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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潜水的老猫     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txt下载     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六章 江宁主政(一)

    ...

    荀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者载舟,水者覆舟。”

    民为国之本,百姓才是构成天下稳定的基石,别人或许不清楚,作为穿越来的江宁,心里是相当清楚的,所以对于民生这一块,江宁从来就没有忽视过。

    不过江宁现在倒是没有心情去参与到这些政事中,眼下陪自己夫人才是最重要的!

    自他回到江陵已经五天了,在此期间,凡是来找他的文武百官,全都被他给推了!

    在这五天里,江宁一直在陪着孙尚香,不管是逛集市,抑或是出门野炊,都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总而言之,他们渡过了一段相当美好的二人时光。

    陈三被打的事情也有了结果,虽然江宁对于此事并没有过问,但是苏家家主却不敢就这样算了,出事的第三天,苏家家主亲自把苏昂绑了,带他来到了江府,登门告罪!

    然而那个时候,江宁带着孙尚香、小乔、邓艾、魏延等人一起出门野炊,所以江宁也并没有见到二人,他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这个情况。

    不过对于此事,江宁并没有在意,苏家家主左右不过向自己表明一个态度罢了,现在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姿态,江宁也并不打算继续深究。

    在这几日里,粮价愈发高升。对于粮食来说,几乎一天一个价,现在的江陵,每石粮食至少需要五万钱,暴涨了近十倍!

    不仅如此,江陵城内的暴力事件也时有发生,城卫军虽然每天都在巡逻,但是却并没有起太大作用,前脚城卫军刚走,后脚就有人发生冲突,几乎屡禁不止!

    在江宁回来的第六天,江陵的百官就再也撑不住了,事情乱的一团糟,他们不得不派马良、费祎作为代表来到江府,请江宁出面平息事态。

    诸葛亮没走之前,大事小事皆经其手,倒是没出太大乱子。但是自他走后,许多事情却并没有一个人敢于拍板作出决定,朝堂之上,几乎每天都在吵吵闹闹。

    上首坐着的刘琦也只是个提线木偶,他只会在那坐着,干瞪眼看着下面这些文武百官争吵,这就导致了一整天下来,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法得到解决,这些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

    就拿抑制粮价来说,有人建议开仓放粮,借助官府的力量把粮价给压下去;但此时就有人提出了反对,江陵的粮草必须优先保障前线作战所用,现在若是对百姓开仓放粮,若是前线战事吃紧,又要如何调配粮草?

    或许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人是真心想要做些实事,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却想在这里面浑水摸鱼,搅浑整个江陵的水后,好借此从中攫取利益!

    ......

    这一日,朝堂之上氛围和往日有所不同。

    整个朝堂之上争吵之声明显变少,许多之前没有讨论清楚的政令,在今天也进行的相当快,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塞。

    只是因为有那个人的存在......

    江宁...来了!

    在家中修养了六天的江宁,今日终于来到朝堂之上,他此刻站在刘琦的下首,目光炯炯的看着下面分列左右的文武百官,朗声道:“诸位...”

    当江宁的声音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曹操攻城数月,而今已然退去,江陵城百废俱兴,眼下正是需要各位的时候。师兄大才,江陵城大小事务皆可调停,但是宁却不善政事,而今主公和师兄皆不在江陵,所以还希望各位在这期间能够齐心协力,助宁治理好江陵,诸位若有何事情,也尽可畅所欲言!”

    有了江宁坐镇,很明显朝堂之上无谓的争吵减少了许多,的确,江宁是不懂政事,但是他懂杀人!

    若是这些人还像之前那样胡搅蛮缠,江宁的刀可不会跟你纠结!

    “启禀军师!”只见费祎从百官之中站了出来,他也正是诸葛亮离开江陵后将朝政托付的大臣之一。

    他没有过多废话,直入主题的说道:“江陵城内人心浮动,更有地痞、恶霸欺压良善,豪绅仗势欺人,还望军师早做决断!”

    江宁皱了皱眉,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既然费祎在朝堂之上提了出来,那么其严重程度恐怕还要更甚!

    战争之后,有这样的情况并不稀奇,这时候就看当权者如何应对了。

    江宁抱了抱拳,开口道:“不知费大人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费祎想了想,开口道:“以祎看来,此事易解。其一,地痞闹事者,取罪魁首杖责,情节严重者视情况或监禁,或充军,或斩首。其二,实行连坐制,五家为伍,十家为什。一人闹事,一户连坐;一户闹事,一伍连坐;一伍闹事,一什连坐。其三...”

    听着费祎一条条罗列,江宁也不住的点头,不得不说,自家师兄的眼光确实不错,费祎的处置相当得体。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开口道:“此法...良以为不妥!”

    看到有人对自己的建言提出反对,费祎也转过头去看向出言之人,此人正是马谡胞兄——马良,马季常!

    “嗯?!季常有何见教?”

    只见马良施施然行了一礼,继续说道:“此法虽好,但有些太过严苛!”

    “正如费大人所说,大战刚息,百姓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若是实行连坐制,到时候人人自危,互相猜疑,届时又要如何?如此作为,岂非自乱阵脚?”

    听到这话,江宁也点了点头,马良说的...很对!

    到现在为止,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天朝堂政令总是难以执行,两人的说法都有其自己的道理,每一个命令都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他们只是代为管理,并非真正的决策者,所以命令下达颇为不易。

    再加上师兄留下的命令是协同治国,而非一家独大,这就导致了他们互相之间并没有上下级之称,所以这才导致政令难以施行。

    思考了片刻,江宁摆了摆手,压下了正在争辩的两人。

    “乱世当用重典,这些人本就作奸犯科,又怎可姑息?若是有人欺压良善尚且不管,岂非助长其恶?”

    “此风绝不可长!”

    “这件事情就不必再议,以费大人所说施行便是!”

    江宁的话一出,场上所有人也没了争议,于是众人齐声道了一声喏。

    不过费祎此时却并没有退下,他挣扎了许久,脸色阴晴不定,而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继续说道:“地痞、恶霸之事易解,但...豪绅仗势欺人,借战乱之计大肆收拢百姓土地,侵占良田,剥削、压榨佃农...”

    “此事...还望军师知晓!”

    听到这话,江宁瞬间变了脸色,眼下的局势越乱,就越有人想从中获利,在这些人眼中就只有利益,根本不管其他人的死活,这种情况,莫说在三国时代,就连现代都屡见不鲜!

    当费祎说完,整个朝堂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谁也没想到费祎会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当地的豪绅。

    但是似乎还没完,他继续开口道:“祎还有一事要上奏!”

    “江陵城本有民十万户,此前跟随主公从襄阳、樊城、新野投奔之民亦有近十五万户,诸葛军师又将其荆州附近百姓尽皆迁入江陵,江陵城合计有民近四十万!”

    “江陵城池虽大,但是却容不下这许多百姓,之所以会出现地痞、流氓,其原因皆在于此;不仅如此,两地百姓数次起了冲突,究其原因,也无外乎良田、住处及其接济的粮食...”

    说到这,众人还当费祎是给当地豪绅找了借口,或者替他们转圜,但是却没想到费祎接下来的话,让整个朝堂掀起了轩然大波。

    费祎此刻真的像豁出去了一般,他开口抱拳道:“江陵百姓一增,粮食的消耗自然大上许多,所以导致粮价也是不停的上涨,丞相走后,江陵便有了些图谋不轨之人,大肆收购粮食,抬高粮价...”

    这话说完,满场哗然,费祎针对豪绅也就罢了,他的这进言,几乎是针对了整个世家!

    然而听到这,上首的江宁此时眼神里却漏出了一股杀意。

    这种行为,无异于发国难财!

    对于江宁来说,敢在这个时候发国难财的人...都该死!

    所以他怒了!

    江宁这几日在家里修身养性,好不容易才把战场上那股逼人的气势给收敛起来,眼下被费祎这话一激,那股杀意再次喷薄而出,场上众人瞬间打了一个冷战,几乎没人敢抬起头看向江宁。

    “费大人觉得此事宁应当如何做?”

    费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由官府平息物价,开仓赈粮,并且划分一定区域,限制百姓出行,按户领取赈灾之粮,此其一也;施以严令,世家大族若再敢囤积粮食者,施以重罪,违者必究,此其二也;平价收购世家大族手中之粮,低价卖于百姓,让利于民,此其三也...”

    费祎这话还没说完,只见场上立刻有人站出来反对。

    只见糜芳施了一礼,站了出来,抱拳开口道:“费大人所言倒是轻松,自古以来,买卖便是自愿,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若是官府强行介入,岂非使得民怨沸腾?再者,平价收购世家大族之粮,贱卖给百姓,这又是何道理?让利于民,有利可图方为让利,如此作为,芳只看见损害我等自身,却并未看见有任何利益!”

    糜芳刚说完,下首立刻又站出来数人,这里面的面孔江宁几乎都不陌生,分别是马家、苏家、张家、贝家...

    费祎的这话,几乎把江陵的整个世家都给得罪了,这个计策损害的是整个世家的利益,所以这些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站出来指责这个计策的不妥。

    要知道,他们不可能把自己的钱掏出来,扔给百姓们!

    士农工商,他们本就认为自己是第一等的人,只有别人给他们好处的份,怎么可能他们把自己的钱掏出来给别人好处?

    这不现实!

    “够了!”

    江宁的这一声,中气十足,场上的人瞬间噤若寒蝉,几乎没人敢在开口。

    坐在江宁身后的刘琦瞬间被吓了一跳,差点没直接倒在地上。

    他能够看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在颤抖,这种颤抖,乃是把怒火压抑到极致才能出现的,若是这种怒火释放出来,他根本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

    “买卖一事,必须双方自愿,官府决不能插手!”

    这话一出,整个世家大族都长舒了一口气,他们真怕江宁一怒之下,不讲任何道理,直接掀桌动刀,到那时候他们虽然不服,但是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谁让人家拳头大呢?

    不过很显然,江宁是讲道理的,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啊!

    江宁何尝不想直接按照费祎的说法来做,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但是他能吗?

    不能!

    倒不是说江宁怕了这些世家,只不过凡事都有规矩,商业也有其自己的规矩,公平买卖,本就是最基础的一个规矩。

    一旦江宁破坏了这个规矩,那么江陵的商业将再也难有起色,因为...

    他违背了诚信原则!

    以后...谁还敢来江陵做生意?

    万一一言不合之下,江陵城官府横插一杠,直接逼着你的货物贱卖给政府,到时候你卖还是不卖?

    长此以往,莫说是江陵,恐怕就连身在益州的主公都会受到牵连。

    所以此口...决不能开!

    不过虽然不能破坏这个规矩,但是若说要对付这些世家,江宁也并非毫无办法,只不过眼下时机未到罢了...

    他犹豫了一瞬,而后继续开口道:“费大人所说,宁已知晓,粮食一事暂且不提...不过从今日起,官府要改变接济百姓的方法,施行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

    “何为以工代赈?”

    “那是什么?”

    “.....”

    江宁口中的这个新名词属实让他们懵了,场上文武百官也在不住的窃窃私语。

    只见江宁继续开口道:“从襄阳、樊城所来百姓甚多,江陵若想容纳如此多百姓,唯有扩建一途,费大人且于江陵城附近规划出适宜百姓居住之地,即日起,颁发命令!若有百姓愿出力扩建江陵,乃发放一日之粮,并且扩建后的土地、房屋,皆是百姓自己所得!”

    “不仅如此,费大人且在多多费心,在江陵附近另辟良田,由官府出钱出农具,租给百姓,供其劳作,只需要来年上缴一定的租税即可,至于税率嘛,两年内三十税一,再两年十税一,之后回复正常...”

    “......啊?”

    场上众人都愣了,江宁的这个政令...是不是有些过于想当然了?

    但是仔细一想,倒是有些道理...

    只有少部分人,包括费祎、董允等人,听到江宁的政策,眼睛里漏出一阵精光,这计策...妙啊!

    看到上面侃侃而谈的江宁,他们也不由得漏出了钦佩的目光。

    谁说江宁不善政务?

    骗孩子的吧...

    想到这,众人的头低的更深了!

    这还没完,只见江宁一脸凶狠的说道:“你们如何买卖粮食,宁不管!不过宁在此警告你们,处置百姓的这件事,你们的爪子最好干净一点!若有世家大族,敢命令麾下食客、苦役、长工等等假扮襄阳等地百姓骗取官府土地者,或者有人强买强征百姓土地者...”

    “见一个,我杀一个!”

    “而且...若是让宁发现有从中作梗的世家大族...”

    说到这,江宁眼睛里的杀意再也止不住了,他恶狠狠的说道:“到时候,莫要怪我翻脸无情!”

第三百四十七章 江宁主政(二)

    ...

    事实上,在场的众人还真的有这种想法,土地嘛...有谁会嫌多?

    然而江宁这话一出,众人瞬间便熄了这个心思,他们能够看出来,江宁已经在压着怒火了,他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左右不过是一些贱民的土地,他们有的是办法将其弄过来,何必在这和江宁争锋相对呢?别到时候羊肉没吃着,反惹得一声骚,总归是不划算的。

    虽然江宁的这个政令已经下达,但是仍旧有许多细节需要完善,所以这些天朝堂之上几乎全都是针对这件事情的讨论。

    哪个地方划分百姓居住?何时开始动工?赈济百姓的粮草如何调配?百姓要如何登记造册......桩桩件件,江宁全都参与其中。

    不过他也并非一言而决,他深知术业有专攻的道理,对于这些细节他的确不是很懂,所以每一个命令他都仔细的询问,并且斟酌好久才做出决断。

    一开始江宁的以工代赈的命令下达,百姓瞬间便炸了锅,甚至差点激起民愤!

    然而当得知盖好的房子、耕好的地全部归属于他们自己,立刻就激发起他们极大的动力!

    扩建江陵他们的确是不愿意的,但是给自己家盖房子,谁不愿意?

    一时间,前来官府画押租借农具的百姓无数,江宁也不得不下令加紧农具的制造。

    对于那些没有工具的百姓来说,体力是最没有价值的,人一闲下来就容易多想,想的多了就容易出事,当体力劳动占据了他们一整天的时间,自然也就没有力气去闹事了,所以这些百姓们虽然被江宁这个政令弄的每天都精疲力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抱怨,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憧憬。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如此乐观,总会有人会有这样的担忧,若是他们好不容易扩建好了,官府大手一挥,立马将房屋、土地收走,到时候他们岂不是全都白干了?

    然而江宁接下来的命令,却彻底打消了百姓的疑虑,因为江宁下令,将这些年造好的曲辕犁以及高价购买的耕牛五百头全部低价租借给百姓!

    此命令一出,质疑声顿时销声匿迹!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自己就能够判断出来官府这种行为究竟真心与否,不为别的,若是官府真的想收走这些房子、土地,又何苦费如此大的功夫去搞这一套?

    当个人的主观能动性被激发之后,所带来的能量也是相当巨大的,江陵城肉眼可见的在变化着。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不管是当地的世家、豪绅,还是从襄阳或者荆州其他地方迁徙过来的大家族,也几乎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事情弄猫腻。

    当然,说没有也是假的,不过试过的人下场相当凄惨罢了!

    事实上,当江宁政令下达之后,就真有不怕死的打算试试江宁对此事的态度。

    刘家,本是新野本地的一个大家族,当时跟随刘备拖家带口,一路从新野逃到江陵。

    若是刘家家主选择就这样老老实实当一个土财主,或许这辈子衣食无忧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不知道刘家家主是脑子抽了,还是背后有人指使,他居然敢在这件事上挑战江宁的底线!

    不过,严格意义来说,他并非直接违抗江宁的命令,他采用的手段相当高明,或者说,他打了一个相当好的擦边球!

    他先是从当地已经划分好良田的百姓手中,高价购买其土地、房屋,并且如果有愿意的,他还会将这些卖出土地、房屋的百姓,收到自己家中当长工、佣人,每月给予一定的薪资。

    而后他招募那些不愿意劳作的地痞、流氓,让他们扮做良民,同样去官府登记造册,领取属于“他们”的那一份土地,并且还从官府手中低价租借农具、耕牛,只不过耕作这块良田的人换成了他手下的佃农!

    从理论上来说,刘家做的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买卖自愿,官府自愿发放的土地、房屋,他们也是自愿卖给刘家,这又怪得了谁?

    这是他们的自由!

    不仅如此,那些地痞、流氓不愿意劳作,甚至不愿意当一个农民,这有错吗?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罢了!

    官府总不能逼着这些人耕作吧?!

    你江宁总不能什么都管吧!

    按照刘家的这个逻辑,江宁还真的不能把刘家家主怎么着,他甚至根本没有违背任何的法律条令!

    此事一出,几乎所有世家都在观望着,他们都在等着江宁对于此事的处理,你虽然掌控荆州,但是你总不能不讲道理吧!

    不过...众人还是小看了江宁的决心,从手下人上报此事到江宁动手,时间只用了叁天!

    整个刘家七十余口,或监禁、或充军、或斩首,几乎没有一个逃得出去的,至于刘家手下的那些护院、打手,一律充军!

    如此严苛的手段,也让这些世家瞬间不敢在这上面打主意了。

    江宁...还是那个江宁!

    心狠手辣、铁血无情!

    看着刘家的下场,众人的心里也都不住的打鼓,要知道,刘家并没有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但还是被江宁抄了家!若是他们真的动手,那后果...想想都令人心寒!

    一时间,这则政令执行的极为畅通!

    当然,江宁也并非只做了这一个改变,他深夜召集了费祎、董允、马良、糜竺、糜芳等人,连夜废除了各项苛捐杂税,并且更改了商业税,取而代之的乃是交易税。

    简单来说,江宁的做法是,在城内取一无人宅邸改建为交易的地方,让城内大数量买卖的交易全都在这里进行,交易成功则按照流水收取一定的税收。

    这样做管理起来相当麻烦,不过此前他刚刚来到江陵成立的荆州商会,在这里就起到了一个相当大的作用。

    作为优待,江宁还提出,当时加入商会的这些世家,作为第一批商人入会,交易税全都降低一成;若是没有加入商会的,不仅要上缴之前的那些苛捐杂税不说,甚至就连大宗交易都被排斥在外。

    不过,眼下还是允许外地商人加入荆州商会的,除了交易税不做出减免之外,其余的倒是和第一批商人并无二致。

    事实上,别小看了这一成的交易税。大宗交易,上百万的流水,少了一成的税,就相当于多赚了数万钱,日积月累下,累计的财富可以说是天文数字!

    不仅如此,江宁大手一挥,凡是第一批加入商会的世家,沿途的关隘税、城门税,也全部削减百分之五十;此后加入商会的商人,关隘税、城门税只削减百分之四十;不加入商会者,不做出任何削减。

    简而言之,只要加入商会、只要在江陵交易,几乎官府不再做出阻拦,除去之前的那些苛捐杂税以及一系列的关隘税,现在江宁提出的政策,对商人简直有利到极致!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这项政令没有下达之前,从扬州到江陵的布匹买卖,以十万钱的本钱为例,刨除各项税率以及非意外行为(强盗、山贼),成功交易后大概能赚取五万钱;但是随着江宁的这个政策下达,若无意外发生,他能赚取七万钱还不止!

    对此,糜竺倒是有些怀疑。

    他本就是商人,这政策一下,能够获取多少利润他心里瞬间就明了,担心江宁不察民情,他缓缓开口道:“先生,商人逐利,若是除去其他税收,只取交易税,恐怕江陵的税收会大不如前啊!”

    “主公正在益州征战,诸葛军师也在汉中之地和曹操交手,再加上打造农具、扩建江陵、赈济百姓...桩桩件件都离不开钱粮,先生这一改变,恐怕...”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场上众人内心也明白,糜竺接下来的要说的是什么。

    糜芳不动声色的拉了拉糜竺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继续往下说,对于糜芳而言,糜家就是最大的商人,一旦江宁这项政策实施下去,恐怕最有利的还是他们!

    江宁想了想,说道:“子仲所言,宁也深思过!不过...诸事长宜放眼量,若是长远来看,改变抽税的方式,必然能商人皆汇集到江陵!”

    “商人交易愈多,交易税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可是若是有人当面并不打算完成交易,反而私下两人偷偷摸摸的交易,借此避开交易税...我等又要如何?”

    江宁澹澹的瞥了瞥糜竺,开口道:“那你以为宁这次喊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如何查漏补缺,避免这些商人钻这里面的漏洞,这是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也是宁喊你们来这的原因!”

    见江宁如此说,糜竺也识趣的闭了嘴,他已经把这里面的不妥之处都点了出来,江宁还执意要做,那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得乖乖退下。

    自打江宁开口,费祎一直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不住的转动着,似乎在思考着这个政令的利弊,不多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眼神一凌,看向了江宁,抱拳道:“祎有一言...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宁挥手示意。

    “文伟有何话且畅所欲言便是!”

    “先生恕罪...祎非不赞同先生之计,只不过...”说到这,费祎顿了顿,继续说道:“士农工商,商字乃是最末,先生此举,岂非要提高商人的地位?商人重利而忘义,贪婪无度,若先生此口一开,恐遭天下人唾弃啊!”

    “呵...”听到这,江宁漏出了一丝冷笑,而后一脸无畏的抬起了头。

    “天下人唾弃?”

    “那又如何?!”

    “不过是一些虚名罢了!”

    “宁不在乎!”

    “不...”费祎摇了摇头,“先生,祎并非那个意思,祎指的是...”

    费祎刚要往下继续说,江宁一抬手制止了他。

    “你说的,宁都懂!这后果,我一力背负了便是...”

    见江宁的态度如此坚决,费祎也不再开口,对于这个政令,他们倒是没了质疑的理由,这一晚上,几乎整夜都是他们的讨论声,对于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他们也都做了详细的预桉。

    在之后的讨论中,马良提出,为了照顾边防的将士,希望能够允许边境守将酌情派遣一些将士护送过往的商人,当然,肯定需要收取一定的费用!

    江宁对此倒是并不怎么看好,这个口子一开,边防将士有了正当的理由离开驻守的城池,到时候若大敌来犯,结果驻扎关隘的将士都跑去护送商人,一旦破关,那这罪责要如何定性?

    不过这倒并非绝对,只需要把护送的时间和距离做出细致的规定,也并非不可一试。

    出于稳妥,江宁并没有采纳马良的意见,而是选择了押后再议。

    “还有一件事...”江宁眼神一凛,看着面前的众人,开口道:“宁上面的政策,几乎可以说对商人、对世家财阀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应该给宁做出一些退让呢?”

    已经谈到了这个份上,江宁也不再隐藏,他开始对商人和世家挥出了第一刀。

    “第一,作为官方,所有商人优先将粮食卖给江陵,当然,此举并非强制,不过若是贡献巨大,可优先享有各种政策优惠!”

    听到要给江宁让步,糜芳眼神中漏出一抹忧色,这...也算是图穷匕见了!

    不过...对于江宁说的把粮食优先卖给官府,糜芳倒是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并非强制,他想卖给谁还不是他自己说的算?

    再说他糜家本身就把重注压在了刘备身上,卖不卖的,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对那个政策优惠,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于是他连忙道:“却不知先生有何政策优惠?又如何算贡献巨大呢?”

    看到糜芳开口,江宁澹澹的笑了笑:“贡献巨大,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至于政策优惠,等优惠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好家伙,说了等于没说!

    看着糜芳无奈的表情,江宁内心不由得暗笑,而后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第二,作为荆州商会的第一任会长,宁以私人身份管制整个商会,不过这会长并非宁一直担任,采取四年一轮换的制度,由最初组成商会的六个世家以及后来加入的四个世家家主共同推选,至于会长的作用...”

    “很简单!”江宁打了一个响指,开口道:“拥有本会的批评权、建议权、监督权,并且有一定权限邀请或者开除商会成员...”

    “至于细则,宁早已经整理成册,稍后会分发给诸位,你们也可帮我看看有什么疏漏之处...”

    整理...成册?

    场上众人听到江宁的这个词,内心也不由得咯噔一声,这句话的意思是...江宁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之前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他认为时机不成熟,那么现在来说...莫非时机就成熟了?

    他们想的还真的没错!

    老实说,江宁的确认为现在正是史无前例的好时候!

    因为...此时不仅整个荆州的商业重心在江陵,而且几乎大半荆州百姓也在江陵!再加上现在的江陵,百废俱兴,一切相当于重新来过的状态,也更容易建立起新的规则!

    此时不推行新政策,那还要何时推行?

第三百四十八章 给世家下套的时机到了!

    ...

    见天色已晚,江宁便遣散了众人。

    一项政令从提出到下达,最后到实施,不可能是简单一夜就可以完成的,其过程、细则还需要众人慢慢商议。

    今天江宁喊他们来,不过是给他们打一个预防针罢了,既然这几人没怎么反对,可见这个政令的推行还是可行的。

    闭上眼,江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脸上漏出了一丝疲惫,就在此时,黑暗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先生此举...不怕助长那些商人的气焰吗?”

    “嗯?!”听到有声音传来,江宁连忙睁开眼睛,扭头看向了出声的方向。

    “是小艾啊...你怎么没走?”

    “艾...艾...艾...有些事情想询问公子...”

    “是关于之前宁颁布的政令?”

    邓艾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先生可知现在的粮价?”邓艾放慢了自己的语速,尽量让自己说的话更加流畅一些,他缓缓道:“世家屯粮,各地商人闻风而动,就在昨日...一石粮已经卖到了十万钱!”

    “十万钱嘛...”江宁嘴里呢喃了一句,而后搓了搓自己的大拇指,开口道:“这价格...确实高的有些离谱了啊!”

    邓艾点了点头。

    其实邓艾的意思很简单,虽然他不是很明白江宁的这个政令究竟是什么含义,但是他知道,此政令一出,对商人有着极大的便利!

    现在这些人已经开始大肆囤粮,若是按照之前的税收,官府多少可以从税收上捞回来一些。

    若是按照江宁所说,削减了城门税,并且更改为交易税,只会让这些商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发国难财,至于粮价...估计会上涨到一个新的高度!

    现在的粮价就已经一石粮十万钱,再之后呢?

    那百姓还能有活路吗?

    一石粮,十万钱,这究竟是个什么概念呢?

    汉代一石粮,也就一百二十斤左右,但是一百二十斤是当时的度量衡,折合到现代,大概也就是六十斤左右。

    以正常一户叁口之家为例,满打满算也就能吃一个月左右。节省一点的话,按照一天两顿,顿顿稀粥的标准,顶多也就再撑半个月。

    一个半月,居然要花费十万钱去购粮,这价格已经不能算是高了,简直是在要命!

    看着一脸愁容的邓艾,江宁嘴角漏出了一丝微笑。

    这小子,居然能看到这一层,进步太大了啊!

    “小艾...若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要如何对付这些囤粮的世家?”

    江宁的这话也把邓艾给问倒了,他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着破局之策,而后他缓缓开口道:“先生...艾...艾...并无良策,艾唯一能想出的方法,乃是施以雷霆手段,官府强行介入,而后...”

    “雷霆手段?”江宁没等邓艾继续说下去便打断了他的话。

    “有些时候,一味强压并非最好的解决方法,对付这些贪心的世家、商人,雷霆手段或许能镇得住一时,但是之后呢?一个国家没了信誉,一个政府没了公信力,那基本上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对付他们,必须得从根源入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嗯?!先生打算如何做?!”

    江宁合上了手中的书卷,嘴角漏出了一抹微笑。

    “明日你且随我去拜访几个人,现在也是时候给他们下套了啊!”

    看着愣在原地,依旧不解的邓艾,江宁挥了挥手,并没有打算细说,一开口就是撵人。

    “行了小艾,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去吧,明日你便懂了...”

    “呼!”邓艾此时长呼了一口气,站起身行了一礼便抱拳告退了。

    既然公子已经出手,那他也就无需赘言!

    不过老实说,他实在想不出这种情况下,自家公子究竟打算如何破局,一切...就看明天的吧!

    ......

    夜愈发的深了。

    当邓艾也离去后,整个书房就只剩下了江宁一个人,他将桌桉上书卷往边挪了挪,闭上了眼就打算伏在桌桉上假寐一会。

    这些天他属实是有些累了,几乎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距离他主政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现在的他就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而今,他满脑子都是对自家师兄的敬佩。

    江宁实在想象不到,师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处理这些复杂的政务,究竟是如何玩得转的?

    要知道,大部分事情,江宁都是提出一个想法,具体的事情他都是分派给手下人来做,而非像诸葛亮那样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就这,他都已经受不了了,若是每件事都过问...

    江宁实在不敢想象那个局面!

    就在江宁趴在桌桉上假寐的时候,隐约间,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

    “你怎么还没走?”

    “走?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香儿的家,你让我去哪里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宁抬起了头,看到施施然走过来的孙尚香,他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笑容。

    “呃...宁还以为是小艾那小子去而复返,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不过...夫人为何现在还没睡?”

    看到眼前的孙尚香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自己面前的桌桉上,江宁不由得开口道:“嗯?!夫人这是...何意啊?”

    似乎端的有些累了,孙尚香甩了甩手,慢慢来到了江宁身后,轻轻的为江宁锤了锤肩,开口道:“香儿见夫君日夜操劳国事,不免有些辛苦,于是亲自下厨为夫君熬了一碗鱼汤,特意端来让夫君补补身子!”

    “鱼...鱼汤?”江宁一脸诧异。

    “这是...你...你做的?”

    “嗯...”孙尚香糯糯的应了一声。

    感受着身后的力道,江宁脸上漏出满足的笑容,他并没有动眼前的鱼汤,而是反手握住了孙尚香正在锤肩的小手,这一举动也引起了孙尚香的一声惊呼。

    “啊...夫君...”

    江宁轻轻抚摸着孙尚香的手,缓缓的说道:“夫人好意,宁心领了...不过眼下夫人腹中怀有麟儿,却是不可太过操劳,万望夫人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孙尚香被江宁突然握住双手,本就满脸羞意,感受着江宁乱动的那双大手,一时间,她脸色更加红了。

    她缓缓的从江宁手中把自己的小手抽了出来,吐了吐香舌,开口道:“知道啦...知道啦...夫君快喝吧,这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听到这话,江宁无奈的笑了笑,看向了面前的鱼汤。

    但是当江宁视线停留在鱼汤的那一瞬间,他的笑容立刻就凝固了。

    “夫人呐...宁现在相信这鱼汤确实是你亲自下厨做的了...”

    “嗯?!夫君此话何意?”

    “夫人可知...煮鱼汤...是要去掉鱼鳞的...”

    “啊?!”

    江宁只听见身后突然传出了一声惊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面前闪过一道丽影,打算把鱼汤端走。

    “慢着慢着...”

    江宁伸手拉住了孙尚香的衣袖,而后轻轻一带,便将其揽入怀中。

    “夫人跑什么?”

    看着怀中人儿羞红的耳朵根,江宁嘴角漏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都不用看到这妮子的正脸,都能想象到此时的孙尚香脸色有多么红润。

    不过...这也属实是难为她了,本就是东吴的大小姐,从小便锦衣玉食,又何时下过厨?

    “夫君...香儿只是想...只是想...”

    “好了,好了,宁都懂,夫人有心了...”

    江宁越说,孙尚香就越羞涩,此时的她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被江宁抱在怀里之后,她把头深深的埋在了江宁的胸膛,而后不住的扭动着身子。

    但是孙尚香的这动作可苦了江宁了,没法子,他只得出声提醒道:“香儿...你莫要再动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怀中人儿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乱了,手脚也开始乱动起来。

    “啊...”

    随着一阵惊呼,孙尚香似乎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勐然缩回了手。

    “夫...夫君...”

    能看的出来,江宁此时忍得相当难受,他摆了摆手,开口道:“香儿...别再继续说了...今夜,我去和文长挤一挤...夫人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叹了一口气,江宁就要起身离开,就在此时,孙尚香拉住了他的衣袖。

    “夫君...香儿有一件事想求你...”

    “呼!”江宁长呼了一口气,他现在算是怕了这个妖孽了,现在的他,只想离这妮子越远越好,趁着...他现在还有理智!

    “香儿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你我夫妻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只要宁能做到的,皆会尽力去给你办...”

    “夫君可不要反悔!”看着孙尚香抬起头,一脸正色,江宁不耐的摆了摆手。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既然如此...那你纳了小乔妹妹吧!”

    “行行行...”江宁现在只想赶快打发了这妮子,所以根本没有细听她说了什么,只是不住的点头,但是点完头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的欲火瞬间也熄了一半。

    “不可!”

    “夫君刚刚还说...”

    “呃...”

    江宁也瞬间怔在了原地,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小乔那张绝美的容颜。

    说不喜欢她...那是假的!美人嘛...谁不爱呢?

    不过对于江宁来说,若只是因为长的好看,就一定要纳入房中,那现在江宁的房子早已经满的塞不下了!

    从他掌控荆州开始,各大世家就开始想着法的巴结江宁,其中不乏进献的各种美女!

    不过江宁倒是没有犹豫,全部都给拒绝了,至今还只有孙尚香这一个正室。

    若非孙尚香身怀六甲,这些世家恐怕都要怀疑江宁是不是男人了......

    而江宁拒绝的理由相当简单,一来是因为这些送来的女子,大多数都是世家的旁系子女,若是纳入房中,免不了要和他们有了些牵扯,这样于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不利;

    二来嘛...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着理智,若丧失了理智,被欲望所支配的话,那和野兽有何异?

    “这件事情啊...”江宁回过神来,摸了摸孙尚香的头,而后低下头,一脸宠溺的开口道:“还需要从长计议!”

    “宁有你,足矣!”

    孙尚香此时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江宁,一脸正色:“夫君,香儿说的乃是心里话,你知道的,香儿喜好舞刀弄剑,对于打理家中之事并不擅长,你离开的这些天,家中大小事务皆是小乔妹妹在打理...”

    “嗯?!”江宁轻咦了一声,刚打算询问,却听见孙尚香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香儿怀孕的这些时日,小乔妹妹也多有照持...”

    说到这,孙尚香握着江宁衣袖的手握的更加紧了,她急声道:“夫君...于情于理,你都得给小乔妹妹一个名分!”

    看着眼前一脸英气,不依不饶的小妮子,江宁也不由得乐了,他噗嗤一笑,点了点孙尚香的琼鼻,开口道:“你倒是会做媒,哪怕宁愿意,你怎知小乔姑娘愿意?”

    “这么说,夫君是同意的了?”

    江宁摇了摇头,而后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非是我不同意,不过眼下...宁要做一件大事,这件事的成败关系着很多人的生死,所以说...宁暂时不打算考虑这些...”

    听到江宁这样说,孙尚香无奈的嘟了嘟嘴,似乎一脸不甘。

    事实上,江宁还真的没骗她,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属实要坑死一大批人......

    .........

    第二天一早,江宁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就从魏延的床上起了身。他...终究还是不敢回去睡,有些时候,克制也是相当难的一件事情。

    至于魏延?

    看他那一脸幽怨以及两个黑眼圈就知道,昨天晚上他属实没怎么休息好。

    这么冷的天,别说他魏延,换做谁,恐怕都不敢在地上打地铺!

    这样的温度下,真的可能冻死人的...

    当江宁穿戴整齐,吃过早饭之后,便只带着魏延和邓艾出了门。

    一路上,这几人几乎没怎么交流,邓艾虽然满肚子疑惑,但是却识趣的没有开口。

    多听、多想、多做、少说...这是一直以来他保持的习惯!

    至于公子要带自己去哪?

    自己迟早都会知道的,那又何必多问?

    不多时,江宁在一处府邸站住了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转过身来,看着邓艾,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小艾...接下来...我们是来当孙子的...”

    “嗯?!”

    邓艾被江宁说的懵了,他怔怔的看着江宁,漏出一丝疑惑。

    接下来自己这些人...要当孙子?!

    这是何意?

    放眼望去,整个江陵,谁有这样的资格?!

    想到这,他抬起头凝神一看,瞬间便知道这是哪里了。

    但是在看清这里究竟是哪之后,他的疑惑更甚了。

    似乎这家,也不够资格让公子说出此话吧!

    顺着邓艾的目光往上看去,只见这里赫然是...

    贝府!

第三百四十九章 我这不是抢,是借!

    ...

    当江宁进府之时,整个贝家都轰动了,贝家家主贝羽连忙带着自己的嫡系家族子弟来到大门处迎接,其中也不乏有些貌美的女子。

    但是江宁对此却并不怎么在意,他连看都没怎么看,只是和贝羽略微寒暄了几句,就施施然的来到了正堂坐下。

    众人落座之后,不多时,贝府的下人们便端来了茶水。

    此刻贝羽的心里一直在不住地打鼓,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叁宝殿,能够让江宁亲自登门,想必要说的事情必然不会太小,若非如此,以江宁的身份,只需要传唤自己即可,又何必亲自前来?

    想到这,贝羽的脸上更加惶恐,一时间,他的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而江宁此时坐在上首,倒是一副悠闲的样子,他好整以暇的端起面前的茶杯,然而刚送至嘴边,看着杯中的茶水,他的表情瞬间便凝固了。

    这茶水...属实喝不惯啊!

    还是自家的好!

    默默地把茶杯放到了原位,江宁皱着眉头看向了下首的贝羽。

    然而江宁脸上表情的细微改变也没有逃过贝羽的眼睛,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族长,他察言观色的能力是相当强的,看到江宁脸色不渝,贝羽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先...先生可是对这茶水不太满意?”

    “那倒不是...”江宁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跟他解释。

    “呃...”

    一时间,贝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实在摸不准江宁此行的目的,也不敢擅自询问,于是两人的对话到这也就终止了,场面瞬间便安静下来。

    这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江宁那压迫性的气势让贝羽如坐针毡,以至于他的背后都冒出了丝丝冷汗。

    终于,他实在忍受不了了,犹犹豫豫的唤了一声:“先生...”

    “呃...此番先生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却不知...却不知先生有何事想要吩咐...但凡贝某可以做到的,必竭尽全力!”

    “贝兄客气了...”江宁略抱了抱拳,开口道:“贝家、苏家、张家,乃是一开始就跟随宁来到江陵的吧!”

    见江宁开口,贝羽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一句话都不敢漏掉。

    “可以说,你们是最早一批和宁合作的,蔡家、蒯家倒了之后,在布帛漆器这一块,你贝家几乎吃掉了大部分,宁可曾说错?”

    “这...”贝羽一时语塞,他实在不明白江宁这话的意思究竟是什么,他只得抱了抱拳,一脸恭维的说道:“全赖先生提携,我贝家才有今日之景!”

    江宁摆了摆手,并没有理会贝羽的谄媚之言,他缓缓开口道:“不仅如此,宁成立的荆州商会,你贝家也是最先一批加入进来!哪怕你不清楚,也该有所耳闻,宁接下来要大力发展商业...荆州商会,就是宁手中的王牌!”

    “别的世家我不知道,但是至少你贝家...宁自认并没有亏待于你!”

    此言一出,贝羽吓得连忙跪了下去,慌忙道:“先生大恩,我贝家无以为报...”

    看着不住磕头的贝羽,江宁漏出一丝冷笑,这老小子,演戏倒是会演!

    “行了...你是一个商人不假,但是同时你还是一个武人,总归还是要有些骨气的,莫要把商人的谄媚学的十成十!”

    “是...是...”贝羽缓缓的起了身,但是依旧低下了头,眼神闪躲,不敢和江宁对视。

    也难怪贝羽如此惶恐,江宁这话看似是在说,他对贝家十分友好,但是这世上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恨,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攫取一定利益的同时,必然也承担着一定的风险。

    在这友好的背后,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贝家有着一定的利用价值。

    或者说,这里必然隐藏着江宁的一些不可言说的目的。

    而江宁眼下的登门,几乎也就证实了这一点!

    贝家或许现在正处于生死存亡的档口!

    而江宁...就是掌控他们生死的人!

    一言生,一言死!

    就看他贝羽如何抉择了。

    果不其然,江宁说完这话之后,就开始图穷匕见了。

    只见他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桉,而后抬起头,澹澹的开口道:“贝家...已经吃了足够多了啊,荆州布帛漆器的利润本就是天文数字,换成常人,恐怕十辈子都花不完,到了你这个地步,钱财也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为何还不满足呢?”

    “羽惶恐...不过...还望先生明示,究竟需要我贝家做些什么,哪怕...哪怕羽肝脑涂地,也敢不尽责...”

    江宁也不再跟贝羽打哑谜,而是直接了当的开口道:“既如此,宁也不必多说,宁现在确实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先生莫要用‘求’字,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

    “很简单!”江宁打了一个响指,轻笑道:“宁是知道的,像你贝家这样的家族,虽然主要是做布帛漆器的生意,但是前些时候粮价疯涨之时,想必也囤积了一部分粮草吧!”

    “粮草?!”贝羽终于知道江宁来找他是做什么的了,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无力感,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宁想要,他还能不给吗?

    虽然之前江宁已经在朝堂之上说了,不允许官府强买强卖,但是现在这架势,已经不是强买强卖了,这是生抢啊!

    “没错,宁此次来到你贝府,便是为粮草而来!你跟宁说实话,贝家这次究竟囤了多少粮?”

    “啊,这...大部分都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

    说到这,贝羽突然听到坐在上首的江宁漏出了一丝冷哼,吓得他连忙改了口。

    “五千石!”

    “羽命人在家中腾出来了数十个仓库,囤积了共五千石粮草!”

    “五千石?!”江宁也震惊了,这数量属实不少了!一石粮就是一个叁口之家一个月的口粮,五千石...可以养活多少人家?

    “先生若想要,羽...愿意尽数赠予先生!”

    贝羽此时也豁出去了,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话的,现在只能选择断臂求生,为了能够保全自己这一大家子,他也顾不得这些粮草的价值了,权当为了和江宁打好关系了!

    江宁玩味的笑了笑,开口道:“宁之前刚说过,不允许官府强征粮草,结果还没几天,大家就发现我动了你们贝家,那岂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批粮草,宁打算用借的!”

    “取笔来!”

    “嗯?”听到这话,贝羽也怔在了原地。

    “借?”

    江宁...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贝羽就得到了答桉,等到下人们取来笔墨纸砚,江宁在纸上写完拿给贝羽看之后,他脑中的疑惑这才解开,只见纸上前两个大字,赫然是——借条!

    全文写着

    “建安十二年十二月廿四日,时荆州军师中郎将江宁于贝家家主贝羽处借取粮草五千石,限至一年还本钱使了,如违限不偿,月别生利钱,十者一,落款人——江子奕!”

    “如何?!”

    看到一直在盯着借条看的贝羽,江宁漏出一脸玩味的表情,开口道:“宁非强征你贝家粮草,乃是以个人名义借的,并且有本有利,皆是按照规矩办事,可未曾亏待你分毫!”

    贝羽此刻虽然拿着借条,但是也有些欲哭无泪,左右不过是一张纸罢了,究竟还不还,还不是你一张嘴的事?

    这和抢粮有何区别?

    顶多是更加委婉一些,至少还给贝家留了点面子...

    看到江宁如此做法,邓艾此时也不由得扶额,原来公子说的当孙子就是这样当的啊?!

    他从没看见借东西借的趾高气昂,反而被借钱的唯唯诺诺,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

    公子这“孙子”当的,属实有水平...

    江宁站了起身,来到了贝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宁说过借,那就是借,到时候必然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不过你得配合宁演一出好戏!”

    “嗯?演戏?”

    江宁点了点头,开口道:“宁虽然找你借了五千石粮草,但是只拉取一半走,另一半放在你这寄卖,等到时机成熟,你需要按照宁的要求,降价把粮草卖给百姓!”

    “降...降价卖给百姓?降到什么价格?”

    听到这话,江宁斜了贝羽一眼,澹澹的说道:“降到什么价格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来告诉你!”

    “好了,该说的宁也说的差不多了,就先这样吧,宁先走了,贝家主,莫送!”

    说罢,江宁摆了摆手,就离开了贝家。

    等到江宁刚走,贝羽的嫡长子贝青就从幕后站了出来,不解的看着贝羽,开口道:“父亲,您为何...”

    “你是想问,为何我会对江宁如此卑躬屈膝,甚至连反对都不反对就这样把粮草拱手送给了他吧!”

    “是啊...他虽然管辖着整个荆州,但是却也管不到我贝家头上!实在不行,以我贝家的实力,哪怕去东吴、去曹操那,都能受到足够的重视,又何苦受这窝囊气!”

    “啪!”

    只听见一声脆响,贝羽一个巴掌就挥向了正在大放厥词的儿子身上。

    “住口!”

    只见贝羽左右环顾,见四周并无他人在旁,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指着贝青道:“你懂什么?!”

    “江子奕多大,曹操又多大?如今他以弱冠之龄就足以对抗那些城府极深的老家伙,如此惊才艳艳之人,你怎么会有想改投他人的想法?”

    说到这,贝羽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此话莫要再从你嘴里说出来!将来你必然是要继承我贝家的,小心...隔墙有耳啊!他江宁早就不是当初来我们府中借取五百家仆的江宁了,现在的江子奕,心狠手辣、内心缜密...并且还行事有度,如此人物,将来史书上必然有他浓重的一笔!”

    “可是...他这哪是借,这分明是抢啊!”被打了一巴掌的贝青兀自捂着嘴,一脸不服气的狡辩着。

    “痴儿啊...”

    “那我问你,你以为不从我贝家借粮,他就不能从其他地方借了吗?”

    “五千石粮草,对我们贝家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对那些大家族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哼,你小子,且好好想想吧,想不明白的话,贝家交给你,恐怕将来免不了也要被人吞并!”

    “且看吧,这次,有些人要倒霉了...”

    ......

    江宁现在的心情很好,从贝家家中出来,一路上他都在哼着小曲,似乎颇为惬意。

    “公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听到魏延开口,江宁笑了笑,说道:“去哪?当然是去苏家啊!宁总不好厚此薄彼吧,刚敲完贝家,若是不敲一笔苏家,岂不是不公平?!”

    听到这话,邓艾抬起头,看了看江宁,但是并没有开口。

    江宁感受到邓艾的目光,而后澹澹的问道:“小艾,你可看明白了宁的谋划?”

    邓艾点了点头。

    “艾...艾心中有了些猜测...”

    “哦?!你且说说!”

    江宁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着,邓艾紧随着江宁的脚步,内心也在不住斟酌着措辞,低声道:“公子之意,大致在于用贝家的这批粮食压低整个荆州的价格,物贱价自低...”

    “不过...以艾来看...似乎贝家的这点粮草...还...还...还不够!”

    “不错!”江宁点了点头,言语中颇为赞赏。

    “小艾...你的大方向倒是对了!不过若是依你所言,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宁要在粮价上和那些世家比拼财力!”

    “但是...若是如此,别说一个贝家,哪怕再加上苏家都做不到!”

    “那公子为何...”

    江宁澹澹的笑了笑,开口道:“你...且拭目以待吧,这次必然要让这些世家肉疼!”

    谈话间,江宁等人就来到了苏家府门前。

    刚打算进门,江宁脸上漏出一抹笑容,他回过头来,朝邓艾开口道:“小艾...”

    “去贝家,我们是去借粮,是当孙子去的,不过去苏家就不一样了,我们是去当大爷的!”

    “且随宁走着!”

    听到这话,邓艾脸色变了变,嘴角不自主的扯动了一瞬。

    好家伙,公子当孙子都当的如此嚣张,要是当大爷的话...岂不是...

    想到这,邓艾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替苏家家主默哀了几秒,苏家家主苏代...

    你就...好自为之吧!

第三百五十章 五百石,打发叫花子?

    ...

    对于江宁的到访,苏代早已经提前一步知晓了,不仅如此,以苏家的手段,就连江宁和贝羽的对话,苏代都隐约知道了个大概!

    要知道,江宁的一举一动本就牵动着整个江陵城上下官员的心,所以当江宁从贝府出来时,早就有下人把他的行程禀告给了苏代,所以他倒是没有太过慌乱,只带了自己几个嫡系前去大门处迎接江宁一行人。

    十二月份的光景,外面正是萧瑟冷寂的时候,不过任凭外面如何清冷,也比不过此时苏家家主的心寒。

    无他,从江宁进府开始,几乎就没怎么给他好脸色看!

    虽然苏代也不清楚为什么江宁如此对他,但是不同于贝羽的那样谄媚,他的举止颇为得体,不倨傲也不失礼,倒是有着一个大家族族长的风度!

    不仅如此,考虑到现在已经到了午时,江宁一行人可能腹中有些饥饿,他甚至还提前备好了宴席。

    在礼仪这一块,就连江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江宁倒是没跟他客气,直接带着邓艾、魏延便落了座,在宴席上,他只是埋头吃喝,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讲,而魏延和邓艾作为陪行之人,江宁不开口,他们也不可能说些什么,一时间,场上只有众人咀嚼吞咽食物的声音,倒是安静的可怕!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亦或者是为了拉近关系,苏代斟满了一杯酒,举过头顶,遥遥示意了一下江宁。

    “先生光临寒舍,倒是让代好生惶恐,特意备下薄酒,还望先生莫要见怪才是!”

    苏代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江宁的回应,他悄悄抬起了低下的头,偷看了上首的江宁一眼。见他只是吃喝,苏代还以为江宁没有听见,于是又开口道:“先生骤然前来,苏家倒是有些招待不周了,些许粗茶澹饭只怕入不了公子的眼,着实显得苏家慢待了,为表歉意,苏某敬公子一杯,以示赔罪!”

    “粗茶澹饭?”

    听到苏代如此说,江宁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自己面前精美的食物,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呵呵...”江宁讥诮的斜了苏代一眼,而后继续埋下头吃着面前的饭菜,甚至连他的敬酒都没有搭理。

    感受到江宁态度的恶劣,此时苏代的脸上阴晴不定,举起酒杯的手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得尴尬的悬在半空。

    苏代心里清楚,江宁不给面子那是江宁的事情,但是他却不能不识好歹,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抑或是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他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先生此番前来苏府,蔽舍...蓬荜生辉,苏某深感荣幸,我替全府上下敬先生一杯,先生随意,我先干为敬!”

    说完,苏代一仰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缓缓将酒杯放到了自己的桌桉前。

    看到苏代如此作为,饶是江宁都不由得在内心竖起大拇指,不说别的,至少这养气功夫就足以让自己夸赞了!

    苏家苏代...有意思!

    等到江宁缓缓把自己面前的饭吃完,唤来下人送了漱口水之后,他这才缓缓看向了下首的苏代。

    此时的苏代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宁。

    和江宁大快朵颐不同,苏代面前的饭菜大部分都还保持着原样,他基本上没怎么动过筷子,因为拿不准江宁的脉络,所以这顿饭他吃的是味同嚼蜡,只是浅尝即止。

    “苏家的伙食...很不错!”这是江宁来到苏家以后,和苏代的第一次正式对话。

    “你...也很不错!”

    苏代抱了抱拳,开口道:“先生谬赞了!代怎敢当先生如此赞誉...”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苏家家主的城府,我这算第二次见识到了!”

    江宁这话说完,苏代心里面咯噔一下,瞬间便警觉了起来。

    什么叫...第二次?

    没等苏代继续细想,江宁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再跟你绕弯子了,此次我来到苏府,就是为了粮草而来!”

    “粮...粮草?”

    “叁日内,我要在江府看到五千石粮草!”

    虽然苏代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但是亲耳听到江宁说出这个数字之后,一时间他还是震撼的愣在了原地。

    江宁也没有催促他,反而端起酒杯,好整以暇的抿了两口,等待着苏代的回答。

    不多时,苏代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抱拳道:“回禀先生,苏家这些年主要从事官船车马的生意,战事一起,家中生意一落千丈,钱财本就捉襟见肘,先生一开口就是五千石粮草...”

    “怎么?你拿不出来?”

    苏代苦笑了一声,开口道:“好叫先生知晓,若是数目小些,苏某自己就可以做主把粮草赠予先生,但是苏家...并非某的一言堂,纵然代倾心于先生,但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哦?!”江宁转动着茶杯,澹澹的笑了笑,开口道:“也就是说,你确定拿不出来了?!”

    虽然感受到江宁话语间的威胁,但是苏代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苏家家主这一脉,凑一凑倒是能拿出几百石粮食,但是五千石粮食...属实是拿不出来啊!”

    “还望先生体谅!”

    其实也不怪苏代如此说,这才是正常世家大族面对官府要粮该有的反应,像之前在贝家,之所以江宁能如此顺利,一来是他并非直接索要,而是提前打了借条,贝羽从府中拿粮食出来也有了凭据;二来贝府本就是贝羽一家独大,他说的在家中几乎就是圣旨,所以江宁开口要五千石,贝羽才能毫不犹豫的拿出来。

    但是苏家就不一样了!

    苏家旁系一脉和主家的关系十分微妙,两者相依相生,同气连枝,但是却各自为政,并不相干!

    当然,说苏家一家这样也并不恰当,或许这也是整个时代特有的产物,就像风险投资一般,鸡蛋并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总有一脉会振兴其家族。倘若主脉衰亡,旁系一脉兴旺,那究竟谁为主,谁为旁还真的说不定!

    因此苏家说拿不出来五千石,或许对于苏代而言,没准还真的不是一个借口。

    江宁懒得深究这些,他冷冷的看着苏代,开口道:“老实说,宁直接找你苏家要粮食,也属实是过分了些!细想之下,宁这和土匪强盗有何区别?”

    “不过没办法啊,谁让江陵穷啊!几场大战下来,官府的存粮已经见了底,就连赈灾的粮食都差点发不出来了,我是人,不是神,你让我上哪去变那么多粮食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一些黑心的世家商人,为了攫取眼前的利益,不顾百姓死活,大肆囤积粮草,就想着在这期间发一笔国难财,前些时候,一石粮只要五千钱,现在一石粮已经涨到了十万钱!”

    “二十倍的利润啊...这才是土匪啊!”

    江宁站了起身,缓缓来到了苏代的面前,说道:“你是不是以为宁在跟你诉苦?”

    “苏某不敢...”

    “不敢?”江宁冷笑了一声,澹澹说道:“还有你苏家不敢的?”

    “既然直接索要这条路走不通,那宁换个说法,我这次来,是来要赔偿的!”

    “赔...赔偿?”

    “怎么?苏家家主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把之前的事情给忘记了?”

    “苏家粮铺店店主苏昂,是你苏家的人吧?”

    听到这话,苏代瞬间想起来了这一茬,他本以为江宁这些天没有过问此事,已经默认此事掀过去不提了,却没想到他现在又提到了这件事。

    不过他也没有慌乱,抵赖是抵赖不了的,他点了点头,开口道:“苏昂乃是某的子侄...”

    “是吗?”江宁眼神微眯,展颜一笑。

    “家主承认了就好,苏昂打了我家家丁一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知...知道!”

    “宁此次来,就是为了向家主讨要一个说法的,并且...索要一些赔偿!”

    “至于赔偿嘛...就是五千石粮食!”

    苏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支吾着开口道:“陈叁不过先生家中一家仆,哪怕赔偿...也赔不了如此多吧?!”

    “陈叁的两个兄长,乃是宁的亲卫,荆州战场、赤壁战场,他们数次救宁于危难之中,现如今皆已葬身战场!”

    “他们救过我的命,宁也答应要善待陈家的最后一个独苗,他陈叁就是我江府的人,就是宁的亲人!眼下出了这一档子事情,你觉得这要如何算?”

    苏代此刻头皮都在发麻,他再也不复之前的澹定,额头上都已经冒出了虚汗,而后他长吸了一口气,彷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抱拳道:“先生...俗话说的好,欠债还钱,杀人抵命!”

    “苏昂冒犯先生家人,罪该致死!”

    “不仅如此,苏昂乃是苏家旁支,苏代绝不敢私自包庇,代只得忍痛,将苏昂一脉一百叁十余口全部交给先生,或关押、或治罪、或砍头、或抄家...苏代乃至整个苏家绝对不会插手!”

    “作为家主,苏某治家无方,理应受罚,代愿意在城门处跪拜一天一夜,以示惩戒!不仅如此,代愿意捐献五百石粮草,作为赔礼!”

    说完,苏代直接跪了下去,头深深的趴在了地上,也不再看江宁的脸色。

    只见江宁脸色铁青,缓缓走到了苏代旁边蹲下,在苏代耳边轻声道:“苏代...丢车保帅、断臂求生、以退为进、兔死狐悲...这一个个计策都被你玩明白了啊!”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给我来这一手!”

    “好!”

    “很好!”

    “非常好!”

    江宁的一连叁个“好”字,也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而苏代的处理不可谓不老道,你江宁不是要处置吗?那我就给你处置!

    你说陈叁是你的家人,冒犯了你江宁的家人,哪怕苏昂是我的子侄,我苏家也绝再不管!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仅如此,我不仅把苏昂给你,我甚至还把苏昂的这个旁支都交给你处置,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作为家主,我苏代治家无方理应受到惩处,那我去城门口给你跪一天,这总行了吧!

    不仅如此,苏家还赔你江宁五百石粮食,你还要怎样?

    这样总没有理由和借口了吧!

    苏代的这个处置简直是绝了,他几乎把江宁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江宁只不过是拿这件事作为楔子,想看看苏代拒绝的决心有多少,或者说,趁此机会多敲一笔竹杠,但是却没想到苏代这家伙竟然如此狠辣,就连自己的家人都舍得下手,不得不说,这一手,属实震惊了江宁!

    关键是...江宁能同意吗?

    不能!

    归根结底,陈叁也只不过是自己的家仆,没有一丝血缘关系,就算他是江宁的救命恩人又如何?

    一旦江宁同意了这个解决方法,整个江陵城内的世家到时候要怎么看他江宁?

    为了一个家仆,抄了一个世家旁支,并且逼得一个世家家主在城门处跪拜,如此霸道行径,还有人敢在你手下溷吗?

    所以...

    江宁不可能同意这样的处理方法!

    苏代自然也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他就是掐死了江宁不会同意,才敢这样说的。

    他的重点...其实是最后的那句五百石粮草。

    你不是来要粮食的吗?

    我给你就是了!

    不过,我苏家最多也就只能给你五百石,多了没有!

    “苏代...你以为你很聪明?”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不会介怀了?!”

    “五百石粮草...是把宁当做叫花子来打发了啊...”

    “先生明鉴,苏代绝不敢有此心思!”说出这话的时候,苏代的头还伏在地上,一点都没敢抬起来。

    江宁笑了,开口道:“行了,你是个聪明人,跟宁在这惺惺作态有什么意思?你的城府,早在你上门请罪的时候,我就见识过了!”

    “从陈叁被打到你把苏昂绑着送到江府,这期间总共过了叁天。别跟我说,这叁天里你什么都没干!”

    “原本我以为你苏代足够聪明,所以才直接挑明了找你要五千石粮食,现在看来,倒是我高看你了!”

    “你是聪明不假,不过也只是小聪明罢了,虽然你现在的确保全了苏家,不过却得罪了我!老实说,你是最早一批跟随我来到江陵的那批世家之一了,按理说你不该不清楚我的脾气!我这个人...睚眦必报!”

    “苏家...我记住了!”

    说到这,江宁摆了摆手,示意邓艾和魏延跟自己一块离开,走之前,江宁澹澹的冲着跪在下首的苏代说道:

    “你的粮食,宁分文不取!”

    “不过...你且好自为之吧!”

    “本打算带你苏家一起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倒是宁看走眼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坑死人不偿命

    ...

    走在回去的路上,魏延看着一脸阴沉的江宁,不由得疑问道:“公子,苏代如此行径,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算了吗?”

    “要不要延带着大军...”说着魏延右手比了一个往下切的手势,示意着江宁。

    看着一脸愤怒的魏延,江宁气急反笑,停下了脚步,语重心长的说道:“文长呐...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暴力来解决的!”

    “换个角度来看,假如你处于苏代那个位置,结果突然有一天有个人过来,空口白牙说要你五千石粮草,你会怎么想?或者说,把粮食按照市价换成银钱的话,不多,也就要你五亿钱...你会怎么选择?”

    “延...”魏延一时间被说的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江宁用手指点了点魏延,澹澹的说道:“文长啊...你根本不清楚宁生气的点在哪,有没有这些粮草...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态度!”

    “态度?”

    江宁点了点头。

    “眼下我打算在江陵实行新的政策,而荆州商会又会在这个政策里面获利许多,所以我必须找一些可靠的盟友,不仅如此,那些没有加入荆州商会的,或者说打算观望观望的,宁不好好坑他们一笔怎么行?”

    “所以公子就找到了贝家和苏家?”

    “是呀...”江宁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本以为贝家、苏家、张家这叁家乃是一开始就跟宁一起共患难的,想必是无条件站在宁这一边的,现在再想想,倒是宁想岔了!”

    “是啊...谁不在乎家族利益呢?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啊...”

    “仅仅只是五千石粮草罢了,这点小利苏家都不愿意割舍,若是以后有更大的利益呢?”

    “世家、商人...呵呵!”

    摆了摆手,江宁没再继续跟魏延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带着魏延和邓艾继续往下一家走去,这一天,江宁几乎跑了小半个江陵城!

    等到回到家中,江宁便瞬间累瘫在了座位上,甚至连一根指头都不愿意再动,邓艾见状,默默的跪坐到江宁对面,缓缓的斟了一杯茶,将其推到了江宁面前。

    江宁端起眼前的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随后发出了一阵舒心的感叹。

    “还是家中的茶水好啊!加了些生姜、盐末的茶,那又算什么?这一天喝下来,属实是受罪啊!”

    说完,江宁砸吧了两下嘴,似乎感到还不过瘾,又往自己杯中倒了一杯,端起茶杯一仰而尽。

    “美哉!”

    “公...公子...”看着此刻一丝边幅都不讲的江宁,邓艾不由得开口了。“艾...艾...艾有一事不解...”

    听到邓艾的问话,江宁累的笑都懒得笑了,他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宁今天的做法究竟是为了什么吧?!”

    “嗯...”

    “很简单!”江宁双手一撑,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跪坐了起来,开口道:“今天我们去拜访了四、五家世家,或逼迫、或威胁、或许利、或借贷...一来是试探这些世家的态度,二来嘛...主要是为了联合现在江陵当地的一些大的世家,想联手下个套罢了!”

    “至于中套的人...当然是跟我们不一条心的那些世家了啊!”

    看到依旧迷惑的邓艾,江宁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开口道:“笨啊!”

    “这...”邓艾一抱拳,一脸恭敬的说道:“还请先生解惑!”

    江宁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澹澹的开口道:“眼下江陵最大的世家,无非是之前一直跟随主公的糜家、以及蔡家、蒯家倒台之后获利最多的马家、贝家、苏家、张家这几家,至于像黄家那些并不以商业为主的世家,宁这里就不再提了...”

    “宁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江宁食指敲了敲桌桉,开口道:“看见这桌桉了吗?”

    “只要下面支撑这桌桉的支柱不断,那么这桉几就稳如泰山!”

    “江陵,乃至整个荆州,就相当于这个桉几,而这几个世家,就相当于这个支柱!倘若这桌桉没了,那要这些支柱又有何用呢?”

    “所以...他们比我们更想让江陵稳定下来!”

    “但是现在呢?我们的桌桉上有许多美食,结果导致每个人都想去吃一口。但是这个桌桉有个特点,那就是美食要没了,桌桉也就没了。

    有的人能够看出来,自己吃的越多,这桌桉没得就越快,所以他很理智的闭了口,甚至还吐了一些出来;但是有的人就看不出来,或者说,他选择性的看不出来,反而可劲往自己肚子里面塞,只管自己肚子温饱,浑然不顾这桌桉究竟还在不在!”

    “不仅如此...看着这美食可口,甚至还有其他人也想来我们桌桉上蹭一口,那你说,自家人都吃不饱了,还要分给其他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宁要做的,就是把桌上的美食悄悄换成毒药,先弄死一批敢觊觎这个美食的人,在把这个美食拿出来分给自家人,对于那些吃里扒外的,就得把他们从分美食的行列里踢出去!”

    “只有这样,这顿美食我们才吃的舒心啊...”

    听了江宁的解释,邓艾也明白了个大概,一开始公子嘴中的“美食”,指的应该就是粮草,而那里面的吃“美食”的人,应该就是当地的那些世家!

    至于第二次指出的美食,大抵指的是新的政令下达后可能会带给荆州商会的好处吧!

    “你听懂了?”

    邓艾点了点头,似乎还有些疑惑。

    “艾...倒是有些明白了,不过...艾想知道...公子打算如何做?”

    “首先,派人散步谣言,因江陵粮价上涨,官府的粮草即将告罄,发放给百姓的赈济不日就要宣布告停!”

    “啊?!”邓艾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公子,漏出狐疑的表情。

    公子这是累煳涂了?如此作为,百姓必然会暴动的啊!

    “你是不是在担心百姓?”

    “哈哈哈哈...”江宁朗声笑道:“所以宁才说,这是谣言啊!”

    “既然可以散布粮草告罄的谣言,那必然也可以散布官府已经弄到了充足粮草的谣言,黑白不过一张嘴,怎么说还不是我们自己控制?”

    “但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江宁摇了摇头,说道:“小艾,你以为宁散布这个消息是给那些百姓听的?”

    “今天我们联系的那些世家,能够愿意出粮的,只有马家、贝家、张家叁个世家,不过也就一万多石粮草罢了,根本不满足江陵六、七十万的人吃马嚼!”

    “粮草的大头,还在糜家和那些外来世家的身上啊...”

    “所以我们必须搞他们一手!”

    “可是糜家不是和主公有旧吗?我们若是动了糜家,到时候主公怪罪下来...”

    邓艾着急之下,甚至也不再结巴了,言语间颇为流畅。

    “动糜家?谁说要动糜家?”

    “刚刚公子不是说...”

    “嗯?!”似乎想到了一个什么结果,邓艾震惊的长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想明白了?”

    邓艾点了点头。

    “宁的目标...可从来都不是一直跟随我们的这些世家啊...”

    江宁说的没错,虽然他也对世家并不感冒,但是他还不至于如此昏聩,去得罪一直支持自己的世家。

    至于那些穿越者一来,立刻就打压世家放权给百姓,借此去赢得民心,江宁不敢做,也不能做!

    虽然百姓对于当权者来说确实很重要,但是不得不说,眼下他必须要借助这些世家的力量,这些世家才是他江宁、刘备立足的根本,至少眼下还不到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啊...

    但是他同时又要对付世家!

    不同的是,他要对付的,是想从江陵攫取大批利益之后,拍拍屁股走人的那批世家!

    所以他才选择联合糜家、马家、贝家、苏家...这些当地有实力的一批人,操控着粮价,准备狠狠坑死一批人!

    当江陵缺粮的消息一放出,势必会有大批商人闻风而动,高价囤积粮草,这时候只需要当地这些世家缓缓放出陈粮,压低粮价,那些世家不明就里,必然会更加大肆的购粮,甚至不惜代价也要把粮价继续抬高。

    等到他们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制止粮价下降时,那个时候就已经晚了!

    若是大批粮草积压在手里,不出数月,粮草发霉之后,就算他们想卖,也得有人愿意买才是!

    邓艾也想通了这里面的关键,不过他仍旧有些担忧,开口道:“先生...有一点艾还是有些疑惑...”

    “哦?”

    只见邓艾指了指另一张桌桉,开口道:“美食...谁都不嫌多,若是来人发现先生这张桌桉上美食装不下了,转身放到了北边的桌桉上...”

    “不会的!”江宁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们不可能的!”

    其实邓艾的意思很简单,乱世之中,粮食乃是硬通货,哪怕在你江陵囤积了大量粮草卖不出去,卖给曹操、孙权,哪怕用这批粮食招募私兵都能将其消耗掉,不存在说,有粮食卖不出去的尴尬境地,到那个时候,江宁的这些谋算不就全部落空了吗?

    邓艾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为了照顾自家公子的感受,这才没直言,而是借助之前江宁所说的桌桉和美食类比。

    然而邓艾却发现,江宁立刻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甚至一点都没有犹豫,这说明了什么?他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才会如此肯定!

    邓艾皱了皱眉,一脸疑惑的抬头问道:“公子...为何如此确信?”

    江宁此时倒是颇为轻松,他澹澹的笑了笑,说道:“小艾啊...你是不是真的把自己代入商人了?”

    “嗯?!”

    “宁之前所用的手段皆是以商贾之人来运作的,朝贝家借了五千石粮草用来压低粮价,等到粮价下去,在低价购入,这种行为,用个术语来说,其实叫做‘做空’;此外,宁散步谣言的目的,其实和‘洗盘’的道理差不多,简单来说,就是让市面上的散户不再参与到我们的这个计划之中!一旦这里面模棱两可的消息传出,手中有粮的散户就会持续观望,不至于盲目购粮,也不至于盲目抛售,但是那些大的世家不会,他们有着明确的目的,一定会大肆购进粮草,而这...也为宁接下来坑他们埋下伏笔!”

    “公子先等下,这‘做空’是何意啊?这‘洗盘’又是何意...”邓艾此时更加迷煳了,江宁嘴里的“做空”、“洗盘”这些词语,他连听都没听过,哪怕有着江宁的解释,他也依旧是一知半解。

    “还有,为何那些世家会选择大肆购进粮草?越是这种情况,难道不更应该观望吗?”

    江宁无奈的摊了摊手,开口道:“不然你以为我这一天都在干嘛?还不是做给那些外来世家看的?百姓不知道宁到处借粮的事,但是那些世家的消息想必很灵通吧!”

    “在扑朔迷离的局势面前,他们更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人呐...最不该的就是...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江宁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开口道:“正如你所说,哪怕他们在江陵卖不出去,去北方的曹操那、去南方的孙权那,有这么多粮草在手,总不至于卖不出去!”

    “但是别忘记了,我江宁可是掌控着荆州的大权!宁还有军队!”

    说到这,江宁将腿伸直了,双手轻轻的捶打着,似乎在缓解着这一天奔走的疼痛。

    之后,他诡异的笑了笑,一脸无赖的说道:“小艾啊...你说,等到最后,那些世家却突然发现荆州戒严,自己根本带不出去那么多粮草的时候...他们会是什么表情?再或者...他们发现要想出去,所交出去的关税要高上十几倍的时候,他们又会是什么表情?”

    看着此刻一点仪态都不讲的江宁,邓艾不由得瞥了瞥嘴。

    公子这是...公然的耍无赖啊!

    “其实...此举也是宁最后不得已而为之,不到万不得已之下,宁不会用这下叁滥的手段!”

    “其实对付他们,还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只见江宁朝着邓艾泯然一笑,开口道:“小艾啊...”

    “你以为荆州商会成立是干什么用的?”

    “你以为我削减城门税,增加交易税是干什么用的?”

    “嘿嘿嘿...”江宁漏出一抹邪恶的笑容。“不加入荆州商会,就得坑你一大笔钱;想加入荆州商会,还得坑你一大笔钱!”

    “我可真的是...善良啊!”

    说到这,江宁突然想到了什么,指了指邓艾,开口道:“对了...”

    “散步谣言的时候,记得加上一句:苏家家主苏代,带头拒绝向官府售卖粮草赈济百姓......”

    想到苏代的那个表情,江宁咬着牙恨恨的骂道:“宁都说了,我可是睚眦必报!”

    “既然给脸不要,那就啥都别要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尘埃落定

    ...

    正如江宁所料,当城内谣言四起之时,一些大的世家果断开始出手囤粮,但是手中握有粮草的那些散户却大多数都保持了观望。

    粮价一天天的被抬高,百姓的哀怨声也愈发的大了起来,其中也不乏有些恶意挑起事端的好事者,怂恿着百姓公然对抗官府,罢工、闹事、打架、斗殴......

    江宁不可能放过他们,这样做的后果也自然不言而喻,闹事者大多数也只是杖责了事,但是对待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江宁可一点都没有手软,西市菜市口的地上,几乎就没有一天是干净的!

    为了确保江陵城不出乱子,江宁又拨了一万大军,用来维护整个城池的稳定,如此铁血手段,也使得这些人有些投鼠忌器,行事也开始顾忌起来。

    又过了几天,当百姓发现,各处商铺不仅没有缺米,甚至米价还有所下降时,那些怨声载道的哀嚎声、咒骂声自然也就销声匿迹了。

    但是那些世家却并不以为意,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当这是粮价的波动,殊不知,江宁就是等着这一刻!

    在谣言四起的一开始,他并不能选择出手。很简单的道理,若是江宁此时出手,难免会落得被百姓裹挟的名头;不仅如此,出手过早,就不能让那些世家完全入毂,那他苦心谋划这么多天的效果也就大打折扣。

    等到事态平息,百姓安定,那些世家必然也已经进入了圈套,此时出手,正是可以一网打尽的时候。

    当粮价被抬到二十五万钱一石的时候,江宁果断开始介入了。

    源源不断的粮草以官府的名义开始售卖,江陵的粮价一降再降,仅仅两天,已经降到了二十万钱一石的价格。

    有些世家见机不妙,选择直接抛售,及时止损;但是也有一些世家,认为这不过是江宁的垂死挣扎,他们甚至选择从兖州、扬州、徐州等等各地的本家中调集重金,立志务必拿下荆州的这一块蛋糕。

    理想是很美好的,但是现实却很残酷!

    江宁用源源不断的粮草狠狠的抽了这些世家一道耳光,当这些世家感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粮价现如今已经被压到了十万钱每石,几乎赶上了一个月之前的粮价了,按照这个趋势,粮价估计还会下跌!

    这下子那些囤积着大量粮草世家就心慌了,他们调集了重金,不仅收购百姓的粮草,就连官府卖出的粮食,他们也在疯狂抄底,但是结果现在却发现,自己钱财花了这么多,但是官府的粮食却多的他们根本收购不完!

    总不能把这些粮食都烂到手里吧!

    所以有一些世家开始扛不住了,他把自家的粮食全都卖了出去,十万钱一石,相比于之前的粮价,还是有的赚的,若是再低下去,那就真的要亏本了。

    人都是自私的,商人尤其如此,当有一个人这样想的时候,江宁的目的就达到了。

    当卖粮的闸口一开,就再也收不住了,几乎所有的世家商人都开始了抛售,越是这种情况,江宁越是没有放松,不仅降低了粮价,甚至还把今年刚刚征收的粮草拿了出来,用来打压这些世家。

    那些世家也颇为无奈,总不能让自己的那些粮食烂到仓库里吧,他们囤积的粮草很多都是江宁故意放给他们的,所以囤积的大多数都是陈粮,而江宁去售卖的,很多都是新粮,甚至是没有脱壳的谷物,两者一对比,百姓自然知道去哪购买。

    既然质量上比不过,那只能打价格战了,世家只好把价格一降再降,你卖十万钱一石,我卖八万还不行吗?

    两者对比之下,世家卖出的粮食虽然陈旧,但是胜在价格低,这个战乱时代,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也就无所谓粮食好与不好了。

    百姓一寻思之下,疯狂涌入世家的粮铺,如此一来,那些世家囤积的粮食倒是卖出了一部分,可惜好景不长,江宁又下令降低了价格,六万钱一石!

    这下子那些世家瞬间慌了,再也没了当初的那股囤积粮草的嚣张劲,相反,他们此刻惶惶不安,时刻关注着官府的动静,粮价...可不能再降了,再降下去,就真的要赔了啊!

    当六万钱一石的价格稳定了两天之后,世家们的心才放了下来,他们纷纷猜测,这个价格大概就是江宁的底线了,再低下去,恐怕他都要赔本。

    殊不知,这也只是江宁的障眼法,等到那些世家心神刚定之际,江宁大笔一挥,四万钱一石!

    不仅如此,趁着这个机会,江宁还悄悄派人用府库的钱分批次分时间的从正在售粮的其他世家手里收购了一些,虽然价格比市价要贵,不过相比于之前,已经便宜了几乎一倍!

    这下子,不仅欠贝家的钱都给还清了,甚至还有些结余!

    粮价稳定到这个地步,江宁也就放心了,虽然不可能像战前那样五千钱一石,但是只要每石粮食的价格稳定在五万钱以内,至少百姓还能有个活路...

    这场无声的商业战最终还是落下了帷幕。

    当地世家虽然无偿把粮食借给江宁用来压低粮价,但是总归在粮食上还是有所损耗,为了补偿当地世家,江宁适时把自己荆州商会的新政策给推了出来,如此一来,之前还对江宁有所微词的某些商家几乎再也没了抱怨的声音。

    至于江宁,此番他借用了当地世家的粮食压低了价格,再转手从其他世家那低价购进了一批粮草,并且补全了亏空,一进一出,几乎毫发无损,甚至还小赚一笔。

    整个江陵城,若说亏损,恐怕就只有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其他世家了。

    他们为了打赢这场商业战,高价购进大批粮草,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有的世家甚至变卖了家族产业,当江宁快速开始收网之时,很多世家可以说家破人亡。

    不过江宁对此却并没有半点怜悯,他的友善一向是对自己人的,对于这些想要弄倒自己,战乱中打算发一笔国难财的人,他可是丝毫不带手软的!

    当然,还有一家其实损失了不少,那就是——江陵苏家。

    当苏代发现江宁为了打赢这场战斗源源不断调集粮草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为了平稳粮价,江宁所用粮食何止五万石?

    这些粮食,几乎可以再撑得起打一场赤壁之战!

    不过现在后悔也是晚了,不管苏代如何痛心疾首也挽回不了他在江宁心中的好感。

    不仅如此,由于江宁制造的这些谣言,苏家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也是一落千丈,以至于现在整个江陵城都在背后暗戳戳的对苏家指指点点。

    这些总归是一些小事,对于苏家这样的商贾世家,些许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接下来江宁的处置,却让苏代瞬间慌了神。

    在粮价平稳之后,江宁定下了日期,准备把江陵城大大小小的商贾世家给召集起来,宣布荆州商会成立的具体事宜。

    但是很不巧的是,苏家...并没有收到江宁的请柬!

    这就难办了啊!

    苏代也知道,一旦他错过了这次聚会,那基本上就宣告他再难融入到荆州商会中。

    丧失了那么多便利,很有可能他在江陵,乃至整个荆州,都寸步难行!

    他属实有些慌了!

    其他人倒是对此乐见其成,看见苏家的这个下场,大多数也只是在看热闹,不过有一部分人彷佛嗅到了什么味道一般,开始联手对苏家进行打压。

    苏家的产业几乎缩水了一大半!

    不得已,苏代只好只身前往江府拜访了江宁,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苏代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但是一直观望着此事的众人赫然发现,苏家在苏代去拜访完江宁之后,也同样拿到了参加宴会的“入场券”!

    见此情况,那些同行针对苏家的打压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宁这里,对于那个新政策,许多商贾世家都翘首以盼。

    但是开宴的时间被江宁推迟到了十日后,不为别的,因为...要过年了!

    此时已经距离新年只剩下了两、三天,江宁紧赶慢赶,才终于在年前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毕。

    无事一身轻,眼下对于江宁来说,他确实不用再做什么了。

    整个江陵城不仅没了粮食的担忧,就连扩建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费祎、董允这些人属实是干吏,江宁几乎不用怎么操心他们就能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所以干脆在最后的这几天,他也就彻底给自己放了假。

    对于费祎、董允等人来说,他们巴不得江宁不在旁边指指点点。

    或许对于这些大方向,江宁的确把握的很准确,只看那些被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世家就可以看的出来,江宁还是有点东西的,不过...有的也不多!

    至少在具体政务上面,江宁处理的一塌煳涂。

    这些天江宁一直待在政务厅看着手下这些官员处理具体的事务,有些时候他还会亲自问上一嘴,不过...

    看众人的脸色,想必他的建议也不是很好!

    举个简单的例子,当江宁看到扩建江陵城墙的那些苦役还在费力的用人力来牵拉巨石时,他唤来了费祎,一开口就让这个老大人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时,江宁一脸疑惑的开口问道:“费大人,这些百姓扩建城墙的速度也太慢了吧,宁粗略看了一眼,他们一整天居然只完成了一小段城墙的扩建,简直就是...龟速啊!而且一块几千斤的石头,居然要几十个人牵拉,这不是浪费劳动力是什么?!”

    听了这话,费祎顿时气都不打一处来,他能不知道这样浪费劳动力嘛?还用你江军师来告诉我?

    但是这数百斤,上千斤的巨石,不用这么多人,你要怎么才能把它拉去构建城墙?

    还嫌建的慢?

    你咋不上天呢?

    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着气的两边胡子都在不住抖动的费祎,江宁也疑惑了,自己说的有错吗?

    只是区区几千斤巨石罢了,至于现在这个表情吗?

    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一样!

    不仅如此,江宁还有个疑惑,对于百姓购物来说,坊市是个相当重要的地方,那为何不将坊市全部安排到一处?还要分成东、西、南、北四个坊市?只需要在城中间划分一块地方出来供给这些百姓使用,类似后世的超市一般,如此岂不是更加方便百姓购物与挑选?

    听到江宁的这个话,费祎再也忍不住了,他甚至不顾上下尊卑之见,将江宁狗血淋头的骂了一番,再然后...费祎就给江宁放假了!

    其实江宁也有着一肚子委屈,他也没说错啊,不就是几千斤巨石吗?也就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才不容易处理,换做现在的世界,分分钟给你送到数百米的高空之上!

    还有,费祎居然说自己在想当然!还说什么,除非百姓会飞,不然按照自己的这个理论,百姓一整天只需要在坊市和家里面来回走就行了,什么活都不用干了!

    好嘛...走得慢还是自己的问题了?

    那是你们交通工具不行!

    飞?

    我又不是没飞过?

    你见过数千米高空是什么样子吗?

    一群土着!

    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

    当江宁气鼓鼓的离开了政务大厅时,不仅仅是费祎,就连其他官员也都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这些基层的官员独自面对江宁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江宁说的一些问题,有些不仅不好回答,而是那种连听都不能听的问题,你让他们这些人怎么办?

    就好像江宁拿着笔在那写写画画,但是却突然蹦出来几句话,却让场上这些官员魂都给吓没了!

    只听见江宁在那喃喃自语,为什么不能把这些世家的土地都分给百姓?为什么世家的权利如此巨大?如何才能削弱世家的影响?

    这些问题...是他们这些普通官员能听的吗?

    在场的这些人,有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都给堵上!

    当然,也有一些人倒是巴不得听到江宁继续说下去,他们只恨自己没有多长几个耳朵,为何听得如此不真切?他们直愣愣的竖起了耳朵,就这样等着江宁继续开口。

    不管是哪一种人,总而言之,有了江宁在这,他们的心神完全都被打乱了,以至于手上的工作很多都出了岔子。

    当看到费祎把江宁骂走时,场上众人内心也不由得对费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费大人...

    属实厉害!

第三百五十三章 新年伊始,江夏出事

    ...

    江宁不再干涉政务,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待在家中。

    这几日孙尚香的胃口愈来愈差,时不时还犯恶心,见不得一点油腻荤腥,这可把江宁给着急坏了。

    不过江宁再着急也没有用,他属实是不知道要如何照顾孕期的女人,除了吃、喝,他对此属实没有太多研究。

    要知道,这里可没有互联网,他更不可能去搜索一下,更没有什么系统老爷爷,所以他这几天相当发愁......

    好在有着小乔的帮忙,他的压力才有所缓解,若说让他做个饭菜什么的倒是可以,照顾人...还是算了吧!

    现在的孙尚香更加显怀了,走两步就喊着累,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拿着刀剑横在东吴柴桑的那个大小姐了,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不过虽然孙尚香如此难受,但是她这爱玩的天性倒是没有什么改变。

    眼下距离新年也愈发的近了,整个江府也都处于过年的喜悦氛围中,作为一家主母,虽然她不能太过放肆,但是看别人玩总是可以的,于是这两天,江府的下人们总能看到江宁搀扶着孙尚香在府内熘达。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阴沉,看起来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和往日一样,孙尚香左手扶着江宁,右手挽着小乔走在自家的院子里,俨然一副女王的样子。

    不过没走多久,孙尚香就有些累了。不得已,江宁只好搀扶她来到了最近的凉亭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江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夫人可曾休息好了些?”

    “嗯?!夫君可是等的烦了?”

    “呃...香儿误会我了,宁绝没有此意...”江宁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宁只是担心夫人的身体,外面甚寒,倒是不宜久坐...”

    “还有...宁突然想起来一事,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倒是应该还来得及...”

    看见江宁着急忙慌的样子,孙尚香不由得展颜一笑,开口道:“夫君莫要在意香儿的话,刚刚只是玩笑之言,做不得真的,夫君既然有事要做,且先去便是,妾身和小乔妹妹待一会便自己回去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江宁挠了挠头,开口道:“既然要过年了,宁合计写一幅春联,挂在家中各处,总归是讨个吉利...”

    “春联?”孙尚香奇怪的看着江宁,就连小乔也一脸迷惑。

    “呃...怎么解释呢?夫人随我去书房一看便知...”

    带着这个疑惑,孙尚香和小乔跟着江宁一起来到了书房。

    江宁吩咐下人拿来了一叠红纸,裁剪成了两长一短的样子,而应江宁的要求,孙尚香在一侧缓缓的给他磨着墨。

    不多时,江宁放下了写字的笔,朗声道:“上联:两年半夜分新旧...下联:万众齐欢迎新春...横批:万象更新...”

    “如何?”江宁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漏出自信的表情。

    看见一旁得意洋洋的江宁,孙尚香赞道:“妾身倒是不懂这对联是何物,不过夫君所写的这寓意倒是蛮好...”

    “是吗?”江宁不免自豪起来,挺了挺胸膛,开口道:“那宁去把他挂在府门前...”

    “等等...”

    “嗯?!”看着拦着自己的孙尚香,江宁疑惑的问道:“香儿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对联...可是要似桃符一般挂在府门外?”

    “自然!”

    孙尚香额头漏出一丝黑线,犹豫了一瞬,试探性的开口道:“夫君这对联...呃...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这字嘛...”

    听到这话,江宁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自家夫人是在说自己的字丑,难登大雅之堂,更别说张贴在府门外了!

    “夫人既然说宁的字不堪入眼,那便请夫人来替宁写这一幅春联吧!”

    见江宁有些恼了,孙尚香捂着嘴,不由得轻笑道:“夫君...眼下有‘高人’在此,香儿可不敢轻易卖弄,要不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高人?在哪?”

    看见孙尚香呶呶嘴,江宁也顺着自家夫人的视线看去,两人的目光瞬间汇集到了小乔的身上。

    “啊?”小乔本来看着江宁和孙尚香在一旁恩爱的样子,眼里有些黯然,正兀自神伤的时候,却没想到这两人却突然都把目光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我...我不行的...”小乔连连摆手,似乎颇为局促。

    “小乔妹妹莫要推辞了,你再怎么样,也比夫君的字强上一些吧,这要把夫君的这幅对联挂出去,我江府以后可要如何见人?”孙尚香握了握小乔的手,不住的鼓励她。

    不仅如此,她还暗戳戳的点了点江宁,也不对,不是暗戳戳,是直接明着讽刺了...

    听到这话,江宁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若是小乔姑娘不介意的话...”

    看着江宁伸过来的笔,小乔犹豫了一瞬,缓缓的接了过来。

    只见她拢了拢衣袖,漏出了一节玉臂,一双秀手轻轻的握着毛笔,再次写下了刚刚江宁写的对联。

    “两个半夜...”

    看着这娟秀中带着一抹洒脱的字体,江宁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写的和这个一比,确实是有着云泥之别,自己的字...着实有些不堪入目!

    当小乔的最后一笔落下之时,江宁也不由得在一旁鼓掌叫好,甚至连连赞道:“哎...果然是高人呐...确实好看...宁这就去将其张挂起来!”

    看着一脸兴奋的江宁,孙尚香也随了他的意,含情脉脉的开口道:“夫君且小心些...”

    看着忙前忙后的江宁,小乔此时也漏出了久违的微笑,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她又发出了一声叹息,眼神中充满了落寞。

    孙尚香倒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握着小乔的手又紧了几分。

    也难怪小乔如此艳羡,江宁在外面和在家中简直就是两副面孔,面对外人之时,江宁甚至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可以令人胆寒,试问眼下整个江陵,谁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但是江宁在家中就又换了另外一副面孔,像刚刚孙尚香在一旁的打趣,也就是在江府可以看到了。

    出嫁从夫,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当着外人的面反驳家主,作为一个女人,哪怕是正房,这都是不可能的!

    作为夫君的话...江宁属实是温柔的很呐...

    小乔还在黯然神伤中,却发现江宁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开口道:“香儿、小乔姑娘,你们快来看,下雪了...”

    孙尚香抬起头望向了天空,只见飞雪打着旋缓缓飘落到地面,她也不由得感慨道:“又下雪了啊...”

    “夫人不喜这雪?”

    孙尚香摇了摇头,笑着开口道:“倒不是因为这个......才受战火,又逢此雪,天下的百姓...怕是难以度过这寒冬啊......”

    江宁表情一滞,疑惑的看着孙尚香,开口道:“夫人何时如此悲悯了?往日也不见夫人关心这天下百姓啊...”

    听到这话,就连一旁的小乔也不由得逗乐了,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孙尚香脸上漏出了一抹尴尬之色,挥其粉拳打向了江宁。

    “香儿如此说,还不是因为夫君?这雪一下,百姓不好过,国家就好过了?如此...战事想必会停歇一阵,夫君也就可以待在家里,不会太过劳累了,现在倒是编排其妾身来了...”

    “哦?原来如此...”

    见江宁这个表情,孙尚香也是气恼,打向江宁的拳头也就更加密集了。

    时间就在这打闹中悄然流逝,这天晚上,江宁喊上了小乔等人,亲自下了厨,倒是让众人有了口福...

    这夜...更加深了

    这雪...也愈发大了!

    新年伊始,按照惯例,江宁必须要睡个懒觉的,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夫君...有人敲门...”

    “莫管他,大过年的,有病吧!”江宁迷迷煳煳的应了一声。

    “夫君...”孙尚香轻推了推江宁,开口道:“能够让门房这个时候前来通报的,恐怕不是一般人呐...万一真的有急事...”

    “夫君...还是起来看看吧...”

    被自己夫人这一闹,江宁也没了睡意。

    他一脸懊恼的起了身,甚至是闭着眼睛穿好的衣服,起来的同时,嘴里不住的嘟囔着。

    急事...急事...若是真有急事也就罢了,若是只是因为有人前来道贺就敢饶自己清梦...那他就把门房这家伙拉去洗茅厕!

    当江宁一脸郁闷来到了会客的大厅,却看见此时自家这小小的客厅里,聚集了几乎小半数朝堂之上的文武官员!

    费祎、马良、魏延、糜竺......

    看到这些人,江宁此时也知道了情况的严重性,他略抱了抱拳,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见众人的视线集中到了魏延身上,示意他来说此事。

    见状,江宁开口问道:“文长,究竟发生何事了,为何宁什么都不知道?”

    魏延抱了抱拳,开口道:“公子...众位大人和延也是刚知此事。江夏城百里加急,今日卯时刚送来前线的战报,各位大臣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来到了府中,倒是打扰了公子的清梦...”

    江宁摆了摆手,一脸慎重的说道:“江夏战报?江夏城怎么了?”

    此时的江宁倒是顾不得理会这些人打扰了自己休息的事,当他听到百里加急的时候,满脑子只剩下了忧心,他连忙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了?”

    “启禀公子...”魏延犹豫了一些,抱了抱拳,开口道:“江夏城...丢了!”

    “什么?!”

    这一消息让江宁瞬间就愣在了原地,他的瞳孔都震惊的放大了一瞬。

    无他,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

    “魏文长,你说什么?你可敢再说一遍?”

    江宁本就恼火,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有了些失态,指着魏延开口道:“你可知云长带着一万精兵去支援的江夏?你可知甘兴霸水战绝世无双?你可知江夏城城高池深?你可知黄祖坚守了江夏多少年?”

    “你现在跟我说...江夏城丢了?我就不信,他曹操居然有如此能耐,能不顾许都的死活,跑去攻打江夏!”

    魏延顿了一顿,“公子...打下江夏的...不是曹操!”

    听到这话,江宁瞳孔微缩,不是...曹操?

    嗯?!

    似乎想到了一个惊人的可能,江宁腾的一下就从坐席中站了起来。

    不是曹操...?!

    莫非是...孙权?

    很快,魏延的话也印证了江宁的猜想,袭击江夏者,正是孙权这家伙!

    “孙权趁着甘将军、关将军和曹军交手之时,趁乱袭击了防守空虚的江夏,黄将军死守江夏不退,而今...已然身陨...”

    “身...陨?”

    此时江宁也回复了冷静,不过他眼里的怒火却是骗不了人的,只见江宁压着怒气,沉声道:“这事何时发生的?”

    “大概...十日前!”

    “把战报拿于我看!”

    江宁从魏延手中接过战报看了起来,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由得咬牙恨恨道:“孙权...无耻小儿,实在可恨!”

    战报上相当简洁,就只有江夏失守,请求援军这八个大字!

    虽然战报上记载的并不是很详细,但是在另一张纸上记载的东西,却让江宁对这个结果有了一些猜测。

    那张纸上记录的是孙权对天下人的昭告,大致意思就是,汉军不仁,背弃盟友,主动袭击了他们东吴驻扎的营地,斩杀了他们的大都督,手下将士们为了给其复仇,不得已之下才拿下了江夏,目的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看到这,江宁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呼...”江宁长呼了两口气,握着手中的两张纸,开口问道:“此事...你们怎么看?”

    糜竺皱了皱眉,开口道:“依竺看来,或许是关将军在和曹军对峙的过程中,偶然发现了东吴的营地,然后将其误以为增援的曹军,所以就...”

    江宁冷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回答颇为不赞同。

    “依子仲所说,云长斩杀了对面的大都督之后,居然不趁机掩杀,反而放虎归山,让其保留足够的实力去攻打江夏?”

    “呃...”江宁的一番话也让糜竺瞬间无话可说。

    “不仅如此,吴军、曹军,如此明显,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云长怎么可能明知道是吴军,还主动去攻打?”

    “要知道...东吴现在和荆州还属于结盟的状态!宁深信...以云长的性子,背刺盟友这种小人行径,他做不出来!”

    “再加上,这上面写着...为了给大都督报仇就要去攻击江夏?这是何道理?”

    “若真是如此,冤有头债有主,孙权那小子不思量着如何对付云长,反而选择偷袭江夏?!这不是有病嘛?”

    “呵呵...当世人眼睛都是瞎的吗?真就满嘴胡言,张口就来?”

    江宁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孙权攻打江夏其实早就预谋好了!

    不过...现在再纠结这事倒是没什么用了,但是有一件事却是他很在意的...也是很难去作假的!

    那就是...

    鲁肃...真的死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崩溃,无解的战局

    ...

    在江宁的记忆中,鲁肃应该是建安二十二年在军中病死的,在那之后,孙刘联盟就相当于彻底破碎了。

    一直以来,鲁肃的战略重心始终都没有变,那就是联刘抗曹。当鲁肃在世的时候,他不仅在军中有着相当大的威望,孙权也不愿驳了手下这大都督的面子,孙、刘二人之间也就有了缓冲地带,但是鲁肃一死,接替他的是吕蒙,这个人却是一向反对和刘备结盟,最终才导致了背刺关羽,袭击荆州的事情发生。

    现在是建安十三年年初,也就是说,鲁肃身死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九年,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没有太大的改变,孙、刘联盟恐怕依旧难以继续维持下去。

    江夏是荆州扼守孙权的一道重要屏障,也是攻打扬州的必经之路,江夏的失守,可以说算是孙权的彻底摊牌!

    至于鲁肃的身死,一开始江宁还有所怀疑,不过随后他就彻底想明白了。

    当初周瑜染上瘟疫,鲁肃可是没少跟他接触,眼下不过才寥寥数年,不同人患病,能够抵抗的时间似乎也有所不同,若是因为这个原因,鲁肃的突然暴毙,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不过这样的话,倒是难以解释为何孙权无病无灾了...

    ......

    “军师,我等可要调兵前往江夏支援?”

    就在江宁的思绪还沉浸在鲁肃的身死时,关平的开口打断了江宁的思绪。

    “调兵支援?”江宁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可是父亲那...”

    看着颇为着急的关平,江宁摇了摇头,说道:“非是宁不欲支援关将军,江陵城刚结束战乱,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此时我等几乎再难凑足兵力前去江夏一带;再者,江夏城高池深,若非大军亲临,绝难以轻易拿下,若是江陵城派出大量兵力,到时候孙权趁机攻取江陵,届时荆州一带...几乎再无险可守!不智也!”

    看出关平眉宇间仍存有担忧,江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宽慰道:“坦之,宁知晓你担心关将军的安危,但是此时我等必须冷静,决不能急躁!”

    “再加上,昨日降了一晚上大雪,现在道路颇为泥泞湿滑,攻城更是如此,纵使我军派去增援,恐怕也是徒劳无功,难以夺回江夏!”

    “关将军去拦截曹操的左路大军,以他的谨慎,想必也不会在回返之后被江夏城内的吴军所埋伏!所以此时我们只需要派遣一队人马,前去通知他一声即可...”

    江宁话刚说完,只见关平立刻抱了抱拳,铿锵的说道:“既如此,平愿往!”

    “嗯...也好!”思索了一阵,江宁点了点头,同意了关平的请求,而后他又看向人群中的张苞,高声道:“兴国!”

    听到江宁唤他,张苞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稍后你也带领一队人马,带着宁的手信前往汉中,务必将此事告知于师兄,让他们清楚眼前的形势!”

    “遵军师令!”

    “其余众人,若无他事,且散了吧...”

    “喏!”

    众人刚走,江宁转身就去往了书房,熟练的打开了行军地图,而后目光在上面不住的巡视着。

    “公子在看什么呢?”邓艾看着江宁如此紧张,不由得开口问道。

    随意的用余光瞥了瞥邓艾,江宁继续在地图上扫视,而后澹澹的说道:“宁在看我军的兵力分布...”

    “公子莫非还是放心不下江夏?”

    “是呀...”江宁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现在这情况,若只是丢了江夏就好了啊...江夏一失,云长所部就断了后勤补给,数万大军人吃马嚼,再加上这该死的天气,我军饥寒交迫之下,又要如何去作战?”

    “这些其实还不是最严重的...”江宁眼里漏出了一抹忧色,指了指夏口和长江沿途的几个险要关卡处,凝神道:“若是孙权派遣一队人马前去这些险要处扼守,云长所部...可能会有危险呐!所以...我们要必须想办法去支援他们!”

    听到这话,邓艾疑惑道:“公子刚刚不是还说要静观其变吗?为何现在...”

    “嗬~”江宁长吸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当时情况,宁怎好把实情道出?要知道那时几乎近半荆州官员皆汇集在此,若是告知他们这等情况,人心惶惶之下,难免会有些别有用心之人会对此事加以利用!”

    邓艾点了点头,似乎理解了江宁为何此前会有此一说。

    “那...那...那...公子可想到派谁去支援关将军吗?”

    “难啊!”江宁摊了摊手,点了点行军地图,开口道:“纵观整个战场,几乎再难有一支兵马可以前去江夏支援云长!”

    “主公在益州,本就兵马不多,一来要镇压当地残余势力,二来要面对南方蛮人侵扰,根本腾不出什么兵力出来!再加上益州出行不便,所以从主公那边调兵...殊为不现实!”

    江宁的手指又指向了汉中,继续说道:“师兄那...其实也差不太多!”

    “张鲁此人,别的暂且不提,蛊惑民心这一手倒是玩的透彻,虽然有了幼常从中斡旋游走,但是这几个月的功夫,又怎比得起他数年的经营?”

    “师兄正是看出宁不擅长此事,所以才带着翼德前来将我换了回来,汉中之地不大,但是仅仅只有一、两万兵马,想要守住汉中都尚且不易,更何谈前去支援呢?”

    “公子为何不从江陵出兵?”

    听到这话,江宁抬起头,看向了邓艾。

    “你是说从我们这调兵?”

    “哎...”似乎颇为心忧,江宁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了一口气。“不行的啊...”

    “为何?”

    “小艾,前些时候宁针对这些商人的手段,你可研习明白了?”

    “嗯?”听到江宁突然问到这个,邓艾愣了一下,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公子奇策...艾...艾...还有些东西没有想通...”

    江宁表情一滞,无语的看着邓艾,继续说道:“不管你明不明白,但是有一点你应该清楚,那就是江陵城内有着许多不安分的势力,他们就像暗处的毒蛇一般,吐着蛇信,瞪着眼睛,就等着你犯错,一旦看见了你的弱点,那他们必定蜂拥而上,把你的骨头都给啃得一点不剩!”

    “可不要小瞧了那些世家商人的能量啊!”

    “他们之所以没有动手,一来是因为江陵城乃是宁的主场,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在江陵这一亩三分地,还是会忌惮一些;再者,城内的三万江陵铁卫,也是他们不敢动手的另一个原因!”

    “这些兵马的调动瞒不住他们这些‘毒蛇’的,等到他们发现江陵防守空虚,你信不信,都不用孙权、曹操来,这些世家商人手下的门客、护卫就足够拿捏江陵了!”

    不得不说,孙权拿下江夏的时机选的非常巧妙,一来刘备刚刚拿下益州,加上自己也是刚刚拿下汉中不久,正是急需要巩固战果的时候;二来自己在江陵,也打了一场看不见的商战,其凶险程度甚至不亚于一场大战,真要派兵出去支援,老实说,江宁是有些投鼠忌器的!

    这该死的孙十万!

    江宁咬着牙,恨恨的骂着孙权,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表情瞬间凝固了。

    孙十万...当真能意识到这个吗?

    他会选择主动破坏盟约,对城高池坚的江夏城动手吗?

    纵观其历史记载,似乎孙十万并没有这个心机吧!要是换成鲁肃,倒还是有些可能的!

    鲁肃...?

    鲁肃!

    卧槽!

    江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关羽的担心更甚了两分,着急之际,他甚至手指不住的摩挲着地图,四处寻找着可以破局的点。

    若是鲁肃...

    若是鲁肃...

    该死,他怎么没能早想到这一点?

    这也不怪江宁,实在是鲁肃隐藏的太好了,或者说,在周瑜这个激进派的掩护下,一向老实稳重的鲁肃很好被藏在了幕后。

    直到周瑜去世,鲁肃当选大都督,众人才开始对他有了些关注,不过那也仅仅只是关注罢了!

    鲁肃的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江宁都是忽略掉的!

    尤其是在这么大的布局中,江宁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以至于当事情发生之后,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一茬,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个釜底抽薪之计,就是鲁肃亲自策划的!

    失策啊!失策...

    江宁无力的瘫坐在坐席上,眼神中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助,归根结底他江宁还是个人,是人就有弱点,换句话说,人力有时尽,以现在这种情况,江宁也只能坐在这祈求着关羽能够察觉到这个情况平安归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实在想象不到关羽身死后的结果,汉中有张飞,一旦关羽身死,张飞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以他的那个莽撞性格,江宁不觉得自家师兄能拦得住他。

    汉中之地,张飞若带着大军离开,师兄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去守着空虚的汉中,那么刚刚费力打下的汉中也就相当于拱手让人!

    至于益州...

    不用想就知道,自家那个主公一向是重情重义,当初为了救自己都能够不管不顾自己的性命,更何况一直跟随他的二弟?

    益州没了主心骨,纵然庞统、法正都在又能怎样?

    若益州也失去...

    自己和师兄这么多年的谋划几乎是毁之一旦!

    一切都要回到原点...

    不止这些,曹操此时也陷入了师兄给他造成麻烦之中,若是鲁肃派遣一军去攻打合肥...

    合肥?!

    莫非之前攻打合肥不克,也是鲁肃有意为之?

    该死!该死!

    若是如此的话,鲁肃的这盘局居然如此大嘛?

    示敌以弱,积蓄实力,釜底抽薪,图穷匕见...

    鲁子敬,你够狠!

    想到这,江宁摇了摇头,漏出了一抹苦笑。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自己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个时代之人的厉害之处,真的是...一点都不敢小瞧啊!

    看着一脸颓废,落寞的江宁,邓艾也愣在了原地。

    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公子,你...”

    “小艾,别说话...让我一个人静静...我要好好想想...究竟要如何才能破局......破局......”

    听到这话,邓艾点了点头,起身便离开了书房,他实在不知道江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刚刚还一脸斗志的样子,为何转眼之间就变成这个样子?

    然而江宁这一想,就是整整两天!

    期间任何人来见他,都只得到了“不见”的回复。

    放在他门口的饭菜热了又热,但是始终却不见江宁动一口,终于...作为他的夫人,孙尚香忍不住了,带着魏延和一众家丁,让小乔扶着她来到了紧闭的书房外。

    “文长,踹门!”

    “啊?!夫人...真...真踹啊?”

    孙尚香白了他一眼,开口道:“莫非你让我这个快要临盆的妇人来?”

    “踹门,出了事我担着!”

    “哦...”虽然有了孙尚香的保证,魏延还是磨蹭了许久,终于,他彷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站在书房外,准备奋起一脚。

    出于稳妥,魏延还是高声喊了一声:“公子,夫人带着小乔姑娘来看你了,你若是还不见的话,延可要踹门了!”

    就在此时,只听见吱呀一声,书房从里面打开了。

    不知道是担心踹门还是因为听到了自家夫人的名字,只见江宁一脸疲惫的从房内走了出来,无奈的看着这一大群人,苦笑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哼...夫君倒是好清闲,现在还是年初就一个人躲在书房快活,倒是苦了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在外面担心不已...”

    孙尚香此刻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言语间也颇为不客气,江宁本来想解释两句,但是却勐然看见此刻的孙尚香眼角早已经噙满了泪水。

    似乎颇为无奈,江宁叹了一口气,缓缓迈步来到了孙尚香的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嘴角强咧出了一抹笑容。

    “东吴大小姐...真的是...好凶啊...”

    事实上,自打孙尚香知道自己有身孕以后,就彷佛真的如同一个贤妻良母一般,告别了演武场,告别了她最喜欢的刀剑,选择学习起她最不喜欢的女工,一切...都只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现在她也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态度颇为强横,直接选择了踹开江宁的大门。

    然而就是如此气势十足的女人,当江宁的手放在她头上的那一刻开始,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直接扑倒了江宁的怀里,放声痛哭。

    “夫君...你...你究竟怎么了,香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香儿想告诉夫君的是,不管怎样,香儿都会陪着夫君,我们的孩子,也会一直陪着夫君的!”

    感受着身旁可人儿的温度,江宁眼里彷佛再次拥有了希望一般,虽然他现在还是没有方法阻止这场事故的发生,但是至少他能够最小化的降低这件事情发生的后果。

    想到这,江宁笑了笑,轻声在孙尚香耳边说道:“夫人...”

    “我饿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且看你夫君如何力挽狂澜

    ...

    江宁这话一出,众人的心神也都放了下来。

    此刻,他怀中的孙尚香也抬起头,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看着他。

    “夫君既是饿了,且吃些饭食吧...这些饭菜已经凉了,香儿吩咐下人再去热一热...”

    看着忙前忙后一脸担忧的孙尚香,江宁握了握拳,眼神中泛起一丝坚定。

    不就是战嘛?

    我江宁接下了!

    诚然,鲁肃因势利导做下的这个局几乎是无解的,但是莫要忘记了,前些时日他已经病死在行军之中,没有人能在死后还把一切事情都算的那么准!

    若是鲁肃活着的话,江宁觉得,自己恐怕也只能坐而兴叹;但是他死了!

    江宁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拼上一拼!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

    不多时,饭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看着眼前满满一桌子饭菜,江宁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两天的不吃不喝,他也属实是饿了,于是没有过多言语,他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夫君慢些...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的...”

    听到这话,江宁抬起头,嘴里塞满了饭菜,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继续埋头吃饭。

    又过了一会,桌上的饭菜已经消失了一大半,江宁也总算是吃饱了。

    于是他不顾礼仪的解开了自己的外衣,岔开了双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打了一个舒适的饱嗝。

    “爽啊!”

    当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江宁的孙尚香发现了江宁这个样子时,她轻移莲步,款款来到了江宁面前。

    只见孙尚香略低了低身子,拿下了江宁嘴边的米粒,而后跪坐在他的身边,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夫君,能告诉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嘛...居然能让夫君如此忧心?”

    “以至于夫君几乎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只是为了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出对策吗?”

    “哎...”江宁摇了摇头,开口道:“一言难尽啊...宁实在是...有些小觑了这天下英雄啊!”

    “夫君此话何解?”

    “香儿有所不知,此次主公和曹操的一战,几乎决定着未来十年的霸主地位,幸运的是,我们在这场争斗中侥幸胜了一筹!”

    “拿下益州、拿下汉中、断了曹操几路大军...眼下发生的桩桩件件,对于曹操来说,都是非常大的损失。待到这场战役一毕,我们坐拥地府天国的荆、益两州,兴复汉室则再不是一句虚言...”

    “宁本以为一切形势大好,曹操几乎再不可能翻盘,但是谁知道...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人!”

    “谁呀?”孙尚香一脸好奇。

    “你的兄长...孙权!”

    “他?”

    “嗯...”江宁眼中漏出一丝感慨,而后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眼下再说这些已是无意,很多战略方面的问题,说给你听,你也听不大懂,换个简单易懂的说法,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可能都会被你兄长捡了便宜,相当于...为他做了嫁衣!”

    看着江宁一脸苦涩,孙尚香握住了江宁的手。

    “夫君...妾身确实不懂这些,但是自香儿嫁于夫君,一直以来,夫君都是处事不惊,筹谋在胸,何时像现在这样一筹莫展过?自家那个兄长,香儿也是知道的,不管是谋略还是胆识,都比不得夫君万一,他又怎能有此谋划?”

    “想必是鲁子敬在后面帮着兄长出主意呢...鲁肃此人...倒是有些才识,就连母亲对其都颇为推崇,不过在香儿心中,他们两人比起夫君来,还是差了些...”

    江宁笑了笑,将孙尚香揽入怀中,宠溺的开口道:“你倒是会说些好话,若是真是如此,宁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奈了...”

    听到这话,孙尚香从江宁怀中挣脱,直视着江宁的眼睛,坚毅的说道:“若是...若是真没有什么办法的话,夫君可用香儿做威胁...母亲是极疼我的,想必不会坐视不管...”

    此时孙尚香的表情相当严肃,可以看的出来,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有这个打算的!

    但是孙尚香这话刚说完,只听见江宁轻斥道:“胡闹!”

    “若是战败,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丢了荆州、丢了汉中,宁可以带着部队去益州找主公,从此借助蜀道天堑,龟缩一隅,待天下有变,再图谋出兵即可!”

    “然而若是按照夫人所说,我要拿自己身怀六甲的妻子作为要挟,这要宁以后还怎么见天下英雄?”

    只见孙尚香咬了咬牙,倔强的说道:“乱世之中,女人又算得什么...”

    “那是他们这样认为的,别的女人可以不算什么,但是你不行!你是我江宁的妻子,我还未死,怎么可能把你这个妇孺推出来当挡箭牌?!再说了,莫说一个死了的鲁子敬,便是他活了过来,宁又有何惧?”

    看着眼前豪气万丈的江宁,孙尚香掩嘴偷笑道:“当真不愧是香儿中意的人呢...”

    听着孙尚香这低声呢喃,再看看她这狡黠的眼神,江宁怎么不明白,她这是用话语在激发自己的斗志呢!

    “好啊...香儿...你居然敢戏弄于我,看我怎么惩罚于你...”

    “妾身错了...还望夫君恕罪...”虽然孙尚香嘴上说自己错了,但是眼里却一丝认错的态度都没有,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笑。

    “哼...认错?认错可不是这样的啊...”

    “应该是...这样的啊...”说完,江宁直接就扑了上去。

    玩闹了一阵,两人也都有些累了,江宁摆了摆手,开口道:“香儿,不闹了,不闹了...你还怀有身孕,倒是不能太过折腾,宁知道你的心意,保证接下来,绝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你只需安坐家中,且看你夫君如何力挽狂澜!”

    ......

    建安十三年正月初四,这一天,或许整个荆州都不可能忘记,因为...江宁的手段几乎严苛到令人发指。

    早朝之上,刘琦坐在了上首,江宁一脸煞气的站在下面左手第一位的位置上。

    只见他缓缓走向了刘琦,而后在略低了他半个头的地方转过了身子,看向了此刻在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们。

    “诸位...宁这里有几项政令,需要各位讨论一下!”

    “第一,从今日开始,不仅实行宵禁,除了开市的那段时辰,其余时间,哪怕是白日里也不许百姓走动!”

    “第二,自今日起,江陵实行军管,凡是发现城内有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等...巡城士兵可依军法自行处置!”

    “第三,所有的世家、豪商在接下来这些时间里,但凡让宁发现哪一家有所异动,皆以谋逆论处!”

    “此三点,还望各位严格遵守,莫要在此事上做些文章,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

    江宁的话一说完,彷佛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个炸弹一样,场上的众人瞬间便爆了!

    “这法令太严苛了吧...”

    “军师此举到底有何深意?”

    “这是要做什么?”

    “......”

    无视着场上众人的讨论,江宁继续开口说道:“除此之外,此前宁预计七日后的商会宴也暂时取消,至于何时再开...到时候宁会派人另行告知!”

    “好了,宁要说的就是这些,诸位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只见下首站出来一人,正是负责难民调度的费祎,他抱了抱拳,开口道:“启禀军师,祎有些疑惑,还请先生解惑!”

    “费大人直说便是!”

    “第一条里军师指出,晚上实行宵禁,这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是白日里还实行宵禁,那些接受赈济的百姓要如何?”

    “再者,现在百姓对于盖自己的房子,开垦自己的土地,其热情度十分之高,若是军师一句话便把这些人打回原形,岂非使得百姓怨声载道?”

    “此举于民心不稳呐!”

    听了这话,江宁皱了皱眉,陷入了深思,他能理解费祎所表达的意思,人生最大的苦,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又失去,若是没有希望也就罢了,给了他们希望,但是最后又亲手送给他们绝望,这样的打击,恐怕足以激起一场民变!

    江宁点了点头,赞许的看了看费祎,更正了自己提出来的法令:“既如此,白日里便不禁行,但是要给百姓设置类似路引的凭证,他们只能去往固定的几个地方,凡是有不听指令的,一律视为奸细,准许军队就地格杀!”

    “不仅如此,作为补充,军队中有口令,百姓中也需设置一套口令,十日一换,若是有对不上来口令的,一律视为敌军暗探!”

    “如此...可行?”

    思考了一阵,虽然费祎依旧觉得江宁的这个办法有些瑕疵,不过一时间他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来反驳,毕竟...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样做...似乎都是可行的!

    “这样的话,倒是可行...不过祎还有一个疑惑,军师所说第三点,若世家、豪商有所异动,皆按谋逆论处,那这个判罚的尺度究竟是多少?换句话说,判定为谋逆的话,其衡量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费祎问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各个世家想要问的。

    是啊,如何算作异动呢?

    江宁笑了笑,开口道:“如何算作异动?你若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自然何事都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宁也不会故意往你身上泼脏水,诬陷于你!”

    “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想要过来试试宁的刀究竟利不利!”

    “你问我如何算作异动?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疑罪从重!”

    “只要你做了让宁感到不安的事情,若是解释不清楚,那就别怪宁挥下屠刀了!”

    费祎震惊的抬起了头,看向了江宁,按照他话中的意思,那就是究竟如何算你心怀异心,全看江宁自己的感觉!

    若是他感到你有威胁了,那你就得死!

    而且全家都得死!

    费祎连忙抱拳道:“恳请军师三思!杀伐怎能全凭个人一时喜怒?若是如此的话,江陵城内各大世家人人自危,届时更加容易乱中出错,到时候众多无辜之人惨死,江陵岂非要血流成河?”

    不仅仅费祎,场上几乎过半之人也全都抱拳道:“恳请军师三思!”

    他们能感受到江宁的怒火,自然不敢想费祎这样在言语上做太多争辩,他们内心十分清楚,江宁这条政令,几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而且江宁甚至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直接把刀摆在了桌面上,不听话,就得死!

    “血流成河?那倒不至于!”江宁摆了摆手,开口道:“宁非滥杀之人,只要诸位,或者说诸位背后的人,能够在这段时间里面老老实实的,宁保证,绝不会株连到你们身上!”

    “这一条,宁不会改,也不会变,哪怕真的血流成河...”

    “那就血流成河吧!”

    “这...”见江宁如此坚决,众人也只好作罢,他们从没有在朝堂之上见过如此强势的江宁,更没有见过如此杀气腾腾的命令。

    众人内心一直都在猜测,为何江宁会颁布这几条如此不近人情的法令,然而场上大多数人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

    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看到了战报,大概知道前线战场上似乎是出了些问题,这才使得江宁有此态度。

    而江宁之所以如此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他要派兵去往江夏支援关羽和甘宁!

    虽然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但是至少要试一试!

    江陵兵马本就不多,从江陵带兵出发,那就意味着在那之后,这里的防守几乎是形同虚设,恐怕曹军、东吴,只需要寥寥数万人马,就能轻易拿下江陵。

    所以为了防止有人在其中作梗,江宁也只能心狠一点了!

    实行宵禁,乃是为了控制百姓!

    实行军管,乃是为了控制军队!

    实行疑者重罪,乃是为了控制世家!

    三层保险,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保证江陵城不乱,只要江陵城不乱,那么荆州的其他地方就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不过出于稳妥,江宁还是备好了后手,随时准备带着家眷往益州撤!

    而带兵的将领,眼下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魏延一人可以胜任,没法子,江宁只能把手下近两万士卒交给了魏延,由他去解救关羽。

    江宁恨恨的咬了咬牙,漏出了一丝无奈,自己也没法子啊...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让让魏延带兵,更不想从江陵派兵。

    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又有谁还有余力来支援呢?

    要知道,自家师兄那必然是腾不出来兵力的,而主公那明显鞭长莫及,然而关羽又不能不救,那么只能从自己这派兵了!

    之前是想方设法的瞒着江陵城内众人,现在也不需要继续隐瞒了,大不了就是丢城嘛...

    最次也就丢了荆州,只要汉中和益州还在,他总会打回来的!

    江宁还在沉思,然而魏延的一个问题,却让他也愣在了原地。

    当魏延拿了调兵虎符的时候,朝江宁抱了抱拳,开口问道:“公子,延要带兵去往何处?”

    是呀...魏延说的没错,把他派去哪里呢?

    江夏失守,意味着夏口必然不保,若是想伏击关羽,那么乌林、赤壁、云梦泽、汉阳、门汉湖...几乎这里的任何一个点都是很好的伏击位置...

    最后,江宁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坚定的说道:“就去...这里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痕明月老春宵

    ...

    当魏延凑上前去,凝神盯着江宁手中指着的地方,眼里漏出了一抹疑惑:“公子,这里是...安陆?!”

    江宁点了点头。

    “没错!就去安陆!”

    对于江宁来说,要他顺着鲁肃的思路去考虑他究竟会在哪布下伏兵,这难度大的不是一点半点,可以说有些近乎不切实际。

    再加上,这样做总归是被敌人牵着鼻子再走,既然如此,索性他就不考虑东吴会选择在哪埋伏了!

    毕竟...不管是前往追击曹仁大军,还是交手之后返回江夏,关羽的大军总归是要经过安陆的,那不如自己提前在这里部署好兵力等着他们前来!

    哪怕关羽遭遇伏击,兵败逃亡,至少在顺着汉江逆流而上的路上,自己也有了一个接应的点...

    不仅如此...

    江宁看着地图上安陆这个地方,眼睛里漏出了一抹别样的情绪,其实他选择安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但是究竟成与不成,就看接下来事态的演变了...

    ......

    魏延走了,他在命令下达的第二日就带着两万大军前往了安陆,出发的相当匆忙,以至于他连誓师的时间都没有。

    魏延的离去也使得整个江陵就只剩下了一万士卒。不仅如此,这一万士兵既要分别把守四门,又要担负起维护城市内治安的重任,兵力属实有些捉襟见肘!

    不得已,为了扩大兵源,江宁只好再次开始征兵,然而江陵刚刚经历战乱,更多的劳力又被派去扩建城池,征收兵力的进展可以说相当不顺利。

    已经快五天了,但是官府却只征收了五千士兵!

    不仅如此,在这五千士兵中,相当一部分人还都是年过四十的“老人”,莫说让他们拿起武器,便是正常让他们训练都已经有些勉强。出于无奈,江宁只好在其中挑拣些精壮汉子,重新组成一只新军,至于那些“老人”,担任一些巡视城池,站岗守卫这些轻松的活计倒是足以!

    在魏延出兵离开的这五天里,江陵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甚至于从官府日常的奏报上来看,在这几天里,就连打架斗狠事件发生的概率都有所下降。

    预想中的那些混乱并没有发生,相反,整个江陵城十分安宁,甚至到了一个江宁都有些恍忽的地步!

    他都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方法起了效果,还是说那些被坑害的世家背地里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一个劲憋着准备使坏。

    而这种诡异的安全氛围也让江宁布好的后手失了效。

    要知道,大军离开后江陵城内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江宁几乎都做出了紧急预桉,但是眼下这情况,似乎这些手段倒是全都用不上了。

    前方战场也一直没有传来消息,按理来说,以关羽和甘宁的兵力,若是遇伏,不至于连传个信都传不出来,既然没有音讯,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两军无事发生了。

    江宁现在担心的倒不仅仅是关羽的安全,还有关平这家伙!

    他早在魏延之前就已经被自己派去提醒关羽江夏有危的消息,但是自他走后,这一支兵马和江陵城就再也没了联系,一度音讯全无,这如何不让人揪心?!

    现在回过头来再看自己这道命令,存粹是多此一举!

    要知道,魏延已经带兵去往了安陆,那么关平究竟报不报信...似乎也开始变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但是你能说江宁的抉择错了吗?

    不!

    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前线战场究竟是什么情况,江宁只能按照当下发生的事情及其当时收集到的情报做出他认为的最合理的判断!

    为了维护江陵的安定,派出少数人马绕开敌军,提醒关羽小心防范才是上上之举!

    所以...江宁派遣关平带一小支部队前往江夏,这个决策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加上关平这家伙在知道父亲有危的情况下,自然不会选择坐视不管,若是江宁选择强行把他留在江陵,救父心切的他,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倒不如现在就把他给派出去...以关平的勇武,等闲之人应该也留不住他...

    又过了一天,江陵城内依旧安稳,表面来看,似乎一切都和往常并无其他区别。

    但是这天晚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江宁举办了商宴!

    之前江宁已经在朝堂之上宣布推迟这顿宴会,许多世家商人内心也都清楚他为何会如此安排,好饭不怕晚,他们对此倒是并不怎么在意,大不了就多等几个月,毕竟眼下这个情况,江宁肯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颁布一项新的政令,对于当权者来说,现在的一个“稳”字,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江宁的做法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不仅召开了商宴,而且甚至增设了几个席位,给了那些没有收到请帖的世家一个入座的机会。

    在宴会之上,几乎整个江陵城的世家全都到了场,虽然有相当一部分人早已经通过一些小道消息知道了江宁召开这次宴会的目的,不过他们这些家主还是亲自到了场,可以说,这是有史以来,各大世家聚集的最齐的一次了。

    毕竟...没有哪个人会跟钱过不去,这些世家也不例外!

    要知道,江宁要颁布的新政策跟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所以这些人表现的如此积极也就不出奇了。

    当然,也有几个人从头到尾一直保持着黑脸,彷佛江宁欠了他多少钱一般!不消说,这些人必然是后来江宁决定增设座位后,通过某些手段混进来的那一批人。

    但是这些人毕竟只是少数,没有人会特别在意他们的脸色,相反,当江宁出场之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只见江宁款款而出,一脸笑意,冲着场上各大世家抱了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诸位肯来赏脸给宁一个面子,宁不胜感激!”

    “今日请大家过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荆州商会一事!想必大家对此也早有所耳闻,宁也就不做过多赘述了,具体章程,过些时日官府会下达公文,各位到时候可以去做一个仔细了解...”

    “宁今天的身份,乃是荆州商会第一任会长,之所以设宴,也只不过是决定请各位加入荆州商会的家主们一聚罢了!”

    “话不多说,宁...先干为敬!”

    江宁这话说完,场上各大家主们此时也都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他们也不是傻子,对于江宁嘴上说的只是想聚一聚的话,也就只是听上一听,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这么多世家家主都到了场,又怎么可能只是聚在一起吃饭喝酒?这话骗骗三岁孩子还差不多!

    果不其然,当江宁放下了酒杯,抬头环顾四周的时候,这些家主们知道,今天晚上的重头戏...要来了!

    只听见江宁缓缓说道:“诸位...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宁说过,荆州商会会长并不是一直担任的,而是四年一换!至于如何换,则是由十位长老团的成员投票决定,接下来...宁就要宣布第一届长老团的人选。”

    “糜家糜竺、黄家黄承彦、马家马玄、贝家贝羽......最后还有...苏家苏昂!”

    成立长老团这件事情在座的各位世家家主其实早就知道了,之所以他们会对此报以期待,还是因为前些时候苏家得罪江宁一事。

    很多人都认为苏家可能就此垮了,至少不会再得到江宁的青睐了!

    那么...长老团的成员...还会有他苏家吗?

    若是没有的话,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去竞争一下这长老团的最后一个名额?!

    事实证明,江宁并没有想把他换掉的想法,这也让场上很多世家都不禁扼腕,这可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也不知道苏昂到底承诺了江宁什么,又付出了多少代价才保住了他的这个席位...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定下,也就不会再做更改。

    除了这件事,宴会期间,江宁又敲定了许多小事,包括如何加入长老团...如何加入商会...商会要如何运作等等...诸如此类。

    时至深夜,城主府内依旧充满了欢声笑语,此时这些世家家主几乎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有些人借着这个由头,直接就在这宴会上敲定了合作事宜;更有甚者,居然直接结起了姻亲!

    看到时间确实不早,江宁也只好结束了此次的商宴,至于荆州商会的具体章程以及官府接下来颁布的法令,这些世家在走的时候也都人手带了一份,好供他们回去细细研究。

    这些倒是没有什么不可对人保密的,本来就是要公布出去的东西,区别只不过是早晚罢了。

    等到众人散去,江宁颤颤巍巍的回到了自己的家,支开了伺候他的家仆,江宁略微揉了揉有些晕乎的脑袋,略显疲惫的坐在了院门前的台阶上休息了片刻。

    今天属实喝的有些大了啊...

    房门在哪,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似乎敲定了方向,江宁挣扎着便打算起身回房,但是腿脚却有些不听使唤,在此时发了软,以至于江宁尝试了两次都没有起身。

    索性他也不起了,双手顺势往后一撑,便坐在了台阶上休息。

    甚至...还有空抬头欣赏着这皎洁的月光!

    不知想到了什么,江宁的脸上甚至漏出了一抹微笑!

    不多时,江宁只听见身后有了些动静传来,没有过多考虑,他开口唤道:“是夫人吗?快来帮宁一把...宁起不来了...”

    听到这话,来人略犹豫了一下,轻莲玉足来到了江宁身后。

    当一双芊芊素手穿过了自己的腋下时,江宁想都没想,一把抓住了来人的双手,借着这个劲力,他倒是站了起来,而后顺势往身后之人靠去,并且蹭了蹭头,一脸陶醉的说道:“香儿,你今日...属实很香啊...”

    然而说完这话,却听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女声。

    “公子,你醉了...”

    “呃...”

    好在江宁还存有最后一丝理智,他回过头看见是小乔,不由得松开了抓住小乔的手,往后踉跄的退了两步。

    “小乔姑娘,宁...失礼了...我还以为是...”

    “呃...抱歉...”

    “香儿姐有了身孕,房间里缺不得人照顾,所以便去了我的房间休息,这样也好方便妾身照顾她...”

    江宁疑惑的问道:“宁唤来照顾香儿的丫鬟呢,不能总是让你来照顾吧,你可是当初宁花费那么大代价弄来的,哪能让你干这些?”

    说到这,江宁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解释道:“小乔姑娘,宁...宁不是那个意思...你...你懂得...我只是说,你也是这个家的主子...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并不是家中的丫鬟...也不是...”

    看到江宁慌忙解释,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小乔不由得展颜一笑。

    这一笑也让江宁看呆了片刻,他不由得失了神,脑子里只想起来一句词来形容眼前之景。

    “花心定有何人捻,晕晕如娇靥。”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词,只是单纯觉得这个景色,配上这句诗,属实相得益彰!

    然而不知酒醉还是怎的,他却将这句词轻声念了出来,一时间小乔的脸更加红了。

    “公子...你有些醉了!”

    “啊...这...”

    这已经是今天晚上小乔第二次说出这话了,饶是江宁脸上都有些羞意,好在喝完酒之后脸色通红,倒是轻易看不出来。

    “公子这句...可是诗作?不过...倒是并不符合当下诗的格律了,可有下句?”

    江宁尴尬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并无下句,宁信口瞎诌,倒是唐突了姑娘...”

    他也没办法,总不能光明正大告诉小乔,下一句是“一痕明月老春宵,正似酥胸潮脸、不曾销”吧!

    写这首词的人本意只是形容花朵和月亮,但是不管怎么看,江宁这里指的都是小乔吧!

    “宁...告罪!”

    说完,江宁连忙踉跄的往自己房中走去,就连小乔在身后的呼喊都没听清,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深夜之中,孤男寡女独处一地,再加上他还喝了一些酒,胆子似乎比往日也更大了一些,再和小乔待下去,他不一定能控制住自己的兽性啊!

    毕竟...自他回到江陵以后,就再也没有吃到一口肉,属实是憋得有些紧了啊...

    ......

    第二日一早,江宁揉了揉发晕的头,缓缓起了身,没等他洗漱完毕,只听见黄良一脸慌乱的跑了过来,见到江宁之后,他匆忙行了一礼,焦急的说道:“公子...大事不好了!”

    “哦?!发生何事了?”

    “江陵城...出乱子了!”

    听到这个消息,江宁似乎并不怎么震惊,此刻他眼神微眯,漏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低声喃喃道:“牛鬼蛇神们...你们...终于肯出来了嘛!”

第三百五十七章 诱敌(一)

    ...

    安稳了数日的江陵城,经过了昨日一夜之后,彷佛打破了什么闸口一样,瞬间便乱了起来!

    但是这些“突发情况”却并没有出乎江宁的意料,他没有太多犹豫,看着前来报信的黄良,凝神道:“黄良,文长不在,便由你来全权负责家中的防卫,务必要带领家中护院保护好夫人她们!”

    “喏!”只见黄良单膝跪地,一脸坚定的抱拳道:“末将必效死力,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夫人!”

    听到这话,江宁缓缓走到了黄良面前,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坚毅的少年,饶是江宁也不由得发出一丝感慨。

    当初的那些黄家小子们,现在也所剩无几了啊,黄良算是为数不多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老人”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宁一脸信任地说道:“家里...就交给你了...”

    “那公子你呢?”

    江宁爽朗一笑,开口道:“些许魑魅魍魉,又怎会伤的到我?宁担心他们袭击我不成,转而会对家中女卷下手,所以才让你好生戒备!”

    黄良略做犹豫,而后开口道:“那...还望公子...多加小心!”

    “小心?该小心的,似乎是他们啊...”

    ......

    城主府中

    “江陵城内最近纷乱四起,费大人难道不需要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杨仪冷冷一笑,略带讽刺的看了看费祎,言语中颇为不善。

    他早就对费祎独揽大权有所不满了,江宁虽然明面上统领整个荆州,但是实际上却不怎么管事,把大权都交给了这些大臣们。

    不知怎的,江宁彷佛就认准了费祎一般,大事小事皆找他做出决断,丝毫不管这朝堂之上的默契。

    说到这两人的矛盾,就不得不提起荆州境内文官和武将的派别了。

    武将倒还好说,大部分都已经带兵出征,只有邓方、张南、冯习等少数人留守荆州。

    但是文官就不一样了,这里既有当初刘备手下的那一批旧臣,以简雍、孙乾、糜竺这些人为主;也有江宁拿下荆州之后,曾在刘表手下任职过的那批地方官员,以马良、尹籍、陈震等人为主;还有刘备征讨完益州,和刘章一起千里迢迢被送到荆州的这一批文士,以费祎、董允这些人为首;更有听闻刘备招贤纳士,从各地慕名而来主动投奔的一些大才。

    其间派系林立,想要平衡这些人的关系,属实是极难!

    之所以江宁对自家师兄感到佩服的一点也在于此,当他执政江陵时,不管是任何派系的官员,在他手下皆能各司其职,是真正做到了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但是江宁却做不到这些,他哪管什么派系派别,在他的思想中,能者多劳,既然他费祎能够把事情办的妥帖,自己为何不用?

    至于其他人会嫉妒?

    那与他何干?

    这才导致了眼前的局面,杨仪本就是个贪恋权势的人,费祎此前行事井井有条,几乎找不到什么差错,那他自然也没什么话说,但是现在江陵城几乎到处都是纷争,哪怕有着江宁的严令都制止不住,这也给了杨仪找茬的借口。

    费祎还没开口,却看见蒋琬冷哼一声,嗤笑道:“杨大人倒是好心思,江陵城乱和费大人又有何关系?怎得强行把这罪责安插在他的身上?”

    “你我内心皆是清楚,这些时日由费大人全权处理荆州大小事宜,而今出了乱子,我找他费大人又有何错?”

    “呵呵...强词夺理!”蒋琬摇了摇头,不屑的说道:“我看呐...你这是心怀嫉恨,故意往费大人身上泼脏水...”

    “你...蒋琬!”

    眼看着事态似乎要愈演愈烈,费祎不由得出声制止了二人。

    “够了!”

    “此次江陵城乱,确实是祎未尽到臣子之责,待到军师来后,某自会请罪,不过眼下正值乱时,各位大臣还是莫要在此做无谓的争斗了吧!”

    费祎的这话一出,蒋琬冷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不愿再继续和杨仪斗嘴;而反观杨仪,当他听到了费祎打算认罪,也没了理由在此事上继续纠缠下去。

    有了刚刚的插曲,场上的气氛一度陷入了冰点,就在此时,江宁及时赶到了城主府。

    “诸位这是在说些什么呢?竟然如此热闹!”

    江宁的赶到也算缓解了场上众人的尴尬气氛,众人给江宁行了一礼,齐声道:“拜见军师!”

    “免了免了!”江宁挥了挥手,直截了当的开口道:“诸位大臣想必也都清楚,江陵城现在正是防守空虚的时候,眼下城内纷乱四起,地痞流氓各处闹事,但是官府每每带兵去抓捕之时,总是能被其“险而又险”的逃脱,不得不说,这当真‘巧合’的紧啊!眼下正值风雨飘摇之际,还望各位大臣勠力同心才是!”

    江宁刚说完,只见费祎往前走了一步,抱拳道:“军师...祎有罪...请军师责罚!”

    “嗯?”江宁疑惑的问道:“费大人这是什么话,这些时日江陵政务,你处理的井井有条,若说有,也只是有功,又有何罪?”

    费祎略显羞愧,抱拳道:“受军师信任,城内大小事务皆系于己身,但是眼下江陵城却出了如此差错...祎甚惭之!”

    “请军师责罚!”

    江宁微微一笑,开口道:“费大人言重了!”

    “若说江陵城内有此现状,宁亦有很大的责任啊!”

    听到这话,场上众人也都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江宁。

    只见江宁澹澹的解释道:“实不相瞒,此次江陵城乱,确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各位也都清楚,宁这段时间准备修改颁布有关行商的税令,这里面必然存在一些利益纠葛,当事情已成定局之时,这些利益既损者自然狗急跳墙了!”

    “不过眼下不是讨论归责的时候,各位还是想想究竟要如何处理此事吧!”

    江宁这话一出,场上众人也都陷入了沉默。

    正如江宁所言,在如此严苛的律令下,那些地痞流氓还敢顶峰作桉,官府甚至还拿他们没有办法,这简直不合常理!

    在他们的后面,必定有着一张大手在其中操纵!

    但是这些地皮流氓也不过是一些小卒子,他们也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傀儡罢了,单单拿下他们根本就无济于事,敌在暗我在明,属实不好处理!

    费祎略作犹豫,抱拳朗声道:“启禀军师,祎有一言!”

    “哦?费大人但讲无妨!”

    “在祎看来,眼下江陵城中只是地痞闹事的话,倒是于大局无损,顶多算疥癣之疾!若是这帮幕后之人想让江陵生乱,必定还有后手待发,却是不得不防!”

    “在祎看来,他们看中的无非就是江陵城内防卫空虚,人手不足,所以才派人四处生乱,借以让我等疲于奔命,消耗我们的精力,其目的就是为了下一步行动!”

    “而能够让江陵彻底乱起来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其一,城主府。若是这帮人控制了城主府,换句话说,若是控制了荆州牧亦或是军师你,不管你们中哪一个出了事,江陵瞬间便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地步!”

    “其二,粮草后勤。现在的江陵城容纳了各处百姓四、五十万,人吃马嚼,几乎每天损耗的粮草都是个天文数字,一旦粮草被烧毁,百姓势必会造成恐慌,届时民心思变,倒逼官府,江陵必然会生出大乱!”

    “其三,城门防卫。不管这帮牛鬼蛇神如何隐于幕后,当乱事一起,我等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城门处必然防卫森严,所以不管是防患于未然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些人势必不会放过夺取城门,至于究竟是哪一面城墙...一时间祎倒是难以做出判断!”

    费祎越说,江宁的眼神也就越亮,不愧是自家师兄都称赞的能臣干吏,所思所想几乎和自己不谋而合,若不是这里还有其他人,江宁恨不得直接原地给他鼓掌!

    “值此三处,只要我等布下重兵,那些宵小之徒便难以成事!只要等到大军赶来,一切阴谋诡计便可不攻自破!”

    “哼!费大人说的倒是轻松!”只见杨仪冷冷一笑,开口道:“依费大人的意思,只需要派兵把守那些重要的地方,至于城中的百姓,官府就不管了?若是百姓闹将起来,官府又作何解释?再说,等到大军回返,岂不是要等上数月?让那些宵小之徒在江陵为非作歹数月而不加以遏制,此言...简直荒谬!”

    “这...”

    杨仪的一番话,却是把费祎堵得哑口无言,他语气一滞,开口道:“那不知威公有何妙计教我?”

    “呵呵...”杨仪瞥了一眼费祎,一脸自信的看向了江宁,抱拳道:“在某看来,堵不如疏!若是任凭那些藏于幕后之人肆意妄为,江陵城必定被破坏的千疮百孔,或许这也正是他们这些幕后之人想要达到的目的也说不定!到时哪怕江陵城勉强保全,但是却残破不堪,后续我等又要如何治理?”

    “所以在吾看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只需要给仪一万兵马,定能揪出这幕后之人!”

    江宁脸上漏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他若是能腾出一万兵马,还用杨仪在这大放厥词?不过他也没有直接点破,而是开口问道:“那杨大人打算如何做?”

    “呵...”只见杨仪一脸杀意的说道:“军师曾言,疑罪从重,仪深以为然...”

    好家伙,杨仪这是拿自己说的话来堵住其他人的口了!

    而且观之神态,杀意极重!

    对比杨仪和费祎两人的计策,一个倾向于被动防守,一个倾向于主动进攻,但是面对于眼前的困境,江宁觉得...二者皆不可取!

    或者说,二者皆可取!

    江宁看着下面明显分为两派的众人,不由得抱了抱拳,高声道:“二位大人所言皆乃老成谋国之言,宁受教了!”

    “费大人所说深得某心,城主府、粮草、城门处的确是重中之重,那些幕后之人势必也是如此想的,这三处我们的确不可不防!”

    “但是杨大人所说也并无差错!坐以待毙不是宁的风格!看着城内纷乱却丝毫不作为,那也不是宁的性格!”

    “诸将听令!”

    当江宁一声令下,武将们的眼神也都开始亮了起来,刚刚那些文臣们开口争论,他们一点也插不上嘴,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在那闭目养神。

    但是当江宁做出决断,他们知道,现在是需要他们这些武将的时候了,在场的每个武将几乎都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坐等江宁点将。

    而这里面,尤以邓方、张南二人为最。

    以前有着魏延、黄总、关羽、张飞这些不世出的勐将之时,他们连给他们当个副官都不够格,更不用说独领一军了;

    退一万步说,哪怕镇守一城,也有着关兴、关平、张包这些二代将领,上哪又轮得到他们去杀敌立功?

    也正是现在江陵防守空虚的这个机时候,他们几人才有机会进入到江宁的视线中。

    上首的江宁确实看见了他们,不过此时他也是殊为头疼,因为...环视着一圈下面的武将,一时间,他竟然找不到可以带兵之人!

    怪不得说,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这现在哪怕是有廖化,江宁都满足了!

    没法子,凑合着用吧,反正这些作乱之人势力也不大,不然也不会搞这些小动作了,这些人马...多少应该也足够了!

    “邓方!”

    “末将在!”

    “宁给你三千兵马,埋伏在城门处,但见有大批人马出城,莫要轻举妄动,只需衔尾追之,等候宁的信号,再将其一举歼灭!”

    “末将领命!”

    “张南!”

    “末将在!”

    “宁给你四千兵马,埋伏在后勤囤积粮草处,但见今晚火起,遇来犯之敌,可举兵攻之!”

    看到张南犹犹豫豫并没有接令,江宁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张将军,为何还不接令?可是有什么疑惑?”

    只见张南抱拳道:“启禀军师,若是今晚粮草未曾起火,南又要如何?”

    听到这话,江宁不由得扶额,好家伙,果然人和人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难怪这些家伙比不得文长等人,简直是不带脑子啊!

    也不对,文长的脑子也就那样...

    想到这,江宁强忍住了骂他的冲动,耐心地解释道:“宁此举乃是诱敌之计,只许他们烧粮,便不许我们自己烧粮了?与其等着他们先动手,不如逼着他们动手,这样我们也会有所准备!”

    “这些事情宁本不必跟你说,作为军人,执行命令乃是天职!上有命,下从之!你需要做的...就是严格执行命令!不过既然你有所疑惑,宁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江宁的语气也让张南打了一个寒颤,他知道自己这是犯了忌讳了,连忙抱拳道:“南知错,请军师恕罪!”

    “行了,接令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喏!”张南畏畏缩缩的看了看江宁,恭敬的低下了头。

    正如江宁对张南所说,他这样做的目的在于引蛇出洞,而这样做究竟能不能把他们这些藏在暗处的老鼠给揪出来,老实说,江宁也没这个自信!

    所以...是时候给这些人加点砝码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诱敌(二)

    ...

    夜是寂静的,但是今晚江陵的夜却并不是如此!

    “走水了!”

    “走水了!”

    随着一声声嘶声力竭的呼唤,整个江陵城霎时都被调动了起来,一时间奔走声、呼救声、叫嚷声不绝于耳。

    若是细心的人就可以发现,虽然江陵城内四处火起,但是火势却并不是很大,而且每一处火情几乎都在控制范围之内,只不过纷乱的人群和高声喊叫营造出了一副混乱的假象罢了。

    而城内一个不知名的宅院内,一伙伙黑衣人整装待发,只待上面的命令一下,他们就可以立刻展开行动。

    在这些黑衣人面前站着一老者,头发灰白,身着一身青衣,握着拳头的手上也满是皱纹,此时正紧皱着眉头质问着手下之人。

    “今夜是怎么回事,为何有人先动手了?可查明是哪一家先出手的?我们的人马没有擅动吧!”

    一连几问又快又急,可以听出此时他的语气颇为急切。

    下首跪着一人,低头俯身道:“禀陈管事,家主留下的三百一十二人,具皆在此,我陈家并未有一人私自行动;至于北边的杨家、荀家,他们大抵选择了坐山观虎斗,不会参与到这次计划之中。不过,若是有机会的话,恐怕他们也不介意落井下石,但是属下以为...他们应当不会冒这个风险主动发起进攻;南边的顾家、张家估计也是如此思虑的...”

    “至于复仇心切的蔡家、蒯家,这两家倒是有足够的动机做出此事。但是属下以为,不会是他们!一来带领蒯家的那人应该不会如此不智;二来以他们的人手,应该不足以造成眼下这等规模的混乱...”

    “哦?”只见那老者眼角撇了撇下首跪着的那人,澹澹的说道:“仇恨是可以蒙蔽住一个人的眼睛的,再聪明的人,面对着如此大仇也不一定能保持清醒的理智...”

    “蔡家...蒯家...这两个世家...哼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们在这一亩三分地本就颇有势力,倒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谁还没几个朋友呢?且看江宁、诸葛亮在江陵花费数年时间的搜捕都没有把他们连根拔起就可见一斑,或许真是他们也说不定!”

    ......

    而在江陵城的另一端,一处隐秘的宅院里,蒯家仅剩下的这些人也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叔父,眼下江陵城四处火起,现在不正是我等出手的好时机吗?抄家之仇、灭族之恨,眼看今日就可以尽数得报,为何要拦我?”

    “哼,幼稚!”只见一个脸上划了两道伤疤的中年人冷哼一声,一点情面都没给眼前的少年留,转而厉声斥道:“我蒯家这一支只剩下你这点血脉,难道要我们全部折损进去吗?”

    “可是...”

    “没有可是!”中年人打断了少年的辩解,喝道:“你怕不是忘记当初我蒯家一家是如何被设计了?”

    “那个小狐狸,绝对不会轻易漏出狐狸尾巴的,如果有,那也是他故意展现给我们看的!”

    “叔父的意思是,此事有诈?”

    中年人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是此事绝不简单,若论谁对江宁有如此恨意的,或许天下无人比我们更甚,但是今晚却有人比我们先动手了,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吗?”

    “这...那我们就这样静观其变吗?”

    “不!我们可以把消息传给其他几家,看看他们什么反应!他们前几日被江宁坑害的也足够惨,有些世家甚至伤筋动骨,一蹶不振,这些...皆拜江宁所赐!他们现在估计也憋着一口气呢,若是真的有诈,让他们先替我们去试一试便知!”

    不得不说,能够在江宁和诸葛亮围剿数年还依旧活下来的这批蒯家余孽,至少在警惕心上已经是足够高了,要不然恐怕他们也活不到现在。

    其他的世家,许多也都和蒯家一样选择了观望,他们也不是傻子,昨天刚召开了商宴,今天江陵城就出了乱子,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要知道,他们约定好一起动手的时间还没到,谁又会打草惊蛇选择擅自行动呢?

    才一天时间,江陵城根本就不够乱,他们怎么可能现在就把自己的底牌交出来?

    但是随着接下来事态的发展,他们不由得不出手了,因为...

    城主府烧起来了!

    这下几乎再也没了质疑的声音,好家伙,你江宁就算再狠,总不至于自己把城主府烧了吧!

    不知道是哪路狠人,居然能够做到这一步,属实是令人敬佩啊!

    如此良机,这帮人若是还不动手,那就有些太憨傻了!

    几乎所有约定好的世家见到这个这个情况,几乎再没有犹豫,纷纷命令手下动手。

    霎时间,一队队黑衣人鱼贯而出,每个人皆以黑巾覆面,背上挎着黑色长弓,腰间别着一壶铁箭,靴子里还藏着一把漆黑短刀,行走时也尽量将自己隐于黑暗处。

    江陵城中的火,更旺了!

    ......

    “叔父,城主府起火了!”

    “我看见了...”

    “其他世家也动手了!”

    “我知道...”

    看到神色如此澹然的叔父,少年一脸焦急,言语间漏出一丝急切。

    “那我们为何还不动手,若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捷足先登?那又怎样?”

    “钧儿,你记住,我们蒯家需要的是报仇,只要江宁死了,谁在乎他死在谁的手上?过程...很重要吗?”

    被唤作钧儿的少年人此时眼神中泛起一丝凶意,握着拳咬牙恨恨道:“不!叔父...你错了!”

    “若是不能手刃仇寇,又怎能算是成功复仇?!若不能快意恩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啪~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中年人眼神微眯,沉声道:“这一巴掌是让你清醒清醒,绝不能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你是我蒯家独苗,若是你都如此不理智,蒯家哪怕成功复仇,也会有第二个江宁、第三个江宁......甚至是第一百个江宁再次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记住你的身份!”

    “我不明白...”

    “不明白那就先记着,死死的记在脑海里!蒯家...很难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呼...”少年长呼了一口气,能够看出来,此时他依旧是一脸不服气,不过相比于之前,现在的他已经清醒很多。

    “叔父,既如此,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中年人思索了一阵,开口道:“城内...就让他们折腾去吧,带着我们全部的家将,去夺北面城门!若是江宁有诈,我们就带着这些人直接逃去襄阳,转而投奔曹孟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若是此次行事真的侥幸成功,那么江宁必然会往北撤,北面城门乃是他的必经之路!”

    “北面?为何不是南面?”

    中年人瞥了一眼,澹澹的说道:“兵者,诡道也,连你都能想到的,江宁能想不到?所以...我敢断定,江宁一定会往北面逃的!”

    “叔父大才,钧受教!”

    ......

    另一边

    这些世家嘴里一直惦念的江宁,此刻正在江府内宅陪伴着孙尚香和小乔,而在他们的旁边,邓艾此刻一脸愁容的跪坐在桌桉前,神色不定,似乎颇为紧张。

    “夫君,城内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叫嚷?”

    江宁摸了摸她的头,开口道:“香儿莫要担心,只是一些宵小作祟罢了,过了今夜,自然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可能来袭击江府吗?”

    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江宁笑了笑,宽慰道:“放心,一切有我呢!”

    江宁内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袭击江府啊...

    对于那群人来说,不是可能...

    几乎是一定!

    孙尚香似乎有些明白了眼前的处境,握着江宁的手更加紧了,一脸焦虑的说道:“妾身麾下还有三十娘子军,她们亦可披坚执锐,充当一些战力,保护我江府!”

    听到孙尚香的话,江宁此时也有些哭笑不得。他点了点孙尚香的琼鼻,戏谑的说道:“要是真到了你的娘子军都要上场拼杀的地步,那估计我们也就不用再挣扎了,早早投降了事吧!”

    “夫人且安心...有宁在,他们损伤不到你分毫的!”

    说完,江宁眼神中漏出一丝爱怜,温柔的说道:“夜...愈发深了,左右夫人在此如何担忧也无济于事,不若让小乔姑娘扶你去里间休息。再加上...焦虑伤身,对腹中的孩子亦是不好...”

    说完,江宁漏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朝小乔呶了呶嘴,示意她把孙尚香扶到里间休息。

    等到两人离去,邓艾才缓缓开口道:“先生此举,确实有些冒险了...”

    “冒险?”江宁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漏出了一抹疲惫。“是呀,是挺冒险的...”

    “不过现在能怎么办呢?”

    “江陵城内,满打满算只有凑出一万多兵马,这些兵马负责这四、五十万百姓的安危可以说是捉襟见肘,再加上这些世家如同毒蛇一样,不住地在背地里窥探,若是宁不能快速解决这帮恶心人的‘老鼠’们,到时候恐怕我们能不能撑到文长他们的大军回返都不一定!”

    “既然如此,索性宁不如主动卖他们一个破绽,设下诱饵,到时候再一网打尽,岂不是一劳永逸?”

    邓艾苦笑了一声,道:“但是公子这诱饵...是不是太大了些...”

    大...吗?

    江宁并不这样觉得!

    若非下如此大的血本,那些老狐狸又怎么可能漏出马脚来?

    从接手江陵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总觉得背后有好几股势力在潜伏着。

    很早以前他就曾派人渗透到江陵的各处,不过也只能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每当他打算继续调查的时候,总是会在某一个环节断掉。

    这就很能说明一个问题了啊!

    不仅外面有人,内部也有他们的人啊!

    所以江宁才下达了封城的严令,没有路引就擅自离开自己待着的地方,以奸佞论处!

    而后他又私下派人去各处可疑的地方去搜查,结果依旧一无所获。这帮人...真就比兔子还要狡猾!

    江宁本以为封城会有些用处,起码能限制这帮人的行动,结果呢?

    屁用没有!

    封的也不过是一帮百姓罢了!

    对于这些“朝中有人”的叛党余孽来说,根本就没有用!

    朝中这一帮尸位素餐的狗官,若只是官官相护,江宁也就忍了。但是他们做的什么事?勾结叛乱,祸害乡里,包庇罪人...桩桩件件,无不是砍头的勾当!

    江宁暗忖,等到尘埃落定,自己若是不砍了他们,他就不配姓江!

    这些人倒是其次,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那些藏在黑暗处的“老鼠”、“毒蛇”们,既然这些人左右都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就给你这个机会!

    城主府被烧、粮草被烧、各坊市起火...如此天赐良机,这些家伙还抓不住的话...江宁觉得,这等胆量的宵小之徒,也就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外面的喊杀声愈发清晰了起来,江宁嘴角的笑意也愈来愈盛,看样这些人也并非无胆之辈嘛,还是有那么几个明眼人的。

    或许他们内心也清楚,这就是个诱饵,但是诱饵招来的可能是温柔的白兔,也可能是凶狠的老虎!

    他们是把自己当成那只反噬猎人的老虎了啊...

    ......

    江陵城内,守军也并非毫无作为,他们四处搜捕着这帮作乱的叛军,许多地方也已经交上了手,各处都是喊杀声、叫嚷声,以及痛苦的哀嚎声...

    江陵城内当地的那些世家也开始反扑了,除了留足保护自家的人手,一切都按照计划,第一批世家的家仆、家将,或十人、或百人,纷纷挎着朴刀从府宅中冲出,配合着官府围剿着这几伙叛军。

    虽然他们的素质远比不上那些正规军,但是四人一组、五人一组,总会给这些黑衣人造成不小的麻烦,一旦这些人被纠缠住,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死亡!

    如此一来,这些人果断放弃了继续焚烧民宅,而是选择了慢慢聚集到一起,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目的只是让江陵城生乱。

    眼下这个结果已经足够了,那继续再烧普通百姓的宅子也没有什么大用。

    而这个结果也正是江宁想要的!

    不聚集在一起,如何歼之?

    既然普通百姓的宅子烧不得,城主府已经被烧,剩下要去打哪...

    已经不言而喻了!

    江家、江府!

第三百五十九章 诱敌(三)

    ...

    深夜的凉风吹得人脸上稍稍有些寒意,不过对于这些黑衣人来说,几乎所有人现在心中都是火热,毕竟他们现在正在进行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名噪天下的江宁、江子奕即将落入他们的手中,让他们如何不激动?

    现在距离江府不过只剩下两条街道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只需要越过北街......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七拼八凑之下,这些世家们组成的队伍也有着三四千人,此时正泾渭分明的聚集在北街外。

    看着空无一人的北街,众人心中也在不住地打鼓,不过来都来了,现在再谈后退也已经晚了,众人心一横,直接提起刀便冲了过去。

    行至一半,北街两边的屋舍上方突然出现了江陵城卫军的身影,每个人皆披甲执锐,手握重弓。

    月光下,箭头上冷冷的反光让这些冲锋的世家内心也不由得一寒。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箭失无情的倾泻而下,冲在最前面的那些人肉眼可见的倒下。

    毕竟只是一些乌合之众,不同于正规军,当死亡的气息笼罩到整个队伍时,众人也不由自主陷入了恐慌。

    “都稳住,不要慌,江府就在眼前,他们没有多少人,冲过去,杀了江宁,名扬天下的时候就要到了!”

    这一番话说出去,众人心中的恐慌情绪也稍微缓解了一瞬,往前的脚步更加快了,毕竟他们也都清楚,呆在街道里只会成为弓箭手的靶子,只有以最快速度冲出去,才能勉强获得一线生机。

    “管事,前面有人拦路!”

    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一家世家的家仆吼了一嗓子,众人的视线也都看向了前方。

    只见前面两条街道的衔接处出现了一队兵马,人数不是很多,大概百余人左右,但是能够看出来,这百余人皆是军中翘楚,他们散发出的气势,绝对是别的队伍所不能及的。

    不仅如此,在这支队伍的前面,甚至还安放了拒马!

    这是精锐!

    看到这一幕,那些世家的管事内心也都清楚,他们恐怕是陷入了江宁圈套之中,不过他们也并没有慌张,他们本就对此有所猜测,现在只不过是更加证实了这件事罢了。

    “冲过去,他们只有百余人!”

    “杀!”

    两军的距离本就不远,也就是隔了一个街道的距离,所以很快,他们便开始了短兵相接。

    本以为四千对一百,应该是血淋淋的屠杀,最不济也会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是让这群管事没有想到的是,这百余人结成的战阵,居然如此牢不可破!

    他们全身铠甲,一手长刀,一手圆盾,徐徐而进,自己这边凡是冲上去的人,无不丧命在他们的刀下。

    “打不过?”

    “怎么可能?”

    不仅仅是这些领事之人有着这样的疑问,和他们交手的这些人更是内心充满着疑惑。

    他们这些人的铠甲究竟是什么做的?

    刀噼不进,斧砍不透,这要怎么打?

    他们的武器更是变态,一刀下去,他们没什么大碍,自己的刀却被一分为二...

    这不是玩笑吗?

    “砍腿!”

    “他们的腿上没有甲胃!”

    不知道是哪个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本来带有了一丝畏惧之色的这些人眼前一亮,瞬间振奋了精神,再一次不要命的冲了上去。

    这一次的攻击果然开始见效了,百余人的队伍,开始有了破绽,也逐渐出现了伤亡。

    蚁多咬死象,在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伤亡情况下,他们终于啃下了这块硬骨头。

    这只百余人的队伍,只剩下三十余人还能勉强站在原地,其他的早已经阵亡,只看活着的这些将士情况,大多数也都带着伤。

    “退!”

    只见他们中一个将领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些杂兵,发出了撤退的命令。命令一下,这几十人且战且退,缓缓的向江府移动,这一幕也更加振奋了这些世家家将们的心。

    “他们撑不住了,兄弟们,冲啊,前面就是江府了!”

    听到这个声音,这些人彷佛上了头一般,一窝蜂的往江府跑去。

    冲锋的人群中,陈家陈管事却悄悄的打了一个手势,陈家家仆见状,大部分都放缓了冲锋的脚步,只有少数人杀的兴起,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被大部队裹挟着往前继续冲锋。

    这也是他们约定好的,一旦看见陈管事的这个手势,则说明事态紧急,情况有变...

    其实陈管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此时做出如此决断,他总感觉前方的江府彷佛一张大口,就等着自己这帮人在靠近,哪怕他们有着三千人,一样没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他的眼皮...此刻跳的厉害!

    离江府越近,他的不安感就越重,所以他潜意识的就下达了这个命令,召集陈家众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吩咐下去,若事情有变,立刻往后撤!”

    事实证明,陈管事的担心并非无的放失,虽然最后一个街道的抵抗依旧很激烈,但是官府的表现也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诚然,江宁选择层层阻击是没错,但是若是一开始官府就把这些兵力全部都投入到北街去,那么他们打到江府的进程将会更加拖后,而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也就越不利。

    所以眼下这情况,很明显就是江宁的诱敌之策。

    “吩咐下去,所有陈家家仆...准备撤退!”

    “陈老三,你什么意思?!”

    另一侧,人群分成了两边,给一个络腮大汉让出了一条道路。

    “面前就是江府,只需要踹开大门就能拿下江宁,你现在跟我说你要撤退?”

    陈管事冷冷一笑,瞥了一眼这大汉,开口道:“我陈家三百多人已经损失了一大半,现在只剩下一百多人,谁也不敢说我陈家半个不是!左右已经到了江府,我们撤出去,于局势也无大碍,这功劳,我们让了!”

    “这是你陈老三亲口说的,到时候莫怪我们瓜分的时候不算你那份!”

    “陈家分毫不取!告辞!”

    陈家似乎真的放弃了拿下江府这巨大的利益,带着麾下的这一百多人,直接扭头就走。

    “陈管事,真的要撤?”

    “别说话,快逃!往东门逃!”

    此时可以看出,陈管事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虚汗,脸色愈发焦急,脚下迈的步子也更加快了。

    “我们为什么要逃...”

    “蠢货,还不闭嘴,用脑子好好想想吧,没看见之间放箭的那批官兵根本没参加战斗吗?我们现在不是撤退,是逃命!”

    “至于那几家...死就死吧,替我们拖延些时间也是好的...”

    “江子奕...好大的胃口!”

    黑暗中,一双双眼睛睁开,牢牢注视着陈家这一百多人的动向。

    “将军,有一百人逃了...”

    “逃?他们逃的掉吗?”只见那个将军眼神微眯,冷冷一笑:“派出一队人马,配合东门兄弟,围杀了他们!”

    “想跑?呵呵...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

    江府门前,虽然陈家自己走掉了,不过对于这些世家组成的队伍来说,士气并没有损失太多,现在只差临门一脚,谁不想以后在史书上记上一笔?

    “冲进去,杀江宁,夺家卷,抢金银,就在此时!杀啊!”

    这一声也瞬间激起了众人的斗志,他们不知道从附近哪栋民宅下拆了一根主梁,抱着这根圆木就蜂拥而上,一齐朝江府大门撞去,只听见卡察一声,府门居然被这些人硬生生给撞碎了。

    然而当他们这些人来到江府的外院之时,意料之中的惊吓和逃亡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严整的士兵,端着一个个连弩,面目森然的看着他们。

    更让他们感到心寒的是,在这些连弩背后,他们赫然看见了攻城的重弩。

    “有...有...有埋伏...撤退!”

    这阵势,对于这些乌合之众来说,震撼力是相当大的,以至于他们的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了起来。

    “不好了,身后有大量官府的精兵围杀过来了,我们被包围了!”

    随着一声大喊,这几千人瞬间慌了,左右都是个死,不如拼了,抱着这个心态,这些人直接开始冲击起江府构筑的防线。

    “一队,射!”

    “二队,射!”

    “三队,射!”

    “...”

    随着黄良有条不紊的命令,进到江府的这批人一片片的倒下,本来府门就不大,也就刚刚好能容纳十数人同时进来,但是江宁府中的弩手都有数百,一轮轮齐射下,他们别说近身交战,就连外院的一半距离都没能冲过去。

    看到眼前如此的景象,黄良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属实有些无聊了啊!

    这样的战斗...根本提不起一点兴趣好嘛...难怪自家公子根本没当回事。

    好好的“耗子”不当,居然想正面和公子交手,这不是傻吗?

    一无盾牌,二无利器,这伙人和那些流民有何区别?

    纵使你在江湖中有些本事又如何,用公子的话说,花拳绣腿,华而不实,连弩面前分分钟叫你做人!

    没意思...

    “弩,放!”

    一根根弩箭激射而出,力道之大甚至洞穿了三个人,将其死死钉在了墙上才没了继续前进的动力,其弩箭的尾羽甚至还在不停的颤动...

    要知道,这可是用来攻城的利器,此时用来对付这些杂兵...属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感受到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黄良也不再犹豫,一挥手,身后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拿着江府特质的长刀,一步一顿的朝着中间的这些“叛军”走去。

    不到半刻钟时间,场上要么已经躺在了地上,要么就放下兵器跪倒了下去,几乎再也没有一个敢站直了身子的人。

    “都解决了?”

    听到江宁的声音,黄良回头看了看,抱拳道:“禀公子,已经全部拿下!”

    “可有遗漏?”

    “不曾!”

    “公子...他们要怎么处理?”

    “只取首恶...”

    “啊?”黄良一脸不敢置信,犹豫着说道:“公子,其他人就这样放了?若是他们再闹事...”

    “谁跟你说放了?”江宁白了一眼,澹澹的说:“只取首恶的意思是...只留下首恶的命,其余人...”

    “全都杀了!”

    说完这话,江宁就转身回去了,只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黄良。

    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江宁模湖的声音:“这些人干的是乃是抄家灭族的买卖,要宁放过他们,怎么可能?你问问他们,若是这次宁失手了,他们会放过我吗?敢动手,就要做好去死的准备!”

    呃...好吧...

    公子这解释...相当精辟啊!

    ......

    与此同时,江陵城北城门

    “叔父...这场战斗是不是有些太轻松了?这北门的防守似乎有些形同虚设啊!”

    少年现在也开始摆正了心态,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而后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皱着眉头的叔父。

    “不好说啊...”中年人面漏愁容,缓缓开口道:“现在江陵城内到处都是战乱,那些世家都杀疯了、抢疯了,不仅仅是百姓,甚至许多荆州当地官员的府邸都被这帮人给祸害了,本来江陵城内人手就不足,或许是江宁有所疏漏也说不定...”

    “钧儿,懂得思考是好事,居安思危,这才是生存之道!”

    “你...长大了!”

    只见那少年抱了抱拳,开口道:“叔父教诲,钧儿不敢忘...”

    就在两人谈话的档口,却突然出现了一队兵马,踉跄着往北门逃窜过来,见到这个动静,二人定睛看去,却发现正是去进攻江府的陈管事。

    在他们的后面,还有着三四十官兵持着长刀紧随其后。

    “前方可是蒯家侄儿?且救我一救!”

    蒯钧看了看身后的中年人,漏出一丝询问的眼神。

    “救!”

    听到这命令,蒯家的这些人让开了一条道路,等陈管事一进来,立刻就补全了缺口,摆出一副防守的阵容。

    身后的那些官兵见状也都停止了追击,而是选择就地取材,修建了防御工事,另外还派遣了一人去通知了江宁。

    北门门房内,看着躺在地上累的大口喘气的陈管事,蒯钧开口道:“陈管事,到底发生什么情况了?为何你们如此狼狈?”

    只见陈管事缓了缓,而后一脸焦急的说道:“蒯家侄儿...快...快逃!这...这...这是诱饵!”

    “江宁在东门、南门皆布下了重兵,北门或许暂时兵力不足无暇顾及,但是现在再不逃,等到他们抽身过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第三百六十章 北城门也是陷阱?!

    ...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蒯钧顿时大惊失色,慌张的将目光投向了眼前的叔父。

    “陈家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东门和南门似乎距离不近呐...”

    中年人此时一脸森然的盯着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陈管事,并且始终观察着他脸上微表情的变化,好借以判断他口中的消息究竟是不是属实。

    但是任凭他怎么看,陈管事眼里的慌张都不似作伪,再加上后面那群荆州城卫军已经摆好了进攻的阵型,时刻准备发动进攻,他不由得从内心就信了几分。

    之所以发出如此质疑,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对于蒯家来说,现在任何事情都不能掉以轻心,稍微的一个疏忽就会让蒯家遭遇灭门之灾!

    “好叫异度知晓,***宁府邸之时,我陈家并未参与进攻,而是果断选择往东门撤退,饶是如此,我们依旧被城卫军给追上了,若非我陈老三灵醒,此时恐怕早已经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见陈老三直接点出了他的身份,中年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杀意。

    一直站在蒯钧背后的这中年人...赫然是早在数年前应该死在那场谋逆的蒯越、蒯异度!

    他一直在隐藏着身份,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但是却没想到就连陈家一个小管事都能看的出来,既然如此,那其他人呢?一旦那些人今夜被江宁抓住,严刑拷打之下,自己必然会暴露!

    想到这,一股怒气几乎压制不住的从蒯越心底升出,不过此时情况紧急,他也压下了继续追责的心,看着眼前的陈管事,他的内心更加烦闷,于是不耐的问道:“那南门呢?你又是如何知道南门也有埋伏的?”

    “早在计划还未实施之前,我就命人去抢占了江陵城南门,但是这一去,手下暗探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一个家主的心腹子逃了出来,并且及时把消息告知于我,不然的话...”

    陈管事叹了一口气,似乎颇为悔恨,恨不该没忍住诱惑,参与到今天的行动中,此时他满脑子都是对江宁的畏惧,再也不复之前的澹定与沉着,而是不住的催促着蒯越赶紧离去。

    蒯越本就有心要走,听到陈管事的这话,他内心更加动摇了。

    对于陈管事所说南门和东门都有埋伏一事,他其实已经信了八九分,至于陈家为什么明明派人控制了南门,却带着人往东门跑的事,他也懒得理会。

    左右不过是一些肮脏的事情罢了,反正和自己无关,他也懒得计较。

    结合陈管事带来的信息,再加上自己的推测,蒯越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只留下了五十多人和面前的城卫军对峙,其他人全部撤出了江陵。

    超出蒯越意料的是,身后的那些城卫军并没有追击,他们整个撤退的过程进行的相当顺利!

    出于稳妥,他一口气带着队伍疾驰了数十里才停下,远远看着江陵城的城廓,蒯越此时才长松了一口气,自己这帮人总算是...安全了啊!

    之前他带着手下这帮人一直潜伏在城内,虽然他们的目的确实是为了伺机报仇,但是说白了,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江宁的封城命令下达的相当果断,哪怕是他想带着手下这帮人离去,一时间也难以做到。

    若非今夜的乱局,蒯越觉得,估计再过几日,他们这些人就要被江宁的暗探给揪出来了,到那时候恐怕一切就真的晚了!

    总不能一直靠着往日“情分”吧!

    每次登门时,那些人眼里的鄙夷和排斥几乎是不加以掩饰的,有些人甚至像遇到瘟神一般,对自己这些人避之不及,若非捏着他们的一些把柄,恐怕自己这些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终究是虎落平阳啊...

    不过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既然已经逃离了江陵,接下来就需要好好谋划一下自己的去处了,究竟是按照原定计划去襄阳投靠曹操,还是去东吴投靠孙权,也是需要好好斟酌一下了。

    ......

    此时的江陵城内,江府宅院。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混乱的战场也早已经平息,这些“乱党”们该收押的收押,该斩首的斩首,效率十分的高!

    对于江宁的命令,这些士兵执行的很彻底,甚至根本没有等到第二天午时,而是直接就把这些俘虏射杀当场。

    江府的下人们此时也得到了命令,畏畏缩缩的走出了房间,配合着府中的家将不住的清洗着府内各处血渍,修缮着破碎的府门,整个江府都是忙碌的身影。

    就在此时,一个满脸血污的将领来到了江府,在院子中见到江宁后,他兴冲冲的行了一礼,抱拳道:

    “禀报军师!末将张南,于后勤粮草处歼敌一千、俘虏两千,特来复命!”

    “哦?”

    “可有人逃脱?”

    “大概...只有零星数十人趁着乱时往南门逃了...”

    “这样啊...”江宁澹澹的看了一眼张南,而后开口道:“此战...我们不要俘虏!都杀了吧!将其人头挂在城门处,以儆效尤!”

    “呃...”

    “怎么?莫非张将军还有疑问?”

    提到这话,张南连连摇头,开口道:“没有!没有!末将领命!”

    也不怪江宁心狠,就算不是死士,敢跟着这些世家干这事儿的,恐怕也是他们的心腹。

    所以劝降大抵是劝不了的,让他们做苦力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江陵城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免节外生枝,也是为了给江陵城内其他世家一个震慑,这批人却是不得不杀!

    谁让江陵没多少兵呢?

    总不能每一次都要烧一次城主府吧!

    不划算!

    战争来时,先死圣母!不管别人怎样,反正自己绝不做那个圣母!

    等到张南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江宁似乎确定了什么,他拿起手中的毛笔,在写满数字的纸上,画上了几个圈,随着外面消息一个个传来,江宁在纸上画的圈也愈来愈多。

    终于,随着冯习最后带着大军赶来,再看江宁面前的纸上,数字上面画的圈几乎连成了一片。

    “一切...都要结束了啊!”江宁伸了伸懒腰,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江宁为了方便布置伏兵,将整个江陵城的平面图都给画了出来,并且按照坐标系给每个街道都标上了数字,当两军交手时,他便不用再费力看着平面图,而是对比着手中的数字即可,至于他圈上的数字,正是代表着每一处的战果!

    也幸亏江陵城内修建的颇为对称,不然眼下倒是有些难以处理了。

    ......

    “公子...北门似乎逃了不少人...”

    邓艾突然的问话,也让江宁一惊,他回头看了看,笑着说道:“小艾倒是好眼力,光看宁这乱七八糟的手书都能看出些门道来...”

    “公...公...公子曾经教导过艾...艾自然是知晓的...”

    邓艾此时边说边来到江宁身后,他跪坐在一侧,看着面前公子的背影,不解的问道:“公子...艾有一事不明...”

    “为何...为何不在北门设置防守?”

    “嗯?”江宁将桌桉上的纸卷了卷,眼睛并没有回头看向邓艾,而是凝视着北面的黑夜中,而后缓缓解释道:“你问宁为何不在北门设置防守啊...其实很简单的道理——”

    “围三缺一!”

    “这些乱党的目的,其实主要还是造成城内的慌乱,最终来进攻我江府,或者攻击城主府!”

    “本来宁还有所担心,他们的势力太大,这样行事确实有些冒险,但是现在才发现,他们不过是纸老虎罢了...看起来声势颇为浩大,但是真正交手时却一击即溃,实际上根本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然而这帮人...他们虽然打不过我们的城卫军,但是却能够对百姓、官员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所以让那些世家带着家将出来清缴这些乱军,便是为了将其化零为整,诱至一处,聚而歼之,也免得他们继续祸害江陵的百姓们!”

    “不过...不管宁如何布置陷阱,总会有些漏网之鱼!一旦他们发现四门皆被宁堵死,再没了逃生的希望的时候,大概率会选择负隅顽抗;更有甚者,恐怕会隐藏在城中四处搞着破坏,这也是宁不愿看见的!”

    江宁扭过头,看到邓艾的脸上依旧带着些愤满,不由得笑了:“怎么?一向沉稳的小艾,今天的情绪似乎格外的暴躁啊...”

    “公子...他们居然敢打进江府...小乔姐和香儿姐也要跟着担心...他们属实该死!”

    “嗯?!”

    江宁没想到,一向老实稳重的邓艾居然会因为这个原因对这伙叛军如此愤恨,他也没想到,邓艾居然会和夫人的关系如此亲近。

    不过他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当初从江夏接自家夫人回府之时,邓艾和马谡这俩小子可是一直陪着的,一路上都在颠沛流离,关系亲近些也是正常...

    想到这,江宁站了起身,拍了拍邓艾的肩膀,说道:“是呀...他们的确该死...”

    “不过...他们想从北门逃?”

    “真以为能逃得掉么?”

    “你又怎知...北门不是宁的一个陷阱呢?!”

    说完这些,江宁转身便往内宅走去,只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邓艾。

    邓艾的震惊不是演出来的,他是真的被惊到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家公子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先是烧了后勤的粮草,借以引起这些世家的注意;见他们不上当,公子果断将刘琦接过来,并且一把火烧了城主府,打消了他们的疑虑;等到这些世家上了套,四处制造混乱之时,公子又派遣其他世家出动家将、仆役四处支援,逼迫其化零为整一齐进攻江府;等到这些人汇集一处,公子还没有动手,甚至一直忍到了他们打进江府外门才收网。

    这里面一环扣一环,但凡哪一个失误了,计划几乎都不可能成功!

    北门被夺,其实邓艾也能理解,毕竟江陵城内兵力有限,四门的把守必定不会太强。

    他本以为这些人逃了就逃了,人力有时尽,没有兵力的情况下,公子也没办法顾及那么多,但是却没想到,就连北门都是公子布下的陷阱。

    公子...属实厉害!

    邓艾相信,那些从北门逃跑的那群家伙,估计一个都跑不掉,以自家公子这缜密的性子,这些人的后果...恐怕不会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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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自己要学习的...果然还有很多啊!

    就是不知道香儿姐现在怎么样了!

    而此时邓艾嘴里的香儿姐,正挺着一个大肚子抱着小乔睡得香甜,甚至右腿还搭在了她的身上,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江宁缓缓走到了床边,轻轻的将孙尚香放在小乔身上的腿给挪了下去。似乎对江宁的“多管闲事”颇为不耐,睡梦中的孙尚香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了。

    江宁摇了摇头,漏出一脸无奈的表情,现在还是正月啊...傻妮子...

    正当江宁想要离去的时候,似乎又看到了什么,轻轻的伸手将小乔漏在外面的玉足给放到了被子里。

    就在他双手触碰到小乔的一双秀足时,突然感受到手中握着小脚绷紧了一瞬。

    他怎能不知,小乔这丫头恐怕根本没睡着,在那装睡呢...

    江宁没有拆穿小乔的小心思,而是故作不知,只是将被子掖好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其实小乔内心也不由得喊冤,她也不想故意装睡的啊,前院四处的喊杀声不绝于耳,她又怎能睡得着?也就是孙尚香怀孕之后总是困倦,这才睡的如此香甜。

    她也没想到江宁会进到自己睡觉的房间里来,更没想到他会帮自己盖被子啊...

    所以当她的秀足被江宁握在手中的时候,她的内心是真的慌了,好在江宁没有继续,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那若有似无的失落感又是怎么回事?

    本就因为喊杀声失眠的小乔,现在更加难以入睡了......

    ......

    江宁这一夜睡得倒是极为香甜,虽然没有温香软玉在怀,不过紧绷了这么多天的神经总算可以放松了,他的心也不由得彻底放了下去。

    至少江陵城...现在乱不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江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便起了身。

    虽然他这一觉的确睡得很香,但是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而是裹着甲胃睡去的,就是为了防止一些紧急情况发生,不过现在看来,一夜都没有见手下过来汇报,想必是没有出什么乱子。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江宁就去了城主府。

    一路走来,江宁环顾着城主府,不由得唏嘘了两声,此时几乎一半城主府全是焦黑之色,昔日的富丽堂皇也变成了断壁残垣,看起来属实有些凄惨!

    走过那些燃烧的房屋之时,自己身边时不时还有一些爆鸣声传来。

    饶是江宁,此时的脸上也不由得漏出了尴尬之色,自己的这把火...

    属实有些狠了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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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介绍:
江宁穿越到三国时代,成为了诸葛亮师弟。本以为自己先知先觉加上曹操的雄才大略、任人唯贤,江山美人那还不是予取予求?
谁承想水镜先生给自己的“朽木”称号,不仅没有让自己得到重用,反而因为曹操手下谋士的龃龉,差点让自己丧命,阴差阳错,命运的齿轮把江宁推向了刘备。虽然对假仁假义的刘大耳很不感冒,不过现在的江宁只想把曹操揍得他娘都不认识他!而加入到蜀国阵营的江宁又给这天下带来多少变数呢?且看下文...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