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养子不教如养驴
这是花枝欠了她们家的？
“为什么呢？”花枝叉着小腰，笑盈盈的看着郑明蓉：“程家二嫂，难道你的脑子，比我还糊涂，我以前糊涂的时候，就是见着哪家的东西好，就直接抱回家了，难道你现在脑子也有毛病，见着我的肉好，就想来直接把肉带回家？”
郑明蓉向程二宝使个眼色。
程二宝小嘴吧哒吧哒的道：“奶奶说了，你个花痴没脑子，巴结对象都找不对人，你应该巴结我奶奶，应该把这肉给我。”
“这样啊？”花枝笑眯眯的看向程二宝：“我为什么要巴结你奶奶呢？”
程二宝傻眼，毕竟人小，有些事情搞不明白，转头向郑明蓉求助。
郑明蓉冷哼：“你想嫁入我们程家，难道不该巴结着一点？真是没脑子，把肉拿去送给爷爷，都不知道送到我们程家来，还要我们上门来要。”
花枝眼睛晶晶亮，焕发出光彩，一幅喜出望外的模样：“这意思，你们程家一起帮着程修凑钱，攒够三转一响，让他来娶我了？”
“怎么可能。”郑明蓉跳起来：“我们怎么可能帮他凑这什么三转一响让他娶你。”
程二宝也气呼呼道：“我们才不认你这个花痴当小婶婶。”
“这样啊？”花枝慢悠悠的戏弄着她们，双手一摊：“既然你们都不认可我，那我怎么会巴巴的送肉给你们？我自己吃了不香吗？会给不识好歹的人？”
一听花枝要自己吃了这肉，程二宝大声嚎起来：“我不管，我要吃肉，你个花痴，快点把肉给我，不然，我回家给奶奶告。”
郑明蓉由得他嚎，自己也不做声，反正今天这块肉，她要定了，她不好出声要，就由儿子打头阵要呗。
反正小孩子，没脸没皮，也不怕臊，由得儿子闹。
花枝向程二宝招招手，笑眯眯道：“程二宝，你真的很想吃肉啊？想吃肉，也可以，只要你往你妈的脸上砸点鸡屎，这块肉，我就送给你。”
以前这程二宝欺负她傻，可没少往她的脸上扔过牛屎之类的，郑明蓉压根就没有想管束过，现在，送上门一再挑事，新仇旧恨一起报了吧。
“你敢，你乱教孩子。”郑明蓉虎着脸，指向花枝。
花枝不理她，向着程二宝挥挥手中的肉，温言细语：“程二宝，肉就在这儿哦，只要你往你妈脸上扔鸡屎，这块肉就是你的哦。”
这模样，简直是诱惑死了程二宝这个小混球，他真的跑去捡鸡屎。
郑明蓉这下动怒了：“程二宝，你个兔崽子，你居然听她的话。”
程二宝嚷嚷：“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这不管不顾的劲，真的要拿鸡屎扔郑明蓉。
郑明蓉跳起来打他，程二宝想努力往她脸上扔鸡屎，母子俩在院子中，你追我躲，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花奶奶看着，刚才的那点气，勉强消了，就该让这一对活宝互相伤害。
程二宝的手中的鸡屎，真的险些扔到郑明蓉的脸上，郑明蓉也拿着扫把，彻底的给了程二宝几下：“你个忤逆东西，居然敢拿鸡屎扔你老娘。”
花枝笑盈盈的在旁边加油助威：“程二宝，你这个程度不算数，你还没有把鸡屎扔到你妈的脸上，这块肉，你得不到。”
郑明蓉回转脸，气呼呼的瞪着花枝：“你个死花痴，乱教孩子。”
花枝冷了脸，一改之前笑盈盈软萌可爱的模样，带了几许厉色：“你当妈的，自己不好好教育孩子，怪别人帮你教孩子？起码的一点礼貌不懂，欺负人为乐，胡搅蛮缠，不懂尊卑老少，你都彻底的把孩子给惯歪了，还自以为，自家孩子占便宜？你给我记住，养子不教如养驴，今天这孩子，为了一块肉，能拿鸡屎扔你脸，明天会为了一点钱，赶你出门。”
郑明蓉打了一个冷颤。
她们这生产队，可是有忤逆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听从媳妇的唆摆，把老娘赶出门的事。
自己家这二宝，现在为了一块肉，就拿鸡屎扔自己，以后，还真的会为了一点钱，就把自己赶出门？
她一愣神，程二宝顺手把一块鸡屎扔到郑明蓉的脸上：“哈，我扔中了。花痴，快把这肉给我，我已经把鸡屎扔我妈脸上了。”
“行。”花枝说话算话，把手中拎着的肉往前一递：“我说话算话，这块肉给你，记住，以后，多多欺负一下你娘，我再给你别的好吃的。”
“好咧。”程二宝冲过来，准备接肉。
郑明蓉气得再度拿扫把在程二宝的屁股上打了两下：“你个混帐东西，真的为了一块肉，拿鸡屎扔你娘，好歹老娘十月怀胎生了你，有点什么好吃的都顾着你，你居然敢这样的对我。”
院子里鸡飞狗跳，早就围过来一群村民看热闹，看着嘻嘻哈哈。
“这程家媳妇，真的不要脸，平时惯着儿子长，以为有个儿子不得了，现在，被自己的儿子这么对待，伤心了吧。”
“看不出，这花枝整人还有一套呢，即不跟人当面动手，也不当面顶嘴，一块肉，就引得人家母子俩在这儿互相伤害。”
“这程二宝，真的是被郑明蓉惯歪了啊，对自己的妈都这样。”
“现在孩子还小，大了就自然懂事了。”
“谁信啊，俗话说，小时不育，长大成弯木。现在不好好教，以后只能坏到心子里去。”
“这也是给生产队那些媳妇提个醒，一个个仗着生个儿子，鼻孔都朝天，尽惯着儿子，让她们也来看看，这惯着儿子的下场。”
程义黑着脸，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一手拉住媳妇，一手拉住儿子，大声喝斥道：“够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要吃肉……”程二宝还在嚷嚷。
啪——一声脆响，程义一巴掌，脆生生的甩在程二宝的脸上，程二宝一张小脸迅速的泛起几个指印。
“爹，你打我……你打我？”程二宝的眼泪，象掉金豆一样的往下掉。
“二宝啊……”郑明蓉心疼的叫唤起来，冲程义道：“你干嘛要打儿子啊？”
看吧，惯儿子的，都闹成这个地步了，还在护着儿子。
第32章 花痴的毛病好了
程义又气又恼，冲郑明蓉吼道：“跟我回去。”
程义一手拽着一人，不管两人的挣扎，强行拖着向外走，从众人面前路过时，羞愧得连头都抬不起。
子不教父之过，孩子这样，他当然没脸。
一出闹剧，就这样收场。
花冬梅站在墙垛子下，把这边的情况，全部看在眼中。
她慢慢的绞着手指，暗自思忖，这花枝，怎么现在象变了个人样？
不再花痴，也不再疯疯颠颠，遇到事，从容轻松应对。
昨天自己的妈跑过去闹事，没占到好处，今天这程家的闹事，也没有讨到任何的一点便宜。
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受了刺激昏睡这么久，醒来脑子就好了吗？
不对，应该在这之前。
就是上次周洋闹退婚的时候，花枝脑子明显就好了，当时自己心慌意乱，没察觉而已。
“妈，奶奶是不是说过，花枝的那个啥花痴的毛病，结婚嫁了人就会好？”花冬梅回屋，压着声音问陈淑会。
陈淑会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神情：“她这话，哄给外人听，就是想有人娶花枝呗，否则啊，谁愿意娶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回家？”
“可我怎么感觉，花痴的毛病，真的象是好了。”花冬梅说着心中的疑惑：“你回想一下，这阵子花枝的表现。”
陈淑会一拍大腿：“哎呀，你这一提，好象是这么一回事，这阵子，没看到她疯疯颠颠的往外跑。”
花冬梅紧咬着下唇，果真没错。
“这毛病，还真的嫁人就好了？可她现在还没嫁人……”陈淑会想不明白。
“妈，我怀疑，花枝早就跟那个二流子滚草垛子了。”花冬梅把这话隐隐透给陈淑会听：“上次周洋看见花枝追着男人进了茅草棚，应该就是那个二流子。可惜当时周洋没抓住人，让这个二流子溜了。”
“难怪，花痴还说她不要周洋，呸，明明就是跟这二流子搞了破鞋。”陈淑会嫌弃的唾弃一口。
花冬梅也暗暗后悔，那一天，哪怕撕破脸皮，也应该前后四处好好搜查，一定会找出那个二流子来。
这样，丢脸的是花枝，而不是自己跟周洋。
****
程修没想到，他在路边随手救的人，居然是香江这边的富翁大老板的大少爷。
他现在住在这大少爷的别墅中，看着外面的蓝色池底的私家游泳池，心中恨恨鄙视一把。
资本家真可恶，居然在家里修这么大的一个池子，就供一个人游泳，该拉出去批评斗争。
这一池子水，换在他们生产队，得浇多少的土地了？简直是浪费，这是最大的犯罪。
“程先生，请用餐。”有保姆阿姨推着小餐车过来，摆上几碟美味的饭菜，这是按着程修的口味，专程请的川菜厨师弄的川菜。
程修拿着筷子，心中又狠狠鄙视一把。
果真是腐朽的资本主义，吃个饭，还要人侍候，怎么能如此的剥削劳动人民呢，该把这些资本家拉出来批评斗争。
程修吃一口，就鄙视一口，吃一口，又鄙视一口。
吃完饭，那腐朽资本家的大少爷，就派了一名保镖过来请他：“程先生，大少有请。”
罗嘉炳懒洋洋靠在欧式白色大沙发上，叨着牙签，如泼妇一样骂骂咧咧：“罗嘉明，你个死仆街啦你！居然敢背后搞老子，以为可以害死我？等着吧，老子搞死你，你个死仆街啦你！”
他这次出事，就是被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罗嘉明所害。
豪门争产一惯厉害，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罗嘉炳的手下被罗嘉明收卖，出卖罗嘉炳的行踪，才惹来这杀身之祸。
罗嘉炳深感，一定要重新好好的培养自己的心腹才行。
“大少，你找我？”程修被保镖带过来，他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资本家的大少爷名字叫什么，大家都称他为大少，他也跟着叫一声大少。
“坐。”罗嘉炳叼着雪茄，指着旁边的沙发：“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当我贴身保镖。”
程修一愣，脸上带上那抹熟悉的玩世不恭的意味：“大少，你说笑了，我没想留在这儿，我是打算回家娶媳妇的。”
罗嘉炳脸上露出不屑的笑：“果真没见识，这儿纸醉金迷，遍地黄金，以后你跟着我，我一个月给你开两万的工资，要什么女人没有？”
两万的工资？
这可真是高价，别说程修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连同罗嘉炳身边的那一众保镖，眼中都闪过羡慕的眼神。
罗嘉炳就是要这效果，手指从他们身上一一指过：“你们记住，只要忠心耿耿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要千金买骨，要别人为他卖命，当然会给高价。
“大少大概没听过这话，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同样，这钱财身外物好挣，找个合我心意的女人，可是难得。”程修懒洋洋的回他一句。
罗嘉炳眼中是满满的不屑：“女人嘛，只要钱给够，有多合心意，就多合心意，就算吐口痰在皮鞋上，她们都会乖乖的给你舔干净。”
程修轻哧一声：“大少大概没有遇到真正合心意的女人吧？要是一个女人，真心实意对你，哪怕你现在穷困潦倒街头，人家不嫌弃你，给你洗伤口，带你看医生，你还会让她舔皮鞋？”
罗嘉炳摇头：“那怎么可能。”
他要千金买骨的，不管男人女人，他都不可能这样。
程修微微一笑：“大少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我在乡下，也是一无是处，被人处处嫌弃，人家那姑娘不嫌弃我，愿意跟我过日子，这样重情重义的姑娘，我怎么可能负她，当然要回家跟她好好过。”
拒绝的话，说得如此的明确，可罗嘉炳还是不甘心，试图跟程修洗脑：“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这女人嘛，不能成为阻挡我们干大事的绊脚石。”
程修脸上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浓：“大少，你在跟我讲兄弟如手足？好象你这次就是你手足害的吧？”
第33章 他要千金买骨
一众保镖提着一口气，这乡下佬，还真胆大，这是仗着救过大少的命，敢这样顶撞大少？
罗嘉炳脸色异常难看，这是当面打脸啊，他沉默不过半瞬，手一挥，大度道：“那把你女人接过来。”
他要千金买骨。
“可我媳妇舍不得她奶奶。”程修吊二郎当回答。
“那把她奶奶也接过来。”罗嘉炳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要千金买骨，他忍了。
程修嘻嘻一笑：“可她奶奶舍不得家里的田地还有那些邻居。”
罗嘉炳呼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脾气再也压不住了：“乡下佬，你敢耍我？”
他这么一动，他身边的保镖立刻虎视眈眈，将程修围起来，只等罗嘉炳手一挥，就上前狂扁程修，替大少教训这不识好歹的乡下佬。
程修被他这一句乡下佬给叫得火起，谁他妈的瞧不起谁呢，当初求我救你的时候，低声下气象条狗。
他也从沙发上蹦起来，气质比罗嘉炳还高，抄着茶几上的茶坏，一下砸在地毯上，气势如虹。
“来呀，谁怕谁啊，你叫这些人一起上，老子就当前两天救了条白眼狼。”程修一边说，一边脱身上的外套，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罗嘉炳愣了，这乡下佬——还真是软硬不吃？
罗嘉炳真想依自己平时的脾气，直接让保镖把这小子狠狠修理一顿，让他知晓厉害。
可程修嚷出来的那句话，给罗嘉炳提了个醒。
他是要千金买骨的。
现在大家都知道，是程修救了他，他要是真对程修翻脸，只会让手下心寒，转头投向他兄弟罗嘉明。
不行，他不能当白眼狼，不能失了人心。
都要豪门争产的人物，罗嘉炳是能屈能伸，变脸迅速也是快，冲着那一群保镖嚷道：“你们干什么干什么？退下，通通给我退下，我跟程兄弟开个玩笑，你们还真的当真了？”
他又笑嘻嘻的搂着程修的肩，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别生气，兄弟，我刚才，只是试探你一下，果真我没看错人，你这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你这个兄弟，我是认定了。”
刚才剑拔弩张的场面，瞬间化解。
程修也收了自己的那点脾气，他不怕事，但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惹事上身。
看着罗嘉炳这么和气跟他说话，他也软了口气：“不瞒你说，大少，我这人，从小就不服管教，整天也是懒懒散散惯了，没啥追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当初跑来的目的，就是想挣点钱回乡下去娶媳妇，所以，大少，你只需要帮我想办法，把我送回去就行了。”
罗嘉炳笑着打断他的话：“你小子，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不肯看人脸色，不甘屈居人下，好，你这个兄弟，我真心实意的交定了，以后，只要你有需要，来这边找我，我为你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程修心里翻白眼，得了吧，我要你两肋插刀做什么，你们血淋淋打打杀杀的玩意，我不稀罕。
****
明月公社的包产到户终于落实彻底了，地按着甲乙丙丁分了等级划分，以往属于集体的东西，也各自作了划分。
公社派了工作人员下来，帮着分地，大家集合在村里晒粮食的大坝子前，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的，当然是那些勤快老实人，或者家庭劳动力多的，喜气洋洋。
愁的，当然是家庭人口少，没有大劳动力，或者偷懒耍滑的。
“以后啊，这包产到户，自己就专心弄自己的那块地，肯定能吃饱饭。”
“早就该包产到户了，整个生产队，总有那么一些人，偷懒耍滑，整天跟着混工分，我累死累活的干一天，结果那些偷懒的，跟我的工分一样多，谁乐意啊。”
“可不是，我也不乐意啊，这些人，光出工，不出力，就知道混日子。”
一个个大声的扯着嗓子聊天，也顺便指桑骂槐一下那些偷懒耍滑混工分的人。
“这样一对比，我突然发现，程修这个二流子还不错，至少，他不来下地混工分，没有占我们的劳动成果。”
“好象是这么一回事呢，这小子，倒是挺光棍的，不占便宜。不过这段时间，怎么没看见他了？这连分土地这么大的事，也没看见人。”
程修可没想到，自己某一天，居然也会被村里的这些人夸奖，虽然这个夸奖，听着不象是夸奖——不下地混工分。
工作继续的进行着，大家开始各自凭着手气抓阄，抓着哪一块地，就是哪一块地。
一时间，大家吵着一团，有嫌地远了，有的嫌地差了，脑子转得快的，已经在想着主意，跟别人调换地块，争取把地集中一点，省得东一块地、西一块地不好耕作。
花奶奶按着号数，乐呵呵的上去抓阄。
抓的时候，她闭着眼，不住的念叨：“老天爷，给我一块好地，给我一块近一点的好地。”
要是分的地距离太远，她和花枝都没劳动力，有了收成，搬回家都费力。
这丘陵地区，根本没办法机械化操作，哪怕几十年后，都还只能肩挑手抬。
“哎呀，谢天谢地。”花奶奶拿着阄号，去工作人员那儿，查看清楚了究竟是哪一块地，高兴得乐疯了。
这地，就在她屋后面，紧挨着她的那一块自留地，虽然那儿有小土坡，不适合大面积耕种，可对于花奶奶来说，足够心满意足，毕竟离家近啊，不管以后是浇水，还是收割，都要方便些。
奶奶这么高兴，花枝当然也替奶奶高兴。
“我说，花婆子，我们俩家的土换一下？”旁边的叶婆子，拍着花奶奶的肩，跟她商量。
“不换。”花奶奶一口拒绝。
“反正以后这些地，也是便宜了程家，不如换给我，我补点粗粮给你，你得个现成的好。”叶婆子还不死心。
花奶奶生气了，唾了她一口：“什么叫便宜程家，这是我的地，我老太婆的地。”
“花枝嫁给程家那二流子，他又不下地种庄稼，到时候你两眼一瞪，这些，不都是给程家了。”对方说。
第34章 撕烂你这张破嘴
花奶奶听得几乎心梗。
虽然知晓，真有一天，她两眼一闭，什么都是别人的，可现在听着这么赤果果的说出来，还是挺不舒服，听着要被人吃了绝户似的。
“我老太婆有儿子的。”花奶奶愤愤骂道：“想吃我绝户，没门，再说，我家花枝还不一定要嫁程修，这些话说得早了些。”
叶婆子嘴角一歪，不屑的嘀咕：“你家花枝都跟人搞了破鞋，不嫁他还能嫁谁。”
声音不大，可花奶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啥？我撕烂你这张破嘴。”花奶奶气愤的扑过去，直接动手挠人家的嘴。
平时村里人，也经常笑话花枝，叫她花痴之类的，花奶奶少跟人动手，毕竟花枝许多时候脑子不正常，这是事实。
可现在，这直接说花枝搞破鞋，这污名大了去，花奶奶怎么能忍得了。
花枝一看奶奶动手，二话不说，也冲上去了。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奶奶突然发飙动手，但她知道，奶奶不是那种横不讲理的泼妇，一定是对方做什么事，惹恼了奶奶，她得护住奶奶，哪能让奶奶吃亏。
“奶奶，我来帮你。”花冬梅一声大叫，不知从哪儿冒过来，也加入战团。
这会儿分地，家家户户全家人都来了，对方哪能吃亏，一家人也冲过来。
“哎呀，谁敢打我家冬梅，我跟她拼了。”陈淑会见势不对，带着花木生加入混战。
两个老太婆之间的拉扯，最终变成两大家子人的撕打。
还好，现场人多，公社还有那么多的工作人员在现场帮忙维持秩序，几下就把两拨人拉开。
有花枝护着，花奶奶安然无忧，花奶奶还神勇的把叶婆子的头发给扯掉一绺，这边花冬梅被叶家的人打了两下，大家各自有输赢。
队长杨爱国黑着脸，把双方各自批评一通，心中暗想，这都是些什么事。
一个个平时嚷着肚子吃不饱，可干的事，全是吃饱了撑着的事。
花奶奶兀自不服气，冲着对方吐一口口水，对方不甘示弱又吐过来，不过在众人的劝阻下，停留在口水战阶段。
“算你运气好，下次，敢再乱说，我非撕破你的嘴不可。”花奶奶骂骂咧咧。
对方摸着被扯痛的头皮，嘴硬道：“你家孙女做的丑事，做得出，还怕别人说？有本事，你撕破全队人的嘴，大家都知道，你家花枝跟程修那个二流子搞了破鞋，传得有板有眼的。”
花枝一愣，没想到，事情的起因，居然是因为自己。
她扶住奶奶，义正词严驳斥对方：“程修和我处对象，让他家爷爷上门提亲，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新社会，恋爱自由，名正言顺的事，在你的眼中，居然成了搞破鞋？你家这么多的孩子，难道都是搞破鞋来的？伟大领袖都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这些年语录都是白背了？在你眼中，妇女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什么屎盆子都往随便往人身上扣，说我搞破鞋，你有证据吗？拿不出证据，你就是诽谤，是造谣，是破坏我们贫下中农的团结，是看着我们包产到户，心有不甘，故意来搞破坏。我要去县里告状，要让你付出代价。”
花枝的声音又清又脆，夹着一顶顶大帽子，砸得对方抬不起头来。
毕竟，这说花枝搞破鞋的事，叶婆子也只是听别人说，根本就没有人见着，哪有什么证据。
程爷爷刚才在一边看着，是捏了一把汗。
他可真担心，这要是花枝背上搞破鞋的名头，以后在这农村，还怎么抬得起头。
可人家两个老太婆拉扯，他不好意思出手相帮，只能干着急。
他心里把自家那个龟孙子骂了一遍又一遍，你个龟孙子，做事不地道，让人家姑娘坏了名声，被人嚼舌根。你到好，不知道跑哪儿躲懒去了，留着人家姑娘一个人，面对这样的骂名。
可现在，花枝居然说了这么一通漂亮的话，有理有据，义正词严，谁还敢再说一句她的不是？
这没有证据的事，可就是诽谤，是造谣。
陈爷爷站出来，出声支援：“对，我家程修想求娶花枝，是我这老头子舍了脸皮去求娶的，大伙儿当初也是看见的，这么诚意的事，怎么在别人的口中，就说得如此的不堪？我怀疑，这就是有人不满今天包产到户，故意造谣搞破坏。”
连带公社下来帮着进行包产到户的同志，也重新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那说闲话的老太婆：“不许闹了，否则，我们怀疑你是心怀不满，在这儿借机闹事。”
这一下，果真在场的人，都不再说话了。
花枝看向全场，趁今天开会人多，许多话，先讲明了好。
“我知道，我以往脑子不清醒，确实做了许多让人笑话的事，所以，以往大家骂我的事，我是既往不咎。但现在，我的病已经好了，大家再想象以往那样随便欺负我，编排我，往我身上泼脏水污水，这种事，我肯定不会答应。别要欺负我跟我奶奶都是女流之辈，打架打不赢，我不打架，但我一定要告状，哪怕告到首都，我都要讨个说法。”
这话一说，大家心中都有了底。
在农村，打架的事常有，都是谁家男人多，谁就占优势。
花枝和她奶奶，就是两个女流之辈，风一吹都倒的人，哪可能动手打架，真动手肯定讨不了便宜，人家不肯吃这个亏，要往上面告，这是肯定。
****
花冬梅被陈淑会扶回家，看着女儿脚上青淤的一块，陈淑会心疼死了。
“你说你，去凑什么热闹，她们打架，关你什么事？看，这地方都青了。”陈淑会嘴里数落着，还是心疼：“这些年，你一直在学校读书，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乡下的老太婆，手劲大着呢，动手没有好下场。”
花冬梅大声道：“妈，话不是这么说，虽然我对奶奶有意见，怨她偏心花枝，要是，她总归是我奶奶，别人欺负她，我怎么可能不出面帮她？就算打不赢，我也要出面帮奶奶，不能让人小瞧我们花家没人。”
第35章 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花奶奶拿着药酒，刚走到门口，花冬梅的这一番话，全部都听进耳中。
花奶奶心中小小感动一把。
这孙女，平时关系是不好，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居然还有这点大局意识。
花奶奶走进去，把手中的药酒递给陈淑会：“拿去，这个给她擦擦，活血化淤效果很好。”
这药酒，就是用什么蜘蛛、壁虎、蜈蚣等泡的酒，那些东西在瓶子里浸泡着，陈淑会吓了一跳，都不敢伸手接。
“这……这东西，我不要。”花冬梅也后退几步。
花奶奶道：“这东西，看着吓人，效果是真的好，我这些年但凡腰酸腿疼，或者跌着摔着，都是擦这个好的，拿去试试。”
“那……那谢谢奶奶。”花冬梅小心翼翼的道谢。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花奶奶明显心情不错：“晚点，我再给你拿几个鸡蛋过来。”
这还真让花冬梅有些受宠若惊啊，居然还有几个鸡蛋。
陈淑会也识相的不再嘟哝，这有鸡蛋送过来，她还多嘴，不是蠢到家？
花奶奶在家，看着那四个鸡蛋，摸过来摸过去，最终，狠狠心，还是拿了两个。
见花枝看着她，花奶奶不自在的解释一句：“囡囡，今天冬梅这孩子为了替我出头，挨了王婆子几脚，我心里过意不去，这鸡蛋，我拿两个给她……”
花枝笑道：“奶奶，你想送去就送去呗，省得心里不安，就算外人帮了忙，也应该表示一下感谢。两个鸡蛋而已，我能再努力挣来。”
花奶奶心下有些愧疚，叹气：“唉，我知道，这鸡蛋是你挣的，她们一家，以往做事，总是欺负人。可是今天，冬梅怎么说，也是为我出头，要是我不表示一点，说不过去。”
花枝点头：“奶奶，我明白你的心情，我跟你一起送过去。”
她也想看看，花冬梅搞这么一出，是做什么呢？
要说她良心发现，真关心奶奶，花枝是不相信的。
花枝在昊天镜中，可是瞧得明白，花冬梅一家，后来是把奶奶给气得脑溢血，瘫痪了的，甚至嫌照顾奶奶麻烦，直接把奶奶丢在猪圈里，让她跟猪同吃同住。
就这么冷血的一家子，怎么可能突然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还替花奶奶出头？
花枝陪着花奶奶在花冬梅家坐了一小会，随口闲聊几句。
话题不知不觉又扯到今天在晒坝跟叶婆子一家人打架的事。
“奶奶，今天这事，怎么跟程家也有一点关系吧，他们家，从头到尾，居然只看热闹，都不想着帮忙。”花冬梅提起这个。
花奶奶心中确实不爽：“以往，我没看出那一家子，居然是这样的德性。”
“难道外面的那些谣言是真的，花枝真的跟那个二流子搞了破鞋，只能嫁给他，所以程家人才这样的有持无恐？”花冬梅试探着问。
“这些话，外人胡乱编排就算了，你可不能乱说，这是坏花枝名声的事。”花奶奶沉了脸。
花冬梅不好意思的拍拍自己的嘴：“奶奶，我没别的意思，不是想说花枝的坏话，我就是气不过程家的态度，太不把我们当一回事了，前两天上门来要肉，那个脸嘴哦，真是理直气壮，今天在场，明明跟他们程家的名声有关，可他们居然不吱声，这是故意想坐实这谣言，反正我们是女方，名声坏了是嫁不掉，而他们家，本来就是一个二流子，不在乎名声，到时候白捡一个媳妇，说不定，还要拿花枝搞破鞋的事，不断羞辱她。”
这些事情，花奶奶哪会想不明白，她心中，有着刺。
本就对程修的印象不好，是个二流子，不可靠，现在程家的人，又是这样的一个态度，她心中更是格外不舒服。
“确实这家人，不是上上人选。”花奶奶回头，又看了花枝一眼，其实就是花枝脑子一热，答应人家的。
“刚好我认识一个人，县城里的，家里环境挺好，不如，让花枝跟他处处看？”花冬梅接话。
花枝似笑非笑的看了花冬梅一眼，原来，做这么多的铺垫，是为了引出这事？
“县城里的？那样的人家，我们可高攀不起。”花奶奶一听县城的，有自知之明，立刻拒绝。
“怎么高攀不起了，奶，你平时一直说，想给花枝找个好人家，这有个条件好的，你怎么还说高攀不起了？”花冬梅有些急。
“我想给花枝找个好人家，但也是指我们乡下差不多的人家，门当户对，这现在找个县城里的，怎么行？这太高了，花枝真要找这样的人家，我怕到时候给花枝气受。”花奶奶脑子还是拎得清的。
“不会的，奶奶，人家家中就父子两人，花枝嫁给他们家，不会有什么婆媳矛盾，也不用担心什么妯娌不合，而且他爸是县里管委会的主任，家里条件好得很。”花冬梅继续游说。
“那更不行，这样好的条件，我们配不上。”花奶奶越听越感觉自己高攀。
花枝也笑盈盈的问道：“冬梅姐，既然这家条件这么不错，你怎么不跟他处处呢？”
“我……”花冬梅一噎，略显心虚的道：“我……我不是已经有周洋了……”
“看不出冬梅姐跟周洋的感情这么深厚呢，有别的高枝也不再攀了。”花枝语笑嫣嫣。
花冬梅被这话挤兑得脸皮一阵阵发腭，她不安的瞟了一眼花枝，试探道：“难道，你还惦记着周洋？”
花枝噗嗤一笑：“冬梅姐，我压根看不上他，说了成全你们，自然是成全你们，你看这么久，我说过什么了？”
一个瞧着都恶心的垃圾，扫地出门，还要计较是谁捡去了？
花冬梅心中酸溜溜的，颇不是滋味。
还以为，是抢来的好东西，可现在，听花枝这口气，分明就是不要了的垃圾，她还捡来当个宝。
稳稳心神，花冬梅劝自己，现在不是小心眼的时候：“那花枝，除了那个二流子，你就没有想过再找个更好的？可以让你天天吃大白米饭，穿新衣服，还可以把奶奶一块儿接到身边孝顺的？”
第36章 好看还能当饭吃
“我这个老婆子，就不跟着添麻烦，只要对方对花枝好就成。”花奶奶有自知之明。
“奶奶，放心，我不管嫁谁，我都会把你带着一块儿的，要是不肯接受你，我就不嫁。”花枝笑盈盈的说。
“这条件，这人就愿意接受。”花冬梅认真说。
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好到花奶奶也奇怪了：“这家人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事？他在县城里，随便找个有工作的姑娘不成，非要跑农村来找一个？”
“他看上花枝了。”花冬梅脱口而出。
“看上花枝了？”花奶奶追问：“他啥时候看过花枝的？我怎么不知道？”
花冬梅也自知说错话了，只能乖乖老实的承认：“就前几天，你跟花枝去县城买东西，刚好我们就看到你们了。”
“那你怎么不上前跟我们打声招呼？”花奶奶绷着脸数落她，心里暗暗生气。
这不是感觉吃亏了吗？相当于花枝在明面，让人给相看了，而她们，连对方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就稀里糊涂被看上了。
“当时我跟周洋在一起，我怕你们生气……”花冬梅扯着这个理由。
花奶奶沉默了。
确实，要是花冬梅带着周洋还跑面前来打招呼，自己肯定更生气，这分明就是故意跑到眼前来得瑟气人的。
“要不，奶，你跟花枝就去相看一下？”花冬梅怂恿着。
花枝笑了起来：“那人长得好看吗？”
大家都一愣，花枝不是说她的脑子没问题了吗？怎么还是图人长得好看。
“这好看能当饭吃？”陈淑会嘲笑。
“可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象程修这样长得好看的。”花枝依旧笑盈盈的。
花冬梅努力的回想，程修好看吗？
对于程修这个大名鼎鼎的二流子，花冬梅一惯是敬而远之，两人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交集。
花冬梅脑子中，也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那程修，不象这些乡下人那样的浓眉大眼粗犷，是另一种无法言说的精致硬朗。
花冬梅昧着良心道：“其实那个人，也挺好看的，你去相看相看就知道了。”
花枝忍不住笑出声：“冬梅姐，我逗你玩的，我啊，这辈子，除了程修，我谁也不会嫁的，所以，你也不要枉费苦心，给我介绍什么婆家了。”
陈淑会气急败坏：“你还非程修不嫁？你还真的跟他搞得有一腿？”
花枝冷了脸：“二伯娘，这只是我跟程修的私事，我嫁他也好，不嫁他也好，我的婚事，轮不着你们来插手指手划脚。我们早就分家了。”
今天，她也是看奶奶心情不错，想陪着奶奶开心而已，也想看看花冬梅想搞什么鬼，才过来这么鬼扯半天，否则，她才懒得多搭理这一家子人。
“总之你们记住，除了程修，我是谁也不嫁，以后，不要在我的婚事上打主意。”花枝摞下这句狠话：“否则，我不会客气。”
花枝扶着奶奶离开，站在门外，花奶奶忍不住，认真询问花枝：“囡囡，你真的鬼迷心窍，非要嫁程修那个二流子？且不说他是个二流子，他那个家庭也是一言难尽……”
花枝也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事。
当初，她是脑子一热，想嫁给程修，就是因为程修对她情深意重。
可是，他的那个家人，确实一言难尽。
程修暗中关照她保护她，面对的是外面的坏人，如果，是他的家人欺负她，程修会站在哪一边呢？
“奶奶，我会认真考虑。”花枝回答：“你不用担心，我自己心中有数。”
如果程修的家人欺负她，而程修的态度是含含糊糊，那她，决不会嫁给程修。
程修一生命运多舛因她而起，但现在，她已经出手解决掉了黄刚这个祸害，程修后面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波折，她也算完了心愿，不再困扰。
“咳咳。”墙角处，传来咳嗽声，程爷爷腆着老脸转过身来：“花奶奶，花枝，你们这是外出了来……”
刚才花奶奶和花枝的话，他都听在耳中呢。
坏了，这意思，这挺好的孙媳妇，改变主意了，不嫁他的孙儿了？
程爷爷又恨不得把程修拎过来修理，你个死崽子，还不快回来，你媳妇都要飞了。
“程爷爷。”花枝招呼他一声。
程爷爷只当没看见花奶奶那不好的脸色，将背着的背篼递过来：“我这是巡山，顺便摘了一些山楂这些野果，捎给你们吃。”
“不用了，我胃不好，吃了反酸。你自己带回去。”花奶奶拒绝。
程爷爷有些急了：“她奶奶，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前两天我那不争气的子孙跑过来找你们麻烦。都怪我，一个人住在一边，又天天一个人在山上巡上，这样的大事，我都不知晓，否则，我早就出面教训他们了。”
花奶奶叹气，还是忍不住道：“程老头，我知道，你这人不错，明事理，可是，花枝真要跟程修成了事，她要面对的，不是你一人，是程家的那些人。”
花枝看着程爷爷可怜巴巴，心下不忍，伸手接过程爷爷递过来的背篼：“谢谢程爷爷。”
花奶奶气得在一边翻白眼，说好了，要重新考虑跟程修的关系，怎么又接人家的东西啊，这拿人手短啊，囡囡。
花枝提着背篼进屋，从墙上取下一面簸箕，拿着抹布将簸箕抹干净，再将背篼中的山楂这些野果倒在簸箕中。
她将背篼腾空后，还给程爷爷：“程爷爷，谢谢你送过来的这些野果子啊，我挺喜欢吃。”
为了安慰老人的心，不让老人失望，她笑眯眯的补充道：“就算我跟程修以后没缘份在一起，我还是会把你当亲爷爷一样看待的，有好吃的，我也会给你送过来。”
程爷爷苦着脸，这话听上去，虽然还是能当爷爷，可他想要的，是孙媳妇啊。
****
花冬梅去了明月公社一趟。
关于给花枝介绍对象这事，她得跟周洋商量一下怎么办。
哪料得，刚走到公社，就碰到了周洋的远房叔叔周志远，穿着的确良白衬衣，下面一条藏青色的裤子，腆着小肚子，随手推着一辆自行车，看着还有点气派。
第37章 天下没有这么多的捷径
“周叔叔。”花冬梅客气打个招呼。
“花冬梅同志。”周志远笑呵呵的招呼她：“还真巧，我来镇上考察工作，居然就碰到你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
“前两天，让你帮忙介绍的事，怎么样了？”周志远笑眯眯的，开门见山问起这事。
没错，就是他，看上了花枝，让花冬梅介绍说媒。
花冬梅脚步微微一滞，花枝警告的话犹在耳边。
可是，花冬梅又太想攀上周志远这层关系，她想托这个周叔叔给介绍一份镇上的工作。
脑子中，犹豫不过片刻，花冬梅还是贪婪自私的念头占了上风，望向周志远：“我昨天刚跟我奶奶说了这事，她说……这是一桩大事，要好好考虑考虑。”
明明别人一口拒绝的事，在花冬梅的含糊态度下，变成别人在考虑的事。
她就想留点余地回旋。
“嗯，她们要考虑一下，这很正常。”周志远点头。
两人走着，刚好路过镇上的供销社，周志远停好自行车，对花冬梅道：“你等一下，我买点东西。”
乡镇供销社，柜台里面的东西并不多，昏暗的灯光下，什么都看着灰暗暗的。
周志远扯了两米花布，又买了两罐麦乳精和苹果罐头，拿网篼提了，出来递给花冬梅：“上次我看你堂妹她们，穿着的衣服都是补丁摞着补丁，我这扯了两米花布，你给捎过去，让她们做两身新衣，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怎么好意思。”花冬梅推辞。
“拿着吧，人家要考虑，这也是考验我们的诚心，冬梅同志，你放心，你要是真的帮着促进这一桩婚事，你就是我家的大媒人，这杯媒人酒，少不了你的。到时候，我再单独的感谢你。”周志远的话，说得很客气，可里面的诱惑成份，也含在里面。
花冬梅心跳加快，考大学没希望后，她太想要一个吃皇粮的正式工作。
鬼使神差的，她接过周志远手中的网篼：“好，我回去再做做她们的思想工作。”
“嗯，等你的好消息。”周志远跟花冬梅告别：“我还有公事要处理，我先忙。”
看着周志远骑着自行车离开，花冬梅看着网篼中的麦乳精等一些物品，心中烦燥。
这花枝，怎么脑子就没毛病了？
要是有毛病，配这周主任的儿子多好啊，两人脑子都有问题，正好凑一家。
没错，这周志远的儿子，就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已经二十多岁了，一直没找对象。
脑子有问题就算了，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一直在家里关着，请了专门的保姆照顾。
关键是儿子都这个条件，周志远还挑，还一心想要挑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要入得了他的眼。
这就是周志远的那点阴暗小心思，他老婆已经病死，他也没有再娶，家中的小保姆，被软逼硬泡，也兼职兼职，但这种龌龊事关上门来外人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儿子脑子有点毛病而已。
上次在县城看到花枝，他就一眼相中了，又听闻花枝有花痴的毛病，周志远更是心动，花痴好啊。所以，迫不及待的，就让花冬梅过来提这事。
花冬梅打着鬼主意，直接提着东西，送到花奶奶那边。
花枝正和奶奶在平整着土地，现在包产到户，个个都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精耕细作，花枝跟奶奶商量，准备把屋檐后的这一块地给利用出来，她要种植一些东西。
“奶奶，我给你们送东西来了。”花冬梅直接嚷了一声，把东西放在堂屋的桌面上。
她想，只要花奶奶和花枝动了这些东西，到时候，就有着借口了。
“什么事啊？”花奶奶在后面扬声问。
“就是一点吃的，是孝敬你的。”花冬梅大声嚷：“我放在桌子上了，你们自己拿了吃啊。”
花枝和花奶奶正忙着，双手沾满泥，拿着锄头掏着排水沟，也没在意。
花枝掏好排水沟，过来给奶奶取水，一眼就看见桌上放着的东西。
有两罐麦乳精，有两瓶苹果罐头，还有一块花布。
花枝冷笑，这花冬梅，送这样的东西过来，安的什么心？
花枝提着东西，直接又送到花冬梅的家：“冬梅姐，你放错了东西吧，我帮你送过来了。”
花冬梅看着原封不动提过来的东西，头痛：“花枝，这是孝敬奶奶的，你送回来做什么。”
花枝笑：“冬梅姐，你的这点好意，奶奶心领了，不过这些东西，冬梅姐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看冬梅姐自己的衣裳都洗得发白，还有这份心意孝敬奶奶，真是孝心可嘉。”
花冬梅难堪的拉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衣服，感觉花枝字字诛心，在挖苦嘲笑自己。
她在镇上读书，家里供着她，好歹没让她穿带补疤的衣服，可也就只有两件衣服换洗，衣服洗得发白，现在被花枝一句话戳穿，心里难堪。
再看花枝，穿的同样是洗得发白的衣服，还带着不少的补丁，凭什么，花枝就有这样的底气，笑傲一切？
“花枝，这布料，你拿去吧，你看你，这衣服上都是补丁带补丁的，你难道就不想换一件新衣服？”花冬梅拿着女孩子最喜欢的衣服来说事。
花枝笑笑，话中有话：“冬梅姐，好生活人人向往，新衣服人人想穿，可一切，也凭自己的努力挣，不劳而获不可取，天下，没有这么多的捷径。”
话，已经说到这儿，要是花冬梅依旧执迷不悟，到时候，也就别怪她了。
花冬梅心中一惊，似乎自己的打算，被花枝看穿。
不知道怎么的，她现在面对这个堂妹，莫名有一种胆怯的心理，不敢轻易的招惹花枝。
她讪讪的收回那一网篼的东西，强笑道：“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当然知道，劳动最光荣，美好的生活要靠我们自己双手创造，我们要把青春献给祖国，要为社会发光发热，不做一切违法犯纪的事。”
花冬梅最终，把这些东西，放进衣柜。
唉，到时候再想办法，看怎么跟周志远交待吧。
第38章 敢瞧不起贫下中农
花枝原本打算，等后面的土地收割庄稼后，全部弄来种植花木，可奶奶不同意。
在老一辈的人眼中看来，地里只有种庄稼，那才是正事，无论什么时候，填饱肚子才是王道。
花枝可没想到，她现在想发家致富，最大的阻力，居然是奶奶。
左磨右磨，花奶奶也只同意，让后面屋檐下的那两分地留给花枝折腾。
花枝已经在前院中种植了不少的花木，养得郁郁葱葱。
她现在的灵力，增加不少，养植这些东西，越发得心应手。
前阵子，她又带了两株兰花，到县城转悠，果然，市场现在渐渐放开，以往偷偷摸摸交易的东西，也慢慢可以明面上交易了。
只是，现阶段，在县城要靠花木大笔挣钱，还有一点困难。许多老百姓还停留在解决温饱阶段，这些花卉大家没什么需求。
花枝决定附带种植茵类，这可是山珍，食用药用价值极高，任何时候都不愁销路，天天做些给奶奶吃，也能让奶奶延年益寿。
花枝先去找队长杨爱国打了批条，又找了村里的人帮着从山上拉了一些腐木回来。
这阵子，大家忙完自己地里的活，都闲了下来，不用再象以往那样天天下地挣工分，听花枝说帮忙会管饭，一个个都上山帮着拉腐木回来。
“这花枝，这又是折腾个啥？以前是弄些树疙瘩回来，现在又弄些腐木回来。”村里人不解。
花枝坦言道：“我准备种些菌类菇类。”
许多老人听了都撇嘴：“那东西，还用种吗？上山去，随便捡。”
心里却是暗自在嘲笑，说是脑子好了，怎么脑子好了还要折腾这些？有这点功夫，哪怕在家纳两双鞋底也好啊。
花枝不管众人的议论，指挥大家按她的示意，搭建好所需要的台子架子。
这年头，请人办事，不需要给钱，省得被扣个帽子，但请人干了活，总免不了招待别人吃顿中午饭。
花枝和奶奶就在灶房里烧火，还有邻居两个大婶过来帮忙，大家一块儿张罗着午饭。
花枝这阵子的厨艺大涨，大伙儿都夸着她，学东西真快，这么短的时间，就把饭菜做得有模有样。
“花痴，你给我滚出来。”院外突然传来大声的叫骂声，一个女人气冲冲的冲进来。
院子中的一群人都愣了。
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来人，进灶房去叫花枝：“花枝，你以前的那个准婆婆来了。”
花枝一脸问号脸，能说得直白一点吗？
“是周洋她妈。”花奶奶听出了声音。
她来干什么？
花枝探头张望一眼，果真，是周洋，还有周洋他妈。
这渣男，自己都放过他，不跟他计较了，他还跑来撒什么野？
花枝顺手从柴灶边抽出一根柴棒，抢在奶奶之前奔了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花枝拿着柴棒，指着周洋。
周洋的妈孙淑兰一把拉过周洋，把他保护在身后，自己挺着身，站到花枝的面前：“哟，你还敢打人了？乡下人，果真就是个泼妇，难怪我家周洋不要你。”
这话说得，周围的人都喝了倒彩。
明明自己象个泼妇一样跑进来闹事，她还有脸骂别人乡下人象个泼妇？
“你，居然敢瞧不起我们贫下中农，你是要被拉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孙淑兰可没料得，今天花枝家有这么多人，一开口就落人口舌。
虽然现在集体在慢慢的解散，可公然瞧不起农村人，这是要被人抓把柄的，这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可不是说着玩的。
孙淑兰眼珠一转，把火力对准花枝：“你自己脑子有毛病，我儿子跟你退婚很正常，你凭什么要去闹事，凭什么要害他考不上大学，你说啊，你安的什么心？”
哟，这是哪年的老黄历啊？
花枝冷笑起来：“自己蠢得象猪一样，考不上大学，还好意思怪别人？”
其它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是跟花冬梅一样的蠢货啊，自己考不上大学，怪别人，前几天，花冬梅家的才来闹过，今天这周家的又来闹，以后，是不是考不上大学的，都要跑来找花枝闹一下啊？”
孙淑兰一愣，花冬梅家前几天已经来闹过？
她是今天才无意中听见，说是因为花枝去学校闹事，才害得周洋没办法安心读书，所以，她才气冲冲的跑来找花枝出气。
“真是蠢货，复读三年，都还考不上大学，从不反省自己的原因，只会把气撒在别人的身上。”花枝不客气的喝斥着她：“喂猪喂三年，也能长些膘，他复读三年的书，真是读到猪脑子去了？”
这是戳着周洋的痛处骂。
周洋都复读了三年。
当年那些知青，人家都考上大学回城了，他也想象人家那样，考个大学。
结果，考了一年又一年，总是差一点，今年纯粹差得更远。
本来这种事，自己在家闷着就算了，还要跑出来，嚷得大家都知道。
果真是蠢如猪。
****
程修兜篼转转，终于回来了。
踏上县城，他就把自己以往的兄弟给找了过来。
“修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一去没有音讯，我都以为你不在了，还准备七月十五给你烧纸。”花蝴蝶激动得要哭。
程修给了他脑门一巴掌：“说点好听的。”
“修哥，你出去一趟，精神多了。啧，还穿上西装了，就象电影中的汉奸。”花蝴蝶努力说点好听的。
程修又给了他一个爆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至少我们还能当兄弟。
地主前前后后把程修打量了又打量，才小声道：“修哥，这一趟，你发了？”
程修微眯眼眸：“谈不上发不发，不过，跑了这一趟，我是大开眼界，等我把亲成了，我再带着你们大干一场，走，先跟我去百货公司提东西。”
程修已经换好了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直接拿着票，就奔百货公司去。
奶奶要的三转一响，他都准备好了。
至于手表，他早就在外地买好，那东西小巧好携带，再说，大城市的款式，可比他们这地方的强多了。
第39章 欺负花家没人撑腰
推着崭新的自行车出来，花蝴蝶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副跃跃欲试，想骑着这自行车得瑟得瑟。
“别动。”程修阻止他：“这是女式自行车，买给你嫂子的，回头，我带着你们干，到时候，人人都会有一辆自行车。”
“真的？”花蝴蝶喜出望外。
“当然是真的。”程修脸上带着痞痞的笑容。
依他说啊，人人一辆自行车，算最简单的，他要象那个香江的大少一样，带着一群兄弟都坐小轿车才威风。
不过，饭是一口口吃，路是一步步的走，先慢慢来，违法犯纪的事可不能做。
“再找些人，给我一路吹吹打打，我们去花家提亲。”程修现在是意气风发。
颇有点“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和神韵。
“行，修哥，这事我去办。”花蝴蝶和地主马上跑去找人。
程修还去四周转了一圈，想看看能不能弄点肉之类的回去。
这么久没在县城晃悠，他能明显的感觉，似乎街上买卖东西的多了去，不会再象以往那样的做贼似的，甚至连肉，也不用肉票都可以买了。
很快，地主和花蝴蝶找了一群人过来，都是以往相识的熟人。
一人上前聊几句，程修都有些招呼不过来。
看着这么多人，程修直接豪气的要了半扇肉，想往自行车后架上一搁。
“修哥，放下，我来，我来，这样新崭崭的自行车，哪能搁这东西。”花蝴蝶抢上前，把肉往自己的肩上一扛。
程修哭笑不得，这自行车买来，不就是为了人方便嘛，不能载东西，买来还有屁用。
地主小心提醒：“修哥，这事我们得讲究，你这是给嫂子家送去，弄脏了总不好看，明明这是才从百货公司弄出来的崭新自行车，这弄脏了，人家还以为是拿个二手车埋汰人呢。”
程修笑着拍了拍地主的肩：“还是你想得周到。”
大家伙浩浩荡荡的向着明月公社黄莺大队出发，吹喇叭的吹喇叭，敲锣的敲锣，好不热闹，这架式，让人远远看着，就象迎亲的。
“这阵子，我不在，有什么大事？”程修一边走，一边问着地主。
“现在县里抓投机倒把的风气不大了。明显出来卖东西的人多了。”地主说。
程修点头，他刚才转了一圈，已经感受到了。
“生产队已经包产到户了。”花蝴蝶又说。
程修点头。
“黄刚被抓了。”
程修惊讶：“啊？他被抓了？”
随即冷哼一声：“久走夜路必撞鬼，他做了这么多的可恶事，祸害乡里，迟早有这么一天。”
甚至不忘提醒大家一句：“大家可记住，黄刚就是前车之鉴，我们再是混，可不能做任何违法犯纪祸害乡邻的事，知道不？”
“知道，修哥，你一直这么敲打我们，我们早就记在心里。”大家七嘴八舌回答：“我们除了偷偷摸摸的买卖一点东西，别的真的啥也没干。”
“对了，嫂子看热闹，结果还吓晕了。”花蝴蝶说。
程修一愣，刚才还在脸上的笑容迅速的凝固：“啥？”
“我说，嫂子吓晕了，昏睡了好久。”花蝴蝶说。
程修气得想打人了：“我刚才让你们捡重点的大事说嘛，怎么不早说。”
“刚才我们见着修哥你，都高兴去了，忘了这事。”
程修无语。
想想，他也是，刚才来了这么多人，一人客套几句，都把精力给分散了。
他加快脚步，就往生产队赶，他得快些赶回去看看。
他的小花儿，脑子本来就不好使，这一吓晕，脑子更不好使怎么办？
地主见他着急上火，赶紧遥遥喊出了一句：“修哥，你别急，嫂子已经醒过来了。”
就因为嫂子昏过去，又醒过来，他们才感觉，不是什么很重大的事，没有第一时间说。
地主有些埋怨的看了花蝴蝶一眼，都是这个花蝴蝶，说话一乍一乍的，没啥大事，都给人说出大事来了。
程修一颗心依旧紧提，就算小花儿醒过来了，他也得快些回去看看，万一小花儿不认识他怎么办？
一伙人看着程修在前面越走越快，都快要小跑了。
花蝴蝶在后面嘟哝着问：“修哥，你慢点啊，我们还得吹喇叭，跟不上你。”
地主拍了他肩膀一下：“还吹个屁，没看修哥都已经着急上火了？”
一群人，顿时焉了。
“走吧，快些跟上修哥。”地主提醒大家。
程修加快脚步赶回生产大队，才进他们的村子，就有人喊了一声：“二流子，你终于回来了？大家都认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程修脸色一黑，现在非常痛恨别人叫他二流子。
可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办，他也懒得跟人争论，加快脚步。
“你找的媳妇家里被人闹事，你快回去看吧。”
这是欺负花家老的老，小的小，敢欺负上门了，当他程修真的死了？
程修看着花家围着的那么大一群人，这是闹多大的事？
他拨开人群，挤了过去，首先看见的，就是周洋。
呵，这个小瘪三，敢带人跑花家来闹事。
程修站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拎了人，一个过肩摔，将人摔了出去。
他出现得如此的出其不意，甚至一句废话都没有，出手是如此的干净利落。
“哇……”大家轰叫一声，自发的散开了。
毕竟，这是花家的事，他们只是负责当围观群众，不管人家怎么闹事，他们也顶多帮着花家说几句，何况直接出面闹事的，是孙淑兰，他们也不好意思跟一个妇女争长短。
可程修这个二流子，做事就是这么肆意妄为，上来就开打，还是拎着周洋这样的男人开打。
周洋被摔得七荦八晕，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程修上前一步，踏住周洋的胸口：“你个四眼狗，这是欺负花家没人撑腰，敢上门来闹事？我打死你个坏心眼的小瘪三。”
孙淑兰惊叫一声：“你……你是谁？”
大家都看见，是程修出现了。
第40章 别脏了你的手
连同周洋，也认出了程修，这不是这个生产队有名的二流子吗？
程修扫了一眼孙淑兰，看面容，大概就是这周洋的妈。
程修脸上带着几许的冷厉之色，伸手指着她：“你别仗着是女人，我不敢打，我不打你，我就揍你儿子，只怪你自己生出个窝囊废，自己没本事，躲在你身后，要你出面。”
花枝高兴得几乎都要拍手了。
虽然她不喜欢程修冲动动手打人，可刚才，看着程修不顾一切的维护着她，她还是挺高兴。
程修目光扫过花枝，看着她喜笑颜开，明显是没事，他心中也一乐，走了过来，夺过花枝手中的柴棍：“小花儿，这动手打架的粗活，交给我，别脏了你的手，你只管带着奶奶看热闹就好。”
他拎着棍子，向着周洋冲过去。
这真的是泼的怕横的，周洋看着程修拎着棍子冲过来，吓得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外面就跑。
他怕再不跑，还要被程修打。
孙淑兰一看：“儿子，周洋……”
眼看周洋越跑越远，孙淑兰自知讨不了好，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呸。就这样的窝囊废，还敢跑花家来闹事。”程修拎着木棍，狠狠的啐骂一口。
大家都拍手叫好，果真二流子出手，就是不一般啊，一个照面就把人打得屁滚尿流。
花冬梅站在人群中，脸皮一阵阵的发烫。
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抢的对象，被这个全生产队有名的二流子给打得屁滚尿流，这跟直接打她的脸，有什么区别？
程修得意洋洋的拱手：“大家见笑了，大家见笑了。”
他的威风还没耍完，程爷爷已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你个龟孙子，这段时间跑哪去了，一个信也没有，我……我打断你的狗腿。”
他以前可是当着花奶奶的面保证过，一定要狠狠教训程修的，现在，就得当着花奶奶的面，教训教训这个小崽子。
左看右看，他抽了一根顺手的木棍，就要打程修。
程修再横，那也是对外人，现在看着爷爷要动手打他，他只有躲的份。
“站住，你个小兔崽子。”程爷爷一边追，一边骂。
程修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你别追着打我，我就不跑。”
好歹他要娶媳妇的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爷爷打，多没面子的，让小花儿看了多笑话。
“你别跑，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程爷爷一边追，一边骂。
程修继续绕着圈圈跑，爷孙俩都快绕着整个村子跑了一大圈：“你别追了，当心摔倒。”
他可真累啊，不能跑快了，担心爷爷追不上，真的生气，还得担心爷爷会不会摔倒。
爷爷老了，终于追累了，停下来，扶着腰大口喘气。
程修也不跑了，看爷爷脚上的草鞋都跑掉了，他返回去，把草鞋找回来，半跪着，给爷爷穿上。
程爷爷气得一把夺过他手上的草鞋，给了程修肩头几下：“你个小兔崽子，终于舍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媳妇都要跑了。”
程修默默的承受了爷爷的这几下，他总得让爷爷打两下意思意思，消消气。
“我这不是赶着回来了嘛。”程修回答，他也没有料得，这一趟出去，居然耽误这么久的时间。
爷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对程修再大的意见，看着程修平安回来，意见也差不多没了。
何况，刚才程修出手，收拾周洋那个窝囊废的男人，多干净利落啊，不愧是他程家的种，有他当年的血气方刚，程爷爷的气，早就消了。
他想，花家就该找他孙子这样的人，才能镇得住，否则什么人都跑上来闹事，这整天还有完没完？
相信自己孙儿今天这么一出手，保证几年之类，决不会再有这样的牛鬼蛇神敢上花家来惹事了。
等爷爷歇够气，气喘匀了，程修才扶着爷爷往回走。
“不要你扶，我还没老。”程爷爷不服老的甩开程修的手：“我天天巡山，身板硬朗。”
“是，你说了算。”程修顺着他哄。
程爷爷挺胸抬头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弯下腰：“咦，这居然有一块手表。”
程修眼尖：“爷爷，这块手表是我的。”
“你的？”程爷爷眼一瞪。
“对啊，你看看，梅花牌的，花奶奶不是要三转一响嘛，我就买回来当彩礼的，发票都还在。”程修说。
程爷爷又生气了，给了程修一脚：“果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居然都给搞掉了，还好我捡着了。”
程修大叫冤枉：“爷爷，如果不是你一路追着我打，我可能把这表搞掉吗？”
程爷爷无语。
地主、花蝴蝶还有另一群混混，推着自行车，抬着缝纫机落后一截，等他们抬着这些东西进花枝家的小院子，就见得他们的修哥被程老爷子追着满村跑。
可怜的修哥啊，在他们面前一惯是威风八面的，结果在爷爷面前，永远是只有当孙子的份。
这一群人默哀。
而花枝家的那些村民，看着这崭新的自行车和缝纫机，颇是新奇。
“这是什么？”
花蝴蝶挺着胸，仿佛是他要上门提亲似的：“看不出来吗？这是自行车，这是缝纫机。”
“我当然知道这是自行车，这是缝纫机，我是好奇，这是哪来的？”对方讪讪道。
“这是我们修哥上门提亲的，三转一响，绝不含糊。”地主说话敞亮。
大家惊讶，这比刚才程修突然出现动手修理周洋，还令人惊讶。
毕竟乡下人，打架是常事，程修动手教训人，除了感觉痛快，也没别的。
可现在，这是抬来的三转一响啊。
虽然没看得出，有三转，也没看到一响，可这自行车，这缝纫机，这么大的两个东西摆在这儿，大家眼睛都没瞎。
“花婆子，当初，你跟程修说，他要准备好三转一响，你就同意花枝嫁他，这东西，看来是凑齐了。”大家纷纷朝着花奶奶和花枝嚷嚷。
花奶奶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第41章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没想到，当初故意为难人的话，程修这二流子，还真的不声不响的就办到了？
仿佛怕一切太过虚幻，花奶奶上前，还把那自行车把手摸了又摸。
大伙儿也围着一起看热闹，冲着花奶奶笑：“你别摸了，这是真的，没有假。”
这三转一响的彩礼，在他们整个生产大队，可是独一份啊，大家羡慕死了。
这小子，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把这些东西给抬来了？
花冬梅气得攥紧了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她才是整个生产大队最优秀的一个，模样儿娇俏，读书成绩好，找个对象也是镇上的，两人原本预计可以双双考上大学，她才是全生产队令人羡慕的对象。
可现在，自己的对象被二流子按在地上摩擦，是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而花枝这个花痴女，摇身一变，成了全生产队人羡慕的对象。
花冬梅紧咬着下唇，说句煞风景的话：“他……他不是二流子嘛，怎么可能买这些东西，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偷来的吧？”
这话声音不大，却是刚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犹如一锅热油，溅下一滴水，顿时炸了锅。
大家顿时从羡慕眼红的份，转变成思考这东西来历的份。
“花冬梅说的话有道理哦，程修这个二流子，都不下地干活挣钱，哪来钱买这几大件？”
“别是偷的吧？”陈淑会大声道：“只有去偷去抢，才有可能这么快搞到这些东西。这是做贼啊，再好的东西，拿着都烫手。”
花枝冷声打断道：“这东西怎么来的，一会儿问问程修，不就行了，需要在这儿说三道四？往人身上泼脏水？”
“那二流子都跑了。”陈淑会嚷嚷。
“东西都搁在这儿，他会跑哪儿去？”花枝浅笑道：“他陪他爷爷出去散散步聊聊天，怎么就是跑了？我刚才，看到周洋屁滚尿流的跑了，这倒是真的。”
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这花枝，说话笑吟吟的，可夹枪带棒，一点也不输啊，两下就反击了花冬梅。
花冬梅脸皮又一阵一阵的发烫。那周洋，怎么这么不中用？
以前在学校读书，还感觉斯斯文文不错，是个读书人，结果现在书也没读出来，别的啥也不行。
隔了一阵，程修和程爷爷一块儿回来了，大家立刻就围上去，关心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程修，快说，这东西是哪来的？别人都怀疑你是偷的了。”
程修双眼微挑，唇角挂起邪肆的笑意：“这东西，这么好偷，那你们去偷偷看啊？”
地主也挺身而出替程修作证：“这是修哥才从百货公司提出来的货，发票都还在呢。”
“那你怎么搞来的这些东西啊，快说说，急死个人。”那些村民催他。
花奶奶也着急啊，她也想知道，这些东西哪来的。
别真是来历不明啊。
“其实吧，我也就是运气好，那天，我在县城转悠，结果，一位老大爷倒在街头，看着不行了，要我救他。”
“我心想，这哪能随便救呢，我就转身就走，可再一想，我这真走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人说是我害的他怎么办？毕竟我的名声不好。”
“于是，我就转回去，跟这老大爷说好，我送他去医院，可不能讹我，我一个光棍，啥也没有。”
“老大爷说好，只要我救了他，他会让他的子女好好感谢我，我以为，他就是说着玩的呢。”
“哪料得，这老大爷还真是首都的人，要我把他送回首都去，我就跟着去了一趟首都，哎呀，人家老大爷，原来有些来历啊。”
“啥来历？这来历人家不让说，这是机密。我只知道啊，人家住的楼房，都是三层高，独门独院，还有人专门看守，出门都有专车接送，身边跟着一群人，你说这是什么来历？”
“他们一再感谢我，说我热情勇敢，助人为乐，还要在首都给我安排个工作。”
“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我想着，还要回来娶花枝啊，我就拒绝了，对方说我有情有义，是个值得托附终身的好男人，决定帮我完成这桩心愿，算是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所以，我就带着这些东西回来了。”
程修象一人在讲着单口相声，把这一番出去的经历，半真半假的说，甚至不忘给自己努力的洗白几句。
特别是他夸着自己热情勇敢，助人为乐，有情有义，是值得托附终身的好男人，生产队的众人，都不给面子的起哄喝倒彩：“咦……切……”
花枝在一边，听着也是好笑。
这人，现在居然在乎名声了？
“真的假的啊，怎么这么神呢？”大家不相信。
“你们不相信？看，眼见为实。”程修从身边，掏了一叠相片出来。
大家拿过照片，互相挨着一张张的传看。
好家伙，还真是他的照片，有些照片是他他衣着光鲜，坐在一间特别宽大气派的房间里，也有些照片，是他坐在小轿车中的样子。
那房子，那小轿车，平时在县城根本就没有见过啊，而且照片中，居然还有电视机。
“相信了吧？”程修把那些照片收进手中：“我就是怕你们不相信，特意的照了几张相作证据。”
这一下，大家心服口服，这家伙，运气还真好，在街上溜哒，随手就能救这么一个来头不小的人。自己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早知道，自己也天天上街头溜哒去。
哎呀，不对，自己天天也上街头溜哒，不是跟程修一样，成了二流子了？
可当这样的二流子也好啊，这什么三转一响的都有了，自己天天在地里种庄稼，一天累到晚，连饭都吃不饱。
整个生产队的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吃饭。”花奶奶没好气的嚷一声。
程修抢前一步：“奶奶，当初你说的，只要我拿出这三转一响来，你就答应让花枝嫁给我，现在，我已经办到，我是不是可以找人上门提亲了？”
花奶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程修伸手一把托住她。
第42章 想白捡一个媳妇
“吃了饭再说。”花奶奶没好气的回答。
“奶奶，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奶奶，我来帮你。”程修打蛇随棍上，一点也不含糊，不忘偷偷向花枝望上一眼。
本来就准备了不少饭菜招呼上门帮忙的人，现在程修又带了半扇猪肉回来，大家一起帮忙动手，切肉的切肉，淘菜的淘菜，很快，几大碗饭菜就送上桌。
哪怕桌椅不够，大家也不嫌弃，就这么端着碗，站在院子把饭吃了。
花家这边吃得热火朝天，程家那边几乎闹翻天。
程修回来了，还带着三转一响回来，没多久，就传到了程家。
“他……他真的带了这些东西去花家？”赵金芳不可置信。
“真的，他们说的，还有好大一块猪肉。”陈二宝嚷嚷，他对猪肉是情有独钟。
赵金芳不干了：“这程修是脑子有毛病是吧？有了东西不带回家，送给花家干什么？果真是跟那个花痴呆一起，脑子跟着有毛病了？”
“听说，还有缝纫机啊，这东西，多有用啊，衣服破了洞，用缝纫机，很快就能补好。”郑明蓉无限向往。
“不行，我得去把这些东西要回来。程修这个败家子，一点分寸都没有。”赵金芳起身就要往外走。
刚走到院坝口，程修和程爷爷，提着两块肉走了回来。
赵金芳停住脚步，看着程修手上的肉，才算满意。
这才对嘛，有好东西，应该是往自己家里提。
“妈。”程修开口叫了她一声。
赵金芳看着程修手中的肉，又看看后面：“不是说，还有自行车吗？还有缝纫机吗？怎么那些东西不拿回来，就拿两块肉回来？”
程修无语。
程爷爷黑着脸，呵斥着赵金芳：“那些东西，是给花枝家的彩礼，已经送到花枝家，我现在回来就是跟你们说这事，挑个好日子，上花家正式提亲。”
赵金芳被剜了肉似的跳起来：“这不可能，那些东西不可能送给花家当彩礼。”
程修耐着性子解释一句：“妈，当初你说的，我的婚事，你不管，一切我自己挣，我现在自己挣回来，你怎么又要插手管？”
赵金芳张了张嘴，答不上话。
大嫂杨志兰和二嫂郑明蓉两妯娌，在一边不满嘀咕：“凭什么那个花痴女要这么多的东西啊，我们当初嫁过来，什么东西都没要。”
程修看着这两位嫂子，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大嫂二嫂，当初没彩礼，你们就不该急着嫁过来。”
一句话，怼得两位大嫂哑口无言。
那些年，家家户户连饭都吃不饱，她们只想快点找个家里劳动力多的嫁了，能有口饭吃，哪还敢要什么东西啊。
“不，那些东西，一定得要回来。”赵金芳耍横：“那花枝，都跟你搞了破鞋，她现在，名声臭了，只能嫁你，不用送这些东西，她都得嫁。”
程修脸色乍然变了：“妈，你说什么？”
程爷爷也黑着脸，训斥着赵金芳：“你简直不是个东西，这是说的什么话？难怪村子里有些风言风语，这些闲话，是不是你闹的？”
赵金芳有些畏惧这个上过战场的公公，缩了缩肩。
虽然这话起初不是她传的，可她跟郑明蓉在中间加油添醋可没少鼓吹。
一来，报了花枝当初戏弄的那点仇恨，二来，毁了花枝的名声，只能捏着鼻子嫁程修，以后也可以随便的拿捏花枝，压得花枝一辈子在程家抬不起头。
“你……你们好样的……”程修伸着手指，指着自己的妈，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们给我安上二流子的名头就算了，现在又往花枝的身上安烂名？”
当年就因为程修不肯下地干活，程爸程妈开口闭口就骂他是二流子，久而久之，二流子这个名头就传响了。
“这样可以白捡一个媳妇。”赵金芳振振有词。
“我原本还打算，给家里每人置一套新衣，体体面面的上门提亲，现在，别想了。我倒插门，当上门女婿去。”程修气得耍横，甩门就走。
对自己的妈，他即不可能动嘴，更不可能动手，气极之下，也只能说横话了。
“你这小兔崽子，说的什么横话？跑去当上门女婿，你丢不丢人？”大家伙一致骂他。
程修往花家走，刚才说倒插门，当上门女婿，只是气急之下说的浑话。
可现在，想一想，当上门女婿也不错，反正花家就只有花奶奶和花枝两个女人，正缺个男人顶门户。
再说，以后他跟花枝结婚了，花奶奶孤身一人，他也得帮着接过来照顾，还是一家人，不如索性就当上门女婿算了。
迎面，就碰上花枝，小丫头站在那儿，穿着一身素净的带补丁的衣服，娇娇俏俏，分外可爱。
他是多想不通，才想给那些家里人置一身新衣？以后啊，自己只给小花儿买新衣。
花枝向他招招手，程修暴燥的情绪安宁下来，他象条被顺毛的小狗，屁颠屁颠的就跑到花枝面前：“小花儿，你找我？”
刚才花枝一直想跟他说话，可惜围着的人太多，奶奶又格外对她严防死守，根本没机会说话。
“过来，我看看你的伤口。”花枝温声道。
“没有，哪有什么伤口。”程修不在乎的道。
“这儿的。”花枝伸着嫩生生的小手，戳戳程修的肋骨。
在南边，程修拼命逃跑时，被一根粗大的树叉戳中这儿，确实留了伤口，不过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花枝当时只是神识看着他，对于伤口却是看不清，她不想程修留下什么后遗症。
程修很惊讶：“小花儿，你怎么知道我这儿有伤口？”
“做梦梦到的。”花枝抿着小嘴轻笑，随便撒个谎。
程修感叹：“小花儿，真神奇，你居然能梦见我受伤？”
当初他逃亡的时候，都感觉自己不行了，结果就神奇的好象看见了小花儿，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花枝拉起他的衣襟，看了看他的伤口。一个很深的疤印留在那儿，可以想象，当初那树叉戳得有多深。
第43章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痛吗？”花枝伸着小手，抚上他的伤口，轻声问他，指尖不知不觉中，已经暗暗的注些灵力过去。
“不痛……”程修摇头，他哪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示弱？
可小花儿的小手柔柔软软，轻抚着他的伤口，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热触感在浸润，让他感觉四肢百骸都有暖流在流动，他竟有一种错觉，被小花儿的手一摸，他的伤口都要全好了。
“痛……”程修改了口：“特别的痛，你得多给我揉揉。”
花枝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哪能不明白，这个痞帅痞帅的男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好啊，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就不知检点耍流氓，我拉你们去公社。”一声暴喝声，打断两人之间的谈话。
程修回头，就看见他妈赵金芳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简直是不要脸，我要拉你们上公社。”
“妈，你干什么？”程修气得大喊一声。
“干什么？你们自己在这儿不顾羞耻，你们不要脸，我成全你们，拉你们上公社去游街。”赵金芳骂道。
她现在，也纯粹是气昏了头。
儿子居然把自行车缝纫机送给花家，她已经一肚子憋着气不过。
儿子回来又说，要上门当上门女婿，连新衣服都不给她买了，赵金芳只感觉，这个儿子不让她顺心，她也不得让这个儿子好过。
赵金芳冲上来，就要拉花枝和程修。
花枝冷眼看着，不躲也不闪。
对于程家的父母，她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她也想看看，程修究竟如何处理她和他的家人之间的矛盾。
毕竟啊，世上许多男人，婚前对你很好，可婚后，面对婆媳关系，男人都是装聋作哑，许多时候，都是让自己的媳妇忍一忍让一让。
花枝感觉，自己偶尔忍一忍让一让，哄哄老人开心，不算什么，自己不是一个处处喜欢掐尖要强的人。可是，面对这样极品不可理喻的未来婆婆，要忍让一辈子，是不可能的。
程修抢前一步，挡在花枝面前，架住赵金芳的手腕：“妈，够了，有什么话，不能回家好好说，要在外面大吵大闹的？”
“我就要闹。这死花痴，不是说跟你搞破鞋的事没证据吗？现在，我就抓着证据了，我要拉你们去公社，让大家都来看一看，让你们一辈子都只能夹起尾巴做人。”赵金芳嚷。
“什么证据？”程修吼叫起来，一把扯开自己的上衣：“从小，你们对我不闻不问，我冷也好，饿也好，你们从来不过问，现在，我出门一趟回来，你们想过关心我吗？没有。我身上的伤，你们关心过吗？没有。现在花枝不过是关心一下我的伤口，看看我的伤口好没好，在你眼中，就认为是在搞破鞋？还要拉我们上公社。妈，你就这样看不得我好？”
说到激动处，程修这么大的一个男人，眼眶也泛红，撕心裂肺般的咆哮起来：“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啊，你就这样的看不得我好，我现在好不容易找个愿意跟我过日子的好姑娘，你就一心想往坏里使，天下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花枝拉着程修的手，只感觉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这男人，现在该有多伤心痛苦啊。
天底下，最伤人的，是家人，这话果真没错，这样玩世不恭的男人，现在都被伤得这样。
那些在花枝家帮忙的村民听着动静，也出来观望，看着这一幕，也不由摇头。
唉，这程修父母不待见程修，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二流子嘛，父母不喜欢，平时打骂一下，大家也感觉正常
可现在，居然要拉着自己的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去公社，这也太出格了吧？
别说是亲生父母，就算是左邻右舍，就算有些矛盾，大家也不过就是骂一骂，吵一吵，可没拉着人家上公社要害得别人身败名裂的。
听着程修撕心裂肺的喊叫着，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啊，大家心中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程家大婶，这事没必要闹这么难看吧。”有厚道的老人出面劝说。
另外也有人帮腔：“程修身上真的这么大的伤口，花枝也就是看看伤口而已，算不上耍流氓。”
“程修都这么有诚意的求娶花枝，三转一响都送了过来，在我们眼中，已经算是一家人了，这许久没见面，两人呆一起说点悄悄话，就算拉拉小手，也没什么大不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劝着赵金芳，儿子都这么有本事，三转一响都弄来了，不要再把儿子往贱里糟蹋。
可大家越是说三转一响，赵金芳心中越窝火。
花奶奶拿着叉衣棍冲了过来：“赵金芳，你个烂心子的，你怎么糟蹋你的儿子我管不着，可你敢糟蹋我的孙女，我跟你没完，我就说，我家孙女怎么不明不白就没了好名声，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这是想糟蹋了我孙女的名声，你程家好白捡个媳妇，呸，没门。”
程爷爷和程家其它的人，也纷纷赶过来。
程爷爷抢在前面，一把拉住赵金芳：“好，你要上公社是吧？行，我就拉你上公社，我去公社找人，我程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一个媳妇。”
光这么说还不算，程爷爷转头就喝斥着自己的儿子程保国：“你也跟着一块儿去，既然你们这当爹妈的，如此看不得儿子好，恨不得儿子打一辈子光棍，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我去公社找人，把你们的关系趁早断了，你们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以后，程修要么就跟着我，要么，就上花家当上门女婿好了。”
程爷爷声如洪钟，说话颇有威摄力，这倒是震住程保国。
程保国脸色讪讪：“爸，哪有这么严重。”
“没这么严重？”程爷爷手指直接戳到程保国的脸上：“你没看着你媳妇刚才那模样，口口声声要拉程修和花枝去公社游街？这是嫌自家名声太好听，主动往自己家里招屎的？简直是混帐到顶。”
第44章 被鸡屎糊了眼
程家见得老头子真的动怒，万一老头子发飙，真的拉着去公社，作主让程修当了上门女婿，他们程家脸上可不好看。
程正、程义硬着头皮劝赵金芳：“妈，你就别闹事了，既然程修和花枝的事，整个村的人都认可了，别人都没说什么，你就别没事找事了。”
在众怒声讨中，赵金芳恨恨的瞪了程修和花枝一眼，被两个儿子拖着回家。
程修站在那儿，只感觉全身要爆炸似的，他想吼，他想叫，他只感觉全身愤懑无处发泄。
花枝握紧了他的手：“程修……”
她的声音温温婉婉，却又如三月杨柳春风，拂去程修的满腔愤懑，令他如坠冰窟的心，渐渐的苏活起来。
“程修，你别难过。”花枝紧握他的手，给他支持也给他力量，让他知道，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他，她依旧还在他身边。
程修终于平静下来，他看着花枝，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小花儿，我现在只有你了，如果你再不要我，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不会。”花枝回答得分外认真：“只要你不变心，我就会一直跟着你。”
她都在奇怪，程修那么重情重义的人，怎么会背着一个二流子的名声。
现在看来，问题不在程修的身上，在程修父母的身上。
一个从小爹不亲娘不爱的人，受够了白眼和冷漠，还能保持本心，并没有变成什么心理扭曲变态的大反派，还真的是个奇迹。
围观的众人都感觉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花奶奶看着是又气又恼。
自家这个孙女，这是铁了心要跟程修在一起啊。
****
晚上，花奶奶家的小屋子，花枝、花奶奶、程修、程爷爷四人，开了一个小型的家庭会议。
花奶奶一再叹气，当初，她故意刁难程修，要什么三转一响，是想让程修知难而退。
可现在，程修当着全村人的面，已经把三转一响送过来，现在说反悔，太欺负人。
再说，花枝是铁了心要嫁程修，全村人，也已经默认两人是一起的了，现在反悔，也无路可退了。
“挑个日子，把婚事办了吧。”花奶奶叹气，无可奈何接受这个事实：“早些把婚事办了，也就没人再说三道四了。”
提起这个，花奶奶又生气：“真没见过这样当妈的，外人还没说什么，她还想着把儿子的名声往臭里搞。”
程爷爷也只能苦笑：“我跟她们是分家过，也没想到，她对程修这个娃如此的过份。不过，她奶奶，我跟你保证，程修这孩子，真的本质不错，花枝嫁给他，不会受苦的。”
花奶奶板着脸道：“我也是看程修一直维护着花枝的，我才肯松这个口，否则，没门。”
花枝默不作声的听着她们商量自己的婚事。
在她看来，多简单的事情啊，结了婚，她和程修分家另过，到时候，搬去城里或者别的地方，少跟程家打交道，一点麻烦事都没有。
程修就是潜龙，哪会一辈子困在这个小地方，她只要好好的护住程修和奶奶，不让他们出任何意外就好。
“奶，这婚事，不着急。”程修坐在小板凳上，抬头看向花奶奶。
“程修，你疯了。”程爷爷怒目瞪着程修：“花奶奶都同意你们的婚事了，你居然不着急了，你……你个臭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程修沉着脸，没了以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是异常的认真：“爷爷，奶奶，你们听我把话说完。这婚事不着急，我是深思熟虑了的。”
他又看向花枝：“花枝，你相信我，我想娶你，是恨不得马上就把你娶回家。可是，眼下，这婚事，真的不能着急。”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没了往日的吊儿郎当，低沉磁性的声线，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穿透力。
“我没想到，我不在家的这一段时间，生产队居然有这样的谣言，说花枝和我的坏话，我名声不好，我不在乎。可我不想小花儿的名声不好，我怕以后，万一跟村里人有了什么冲突，人家又拿这个说事。我不想让花枝嫁我以后，还被人指指点点。”
“你小子想怎么样？”程爷爷和花奶奶都瞪着他，这小子，别不是动摇了吧？
“所以，奶奶，你要加大对我的考验，现在，光有三转一响还不行，还得请来电影队，在我们整个生产队放露天电影，要把婚事办得独一无二的荣耀，否则，娶花枝没门。”程修说着他的主意：“这在生产队放露天电影，能吸引全生产队的人来看，相当于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让他们都知道，花枝这姑娘很好，是我程修够诚意，奶奶才同意把花枝嫁给我的，而不是因为名声坏了，不得不嫁。”
奶奶身子一抖，险些从板凳上栽倒，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这还主动求着给自己加大考验？
花枝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奶奶，望向程修的眼神，带着暖暖的感动。
她没想到，程修居然为她考虑到了这个地步。
她其实对于这个名声啥的，也没特别的在意，反正她嫁给程修，过的是自己的日子，还管谁背后嚼舌根子啊。
可程修居然连这么一点委屈，都舍不得给她。
花奶奶也认真的打量着程修。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程修。
眼前的小伙子，长得高大挺拨，五官端正，眉眼俊朗，对着她们两位老人，态度也是谦卑孝顺。
以前，她怎么就鸡屎糊了眼，没发现这个小伙子挺好？
他时时刻刻处处都在维护着花枝，难怪花枝铁了心要嫁给他。
花奶奶说话连声音都带着几许的哽咽：“程修，以往是奶奶错怪了你，感觉你不正经，我没想到，你做事居然如此的靠谱，连这些都考虑得这么周到，不肯让花枝受一点委屈。有你这句话，奶奶是放心把花枝嫁给你。”
程修还没啥反应，程爷爷已经在一边骄傲的挺着胸：“我就说，我家的这个孙儿，本质挺不错的。只是被二流子的名声拖累了，大家一来就对他抱有成见。”
第45章 排着队求娶
花奶奶认同的点点头，她可不就是对程修抱有成见？
现在抛开这个成见，程修真的挺好。
长相是十里八村没得挑，这能力也在这儿摆着，三转一响毫不含糊的就拿出来，关键是还挺疼花枝，处处替花枝考虑。
话题一转，花奶奶就担忧了：“程修的这个想法挺好，可让弄什么露天电影看，这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能办的事？”
她可知道，也就公社组织过露天电影，可没听过哪个老百姓，去弄什么露天电影看的。
“奶，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这些年在外面混，还是认识那些放映员。再说，不就是钱的事嘛，这点钱，我还是勉强能凑出来。”程修示意两位老人宽心，他能想出这个主意，自然能有办法解决。
“那得花多少钱啊？”花奶奶有些心疼了：“你跟花枝结婚，这以后还得用钱啊，这钱，可不能这么乱花。过日子得精打细算。”
花奶奶已经替两人以后的日子考虑了。
“奶奶，这些事，你真的不用担心，其实我已经考虑好了，这一次我出去，也算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我打算，跟小花儿结婚后，我就去学开汽车，到时候，我贷款买一辆货车，专门跑运输。”
学开汽车，贷款买货车跑运输？
花奶奶感觉自己又要栽倒了。
她们整个生产队，大家还只想着怎么弄好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程修都居然想着是去学开车了？
果真，她以往是鸡屎糊了眼，就没发现，人家这孩子，根本就不是这小山村能困住的人。
他不是二流子，他只是与这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罢了，才显得那么的另类。
整个生产队，应该说整个明月公社都炸锅了。
花奶奶嫁孙女，居然对三转一响的彩礼不满意，继而要求，必须在生产队组织看露天电影才行。
妈呀，这是什么样的要求条件？
这是大伙儿从来没想过的事。
放露天电影，那不得公社组织才行？
“花婆子是疯了吧？当初提三转一响，就已经是成心刁难人，现在还要求这什么露天电影？我看，她就是成心不想让花枝嫁人。”
“这花婆子是想一出是一出，我看，程修和花枝的事，百分百是黄了，没喜糖吃了。”
“这花婆子哪来的底气啊，还真当花枝是金枝玉叶？”
“花婆子放话了，她家的花枝，就是有这么好，多的是人排着队求娶，她不愁嫁。”
大家听着这话都无语了。
花枝多的是人排着队求娶？哄鬼呢，这么多年，花枝脑子有毛病，正常的家庭和小伙子，谁愿意娶她啊？
就也出了程修这个二流子没脸没皮不在乎外，谁还登门求娶过了？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是传到花冬梅的耳中。
这两天，她已经被刺激大发了。
自己抢来的男人，当众被打得屁滚尿流，让她感觉整个脸上无光。
然后，程修又这么高调的弄来三转一响，花枝一下就成了全村人羡慕的对象。
花冬梅从小就掐尖要强，处处要比花枝强上一头。
可现在，被花枝不知不觉中反压，花冬梅不舒服。
听着外面这些风言风语，花冬梅心思又活了。
奶奶是瞧不起程修这个二流子，不想花枝嫁人。
花冬梅登时来了信心，翻箱倒柜。
上次周志远的东西，还在柜子里，她再去跟奶奶提一提这事。
花冬梅翻了一阵柜子，翻出麦乳精和罐头，可那两块花布，似乎被动了手脚。
“妈，这块布，你剪了一截？”花冬梅拿着花布冲出来问陈淑会。
“没……”陈淑会支支唔唔。
这神情，花冬梅怎么肯信。
她一抬头，就看见屋后晒着的衣服，那上面新缝的一圈边子，可不就和这花布一模一样。
“妈，跟你说过，这东西，是周主任的，事情办不成，得把这东西给还回去，你怎么还在乱动。”花冬梅气得冲陈淑会嚷嚷，恨铁不成钢。
陈淑会讪讪道：“我就是剪了这么一小条，看不出来吧。”
“气死了。”花冬梅跺脚：“只知道贪蝇头小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淑会不乐意了：“哟，还跟我掉书袋子了？要不是我贪些蝇头小利，你还没书读呢，现在读了几天书，这么来说我？”
花冬梅懒得跟她再争辩，把那块花布重新叠好，又把罐头和麦乳精之类的搁在网篼中，提去花奶奶家。
她来得可真不巧，花奶奶正要锁上门去地里干活，见得花冬梅提着东西过来，愣了一下：“冬梅，你这是啥意思？”
“奶奶，我就是跟你提上次的那一桩亲事，这是人家的一点心意。”花冬梅说。
“什么，你又来提那桩亲事？”花奶奶诧异：“冬梅，我们早就跟你说清楚了的，那样的人家，不是我们该考虑的。”
“怎么不能考虑啊，奶奶，那亲事，比二流子这桩婚事靠谱多了。你想想，人家是县里的，家庭条件不知道多好，你要三转一响啥的，人家也给得出来。”花冬梅大声强调：“人家好歹还是县城里当官的，错过了，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人家了。”
“谁说没有？我家花枝好得很，多的是人求娶，把东西拿开，别耽误我去地里干活。”花奶奶硬气的打发花冬梅，自己扛着锄头下地去。
没两下，村里又传开了。
这花枝，现在还真的走俏了？
“花婆子说花枝多的是人排着队求娶，还是真的呢，刚才花冬梅就提着东西去帮着说亲事，被花婆子给赶走了。”
“她们好歹是一家人，是串起来演戏的吧？”
“花冬梅那个心高气傲的，从小到大就把花枝给踩着，哪会来帮着演戏啊。”
“那人家县城的，看上花枝哪一点了？图她是花痴，图她脑子不好使？”
“那是老黄历了，现在花枝脑子好使了，可没再闹笑话。”有人说句厚道话。
“你别说，现在花枝不疯疯傻傻了，模样还挺好看的，同样都是吃红苕，我们是满脸苕光，人家那可是白里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