机在内的所有人都道了声谢。
姜妮有样学样的跟着卫红玉，也对着大家都道了谢，然后羞涩的一笑红着脸躲进妈妈的怀里，她这样明显是害羞的模样顿时引来大家一阵阵善意的笑声----
一家四口回到座位上，姜自强把姜巧巧递给卫红玉抱着，让姜妮儿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看看她，侧头小声的去问卫红玉道：“咱们妮儿到底怎么了？”
反正他是不信姜妮肚子痛要便便的那些话的。他心里满满的疑惑，所以才这样迫不及待的追问有可能已经问过姜妮话的卫红玉。
“就是做噩梦吓到了，等下了车我再慢慢告诉你。”
想起来自己对姜妮的承诺，一贯说到就会认真做到，并不愿意随便糊弄孩子的卫红玉看看四周，觉得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好吧，我就猜到了。”想到姜妮弄得这一出平白的浪费了自己的两包好烟，姜自强就有些肉痛。
要知道平日里自己虽然不缺钱，可一样是舍不得抽买来的烟，都是买那种散卖的烟丝自己卷。身上的这两包烟还是因为要上岳父的家门，所以才特地放在兜里装点门面用的。
现在可好，岳父家还没到呢，这两包就连自己都舍不得抽的好烟就没了。
暗暗惋惜的叹息了口气，姜自强轻轻弹了弹姜妮的脑门，俯身对着她呲牙吓唬道：“不许再胡闹了，不然就算是有你妈护着我也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看着爸爸玩心未泯扮的鬼脸，被弹了脑门却没感觉到一丝半豪疼痛的姜妮：“......”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她怎么都不记得爸爸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爸爸了？
不过她好喜欢。姜妮忍不住的露出一个傻傻的笑脸，姜自强还没来得及诧异，背上就重重的挨了卫红玉一巴掌。
“不是都告诉你孩子做噩梦了么？你还打她干什么？”
姜自强的举动，尤其是那个伸手弹姜妮脑门的举动让卫红玉生气了。她伸手拍了姜自强一下还觉得不解气，一连的又连续拍了他好几下气呼呼的质问道。
“不，不是。我没有，我下手有分寸。”姜自强傻眼，对自己明显是开玩笑的举动竟然引来卫红玉这样大的反应惊吓不小。
不过被打了他也不敢还手，还得小心翼翼的赔笑陪着不是。一边心里疑惑卫红玉这是怎么了？平时她也不这样的啊？
平时她可比自己更加维护自己的颜面。在家偶尔会给他甩脸子，但是在外面绝对不会，生怕别人会说他是怕老婆。
现在这是怎么了？
真是太奇怪了，今天到底是个啥日子，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的反常了？
姜自强摸了摸脑袋，眼睛一会看看姜妮，一会儿又看看卫红玉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疑惑，有些惊疑不定的爸爸，姜妮抿了抿嘴，然后强忍着一点一点溢出来的笑意，低头慢慢抖动着肩膀----
“吱--兹--”
就在姜自强好笑又好气的看着正在偷笑的大女儿。正躲着卫红玉，偷偷拿眼睛瞪向她的时候，一阵尖锐的急刹车的声音惊住了他，也惊醒了不少正眯着眼睛在车上闭目养神的乘客。
“怎么了？怎么又停车了？”
“是啊，难道又是谁要去方便了？这还真是有完没完了？”
......
随着车子的紧急刹车，车上的人惊吓之余不少人都怒了。哪怕是之前停车的时候和善的人，此刻也有不少也忍不住的有些不耐烦起来。
司机没理会大家的惊怒和议论纷纷，直接打开驾驶室的门跳下了车子。
“石头，前面怎么有那么大的一块石头堵在路中间啊？”
直到司机下车了，这时候客车上才有人发现停下来的车子并不只是他们这一辆。原本在他们后面，因为他们停车而开到他们前头的那辆长途客车也停在一边。
顺着那辆车，顺势的大家都看见了前面的路上有一大块的巨石正堵住去路。
“好好的路怎么就被一块大石头给堵死了？哎呀这可怎么办，本来咱们今晚上就可以到家了，现在这路不通了可怎么办？”
“就是，我可是要去参加弟弟的婚礼的，这婚礼的时间就在明天。这下可好，也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过去？”
“绕路是可以，不过要多花至少三个小时以上呢。哎呀，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这大石头堵的，这不是耽搁咱们大家伙的事么？”
“倒霉呗，这石头肯定上山上才滚下来没多久的。唉，这都什么事啊，就叫咱们给碰上了。”
......
车上，靠着窗子坐的都从车窗那探出头。没挨着窗子坐的也跟着伸长了脖子纷纷去看前面堵着路的大石头议论不停。
就连姜自强也不例外。
他也放下姜妮，站起来在探身看了那块大石头之后跟前后的人一同议论起来，一时间也没留意到身边卫红玉骤缩的眼瞳，和因为太过于震惊而变得惨白的脸色。
倒是姜妮，在见到了那块大石头之后彻底的松了口气，有一种大难终于过去了的感觉。
虽然这是在梦中，但是能够逃过这一劫依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么？所以就在大家都在叹息不满的时候，只有姜妮是笑的。
也是幸好她人小个子矮，不然她异于常人的笑脸指不定就要引来周围人的几句斥责声了。
“妮儿？”
单手抱着姜巧巧，卫红玉依然伸出一只手把正在那笑的姜妮拉进怀里，把她的笑脸遮挡住然后惊吓的小声念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妈妈，都过去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反手抱着卫红玉，姜妮见她明显是惊吓过度，惊魂未定的样子赶忙的也小声安慰她道。
“娘的，咱们今天的运道还真是不错。幸好之前停了一下，不然今天大家伙都得交代在这里。”
第7章 小福星
就在姜妮小声安抚卫红玉的时候，他们这辆车的司机回来了。上了车，他就起身往后面对着大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嚷道。
他的声音不算小，但是车厢里别的声音也挺大，所以他说的后半截话很多人，尤其是坐在后排的人都没听清楚。
于是，免不了的就有人好奇起来的喊着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们都叫这块大石头给堵在这，耽搁事了怎么还能说是运气好呢？”
“还耽搁事？差点咱们一个个都要永远的留在这地方了知道不？”
那司机一脸牙疼的冲着喊话的人也提高了音量的喊道：“你们知道这块大石头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就是那辆车到这的前一刻。
那辆车你们都熟悉吧，之前就紧跟着咱们。若是之前咱们车上的那个小姑娘没有临时闹肚子让停车，这会儿咱们弄不好可就都在那块大石头的底下压着了。”
看着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落针可闻的车厢，那司机叹了口气声音也跟着低落了下来：“那块大石头我可看了，比咱们的这辆车还要大上不少呢。你们自己都想想吧，有多大，多紧急的事情能比得过性命重要啊？别人能够抱怨耽搁时间耽搁事了，可咱们车上的人还真是抱怨不上。咱们这是之前幸好停了那么一小会了啊。”
说着，那司机返回到自己的驾驶座上，叹息着打开了车门让大家自个下车去，去靠近感受一下那块大石头的巨大。
......
短暂的安静过后，面对打开的车门整车的人都忍不住的下了车。
等亲眼近距离的直面那块可怖的大石头，再听了之前紧随在他们身后的那辆车上的司机和乘客的讲述之后，不少人的腿肚子都在哆嗦发软，差点都要瘫坐下去。许多胆小的不得不互相搀扶着坐下来，缓了许久这才恢复了正常。
一恢复，不少人顿时就自觉不自觉的都围到姜妮一家人的身边，个个都是庆幸不已。
之前紧随在他们身后的那辆车上的司机和乘客，都知道了他们停车的原委之后，许多人也都纷纷替他们庆幸起来，纷纷夸赞姜妮拉肚子拉的及时，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福星。
这“小福星”的称呼一出来，所有人都赞成点头。于是这称呼一下就被叫开了，姜妮不应都不成。
听着所有人都亲昵的称呼自己小福星，姜妮想到自己之前为了让司机停车而闹出来的那一出，这会儿已经弄的不止只是他们这辆车上的人知道，顿时就又是羞涩又是骄傲。
哪怕是明知道这是在梦中，她也忍不住的嘴角慢慢往上翘了起来。
通讯不方便，路堵了两辆长途客车的司机连带着他们车上的乘客，一时间也没办法通知当地。
加上那块堵路的大石头体积太大，哪怕是通知到了当地的有关部门，想要清理掉它也并不是那么容易，那么快的。
所以在一番踌躇了之后，两辆客车的司机和乘客们在商量了之后都决定绕路继续前行。
恰好客车上有熟悉路况的人，没走岔路，只多用了小半天的时间姜妮一家人乘坐的客车就顺利的到了目的地。
到达的小城是大多数乘客的目的地，却不是姜妮一家四口的。
姜妮的妈妈卫红玉是知青，还是海市来的知青。
她当年上山下乡到的姜家坳，一下就被姜妮的爸爸给盯上了。苦苦追求了好几年这才彻底打动了她抱得美人归。
许是因为来的太不容易，婚后哪怕是卫红玉只生了一个女儿之后整整五年没再开怀，之后第二胎又还是生了一个女儿很得婆婆嫌弃。
但是好在分家了，姜自强和卫红玉并不在公婆跟前住。加上哪怕是村里再大的风言风语，但是姜自强自己从未在意过，还尤其稀罕两个女儿，所以一家人的日子过的很是温馨和乐。
而作为长女的姜妮，也因此度过了远比村里的其他人幸福快乐许多的童年。只可惜她的这份幸福和快乐并没能持续太久。
悲伤一闪而过，跟着爸爸妈妈上了直达海市火车的姜妮很快就又无比庆幸的想着：哪怕这是在梦中，但是只能能够改变他们一家人的命运，那就让她的这个梦长一点，再长一点吧----
一晚上加上大半天的火车，到海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下了车四下张望好奇的看着眼前一切的姜妮一眼就看见了外公卫建华和外婆丁梅。
她的眼睛猛地闪了闪，没忍住的用手拽了拽妈妈，指着外公和外婆的方向说道：“妈妈，我看见外公和外婆了。”
看见外公、外婆了？
顺着姜妮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卫红玉的眼睛里流露出意外。说起来这还是自己去了姜家坳十几年之后的第一次回娘家，女儿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她怎么就知道看见的人是外公和外婆？
难道她这又是在那一场噩梦里头看见的？
想到从昨天到今天，这么长的时间里，因为一直都没有个可以放心说话的地方，所以自己始终憋着。并不敢细问姜妮有关那一场有明显“预知”作用的噩梦。
想到若是当时那辆客车真的被压到大石头的底下了......那指不定，妮妮还真能够看见自己的父母......
“妈妈，您那里不是有一张跟外公、外婆还有大姨、二舅的全家福么？”看出来卫红玉的疑惑，姜妮没多想赶忙笑嘻嘻的解释道。
对，她怎么忘记这个了？
“红玉......”
卫红玉恍然，然后听见卫建华和丁梅激动的呼唤声，见他们也发现自己了。
她再顾不得继续深究其它，也忘记了姜妮和前面绑着姜巧巧，背后背着个大包，手上还拿着一堆行李的姜自强，径直一个箭步上前难掩激动的跟着喊了一声：“爸、妈......”
眼见妈妈同年迈的外公、外婆见面的激动场景。虽然看见外公外婆，姜妮的心里也一样是又激动又唏嘘。
但是知道妈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外公和外婆了，她懂事的止步，并没有立刻就跟着跑过去打扰他们的团聚，只是看着，心里暗道真好----
真好，这梦里的外公和外婆等来的是活生生的女儿、女婿。而不是因为听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消息而骤然病倒，一下从健康，凡事都能够自理而骤然病的起不来身，只能够让大姨和二舅前去处理爸爸和妈妈的后事......
第8章 讨价还价
想到现实里头的曾经，哪怕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姜妮的心依然剧痛不已。
妈妈是外公和外婆的老来女。生下妈妈的时候，外公都四十五，外婆也四十三岁了。到如今两人更已经是七十几高龄。
上辈子爸爸和妈妈离开之后，外公和外婆在病好了之后曾经在二舅的陪同下，不顾年迈和病体初愈去姜家村看过自己姐妹一次。
她还清晰的记得，那时候看自己在奶奶和小叔姜天赐、小婶冯丽珍手下过的不好，他们和二舅也曾经起意，要不顾一切的将自己姐妹两人带回来抚养过。
不过那时候奶奶狮子大张口，不仅要留下爸爸妈妈辛苦赚下的那些家业，还要求外公外婆必须替自己姐妹两个一人先给她五百元钱的养老费，才能够让自己姐妹跟着他们走。
八零年的黄金一克也不过才只价值二十元，一个孩子读书一个学期的学杂费只要一元六角。
一个人五百块钱，加起来就是一千块钱。
这样巨大的数额别说年迈已经失去劳动能力，日常还需要服用药物的外公和外婆负担不起。就是对于当年还算是年富力强，却上有老下有小都需要他贴补，本就负担沉重的二舅而言都无异于是天价。
别说那钱远远超过他们的能力，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拿的出来的。
哪怕就是他们能够咬咬牙拿出来，二舅那头可还一大家子人呢。他愿意为了外公和外婆拿出来这笔钱，但是他们家的其他人呢？
姜妮忘不了当年外公、外婆和二舅拿不出钱来，也曾经试图跟村里以及姜家族里沟通，希望他们能够出面，让他们少给些钱带走她们姐妹，却都因为爷爷奶奶的蛮横不讲理而沟通失败。
最终外公和外婆抹着眼泪被二舅搀扶着离开，自己拉着妹妹眼泪汪汪的想要去追他们，却被奶奶和小婶抓回来狠狠的打了一顿的情形......
回忆起来，她没忍住又是泪目。
此时，卫红玉正同自己的父母说起来路上的那惊魂一刻，哪会察觉到姜妮的异样？倒是被他们三个暂时给抛在一边的姜自强立刻就发现了。
他把手上的行李放下悄悄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轻声的取笑道：“咱们的小福星变成泪娃娃了。”
“哼。”
梦境持续了这么久，姜妮早就重新找回了小时候在爸爸和妈妈面前是珍宝，而不是压根就没有人在意，长在路边可以被人随意践踏的野草的感觉。
作为被爸爸和妈妈捧在掌心里的珍宝，自然是有任性的权利的。
当下她丝毫也不客气的回给了爸爸一道白眼，冲着他扮了个鬼脸的威胁道：“敢笑话我，哼，我决定一整天都不理你了。”
“一整天这么久？”
姜自强先是夸张的小小惊呼了一声，随即脸也跟着极为夸张的垮了下来，一副可怜模样的看着她讨价还价：“嗯，一根冰棍换你别生气了怎么样？”
“两根，都要奶油的冰棍。”
姜妮感觉自己在梦里回到了七岁，就连心智都一起回来了。回到只有七岁时候的状态。
虽然这会儿的爸爸的年龄还没有她现实里的年龄大，但是这丝毫也不影响她在爸爸面前做一个任性的小宝宝，小公主。
所以她狡黠的一笑，半点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就开始跟他讨价还价起来。
“两根？还要是奶油的？”
想到一根奶油的雪糕要八分钱，自己手里只有攒了许久，好不容易才一分一分攒下的五角私房钱，姜自强的嘴角就抽搐了一下有点肉痛。
但是抬眼看见姜妮正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他不禁心里一阵柔软，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心疼？立刻狠了心的点头：“好。”
“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我最喜欢爸爸。”同样是压低了声音小小的欢呼了一声，姜妮笑的一脸的阳光灿烂，很是狗腿的对着姜自强道。
这一刻她高兴才不是真馋冰棍了，而是对这种被爸爸捧在手掌里宠溺的感觉兴奋不已。
所以当即，她很是大方的对着姜自强道：“爸爸，我决定了，我要把我的那两根奶油冰棒分一根给你。”
“真的？你真舍得？”
本来还想就着姜妮的那句“我最喜欢爸爸了”的话，怂她之前明明才刚对着卫红玉也说过“我最喜欢妈妈”的。结果因为姜妮的“大方”，姜自强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也不肯再去斤斤计较姜妮到底最喜欢谁这样的问题。
嗯，话说自家的妮妮都愿意把奶油冰棍贡献出来给自己了，那还用问她到底最喜欢谁么？
呵呵，她若不是最喜欢自己能舍得奶油冰棍？
所以这个问题再问那就是傻了。
姜自强傻乎乎，心满意足的想着。虽然觉得自己跟媳妇这样争夺自家妮妮的“最喜欢”有些不够厚道，也有少许的愧疚。但是这并不影响这会儿他的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还一时冲动的对着姜妮大方承诺道：“除了奶油冰棍，爸爸再给你买大油条吃。”
“好。”说起许多年都不曾吃到的油条，姜妮真的馋了，眼睛一亮的猛点头。
姜妮垂涎欲滴的样子取悦了姜自强。想到一根油条才不过是四分钱，而且通常都是早上就会卖完，不像冰棍似的想吃什么时候去都有。
这般，若是他想要只买给妮妮吃是不太容易的。
看妮妮这样想吃他舍不得让她多等，于是暗暗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去供销社排队买回来。他可听媳妇卫红玉说过无数次了，她家的巷子口就有一家供销社，那儿就有大油条卖。
姜自强在心里计算了下自己的五角私房钱，去除两根奶油冰棍的一毛六还能够剩下三毛四。
嗯，既然是难得的回了媳妇的娘家，他决定自己可以大方一次。大不了就是到时候一气买上八根油条让自家妮妮吃一根，剩下的剪成段让大家一起分着吃就是了。
媳妇不是也说了她以往在娘家的时候也都是这般吃油条的？
这么想的时候，姜自强丝毫也不觉得自己的这想法有毛病。他出钱买的东西，自家的闺女占大头难道不是应该的？
父女两个其乐融融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卫红玉和卫建华以及丁梅重逢的激动退去。卫建华和丁梅总算是想起来，跟着小女儿一起回来的还有小女婿和两个外孙女。
第9章 告状
火车站距离卫建华和丁梅的家也不算太远。坐上公交车不到十个站，下了车不用走太久就到了地方。
走进熟悉的巷弄，面对周围熟悉又陌生主动同自己打招呼的街坊邻居。
卫红玉再等真正再度踏进熟悉又显得那般陌生的家门，看见都在家，都正在忙忙碌碌帮着准备饭菜明显老去的大姐、姐夫和哥嫂等人。
看着他们已经长大，自己或见过或从未曾见过只在信纸上说起来过的儿孙，她又是激动又是惆怅----
她激动的是自己总算见到了久违日思夜想的父母和亲人。
惆怅的却是自己十几年未能回来，本来就因为年纪相差太大的缘故就没有那么亲密的兄姐，如今越发显得更是生疏了。
想当年离家的时候这里还是自己的家，可如今在这里，自己已经不过只是个回来做客的过客、外人。
这里再没有了多少自己曾经留下的痕迹。
为了能够给久未回娘家的自己一家人暂时腾出一个小小，堪堪也就是只够放一张上下铺床和一个衣柜的房间。自己的侄儿和侄媳妇还不得不带着儿女出去分别跟交好的邻居、朋友挤上几日。
“妮妮，昨天在车上你到底还梦到了什么？大石头把客车压了之后你和巧巧呢？你有没有再梦见之后你们是跟着谁生活的？他们对你们好不好？”
回到娘家之后，哪怕是心里再是惆怅，卫红玉也并未在面上过多的显露出来。
等一大家子人吃完了团圆饭，卫红玉还想帮着收拾碗筷却被父母兄嫂和大姐推进了娘家人替自己一家人准备的小房间之后。
到了个只要小声一些就可以放心说话的地方，卫红玉顿时就想起来自己已经压抑了很久的疑问，迫不及待的就压低了声音问起姜妮来。
“什么意思？妮妮她......她提前梦到那块大石头了？”这不可能吧？这若是真的，说出去可太耸人听闻了。
卫红玉的话让姜自强大吃了一惊之余，记忆也随之一下复苏过来。
他猛地记起来当时在客车上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就曾经询问过卫红玉姜妮到底做的是什么噩梦，结果当时被卫红玉给含糊过去了。
本以为只是小孩子的一场微不足道的噩梦而已。所以当时姜自强其实就没太放在心上，不过是顺口问了一句。等之后又遇上大石挡路的惊吓，姜自强更是早就把那给抛之脑后了。
结果没曾想，这到了岳父母家才歇下，自己竟然就听到了这般的天方夜谭？
姜自强用疑惑问询的目光看卫红玉，但是这时候卫红玉哪里顾得上给他解惑？她只管眼都不眨的盯着姜妮等着她的答案。
姜妮眨着乌黑的大眼睛，脑子迅速的转动、思量着----
嗯，当时情急之下她话都说出口了，事后还证明了她说的没错。若是现在自己再接着往下多说些，哪怕就跟天方夜谭一般的，但是爸爸妈妈应该也是会相信的吧？
只要是他们相信了自己所说的，别的不提，至少是往后能够对小叔、小婶和奶奶他们多了些提防了不是？
不然哪怕是早就分家了，按着爸妈的能干程度和小叔、小婶乃至他们儿女的无耻和不要脸的程度，只怕将来无耻、不客气的趴在爸妈的身上吸血的可能性不会小。
若是自己什么也不说，那到时候爸爸若是一味的顾忌血缘、兄弟情谊，再有奶奶一贯无底线的偏心那自家的日子还怎么能够继续过好？自己和妹妹的委屈难道就要白受了？
哪怕这只是在梦里，但是一想到会被奶奶和小叔、小婶一家占便宜叫自己憋屈，姜妮的内心一样是抗拒、拒绝的。
于是，几乎只是一瞬间姜妮就已经决定了，自己一定要在梦里面爸爸妈妈的面前给小叔一家以及奶奶上眼药水。好好的在爸爸和妈妈的面前告上他们一大状。
哪怕这是在梦里，但是姜妮也不想再被小叔小婶他们占到自家一丝一毫的便宜了。
至于爷爷、奶奶----
哪怕那还是爸爸的亲爸妈，是爸爸妈妈不论是碍于人言，还是碍于血缘亲情，都需要孝顺的人。但是只要自己给爸爸妈妈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他们哪怕就是再孝顺一旦超过了一定的度，也总是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吧？
所以该告的状可不能够少了。
这般想着姜妮立刻就有了决断，当下毫不犹豫的张嘴，极有条理的就把自己和妹妹上辈子的经历。爷爷、奶奶和小叔、小婶、姜大志、姜美玲对自己和妹妹所做的一切她都没有瞒着，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说着，说到姜大壮和姜美玲小时候也都把自己和妹妹完全当成丫头使唤，动辄就出手打骂的时候。
哪怕是姜妮没有说的很细致全面，而且也还没有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完。把她和妹妹被欺负的那些事，也大都只是列举了一两个她记忆尤其深刻的例子来说，但还是让卫红玉和姜自强都听的受不了了。
两人一个捂着嘴巴呜咽着哭的不能自抑，一个脸色铁青，紧紧的握着拳头在极力的压抑着冲天的怒焰......
看见两人这般激烈的反应，尤其是卫红玉的反应让姜妮猛地想到，这时候妈妈已经有了身孕了。
还是还不到三个月，听说正是危险的时候，并不适合情绪太过激动。
姜妮的心咯噔了一下，哪怕这是在梦里，她也不愿意看见爸爸和妈妈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她得适可而止，可不能太过刺激妈妈。
当即，她下意识的就停了嘴，再往后的事情就不敢继续说了。
“之后呢？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姜妮因为卫红玉而心有顾忌不肯继续往下说，但是早就听的怒火中烧的姜自强却显然没有意识到她所顾忌的，见她停了下来不由的红着眼的追问道。
卫红玉也停住哭泣，抱着姜妮用颤抖带着哭音的声音道：“妮妮，难怪当时你一觉醒过来会被吓的哭了。呜呜呜......”
她想说在姜妮梦里的自己和姜自强没用，这才让两个女儿都受了那般大的委屈。
可是随即就立刻想到，在姜妮梦里的自己和姜自强都死了......她一哽，这话没法说出口了，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的问道：“妮妮，你说你小婶这胎生下的是个女儿，叫什么姜美玲？并不也是个儿子？”
第10章 气狠了
对啊，自家养母不是说过已经找人看过了，说是弟妹这一胎怀的也是个男孩。还非一定要他答应等孩子生下来，就把那孩子记在他们夫妻的名下的？怎么？
姜自强反应过来，虽然知道姜妮说的那梦境，若是自己和媳妇真的出事了，他那养母和小弟一家还真的有可能那么对待自己的两个女儿。
不过被这一打岔他心里又是迟疑，开始怀疑姜妮的梦境其实并不全是真实的，或有可能半真半假。若是这般......那他们两人的反应会不会有些过度了？
卫红玉的反应和姜自强的迟疑恰好被姜妮看在眼里。
她垂下头，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
果然自己在梦里的这个身体还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说的话大人十有七八都是没那么上心也没那么相信的。哪怕是爸爸妈妈心里再是疼爱她也是一样如此。
这样的感悟让姜妮心里难受极了，忍不住暗暗的伤感了一回。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如果自己的这个梦境还能够继续，那爸爸和妈妈就一定能够看见姜美玲的出生。那到时候不就更清楚自己现在说的都是真的，以后自己再拿着梦境说事他们不就不会再多有怀疑，而是会更加相信自己了？
虽然这样想让姜妮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的不好受，但是很快她就顾不上多想那些了，很是肯定的点头道：“不是儿子，小婶生的就是一个女儿。我记得很清楚新历的生日是八零年八月十三的。”
说完了，她看着姜自强和卫红玉，目光在卫红玉还没有隆起来的肚皮上多看了一眼，忍了忍的说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后来我就被吓的醒过来。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继续梦到之后的事情。”
这么说的时候姜妮想过了。
之后的事情自己现在顾忌妈妈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不能说，但是等到妈妈生下了弟弟或是妹妹之后自己还是可以看情况告诉或是瞒着他们的。
八零年八月十三？
想到冯丽珍已经怀孕了好几个月，算算还真差不离就是该到那会儿生。这种事自家才七岁的妮妮若不是真的梦见了，这么小的孩子还真未必能够知道的这样清楚。
卫红玉顿时火起，且不论冯丽珍生的是男是女，自家妮妮做的梦里面除了那大石头之外其它的还有几分真假，她都被气到了。
而且是被气的狠了。
她瞪眼看向姜自强愤愤的道：“我先告诉你，这次咱们可不再帮他们买奶粉和其它任何东西了。而且以后除非是钱先拿来，不然除了时节该有的孝敬，谁也别想咱们再给他们任何东西。”
重重的“哼”了一声，卫红玉越说越气。
“他们当咱们是什么？每次但凡咱们去镇上就缺这个少那个的，什么都指着让咱们给他们买回去。可哪一次他们给过钱？说是让帮着买实际还不是就是张口要？”
卫红玉心里的怒火腾腾燃烧。她本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女子，她一贯奉行的都是你对我好，我就能够对你越好。反之亦然。
当初，她之所以能够对着公公婆婆和小叔子、妯娌忍气吞声，很大部分原因是她看在公公婆婆并不是姜自强亲生父母的份上。
他们可以不要名声，不管别人的闲言碎语对着养子、养媳苛刻，一味的索取。
但是就凭着姜自强对她的千般好。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是不能够不顾忌姜自强的颜面和名声，叫人非议公公婆婆养大的是一只白眼狼。
所以那家子虽然许多事做的挺过分，但是也不过就是多损失点钱财。
好歹姜自强能干，他们夫妻还有个隐秘不为人知的来钱地方，给些钱还不算是碰触到她的底线。她就当是花钱买了清净了，所以她还能忍着。
可在听了妮妮讲述的梦境之后，听闻自己和丈夫好不容易护住的两个闺女，竟然被那般的虐待。顿时她就再也受不了了，哪里还能再顾得上其它？
冲着姜自强，卫红玉极为强势的说道：“往常，咱们是看着那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爹妈，但是好歹他们还是养了你几年的份上什么都不计较。
毕竟有时候唾沫星子还真是能够淹死人。名声不好不管是于你我还是于孩子们都很不利。而且之前咱们考虑的也是毕竟他们当年过继你，对你怎样都算是有养恩。
只话又说回头，那时候他们没有儿子，你实则不也是替他们挡了不少的闲言非语了么？而且你从小小年纪就开始干活，这些年了他们一直都把你当牲口用，这也是大家都能看见的。
都这么些年了，你没结婚之前给他们当牛做马。结婚了分家之后咱们两手空空的出来，还就连他们的亲儿子娶妻的聘礼钱都是咱们给出的。要说那所谓的恩情，按理说咱们早就已经还完了。”
卫红玉记得当年自己跟姜自强结婚没多久，自己一再受到公公婆婆，尤其是婆婆的责难和磋磨。
是姜自强为了不叫自己继续受委屈坚持要分家，为此不得不答应了往后姜天赐结婚时候自家出大头。
可是钱和物自家该出不该出的都出了，却依然换不来好。
在妮妮的梦里，他们竟然还敢因为自己和姜自强一出事，就出来虐待自己的女儿。
从小就虐待她们，那等到她们长大之后呢？他们又会怎么对待她们？把她们嫁给傻子或是年纪大的鳏夫，或是那种不把女人当人的残暴男人换高额的彩礼钱？
哆嗦了一下，卫红玉实在是不敢多想下去了。
她心里很是清楚姜妮说的那虽然只是梦，但是若是没有妮妮的那一场梦，他们夫妻依然被压在那块大石头底下了，只怕他们的两个女儿还真就是那样的结局。
只看平日的行事，对公公婆婆和小叔子的人品她从来就没有幻想，指望过。知道那真是他们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
越想心里越害怕，她咬牙切齿的打定了主意，等回去之后，哪怕是拼着名声不要，也非得跟那群吸血鬼彻底的划清界限不可----
“红玉，我都听你的，我知道我这些年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第11章 决定
对养父母的偏心眼，和对他们夫妻的付出全当成是理所当然的姜天赐一家。何止只是卫红玉早有不满了，就连姜自强自己都忍的不愿意再多忍下去，却碍于人言不得不忍。
姜自强永远不会忘记，当初他被过继到堂叔家的时候都已经八九岁了。
从踏进堂叔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从未曾白吃过饭。他一直都是在用自己的劳力换饭吃的。
他还记得当初刚刚到堂叔家的时候，刚开始的那两年，因为他年纪小力气也小，能够赚到的工分有限。
那时候的他就连粗粮都从未曾吃饱过，就更不用提好东西比如细粮、鸡蛋和肉什么的了。
他至今还记得那时候的他最深的记忆就是饿。
饿的几乎是看见什么都想要塞到嘴里，他甚至避开人偷偷挖过草根吃。
因为受过饿肚子的苦，所以时至今日哪怕是他早已经不愁吃喝，甚至不愁没钱了。但是只要是有一口吃的，他依然从未曾计较过味道，哪怕是食物都发馊发臭了，他也一样能够眉头都不皱的咽下去----
可是堂叔和堂婶，他那会儿已经改了口叫爹娘的人却借口大人比小孩子辛苦，没鸡蛋吃没力气，每天光明正大的一人吃一个鸡蛋。
他喂的鸡，他每天打扫的鸡舍。可那些蛋，那些鸡肉却从来没有进过他的嘴。
不仅如此，那两人每次不管是吃细粮还是吃肉，或是别的什么好东西的时候。从起初的会找借口打发了自己，然后躲着吃独食，到了之后根本就不再避讳他，光明正大的找理由当着他的面吃只让他在一边馋着。
等到之后他们的亲儿子姜天赐出生，有理由吃独食的人便多了一个......
那以后，他心里自个跟他们一家三口从来就不是一家人的感悟，是一日比一日深刻。
他还没有成家的时候在他们家，他们需要的只是他干活，最好是昼夜不停的干活。
等到他成了家好不容易分出去了，他们也只有在需要用到钱花力气的时候惦记着他。
别的时候他在他们的眼睛里就是个隐形人。也只能够当一个隐形人，多开口说一句话都会被嫌弃。
可是饶是这样，只因为当年他们虽然打骂他也是家常便饭，但是毕竟没有太出格出重手虐待过他。所以对他们的许多无理要求，一时间他也做不到完全的不管不顾。
可是姜自强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和媳妇出了事之后，那家人竟然会那般的对待自己的两个宝贝闺女。
姜自强死死的皱眉。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对养父母和养兄弟的认识到底还是不够全面。只怕是当年他们并不是不想虐待他，而是不敢。
毕竟他那时候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又是个男孩子。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自个往后还能够有自己的亲儿子，还指望着他养老呢。
而且他当年会被过继并不是因为他是个孤儿，而是因为家里的兄弟姐妹多养活不了。如果他被虐待了，他的亲生父母就住在同一个村子里，那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妮妮和巧巧不一样，他都被过继出去了，明面上跟他的亲生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已经变成了族亲、远亲。
而且这么多年来，他因为怨恨当初亲生父母抛弃了他，把他送人。所以长大后跟那边还直接断了往来......
姜自强握了握拳头。
都说天有不测风云，按着妮妮的梦境里头显露的，若是自己和媳妇躲过了之前的那一劫，但是若那是自己的命，躲得了这一次却躲不过下一回呢？
只要是自己两人万一有了个万一，自己跟他们之间还有父子、母子的名分在，只怕妮妮的梦境就真的会变成现实......
姜自强不安起来。
他想了想抬头看向卫红玉：“红玉，这一次咱们出了事我总觉的心里不踏实。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说咱们若是再有个万一呢？难道还要真的叫咱们的妮妮和巧巧再落到那样的人的手上被磋磨么？”
“......”
姜自强的话让卫红玉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神色凝重的看着他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卫红玉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想，咱们还是得想个法子跟他们彻底的断绝关系。”咬了咬牙，姜自强目光坚定的说道，“我能够想到的法子就是，再把自己给过继出去。”
“再过继一回？”嗯，这主意不错。
卫红玉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希翼的问道：“你想好了要过继给谁了？别到时候咱们反而又给自己找了个不靠谱的长辈。”
“你放心，不会的。”
见卫红玉明显是赞成自己的想法，姜自强的精神大振，立刻把自己的想法说的更清楚具体的道：“我亲生父亲底下还有个弟弟，不过在我小时候，他还来不及结婚就得病死了。”
想起来实则跟自己的年纪相差不大却年幼夭折的小叔，姜自强黯然了一下继续道：“我想不如咱们付出点代价把我过继给他当儿子，然后重新跟我亲生父母那边恢复来往。
这样往后，一则，妮妮和巧巧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是有稍微亲近些的堂兄弟帮扶。二则，咱们也算是彻底的摆脱那一家子人了。”
说着姜自强就叹息道：“我亲生父母那边太实诚了，当年说把我过继了就是真过继了。这些年也没有过来纠缠过。之前我心里不就是恨他们太无情才不愿意多搭理他们的么？
但是现在想想，我那其实又何尝不是心里还对他们抱着希望呢？不然我怎么会因为失望对他们心怀怨恨，反而对那家子人的那些过份的举动万般的容忍？”
摇了摇头，姜自强眼睛里露出几分无奈苦涩的笑道：“我这，其实何尝不是也从没把那家人当成是自家人过？所以我才对他们那么对我其实并不太恨......算了，不说他们了。无情怎么也总比算计多，恶毒来的好些。
他们无情但是不贪心，守规矩。这样咱们若是有个万一，哪怕是妮妮和巧巧还小，还是一样护不住咱们赚来的那些钱和东西。但是哪怕就是被送去孤儿院，也总比被人困住被虐待强不是？”
第12章 不是亲的
“你说的对。再怎么样，你那亲生的父母也总是比你那养父母好的多。只要是能够跟你的那养父母划清楚界限，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
卫红玉没想到姜自强想的竟然比自己更远许多。
确实，世事无常，有过一次差点就出了事的遭遇，卫红玉并不敢再对往后报了侥幸之心。
她闻言立刻就点头，同意了姜自强的提议：“以往我也是想错了，以为一味的顺着你的养父母和养兄弟，要什么给什么，多给他们东西他们就会满足。
现在看来我是大错特错了。他们根本就是喂不饱的恶虎。既然这样咱们还不如跟你的亲生父母那边恢复往来，把这些年你受过的委屈都说出来。”
说着，卫红玉冷笑了一声：“那家人，他们从我们这拿走的东西一笔笔我都记着呢。不过以前咱们都太傻了，那些大半都没有告诉别人去，所以村里的人也没地方知道他们到底有多过份。
这一次咱们不给他们带奶粉和东西他们指不定怎么闹腾呢。不过这一次他们闹腾起来后果可就跟往日大不一样了。咱们可不会再继续纵容他们。”
“没错，咱们就算是付出了代价也不能够一边付出还白丢了名声。”
卫红玉的话让姜自强使劲的一点头：“咱们至少得把这些年的真相说出来，这样跟他们才能够彻底的了断。”
......
就在姜自强和卫红玉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商量，往后他们一家人到底该怎么彻底的脱离姜自强的养父母一家。
该怎么做，才能够不至于太过影响到自家的名声的时候，边上姜妮早就惊呆了----
爸爸竟然不是奶奶亲生的？
姜妮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自己那么多年竟然一点也不知情，也没听见风声？
从听到这个，在姜妮看来完全就是出乎意料的惊天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就都是懵的。脑海里面一阵阵的空白，完全反应不过来。
直到等见到爸妈讨论的越来越热烈，越来越期待，也越讨论心情显然是越来越好转的时候，她总算是回过神来。
仔细的想了想，姜妮见爸爸和妈妈讨论的差不多了，对着姜自强问道：“爸爸，你的亲生爸妈，也就是我和巧巧的亲亲爷爷、亲奶奶是不是就是住在村东头，被村里很多人叫永贵叔和春枝婶子的？”
“......你，怎么知道是他们的？”
一愣，姜自强先是诧异的看着姜妮，然后神色有些复杂的问道：“他们，他们是不是暗下里找过你了？”
“他们确实是暗下里找过我和妹妹了。”
终于解开了心里最大疑惑的姜妮点了点头：“不止是他们，就连他们的几个儿女还有孙子、孙女都很好，对我和妹妹也特别和善友好。他们自己的日子过的也挺难，但是还是会时不时的偷偷帮着我们干活不算，更是时常给我们塞些吃的、用的。”
所以后来她有了能力，也竭尽所能的报答他们了。
又是给钱，又是让他们还有他们的儿孙，有不少都进了自己并不方便亲自出面管理的“安记”做事。
因为安记不论是工资还是的福利待遇都很好，他们家很是让村里的不少人都羡慕、嫉妒。
但是她不明白，既然他们是她和妹妹的亲人，为什么却始终都不肯告诉她和妹妹真相呢？
“在你那梦里，他们真的都那么照顾你和妹妹了？”姜自强还在怔愣，卫红玉已经瞪大了眼睛，明显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又跟姜妮确认了一遍。
“嗯。”
想到自己还小的时候，爸爸和妈妈似乎跟自己的亲爷爷和亲奶奶从来就没有来往过，姜妮的眼睛闪了闪。
她已经意识到了，这里面肯定有很深的内情。
但是这会儿她已经顾不上了深究这个了，趁着这说起亲爷爷、亲奶奶一大家子照顾自己的时机，她顺势就又把小哥哥对自己和妹妹的照顾说了出来。
她很是认真的看着卫红玉和姜自强，重重的点了点头的说道：“除了他们还有小哥哥对我和妹妹也特别特别的好。不过可惜在冬天的时候小哥哥的爷爷生病了，没撑过去病死了。”
小哥哥？
卫红玉和姜自强闻言对视了一眼，随后还是姜自强先反应过来恍然道：“你说的是凌旭？”
“嗯，就是他。”
姜妮点头，想到若不是有小哥哥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自己变成瘸子还变丑了依然丝毫没有嫌弃过自己，还为了一心一意的帮着自己处理一切自己不方便出面处理的事情，甚至放弃了原本可以更美好的前途。
本来两人都说好了，等到自己从姜家脱身去了京城安顿下来就结为夫妻的......
在心内叹息了一声，想到比自己大了四岁，却固执，始终不离不弃的保护了自己和妹妹多年，也等了自己多年。
为了等到自己，甚至都不在意自己的年纪大了还能不能给他生儿育女留下子嗣的男人，姜妮的心抽痛起来。
人生无常，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场梦会梦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又是多少年之后了？
想到她曾经听说的，那些因为车祸而晕迷不醒变成植物人的病患。姜妮心道，只怕在现实里头她现在就是个植物人了。不然她的这梦怎么能够做的这般的长？
唉，她现在只盼着小哥哥别再不死心的继续等着她了......
收敛住眼里的异样情絮，姜妮回神对着姜自强和卫红玉感慨的说道：“如果不是他我就没有机会认识字，妹妹也不会有机会上学了。”
“你仔细的说说。”
自己这般聪明伶俐的妮儿竟然没有机会上学，差点还就连字都认不全？
哪怕是心里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无论是姜自强还是卫红玉亲耳听见姜妮说出来的时候心里的那股气依旧又涌了上来。
哪怕明知道姜妮说的“梦”如今并没有真正实现，现在已经有了防备之后，自己两人也一定不会让它再有机会变成现实。
但是想到若是自己两人之前出事，事态就会照着那样进行卫红玉咬牙：“把你梦里梦到的所有一切都说出来。”
第13章 身世
“那时候我瘸了脚，紧接着脸还被奶奶用火钳给烫伤了好大一块变丑。原本那些跟我一起玩的小伙伴看见我的丑样子都吓坏了。加上村里的人都说我和妹妹克亲，就开始都不愿意搭理我们。除了小哥哥之外，就剩下少部分的人和亲爷爷、亲奶奶家的哥哥、姐姐还会理睬我们，暗暗的帮助我们。”
见卫红玉虽然怒却未见有什么不妥，放了心的姜妮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开口说了起来：“不过亲爷爷、亲奶奶家的哥哥、姐姐离的远，见面的时候少。
那时候如果不是小哥哥每天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从来都不落下的都会偷偷的送来炖好的鸡蛋和饭菜还有肉让妹妹和我一起吃，我们就算是不会饿死身体也肯定会支撑不住。
为了能够让我和妹妹少干点活，轻松一些，也少挨打、挨骂小哥哥还开始教我卤菜摆摊子做生意赚钱。
学那个我很快，而且我卤的东西味道特别的好。小哥哥说了如果拿出去卖肯定是能够赚大钱的。
不过我一点也不想让那些人再多占到我的便宜，借着我的手赚大钱。
所以从一开始卤菜拿出去卖的时候我都是分开卤两份，一份让小哥哥帮着走远些送去镇子上卖，一份我自个拉着车子出去卖。
后来姜大志开始打我，小哥哥私底下偷偷教训了他几次都没用。有一次他把我打的特别的狠，大冬天的还用冷水来泼我，我发了高烧妹妹害怕的嗓子都哭哑了，他们也都当成听不见，不管。
那一次如果不是小哥哥半夜看不对劲，硬是撑着把我给背到镇上的医院去，医生说如果不是我来的及时，可能就要烧成傻子了。
那一次小哥哥很生气，特别的生气，使计让姜大志吃了好大的一个亏。不过他还是生气他自己保护不了我。
他怕我病好了之后还要继续挨姜大志的打，就给我出主意让我索性借着那一次发烧装傻，装疯病。
那时候我被打怕了，更害怕小哥哥会因为我做了什么不顾后果的事情，所以后来就真的按着小哥哥说的装傻、装疯病。
只要姜大志一开始露出来想要打我的意思的时候，我就故意拼命的砸东西跑出去，到处去跟人哭诉还跑到......坟地里......”
说到这，姜妮下意识的顿住，先是看了一眼卫红玉和姜自强，看他们的脸色虽然都极度的难看，握拳的手上都是青筋暴发，但是还是都极力隐忍着没有打断自己，还在听着自己说。
她于是咽了咽口水继续道：“那时候我已经能够摆摊赚钱了，虽然弄出来的东西味道不算太好每天赚的钱也不算多，但是再怎么在他们的眼里还是不算少的了。
所以哪怕是我那样弄得他们全家在村里丢了天大的脸，不得不搬去镇上租房子住。但是小叔......姜天赐还是不得不出来护着我，没敢再让姜大志随便的打我了。
后来到了妹妹可以上学年纪的时候，本来他们也是不肯让妹妹去上学的。
不过在我坚持，又答应他们以后卖更多的卤味，妹妹还会趁着放学回来的时候多干活。她自己出去给人干活赚学费的情形下，最后他们到底是同意了让妹妹上学......”
仔细的跟卫红玉和姜自强说了，自己和妹妹在那家人手底下的挣扎求生。说了，小哥哥凌旭对自己姐妹两人的种种帮助。
从姜妮的第一句话开始，卫红玉和姜自强的心就揪了起来，痛彻心扉。不过为了不惊吓到她，让她继续说下去，两人都强忍着。
等到姜妮终于说完了，在听到姜妮又是被毁容，又是不得不装疯卖傻才能够逃得过被毒打的时候，两人又气又痛苦。
可为了不引来卫家的其他人，三个人哪怕是哭都只能是抱头压抑克制的哭。
等到终于好不容易哭够了，姜妮才有机会问姜自强：“爸爸，我的亲爷爷、亲奶奶明明都是很好的人啊，可是为什么您和妈妈从来就不跟他们走动呢？难道是现在的爷爷和奶奶不肯？”
她说着，不等姜自强或是卫红玉说话她就紧接着说道：“在我的梦里，现在的爷爷和奶奶还跟我亲爷爷、亲奶奶大吵过两回。每次他们吵完，现在的爷爷和奶奶都要拿着我和妹妹撒气，我的脸就是在那时候给烫伤的。”
姜妮回忆着往事，若有所思的说道：“难怪从那之后，我记亲爷爷和亲奶奶就再没有跟他们吵过架，看见他们都绕着走。就算是不小心撞上了，任凭他们怎么指着鼻子骂也都不出声。”
“他们，他们......真的为了你们姐妹做到这样的地步了？”
“嗯。”
姜妮这肯定的答复让姜自强一下双手揪着脑袋蹲下来，脸上露出痛苦纠结的神色来。就连卫红玉也是一样，满脸复杂。
扑闪着大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姜妮正纠结着要不要细问的时候，却见姜自强终于缓过来，抬头艰涩的把自己被过继的过往一一道来----
听了，姜妮才知道原来在爸爸半大不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的兄弟姐妹不少吃不饱饭被过继给如今的爷爷、奶奶。
那时候，她如今的爷爷奶奶结婚了多年未曾生育，于是动了念头想要过继一个孩子将来可以给自己两个养老。
但是他们又都不愿意抱养一个奶娃娃。
虽然说奶娃娃对父母的记忆浅，容易养熟，但是照顾奶娃娃需要耗费的精力也特别的大。
而且更重要的是，想要一个奶娃娃可以开始干活，当个正经的壮劳力使还得许多年。所以最终她的父亲姜自强被过继了......
对着女儿再度回忆起往昔，姜自强忍了又忍才把眼泪憋了回去，红着眼睛道：“当初，最初我吃不饱饭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偷偷的跑回去过。那时候你亲爷爷和亲奶奶还不是住在村东头。
那时候他们住的地方离着我们家不算远。第一回你亲奶奶留下了我，一口气给我煮了五个鸡蛋流着眼泪看我吃完了，然后就又狠心的把我给赶出门去，叫我以后别来了......”
第14章 想法
说着，姜自强顿了许久，等到情绪终于能够平复了才继续苦涩的说道：“那时候我心里还不恨她，虽然她最终把我赶出来了，可是我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也为难。
那时候我实在没忍住把那些鸡蛋给吃了，之后我不止一次的后悔。所以当时她赶我，我就乖乖的离开。
可是在那家我真是过不下去了，隔了几天我没忍住又一次回去。我都想定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吃鸡蛋了，只要他们能够留下我，叫我以后再也不吃鸡蛋了都可以。
我就只想回去，哪怕就是一辈子都跟着家里吃糠咽菜我也愿意。可是我没想到，真没想到等到我再去的时候，他们......他们已经搬家了。”
姜自强说到这，再也忍不住的流泪哽咽起来，一脸悲凉的咬牙道：“他们全家都搬到了村东头去，他们宁可搬到村东头那靠近山，还特别荒凉没人愿意去住的地方住着，也不肯再叫我去找他们。”
姜妮：“......”
她呆呆的看着不断的用衣袖擦拭眼泪哭的跟个孩子似的爸爸，和陪着爸爸一起哭的妈妈。忽然记起来小时候，从她记事开始家里的鸡蛋就从来没拿出去换过钱，都是积攒下来自家人吃的。
可是哪怕是家里再不缺鸡蛋，她和妈妈还有妹妹每天都能够吃到至少两三个，依然还能剩下不少用来腌成咸鸡蛋，爸爸也是从来不肯吃一个半个。甚至就连一小口都不愿意碰的记忆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一直，她都以为爸爸是真的不喜欢吃鸡蛋，所以从来不吃。原来......原来，她真的不知道，原来这里头竟然还有这样对爸爸而言格外痛苦的回忆。。
爸爸他，这分明是自己在惩罚自己啊。
姜妮怔怔的想着，也不由的跟着泪流满面----
这一夜，除了还小的姜巧巧之外，无论是姜自强、卫红玉还是姜妮都失眠了。
不过姜妮失眠也只失眠了上半夜，脑子里头乱糟糟一团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想七想八的想了一大堆，然后终因为如今的身子年纪还小，精力不足不知不觉的就那么睡着了。
而姜自强和卫红玉则是真正的一整晚都没有睡。
两人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可夜深人静的，哪怕是声音压得再低也免不了惊扰到别人。尤其是同一间屋子里的两个孩子，所以两人只能睁着眼睛压抑着不说话，直到了天都开始蒙蒙亮的时候还是睡意全无。
眼看天就要亮了，两人索性也不再想着睡觉，起身悄悄的去厨房。
“你说，咱们都起的这么早，若起来跟妈平常一样只是煮个稀饭会不会有些奇怪了？”
到了厨房，想起来卫红玉说过岳父岳母家平日里的早餐不过只是稀饭配咸菜，最多就是再煮几个咸蛋或是出去买上两根油条一大家子人一起吃。
想到若只是吃的这般简单，自己和媳妇这似乎是起的太早了些免不了的引人猜测，姜自强不禁出声问道。
卫红玉迟疑了下：“可早上家里一贯吃的简单......”
“这不是咱们一家子难得来一趟么？我看不如就做千层手撕饼吧。那个我拿手，外头应该也少见就叫爸妈他们也都尝尝我的手艺”
说着，姜自强不期然想起来姜妮说她在梦里是靠着卤味起家的赚了不少的钱，他心里不由的一动。
他和媳妇都会做千层手撕饼，那是他早十多年前从村里一个老大娘那学来，之后又教给媳妇的。
早些年他实在是饿怕了，都说穷则思变，所以等到大些能够独自上山了以后就瞒着所有人，偷偷的在山上隐蔽的地方种了些粮食，还搭了个棚子自己弄吃的。
那些粮食虽然他没法时时去精心的侍弄收成不太好，但是产出的量无论是在他没有成家的时候还是成了家之后，都足够他和他一家子吃还有不少的剩余。
那些剩余的，他除了偷偷的弄一些出去换钱、换东西之外，也会做成馒头悄悄接济村子里实在是困难的孤寡。
不缺粮食，甚至不缺菜籽油、花生油，这些年家里时不时的就能够吃到这千层手撕饼，姜妮是个嘴巴挑剔的都说好吃。
若是他也靠着做这个养家糊口......
姜自强深思起来。
他媳妇读书不错，可惜了前两年高考政策放开，并不限制已经结了婚的人报名参加高考的时候。媳妇那时候若是没有因为舍不得他和孩子，那时候也参加了高考多好？
那样媳妇考到海城来，他带着孩子也来，说不好也能够靠着这做千层手撕饼的手艺一家人都留在海城，这样就更是远离了那些人了。
这个念头起来，姜自强心里免不了的就遗憾、后悔不已。
不过不管心里是什么想法，见卫红玉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同意自己早饭就做千层手撕饼的提议，两人很快轻手轻脚的把之前他们从家里带来的鸡蛋、面粉和菜籽油找出来。姜自强立刻便开始上手熟练的和面做起千层手撕饼来。
姜自强做千层手撕饼，卫红玉也没有闲着，开始生炉子淘米熬煮稀饭。
晨起若是能有一碗熬煮的时间足够长，汤绸汁浊，水米融洽的稀粥配着外酥里软的千层手撕饼。再配上些清脆爽口小菜吃着，那简直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想着能够让家人享受到这般的美味，姜自强和卫红玉的心情都不约而同的好转了许多。
正忙活着，习惯早起给一大家子人煮饭的丁梅起来跟两人碰了个正着。
看见姜自强也在的时候，丁梅惊讶的嘴巴差点合不拢。
海市的男人虽然有不少都有帮着家里媳妇做饭的，但是她可知道卫红玉下乡的那地，男人是典型的甩手掌柜。
似真似假的，丁梅用不赞成的语气对着卫红玉，更多的却是说给姜自强听的道：“你也是，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起的这么早干什么？而且你自己不睡，怎么还把自强也给拉起来了？”
“妈，这不能怪红玉。是我和红玉都想着我们离得远，平时也不能够多照顾到爸妈。所以难得回来一趟，就想也能够亲自动手给爸妈做一顿饭算是尽点孝心。”
哪怕是知道，丈母娘的这话并不是真的在责备自家的媳妇。但是，姜自强依旧不忍心自己的媳妇受到一丝半豪的“委屈”，闻言赶忙的解释道。
第15章 这难道竟不是在梦里？
姜自强说的情真意切的，还那般的自然，明显就是平日里维护惯了的模样，顿时就让丁梅触动了一下，想起来往日卫红玉来信总说自己过得很好。
只是那时候在接到信件的时候，丁梅对卫红玉的说辞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总觉得丁梅是因为离得远害怕他们担心，所以报喜不报忧。可是现在......
丁梅若有所思的看看姜自强又看看卫红玉。
“是啊，妈，今天你和爸就尝尝我和自强自己做的千层手撕饼。”
看见姜自强这般替自己出声，卫红玉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还一副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模样对着丁梅说道。
“你们都有心了。”
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卫红玉和姜自强的神色，发现他们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不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是极为自然的。而且姜自强揉面时候的动作娴熟，一看就是明显做惯了的。
见两人异常和谐、恩爱的模样，丁梅原本一直悬着，担心小女儿过的不好的心一下就放下了。
她心内又是欣慰又是烫贴，这一刻只觉得自家的这个小女婿虽然是农村的，还读书不多没什么文化。但是人却真真是难得的好，尤其是对自家的小女儿，对自家都极好。
往常因为离得远，两人虽然没有回来，但是东西和钱却是从来就没少寄回来。
从小女儿寄回来的信件里头她也知道，平日里这个小女婿除了家里的养父母有些糟心之外，别的地方简直无可挑剔。
之前她那般说，确实大半只是做出个姿态来给姜自强看的。
毕竟，哪怕她再是心疼小女儿下半辈子不得不待在农村，但是既然小女儿已经认定了姜自强，她当然是希望小女儿跟姜自强能够好好的过下去。
如今知青虽然已经能够回城了，不过卫红玉已经在当地结了婚还生了孩子，已经失去了知青的身份。如今再想要回来，就凭这他们这样普通，什么关系都托不着的人家，已经没那么容易了。
虽然若是卫红玉真能够舍弃一切回来......但是，若不是她自个愿意，自己总不能怂恿她抛夫弃子的回来吧？
想着今日一聚很快就又会面临着离别，自己和老伴年纪大了，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小女儿，丁梅惆怅的叹息。
不过叹息归叹息，想到况且小女儿哪怕就是能够回来，可如今家里别说安置她一家子，就连只是安置一个她都太难了。
小女儿一家子只是回来娘家几天，她儿子、儿媳妇能够看着他们夫妻这些年，不遗余力的给家里寄钱寄东西的情分上暂时的出去借地方住，暂时给他们腾出一间屋子来，好让他们一家子住在家里，大家聚在一处和乐和乐。
可若是换了他们全家长久的回来海市，就住在家里试试？
这般一想，一时间丁梅沉默起来，被姜自强和卫红玉又哄了几句便放弃了帮着两人打下手的念头，转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看见也已经醒过来正在穿衣服的卫建华，丁梅忍不住感慨的说道：“看来红玉她过的是真的好，并没有骗我们。这样我就真放心了。以后也不用因为她失去了回来的机会，再替她惋惜难过。”
把之前自己看见的，听见的情形说了一遍，丁梅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啊，我早就说过了你就是瞎操心。”
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丁梅，卫建华也笑道：“红玉是个什么样的性格难道你还不知道？她啊，别看平时不显山露水的，但是打小起你看她真的吃过什么亏没有？如果姜自强不是真的对她好，按着她的脾气，她怎么可能会忍气吞声，不仅留下来还给他生了一个又一个？”
“你懂什么？”
丁梅撇撇嘴，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在婆婆手底下过的那日子，顿时就有些迁怒的瞪眼对着卫建华怂道：“这女人啊，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后，就是做姑娘的时候脾气再怎么的，怎么可能不多少有些改变，学会忍气吞声？
你还真当嫁了人之后，在公公婆婆面前跟在父母跟前是一样的？尤其是她的那对公公婆婆还都不是亲的。脸皮又厚，把不要脸当成是光荣，你说她能不更难？”
想起小女儿的性格，丁梅又叹了口气：“而且就是因为她从小就要强，所以我才更担心。担心她怕别人知道她选择错了，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会打落牙齿往里吞。”
“你这样担心也是正常的。毕竟么，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虽然粗心些，但是对儿女的心是一样的，所以卫建华没有再反驳丁梅的这话，而是赞成的点了点头，继续低头仔细的扣着衬衫上的纽扣。
天色越来越亮，等听到房门外陆续响起来大家起床开始洗漱传来的嘈杂的声音的时候，听见动静的姜妮睁开眼睛。
看着四周依然是“梦里”的情景，还只是个小不丁点大的妹妹也在自己身边，正睡得香呼呼的时候，姜妮放心的一笑起身就待下床。
姜妮放心的太早了。
哪怕是知道自己还在“梦里”，但是她显然已经忘记了“梦里”的自己，如今还只是个小胳膊小腿的小孩儿。
她习惯性的伸脚往地上跨，结果重心下移脚却不够长，不防竟猛一下栽下床去。
“呲----”
痛，真是太痛了。
整个人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的姜妮痛的眼泪一下就飚了出来，倒吸了一大口冷气，还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来的直呲着牙。
忽然，她怔住......
不对啊？她这难道竟不是在梦里？不然怎么还会感觉到痛？姜妮整个人都僵住，一时间就连疼痛都忘记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就摔地上了？”
惦记着自己给姜妮的承诺，正盘算带着姜妮出去买油条吃，顺便带几根回来的姜自强一进门就发现姜妮趴在地上。
他惊了一下，赶忙的上前抱起她心疼的问道：“摔痛了没有？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边问他边小心的查看姜妮的胳膊腿。
“爸爸，我没事，一点也不痛。”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姜妮勉强让自己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来，有些别扭的道。
昨日她以为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所以扮演年幼的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这会儿意识到眼前的未必是她所认为的梦境的时候，她就一下失了从容，心内忍不住的涌起来一股异样，不可思议的感觉。
因为这股异样的感觉占据了所有的感知，她现在哪里还能察觉到什么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