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许海清的特长
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忙着拆洗被褥、给孩子做衣服、采买年货等等。
苏安瑛回来了，也不得消停，忙着呢。
先是跟季玉凤等人，把公司这段时间的账目全都拢出来。
过了两天，全部款项到账之后，把各家都叫到一起开个会，算一下分红。
相比于去年，今年进账更多。
参土挣了十来万，参栽子卖了四百万。
刨去各家的人参不算，加工厂秋天一共加工鲜参十三万斤，进账一百五十万。
后面带货去羊城，一共是卖了将近八万斤干货，挣了六百多万。
当然，挣的多，花销也大，各处都得雇人干活，工人工资这一块就不少。
纪同忠、黄圣凯等人虽然没有公司股份，但他们的工资加奖金，每个人都得一两万。
加工厂那边购买机器设备、水电各类费用等，都是大笔开销。
再加上各种税费啥的，即便是镇上和县里都给了优惠，也得交不少呢。
参市这边，饭店和旅店盈利也不错。
今年加盖了旅店，房间比以前多了一倍不止，即便这样，最忙的时候也会满房。
不过饭店旅店这边用人多，成本高，实际上利润值比不上人参种植加工。
只不过是许世彦想占块地皮，只要能正常维持运行，不往里搭钱就可以。
所有费用乱七八糟的都扣完，最后还剩下八百多万，这个算是净利润了，各家可以分红。
除了这些，各家都起了一百丈棒槌。
今年行情好，棒槌产量也高，又是自己加工自己销售，那种泡酒的人参销售的特别好，价钱也高。
所以今年各家这一百丈，基本上都能卖十六七万。
肥料厂那边刚开始生产销售，还没回本呢，没啥可说的。估计再过两年，才能有收益。
养殖场那边已经全部交给许世安管理。
还别说，许世安念了两年书，长进不少。
养殖场那边管理的井井有条不说，还跟开峰林场合办了一个鹿场，扩大养殖规模。
总的来说，就是这一年经过大家伙儿的努力，众人的钱包又鼓了不少。
而许世彦夫妻的资产，已经破千万，算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消息。
算完账，分了红利，大家伙儿都挺高兴。
腊月十七这天，饭店包场，算是搞个小联欢，庆贺一下。
这回，各家都要求孩子们，必须准备节目上台表演。
尤其是黄树庆等成绩差的，谁要是好好表演了，就不挨揍。
要不然，别管是不是快过年了，这顿棒子炒肉肯定躲不过去。
为了不挨揍，这些孩子也只能认真的去准备节目了。
所以当天晚上的联欢会，整的有声有色格外热闹。
孩子们又是唱歌又是跳舞，有的还学着电视上，表演了小品、相声。
最让人惊讶的，还数许海清，这孩子上场，给大家讲了段儿评书《杨家将》。
还别说，讲的真不错，表情动作都挺到位，讲的也十分流畅，一气呵成。
“三哥，你家海清，啥时候学了这么个本事啊？我的天，这个可厉害了。”
台下吃喝的众人，全都傻了，谁也没想到，许海清这么点儿个孩子，竟然有这本事啊。
许世彦也傻了，他是真不知道，老四还会这一手儿。
这孩子平常时候懒的要命，写字就跟鬼画符一样，背古诗三天背不下来一首。
谁寻思这孩子，讲评书倒有点儿能耐。
虽然他讲的跟收音机、电视里头不是那么完全一样，但故事内容没错，讲的也非常精彩。
还不到八岁的孩子，能有这一手，已经很不错了。
“三哥，我看要是海清学习真不行，你不如把他送去学曲艺得了。
这孩子有点儿那意思。”孙晓锋在旁边给许世彦出主意。
“小孩子不定性，不知道他能干啥，还是等他大一些再说吧。
不管咋地，也得把初中念完，那时候他要是真不想念书了，再想办法吧。”
许世彦看了看台上神采飞扬的小儿子，笑着摇摇头。
这孩子就是个人来疯儿，不定性呢，不能这时候就下定论。
但是可以适当往这方面引导。
等着他找找人问一下，县里或者市里，有没有那种少儿诗朗诵、播音主持，或者唱歌一类的才艺班，可以让孩子去试试。
不行的话，就从哪个文工团里，找个老师教一下。
许海清如果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可以适当往这方面培养。
将来要是学习成绩真的没那么出类拔萃，也可以试着往艺考上面走。
大不了多花几个钱呗，只要能把孩子培养出来，多花点儿钱也无所谓了。
许世彦一直都觉得，在孩子教育上投资，是最划算的买卖。
孩子成才，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别看他们家现在有点儿家底，看着像是挺多。
可一旦家里出来个败家子儿，别说这些，就算是再来这些，一样也能败空了。
如果孩子成才，现在投资那点儿钱，将来可以百倍千倍的挣回来。
而且，孩子有一技之长，可以靠自己衣食无忧，将来也不用父母操心了。
家里这四个孩子，老大老二，许世彦真没担心过他们将来的前程。
老大跟着楚老学医，将来就算不念大学，也能考个证当个乡村中医啥的。
再说，那边还有个药厂呢，到时候通过药厂，把许海源送去药科大学正儿八经学几年。
回头锻炼差不多了，进药厂当个技术员啥的，保证没问题。
老二也不用说，这孩子写写画画上头挺有天分的。
真要是不念书了，跟着她小姑去学服装设计啥的也能有条出路。
当然，这是最差的。
以许瑾萍目前的成绩和状态来说，将来不敢说是能考上清华，本省的大学一点儿问题没有，所以也不用操心。
老三这丫头，比不上前面俩那么聪明，只能说中规中矩，干啥都一板一眼挺认真。
许世彦夫妻也琢磨来着，将来许瑾慧能考上大学最好。
要是考不上，给她安排到参场去，当个工人啥的也能过好日子。
有许世彦护着呢，不怕过不好。
唯独这个老四，真看不出他有啥长处，一天天好吃懒做、调皮捣蛋。
许世彦和苏安瑛都愁得慌，就怕将来这孩子高不成低不就、吊儿郎当混日子。
没想到，今天竟然发现，原来这小子也有点儿长处，许世彦心里真的是挺高兴。
只要能发现孩子身上的优点，找到他擅长的东西，慢慢培养，将来这个孩子总不会成了个废物。
第六百三十二章 啥都不想学
一场小联欢会，倒是让许世彦发现了小儿子的特长，许世彦挺高兴。
等小儿子表演完，赶紧就把孩子叫到跟前儿来了。
“来，跟爸爸说，你咋会讲评书的？”许世彦拽着儿子肉乎乎的小手，稀罕的不得了。
许海清有点儿懵，他爸啥时候这么和颜悦色、柔声细气的跟他说过话啊？
今天这是咋了？怎么感觉心里毛毛的呢？
“没跟谁学啊，就是成天听，电视里讲，收音机里也讲，听的多了就记住了啊。”
许海清一脸的莫名其妙，评书还用人教么？
那电视、收音机里天天讲，好几个台都是。
爷爷爱听，他也爱听，听的时间长了，就会讲了呗，这还有啥？
许世彦心道，我也听呢，我咋不会？
“儿子，你想不想去学点儿啥？比如说诗朗诵啊、唱歌啊、播音主持啥的？”
别看刚才许世彦跟孙晓锋他们说话的时候，好像挺澹定的，实际上内心挺激动。
好不容易发现儿子点儿特长，他真想现在就找个老师，从小就教，好好培养。
没想到，许海清一听这话，那小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要不要，我可不想学习，太累了。
明年我就得上小学了，天天写作业，再学别的，作业不得更多啊？不要不要。”
许海清以为，爸爸给他找了老师，以后就得多写作业了，那怎么行？
现在姐姐给他布置那些，都快要他命了，写不出来。
这要是老师再留，他不得哭死？
许世彦和孙晓锋、黄胜利等人一听，都愣了，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海清，来，叔跟你说。”
黄胜利朝着许海清招招手，让许海清到他跟前儿去。
“你爸说的这个老师，不给你留那些写的作业，就是教你唱歌、朗诵啥的，不用动笔。”
许海清一听，学东西可以不写作业的？还有这样好事儿？
“爸爸，真的么？”小家伙立时眼睛就亮起来，要是可以不写作业，那就太棒了。
许世彦一脸无奈，简直哭笑不得。
这孩子，他怎么就能这么懒呢？一听不写作业，瞅瞅把他高兴的？
“我是这么想的，你明年该上学上学，我单独给你找个老师，让你跟着学点儿东西。
书你得照常念，学校留的作业你也必须得写。
礼拜六或者礼拜天啥的，你可以跟老师学点儿唱歌朗诵啥的才艺。”
看吧，这孩子他就根本不想念书，这哪行啊？
学必须上，书必须读，至于才艺特长，可以适当发展，这个绝对不能本末倒置。
许海清一听，顿时垮了脸，他还以为，去学东西就不用念书了呢。
“那就随便吧，学不学都行。”放假了不能玩，还得去学东西，那就没啥意思了。
许世彦翻了个白眼，叹口气，“得，你先玩儿去吧，过两年你大一点儿再说。”
孩子太小，不定性，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过两年再看，到那时候要是他还有兴趣再说吧。
“哎，知道了。”许海清一听，顿时松口气，蹦蹦跶跶的就找小伙伴玩儿去了。
“咋样？我说这熊孩子太小，不定性吧？
眼下啥都不用想，还是等他大了再看吧。”
这么大的孩子，心思都在玩儿上头，谁乐意学习啊？
像许海源和许瑾萍那样的怪胎不多，正常孩子都是爱玩的。
黄胜利等人能说啥？只能劝一劝呗。
“孩子太小了，确实看不出来啥，也别给孩子多大压力。
往后慢慢引导，谁知道将来孩子有多大成就呢，对吧？”
于是，众人撇下这个话题不再议论，一边看着台上的表演，一边吃吃喝喝。
今年大家伙儿都没少挣钱，像纪同忠，光是他自己，今年秋冬就挣了两万多。
要是再加上山货庄那头的工资和提成，他们两口子得挣三四万。
还有春天收野菜那阵子挣了一万多呢？总共加起来属实不少了。
要是搁家里种地，几年能挣出来这么多钱？
南振东前阵子回大营去了，苏安瑛特地打电话叫他回来领钱。
今年南振东跟着一起忙活，也挣了三万来的，这么老些钱，快把南振东高兴的找不着北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过了年就领着媳妇儿子一起过来，家里那些地租出去不种了。
至于爹妈，乐意搬过来就一起，不乐意搬，暂时就先住在大营，以后再说。
这俩人都能挣这么多，更何况其他人？
现在这时候，一般工人一个月也就一百五六十块钱，一年到头连奖金啥的，能挣两千多块钱，那就挺不错了。
他们这一下子挣几万，赶上人家十多年挣的了，谁拿了这么多钱不高兴啊？
黄圣凯他们，从分到钱开始，就保持一个表情，笑。
脸都笑僵了，嘴角还是翘起来的。
太高兴了，那是从心里美，根本控制不住。
孩子们又唱又跳的表演，大人们则是在底下吃吃喝喝。
孩子们每表演完一个节目，不管表演的好不好，众人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直把孩子们高兴的连蹦带跳下台，跑回自己座位上吃好吃的去了。
这顿饭，从下午五点开始，一直到八点多才结束。
到最后，男人们都喝了不少，一个个走路都有点儿打晃了。
挣钱了高兴嘛，女人也不好说啥，于是各自扶着自家男人往回走。
别人都好说，韩立民、杨钧显、许世安三家都离着挺远。
这大晚上天寒地冻的往回走，可是够她们受的。
这几个又都喝了酒，也不能让他们开车。
许世彦就说，让杨钧显和韩立民两家人住到他那儿去，许世安一家子住在许成厚那头。
好好休息一晚，明早晨再回家吧。
这几个一寻思也行，反正都不是外人，住哪儿还不行啊？
于是，杨钧显一家三口，韩立民一家五口，都去了许世彦那边。
许世彦家地方大，有的是住处，随便怎么安排都能住的开。
孩子们这下可高兴了，许海源、韩振文等人非得喊着他们要一起睡。
许世彦怕他们太能闹腾打扰到楚瑄淮休息，于是安排这几个住在赖皮鬼那屋。
反正这几个孩子也不嫌赖皮鬼有味道，倒是稀罕的不得了，逗了赖皮鬼好一会儿呢，这才睡觉。
苏安瑛、季玉凤、刘春华，领着许瑾萍和许瑾慧住东屋。
许世彦、杨钧显、韩立民三个住西屋。
三个大男人都喝了酒，躺下聊会儿就睡着了。
这呼噜让他们打的，震天响，就跟打雷一样。
“得亏分开睡了，要不然，这一晚上能吵死。”东屋里，几个女人这么说的。
第六百三十三章 有钱买不着肉
算了账分了红，各家拿着几十万，美滋滋的准备过年。
参场那边，职工大会早就开完了，年终奖也提前发了下去。
今年的奖金更多，普通职工除了定额任务的工资之外，还能发两千多的年终奖。
可把大家伙儿都高兴坏了，趁着不忙的时候，都想去市场上多采买点儿年货。
可这个时候，大家忽然发现，手里有钱花不出去，没东西可买啊。
那卖猪肉的摊子，一大早起就排了老长的队。
两头大肥猪，不到俩小时就卖的熘空，去的晚了，根本就排不上。
这扯不扯？大过年的，谁家不得多买点儿肉，包饺子、包包子、炸肉丸子、炸里嵴、酥白肉。
没有肉可咋整？
因为本地多数都是种人参，粮食产量低。
各家各户就算是养猪，也顶多就是一两头，留着年根儿杀了自家吃。
不等往外卖呢，亲戚朋友也就过来你一块我一块的分了。
庄稼院养猪尚且如此，参场职工根本就不养猪，上哪弄去？
指着国家收购供应的那点儿，平常日子吃还行，过年哪够啊？
猪肉都尚且如此，其他各类副食更不用说。
参场职工这是拿着钱买不着东西，一个个急的不知道怎么好。
“总经理，大家伙儿都反应，说是要过年了，买不着多少东西。
你看这事儿，能不能跟上面反应一下？”
历诚容和肖鹏等人没辙了，就来找许世彦。
希望许世彦跟上级反应一下，能不能给参场调拨过来一批猪肉、鱼、水果啥的，让大家伙儿能过个富裕年。
以前手里钱少也就罢了，这钱多反倒买不着东西，谁不难受啊？
“这都啥时候了？眼看着快过小年，我往上反应，等领导批下来，大年都过去了。”许世彦摇头。
“那咋办啊？今年也不知道咋回事，松江河市场上也是，啥都缺，这物价也涨。
你说涨点儿就涨点儿吧，能买着也行啊，现在是买不着东西。”
历诚容他们都愁得慌，这叫啥事儿啊？
现在也就是怪了，越是涨价吧，这些人买的越疯狂，都抢。
不光参场的职工抢，松江河林业局那些人，各个乡镇的农户，都抢着买东西。
闹得大过年，买不着啥，这年可咋过？
“你要知道，咱参场挣钱，人家参户也挣钱啊，林业局更不用说，比咱有钱呢。”
今年人参行情还是很不错的，经济上行，不论职工还是农户，手里都有钱。
这有钱了还说啥？那不都想多买点啊？
再者也跟整体大环境有关，如今不少商品价格都涨，好多人家里都囤东西，越囤越涨。
“行啊，你俩别急。
这样，你们去安排车队，回头我联系一下。
让咱场的财务人员，加上后勤的，出门一趟，去买东西。”
这时候不能再指望上级了，时间根本不容空，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历诚容他们一听，知道许世彦肯定是有主意了。
于是赶紧把后勤、财务、运输组的人都叫来开会。
“刚才我跟辽省昌图和丹东那边都联系了一下，你们分两组，一组去昌图。
那边农户养猪很普遍，生猪存栏量大、价格低。
我跟那边县里的人都说好了，让他们帮着收购。
你们过去，在那边屠宰了直接冻上，往回拉猪肉柈子就行。”
人参节上，许世彦认识了好多人呢，其中也有辽省的干部，通过他们结实了不少人，所以消息比较灵通。
昌图那边生猪价格比这边便宜，而且量大。
过年了，参场各家各户都分了不少钱，索性去拉几车猪肉回来分一分，让大家伙儿过个富裕年。
至于丹东那头，靠海，海货比较多。
这时候都是冻的，可以长途运输，拉一批冻鱼冻虾啥的回来，正好也能丰富一下餐桌。
没办法，不靠海的人，能吃点儿冻货就挺好了，不敢要求太多。
“水果那边也有，苹果、梨啥的都能弄到，整几车，搁草帘子麻袋啥的盖好了，别冻着就行。
钱先用场里的垫上，回头核算出成本，只要场里别亏了就行，权当给大家伙儿发福利了。”
过年嘛，大家伙儿都忙一年累一年了，整点儿平价副食，让大家伙儿都乐呵乐呵，也挺好。
历诚容等人一听，都高兴坏了，立即安排人动身，往辽省赶。
参场自己有运输队，十几辆卡车浩浩荡荡出发。
就按照许世彦说的，一队去拉各种海鱼冻货，另一队去拉猪肉，
海鱼冻货简单，都是许世彦提前联系好的，到那边付钱装车直接就拉回来。
猪肉麻烦点儿，历诚容等人到那边之后，人家倒是帮着收了不少。
可这玩意儿不能直接拉生猪回去啊，路途挺远的，万一路上死了咋整？
所以就得在当地屠宰好了，冻成猪肉柈子再往回运。
于是雇了当地人给屠宰，这边宰那边继续收，另外还租了个库房存肉。
大东北这寒冬腊月的天儿，零下几十度呢，猪肉一晚上就能冻的邦邦硬，狗都啃不动。
反正只要看着，别让人偷走就行。
几天的工夫，收了两百多头猪，连头蹄下货，装了好几车。
昌图这边的领导，帮忙给办了运输检疫证明，这边雇人装了车，直接就运回来。
等历诚容他们回到东岗，都过完小年了。
车一到，场子大喇叭开喊。
那些职工和家属一听，场子运来了猪肉和冻鱼大虾啥的，价钱比市场上便宜挺多，呼啦啦就来了好多人。
一参场现在有职工一千三百多人，如今各家都有钱了，谁不想着多预备点儿东西过年啊？
这下，你家三十斤，我家五十斤，你家俩猪肘子，我家要个猪头加下货。
两百来头猪，一天的工夫，就让这些人分的差不多了。
至于那些冻鱼冻虾，更不用说，有的人家直接扛一坨回去，条件差一点儿的，也是两家合伙扛一坨。
很快，那些冻鱼冻虾也剩下不多了。
东岗镇上一些人听说了，也是托关系走门路的，都想来买点儿。
“得，剩下的那些先留着吧，暂时别卖了。”许世彦一看最后剩下不多东西了，直接叫停。
场里这些干部，还得留点儿走亲戚啥的呢。
只要参场职工够用，剩下的就别往外卖了，留着吧。
“老历，老戴，那个，等会儿咱一块儿去林书记那一趟啊，给他送去点儿过年。”
林启越已经把工作交接完毕，最近回家收拾，准备年后去市里。
不管咋说，这也是场里的书记，年货肯定有他一份儿，正好给送去，大家伙儿还能唠一会儿。
等着年后人家去市里了，想找机会聊天可不容易。
第六百三十四章 调动的背后
林启越工作调动，即将去市里上班。
他媳妇原本是参场小学的老师，这回工作调到市里小学去。
家里孩子都大了，在外面念书，不用愁他们。
所以两口子这些天就在家收拾东西，准备年后就搬家。
许世彦和历秉卓、戴春荣、韩立民几个人一起，扛着半扇猪肉、一坨冻鱼一坨虾，送到了林家。
“林书记，在家不？过年了，给你送年货啊。”
大家伙称呼林启越都习惯了，一时也改不过来，还是这么喊。
“哎幼，你看看你们，这是干啥？咋还整了这么多东西啊？”
林启越正搁家里收拾东西呢。
他在参场工作了近二十年，这房子也住了十多年。
如今要搬家走，家里家外这些东西，那不都得收拾了带着？
别看平常好像感觉不出来家里趁多少东西，到这时候就发现，新的旧的简直数不清，犄角旮旯哪都有。
各种东西一划拉那么多，不得挑选一下？
有用的没用的分一下，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或者送人或者扔了。
林启越两口子正在整理东西呢，听见外头有人喊他，急忙出来看。
一见许世彦他们扛着东西来，林启越还有点儿惊讶。
“这是从哪儿整来这么多吃的啊？不是说，今年肉难买么？”
最近这些日子，林启越闭门不出，他媳妇也没上班。
两口子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场子从外地弄回来一批副食。
“这是前几天咱场子出去运回来的，平价卖给了场子的职工。
我瞅着你们两口子都没去，估计是你俩都在家收拾东西呢，这不，我们几个特地给你送来。
不管咋地，年得好好过啊，得空我们几个还得来找你喝酒呢。”
许世彦把肩膀上扛着的半撇猪肉放下，笑着说道。
“哎呀，你看看，还让你们惦记着。快，赶紧进屋坐。
媳妇儿，快点儿把这些东西收拾了，搁水缓上。
中午整几个菜，我得跟小许老历他们喝两杯。”
林启越格外高兴，忙伸手把东西都接下来，招呼了许世彦等人进东屋说话。
林启越家两个孩子，一个念大学，一个念中专，放寒假了回家来过年。
见到许世彦等人，俩孩子都过来打了招呼，给沏了茶送上来，然后去厨房帮着母亲收拾东西。
“快坐，哎呀，我这几天忙着收拾家，也没回单位去看看。
还真是有些事儿想跟你们聊聊来着。
正好，今天都不许走，在家里吃，咱得喝点儿。”
林启越十分热情的招呼许世彦他们都坐下，给众人倒了茶水，又招呼媳妇，端瓜子和糖果来。
“林书记，你别忙，也别让嫂子忙活了。
这就跟自己家一样，我们自己来就行。”许世彦忙摆手。
“我这都调走了，不能再叫书记，你们喊我名儿也行，叫老林也行。”林启越就笑。
“小许啊，我这几天正想找你聊聊呢。
你如今这个位置，不容易啊，可得好好带着咱场子加把劲儿往前赶，做出点儿成绩来。”
“你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惦记呢。
这回要不是老管和省里头力挺，把你提拔上来，县里头早就打主意了。”
林启越前些日子去了趟市里，跟管恩学见过面，知道了不少内幕。
“你知道么？二参场那头，看好你这个位置了。
还有那个陈继辉，也是四下活动，就想调这边来。
原本，县里头是想把我弄到县人大，把你调到人参研究所。
然后把二参场那个场长调过来当书记，陈继辉过来当场长。”
林启越一点儿没保留，就把县里头那些事儿，都跟许世彦说了。
许世彦等人直接愣在当场。
“谁这么缺德，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卧槽，这是跟你俩有仇吧？”历秉卓一听，当场就炸锅了。
林启越那个职位，没实权，纯粹是给快六十岁的人养老的地方。
林启越还不到五十呢，工作能力又出众，把他调那儿去，这不扯澹么？
至于说许世彦调人参研究所？连林启越都不如了。
在一参场好歹管着一千多号职工呢，去研究所管那二三十个人，还得处处看别人脸色，伸手管人家要钱？
靠，这是谁这么有才，能想得出这么损的主意来？
“是谁还用说么？”许世彦摇摇头，果然是被他爹给猜到了，这背后真的有不少官司呢。
“得亏咱们跟组织上合作办药厂，人家指定让你当厂长。
为了咱俩的事儿，老管跟县里还有市里几个领导都吵吵起来了。
后来是省里来了电话，这才没把咱俩真的调县里去。
当时省里发话了，说是要把咱场，直接划过去归省里管，市里一看事情不妙，这才没敢。
最终定下来，把我调市里，把参场改为参业公司，归市里管辖。”
林启越摇头叹气，要不怎么叫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呢？
一参场这几年发展的太好了，谁都看着眼红，都想来摘桃子。
这一次要不是他们跟组织上有合作，腰杆子硬，又有管恩学据理力争保驾护航，真的就不一定啥样儿了。
“得空，记得去市里看看老管，县里老常那边儿，也别断了联系。
哦，对了，那个陈建章，他也调走了，调市里农业局。
他家不是还在东岗么？过年的时候，你记得去他家里串串门儿。
这些老关系老熟人，一定得维护好了。”
林启越是担心，许世彦这人吧，一心钻研怎么挣钱，其他事情不知道去经营。
这些人情关系都得尽力去维护，不定啥时候就用得上，千万不能生疏了。
“嗯，嗯，行，我知道。”
许世彦知道，林启越这是一心为了他好，也是为了场子着想，于是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哎？那个陈继辉，不是泉阳饮料厂的厂长么？他咋又想着往这边调了？”
旁边戴春荣忽然想起来不对，陈继辉不要那头的饮料厂了？
“别提了，原本人家那要办啤酒厂，他们从中间插一杠子，非得跟咱学，整啥香槟、饮料、矿泉水。
结果是啤酒厂也没起来，其他的也不行。
人参节那么好的机会，连兴隆乡的烧锅都定出去近万斤白酒。
他们那厂子，总共就订出去几千件香槟，矿泉水更不用说，几乎没订单。
我听说，那厂子要黄，陈继辉着急了，所以才四处钻营，想要挪地方。”
提起陈继辉来，林启越直摇头。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不接烂摊子
关于泉阳那个饮料厂，许世彦知道的更多些。
人参节上，冰山饮料厂接了好多订单，之后就有人找到了郭守业。
想要从中说和，让冰山饮料厂让出一些订单份额，给泉阳那边。
对方说的挺好听，什么怕冰山饮料厂这边忙不开，完不成订单，到时候交不上货。
兄弟单位不忍心看着，想帮个忙。
又说，想安排人过来学习，也可以出钱，从冰山饮料厂这边买配方。
或者，跟冰山饮料厂这边合作也行，泉阳那边可以成为分厂，共同做大。
郭守业态度很明确，我们不需要人帮忙，也不想跟谁合作。
就想自己挣自己的钱，谁也别来占便宜。
不管谁来说情，郭守业就是咬着牙不松口，林业局这边的领导也是力挺。
饮料厂虽然在抚松地界儿上，但是属于林业局下属企业，县里管不着。
那头没辙了，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泉阳那边，也想学着冰山饮料厂这头，矿泉水全都换塑料包装。
结果却被告知，目前省内食品级塑料包装，优先供应冰山饮料厂。
毕竟那是出口创汇企业，不管哪里，都得全力支持。
泉阳那边要产量没产量，要订单没订单，还想用塑料包装？没有。
“唉，好好一个厂子，经营成这样，陈继辉还想往别处调？
我要是他上头领导，我直接撸了他，让他回家种地去。
当初那厂子投了多少钱啊？这几年钱没挣回来，全都打水漂儿了。”
戴春荣听了林启越的话，愤然道。
“当初要是他们不跟咱抢，咱场要是投了这个项目，你看现在那厂子啥样儿？保管比冰山那厂子还红火呢。”
听见戴春荣的话，许世彦也叹息不已。
真的是白瞎了那么好的水源地，水质好，涌水量大。
泉阳那处泉水，把圣山天泉和峡谷泉俩绑一起，涌水量都赶不上人家的十分之一。
多好的水源啊，白瞎了。
“哎？小许，要不然，咱场子把泉阳那边拿下来得了。
我觉得那头真的挺不错，现在都快黄了，挺可惜的。
这要是咱场子接过来，跟冰山饮料厂，还有咱的饮料厂一起联手，能干点儿大事儿呢。”
戴春荣一直都挺惦记那个泉水的，于是就给许世彦出主意。
“老戴，这事儿不容易，省饮料厂那边不会轻易放手的。
就算放手，肯定也得咬死了多少钱，不会太便宜。
而且那边都是正式工人，外头保不齐还拖欠外债呢，现在谁接手谁就等于是两手捧了个刺猬，不划算。”
许世彦摇头，这烂摊子，他才不要呢。
他要是想扩建厂子，有的是地方。
靖宇那边，邵勇几次打电话，想要跟他聊聊合作的事儿，他还没想好呢。
再者，好泉水哪里没有啊？许世彦要是想，他可以找出很多来，真没必要去捡一个破烂厂子。
关键是，那厂子现在就是块狗皮膏药，谁挨着谁就得沾上，甩不开。
陈继辉算个屁啊，他想抢别人的水源就抢，想建厂就建，现在经营不好了，又想甩手就跑？
哪有那么容易？
放眼全县，不，就算全市、全省，除了郭守业那边的冰山饮料厂，还有参场这头的圣山天泉水厂，没人敢接泉阳那头的摊子。
只要没人接，陈继辉就得老老实实趴在那儿，他想调动？还想调这边来？美得他。
等着吧，过完年，有那老小子受的，让他玩儿？这回让他玩个大的。
至于说泉阳那厂子，急什么啊？等陈继辉把自己玩死了再说。
泉阳的水源是好，离着松江河这边也近，管理方便。
要说许世彦不心动那是假的，可再怎么心动，这事儿也不能急。
等，耐下性子来等，现在，谁急谁就是输家。
等那厂子死透了，谁也救不活之后再说，到时候一切打破重新来，省钱又省心。
现在，算了吧，他可不想招惹什么麻烦。
戴春荣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
“嗯，也是，那就算了，咱还是老老实实守着咱现在这些就挺好。”
林启越听着许世彦和戴春荣的对话，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点了点头。
许世彦就是这一点最让人放心，不管啥时候都这么稳当，不冒险。
这要是换成另一个人，知道泉阳那边厂子干不下去了，而他又有实力可以把厂子重新兴旺起来，估计很多人都能寻思着捡个漏啥的。
可许世彦偏偏就是不动心，这家伙，就冲这一点，参场交到他手里，就不用担心。
几个人原本就是参场老班子，彼此都熟悉，以前就配合的特别好。
如今虽说林启越要走了，可他心里还是向着参场的。
众人凑在一起，说着唠着，都是在议论怎么把参场，不，参业公司越办越好。
众人聊着天，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等到林启越的媳妇乔雅茹把饭菜做好端上来，大家这才发现，时候不早了。
“哎呀，你看看，我们光在这聊天了，让嫂子一个人忙活这么久。”
许世彦忙起身，就要去帮忙端饭。
“不用不用，你们坐着聊吧，难得你们来，哪还能让你们干活啊？
正好，陪老林聊聊天，哎呀，他在参场这些年了，舍不得走，总是长吁短叹的。”
乔雅茹摆摆手，让许世彦他们都安心坐着。
“就几个菜，谁都不用动啊，我这就端上来了。
等会儿你们陪着老林喝几杯，往后去市里啊，能陪他喝酒的，估计没几个人了。”
这都是多少年的老朋友老伙伴了，靠得住信得过。
去市里换个新环境，谁知道身边都是什么人啊？
乔雅茹干活挺麻利，不多时就端上来八个菜。
炖鲅鱼、煎刀鱼、水煮大虾、红烧肉炖豆腐，这些，都是刚才许世彦他们拿过来的。
参场出去运回来的冻鱼，里头有鲅鱼也有刀鱼。
那刀鱼实际上应该叫带鱼，本地人都那么叫。
大虾倒是不小，冻的时间不长，也挺新鲜。
既然是人家送来的，正好做了大家伙儿一起尝一尝。
所以乔雅茹就挨样儿的都搁清水缓了，该炖的炖该煎的煎，都做了招待许世彦他们。
其他四个菜是肉炒白菜片、酸菜粉条、午餐肉罐头、水果罐头。
“那个，我们这不是年后就要搬走么？家里也没预备那么多吃的。
简简单单八个菜，你们对付着吃。酒水咱管够儿，你们想喝啥都有啊。”
乔雅茹觉得不好意思，八个菜里头有一半都是人家刚送来的。
“嫂子，这就够丰盛了，嫂子辛苦啊，坐下来一块儿吃吧。”
许世彦和韩立民都招呼着乔雅茹一起坐下吃饭。
“你家林宏和林浩呢？叫过来一起啊，都是自家人，一起吃就是。”
林宏、林浩，是林启越家俩儿子。
乔雅茹本不想领着孩子过来吃饭，可架不住大家伙儿一番心意，最后带着儿子们过来，跟许世彦他们一块儿吃饭。
林启越几个，都倒了酒，谁也不劝酒，就是一边聊天一边喝点儿，唠一唠知心嗑儿。
虽然林启越调去市里，但他在商业局，管着市里的各项商业活动，也算是能管得着参场这边的。
原本就相处的好，有这一层关系在，往后那也肯定会多照顾参场几分。
第六百三十六章 送年货
邻近过年，场子都放假了，单位也没啥事儿。
许世彦他们，在林启越家喝酒聊天直到下午四点，这才告辞离开，各自回家。
许世彦刚回家坐下没多会儿，家里电话又响了。
“喂？请问找谁？”许世彦喝的有点儿迷湖，说话声音也高了点儿。
“弟，你这是跟谁喝酒去了？”
电话那头，郭守业一下就听出来，许世彦这是喝酒了。
多没多不知道，肯定是上头了。
“哥，是你啊，哎呀，今中午在我们场林书记那儿喝了点儿，才回家来。
咋地，哥你有事儿啊？”许世彦一下子就精神了，连忙问。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啊？
你小子不仗义啊，你们单位去哪儿整那么多猪肉？咋也不跟我说一声儿呢？”
郭守业在电话里笑着，埋怨许世彦。
“啊？你们局今年过年没发福利么？我还以为你们每年都有呢，就没问你。”
许世彦一愣，林业局不是每年过年都给工人发福利的么？
林业局有木头，年年都是用木头跟兄弟单位换米啊、油啊之类的，给工人发福利。
许世彦就以为，他们也能弄着肉呢。
“哪有啊？往年也不多，都是弄点儿米面啥的。
平常时候肉还够吃，谁知道今年咋回事儿啊，到年根儿了，肉供不上来。”
郭守业在电话里也是忍不住吐槽。
“那也没辙了，这个时候再去收猪拉回来不赶趟儿啊。”
许世彦瞅了眼阳历牌，这都腊月二十六了，今年腊月二十九就过年，根本来不及。
“我单位还有点儿，别人没有，哥你这儿必须有。
明天让许海源给你送去，保管过年够用了。”
外人他管不着，自家人必须有吃的。
单位那边还留了一些，就是寻思着给历秉卓、戴春荣等人走人情用。
原本许世彦也寻思着，明天跟许海源一起，给郭守业，还有林业局那几位领导送一些呢。
只是没想到，郭守业能打电话过来。
“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啊，正好我又好些日子没见着我家大儿了。
咋地？他们假期还上课啊？”郭守业说的大儿，当然是指许海源。
“哎？对了，孩子初中在哪儿念啊？不行就转林业局一中来得了。
这边教学质量比东岗强，源源学习好，过来能更好点儿。”
郭守业忽然想起来，干儿子明年秋天该上初中了。
林业局是个大单位，有自己的小学、初中、高中。
企业办校，条件好，老师的素质也高，教学质量当然好。
郭守业这么说，自然是希望许海源能有更好的学习环境，将来更有出息。
“哥，这事儿等我问问许海源，看他的意思吧。
一中是好，离着稍微远了点儿，来回也没有个伴儿。
咱源源又岁数小，我还是不太放心。”
一中确实教学质量不错，但是有个缺点，松江河乱，一中学校也乱，里头那些孩子都野。
说起来，许海源的能力，倒是不怕有人欺负他。
许世彦就是担心，自家儿子岁数小，定性不够，让那些孩子带着，很容易走歪路。
东岗这边相比之下，治安要好不少。
当然，在哪儿念书这事儿，还得许海源只决定。
他要是乐意去一中也行，反正有郭守业在呢，没人敢欺负他。
郭守业一听也是，“嗯，那也行，等着你问问他，乐意来，我就跟一中那头打个招呼。”
正常来说，一中只招收林业局职工家的孩子，不接收东岗和周边村屯的学生。
当然，这收不收的，也就郭守业一句话。
“对了，你听说泉阳饮料厂的事了没有？
那边喊着，两百万就把厂子兑出去。
我们领导还真动心了，说是不行就出钱兑下来，接手整顿一下，肯定挣钱。”
其实，最后这事儿，才是郭守业要说的。
“哥，这事儿明天咱俩见面聊，电话里三句两句的说不清楚。”
许世彦没有直接回复郭守业，有些事情还得见了面详细说一说才行。
就这样，俩人挂了电话。
许世彦下午喝了酒，肚子也不饿，歪在炕上，没过多会儿就迷湖过去了。
等苏安瑛瞧见的时候，这家伙睡的老香了。
苏安瑛也没叫醒他，只找了被给他盖上，让许世彦好好睡觉。
第二天上午，许世彦领着许海源去单位，从库房里装了些肉和鱼、虾什么的，让人先记了账。
然后又去了养殖场，从养殖场那头又装了些羊肉、鹿肉啥的。
养殖场那边自打把那些吃肉的皮毛动物都兑出去之后，其他家禽家畜养的也少了。
主要就是留着自家吃啥的，不往外卖。
过年了嘛，许世彦提前就跟许世安说，杀几只羊、鹿啥的，留着过年走礼用。
大冬天，肉食比较好存放，许世安提前几天就准备出来了。
许世彦到这边，直接装车，然后开着车，带着儿子，一起去郭守业那儿。
见了郭守业，由郭守业陪着许世彦，一起去林业局那几位领导家里，把东西送过去。
倒不是说许世彦非得巴着谁，上杆子送礼，而是这人情往来，总得有来有往。
许世彦这边有啥事儿，林业局那几个领导从来都不落下。
到过年了，许世彦多少也得意思一下，算那么个心意。
也不是啥贵重的礼，一点儿吃的，不犯说道，就是朋友间互相来往。
果然，林业局这几个领导一见许世彦亲自过来送东西，哎幼，都高兴的不得了，局长还非得留许世彦吃饭不可。
许世彦自然不会留下，送了东西跟人家唠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送了一圈东西，然后爷俩跟着郭守业回了郭家。
这边彭玉翠也是做了饭，留他们在家吃饭。
许世彦借着工夫，跟郭守业提起了泉阳饮料厂的事儿。
“哥，这个事儿不能急，还得等一阵子。
等着那边真死透了，没人能救回来，咱再说。
你要知道，别看那头喊着两百万，谁知道外头欠多少？谁知道欠了工人多少工资？
这些破烂事儿不整明白了，谁捡便宜谁就得沾上。
咱不急，反正咱厂子现在发展的挺好，一切都步入正轨了，没必要整那些糟心事儿。”
“咱要是真想发展别处，有的是地方。而且，咱也不能光给单位干啊，咱得自己挣点儿钱。”
许世彦说着就笑了起来，这些事他心里有底，不急。
“对了，哥，还有点儿事，我得找你帮忙。泉阳林业局那头，你有人么？我找他们帮个忙。”
第六百三十七章 团圆饭的大虾
许世彦这么一说，郭守业也就不纠结了，
是啊，长白山地区好泉水多的是，真想建厂的话，哪里不行啊，何苦来非得去捡别人的破烂儿？
这个便宜未必好占，闹不好还会惹一身腥，确实不能着急，等着再说吧。
腊月二十七了，各家都挺忙。
许世彦父子在郭家吃了饭，又呆了一会儿，就急急忙忙回家去了。
今年过年早，腊月二十九就是除夕。
许世彦和苏安瑛都忙，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吃饭。
所以开春时许成厚说要抓猪养着，许世彦夫妻都没让。
自家没养猪，也就不用杀猪了。
东岗有豆腐坊，跟许世彦关系不错。
人家老早就说了，过年不用许世彦自家做豆腐，到时候他给送一板来。
盛情难却，许世彦也不好拒绝，就这样，豆腐也不用做了。
猪肉、鱼、虾等都是单位弄的，花钱买一些回来就行。
养殖场那边有处理好的羊肉和鹿肉，还有大棚里种植的各种蔬菜和蘑孤、野菜。
许世安打发了儿子，给送过来不老少。
其他的东西好多都是亲戚朋友送来的。
许世彦两口子如今在东岗的影响力，谁家不想着跟他好好处？
到时候这两口子随便给点儿啥机会，旁人就能跟着挣不少钱啊？
有事求人，这大过年的，还不送点儿东西？
像黄胜凯、赵建国、李大牛等人，都跟着挣着钱了，过年还不得送点儿东西过来，看看许成厚老两口？
许家人能推的都推了，大部分东西都没收，尤其是参场职工的，一份都没收。
当然，自家亲戚，和一些至近的朋友，这个倒是不用在意，可以留下。
这么一来，真就没啥需要去市场买的。
衣服更不用说，许世琴早早就给寄回来，还有苏安瑛在羊城买回来的。
都是成衣，也不用像以前似的，过年还得做衣服。
这不杀猪，不做豆腐，不用做新衣服，省心是省心了。
可就是觉得，这年也没有以前那么热闹了。
好在家里有这四个孩子，成天蹦蹦跶跶吵吵闹闹的，多了不少乐趣。
腊月二十九除夕，今年许成厚老两口来许世彦这边过年。
周桂兰和苏安瑛上午就开始忙活，许瑾萍跟着打下手帮忙。
许世彦领着俩儿子则是在院子里竖灯笼杆，贴对联、福字、窗花。
孩子们都大了，能帮着干活，许世彦看着俩儿子，心里也特别美。
团圆饭一如既往的丰盛，除了往年必备的菜式之外，今年还多了红烧鲅鱼、炸带鱼段儿、水煮大虾。
鲅鱼，这几年冬天市场上能看见，每年都能买一两回炖了吃。
带鱼不常见，只吃过两回，那大虾，之前就从来没见过，更别提做了吃。
周桂兰和苏安瑛都不会做，还是许世彦说，实在不会做，就放点儿葱姜，直接煮熟了吃吧。
这个简单，咋地也不至于做坏了，于是苏安瑛就照着许世彦说的，做了水煮虾。
其实除了这些之外，许家还有不少海货。
什么虾仁、蚬子干、扇贝肉、海参等干货，另外还有两箱螃蟹是冻的。
这些都是丹东那边的朋友，特地让人捎给许世彦的，说是让家里人尝尝鲜。
那些干货可以留着慢慢吃，倒是那两箱冻蟹，让一家子都犯了难，苏安瑛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做。
那螃蟹是冻了的，许世彦也不清楚这玩意儿冻了多久。
要是时间短，肉质还可以的话，吃着应该还行，只是没有新鲜的蟹那么肥美，肉会空。
要是冻时间久了，螃蟹肉就会面湖湖的不好吃了。
最后许世彦说，除夕团圆饭就别做螃蟹了，改天弄两只煮熟了看看啥样，然后再说。
“妈，我要吃大虾。”一上桌，许海清就奔着那盘子虾去了。
这东西以前没吃过，看着就馋。
不光许海清，其他几个孩子，也是瞪眼瞅着那虾，都想尝尝这玩意儿啥味道。
许世彦动手，教孩子们怎么扒虾壳儿，然后将扒好的虾，放到了许成厚跟周桂兰的碗里。
“爹、妈，你们尝尝这个虾，挺不错的，那天在老林那儿吃，挺好。”
虾确实不错，应该是打捞出来就冻上了，虾肉挺紧实的，吃起来还行。
当然，跟活的还是没法比，那没办法，谁叫他们生活在内陆呢？
这年月储藏运输条件都不行，就算有活虾也根本就运不过来。
吃点儿冻的意思意思吧，等以后有机会了，带着一家子去海边转悠转悠，想吃啥都行。
“嗯，挺好，这个虾个头可真大，好吃。”
许成厚夹起来虾肉放嘴里嚼了嚼，连连点头。
“咱以前，顶多见过河里的小虾，再不然也就是小海米，还真是没吃过这么大的虾呢。
老婆子，你也尝一尝，挺好的。”
那边，周桂兰也吃了，确实不错，跟鱼啊肉啊啥的不是一个感觉。
许世彦那边又扒了好几个，给楚瑄淮。
“师父，等以后有机会了，咱去海边儿吃好的。”
楚瑄淮当年走南闯北哪里没去过啊，这东西在他那儿就不算啥稀罕物了。
不过徒弟亲手给扒的虾，楚瑄淮还是非常高兴的接了。
“别说，也是有些年头没吃了。
咱们省啊，哪都好，就是海货吃不着新鲜的。”
老爷子开开心心把虾肉放进嘴里嚼了嚼，点点头。
“还行，挺好的，都吃吧，我自己扒就行，你吃你的。”
说话的工夫，那几个孩子已经扒了好几个虾吃了，盘子里就剩下了一半儿。
许成厚他们一看，知道这些孩子确实乐意吃，于是都去吃别的，特地把虾留给孩子们。
许世彦也看见了，就问苏安瑛，煮了多少？要是有的话，再添一些。
苏安瑛也没想到这水煮大虾会这么受欢迎，她就煮了那一盘子。
许家这盛菜的盘子挺大，那一盘不少呢。
原本以为这么多菜，够吃了，谁寻思孩子们见着新鲜玩意儿都稀罕，一会儿工夫扒出来这么多啊？
苏安瑛一看这样，忙就要起身再去煮一些来，被楚瑄淮他们给拦住了。
“不要紧，不要紧，让他们吃去吧。
这一桌子的菜呢，吃啥不行啊？那东西扒还费劲，不如吃个鱼还是鸡肉啥的。
今天这鸡炖的挺好，够烂湖，蘑孤也鲜，我爱吃这个。”
岁数大的人都稀罕孩子，楚瑄淮疼这几个孩子，不比许成厚差呢。
孩子爱吃啥就吃，这么多好吃的呢，大人还能跟他们争这一口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冰葡萄汁
楚瑄淮、许成厚他们都拦着，苏安瑛这才坐下吃饭。
那边，几个孩子已经把一盘子大虾，抢着吃没了。
过年的团圆饭，第一次出现，菜能被吃光的情形。
不过谁也没在意，许成厚笑眯眯的看着孙子孙女们吃东西，就感觉比他自己吃肚子里还舒服呢。
虾吃完了，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呢，孩子们转移阵地，继续吃其他菜。
都是能吃的时候，消化力好，吃啥都香，又是这一桌子的好菜，不吃等啥呢？
今年桌上不光有好吃的，还有不少饮料呢，是郭守业给送过来的。
带气的那几种之外，还有蓝莓果汁、蓝靛果汁，以及饮料厂冬季的新产品，冰葡萄汁。
这几年一参场跟林业局合作，利用老参地、废旧荒地发展各类经济作物，其中就有几片山葡萄园。
今年秋天，有一部分山葡萄园挂果了，产量还行。
秋天的时候忙没时间采摘，落雪之后才摘下来。
被霜雪冻过的山葡萄榨汁，比秋季采摘下来的更甘甜味美，风味独特。
郭守业特地送了一些过来，给许家人过年喝。
几个孩子人手一瓶饮料，吃两口菜，再来一口酸甜爽口的饮料，这小生活，太美了。
没过多会儿，一个个就吃的小肚子熘圆。
“不行了，我吃不动了。”连最能吃的许海清，也宣告败下阵来。
几个大人一看孩子们那样儿就摇头。
“你们啊，这哪是吃饱了？分明是喝饱了。
喝一肚子饮料，不等到晚上，又该喊饿了。”
能咋整？反正家里吃的多，随便吧，饿不着他们。
孩子们根本听不进大人的话，反正这会儿他们饱了就行。
团圆饭吃的晚，四点左右开始的，这会儿快五点了。
许海清就嚷嚷着，他要看电视。
苏安瑛从羊城回来后没几天，电视也回来了。
原本，许世彦说，要把大电视换到楚瑄淮那屋，小的换过来。
楚瑄淮不让，他说他看小的已经习惯了，大的看了眼晕。
许世彦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可师父不同意，许世彦也没招儿，只能把大电视放到自己屋里。
这大电视一安上，孩子们都跑这边看电视了。
大的看着多好啊，里面的人大，画质也清楚，看着舒服。
许海清急着看电视，许海源征得了大人同意后，过去把电视打开。
寒假期间，电视台节目多一些，但这个时间段，也没有什么好电视，世界各地、百花园，也就这些。
“哎呀，怎么没有猴子？我想看猴子，我想看孙悟空。”
许海清一看电视里那些节目，就哭唧赖歪的说道。
许海清说的猴子，自然是《西游记》。
自从今年二十五集完整版全都放出来之后，好家伙，这些孩子全都着了魔，成天就想着看猴子。
许海清也是这样，一打开电视就想找猴子，可这玩意儿是电视台说了算，不可能天天都放猴子。
“电视台是你家开的啊？你想看啥就看啥？
有的看就不错了，你再叽歪，一会儿把咱爸惹急眼了，当心他什么都不让你看。”
许瑾萍瞪了弟弟两眼，有的看就不错了。
这也就是过年，换成平常日子，不到六点多，想看电视？做梦去吧。
许海清被姐姐一通训，顿时不说话了，乖乖坐在那儿看电视。
对于这年月的孩子们来说，电视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别管演什么，只要电视里有人就行，都能看。
孩子们看电视，苏安瑛收拾了桌子和厨房，然后跟周桂兰两人一起剁馅儿和面，准备包饺子。
今年的饺子馅儿，除了每年必备的白菜萝卜猪肉馅儿之外，还有韭菜榆黄蘑虾仁馅儿。
韭菜和榆黄蘑，都是养殖场那边种出来的。
养殖场那两个暖棚冬天不干别的，就种点儿各式各样的菜，留着几家人过年吃。
反正他们也不指着挣钱，就为了自家吃方便。
翠绿的韭菜、嫩黄的榆黄蘑，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再把冻的大虾用水缓开一些，剥了虾壳儿，抽去虾线，切成小粒儿，拌到馅儿里。
为了防止菜馅出水、发散不好包，里头也掺一些肉馅。
这饺子馅儿，都不用煮熟了吃，就这么闻着都鲜，味道真的是太棒了。
婆媳俩忙着和面剁馅，许成厚跟着楚瑄淮则是回东屋去歪着。
尤其是楚瑄淮，总归是岁数大了，哪怕体格再好，精神头总归差一些。
这会儿得去迷瞪一下，不然晚间熬的难受。
年前，大家伙儿都在参市旅店那边的澡堂子里洗了澡。
也就不用再像往年那样，还得搁大盆里洗了，这又省事不少。
许世彦没啥事情做，就跟孩子们在屋里，看着电视磕瓜子。
前些天人家给送了不少冻梨冻柿子来，索性捡一盆用凉水缓着。
都说除夕夜是最冷的时候，许家倒是感觉不出来咋样。
窗户上一入冬就用布条湖上了，外头封了一层封窗膜，然后外头还扣着塑料棚。
就这保暖措施，里外三层的，还能透风了？
中午做饭，那炕烧的呼呼热，直烫屁股。
锅炉也是一直没停了火，那暖气片都烫手。
许海源他们在屋里，都穿着毛衣，还嫌热呢，正好吃个冻梨凉快一下挺舒服的。
六点二十五，电视里开始放动画片，《唐老鸭和米老鼠》。
这下，许海清也不念叨了，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恨不得钻进去了。
“你们都给我离着电视远一点儿，上炕来，谁要是再离着电视那么近，我就不让他看了。”
许世彦只得拉下脸来，警告孩子们。
于是，孩子们都上炕，乖乖坐好了看电视。
电视里唐老鸭那十分夸张的声音，逗的孩子们哈哈大笑，别提多高兴了。
“你听听，这一个个的，只要有动画片就高兴了。
这过日子啊，就是过孩子。
你说要是没这些孩子闹腾着，光是几个大人在家里，就算过年，也没啥意思啊。”
周桂兰在厨房和面呢，听见屋里孩子们的笑声，她也忍不住跟着笑。
多好啊，过日子过得就是人气儿。
这要是成天到晚就这么两三个人，静悄悄的没多少动静，那还有啥意思？
第六百三十九章 心脑速算
周桂兰婆媳两个预备好包饺子的面和馅儿，于是把面板、盖帘放到炕上，开始包饺子。
许世彦洗手擀皮儿，许瑾萍和许瑾慧俩人也去洗了手，过来帮忙包。
别看许瑾慧还小，这手倒是不笨，那饺子捏出来小巧玲珑的格外好看。
许海源往面板上看了一眼，赶紧扭头。
不行，这玩意儿看一回受打击一回，他也练过好多次了，就是包不好，还赶不上三妹包出来的好看。
太打击人了，伤心，还是看电视吧。
韭菜馅的爱出水，所以先包韭菜馅，包完一盖帘，立刻盖上干净的白布，端到外面棚子里。
这塑料棚，白天有太阳的时候挺暖和，晚间温度降下来，也有零下十来度。
饺子放到棚子里，等到十来点钟的时候，正好外皮冻硬了，里头的馅还没冻透，比放在屋里好。
不到七点就开始动手包饺子，干活的人又多，别看许瑾慧小，包饺子一点儿不落下。
所以八点半来钟，这饺子就全都包完了，正好可以安心看晚会。
今年的晚会挺热闹，各路笑星齐上阵，相声、小品都非常精彩。
中间有个节目，是本省辽源第二实验小学选送的，儿童集体速算。
这个节目，吸引了许瑾萍的注意力。
看着电视里那些孩子飞快的算出主持人报出的数字，小姑娘立时瞪大了眼睛。
“爸爸，我要学这个。”
许世彦听了，只能苦笑，“闺女，你好像过年纪了，你看，他们都比你小。”
据说，这种速算最好从一年级开始就训练，在孩子脑海里模拟小算盘。
通过一些口诀，和高强度的计算训练，使孩子形成一种机械记忆。
所以在听到主持人报数之后，就会非常快的给出答桉。
许世彦也不懂这个具体是怎么训练的。
反正上辈子好像有几年，本省这个心脑速算的培训特别多，好多孩子都去学
也就火了那么一段时间，后来就销声匿迹没人再学了。
据说，这个对数学能力提升并没有太大作用。
尤其是到了初中高中，数学更注重的是逻辑性和思维性，这种速算就没啥用了。
“而且，这个咱本地没有，你没听见么？这是辽源的，离着咱这儿挺远呢。
我就算能送你去，你也只能寒暑假过去培训一段时间。
平常不练习的话，很快就会生疏了，到最后也没啥用。
你要是真喜欢数学，倒不如下回我出门的时候，专门给你找点儿数学类的书买回来，你自己看。”
东岗这边是乡下，发展的慢。
这些兴趣特长班，最少也得五六年后，才能传过来呢。眼下，这个是真没有，学不了。
“好吧，那就不学了，爸爸你记得啊，下次给我多买点儿数学书回来。”
许瑾萍没犯犟，非得要学。爸爸既然说学不了，那就算了吧。
于是，父女对话结束，大家伙儿又聚精会神的看电视。
随着电视里精彩的表演，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精彩纷呈的节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人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忽地一阵鞭炮声，提醒了周桂兰，扭头一看，哎幼，快十一点了。
“得，咱赶紧烧水煮饺子吧，别耽误了发纸。”
联欢会再好看，也不能耽误了正事儿啊，于是婆媳俩赶紧去厨房，生火烧水准备煮饺子。
那头，许成厚和许世彦，也赶紧拿出一大摞烧纸来，铺在地上。
许世彦拿出一张十块钱的钞票，在烧纸上面比量了几下。
有人说，那烧纸不印一下，烧了到那边都是空白的，没用。
早前都是用铜钱来印，中间那些年破除封建迷信不让，各家的铜钱也都没有了。
如今就是用钞票，最大面额的钞票比量几下，就算是印上了。
等着再过几年，这烧纸也会出新，上面自带铜钱花纹的，还有专门印刷的冥币，也就不用这么费事了。
烧纸印好，两手转着划拉划拉，然后叠起来，分成几份。
那边说水开了，马上煮饺子，这头许世彦抱着纸，让许海源、许海清拎着鞭炮，爷三个出去发纸放鞭。
爆竹声中辞旧岁，新的一年就这么来了。
爷仨在外头放了几串鞭炮，又放了几个闪光雷、彩明珠、钻天猴啥的。
正好屋里喊着吃饭了，爷仨也懒得再放太多，赶紧揣着手跑回屋里，准备吃饺子。
韭菜馅儿的饺子，开锅就会出来一股子香气。
之前在屋里呆着感觉不出来，要是从外面一进屋，那股子鲜香直往鼻子里钻，引得人馋虫都出来了。
尤其是许海清，下午团圆饭，他光恋着那些饮料去了，灌一肚子水。
刚才就喊着饿，吃了些零食。
这会儿闻到饺子的香味儿，小家伙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冲进屋里，喊着赶紧开饭，他饿了。
“下午咋说你来着？非得不听，这回饿了吧？”
苏安瑛端饺子进屋，听见儿子在那喊，她就冷笑。
“等着，大人还没上桌子吃呢，你要干嘛？没规矩。”
苏安瑛瞪了小儿子一眼，不许他偷着伸手拿饺子吃。
许海清被妈妈瞪了一眼，只能乖乖坐在那儿，盯着眼前的饺子，心里一直念叨。
快点儿吃饭吧，快点儿吧。
两个大锅，正好分开煮两种馅儿，不一会儿全都捞出端上桌，大家伙儿坐下来吃饭。
“来来，都尝尝今年的饺子啊，韭菜虾仁榆黄蘑的，哎幼，这个得老好吃了。
不爱吃韭菜的，可以吃白菜萝卜馅。
两样馅儿里头，我都包了钱、大枣、花生、糖，看谁能吃着钱。”
这是引着孩子们多吃的妙招，百试百灵。
本来就饿了的孩子们，一听这话，那还不全都瞪起眼睛来？
可那饺子都包的一个样儿，外头有皮儿隔着呢，哪知道里面有啥？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随便吃了。
“嗯，好吃，这韭菜虾仁的饺子，真鲜灵啊，好吃。”
许成厚夹起一个韭菜馅的咬一口，连连点头。
“你说说现在啊，条件比以前好多少？
这要是搁以前，谁敢想，大过年能吃上韭菜榆黄蘑馅儿的饺子啊？
还有这虾，以前顶多整点儿小海米儿，那就挺了不得了。
现在，拿大虾包饺子，谁敢想啊？”许成厚一边儿吃，一边感慨道。
第六百四十章 泉阳厂子
不出意料，韭菜榆黄蘑虾仁的饺子，非常受欢迎，大家都爱吃，最后没剩下几个。
倒是白菜萝卜馅儿的，大家只是象征性的吃两个，最后都剩下了。
吃过了除夕的饺子，正好这时候电视里开始倒计时。
十二点钟声一响，许海源带着弟弟妹妹们，赶紧给爷爷奶奶、师公磕头、拜年。
“爷爷、奶奶、师公，新年快乐，祝爷爷奶奶、师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哎幼，可把三位老人乐坏了，赶紧从兜里掏出红包来，塞给孩子们。
别管家里有多少钱，孩子们生活条件多好，只要进了腊月门儿，孩子们就盼着过年的压岁钱。
四个娃拿着红包，欢天喜地的谢过长辈，然后乐颠颠的跑一边儿去。
偷摸打开红包看一眼，然后小心的揣到自己兜里，咧着嘴看电视。
十二点半，《难忘今宵》的旋律响起，今年的联欢会结束了。
孩子们意犹未尽的唉了一声，许海源随手把电视关上。
“得了，睡觉去吧，早晨还得各处拜年呢。”
许世彦催着孩子们去睡觉，这些小家伙是真能熬，中午睡了一觉，愣是到这个点儿了还不困呢。
有电视看着，真没觉得困，可电视这一闭上，孩子们立刻就哈欠连天了。
于是楚瑄淮领着许海源许海清两个回东头，许成厚夫妻领着许瑾萍许瑾慧俩人就在这屋，许世彦夫妻去西屋。
白天忙活一天，晚上又熬到半夜，这一躺下，呼呼大睡直到天亮。
正月初一，新年新气象。
早晨起来热点儿饺子啥的吃一口，孩子们都换上新衣服。
然后许世彦夫妻带着孩子们，先去左邻右舍各家拜年，接着去韩家。
趁着孩子们在韩家玩的工夫，许世彦去历秉卓、林启越、戴春荣那儿都走一圈儿。
路上遇见参场这些出来拜年的人，大家伙儿都特别热情的跟许世彦打招呼。
许世彦在参场六七年了，人缘一直不错，如今又成了一把手，谁见了不得客气点儿？
一圈转下来，去接了媳妇孩子，再去松江河郭守业那儿。
两家是干亲嘛，大过年的许海源还不得去看看干爸干妈？
郭守业见了许家这几个孩子，也是很高兴，挨个儿都给了红包。
许世彦也预备了红包，可郭家那几个孩子都大了，哪还能再收红包啊？一个个摆手都不要。
“哥，你家风华今年二十几了？有对象没啊？”
郭守业家的老大老二都中专毕业工作了，平常上班忙没时间，不咋回来。
这过年了，回家来看看父母，一起过年。
“二十五了，哪有对象啊？
他在市里那个钢琴厂上班，刚工作没几年，工资不高，花销倒是不小，这一天天高不成低不就的。
人家看上他吧，他看不上人家，他看上的，咱条件还攀不上。”
郭守业白了自家儿子一眼，这一天天，让他们几个就能气死。
这么老大了也不找个对象，别人家都过年添丁进口，他这年年盼，也盼不来。
“哥，瞅你说的，咱家这条件，还有风华配不上的？那是咱风华眼光高，想找个好的呗。”
许世彦一听就笑。
郭守业是松江河林业局副局长，按级别来算，应该也是副处。
他还管着冰山饮料厂呢，也是出口创汇的重点企业，市里也是有名的。
郭风华工业专科毕业，学机械的，小伙子长的不差，家庭背景更是没的说，那还能找不着对象？
不过这个工作，说实话不咋好，钢琴厂过两年就该黄了。
到时候就算有地方安排，不管去哪儿也得从头再来，闹心。
可这话许世彦也不能说，只能劝郭守业看开点儿呗，姻缘这事儿，哪能说得准啊。
大过年的，郭守业也不爱跟孩子们置气。
于是摆摆手，让儿子闺女，领着许海源他们出去玩，郭守业要跟许世彦聊点儿事。
“弟，你听说了没有？泉阳那厂子，出乱子了。”
等孩子们都出去了，郭守业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跟许世彦说道。
“陈继辉，今年愣是没能回省城过年。
我听人说，腊月二十七晚上，工人直接把他堵厂子里了。”
陈继辉是省城调过来的，没带家人，始终住在厂子宿舍。
这年月来说，过年一般不会放太长时间假，年前都会挺到年根儿，年后多放两天。
像参场，主要是冬天山上没啥活了，以前都是提前就放假。
今年也不行，综合厂那边忙，不少工人都去综合厂帮忙，也是腊月二十七才正儿八经放假的。
泉阳那厂子不景气，按说可以早点儿放假。
可陈继辉最近一直上蹿下跳、四处活动，想要甩包袱，把饮料厂撇下，他往别处调动。
所以就拖着没能太早回省城。
结果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工人之间就传说，陈继辉要撇下厂子，回省城不回来了。
这下子，工人可不干了。
饮料厂始终亏损，工人已经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了。
这大过年的，陈继辉想撇下厂子辉省城过年？可能么？
厂子的工人迅速集合起来，直接就把陈继辉堵在了宿舍，不解决厂子的问题，不发工资，哪儿都别想去。
这个年，厂子上下都没过好，都在闹腾呢，让厂子给个说法。
许世彦听了就笑，“这才哪到哪啊？好玩儿的在后头呢。”
陈继辉他仗着有关系，后台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各处瞎搅和。
这边弄黄了一个厂子，就想一点儿责任不负，拍拍屁股走人？寻思的美。
县里和省里，还有泉阳本地，当初投了好几百万呢，就这么扔了打水漂儿？可能么？
“哥，你就安心看戏，咱啥都不掺和，等，等县里来求你。
放心，肯定有这一天。到时候，他们得一分钱不要，上杆子来求咱，让咱把厂子接过去。”
许世彦笑笑。
慢慢玩儿，不用急，现在着急的不是他们，是陈继辉和县里的人。
“行，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啊，鬼心眼子一堆，就看你想不想坑人了。”
郭守业朝着许世彦竖起大拇指来，这一手玩的漂亮。
许世彦摇头，“哥，我从来都不想坑人的，可总有人给我找麻烦。
你说我没招谁没惹谁，他们非得暗地里琢磨我，我也没辙啊，那我得自保对吧？”
那些人多损啊，要把他调人参研究所去，这桃子让他们摘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第六百四十一章 狗子老了更精
大初一，郭守业家里客人不断。
许世彦没在郭家呆太久，两人聊了一会儿，正好有人来，许世彦便领着媳妇孩子离开，返回东岗。
他们刚回家，杨钧显夫妻领着杨皓宇就来了。
许世彦来不及跟杨钧显夫妻多聊会儿，家里这客人也是络绎不绝。
多数是参场的职工，也有东岗镇上的人。
来人倒没说别的，只说是大过年，来看看许家二老，给二老拜个年。
有的人还拎着东西来，非说是给老人的。
来客人，许世彦一家好生招待，但是东西，不管谁拿来的，许世彦一概都没收。
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以前那是人情往来，都是关系处到了，人家才来的。
别人拿多少东西来，许世彦都是加一些再回礼。
现在许世彦在这个位置上，他要是再随便收东西，那就很容易让人抓着把柄。
许家啥都不缺，以他们夫妻的身家，干啥都够了，没必要收东西。
所以不管谁来，许世彦都好话好说，把东西退还给人家。
“小于，你大过年你来家里坐坐，许哥可高兴了。
但是东西，不管你咋说，许哥都不能收。
你家里也有老人孩子，东西带回去，给家里人吃吧。
你放心，工作上面，肯定啥问题都没有。你只要安心上班就行，其余的事咱们都好说啊。”
许世彦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对方也没辙，只能拿着东西离开。
等人走了，许成厚就说，上午家里也是有不少人都拿着东西来的，全都让许成厚夫妻给推了。
他们老两口岁数虽然大了，可不湖涂，这关系到儿子的前程，他们绝对不能犯这个错误。
这就是家里富裕的好处，许家从老到少，都是见过世面的，谁的眼皮子也没那么浅。
自家有的是钱，以许世彦夫妻如今的资产来说，就算是市里、省里，也能数得着了。
这辈子他们啥都不干，光躺着吃利息都够用，所以真没必要收别人啥东西。
这要是换个家底儿薄的，那可就真不一定了。
即便是许世彦能坚持原则，家里人也未必能做得到。
“嗯，这就好，爹、妈、瑛子，以后都记住了。
除了胜利、建设这一帮子人，其余的，尤其是场子那头。
不管谁来，不管他们拿什么东西，咱都不能收。”许世彦点点头，神色郑重的叮嘱家里人。
“这个你放心，我们别的帮不上你，但肯定不能给你拖后腿。”
老两口郑重其事的点头承诺。
三儿子能有今天不容易，可不能因为他们俩一时犯湖涂，毁了儿子的前程。
正月初一，就在走亲串友互相拜年中度过。正月初二，许家兄弟都回来团聚。
今年许世琴夫妻在鄂省，没能回来。
所以初二回家团圆的，就只有许世先兄弟几个了。
许世安离着近，最早到。许世先和许世祥一起坐大客来，比许世安晚了一会儿。
唯独许世德，如今在西岗住，那边绕远，回来一次挺麻烦。
得从西岗走到银山林场的岔道，然后坐车到仙人桥，再从仙人桥坐火车回来。
再不然，就是从西岗走着走到大房子，再从大房子过江，往松江河走。
算起来，其实从大房子这边近，可这边不通车，全程走着走。
大冬天了，还领着孩子，太累。
初一晚上，许世德给许世彦打电话，跟许世彦商议。
他们一家四口从西岗走到大房子，许世彦开车去江这边接。
冬天，江面冻的老厚，人走过来一点儿没事儿。
弟弟一家要回来，许世彦当然得去接，于是早晨吃过饭就开车去大房子了。
许世彦没过江，也没去村里转悠，村里现在没几个跟他关系好的了。
赵建设、杨春明第一批搬出去，后面李二牛、赵建国等人也都相继搬出来，就连李大爷、刘大爷他们都搬走了。
去年冬天，王志军得知李大牛兄弟挣了那么多钱，一狠心也在东岗找了房子搬过去。
这边属实没有什么关系太好的朋友了，也没必要再去村子里跟人家攀扯什么。
江边等了一会儿，许世德夫妻带着孩子就到了。
“老四，这边儿呢。”
隔着老远，许世彦就瞅见那一家四口了，于是落下车窗，朝着对面招招手。
许世德领着妻儿，从冰封的江面上走过来，赶紧上了车。
许世彦今天开的是吉普车，地方够大，再说许世德家就四个人，完全坐的开。
“三哥，等挺长时间了吧？
哎呀，这一早上熊孩子爬不起来，费了半天劲，总算出了门。”许世德上车，赶紧解释了两句。
“没事儿，我在这儿也没等多会儿，海洋、静怡，都坐稳当了啊，咱回家去。”
许世彦笑笑，发动了车子，拉着许世德一家四口，返回东岗。
家里这边儿，其他人都到了，正坐在炕上唠嗑呢。
听见外头有汽车停下来的动静，就知道是许世彦他们回来了。
“家里这几只狗，看起来是真的老了啊，我们回来，也不见它们有动静了。”
只有汽车的动静，却听不见狗叫，许世先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那狗子跟咱家源源都是一年的，源源今年这都十二了，狗子可不老了咋地？”
许成厚一听，也叹了口气。
“不过它们倒不是老的不能动了，那几只狗子懂事。
知道过年了家里来人多，它们懒得动弹而已。
这要是晚上有贼摸进来，它们一样能把小偷给撕了。”
都说人老奸马老滑，狗子岁数大了也精明着呢。
这几只狗子来许家年头多，经历的事情也多，反正一到过年，它们就趴在窝里，谁来都懒得搭理。
要是平常日子，家里进来了陌生人，咋地它们也得叫两声。
许成厚正说呢，许世彦和许世德一家子就进屋了。
许海洋和许静怡进门，赶紧给爷爷奶奶，还有这一圈大爷大娘拜年。
“哎，好，好，都好。来，上爷爷这来，爷爷有红包。”
过年嘛，就是图孩子一乐儿，老爷子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叠红包，就是为了哄孙子们的。
刚才那几个进门的时候，已经都发过了，这会儿许海洋兄妹进来，自然也少不了。
许成厚给了红包，那边许世先、许世安、许世祥，也都拿出红包来，给孩子。
这下，可把许海洋乐够呛，就喜欢过年，一到过年有压岁钱拿。
第六百四十二章 再敲打两下
“老四，来，过来坐会儿。我跟你大哥他们正唠嗑儿呢。”
许成厚给孩子发完红包，招了招手，让许世德过来上跟前儿坐着说话。
许世德依言来到近前儿，叫了声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家子的兄弟，如今也就数他混的最差了。
大哥许世先如今在宣传部当了副科长，大小算是个干部。
人家笔杆子硬，去年人参节大放异彩，很得领导看重。
现在但凡县里有啥活动，稿子全都出自许世先的手。
老五许世祥不用说，从财政所副所长，调到财政局当科长。
看着提拔的不多，可预算科是什么地方？
但凡县里一切财政用度，预算申报，都得经过许世祥的手，这是领导重用。
许世祥才多大啊？虚岁三十二，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老三更不用说了，人家现在是市属国企的一把手，参业公司总经理。
如今这年月，不论企业还是机关，都是互通的。
许世彦干的好了，说不定哪天，就从企业调机关去了。
以前，觉得兄弟几个里头，老二差，没念多少书，也没工作。
现在看看，人家大学念完了，管着养殖场，除了工资还有一成的管理股。
听说养殖场去年盈利近百万？而且还扩大生产，在别处又建了个分厂？
不光这些，老二还跟着老三一起栽棒槌，听说去年棒槌也卖了十来万呢。
这一对比，许世德觉得，全家兄弟五个，就他废物。
西岗乡财政所会计，工作一般、工资也不高，论职位比不过兄弟们，论挣钱更不行。
许世德这会儿都后悔死了，当时三哥喊他去县里帮忙的时候，他咋就听了媳妇的话，没答应呢？
去年人参节筹备组的人，都调动了好工作，他要是答应了，是不是也能去县里工作啊？
许成厚看了一眼四儿子，就知道这小子寻思啥呢。
老爷子狠狠抽了口烟，接着又吐出来。
“老四啊，你也不用后悔啥，这人啊，走哪一步，合该着就是命数。
既然你调去西岗了，那就安心在西岗好好上班吧，以后要是有啥机会，再想办法呗。”
老爷子能说啥？都这时候了，再说别的，那不是往儿子心口捅刀子么？
“你那工作也不错，最起码风雨不误、铁饭碗。
好好培养俩孩子，把孩子养大了，也就挺不错。”
到这时候，只能说好话宽儿子心了，不然还能咋地？大过年的骂儿子一顿？
也就是许成厚这些年脾气渐渐改好了，这要是搁以前，许成厚见了四儿子，保管什么都不说，先是一顿臭骂。
放着那么好的机会不要，蹲在西岗那么个穷乡僻壤的破地方，一天天不知道都想什么？
“嗯，知道了，爹。”
许世德已经做好了回家得挨骂的准备，没想到老爹非但没骂他，还好言宽慰，许世德松了口气。
“不管咋说，你们兄弟都有了出路，挺好的。
以前我最愁着老三和老六，现在看着一个比一个好，我也就放心了。
你们都记着，自家兄弟偶尔有点儿口角不顺心，那都常形儿。
勺子没有不碰锅沿儿的，住家过日子吵吵闹闹都正常。
可不论到了什么时候，兄弟都得齐心对外。”
以往，老爷子生气那几个不顾家里，各自私心重，所以不咋待见老大那几个。
可自打去年秋天人参节这一回，老爷子也是看出来了，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话确实不假。
反正这些年磕磕绊绊的也都过来了，如今最小的儿子都三十多了。
一个个都稳重成熟，事业有成，不像以前穷的时候，总是勾心斗角藏着掖着的。
经过这几次教训，相信老大那几个往后也都明白，该干啥不该干啥。
要是到了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听老三的话，那这几个就纯纯是白养活了，要蠢死。
所以趁着儿子们都回来团聚的工夫，老爷子多多少少敲打两句，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谁都明白。
“爹，你说的我们都懂，往后不管老三干啥，只要他喊一声儿，我们保管不推辞。”
许世先作为长兄，第一个表态。
推辞个屁啊，现在老三但凡开口让干点啥，他得第一个冲上去。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几年但凡老三干的事儿，都能挣的盆满钵满。
老三手指缝儿里漏出来点儿，都够他们这几个挣一辈子了。
去年不是老三喊他，他能有今天这光景？许世先早就坚定了一个信念，必须往老三这边靠拢。
许世祥、许世德也都点头承诺，往后肯定听三哥的话，三哥让干啥，他们就干啥。
至于许世安，那就更不用提了，他现在的工作还是老三给的呢。
别的他不会，尽心尽力把养殖场管理好就行了。
许成厚对儿子们这个态度挺满意，点了点头。
“小波啊，你过来一下。”老爷子瞅了眼那边的大孙子，朝他招招手。
许海波听见爷爷招呼他，忙过来，站在爷爷跟前儿。“爷，有事儿你吩咐。”
许海波这两年勐蹿个子，虚岁十七已经一米八了，估计还能再长一点儿。
小伙子要个儿有个儿要模样有模样，精神头也挺好，招人稀罕。
老爷子瞅着长孙，满心欢喜，“来，你坐爷爷跟前儿，爷爷有话跟你说。”
老爷子拍了拍身边的地方，让孙子坐下。
许海波依言坐到爷爷身边，“爷爷，有啥事你尽管说，我保证做。”
“那个，我跟你爸还有你三叔商议过你念书的事儿，现在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许海波的成绩不算好，按照目前来看，基本上考中专是没啥希望了。
就算是念高中，估计也就是念完拉倒，没太大希望。
所以前阵子老爷子就跟儿子商议过，想看看怎么安排大孙子。
“一个呢，你中学毕业，让你三叔给想想办法，送你去读个专科。
你三叔现在跟省农大，还有沉阳药科大学那头，都签了定向培养的协议，毕业了回来，就直接在参场或者药厂上班。
另一个呢，你去读高中。
你是林业局户口，读高中比别地方的容易。
等你高中毕业之后，让你三叔和你小姑父想办法，送你去当兵。”
学习不好，指望考出去是不太可能了，只能想想别的办法。
第六百四十三章 选择
以许世彦现在的能力，其实直接把许海波安排进场子也不是不行。
但许世彦觉得，既然是为了孩子好，就得为了长远打算。
不管是念书还是当兵，都是好出路。
念完大学回来，进厂里实习一年，就可以当个技术员、检验员啥的。
往后都好提拔，肯定不是普通工人。
要是去当兵，那就更好了。
只要在部队里表现好，多留几年，提拔起来，将来就算转业了，出路也广，到哪里都好安排。
这是许世彦，给大侄儿想的，两条最好的出路。
没办法，谁叫学习不好呢？考不上大学，能有这两条路就算不错了。
也就是许家，现在有这个条件。
换成别人家，学习不好的孩子，初中毕业了不是下来务农栽棒槌，就是社会上瞎胡混。
别看魏明荣是林业局职工，在厂子上班，现在林业局待业青年有的是，指望着接班？那根本就不现实。
过几年林业局效益不好，连魏明荣都没工作，何况孩子了？
当然，大人一心为孩子着想，孩子领不领情、怎么选，这个谁也不好说。
许成厚把大孙子叫跟前儿来，就是想问问孩子的意思
正好这些叔叔大爷们都在跟前儿，也可以帮着分析分析。
许海波其实听他爸提起来一回，也仔细考虑过。
“三叔，我想去念书，要是行的话，可以去农大么？”
“这事儿你确定考虑清楚了？不去当兵？”许世彦得再确认一下，毕竟事关侄儿的前程。
“你要是去当兵，有你小姑父，还有我，咋地也能使使劲儿。
你到了部队上，也能考大学。”
其实许世彦比较希望侄儿去当兵，但是许海波这孩子，稳重有余、冲劲儿不足，念书确实能好一些。
“三叔，我还是去念书吧，不想当兵。”许海波认真考虑了下，还是决定去农大念书。
“行，你只要认准了，剩下的事交给三叔。”既然孩子认准了，许世彦也不好说别的。
今年一参场会从应届初中毕业生里面，挑选一批人，去农大或者药科大学学习。
还是跟去年一样，所有花销由参业公司出，学生毕业，必须回来上班。
这是提前做人才培养。
一个企业想要长远发展，必须有自己的人才储备。
不一定都得是顶尖儿的高科技人才，但是管理层、技术岗，咋地也得有专科以上学历。
预计今年最低也得挑八十名学生，参场应届毕业的孩子可能不够，所以到时候会从东岗或者松江河那边选一些。
许海波条件符合，塞进去一点儿毛病没有，正常。
“谢谢三叔，让三叔为我费心了。”许海波挠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他要是学习好，自己能考出去，那至于让家里人跟着费这些心思啊？
“没事儿，只要你好好学习，将来出息了好好孝敬你爸你妈，就行了。”
许世彦笑笑，没把这当回事儿。
“三叔，那我呢？后年我也初中毕业了，要不然，我去当兵？”
那边，许海涛凑过来，也一脸不好意思的问许世彦。
这小子愣头愣脑的，学习成绩，比许海波还差呢，中专更是不要想，估计连高中都得费点儿劲。
“你啊，你再不好好学习，别说当兵了，我先踹你几脚再说。”
许世安一见老二就来气，这混蛋，纯随了他当年。
一拿书本就犯困，干别的可精神了，在学校成天不干别的，逃课打架他最能耐。
见亲爸抬腿要踹他，许海涛往旁边儿一蹿，赶紧避开。
“爸，你看，当着我爷的面儿，你就要踹我，不好吧？”
这混小子找着靠山了，才不怕他爸呢，嬉皮笑脸的说道。
果然，那头许成厚脸色难看起来。
“你还有脸说你儿子？当年你还赶不上小涛呢。
小涛就纯随了你，还有脸打孩子呢？收了你那些本事吧。”
被老爹给训了，许世安不敢反驳，只能恶狠狠瞪了二儿子两眼。
心道，臭小子，你给我等着，你看回去我怎么收拾你。
许成厚一看儿子跟孙子在那大眼瞪小眼，连忙摆了摆手，让许海波和许海涛俩人离开。
“别光在屋里呆着，领着那几个一起出去玩。
家里不少炮仗呢，领着他们出去放炮吧。大人唠嗑儿，你们也听不懂。”
“哎，知道了。”
许海涛才十五，不定性呢，一听说让他出去玩，不用在老爸跟前儿看脸色，立时高兴起来。
领着许海滨、许海洋他们，揣了两兜子炮仗，出去放炮仗了。
现在新出了几种小花炮，啥啄木鸟啊、三花炮的，都挺好玩。
那三花炮最有意思，点着了在地上转圈，转一圈一种颜色。
三种颜色之后，才会炸，声音还特别响，是男孩子最喜欢的炮仗了。
“哥，走啊，咱也去。”许海清一看，拽着许海源就往外跑。
许海清是属于那种很喜欢，但是他小又没胆子。
每次放炮都得跟着爸爸或者哥哥，偏偏许世彦没多少时间陪孩子们玩。
许海源呢，对这些东西兴趣缺缺，除夕晚上放几个意思意思就行。
平常时候他懒得整这些，有工夫不如多看会儿医书啥的呢。
又菜又爱玩的许海清，平常没人领他，这回堂哥们都回来了，那必须跟着出去看热闹啊。
但是光他自己出去还不行，必须拽着许海源。
于是也不管许海源乐意不乐意，生拉硬拽的就把许海源拽着出去了。
孩子们没在许家院子里玩，家里还有几只狗子呢，放炮声音太大，容易惊吓着它们。
所以许海波领着弟弟们，直接去对面参市外那一片空地去玩。
大过年的，参市没人，外头那一趟门市也都关门了，随便他们怎么玩，也没人管。
孩子们出去了，许世彦兄弟几个，就坐在炕上，议论着去年的人参行情，预测今年啥样儿。
苏安瑛等人去羊城卖货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这事儿其实瞒不住。
之前黄胜利等人四处抓货，公司账户汇款数额大，来往账目频繁，相关人员还能不知道？县里早就传遍了。
许世先跟许世祥在县里也听说了，这会儿少不得要跟许世彦打听打听具体的情况。
许世德在旁边听着，不明白的就问一句，反正兄弟几个聊得也挺热乎。
“世彦，你来一下呗，帮忙把炭引着了，等会儿咱不是要涮锅子么？”
正唠嗑呢，苏安瑛进屋来，在许世彦耳边小声滴咕。
之前丹东那边的朋友，不是送了挺多海货么？
昨晚上，许世彦特地煮了俩螃蟹看看，还行，肉看起来挺新鲜的，味道也可以。
可咋地也是冻的蟹，许世彦就说，不如涮锅子得了，用蟹、虾仁、干贝啥的做汤底，往里下酸菜啥的。
整个酸菜锅，大家伙儿吃着新鲜，也热闹。
再说家里还有不少新鲜蔬菜呢，洗干净了一起涮锅子吃，比炒菜啥的省心，还都爱吃。
第六百四十四章 楚家兄弟
许家有两个纯铜的大火锅，反正一年咋地也吃两回。
这玩意儿比炒菜做饭简单，弄个汤底、洗点儿蔬菜，再切点儿肉啥的。
等锅里的汤煮开了，把菜和肉下进去涮一下，熟了就可以吃。
今年的锅子跟往年不一样，是用海货熬的锅底，更鲜美。
那冻蟹切开，扔进锅里也涮一下，汤底更鲜美。
蟹熟了，谁乐意吃，也可以扒了吃肉。
孩子们都没吃过蟹，觉得挺新奇的，非得要尝尝。
“那个，蟹子吃倒是行，不能吃多啊。
不是三叔不舍得给你们吃，这东西是冻过的，没有活的那么新鲜，吃多了我怕你们闹肚子。
一人吃半个，尝尝味道就行了啊。”
其实那一坨也没多少，这年月没有气冻技术，还是冰冻，看着一坨挺大，里头不少都是冰。
最主要的，还是担心孩子们吃了不舒服，大过年的为了吃口蟹，再闹肚子可就不值当了。
孩子们倒是听话，等蟹煮好了，一人捞出半个来。
在许世彦的指点下，学着扒了壳儿找肉吃。
这冻了的蟹，肉就没那么满了，会空。
一只蟹没多点儿肉，孩子们费劲巴拉弄出来肉，吃着都说好。
“咱老家那头，我小的时候吧，河里也有蟹子，不过没这么大。
有时候我们弄了鱼，砸黏湖了想要钓蝲蛄，结果就钓个蟹子上来。
吃着也就那回事儿吧，感觉没有蝲蛄鲜。
那东西吃起来，比蝲蛄还费劲，个头也不大，所以我们小时候都没人爱吃。”
许成厚看了看那蟹子，跟小时候见过的不太一样，估计这就是海蟹跟河蟹的区别。
老爷子对这些硬壳儿动物没多大兴致，有那功夫，他不如吃点儿酸菜了。
海货汤底涮酸菜，这味道格外鲜，再蘸点儿芝麻酱、韭菜花酱、红腐乳之类的料，吃一口真不错。
“楚老哥，你多吃啊，咱这都自家人，也不用我招呼你，自己动手。”许成厚招呼着楚瑄淮吃菜。
楚瑄淮来许家好几年了。
每到初二许家人团圆的时候，他不想过来，许成厚很许世彦都会让许海源许海清过去请他。
如今习惯了，楚瑄淮也没那么矫情，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这是他徒弟、徒孙的家。
“嗯，嗯，这么吃，就是比咱平常搁大铁锅里炖出来的味道好。”
楚瑄淮一边吃一边点头，酸菜火锅，挺好，味道不错。
岁数大的人都认可了，更别提那些小家伙了。
许海源他们，人手一瓶饮料。
反正过年嘛，大人也不管孩子，爱喝哪种都行，带气不带气儿的随便选。
孩子们吃两口菜，喝一口小甜水。
尤其是带气的饮料，那种口感，更让孩子们着迷，都喊着好喝。
人多，炕上也放了张圆桌，众人围坐桌边，吃着喝着格外舒坦。
正吃着饭呢，忽然听见外头，狗子们一阵狂吠。
许世彦愣了下，大过年的家里来人，狗子们从来也不叫唤啊。
这是咋了？来什么人了啊，把狗子们都惊动起来了？
“爹，你们慢慢吃，我出去看看。”许世彦放下快子，从屋里出来。
许家大门外，两个身穿呢子大衣，脚下穿着皮鞋的男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往院里走。
“是这家吧？”其中年纪大一点儿的往院里看了看，问道。
“迟浩给的地址就是这儿啊，应该没错儿。”
年纪稍微小点的，拿着手里一张纸条，仔细看了看，感觉没走错。
这几天一直懒洋洋不爱搭理人的狗子，此刻却跟发了狂一样。
恨不得将链子都挣断了，朝着大门口一个劲儿的叫唤。
吓得门外那俩人，愣是没敢往院里走。
正好这时候许世彦出来了，一看外头俩人，许世彦也愣了下，这是谁啊？咋不认识？
“请问，你们找谁？”
“哦，我们是省城来的，想问一下，这是许家么？
是不是有个姓楚的老先生，住在这边？”
二人见到有人出来，松了口气，忙问道。
“你们是来找我师父的啊，咋地，找他给看病？”
许世彦一听，原来是找楚老的。
可这俩人也太不懂规矩了吧？哪有大初二找人看病的？多急的病症啊？非得这时候来？
“你就是许世彦对吧？我们姓楚，是来找我爸的。”
对方一听许世彦的话，这态度立马就变了，语气里似乎带着些不同的味道。
许世彦愣了，姓楚？楚老的儿子？
哎幼，不容易啊，这么多年，总算见着活的了。
“哦，原来是楚家两位啊。楚老在呢，进屋吧。”
不管是谁，也不管他们来是干嘛的，大过年登门就是客，绝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许世彦客客气气的点头，将二人让进院子。
“小黄、二黑，不许再叫唤了，进窝里去。”
四只狗子还在狂吠呢，许世彦只能拉下脸来，训狗子们，让它们都回窝里去。
还别说，狗子们都挺给许世彦面子，哽唧一声，各自回窝了。
但是跟往日趴在窝里躺着耍赖不一样，这回虽然都在窝里，却是趴着的。
而且那架势，就是随时会冲出来直接扑过去的模样。
狗子可能是觉得这俩人不像本地的，不知道他们是好人坏人，所以时刻保持警惕。
“没事儿，进屋吧。”许世彦管住了狗子，这才引着二人进屋。
“三儿，谁来了？咋咱家狗子没个好动静的叫唤啊？”
不等许世彦进东屋呢，就听见周桂兰的问话了。
“妈，是外地来的人，估计是穿着打扮跟咱这儿不一样，狗子不熟悉，就咬了几声儿。”
本地人多数都是大棉袄、皮帽子、大头棉鞋、手闷子。
这两位又是呢子大衣又是皮鞋的，狗子没见过，那能不咬么？
“外地的？外地的咋这大初二往咱这来啊？干啥？找你师父看病的？”
这下，许成厚也好奇起来，歪着身子往屋门口看。
正好这时候，许世彦领着俩人迈步进了东屋。
“师父，这俩人说是姓楚，来找你的。”
许世彦对楚瑄淮家俩儿子，没啥好印象，所以对这二人只能算客气，一点儿热乎劲儿都没有。
连亲爹都能不闻不问的人，还指望别人对他们热情？
楚瑄淮正吃东西呢，一听这话抬头，看了眼跟在许世彦身后进来的俩人。
“谁啊？不认识。我早就没啥亲戚了，孤老头子一个，谁都不认识。”
话是这么说，可老爷子眼神里，却透着几分难过。
第六百四十五章 揍人
“爸，你说啥呢？我和弟弟都还在，咋就成没亲人了？
你这一声不吭的从省城搬到这么个破地方来，也不跟我和弟弟说一声儿。
我俩过年回来看你，结果人家跟我们说，你都搬走好几年了。
要不是我们找了迟浩，问出来你在这儿，我们都没地方找你去。”
楚元朝一听父亲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这老爷子啥意思啊？不认他们了？
“大哥，你看你，咋跟咱爸说话呢？
咱俩好些年没回来看咱爸，咱爸心里有怨气也正常。”
楚元朗赶紧用手扒拉哥哥两下，然后往前走两步，朝着楚瑄淮笑笑。
“爸，你也得体谅我们，你说前些年我们都在西北呢，想要回来一趟实在是太难了，也真是没办法。”
“爸，以前是真的没办法，西北那头条件太苦。
你说我们把你接过去，你这身体也受不了啊。
你在这边好歹有医科大给的待遇，比西北强多了，我们不能让你去受苦。”
楚元朗一边说着，这眼泪就下来了。
“这回好了，我和我哥都去了南方做生意。
现在我俩在深市落脚，安稳下来了，所以就想把你接过去享福。
家里孩子也都挺惦记你，可想你呢，爸，你跟我们走吧。”
楚元朗抹了抹眼泪，上前来，就要伸手去扶楚瑄淮。
楚瑄淮啪的一巴掌，将儿子的手拍开。
“别说那些好听的，当初你们跟我断绝了关系走的。
后来我回省城了，你们也没回来，过这么多年了，你们才想起来还有我这个爹？
谁知道你们这是出什么幺蛾子呢？
不用，我在这儿过得挺好，你们爱在哪儿在哪儿，跟我没关系，我就权当是没生过养过你们。”
这些年，老爷子的心早就伤透了。
当初他出事，俩儿子为了前程，跟他断绝关系，他不生气。
那个年月，为了生活下去，没办法。
后来他被接回了省城，惦记儿子，就几次三番的写信给他们，想让儿子回来。
结果呢，这俩瘪犊子玩意儿，咋说都不回来。
还说既然已经断了父子关系，往后就不用再联络了。
他楚瑄淮别说是又回去当校长，就算当再大的干部，他们兄弟也不攀扯这个关系，更不想回东北。
这么些年了，哥俩就回来过一次，那年是楚瑄淮妻子过世的十一周年。
本地有个规矩，叫十年坟九年上。
就是说故去的人十周年，一般都是赶在九周年或者十一周年的时候操办一下，再往后就没说道儿了。
楚瑄淮的媳妇是六六年故去，七七年的时候，楚瑄淮早已经会省城，楚元朝和楚元朗二人回来，给母亲上坟。
不管楚瑄淮怎么解释，这俩就是不肯原谅楚瑄淮，执意将母亲的死，归咎在楚瑄淮头上。
那次父子见面，最后吵翻了天，楚瑄淮的心，也就这么凉了。
从那往后，这俩人就再也没回来过。
楚瑄淮来许家三年多了，这哥俩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如今跑来说接他去享福？开什么玩笑？
“那咋地？自己儿子家不住，跑别人家里，你倒是住的挺高兴呗？”
楚元朝脾气不好，一听楚瑄淮说跟他们断了关系，这脸色又难看起来。
他看了看许家这环境，再看看许家这些人，满眼的嫌弃。
“就这破地方，你呆着能有啥前途？
你跟我们去深市，那边条件比这好多了，离着港城也近，环境还好，你过去养老不好么？
你有儿子有孙子，住在别人家里像什么话？”
楚元朝一边说，一边走过来，也要伸手去扯楚瑄淮。
这时候，许世彦兄弟几个，直接都站起来了。
许世彦一把就将对方推开，“你说啥呢？
大过年的，我敬你远来是客，不惜的跟你计较。
没用大扫把把你赶出去，就算是给我师父面子了。
你算个屁啊？在我家里大放厥词的？
你们要是有心，这些年特么干啥去了？
你们别说是逢年过节回来看看老人，哪怕你们隔三五年回来一趟，我特么都信你这是为了老爷子好，真是想接他去享福。”
许世彦急眼了，他倒不是因为楚家兄弟要接楚瑄淮走。
人家是父子亲人，楚瑄淮的儿子要是真心实意接了老人去养老，许世彦保管不拦着，高高兴兴的送老人去南方。
可这哥俩啥态度？
一进门就这德行，谁能相信他们是接了老人去养老的？
当着外人，这哥俩连表面功夫都不做，朝着老人又喊又叫的。
谁要是信他们是真心实意对楚老好，谁特么就是傻透腔儿了。
许世彦一直都觉得，他自己这情商就够低了，学不来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能混到如今这地步，纯粹是运气好，占了重生的便宜。
可他情商再低，也比不上眼前这个啊。
来别人家里，连点儿礼貌都不懂，好歹你装装样子做戏，也得装的像样儿一点儿吧？
就这么个态度，许世彦要是能让楚瑄淮跟着他们走，那就是脑袋让驴踢了。
这人，不光情商不够，估计智商也有问题。
“我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不和你们计较，立刻离开我家，别让我动手。”
许世彦握紧双拳，怒瞪楚元朝兄弟，真特么想一拳头揍过去，替师父出出气。
“你算老几啊？在我跟前儿舞炫？
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这有你什么事儿？
那是我爹，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当年欠我妈一条命，欠我们哥俩一辈子的前程。
咋地？现在他跑别人家躲起来，就能把过去一笔勾销了是吧？美得他。
今天他必须跟我们走，谁拦着都不好使。
我告诉你，我上头有人，你今天要是敢拦，我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楚元朝态度十分嚣张恶劣，指着许世彦叫嚣道。
“操，你上面有人？我特么叫你上面有人。
今天你上面就算是天王老子，我特么也得揍你。”
许世彦混到今天，就算是看他再不顺眼的人，也只能在背后使点儿阴谋诡计。
还从来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儿，这么吆五喝六的呢。
许世彦二话没说，一拳头直接轮过去，砸在了楚元朝的脸上。
楚元朝真没想到，许世彦敢动手，一时没防备，这一拳头挨的结结实实。
顿时，只觉得鼻子一阵剧痛，一股热流从鼻腔向下，鼻子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