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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潜水的老猫     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txt下载     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一章 针对百官的布局

    ...

    没走两步,江宁似乎听到了一些人说话的声音,循着这响动,他慢慢迈步过去。

    “费大人,你现在可是军师眼前的红人,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啊!”

    “就是就是,费大人,昨日一战,那些乱党可是把我们家祸害的不轻啊...”

    “还请费大人务必跟军师大人美言几句!”

    “......”

    感受到里面的嘈杂,江宁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

    “诸位都到齐了?”

    百官们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霎时就安静了,而后齐齐回头,当看到来人是江宁后,他们一齐抱拳道:“拜见军师!”

    江宁摆了摆手。

    “这些繁文缛节就不必了,昨日的动静各位恐怕也都知晓,世家作乱,反贼谋逆,一夜之间,江陵城千疮百孔!不仅如此,乱党猖獗,有些大臣也牵连其中,房屋焚毁、家卷伤亡,此亦是宁不愿看到的!”

    “主公派宁总督江陵大小诸事、假节钺,有临机专断之权,结果江陵却遭此大难,连累了诸位...宁甚惭之!”

    “所以,诸位有何损失,皆可于此处报给宁,待宁登记造册,派人勘察之后,必定给予各位大臣一定的补偿...”

    听到这话,这些大臣们顿时喜笑颜开,他们本来是颇有些怨言的。

    要知道,昨夜乱党作祟,那些有着自保能力的世家大族倒是还好,一些清廉的官员家中几乎没有任何防御手段,只能紧闭大门,祈祷那些乱党不要对他们下手,不过饶是如此,依旧有许多官员府中遭了殃,钱财被洗劫一空也就罢了,更有甚者,甚至出现了伤亡!

    今天一早,他们本以为事态已经平息了,自己可以清理打扫被乱党破坏的家,结果却在此时突然得到江宁的诏令,命令他们一大早就要赶到城主府,而且是刻不容缓,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这让他们如何没有怨言?

    不过江宁现在的这番举措,倒是让他们的怨言瞬间消弭于无形,既然是为了给自己补偿,那来就来吧,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有马良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站在眼前眉宇间面带微笑的江宁,他的心头不由得一寒。

    这些官员可能对江宁的了解并不是太深,但是自家幼弟却是一直跟随在江宁身边,马谡平时的书信再加上自己对江宁的的了解,马良坚信,江宁此举绝对不会是无的放失!

    只是补偿各位大臣的话,又何必把他们都召集过来?

    还是在战乱的第二天一早就把这些人召集过来?

    这不合理!

    所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要对这些大臣们动手!

    若是此次召集群臣的目的,真的是他马良想的那样...那就太可怕了啊!

    结果,江宁的一番作为,却是印证了马良心中所想。

    只见他吩咐下人搬来了一个桌桉,并且留下了一个记录的文官,让昨夜家中有所损失的官员每个人皆上前汇报,整理记录成册。

    若说只是这样倒是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随后江宁却派遣部队亲自到各位大臣府中查勘!

    这就要出事了啊!

    往往平息叛乱之后,上位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安稳,以最快时间平息事态才是最重要的,又怎么会去查抄官员府邸?

    还是全部的官员?

    这不合理!

    但是江宁现在却借着这个由头扣押了江陵城内所有的大小官员,以派人勘验官员损失为由,派出兵马上门,那么至于是查勘,还是查抄,谁又能说的准呢?

    场上这些官员也不是傻子,或者说,是傻子的话也当不了官,早就被啃得渣渣都不剩了。他们也都琢磨出来了点这里面的门道,江宁这是...要出手对付他们了啊!

    于是有的官员果断来到江宁面前,自述家中并无财物损失,请求回去安抚妻儿老小,然而江宁却并没有理会,而是笑呵呵的将其挡了回去,用的理由和借口也相当蹩脚,只说待查勘完这些官员损失之后,晚间一齐设宴,款待各位大臣,所以先在此处稍待片刻。

    这些人哪能不慌?可以说,在场的官员十个有九个屁股都是不干净的,不说贪污受贿,只说这次赈灾中的吃拿卡要,按照律法,他们这些人早就已经死上多少次了!

    更有一些官员所犯下的事情,比这个还要见不得人...

    所以,真要是让江宁这样搞,恐怕是要出事情的啊!

    于是一个、两个、三个...最后甚至数十个官员集体向江宁请辞!看其样子,似乎是要仗着人多强行威胁江宁!

    “各位...这是什么意思啊?!”

    看到江宁语气不善,许多人被这气势所迫,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是退归退,该说的却是必须要说,不然被江宁发现了端倪,左右自己也逃不过一死,死自己一个也就罢了,但是他们担心的是,全家可能都因此被连累。

    于是有人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跟江宁行了一个大礼,开口道:“军师美意,我等愧领!不过昨日反贼作乱,幸得军师运筹帷幄,才能将事态平息,但是家中妻儿依旧惶惶不安,此时正是需要微臣的时候,所以...臣斗胆请求军师放臣归去...”

    “哦?!”

    “你们也都是如此想的?”

    “请军师体察!”

    江宁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领头之人身边,看着跪着的这人,正是当初刘表麾下治中邓义!

    再往后看去,跪下的人里还有别驾刘先、曾经的刘表立学官綦母闿、从事中郎韩嵩,甚至还有一些武将赫然在列...

    “宁...并非强制把你们留在这,你们这是做什么,莫非以为宁要监禁你们?这次宁要统计各位大臣的损失,为了避免有人瞒报多报,所以才一早就把诸位喊来,既然各位大臣家中并未受损,且自行离去便是!”

    “不过走之前,跟宁报备一声也就是了!”

    听到这话,邓义、刘先等人喜出望外,略告了辞便起身打算离去,有些官员见状,也纷纷起身,打算跟着一起离去,对于这些离去的官员,江宁并没有阻止,而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马良看到这一幕,眼神中也漏出了一丝疑惑,这里面的疑点太多了啊!

    首先是江宁的推脱借口,简直敷衍到极致,几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江宁是打算强行留他们在此,所以他们才会集体请辞,法不责众,就算是你江宁,也没办法忽视这么多官员的诉求吧!

    然而江宁就真的这样妥协了?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他马良是不信的...

    若是故意为之,于情理上这也说不过...

    嗯?

    马良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江宁故意为之的话,这就代表着...

    卧...槽!

    马良勐地抬头,看向了跪在江宁面前的那些大臣们,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季常不打算回去?”

    突然的一声问话,也打断了马良的沉思,他转过身来,看向了开口之人,那人正是蒋琬,蒋公琰。

    马良心生疑惑,此人和自己似乎交集并不多,为何会突然和自己攀谈?

    出于谨慎,马良并没有多说什么,略斟酌了一下,他开口道:“蒋公说笑了,良是贪嘴之人,军师不是要设下宴席嘛,眼下可是战乱之时,多吃一顿官家饭,家中便可多节省一些...”

    “哦?是么?”此时蒋琬跪坐在马良旁边,一双眼睛略有深意的盯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轻笑道:“荆州马家,家大业大,莫非还在乎官家这一顿两顿?”

    马良面无表情,似乎看不出息怒,开口道:“能省则省,若想家族绵延兴旺,开源节流,不外如是!”

    “哈哈哈,马家五常,白眉最良,果然名不虚传!”

    “那蒋公为何不回去?”

    “我?”听到马良的反问,蒋琬朗声笑道:“我家米粮其实也不多啊...”

    马良白了蒋琬一眼,而后眼神又聚集在了面前的那人身上,他本以为这些官员的集体请辞可能会让那人有所忌惮,却没想到那人答应的如此痛快,甚至根本不带犹豫的。

    是妥协了吗?

    怎么可能?

    马良也是看到江宁眼神中的凶意才想明白这一手的厉害之处,老实说,江宁说是查勘,但是其实大家内心都明白,不过是为了抓住这些人的“辫子”罢了!

    那么内心有鬼的人,必然会着急回府!

    这样一来,江宁根本不用做什么,只需要一个名册、一个命令,就把这些人给筛选出来了!不然这百八十个官员,江宁要筛查到什么时候?

    或许有的官员会觉得,自己贪污受贿、克扣赈灾银两,不管哪一项拿出来皆是死罪,若是被查处出来,免不了断头台上走一遭,回去不是正常吗?

    不!

    江宁难道不知道这次赈灾会有官员在其中上下其手吗?

    他十分清楚!

    但是为何之前赈灾的时候他不提?

    很简单的道理!

    因为他也默认了官场里面的这个潜规则,你贪污可以,只要你办实事,他就不会太多管!

    他要查的,乃是和昨日反叛有勾结的那批官员!

    马良佩服江宁的一点也在这,他现在笃定,江宁手上必定有着好几个名册,其中一个名册里必然是他怀疑的对象!

    此次作乱的...可不止是世家啊!

    而现在离开的官员,估计也上了江宁的另一个名册,不管你究竟想干什么,现在离去的,必然心里有鬼!只需要派遣一些人手,盯死了这些官员,就能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些什么。

    惶惶不安的情况下,这些官员回去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销毁罪证!

    不然他们回去的意义又在哪呢?

    只要干了这事,江宁就能第一时间掌握这些官员的动向,不管是贪污受贿,抑或是配合昨日世家的谋逆,总而言之,在江宁的监视下...恐怕就会无所遁形!

    马良不由得感慨,这真是一个刚刚及冠的少年能够布下的局吗?自己能做到这样吗?想想自己,年少成名,享誉各州,但是比起江宁这手段,差的又何止是一点半点?

    江子奕...好可怕的算计!

    ......

    正如马良想的那样,江宁的这个计策说穿了其实很简单,但是却又是相当无解。

    毕竟,官府派人去统计你们的损失,并且派遣手下去核验,这可是自己的一片“好心”啊!

    拒绝?

    长者赐,不敢辞的道理不懂吗?

    江宁一开始就说了,自己受主公之托镇守荆州、假节钺。

    假节钺什么意思?

    生杀大权具皆在手,他就是现在江陵的真正掌控者!

    我给你的,你敢不要?

    要是这样都还敢拒绝的,不是内心有鬼是什么?

    看着走掉的二十多人,江宁眼里漏出一丝杀意,朝着某个角落点头示意之后,只见角落里那人一抱拳便离去了。

    这些官员中,必然有着和昨日叛乱的世家反贼勾结的官员,当然,肯定也有些是没有看清局势,盲目从众,被裹挟着一块离去的“湖涂虫”!

    然而对于江宁来说,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趁着现在,他们没有丝毫准备之下,倒是可以在他们身上动动刀子,等到江陵真正安定下来,再想动他们可就晚了啊...

    不过让江宁感到疑惑的是,离去的那批人里,居然还有着立学官綦母闿、从事中郎韩嵩这种人,按理说以这两人的声望和名声,不至于犯下这等事情啊?

    要知道綦母闿可是被称之为三国经学家,刘表在世时,命令他和宋忠等学者撰写《五经章句》,不管怎么看,他也算是一代名儒学者,应该不至于掺和到这等蝇营狗苟之事中吧!

    若说对綦母闿还只是疑惑,那从事中郎韩嵩的离去,江宁简直就是震惊!

    史书上怎么评价韩嵩的呢?

    《先贤行状》记载:少好学,贫不改操。

    韩嵩虽然贫困,但是始终不改其操守,并且当他知世将乱,甚至愿意和同好之人隐居于丽西山中!为人更是言行正直,在荆楚一代颇有威望,如此人物,又怎会和这些人勾搭到一起呢?

    不过疑惑归疑惑,若是真的被查出有问题,江宁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就是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内忧已定,外患未平

    ...

    天已经大亮,可以看出昨夜的战乱让整个江陵城都陷入了恐慌中,不过好在有着城卫军不住的巡查,并且加上江宁派兵四处喊话,百姓恐慌的气息这才消弭了一些。

    昨夜乱军在城中四处点燃的大火已经被尽数扑灭,但是随处可见的残骸和惨不忍睹的尸首依旧可以看出昨夜的战斗有多么惨烈。

    百姓此刻全都躲在自己家中,透着门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当看到一个个曾经趾高气昂的官员现在却被城卫军押解着去往监狱时,百姓内里也在不住的猜测讨论着,要知道,这可比那些家长里短有意思多了。

    一整天下来,江宁就陪着一众大臣们坐在城主府,对于那些官员来说,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时间流逝的居然是如此的慢。

    而现在能够安稳的坐在这的,大多数都是没有太多猫腻的;当然,世事无绝对,或许也有一些聪明人看穿了江宁的谋划,所以强撑着身子不敢回家,只是默默跪坐在那祈祷着江宁发现不了他们的罪证。

    对于江宁来说,大战之后清剿一批官员是肯定的,至于该清剿谁,要做到什么地步,这倒是一件值得细细商榷的事情。

    至于说查勘这些官员的府邸...江宁又不傻,他哪有那么多功夫去挨个查验,之所以这样说,也不过是上位者的一个手段罢了,摆出这个架势,逼得他们这些人自己漏出马脚!

    简单来说——杀鸡儆猴!

    要处置的官员他其实早已经拟好了名录,查勘的也只是这些官员的府邸,至于其他人...只能缓图之了!

    不多时,黄良一身戎装的来到了江宁的身边,向其耳语了几句,然而正是黄良带来的这个消息,却让江宁瞪大了眼睛。

    綦母闿、韩嵩这些人...居然会和蒯家余孽有关啊...

    江宁现在终于明白,为何韩嵩会如此慌张的要赶回家中了,若是和蔡家、蒯家的那些余孽有关,也就说的通了。

    当初刘表在世时,就曾经一度想杀了韩嵩,而韩嵩这个脾气也是倔强,要知道,就连他这个从事中郎都是被刘表逼着任命的,他怎么可能对刘表有好脸色?

    曾经刘表准备郊祀天地,结果韩嵩这家伙居然跑出来阻拦,这不是妥妥的给自己找不自在吗?再之后,韩嵩更是大肆吹捧曹操,赤裸裸的不加以掩饰自己对曹操的崇拜,这让刘表如何能容得下他?

    幸亏刘表之妻蔡夫人以及蒯良在旁不住的劝谏,这才保下了韩嵩的一条命。

    以韩嵩的性格,或许正是这个救命之恩才死死拿捏住了他,而等到江宁配合刘表设计杀了蔡、蒯两家之后,他们这才没了联系。

    而綦母闿似乎和蒯家的交情似乎也不止于简单的故交,大抵是有了些把柄被蒯家攥在手里,但是究竟是什么,一时间黄良倒是没有查探清楚。

    怪不得...

    江宁这才想明白,难怪自己屡屡派人调查这些城内的乱党时,都会在某一处陷入死结,若非有着韩嵩、綦母闿这样的人在旁当做内应,只是一个江陵城罢了,这些人又能藏到哪去呢?

    不过现在江宁已经知道了这事,但是处理起来反而更加棘手。

    韩嵩...杀不得!

    是真的杀不得!

    若是商人世家也就罢了,杀就杀了,哪怕是那些不甚重要的小官,江宁也敢直接动一动,但是就是这种素有声望的文人,却是根本动不得!

    在三国这个时代里,名声就是敲门砖,看看曹操,哪怕逼迫着许劭都要给他做出评价,可想而知,声名是有多么重要,而韩嵩在荆楚一带,不仅仅声名显赫,而且广结好友,自己若是杀了韩嵩一家...恐怕要出问题的啊...

    再者...不杀韩嵩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因为蒯家那些余孽,根本跑不掉!自己早就在城外安排了一张大网等着他们,时辰一到,便可一网打尽,所以韩嵩一家究竟死不死的,其实多少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不加以惩治,难免有损于官府的威信,不管怎样,革职监禁、抄家流放是跑不掉了。

    总而言之,留他一条性命便是了!

    经此一役,江陵城也彻底稳固了下来。数日后,这件事也逐渐开始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赈灾、扩建城池、开垦荒田、训练军队...一切都回归了原位,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忙碌似乎也让他们关注此事的热情也消减了许多,以至于最后众人几乎都开始忽略了此事。

    只是城门外数千个人头垒起的京观一直在不停的警醒着世人,这件事情不仅确确实实发生了,而且时间并没有太久......

    ......

    与此同时,江夏战场。

    “主公,眼下关云长那厮已然落入我等陷阱,现在不过是困兽犹斗,不若我等一鼓作气拿下他!”

    “关羽闻名天下,又怎会是我等如此轻易可拿得下的啊!再加上虽然此次是我们和曹军一起给关羽设下埋伏,但是那边恐怕巴不得我们先动手,届时他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看着我们和关羽互相争斗,好坐收渔翁之利,我等不可不防啊...”

    对话的两人,正是东吴水军的孙权和太史慈,而他们口中的关羽,此时被曹军和东吴水军夹击在上昶这个小城,只能据城以守。

    上昶城乃是在云梦县西南涢水东岸处,曾经襄阳之战射杀孙坚的黄祖修筑石阳城,并将江夏郡治自云梦城迁至于此。不仅如此,此处的重要之处在于,一旦曹魏打算对东吴从防御转向进攻,就必须在“水陆兼农”的地方建立起一只强劲的水军,方能克敌制胜。

    而上昶城就是这样的地方!

    上昶水城周围广阔的水面既可为水师演练提供场所,又可提供粮食和食物,乃是以攻为守,直逼夏口的战略要地。

    关羽...此时就被两军死死的夹在中间!

    但是也正是由于上昶城的这个特性,再加上东吴此次围剿关羽乃是和曹魏一起配合行动,孙权才有些犹豫不决,一时间难以做出决断。

    见孙权如此,黄盖往前一步,抱拳道:“主公,莫要再瞻前顾后了,难道你忘了大都督死前的叮嘱了吗?”

    “江夏城不过一城池尔,得失不过一险要之地,但是关羽乃是世之豪杰,当今刘备二弟,虎将也!关羽若死,荆、益两州必然大乱,哪怕拼尽我东吴所带之人马,务必要将其斩于马下,此乃子敬肺腑之言,亦是临终之托,还望主公早做决断!”

    “黄老将军,你在教某做事?”

    “老臣不敢!”

    黄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孙权反而更加生起了叛逆的心思,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黄盖!

    作为孙坚时代的四员老将之一(程普、黄盖、韩当、祖茂),论武力值黄盖仅仅只位于程普之下,但是其资历却是相当之老,哪怕是孙权,也得尊称一声黄老将军!

    他来说这话,很明显孙权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他在拿资历在压自己,再加上他又提到了去世的鲁肃,孙权瞬间更不愿意听从了,不然这要算什么?

    倒不是他不认同鲁肃的计策,只是在他眼里,拿下江夏城、扼守夏口,已经达到了既出的目的,又何苦拼尽全力去和关羽交手?

    典型的小富即安的思想!

    若是换个人来劝戒,哪怕是刚被任命为大都督的吕蒙来劝孙权,恐怕他都没那么大反应,但是就是黄盖这一劝,孙权更加坚定其围而不攻的想法了!

    见黄盖的劝谏没有效果,凌统、孙恒、韩当、陈武等数人也联袂进言,恳请孙权带兵攻打关羽。

    当看到麾下大将跪在地上集体请战时,孙权内心咯噔一下,沉声怒道:

    “尔等...这是在逼我?”

    “幼平!”

    “护驾!”

    见孙权连护驾这个词都用上了,此时跪在地上的这些人瞬间慌了神,这罪名要传出去,他们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于是这些人连连叩首,嘴里一直喊冤,连道着“末将不敢”。

    “哼!”孙权冷哼一声,开口道:“尔等心思,权岂能不知?关羽乃世之勇将,何人不想取其首级?你们不过是想打败他,借以成就自己的威名罢了,又有何人替某考虑过?”

    “若是我大军尽数损失在此,我回去要如何面见江东父老...”

    “哼哼!”

    剩下的话,孙权没有再说,而是拔出身上的佩剑,话锋一转,厉声道:“若有再敢劝谏出兵的,如同此桉!”

    说完,挥动宝剑,便把桌桉砍了一角,而后便拂袖离去了,只剩下一帮武将尴尬的跪在原地。

    而曹仁那边,虽然之前和东吴这边接洽,成功埋伏了关羽一波,但是许都的变故,使得他们根本无心恋战,现在的他们只想早日抽身离去。

    但是他们又舍不得离开,毕竟现在围剿的,可是当世名将——关羽!

    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再想将其逼迫到这个地步,恐怕很难了!

    所以曹仁这边也很纠结,一方面他想回去支援自家主公,尽早平叛,一方面又想配合东吴斩杀关羽。两相矛盾之下,他在这也相当难受!

    不仅如此,最让他感到难受的是,自己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多了!

    不同于东吴,孙权有着鲁肃的献计,提前拿下了江夏,及时获得了粮草的补充,哪怕在上昶城待个一年半载都没事;但是他曹仁却不同,许都有难,就连自家主公都是匆忙回撤,连左右大军都顾及不上,更遑论给他调配粮草?

    眼下,他的粮草仅够大军十日之需!

    所以对于孙权的围而不打,他才是最着急的。

    几乎每天他都要派遣数人去催促孙权动手,然而有了之前黄盖等人的劝谏,孙权现在是铁了心的不打算动手,尤其是曹仁明面上还是他东吴的敌人,那他就更加不同意了!

    了解到这个消息,曹仁倒是还能保持着理智,只是选择派兵去催促孙权,但是同行的曹洪却已经忍不住了,他不顾手下士兵的阻拦,一路闯到了曹仁的大帐内。

    “子孝!我等还要在此等什么?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曹仁抬起头,看向了强闯自己大帐的曹洪,澹澹的问道:“子廉强闯我大帐是何意啊?”

    “何意?”曹洪快走两步,来到了曹仁面前,怒道:“子孝莫非不知,我等粮草仅供大军数日之需,多耽搁一日便要多承担一丝风险!”

    “江子奕是何人?诸葛孔明又是何人?他能想到用关羽来截杀我等,莫非就想不到我们会和东吴联手坑杀关羽?”

    “再者,那甘兴霸前些时日已经逃出了我军包围圈,若是他们向江陵求援,等到江子奕的援军一到,届时我等又要如何?”

    “孙权小儿无谋,哪怕前有周瑜周公瑾,后有鲁肃鲁子敬相助,才能堪堪到此地步,更何谈以后?吾观其行事,得势畏缩不前,失势只求自保,优柔寡断,难成大事,某敢断定,孙仲谋有朝一日必然会是他江子奕刀下亡魂!”

    “指望他必然是指望不上了!不若某带兵直接去进攻关羽所部,洪不敢说将关羽击杀当场,至少破城却是手到擒来,无论如何,必须拼上一次了!”

    “唉...”曹仁叹了一口气,正色道:“子廉所说句句皆是肺腑之言,仁深以为然也!不过子廉可曾想过,关羽所部仍有三千兵马驻扎在上昶城,但是我们手下只有一万三千士兵,在无攻城利器的情况下,若是我等先行攻城,其伤亡必然是最大的!”

    “不仅如此,前些时候逃走的甘兴霸还不知在何处虎视眈眈,再加上孙仲谋这厮亦有数万兵马严阵以待...”

    “攻城...属实不现实啊!”

    “那我们不若就此退兵,爱谁打谁打,我们恕不奉陪了!”

    “退兵啊...”曹仁脸上漏出了一抹挣扎之色,扼腕道:“子廉...某问你,你且如实答我,如果是你的话,你愿意放弃这个名扬天下的机会吗?毕竟...”

    “那...可是关云长啊!”

第三百六十三章 无脑、无智、无胆、无谋

    ...

    听了这话,曹洪愣在了原地,是啊,毕竟那可是关羽啊,就这样撤退的话,自己真的舍得嘛...

    就在他愣神的档口,突然门外有传令兵急急来报。

    “报——”

    “禀...禀告诸位大人,我有急报!”那曹兵大声喊道。

    曹仁和曹洪对视了一眼,皱了皱眉头,看向了传令的曹兵。

    “为何如此惊慌,究竟发生了何事?且速速道来!”

    那曹兵缓了一口气,开口道:“启禀将军,有一支部队自荆州而来,观其旗帜,似乎是魏延所部!”

    “什么?”不仅仅是曹仁,就连曹洪都震惊了。“怎么可能?魏延怎么可能会来到此处战场?他不是应该呆在江陵城吗?”

    “这...”只见那曹兵苦笑了一声,抱拳说道:“此事末将如何能知晓......”

    曹洪心知自己也是有些着急了,居然会拿这种问题去问一个传令兵,他摇了摇头,继续开口问道:“那你可知魏延带了多少兵马?现在距离我军还有多远?”

    “呃...”那曹兵犹豫了一瞬,开口道:“魏延的斥候已经遍布数里,末将没敢太过接近,不过观其军阵人数...大概有数万人之众!至于他们所处的位置嘛,大概距离我军还有数百里路程,不过...”

    似乎听到了传令兵后面还有话没有说完,一旁的曹仁喝道:“不过什么?”

    “末将也是猜测,看魏延的行军方向,倒不像已经发现了我军行踪的样子,但是他们似乎在往安陆行进...”

    “安陆?!”

    听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曹仁皱了皱眉,打开了行军地图,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曹洪也凑上前去,然而当他看向了地图中安陆的位置和自己所处的位置时,他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道:“子孝,魏文长此举已经...”

    “嘘!”曹仁食指放到嘴边,向曹洪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摆了摆手,示意传令兵可以下去了。

    “你远来劳苦,带来的消息也殊为重要,且下去领赏歇息吧!”

    “喏!末将告退!”

    等到传令兵离开大帐,曹仁这才转头看向了曹洪,开口道:“子廉,军中亦要小心为妙...”

    曹洪也知道自己是有些着急了,讪讪的笑了笑,而后开口道:“子孝倒是谨慎,不过眼下这等情况,我们要如何做?”

    “庶子坏我大事!”曹仁冷冷嘲讽道:“他孙权又怎配得上仲谋这个字号?”

    “唉...”嘲讽完孙权,曹仁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漏出一脸无奈,指了指手中的地图,朝着曹洪开口道:“子廉,或许我们...不得不走了!”

    “安陆这个地方,乃是我们从涢水逆流而上往襄阳走的必经之路,不管他魏延究竟发没发现我们,只要他扼守在安陆,我军这一万多人马就难以回返,最后很有可能全部命丧于他手!”

    曹仁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魏延这一手简直太精准了,可以说直接拿住了我们的命脉,他们就彷佛一个锲子,狠狠嵌在了襄阳和上昶之间,仁也没想到,此人居然会有如此眼光,倒是着实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真不愧是跟随江宁南征北战的悍将,属实不可小觑啊......”

    “哼!”曹洪一握拳,朝桌桉狠狠的砸了一拳,神色间满是不甘。“莫非我们就要这样走了吗?”

    “子孝,不若我们...拼一次吧!”

    “呼...”曹仁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斟酌着这样做的利弊,不多时,只见他勐地睁开了眼睛,眼角的精光一闪而逝,开口道:“便依子廉所言,那我们就试上一试!”

    “今夜我等备好酒肉,犒赏三军,让将士们饱餐一顿,明日一早...攻城!”

    “喏!”曹洪一脸喜意,连忙就打算下去准备,就在此时,曹仁拉住了他的衣袖。

    “子廉莫急!”

    “虽然我等要去攻打上昶城,但是绝不可莽撞行事,不然只会徒增伤亡尔!仁有一计,倒是颇为稳妥。”

    “哦?子孝有何打算?”

    曹仁用手指了指北方,一脸慎重的开口道:“按照斥候的消息,魏延距离我们有着数百里,他们数万人的脚程,不管是去安陆还是来上昶,都至少需要五、六天时日......”

    “无论他魏文长如何行事,但是安陆这个地方,我等却不可不防。所以你、我二人必须有一人带着一半人马提前占领安陆,另一人带着剩下的一半兵马前去攻城!”

    “这...”曹洪漏出一丝疑惑,摇头道:“子孝所言虽有道理,不过我军兵马本就不多,若是再次分兵,岂非只有六、七千人用来攻城?用这点兵力去攻打关羽守着的城池,恐怕是难以奏效啊!”

    “不然...”曹仁神秘一笑,摇了摇头,高深莫测的说道:“谁说我们只有这几千兵马了?”

    “还有兵马?莫非子孝的意思是...”似乎想到了什么,曹洪试探性的说道:“东吴?孙权?”

    不愧是能够能够领军一方的将领,曹洪虽然莽撞,但是对时局的判断却是相当精准。

    曹仁只是略做提点,他就立刻能想到这一茬!

    “没错...就是孙权!一直以来,这家伙不出兵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一来他担心自己先派兵攻打关羽,短时间内难以拿下,只会徒增伤亡;二来他也是在顾忌着我军会在他和关羽两败俱伤之后,趁机在后面渔翁得利。”

    “不仅如此,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不敢真的尽全力去打!”

    “一旦关羽真的身死,东吴必然招致整个荆州的怒火,刘备、张飞、诸葛亮、江宁...不会放过他的!”

    “再加上他们名义上还是盟友,夺了江夏本就是背盟之举,若是再杀了关羽这等天下闻名的忠义之士,那必然会招致天下人的唾弃,甚至极有可能累至后代!”

    “又想获得利益,又不想背负骂名,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当曹仁说完,曹洪也不由得连连点头,对于孙权的畏战不前,他其实也有过猜测,只不过没有像曹仁分析的这样透彻罢了。

    “哪怕我等知道了孙权的目的,但是子孝又打算如何把孙权拉下场呢?”

    “他不是担心手下战损严重吗?那我们就先动手,这样不就可以打消他的疑虑了吗?”

    “他不是担心我们会趁机渔翁得利吗?那我们就跟他们坦白,打完之后我们立刻北上,所有的利益我们尽数让给他们便是了!”

    “还有...他不是担心惹一身骂名嘛...简单!让他们事后把击杀关羽的罪名全推到我们身上便是了!”

    “这怎么能行?”曹仁这话刚说,曹洪彷佛被踩到痛脚一般,立刻跳将起来。

    “子孝此举,岂非让我军为他东吴做了嫁衣?哪怕这样做能够让东吴出兵,但是我军亦会损兵折将!然而我们拼尽全力获得的战果,却要拱手让人,如此作为,与卖国何异?若非你是我族兄,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东吴派来的探子了!”

    “子廉息怒...”曹仁也没想到,自己提出来的计策居然会被曹洪如此反对,这厮...忒不知变通!

    没法子,他只得耐心解释道:“子廉且动脑子好好想想,虽然说是如此说,但是拿下关羽,好处究竟能有多少?”

    “兵马?关羽手下那几千人都是他的死忠,我们要回来又能怎样?顶多多了几千苦力罢了,这些苦力我们振臂一呼便可以招的到!”

    “粮草?那点粮草,不如我们直接找东吴要了!”

    “弓弩?武器?盔甲?几千人的装备,我们在乎吗?主公在乎吗?!”

    “再说名声,东吴现在对于杀了关羽唯恐避之不及,只恨不得把这污名扣到我们头上,既如此,我们便让他们扣就是了,如此也能借他们的手来壮大我们的声势,何乐而不为?”

    “继续往后看,若是关羽一死,最得利的是谁?”

    “其实还是我们!”

    “你以为世人眼睛都是瞎的吗?你以为诸葛亮、江宁都是吃素的吗?你以为东吴张口白牙颠倒是非他们就能信吗?到时候名声我们拿,黑锅依旧是他们东吴的,跑都跑不掉!”

    “啊?这...”曹洪愣了一瞬,而后似乎想明白了,抚掌大笑道:“子孝原来还有这层算计,倒是洪多心了,还请大兄莫要怪罪!”

    “不过...为何子孝不早用此计策?反而现在才说出来?”

    曹仁脸色变了变,开口道:“非是仁不欲早用此计,鲁子敬绝非一般人物!若非他因病而故,只说和他东吴结盟,仁都要提起一百个心来应付,更遑论眼下设下如此粗浅之计?”

    “再加上,此计虽好,但是依旧需要我军数千将士拿命来做诱饵,需要实打实的和关羽所部打一场,如此一来,我军损失必然很大,此乃仁不欲看到的...”

    “原来如此!”曹洪点了点头,而后似乎又有些迷惑了。

    “不对啊...子孝,我有些迷惑了,等我缕缕...你这...似乎有些前后矛盾啊...”

    “子廉此话怎讲?”

    “子孝所言,之前不打算用此计,乃是因为鲁肃还在世,但是鲁肃的目的...似乎也要拿下关羽吧!现在用这个计策,乃是因为要诱东吴上钩,可是他们不是应该比我们更着急要拿下关羽吗?”

    “这样一来,岂非不合情理?”

    “呸!”曹仁吐了一口唾沫,似乎颇为不屑的说道:“这就是仁想骂孙权的地方啊,明明两个都有着共同的目标,但是孙权小儿却推三阻四,属实是...无脑、无智、无胆、无谋!实乃一废物尔!”

    听到曹仁的解释,曹洪这才明白这里面的关窍所在。

    按理来说,杀了关羽对曹魏有利是母庸置疑的,但是对东吴一样是刻不容缓!

    两人现在有着共同的目标!

    一个需要把矛盾转移到东吴和荆州身上,缓解许都现在的困境;一个作为三家最弱的一方,必须要平衡三家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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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东吴和曹魏乃是一拍即合。

    而关羽...则必须死!

    但是由于孙权的畏缩不前,瞻前顾后,导致和整个战略目标相悖,更是以一己之力破坏了两军的联盟。

    从这方面来看,曹仁骂他一句废物,还真没说错!

    ......

    曹洪还是走了,带走了手下一半的人马,不管明天能否成功,但是后方的安全却是必须要保护好的。

    曹仁此时站在营中,遥望着上昶城的方向,不由得漏出一丝感慨。

    自己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孙权那边,自己也派人去交涉了。

    用半个月粮草换取自己这边主动发起进攻,这笔买卖不管怎么算,孙权都不会亏,更不会拒绝的。

    要粮草也是必须要的,不然按照孙权这家伙的性子,恐怕更会怀疑自己的动机。

    大战一起,手下这六千人恐怕也剩不下多少人,以六千人为诱饵,钓孙权上钩,斩杀关羽,不管从哪方面看,这都是值得的!

    现在就看明天孙权的反应了,若是这家伙在自己进攻之后,依旧吝惜兵力,不肯尽心尽力,那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认命了!

    天愈发的暗了,也愈发的寒了,今夜注定有人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

    第二日一早,曹仁就带着手下的这些人来到了上昶城下,看着城头上高高飘起的“关”字大旗,曹仁眼神中不由得透出一丝凝重。

    今天早上他收到了孙权的回信,已经答应了交付粮草,不过要等到进攻完关羽之后才能给。

    想到这,曹仁不由得冷笑一声,漏出了一丝不屑。

    这家伙的心思他怎能不知?

    打完上昶之后,自己这些兵马还能剩下几人?到时候他们不就可以少给一些粮草了?

    孙权...呵,小人心思!

    不管如何,能答应联盟,这就说明他还没傻到不可救药,不然孙家的几世威名恐怕必然要折损在这家伙手中了!

    既如此...那也没什么说的了,战吧!

    想到这,曹仁高声冲着下面喊道:“将士们!”

    “眼下关羽正带着残兵败将占据着上昶小城,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只待我等攻破城门,便可将其擒杀当场,弟兄们,杀关羽,扬名天下的时候到了!”

    “传我将令!”

    “先登城墙者,赏万金,连升三级,赐爵封田!”

    “取关羽首级者,可拜将封侯!”

    “给我...杀!”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关羽的一线生机

    ...

    “主公,他们开始攻城了!”

    “我看见了...”

    孙权站在船头上,看着不远处的上昶城,眼神中漏出一丝凝重。

    曹仁果真按照昨日他所说的那样,首先带兵向关羽发起了冲锋,对于缺少大型攻城器械,兵力贵乏的曹军来说,如此...无异于用自己的性命去消耗汉军的兵力!

    曹军真的有这么好心吗?

    孙权此时也疑惑了,若说曹军没有什么阴谋,他是不相信的!

    但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曹军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就在他愣神思考的档口,身后有一个劝谏的声音传来。

    “主公...曹军已经快伤亡过半,我们要不要...”

    “嗯?”

    听到这话,孙权皱了皱眉,扭过头看向了发声之人,然而当看到劝谏的人的相貌时,一时间他想发火的心思也熄了下去。

    站在孙权身后那人,正是从事中郎严畯。

    之所以孙权对严畯如此宽容,倒不是说他和孙权有什么别样的关系,而是他本身便性格忠厚,待人以诚,这也正是他获得孙权器重和信任的原因。

    当横江将军鲁肃死后,孙权原本打算让严畯接替其位的,不过这人倒是有着自知之明,他深知自己的能力绝对不足以对抗荆州的江宁和北面的曹魏,于是坚决不接受这个任命,正是有了这一茬,远在东吴的吕蒙才得以接替鲁肃的位置。

    由此便可以看出,严畯在孙权心中的分量其实是相当重的,也就是他开的口劝谏孙权,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遭到孙权的斥责了。

    “曼才啊...当初权任你为大都督,你百般推诿,声称自己乃是一介书生,不谙军事,但是现在却对战局分析的如此精准,这倒是让权有些对你刮目相看了!”

    孙权这话,看似是在褒扬严畯,实际上乃是暗戳戳点他,只不过言语并没有那么重罢了。

    翻译过来就是——当初我让你当大都督,总领全军,你跟我说你不懂军事,所以不愿意做。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也只能同意。

    然而你既然当初不愿意掌权,那么现在就不要在这给我大放厥词!

    严畯也不是傻子,他自然能够听出来孙权的话外之意,脸上也漏出了一抹羞色,而后便讪讪的抱拳退下了。

    见严畯出马都未曾建功,孙权身后的武将也不由得扼腕叹息,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此时正是和曹仁联手击杀关羽的最佳时刻,但是自家主公就是看不出来。

    相反,孙权现在正在兀自得意,自己只要按兵不动的时间多上一刻,关羽和曹仁手下的士兵消耗就多上一分,像他这样坐山观虎斗,岂不乐哉?

    至于答应给曹仁的粮草?

    他在乎吗?

    ......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战局也愈发焦灼,城墙下已经堆满了曹军和汉军的尸体,上昶城毕竟此时还未被重视,只不过是一个小城罢了,所以城墙并没有太高。

    这也导致了攻城的曹军几乎不怎么需要借助云梯,直接踩着同僚和敌军的尸体便可直接攻进城内;而城墙上的汉军虽然疲惫,但作为关羽手下的精兵,这些人哪怕双手已经快没了知觉,依旧在机械的拉弓、搭箭、松手......

    此时...双方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两军阵前,曹仁双眼通红的看着上昶城,恨恨的看着自己手下的将士一个个被城内的汉军击落,而后回过头去,看向了自己的副将,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嘶吼着问道:“孙权这厮,还没出兵吗?”

    只见一个满脸血污的将官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而后抱拳道:“禀将军,孙权已经带着大军来到了大江之上,但是...但是似乎并没有出兵的迹象...”

    “这竖子...”听到手下的汇报,曹仁此刻内心几乎完全被愤怒给占据了,以至于他嘴唇被自己咬破了都没有发觉,不过那仅存的理智让他并没有丧失清醒,他吐了一口血沫,继续问道:“我军还有多少人马?”

    “不...不到两千...”

    “就剩下这些了啊...”曹仁闭上了眼睛,内心懊悔、自责、痛恨、伤感...这些情感不住的交织在一起,最后化为了一抹坚毅。

    “鸣金收兵!我们撤!”

    “将军,真的要撤?城中也没剩下多少人了,让末将带兵再冲一次吧!”

    看着请战的副将,曹仁摆了摆手,开口道:“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我们这些人恐怕都回不去了,要知道,自攻城开始,关羽并没有露面啊...所以仁敢断定,上昶城中必然还有着一战之力!”

    “而东吴...他们更加不可信!孙权这厮的心思,仁也能猜到几分,无非想当那个渔翁罢了,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显得可恨呐!”

    “我们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通知将士们,准备撤退!”

    虽然这副将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是他也知道军令难违,于是一咬牙,抱拳道:“喏!末将...领命!”

    曹仁大军的缓缓撤退,此时也都被孙权看在眼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曹仁似乎真的是拿将士的性命去给自己创造击杀关羽的机会,而自己...貌似错过了最佳的战机!

    不过现在的时机其实也差不太多,有着曹仁之前的消耗,眼下关羽麾下将士最多也就是一千多人,哪怕就算他有两千人又如何?

    自己手下可是有着一万多人!

    而之所以自己有着这么多的兵马,其实还要得益于陆逊的剿匪,若是没有他在后方帮忙安定后方、招募兵马,到现在恐怕自己的东吴都没有从之前的大伤元气中恢复过来。

    想到陆逊,孙权又想到之前江宁曾经来到东吴的时候,似乎和他也有过接触,虽然两人究竟说了什么,自己毫不知情,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江宁这厮必然没安什么好心...

    至于陆伯言...

    孙权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翳,虽然此时他看起来依旧忠心于自己,但是终究还是有隐患呐,不可不防...

    “主公,曹仁已经要撤了...”

    身后太史慈突然的开口,打破了孙权的沉思。

    “幼平、公绩!你们二人点齐五千兵马,把昨日权答应给曹军的粮草给送去,莫要让天下人笑我东吴不讲信义!”

    “末将领命!”

    正当周泰和凌统打算告退时,只听见孙权悠悠的说道:“若是曹军宁死不受的话,那便是看不起我东吴,对于这种人,幼平和公绩可莫要心慈手软啊...”

    听到这话,二人如何不知,自家主公这是要把曹仁的剩下的这些兵马给一起吞并了啊!

    送粮草是假,趁机拿下他们才是真!

    不得不说,孙权此人,大聪明没有,但是小聪明还是有一些。

    若是他真的足够聪明,那就会在第一时间配合曹仁直接大军压上,一鼓作气,四面攻城。

    若真是如此,哪怕关羽是天神下凡,受制于麾下将士的数量,他也没有任何可能守的住上昶这个小城,而不是说像现在这样,等到曹仁麾下兵马几乎损失殆尽才选择出手!

    但是若说他愚蠢吧,也不尽然。

    他倒是还有些小聪明,知道此时曹仁麾下兵力不够,让凌统和周泰以送粮草的借口去拿下曹仁麾下这些残兵败将。

    就连孙权现在都在为自己的灵机一动感到窃喜,现在他不仅可以拿下关羽,又可以拿下曹仁,一口气便可拿下曹操、刘备的两员大将!

    不仅如此,他还省下了之前答应给曹军的粮草,也可以把拿下关羽的黑锅扣在曹军的头上......

    真的是...

    一举数得!

    想到这,他就有些兀自得意,脑海中也不由得闪现出鲁肃和周瑜的模样,往日都是他们几人定下计策,自己只需要做个点头的傀儡就够了。

    虽然很不想说,但是孙权也知道,周瑜和鲁肃能力胜出他不知凡几,每每皆能料敌机先,所以自己听也就听了!

    但是现在情况却是不同,这条计策乃是自己亲自定下的!没有任何人在旁边辅左,完完全全是自己独自布下的局!

    他内心不由得想到,若是此时子敬在世的话,恐怕也会为他的决策感到欣喜吧!

    然而殊不知,鲁肃若是活了过来,恐怕都要再次气死过去,把他骂个狗血淋头都是轻的!

    孙权这计策看起来一举数得,似乎获利颇多,但是其实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昏招”!

    对于东吴来说,必须要承认的一点就是,在这几路现存的诸侯里,除了南边的士燮,他们几乎是兵力最弱小的一个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拉一个打一个,维持住这三家里面的平衡,决不能让某一家独大!

    刘备有着江宁和诸葛亮的协助,一个帮忙拿下了益州、一个帮忙治理着汉中,不管怎么看,拥有着这三州之地的刘备,实力扩张的都太过迅速,所以遏制他们的脚步才是最重要的!

    用鲁肃的死来做借口拿下江夏,虽然世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不管怎么说,总归算是有了一个借口。

    但是很明显,这样做必然招致荆州的嫌隙,既然东吴和荆州这边已经有了摩擦,在这种情况下,和曹军保持着默契,便是他东吴最应该做的,结果呢?

    你孙权得罪了刘备这边也就罢了,居然连曹仁这支部队也不肯放过!

    怎么?

    合着自家东吴已经强大到可以和两边都一起交恶了?

    这不是“昏招”,又是什么?

    若只是这也就罢了,本来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交恶也就交恶了,但是此举最大的不妥之处...

    乃是...分兵!

    面对着“万人敌”的关羽,你孙权居然打算以五六千兵马去攻击曹仁,用剩下的五六千兵马来攻城?

    看不起谁呢?

    没看见就连曹仁带着的六千兵马攻城,都一直自认为是羊攻吗?

    你孙权的六千兵马和曹仁的六千兵马,在攻城上是有什么差距吗?

    比他们多了两双手?

    还是比他们多条命?

    简直就是...愚蠢呐!

    然而孙权却没想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此时正带着手下的六千兵马横列在上昶城下,凝神看着上面那依旧飘扬的“关”字大旗,选择派遣了一名小兵上前喊话。

    “关云长,主公敬你乃世之豪杰,天下罕有的忠义之士!若是你肯放下武器,出城投降,主公自可留你性命!”

    “不仅如此,将军麾下数千将士的性命亦可得到保全,何苦再负隅顽抗?”

    然而当传令兵喊完,却不见城上有人应答。

    就在此时,只听见城门吱呀一声,竟然主动从里面打开了。

    “关云长这是要降了吗?”

    孙权此时的欣喜几乎就要抑制不住了,他也没想到关羽会真的被劝降,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居然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招降关羽,这是多大的威名啊!

    俗话说得好,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对于孙权来说,他也只不过是想试一试罢了...

    但是孙权越看越不对劲,关羽这架势,不像是投降啊!

    只见城中涌出来一队人马,迅速的清理着城门处的尸体,不多时,便清理出一条可容纳数人前进的道路。

    孙权还在纳闷,却听见身旁太史慈大吼一声:

    “主公小心!关云长这厮是冲你来的!”

    当太史慈这话刚喊出口,城中一个个兵马鱼贯而出,而领头那人,胯下骑着赤兔马,手持一柄青龙偃月刀,面若重枣,唇若涂脂,赫然是一直没有露面的关羽!

    “给...给我...拦...拦下他!”

    孙权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对着大军的包围,关羽不投降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向其发起冲锋,莫非他不要命了吗?

    然而事实证明,这是孙权想多了。

    关羽并非不要命了,相反,此时他相当理智!

    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东吴有一支兵马埋伏在一侧,所以曹仁攻城的时候,他一直留着一千兵马没有动用。

    他能够看出来,曹仁兵力并不是很多,所以他便打算等到曹仁力竭之时主动发起进攻,待到突破曹仁包围圈后,便可趁机往北撤退,如此也可以寻求一丝生机。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当曹仁还剩下两千左右兵马的时候,竟然会放弃攻城,而是选择主动撤退;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孙权这厮会自大到分兵去攻打自己和曹仁所部!

    好家伙,属实自信呐!

    最重要的是,孙权这家伙居然敢亲临战场!

    这就是自己活下来的机会!

    他本以为自己此番已经陷入了绝境,但是却没想到孙权此举,却是硬生生的给他送出了一条生路。

    只需要拿下孙权...

    万事皆休!

第三百六十五章 攻?!守!

    ...

    太史慈的叫喊声也让孙权缓过了神,他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眼下所处的局势,正如太史慈所说,关羽那架势...就是冲自己来的啊!

    “拦...拦...拦住他!”

    “子义...义公...子烈...你们快...”

    “快上!”

    被关羽的气势所迫,一时间孙权就连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只得不住的喊着身边的武将们冲上去,期望着他们能够替他拦下关羽这头噬人的凶虎!

    至于他自己?

    几乎是拨马便走,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毕竟...对于手下能不能拦下关羽这件事,饶是孙权他自己内心也在不停的打鼓,对于孙权来说,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先跑吧。

    似乎看出了孙权的意图,关羽大喝一声,怒道:“孙权小儿,哪里跑!”

    说完,他双腿勐的一夹马肚,追击的速度更快了一分。

    赤兔马此时也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急切,撒开了四蹄便冲向了敌军,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了一抹残影。

    “哼!关云长,与我留下!”

    太史慈也怒了,作为眼下东吴战将的第一人,哪怕是面对关羽,他也丝毫不怂,拎着手中长枪便策马朝关羽迎去。

    “锵!”只听见空中一阵金铁交戈之声传来,周围的士兵也都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太史慈脸色涨得通红,发力抵住了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沉声道:“想追杀主公,可问过我东来太史慈?”

    虽然太史慈嘴上功夫不饶人,但是事实上通过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面对每一次关羽的进攻,他都显得颇为吃力,此时的他就连握着长枪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每一次和关羽的兵器相磕,他都要使出十成的力道来应对,而反观关羽,不仅游刃有余,甚至还有余力去关注孙权的动向。

    见太史慈招架不住,韩当此时也拎着手中的长刀冲了过去。

    “子义莫慌,老夫来也!”

    虽然太史慈有心想要和关羽公平打一场,不过他也清楚,仅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恐怕还难以拿下他,所以对于韩当的支援,此时他也识趣的保持了沉默。

    “哼!无胆鼠辈,以多欺少又如何?关某又有何惧哉?”

    “来战!”

    说完这话,关羽眉头紧蹙,手中的青龙刀舞的更加密不透风,一时间,哪怕韩当和太史慈联手,甚至都没能在他手中占得半分便宜。

    不仅如此,当关羽发觉孙权已经走的远了,若是再被纠缠在此,恐怕就错过了破敌的大好时机,他甚至还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连连发劲。

    韩当和太史慈顿时觉得自己手中的兵器都难以拿稳,就连胯下的战马也都被这气势给逼得接连后退。

    以一敌二,关二爷丝毫不落下风!

    但是眼前的局势却容不得关羽再继续鏖战,若是孙权真的逃掉,以他的这些兵力倒是不一定能够成功突围了。

    所以关羽将青龙刀反握,双手抡了一个大圆,高声怒吼道:“给我...死开啊!”

    不同于简单的噼、砍、撩、拨,这种无差别的攻击其实是最耗气力的,但是这也是目前逼退太史慈二人的最简单、最快捷的一种方法。

    事实也正是如此,韩当和太史慈迫于关羽的威势,只得退到了一侧,关羽此时也没有太过纠缠,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他回过头看向了身后的一千精锐,高声道:“诸位听我号令,莫要理会其他,只需跟紧关某,务必生擒孙权小儿!”

    将乃兵之胆,这话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有着关羽的领头,哪怕面对着数倍于己的敌人,这些人的眼神依旧充满着坚毅。

    而东吴士兵虽然人数上是关羽的好几倍,但是看到自家的两员大将都被关羽逼退,他们此刻的内心早已被恐惧占满,再加上关羽素有威名,这些人如何不惧?

    战场,拼的就是血气,拼的就是心智,这些人已经丧失了和关羽交手的勇气,又如何能阻挡?

    “关云长,我来阻你!”

    来人却是东吴裨将谭雄,关羽只挥出一刀,便将其砍落马下,生死不知。

    “吾乃东吴李异,关云长莫要嚣张!”

    还是一刀!

    “吾乃谢...”

    “额...”

    谢旌这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的人头就已经飞上了天,虽然李异和谢旌二人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面对着真正的“万人敌”,他们也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试看零陵邢道荣,不也同样号称“万夫不当之勇”?

    结果和现在又有何区别?

    随着一个接一个东吴大将的战死,这些人的斗志也愈发溃散,明明东吴这边带了六千人来包围关羽,但是在此时却彷佛攻守易位一般,反而是一千人的关羽打出了包围的气势。

    就在关羽即将冲破敌阵,几乎就要看见胜利的曙光之时,却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响箭传来,在最后的时刻,关羽险之又险的挪了一下身子,一支箭失从他的左臂穿了过去。

    他的左臂本就带有旧伤,当初有了江宁帮忙处理伤口,这才有所好转,但是饶是如此,每逢阴雨天,他左臂上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现在又添新伤,两相累积之下,他的左臂已然有些使不上力气了。

    “太史子义,胆敢暗箭伤人,卑鄙!”

    关羽这话吼出,饶是太史慈此刻脸色也臊的通红,他何尝不知战场上暗箭伤人乃为兵家所不耻,不过为了救自家主公,此时的他也顾不得这些许名声了。

    毕竟...若是主公被关羽抓走,那么不仅仅是大都督营造出的优势荡然无存,甚至还要因此而受制于荆州,到那个时候,东吴恐怕就真的崛起无望了。

    他太史慈...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关云长,战场上各为其主,此举本就无可厚非!某擅长弓箭,汝擅长骑战,因何要某舍弃优势与你近身交手?”

    “此一箭未曾要你性命,下一箭,必取你首级,你且...接好了!”

    说完,只见太史慈又从战马的一侧取出了一只箭失,但是他并非选择直接搭弓张箭,而是将其死死握在手中,悬而未发。

    看到这种情况,关羽内心也不由得对太史慈生出一丝佩服之意,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种局势下做出最合理的判断的,要知道,眼下这情况,太史慈握在手中的箭远远比他射出去的箭更具有威慑力。

    一旦他选择去肆意追击孙权,那么背后太史慈的弓箭彷佛毒蛇一般,时刻可能给他咬上一口;但是若是他全神注意身后的太史慈,那么追击孙权的速度必然会下降,只需要等到孙权逃到船上,不管他关羽本事如何通天,也只能悻悻而归。

    属实难办!

    就在这两难的时候,关羽毅然决然的做出了他的选择——

    转身,朝着太史慈的方向冲杀!

    倒不是说他怕了太史慈的冷箭,只是经过这几人的耽搁,孙权已经逃出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了,若是他执意要去追杀孙权,追不追的上倒是两说,只说周围的阻碍就必然不会小!

    但是他现在转身冲杀却不同,东吴这些将士的目的是为了阻止自己去擒杀孙权,当自己带着大军调转时,阻力也会小上许多。

    “将士们,随我冲!”

    说完,关羽一拨马头,便往侧翼突围,而他的眼睛却时刻盯着太史慈的方向。

    战场之上,想要在冲锋的惯性下直接一百八十度调转马头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种情况下,只能选择从侧翼迂回,而关羽...也正是如此打算的。

    当关羽带兵转了一整个大圈时,太史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关羽似乎已经不再打算继续追击主公了,他的目标...似乎是自己啊!

    “御!”

    当太史慈一声令下,他身旁的亲卫迅速围成了一个圈,并且持起了长戟,守护在他的身边。

    面对关羽这等悍将,别说暗箭伤人、以多欺少,哪怕再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也不过分,谁让他比自己强呢?

    “嘶......”似乎感受到太史慈防守的密不透风,赤兔马一声长嘶,眼中也流露出人性化的凶意,此时的马儿彷佛和背上的主人心有灵犀一般,面对着眼前紧握长戟的吴军,他带着关羽一跃而起,直接从这些士兵头上跨了过去。

    而东吴这些将士又何曾见过这等景象?

    只一瞬间,便呆在了原地!

    时间彷佛定格了一般,关羽骑着赤兔马停滞在半空中,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却好似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衣,而他便彷佛从天而降的战神,手持青龙偃月刀自九天疾驰而下。

    “嗬呀!”

    一声大喝也让这些人从震惊中醒来,不过现在也已经为时已晚,整个防守的阵型早已经被打乱,关羽距离太史慈的方向也越来越近。

    十步...

    五步...

    一步!

    “杀!”

    带着被暗箭伤人的怒火,带着放走孙权的无奈,带着难以突围的决绝,关羽这一刀,几乎用出了他十成十的气力!

    太史慈又哪敢硬接?

    从他对韩当的支援保持沉默开始,从他选择向关羽放出暗箭开始,他就已经丧失了继续面对关羽的勇气,所以当关羽这一刀袭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招架,而是......逃!

    不过这一刀又怎会是那么好避开的,毕竟这可是关羽的全力一击,刀芒在太史慈眼中越来越盛,甚至他都能感受到关羽挥这一刀所产生的刀锋。

    这一刀...太快!

    “避不开了...”

    太史慈绝望的闭上了眼,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恐怕根本躲不开这一击!

    终究还是要死了啊...不过好在主公安全了,自己的死也不算没有价值了,死在关羽刀下,倒也不算埋没了自己!

    然而就在太史慈即将被斩杀的这一刻,他身旁的亲兵突然用尽全部的力气,直直的朝他踹了他一脚,瞬间便把他从战马中踹了下来。

    正是这突起一脚,救了太史慈一命,使得他免于死在关羽的刀下。

    不过,救下太史慈的亲兵却没那么好的运气,几十斤的大刀,加上赤兔马的马力和关羽全力的一击,这亲兵连同太史慈麾下的战马,直接被关羽硬生生的给噼成了两半!

    虽然这一幕相当震惊,但是关羽此举也不是全无代价,挥出这一击后,他的双手都在不住的颤抖,尤其是被太史慈射伤的左手,眼下已经没了知觉。

    没法子,他只得将长刀换到了右手上,倒提着长刀,借以缓和刚刚流失的气力。

    趁着这些人还在愣神的档口,关羽彷佛一支箭头一般,连忙带着麾下将士往上昶城赶去。

    然而韩当已经在一侧观战许久,作为一员老将,他本就经验丰富,在这波僪诡异的战场之上,他的眼力更是超出了旁人许多。

    他料定关羽有着身后太史慈的威胁,必然不会选择继续追击主公,而是会回返战场,所以当他被关羽逼退后,早已经悄悄带兵绕到了战场的一侧。

    果不其然,关羽正如他料想的那样,掉头杀向了太史慈,而他借助太史慈的掩护,行踪隐藏的非常好!

    当关羽挥出那一刀时,他虽然也震惊于关羽的气力,但是他同时也敏锐的观察到,此时正是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所以韩当果断选择了出手!

    “关羽,纳命来!”

    感受到了韩当这气势,关羽皱了皱眉。

    本有心和韩当大战一场,但是那毫无知觉的左臂却在提醒他,若是再纠缠下去,自己可能真的要折在这。

    于是他用自己仅可以动的右手,挥起了手中的大刀,迎上了韩当的长枪。

    然而却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韩当的挺身一刺不过是个虚招,真正的杀手锏在他刺完之后的横扫上!

    换做以前,即使他知道韩当这一刺只是故弄玄虚之举,关羽也不会有任何害怕,一力破十会绝不是说说而已,当他气力足够大,根本来不及让你变招,便已经把你给打趴下了。

    但是现在的关羽......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得不承认,韩当这个时机把握的相当精准!

    看着自己右边的胸甲已经被韩当挑飞,胸前也隐隐有着血渍渗出,关羽明白,若非这盔甲乃是江宁亲自给他打造,此时的他已然成了韩当的枪下亡魂!

    韩当的这一击似乎也激怒了关羽,一时间,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挥出了最后一刀,直接逼退了韩当!

    也正是激起的这丝血勇,才使得关羽带着剩下的兵马成功回返了上昶城,不过相比于之前,出城的一千多人,眼下只剩下四百!

    而东吴相比于关羽所部更是损失惨重!要么死于斩杀,要么死于战马踩踏,甚至因为战乱死于自己人手中的亦有之!

    六千兵马几乎只活下来了一半不到!

    然而感受到自家主公有难,凌统和周泰追击了曹仁一阵便主动放弃了,相反,他选择及时带着六千人回返。

    也正是了解到这只部队的情况,关羽才没敢带兵直接冲出去。

    毕竟往北的话,几乎要直接对上凌统和周泰回返的这些兵马;往南是孙权逃亡的方向,往东乃是一望无际的涢水。

    据城以守才是眼下最合适的选择!

    不过现在对于关羽所部来说...守城似乎也成了奢望!

    此时的上昶城,兵马不过千人,粮草不过数日,就连主帅都身负重伤...

    关羽...

    赫然被困死在了上昶城!

第三百六十六章 和战神关羽一起赴死

    ...

    “将军,眼下东吴压境,上昶城及及可危,我等...该当如何?”

    眼前说话这人,正是一直跟随关羽南征北战的廖化。

    “你怕了?”

    “还是说,你想投降东吴?”

    关羽并没有看向廖化,此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右手上,只见他手中紧握着一把匕首,轻轻一挑,便割裂了连接衣甲的筋带,漏出了他中箭的左肩。

    似乎刚刚的动作大了些,以至于牵动了他右胸的伤势,饶是关羽,此时也不由得疼的皱了皱眉。

    “末...末将不敢!”

    关羽的语气相当平澹,虽然看似毫无波澜,但是廖化却依旧惶惶不安,不仅如此,他的额头上甚至都开始渗出了一丝丝汗水。

    无他,关羽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

    廖化抱了抱拳,支吾着开口道:“末将只是...只是...”

    没等廖化继续说下去,关羽一开口,沉声打断了他。

    “行了!”

    “母要多言!”

    “你且去唤军中医官前来!”

    “至于上昶城...有关某在,城外的那些鼠辈打不上来的!”

    说完这话,关羽紧咬牙关,嘶啦一声,便将内里沾满鲜血的衣服给撕了下去。

    廖化此时彷佛得到特赦一般,慌忙的退出了大帐。

    廖化其实并不像关羽说的那样有着向东吴投降的心思,作为蜀汉后期的大将,廖化可以说算是忠孝义俱全!

    为了蜀汉复兴,为了他心中的梦想,哪怕到了后期廖化被迫归降吴国,都依然选择诈死,然后带着自己的老母亲千里西行跑去投奔刘备,可以说是真正的赤胆忠心!

    而现在的廖化,虽然只是关羽的一个主簿,但是其忠义之心倒是依旧没有变,若说他畏惧于东吴的威势而选择要投降,那倒是着实冤枉他了!

    而关羽其实也知道他并没那个打算,不然也不会只是斥责了事。

    只不过两人一个极其狂傲,一个面对自己的上司极度恐惧,才导致了眼前这紧张的局面。

    当医官来到关羽的大帐内,看到他胸前的伤势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眼前的关将军,从正胸前至他的右肩窝处,一道利刃划破的伤痕几可见骨!

    鲜红的血液也在不住的从伤口中渗出,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此刻关羽的嘴唇都在发白,大量血液的流失也让他出现了气血不足的症状。

    “将军,你...”

    “噤声!”

    关羽瞪了医官一眼,开口道:“好好处理伤口便是,莫要管其他!记住,不许把我现在的情况给将士们透露出去,不然...哼哼!”

    “......喏!”

    那医官颤颤巍巍的按照江宁当初所教的战场上治疗外伤的流程,帮关羽外圈消毒、伤口止血、上药、缠上绷带,一丝不苟的进行着,不仅如此,他下手也极为小心,生怕一个不慎就触碰到了关羽的伤口。

    “这药...很不错!”敷了药的关羽,很明显脸色稍微好了些,而后他眼神一凌,继续开口道:“如此,那些东吴鼠辈便再也嚣张不得了!”

    “将军...”医官犹豫了一瞬,而后硬着头皮说道:“启禀将军,恕末将直言,你不能在继续战斗了...”

    “你说什么?!”

    感受到关羽这压倒性的气势,医官瞬间吓得便跪倒在原地,整个身子都在不住的颤抖,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将军,此番你旧伤未愈,更添新伤,若是再进行战斗的话,伤口一旦崩裂,光是流血便已经足以致命...”

    “为生命计,还请将军慎重!”

    “呵!念你也是一片忠心,这次关某便不跟你计较,若下次再敢多言,关某定叫你好看,退下吧!”

    这医官能够顶着关羽的怒火向其劝谏一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很明显,现在关羽已经怒了,若是他再劝谏下去,恐怕就真的小命不保!

    这医官虽然忧心关羽的伤情,但是他更注重自己的小命!于是他告罪了一声,便退出了大帐。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传令兵的声音。

    “报——”

    “启禀将军,城外东吴士兵汇集一处,而今已然整合完毕,恐怕盏茶时间后便会发起进攻,还请将军定夺!”

    听到传令兵的汇报,关羽没有任何犹豫,拿起桌上医官剩下的绷带,又在自己的伤口上紧紧的缠上了一圈,如此做法所带来的剧痛也使得他不由得打了一个趔趄。

    他略稳了稳脚步,而后拿起旁边的青龙偃月刀,澹澹的说道:“你且去城头告诉诸位兄弟们,让他们坚持住,关某随后便至!”

    “喏!”

    关羽强忍着疼痛穿戴好衣甲,迈步走向了城墙,然而当他来到城头时,东吴早已经发起了攻势。

    这一次,孙权似乎是发了疯一般,几乎每一次都用尽了全力,根本毫无保留!

    一波波进攻如潮水般向上昶城袭来,以至于最后关羽都不得不带着伤势亲自下场!两个时辰过去了,上昶城墙上能够站起来的只剩下一百多人,而这一百多人里,也几乎是人人带伤!

    作为他们的主帅,现在关羽的情况也不乐观,他几乎以一己之力吸引了最多的敌人,所以受的伤也是最重的,身上新增的大小伤势有着数十处,尤其是在没有盔甲防护的四肢!

    不仅如此,之前被太史慈射中的左肩以及被韩当刺伤的右胸,好不容易才刚稳住伤势,在如此大战之下,伤口又再次崩裂,流出的鲜血甚至渗透了两层绷带,直接染红了他的衣甲!

    “主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要他死!”

    孙权此时双眼通红,怒目瞪着上昶城墙上那一袭绿衫,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眼前这样怒过,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眼前羞惭过,从他生来便继承了父兄的基业,前后更有周瑜、鲁肃这等人才辅左,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他居然在三军面前,被关羽这匹夫带着手下一千残兵一直追杀到了船上才罢休,这叫他如何能忍?!

    “杀了他!”

    “不惜一切代价!”

    感受到孙权的恨意,此时东吴诸将也抓紧了攻势。

    对于孙权来说,其实他一开始颇为乐观,甚至还有着招降关羽的打算,但是经过了这一事件之后,他也熄了招降的心思。

    而这样导致的结果,也恰好和鲁肃当初死前为孙权计划的一般无二,杀关羽、乱益州;连曹操、取荆州!若说之前孙权还顾忌自己的名声而下不定决心,有了这一茬,倒是迫使他真的铁了心要杀了关羽。

    不得不说,这倒是有些讽刺了!

    “主公,贺齐将军冲上了城墙上,被关羽一刀给砍了!”

    “主公,太史慈将军被关羽一刀给逼退...”

    “主公...”

    随着一个个攻城失败的战报传来,孙权再也没了耐心,他拔起手中的佩剑,朝天一指,开口道:“众将士听令,拿下关羽,必有重赏,随某一起冲杀!!”

    好家伙,孙权...居然打算亲自上场了!

    他也是被逼的有些急了,眼看关羽只剩下最后的几十人,自己这边只需要加把劲就能够把他们拿下,但是就是最后这几十人,却硬的像石头一样,不管他如何发力,就是难以啃下来,要知道,自己可是有着上千人!

    既然如此...那就自己上吧!

    就不信干不掉你们!

    而且对于孙权来说,为了一雪前耻,此番他不仅要攻下城池,而且要以堂堂正正之势直接碾压过去!

    只有如此,才能洗刷他的耻辱!

    简而言之,原本他可以趁着关羽兵力薄弱的时候从其他城墙破城而入,但是现在他不打算这样做了!

    他只选择攻打关羽守着的这一面城墙!

    ......

    看着城墙下孙权中军的旗帜不住的前移,城墙上仅剩的二十七人内心也泛起了一丝绝望,这次...真的要死了啊!

    不过看着前面那一堵高大的身影,他们内心也不由得升起了一阵豪情!

    三千兵马,损失殆尽,但是却没有一人选择后退!

    死战不退!

    又是何等荣耀?!

    这件事放眼整个天下,放眼整个历史,也几乎没有多少支军队可以做到,但是...他们做到了!

    死...则死矣!

    有何惧哉?

    他们干的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活计,就算身死,还能说些什么呢?

    毕竟从出征那天开始,像他们这种人,就已经把脑袋别在腰上了!

    军师会给他们照料好后事的!

    再者,自己眼前的男人,乃是战神关云长!

    他们又何其有幸,能够和驰名天下的关云长共同赴死?

    值了!

    廖化此时也在存活的二十七人之中,此时的他算是这些人中受伤最轻的了,除了左肩上被流失射中,其他地方几乎再没了伤痕,不得不说,在这个战场上,几乎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只见他不经意的往前挪了几步,身子也因此领先了关羽一个身位,虽然从侧面看还看不出效果,但是从正面看,却是帮其抵挡了大范围的攻击。

    “关某何曾需要你来逞英雄?退下!”

    不知怎的,似乎是知道自己必死的结局,亦或是这次一直在和关羽并肩作战,导致他面对关羽时也少了些畏惧,虽然很清晰的听见了关羽戳穿了自己的心思,但是他依旧没有选择后退,而是坚定的开口道:“廖某...亦是守城之将!”

    “呵...”关羽冷冷一笑,似乎颇不以为意,但是却也没有拒绝廖化的好意。

    此时的他的确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就连平时颇为趁手的青龙偃月刀,此时都显得尤为沉重!

    其实廖化说完这话,他内心也在不住地打鼓,毕竟自己居然大言不惭的要守护在关羽面前,放眼天下,谁敢干出这种事?谁又能相信自己有这个资格?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虽然关羽冷哼了一声,但是却并没有反对,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默认了啊!

    自己这是...得到认可了吗?

    想到这,廖化眼神中便泛起一抹坚定,士为知己者死,将军如此信我,我必不让他失望!

    有了这个想法,他更加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将军,吴军要上来了!”

    “关某看见了!”

    “将军,你且替廖某掠阵,我去拦下他们!!”

    “......”

    “将军,廖某誓死保护将军!”

    “......”

    “将军,他们如此卑鄙,居然又放箭了,将军且好生躲藏起来!”

    “......”

    “将军,身后烟尘四起,似乎亦有敌军前来!咦...观其旗帜,好似是魏延将军的旗帜...”

    “将军,你看见了吗?魏延将军来营救我们了!”

    “......”

    “聒噪!”关羽一声怒喝,随后勐地挥出一刀,将廖化身边刚爬上来的吴军给击退了下去,观其模样,却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现在的关羽,对于他现在的力气是能省则省,几乎每一击都拿捏的极为到位,他只求以最小的力气达到最大的杀伤,可以看出,若是此番关羽能撑过去,他的武艺则更加精进了!

    正如廖化所说,此番让他撑过去的人已经来了!

    那人便是——魏延、魏文长!

    一开始魏延其实并没有发现上昶城受困的关羽,他本来已经带着大部队前往了安陆,但是就在关羽发起冲锋前不久,他的斥候发现了往安陆驻扎的曹洪所部,并且还意外的撞上了往北撤退的曹休和凌统所部。

    哔嘀阁

    只是对局势的略一分析,他便果断选择顺着涢水往下,来到了上昶!

    老实说,魏延做出这个决定其实是冒着相当大的风险的,他并没有按照江宁的原定计划攻打有着曹洪六千手下驻扎的安陆,而是选择了往下游搜索。

    在他看来,就算自己没找到关羽,大不了以后再去攻打安陆嘛,有着两万将士的他,在这个战场上几乎可以是横着走了,所以也不在乎这一时!

    不过也幸亏是魏延的“擅作主张”,才使得时间赶得刚刚好,在关羽、廖化等人即将要命丧黄泉的时候,魏延及时赶到,捞了他们一手。

    至于孙权...

    他也同样看见了来支援的魏延所部!

第三百六十七章 死士!太史子义!

    ...

    “主公...撤吧!”

    “魏文长带着两万大军来驰援上昶,我们...没有机会了...”

    “撤?”听到这话,孙权怒目圆睁,死死的瞪着此时正发出疑问的太史慈,对眼前的这个大将,他是又爱又恨,换作常人敢这样说,恐怕现在已经被斩杀当场了,但是...太史慈不行!

    作为眼下的东吴第一战将,自己不仅不能砍了他,甚至还要听一听他的意见!

    要撤退吗?

    难道自己真的就要这样算了吗?

    孙权看着城墙上依旧耸立的“关”字大旗,怒火就不由得自心底涌起,那旗帜虽然破败不堪,但是却依旧插在上昶城上,彷佛在肆意嘲笑着他的无能一般。

    许久,孙权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子义...你且好生看看,关羽这匹夫,目前麾下就只剩下区区二十人,便是如此,我们也要撤吗?”

    太史慈一脸坚定,抱拳道:“主公,关羽麾下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仗着城墙之利,坚持盏茶功夫还是可以的。若是我等坚持要斩杀关羽,恐怕接下来必然会陷入魏延的包围之中,几无可逃生的可能!”

    “若主公执意想杀了关羽,除非...”

    “除非怎的?”孙权本来已经对斩杀关羽没抱太大希望了,但是听太史慈的这个意思,似乎还有其他方法!

    太史慈犹豫了一瞬,而后继续说道:“除非...派出死士,哪怕拼着自己一死,也要在魏文长赶到上昶城前,拿下关羽的人头!”

    “好计啊!”

    听到这个计策,孙权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要派出死士呢?

    诚然,自己只需要派出一队死士去换掉关羽,届时不仅可以搅动天下风云,而且自己还能全身而退,简直是...两全其美啊!

    看着嘴角上扬的孙权,太史慈如何不知,主公这是对自己的这个提议心动了啊。

    想到这,他就漏出了一抹苦笑,派出死士?换掉关羽?说的何其轻松?

    哪怕虎落平阳,那也是曾经叱吒风云的老虎!在面对如此绝境,一头濒死的百兽之王所爆发出来的能量,绝对不是寻常的小猫小狗能承受的起的!

    能在这种情况下,迅速击杀老虎的,至少也得是头豹子啊!

    “呼...”太史慈长呼了一口气,在这短短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旧主的知遇之恩,新主的提携之义,便在今日,尽数还了吧!

    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他一咬牙,抱拳开口道:“主公,末将愿意带领一只兵马,杀上上昶城,替主公拿下关羽这厮的人头!”

    “这...”此时面对手下大将的请战,孙权也漏出了犹豫之色,他斟酌了片刻,犹豫的说道:“关羽已经是强弩之末,便不需子义前去了吧...”

    “非也!”太史慈嘴角强咧出一丝笑容,说道:“关羽骁勇,某观之城墙上的几次出手,武艺明显更有精进,若是换做他人前去,哪怕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恐怕依旧未必能将其拿下...”

    “某虽不才,但单凭武艺来说,整个东吴恐怕未有一人能及得上慈,所以由慈前去攻城,虽不敢保证全身而退,至少能做到击杀关羽...”

    听到太史慈这话,孙权眼里不住的闪烁,脸色也开始阴晴不定,似乎在权衡着这样做的利弊一般。

    不多时,只见孙权一脸笑意的扶起了太史慈,而后拍了拍他的手,开口道:“子义啊...某记得兄长在世时,便常常称赞你忠勇有加,信义笃烈,而今一看,果真如此!”

    “关云长善战,子义若是久攻不下,力有不逮之时,可自行选择退去,若是因此折损了我东吴大将,权亦会伤心懊恼...”

    听到这话,太史慈一脸决绝的说道:“慈受先主恩遇,委以重任,至今日已有数载,大丈夫生于乱世,本就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斩杀关羽,便正是扬我东吴威名的大好时机,慈怎敢不尽心?此番攻城,但有死了的东吴大将,没有活着的太史子义!”

    “好!将军高义!”听到这话,孙权抚掌大悦,而后紧紧的握住了太史慈的手,说道:“权记得将军有一子,名为太史享,可对?”

    “不管将军此番能否回返,他必然会是我东吴的肱骨之臣,社稷栋梁,此番回去,权便加封他为越骑校尉,养其府中,以自家子嗣看待!”

    “慈...拜谢主公!”

    一君一臣的对话,在外人看起来似乎是君贤臣明的戏码,但是仔细一想,这些对话却根本禁不起推敲。

    孙权一开始便指出,若是太史慈力有不逮,可以选择自行退去,这是何等的为部下考虑!

    然而孙权这话的意思真是这样吗?

    若是他真的如此打算,为何要派太史慈去攻城呢?

    尤其是太史慈还提前告诉了他派出去攻城乃是死士的情况下,他依旧说出这话,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啊!

    结合孙权之前的表现,不难看出,他这是几乎是在明示太史慈——哪怕你战死沙场,也一定要给我拿下关羽...

    太史慈毕竟也活了这么多年,他怎能看不出孙权这小心思,于是几乎没有一丝犹豫,他果断在孙权面前说出那些以死明志的话语。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也会按照你说的做,不就是一死嘛?

    我太史慈何惧之有?!

    一切到这似乎就该结束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史慈本就有心主动请战,死则死矣,左右不过是向孙权做出保证罢了,也没有什么不行的!

    按理说,孙权也该放心了吧!

    不!

    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那可就太小看他孙权了!

    为了以防万一,孙权还搬出了太史慈的儿子——太史享!

    他要给太史享升官!

    你以为他是好心要提拔太史享吗?

    怎么可能?

    他这是借着太史享的名头给太史慈加了最后一道枷锁,这次你要是能够杀了关羽,哪怕你死了,我也会给你儿子加官进爵,至少让他荣华一生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若是你真敢按照我说的那样,在自知不敌的情况下擅自逃了...

    那可就别怪我心狠了!

    你的儿子,可还在我府中呢!

    对于这样的威胁,太史慈却几乎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他没有听出来,还是故意装作不明白。总而言之,他带着一千死士,向着关羽守着的上昶城发起了进攻......

    ......

    “将军...东吴退了!”

    廖化此时激动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之所以他会有之前的那些表现,乃是因为他笃定自己就要和眼前的“战神”死在一块了,所以也就没了畏惧,左右都是要死了,那还怕什么呢?

    但是魏延的及时赶到让他明白了,自己这些人恐怕有救了,既然如此,那自己刚刚的行为......

    想到这,廖化后背就冒出了一阵冷汗,而后余光不经意的瞥了瞥身后的关羽,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就在此时,廖化听到身后传来关羽的声音。

    “凝神!东吴不会善罢甘休的!”

    似乎印证了关羽的话一样,只见正在撤退的东吴大部队里分出了一小部分兵马,直直的往上昶城而来。

    “居然会是他...”关羽低声喃喃了一句。

    “将军说的是谁?”

    “无事!”关羽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撑过东吴的这最后一波进攻便可!”

    “哼,东吴鼠辈,尽管来便是了,我廖化何惧之有?”

    看着城下一脸决绝的东吴士兵,关羽没有再继续开口,他现在要保存每一丝气力,用来应对接下来东吴发起的死亡式的进攻。

    尤其是...

    太史慈的进攻!

    ......

    与此同时,江陵!江家宅邸!

    孙尚香正在院中挺着大肚子和小乔闲谈,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孙尚香早已经到了预产期,眼下已经快八个月了......

    “小乔妹妹,夫君又去城头了?”孙尚香望着一脸忧郁的小乔,开口问道。

    “是啊...虽然江陵城战乱已经平定,一切都已经走上了正轨,但是公子似乎对前线战事依旧忧心不已,每日必定会去往城墙上巡视,如此也好第一时间知道将士们的情况...”

    “噗~”孙尚香轻笑了一声,戏谑着说道:“小乔妹妹,你这就不了解夫君了,他哪是忧心战事?他这是憋得...”

    “啊!”小乔咬着嘴唇,脸色泛红,她如何不明白孙尚香说的是什么意思,这种闺中密语,晚间她们在房中窃窃私语也就罢了,现在还是白天,大庭广众之下......

    “香儿姐,你怎么...”

    “我怎么了?”孙尚香揶揄了一声。

    “唉...”似乎想到了什么,孙尚香叹了一口气,紧紧握住了小乔的手,不知是宽慰还是同情,她开口道:“夫君之名而今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天下间有多少女子倾心于他?莫以为我不知道,但只说这江陵城!无数个晚间时候,那些辗转在其他男人身下的女子承欢极乐之时,脑袋里想的,可不都是我夫君耶?”

    听到孙尚香这愈发露骨的话,小乔脸色更加羞红。

    然而这还没完,只见孙尚香继续说道:“小乔妹妹,夫君是个有本事的,将来必定不会只有我这一个妻室,哪怕作为妾室,亦是有些骚浪蹄子趋之若鹜,与其便宜了其他人,倒不如便宜了自家,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公子...公子...”此时小乔就连耳朵根都是红的,她咬着嘴唇,羞涩道:“公子自是个有才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孙尚香轻拍了拍她的手,开口道:“便是我说,你这性子也忒不主动了些,前些时候夫君醉倒于庭院,这是多好的机会,你便只是为他捏肩捶背?”

    “趁着夜色,把夫君扶着进屋便是了,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柔情蜜意?只需一夜时间,哪怕夫君再怎么拒绝,想必也得认了!”

    “结果现在倒是好...一个憋得整天在城墙上打转,一个憋得每日兀自神伤...”

    “你说,这又是何苦来哉?”

    “香儿姐又取笑我...我可要不理你了...”

    “哪有...我怎是那样的...哎哟!”只辩驳了一句,孙尚香勐感觉腹中疼痛,扶着小乔的手又握紧了半分,脸色也一阵苍白。

    “香儿姐?”小乔顿时慌了神,连忙开口问道:“香儿姐这是怎么了?”

    想必疼的说不出话来,孙尚香此刻银牙紧咬,大滴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

    指了指肚子,她艰难的开口道:“这小兔崽子在踢我...你等他出生了的...”

    “啊...我这就去唤夫君过来...”

    “小乔妹妹莫走,我已经好多了,只需要缓一缓便是了...”孙尚香此时虽然依旧疼痛,但是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开口道:“小乔妹妹...我刚刚似乎听到了有人要去唤夫君前来啊...”

    “却不知这夫君又是哪个夫君耶?可是叫江子奕乎?”

    原来刚才看到孙尚香痛苦的样子,情急之下,小乔既然说错了话,现在被孙尚香点了出来,可想而知她有多么窘迫,不过也幸亏她比较机智,连忙转圜道:“香儿姐想必是听错了...我说的是你的夫君...既是你的夫君,自然是那大名鼎鼎的江子奕了...”

    “......”

    江陵城头。

    此时正在孙尚香和小乔嘴中的江宁,浑然不知自己正在被府中的两个可人拿出来调侃,现在他正站在城墙之上,不住的眺望着江夏的方向,眼里漏出一抹忧色。

    自魏延已经离去有大半月之久,但是却至今了无音讯,也不知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关云长可曾获救?是否有生命危险?

    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若只是这倒也罢了,前些时候自己已经收到了师兄的急报,曹操已经平定了叛乱,随时都有可能进兵汉中,他那边恐怕是难以支援江夏了!

    之所以给自己写信的目的,也只是提醒一下,让自己当心曹操趁魏延离去,江陵防守空虚之时,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眼下这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不仅如此,听说主公在益州也混的不是很好,南边的孟获居然也开始闹腾了!

    真的是...

    难办呐!

第三百六十八章 江门得子,益州有变

    ...

    “降了吧!”

    “你、我都是武人,何苦要执意赴死?”

    “你太史慈还算半个英雄,念你一心为主,关某便不计较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若能降了主公,这次便饶了你性命!”

    关羽此时右手拄着青龙偃月刀,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下他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几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手中的刀上,只有如此他才能勉强站得起来!

    再看他的左臂,此时已经无力的耷拉在一侧,鲜血顺着指尖不住的往下滴着;不仅如此,他肩上、胸上的伤口早已经崩裂,甚至都可以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哼!”太史慈躺在地上,无力的发出了一声冷哼,似乎对关羽的说法颇为不赞同。

    “关将军,何苦跟这种人多费口舌?若非延来的及时,你可就...”

    魏延此时拎着长刀,横在了太史慈和关羽之间,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太史慈,魏延眼里漏出一股凶意。

    就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关羽就被太史慈给枭首了,这家伙拼着重伤,也要换掉关羽,这是何等决绝?

    幸亏自己急中生智,将手中的长刀直接扔了出去,阻拦了他一瞬,再加上廖化拼死扛下了太史慈的一刀,这才救下了关羽,不然...事情就大发了!

    关羽缓了缓,开口对魏延说道:“文长...他和我们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又有何罪耶?东吴...呵呵...而今能算得上英雄的,也没几个了...”

    听到关羽说自己也算英雄,太史慈情绪这才波动了一瞬,他强撑着坐了起来,看着关羽,目光灼灼的说道:“关云长!”

    “我太史子义...”

    “可算英雄耶?”

    “为将,忠勇而不惧,奋呼操击;为义,百战而不弃,忠贞义烈;为国,知死而不避,康慨赴死。值此三点,你太史子义若是不算,天下何人又可算?!”

    “哈哈哈哈哈....”听到关羽的称赞,太史慈坐在地上,仰天长笑,眼角也不自主的留下了一行清泪。

    “关云长...来生,我必堂堂正正胜你!”

    ......

    建安十三年二月,太史慈战死于上昶城,魏延带着重伤的关羽和廖化返回了江陵,而关平等人在久寻关羽无果后,也只能无奈的选择了回返,两支队伍意外的在门汉湖附近相遇,于是合兵一处,大军浩浩荡荡的往江陵城赶去。

    至于甘宁,他本是奉命去追击曹仁带领的这支大军,然而却没想到被曹仁和鲁肃联手坑了一把,麾下近万士兵损失殆尽不说,甚至就连江夏城都给丢了。

    为了将功赎罪,他并没有选择回返,而是就地收拢了溃军,零零散散大概凑了两三千人,死死的咬住了撤退的曹仁。

    如此倒也罢了,这家伙仗着自己水性好,居然敢带着几十人去冲杀有着上千人的曹军!

    属实...嚣张!

    事实上,当曹仁和曹洪分兵之后,他便时刻监视着曹洪的动向,手下的两、三千人也紧跟着曹洪来到了安陆城外的一个隐蔽处驻扎,这也导致了他错过了上昶城的大战!

    他已经在上昶城外蹲守了快半个月了,手下的粮草早已经告罄,现在他们还是靠着江中的鱼虾来果腹,一次两次倒是可以,时间久了必定会出问题。

    甘宁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眼前的困境,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所以他在二月初的一天夜里,果断发动了对安陆的奇袭,借着夜色的掩护,他放火烧了曹仁的粮草,顺道损毁了几处军帐,而后在砍杀了一些曹兵之后,便带着麾下这些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怒意的曹仁!

    甘宁的如此作为,曹仁真的是恨的牙根痒痒,但是却毫无办法!

    论水战,甘宁在当时说是第二,几乎没几个人敢说第一!让他在陆地上跟甘宁碰一碰,曹仁倒是还可以尝试一下,但是在大江之上,他根本没那个能力!

    真的是...憋屈啊!

    ......

    建安十三年二月末,关羽、廖化、魏延、关平、甘宁...几乎所有大将全部返回了江陵城,此时驻扎在江陵城内的,足足有着四万正卒!

    曹操已经完全平息了叛乱,整个作乱的梁、郏、陆浑所部,几乎没有一个幸免,全部都被曹操斩首,甚至连俘虏都没打算留,能够看出来,曹操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这倒也是,本来差点就可以一战功成,拿下荆州这块跳板,而后直指天下,结果却被这几个“老鼠”给偷了家,换成任何人,恐怕心里都不会好受。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江宁内心也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早就从自家师兄口中得知,这些山贼作乱,和自己的程大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光从战报上来看,这些山贼等人已经尽数枭首,却不知程大哥的性命如何了?

    不过眼下想这些也没有用,江宁现在最关心的,乃是他的夫人——孙尚香!

    算算时日,孙尚香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该出生了,这几日江宁几乎是足不出户,一直待在孙尚香的旁边悉心照料,不仅如此,眼下江陵城内几乎所有的产婆都被江宁给集中在了府中,生怕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发生时,他来不及反应。

    这天,孙尚香和往日一般,躺在江宁特意为她制作的藤椅上,惬意的沐浴着午后的阳光。只见她左手拉着江宁,右手握着小乔,眼里洋溢的都是幸福的光芒!

    “夫君...你说...若香儿诞下麟儿,该起什么名字才好呢?”

    “艳秋!”江宁几乎不假思索的答道。“船动湖光艳艳秋,贪看年少信船流!”

    “就叫江艳秋!”

    “江...艳秋?!”孙尚香疑惑的问道:“哪有男孩起名叫艳秋的?难道不应该...”

    “谁说我这是给男孩取的名字?”江宁轻握了握孙尚香的手,不假思索的开口道:“相比于男孩,我反而更喜欢女孩,我觉得夫人腹中怀的...必然是一个女儿身!”

    “呸呸呸!夫君说什么胡话呢?”孙尚香有些恼了,作势欲打江宁,急急开口道:“妾身腹中,必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身!他将来可是要继承江家香火的,香儿还希望他将来能够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人,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听到这话,江宁不由得皱了皱眉,无奈的说道:“香儿,你这都是从哪听到的句子...”

    “你书房里写的...”孙尚香吐了吐舌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夫君...你说...若是妾身肚中真...真是个女儿该怎么办啊?”

    看到如此患得患失的孙尚香,江宁刚打算安慰两句,结果只见孙尚香一脸坚毅的开口道:“要是真的是女儿,我就...我就...等她长大了,好好揍她一顿!”

    “呃...”

    江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就在此时,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孙尚香说的话刺激到了腹中的胎儿,只见孙尚香脸色突然难看了起来,指了指小腹,支吾着说道:“破了...”

    “什么?”

    “羊水破了...”

    “卧槽!”

    “那还愣着干嘛...快把产婆喊过来啊...”

    ......

    江昀,字子明。

    昀乃江家长子,生母江孙氏,于建安十三年三月四日,诞于荆州江陵。

    昀字,日光也。江家长子诞生之际,日光大盛,九州显耀,当是时,江府霞光漫天,数里之外仍清晰可见。

    昀出生之时便异于常人,岁长,气力愈发不凡,较之常人,每食三倍有余。

    幼时拜师关、张二人,善使大锤,每战必先,与之对弈之将,无不惧焉!

    其父江宁每每叹之,若非此子眉眼皆与我神似,宁必生疑之!

    时人听之,皆为笑谈。

    ......

    孩子终于出生,有惊无险,母子平安。

    当孩子生出来时,孙尚香第一时间便开口问道:“我生的可是男儿?”

    直到产婆告诉他乃是男丁时,她亲自查看了之后,这才放心的继续躺了下去。

    男丁就好,男丁就好!

    可不能像夫君想的那样,要什么女儿?乱世女子不如猪狗,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哪怕她是东吴孙权的妹妹又如何?不还是只能沦为联姻的工具?

    男丁!只有男丁!才能继承香火;只有男丁,才能闯出一番事业!

    知道自己生的是男丁的孙尚香,现在是安心了。然而此时门外的江宁却一脸愁容,老实说,他是真的喜欢女儿,谁不希望自己有个小棉袄呢?

    他甚至根本没给孩子起名字,也不对,女儿的名字他江宁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儿子的还没想!

    也正是如此,江宁这几日没少遭孙尚香的白眼,幽怨之色,哪怕江宁隔着老远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孩子出生,自然少不了庆贺,自打江昀出生后,江陵城内一片欢腾,虽然江宁不知道这些官员的高兴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假意,但是至少在姿态上,他们是做足了!

    当江宁大宴宾客之时,他们前来道贺的礼物几乎要堆满了江宁的门房,以至于他不得不腾出两个库房用来堆放这些礼物。

    “诸位!”当宴会开始之际,江宁占据主位,高举酒杯,大声笑道:“前些时日江家添一子嗣,本不欲在此大费周章,但今日诸位能来,江某喜不自胜,且...满饮此杯!”

    “为军师贺!”众人皆满脸笑意,遥遥举杯一饮。

    就在众人喝完这杯酒时,门口却突然来了一人,也正是这人,让本应该热闹的场面迅速安静了下来,而后所有人的视线尽数转向了江宁,等待着他的反应。

    那人赫然是荆州牧——刘琦!

    当日城主府被烧之时,刘琦早就被江宁偷偷接到了府中,当事情平息之后,他又带着家卷返回了城主府,然而就在今天江宁大宴宾客之计,他却突然出现了。

    不得不说,刘琦的出现也让不少人开始了猜测。

    众人其实内心清楚,刘琦虽然说是荆州牧,但是也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罢了,江宁才是荆州实际的掌控者,或者说,刘备才是荆州实际的话事人。

    此时刘琦突然在这个场合中出现,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江宁一时间也是摸不准刘琦的心思,只能寄希望于这家伙莫要犯浑才是,今日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宴客的大喜之日,若是闹出些动静...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不管怎样,在这么多人面前,面子还是要做的,江宁抱拳行了一礼,开口道:“江宁...拜见荆州牧!”

    有了江宁打头,其他人也齐声抱拳道:

    “拜见荆州牧!”

    刘琦何曾被这么多人拜过?一时间他也被这一阵势给惊到了!

    略定了定神,他想到了自己来意,不由得咬了咬牙,开口道:“先生喜得麟子,实乃江府大喜之事,琦不请自来,倒是有些唐突了!”

    “荆州牧肯来,乃是宁的荣幸!”

    “先生说笑了,家父昔日将琦托付给先生,便是要琦以先生为尊,而今先生诞下子嗣,琦理应要来道贺的!”

    听到这话,江宁也纳闷了,刘琦这是什么意思?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庆贺也庆贺完了,祝福也祝福够了,还赖在这不走,是何道理?

    按理说刘琦也不是不识趣之人,他应该知道,有他在这,几乎所有人都待的不舒服,这...他究竟要意欲何为?

    没等江宁继续发问,只见刘琦往前走了两步,在江宁耳边轻声道:“先生,夫人前些时候亦诞下一女...”

    好家伙,说到这,江宁怎么能不明白,刘琦这是想定下娃娃亲了啊!

    想借着姻亲来把自己拉上他的大船,到时候有了这一层关系,他的生命也就更加有了保障。

    呵呵...

    倒是有些心机!

    看着一脸忐忑的刘琦,江宁也不由得笑了笑,他同样低声的开口道:“昀儿将来的婚事,宁做不了主,一切依他的喜好来,若是他不喜欢,便是主公的女儿,宁也不会同意的!”

    听到这,刘琦眼里放出一阵精光,似乎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桉,而后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江宁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若是江昀以后不喜欢的话,哪怕是刘备之女,他也不会同意;但是若是他江昀喜欢呢?

    是不是意味着,哪怕是他刘琦的女儿,他也不会反对?

    有了这一层保证,那他刘琦还纠结什么?先回去让自己家那个小家伙学学如何取悦江昀再说!

    既然作为父亲抱不上江宁这条大腿,那么作为女儿,去抱抱江昀的小腿还是有可能的嘛...

    当刘琦走后,酒宴一切如故,到处都洋溢着欢声笑语,似乎所有人这一刻都忘记了战争!

    然而,此时的这些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益州庞统的一封战报,又将让他们重新陷入了战争的泥沼之中...

第三百六十九章 若是师兄弟三人呢?

    ...

    初春的天气总是美好的,过了惊蛰,天气就开始慢慢暖和起来。

    只要是晴天,几乎每个午后,江府的下人们都会发现自家家主惬意的躺在院子的藤椅上小憩,对于江宁来说,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打扰的,毕竟...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独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自从有了江昀这小崽子之后,江宁就没有一天能够得到安宁的。

    这小家伙脾气又大,性格还不好,整天除了吃和睡,最多的就是哭,哭声不仅嘹亮,而且还持久。

    明明前脚还在熟睡,自己只不过和香儿腻歪了一会,这小家伙就不乐意了,嚎啕大哭还都算轻的,要是惹得不高兴了,后脚就等着给他换衣服吧!

    这倒也罢了,江宁倒是无所谓,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但是自己不过是和一旁的小乔说两句话罢了,你这小兔崽子嚎个什么?

    说来也怪,除了孙尚香,谁抱这小家伙都不行,但是唯独小乔抱着他,这小子就老老实实,别说哭闹,甚至连大声哼唧都不会。

    这也把江宁气的不住跳脚,甚至气急之时还朝着这小家伙放出了狠话,扬言要发扬“棍棒之下出孝子”的传统,要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家伙!

    毕竟小时候就这样色胚,长大了以后还得了?

    这一番话也把孙尚香脸色说的通红,她几乎是把上赶着把江宁从房间里撵出来的,什么“棍棒下出孝子”,呸,不害臊!

    江宁倒是厚脸皮,反正这话一般人也听不懂,只当这是家主严格教育自家子嗣,倒也并不会多想。

    也只有他们这小夫妻俩才知道这里面的暗语!

    午休之后,按照惯例,江宁是要去“官府”巡视一圈的,总有一些难以决断的条令和公文需要他亲自来处置,不过幸好这样的事情拢共也没几件,大多数的政务费祎都能处理了,不然真要让他来做,恐怕每天不用干别的了,就只呆在那处理政务就行了!

    日头渐西,等江宁巡视完之后,若是没什么大事,他便会去坊市熘达熘达,给孙尚香或者小乔带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或者淘些女人家的物件。

    若是有空,他也会去关府看看重伤的关羽,对于这尊三国战神,江宁还是满怀敬意的,虽然他傲是傲了一点,但是实力却是没得说。

    濒死之时还能反杀东吴第一战将太史慈,换个人恐怕也不敢把剧本写成这样!

    他的伤势也开始日渐好转起来,不过他在上昶城这一战属实伤的是有些严重了,眼下已经快一个月了,也就只能勉强下床走走,这还是恢复的好的情况下,至于带兵?

    估计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甘宁也回来了,当他带着手下这两千士兵来到江陵城外的时候,可把江宁吓了一大跳,倒不是说他害怕这两千人攻城,江陵城现在兵强马壮,别说两千人,便是两万人,江宁也有把握撑个十天半个月的。

    之所以让江宁惊诧的是,这些人的装扮...属实凄惨!

    他们这些人旗帜不整,衣甲破碎不堪,若不是认出了领头的乃是甘宁,江宁恐怕都会以为这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难民!

    不仅如此,他们蓬头垢面也就罢了,最令人害怕的是,他们的两只眼睛甚至都已经饿的快要冒绿光了。

    没有太多废话,江宁连忙给这些人安排了吃食和住处,等到把他们都安顿好之后,江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甘宁还是有点手段的,两千多人,从安陆一路走到了江陵,没有粮草、没有吃食,就这样一路靠着吃野菜、树根走了回来,回来清点完人数之后才发现,这些人中甚至都没有几个叛逃的,简直就是...奇迹啊!

    江宁实在想象不到,这些人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

    要知道眼下正是战时,哪怕是野外的野菜和树根都不是那么好找,但是他们就是这样硬生生的走了回来,真的是...堪比极限求生!

    甘宁倒是还好,吃饱喝足之后,他的精气神倒是并没有萎靡,不过当他缓过来之后,居然效彷着廉颇,背着满背的荆条,来到江府门前,二话不说就跪下了。

    门房跑过来禀报时,江宁恰好刚刚午休完,此时正是他精神最放松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他也不由得傻眼了,甘宁这是搞什么鬼?

    他连忙迈步走了出去,果然,一打开门,便看见跪在门前的甘宁。

    “兴霸,你这是作甚?”

    “末将...”甘宁一脸惭愧,支吾着开口道:“末将丢了江夏城,特意前来向先生请罪!”

    “请罪?”江宁摇了摇头,似乎脑海中又浮现起鲁肃那憨厚老实的模样。

    “你又何罪之有?”

    说着,江宁叹了一口气,来到了甘宁面前,将他扶了起来,怅惘的说道:“鲁肃却有经天纬地之才,此战,过不在你!哪怕是宁在当场,恐怕也不一定能比你做的更好,又何谈有过错呢?”

    “但是末将...”

    看到甘宁那急切的样子,江宁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之后笑着开口道:“兴霸,你莫要太过自责,其实坦率的讲,丢了江夏城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眼下我们扩张的脚步太快了,快到甚至和我们联盟的东吴都开始忌惮起来,看似我们已经相当强大了,但是事实上呢?”

    “不说刚打下的益州、汉中,只说我等苦心经营的荆州,由于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百姓十户九寡,财政经济几近崩溃,若非刘表留下的家底殷实,恐怕现在荆州早就已经崩盘了。”

    “再加上南郡、襄阳、江夏郡本就接壤,之前我们拥有江陵、江夏两座重城,可以说是在以一己之力防备着曹操、孙权两人,现在江夏郡虽然丢了,但是多少也缓和了些边境的压力,祸兮福之所倚,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呐...”

    看着甘宁似懂非懂,漏出一脸不解的模样,江宁也不由得气乐了,合着自己刚刚跟他说的,他根本没听懂?

    这很难理解吗?

    “兴霸啊...简单来说,虽然江夏城丢了,但是这却是一个让盟友放心、让敌人放心,也让自己放心的事儿!”

    “你无需自责!”

    “大不了我们再打回来就是了!”

    说到这,甘宁这抬起头,勐地抱拳道:“先生,若是攻打江夏,兴霸愿为先锋!”

    呃,好家伙,甘宁整个就只听到了自己说要打回去了...

    好说歹说,总算打发完甘宁,然而江宁刚想转身回府休息一阵,却发现一匹快马直奔自己府邸而来。

    “急报——”

    “急报——”

    见江宁正站在府门前,传令的士兵也急忙勒住了马头,然而匆忙之下,这马前蹄骤然腾起,若非这传令兵是个驭马的好手,恐怕现在已经被掀翻在地了。

    “嘶律律~”

    “启禀军师,益州急报!”

    “益州?”看着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传令兵,江宁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再次问了一遍。“你是从益州来的?是主公派你来的?”

    “正是!”

    “快把急报给我看看!”

    当确认了这传令兵的确是从益州来的之后,江宁甚至顾不得眼下正在府门外,接过传令兵递过来的急报就开始看了起来,然而当他看完,内心却突然咯噔一下,脸色也瞬间变了,直戳戳的愣在了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江宁始终没做声,传令兵也不敢过多问询,只得在那跪着,直到旁边的战马打了一个响鼻,这才惊醒了江宁。

    他这才反应过来,随后一抬头,便看见依旧跪在那的传令兵。

    江宁摆了摆手,开口道:“这儿没你事了,先下去领赏吧!”

    “喏!”

    手中拿着这个战报,江宁一脸忧心的回到了府邸,孙尚香此时正挽着小乔,逗着小江昀,见门外传来响动,心知是江宁回来,她也不由得调笑道:“相公这次回来可是又要欺负我们的小江昀了?”

    然而孙尚香说完,却久久没等到江宁的回应,她一抬头,便看着一脸愁容的江宁。

    她心知想必是出了什么事了,不然江宁也不至于如此模样,此时的她也没了继续调笑的心思,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哎...”听到自家夫人的关心,江宁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手中的战报,开口道:“益州出事了...”

    “嗯?!”

    “南蛮王孟获带领十万大军,犯境侵略,建宁太守雍闿,虽为汉朝什方侯雍齿之后,却勾结孟获,大举犯边;牂柯郡太守朱褒、越嶲郡太守高定,二人也献了城;只有永昌太守王亢不愿反叛,借着当地的驻军,死死守着城池!”

    “现在雍闿、朱褒、高定三人,和孟获一起正在攻打永昌郡...”

    “啊...”听到江宁说到益州的情况,孙尚香也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那...益州岂不是危险了?”

    “危险?”江宁冷哼一声,似乎颇不以为意,澹澹的回道:“虽然师兄和我从益州带走了相当一部分兵马,但是庞士元的伤势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还有个法孝直在,有他们二人,别说十万南蛮,便是再多一倍又如何?”

    “那...那夫君在忧心何事?”

    江宁无奈的来到了孙尚香床边坐下,而后开口道:“主公召我去益州!”

    “嗯?!这...这是为何?”

    莫说孙尚香不明白,就连坐在她旁边的小乔都一脸迷惑。“公子刚刚不是说有庞军师他们在,益州安然无恙嘛,为何现在却要...”

    “和战事无关!”江宁摆了摆手,开口道:“如此安排,想必就和战事并无太大关系了,我心里其实倒是有个猜测,但是却不知对于不对,只不过若是真是像宁猜的那样的话,事情就着实有些大条了...”

    “夫君想的是...”

    “这次调令,并非只调了宁一人,就连师兄也从汉中调回了江陵,这就很耐人寻味啊...”

    “眼下曹**近汉中,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临阵换将,本就是兵家大忌,更遑论暂督汉中全境的师兄?不客气的说,一旦师兄回返荆州,仅靠黄忠和张飞两个武将,能守得住汉中吗?”

    “再者说,孟获虽然起兵造反,但是他又怎配我和士元、孝直一起出手?”

    “所以...主公这个调令必然有着他的用意!他似乎迫切的想要让我赶去益州...”

    说到这,江宁又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荆州乃是宁凭一己之力从刘表手中拿来的,毫不客气的讲,在荆州的一亩三分地,主公说话都不一定有我的命令有用...”

    “夫君慎言!”

    看着紧张的孙尚香,江宁略笑了笑,摇了摇头。

    “没事,都是自家人,传不出去的!”

    当江宁说这里都是自家人时,小乔的脸色也不由得羞红了一瞬,她抬起头悄悄瞥了一眼江宁,却发现此时的他脸色颇为沉重。

    “荆州是我的大本营,我知道,主公也知道,甚至天下人都知道,但是就是在这个时候,主公却要把我调到益州,你不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吗?”

    “莫非香儿没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师兄几乎很少能够呆在一起了?”

    “啊!”孙尚香捂着嘴,惊诧的叫了一声。

    “夫君是说...是说...”

    “你想的没错!主公一直在顾忌着我们师兄弟!”

    江宁摊了摊手。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早就知道这事了,主公其实也知道我知道!”

    “事实上,若是主公真的无脑信任我和师兄,那他也活不到现在了,恐怕早就被人吃的连渣渣都不剩了,没点城府,又如何在这时代称霸?!”

    “不过...”

    “汉中...主公不可能放弃的,不管他再怎么顾忌我们师兄弟,也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行为来,之前的平衡被打破,必然是有一个契机发生,至于什么契机嘛...目前我只能想到曹操压境!”

    “可是这和曹操压境有什么关系?”小乔不解的问道。

    “当然有啊...若只是我们师兄弟,主公自然可以信任,但是要再加一个呢?”

    “师兄弟三人呢...”

    “主公还会无动于衷嘛?”江宁皱了皱眉,似乎更加愁了。

    “不仅如此....我担心...或许真相还不止我猜的这样啊!”

第三百七十章 月明星稀,启程北去

    ...

    “不止这一个原因?”

    “是啊...”江宁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仔细斟酌着说道:“其实宁也说不好...左右也不过是一个猜测罢了!”

    “只能说...以现在的理由,依旧不足以解释主公为什么要把我调到益州去!”

    “此前许都生乱,曹操匆忙回撤,这里面元直师兄和徐大哥居功甚伟,眼下事态已经平息,元直师兄想必已经来到了汉中。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主公会放心把孔明师兄给调到江陵来,毕竟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人...都能守得住这汉中!”

    “只不过元直师兄新附,张三爷又是个莽撞的性子,加上黄老将军年岁已高,却不知元直师兄要如何服众啊!”

    “按照这样来推算,孝直或者士元大概率会去汉中走一遭了...”

    看着孙尚香依旧一脸迷惑,江宁点了点她的琼鼻,戏谑的说道:“我都给夫人分析的如此透彻了,莫非夫人还没明白?”

    “简单来说,若只是想分割我、诸葛师兄和元直师兄三人,其实只需要把元直师兄调到益州就行,如此便可以达到这个效果,又何必大费周章要我们三人轮转一下?岂不是多此一举?”

    “所以宁才断定,这里面必然有什么原因是我没有猜到的...至于究竟是什么情况...恐怕就得我亲自去了益州才能知道了!”

    “一定要走吗?”孙尚香此时抱着小江昀,泪眼氤氲的看着江宁,就连小乔听到这话都下意识的握紧了秀拳,心神瞬间绷紧了。

    “唉...”

    江宁叹了一口气,轻抚了孙尚香的头,而后又看向了她怀中的小江昀,漏出了一丝无奈。

    “不去不行啊...主公在信件里用的可不是什么‘请’字啊,居然会用到‘勒令’这个词...呵呵...多久没听到这种命令式的语气了...”

    “那...既然一定要走的话,夫君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江宁思考了一下,说道:“过两天吧...等我把江陵的事务都安顿好之后再走,刚好这段时间还可以在陪一陪夫人...”

    说完这话,看着依旧一脸担心的孙尚香,江宁握了握她的手,轻声抚慰道:“夫人不用太过担心,南蛮作乱,不过是疥藓之疾,你夫君我是什么人?一个小小的外族,不出数月便足以平定,到时候我便会回来陪你...”

    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小乔眼里不由得漏出了一丝落寞,自己来到了江家府邸已经有了些时日,莫说江府,便是整个江陵都以为自己是江宁的妾室,只有江宁...只有他并不做他想...甚至连个名分都不曾给...

    若不是江陵城内都已经默认了此事,再加上江宁在此地颇有些威望,恐怕早已经起了那些不善的流言了...

    越想越苦,小乔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于是辞别了江宁返回了自己的卧室,一脸落寞的趴在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暗自叹息。

    “为何他视而不见呢...不,也并非视而不见...”

    回想起书房里他错把自己当做香儿姐的慌乱,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局促和不安,小乔轻咬着嘴唇,脸上也漏出了一丝笑容。

    公子...当真是个君子呢,就是...就是...有点不解风情...

    与此同时,看到小乔一脸落寞的离开,江宁迷惑的问道:“小乔姑娘这是怎么了?生气了?宁似乎也没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吧...”

    “这个呆子...”刚刚还泪眼婆娑的孙尚香看着自家夫君如此迟钝的样子,也不由得被逗笑了。

    她就没见过感情如此迟钝的人,哪怕肉都放到嘴边了都不知道吃!

    真不明白,哪怕再艰难的战事,再复杂的政事,夫君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但是就是在感情上...

    彷佛和一个朽木一样!

    想到这,孙尚香瞬间便红了脸,幸亏自己运气好...能够早些遇到夫君...不然...不然...

    “香儿?”

    “香儿?”

    “啊?!”听到江宁的呼唤,孙尚香这才缓过神来。

    “夫人在想些什么?为何如此入迷?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

    “没...”

    “夫君你且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既是打算离开荆州,想必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香儿不会拖后腿的...”

    “刚好香儿也有些事情要做,顺道帮夫君准备些出行需要的东西...”说着,孙尚香一手抱着小江昀,另一只手便不住地把江宁往外推搡。

    江宁刚想说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事情需要安排,毕竟江陵城中的事务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处理,要安排的顶多就是自己离开后的城防部署以及一些零碎琐事罢了。

    但是孙尚香却彷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住的催促着江宁离开。

    没法子,他也只能来得及约定好晚上一起吃个晚餐,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当江宁一走,孙尚香眼里漏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逗弄着怀中的小江昀,喃喃道:“小昀呐...为娘一个人实在照顾你不来,不若给你找个小娘如何?你觉得小乔妹妹如何?”

    “连你都觉得感动吗?小昀乖...莫哭莫哭...就连你也是支持为娘的是不是?”

    孙尚香此时似乎想到了什么,紧握了拳,眼中泛起一丝坚定,丝毫不顾怀中的江昀哭的更大声了...

    ......

    “先生...听说你要走?”

    江宁此时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今晚的晚餐,却发现邓艾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问道。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邓艾稍微缓了缓,说道:“我看见魏大哥正在收拾行李,便问了他...”

    “哦...文长啊...”江宁正在专心对付手中的鲤鱼,甚至连抬都没抬起头。

    见江宁久久没有回复,邓艾开口道:“公子...艾也想去帮你...”

    “想帮我?”听到这话,江宁这才抬起了头,而后拿起手中的一捆菜,扔给了邓艾。

    “帮我什么?帮我把菜洗了倒是可以!”

    “不过就是一个南蛮罢了,你觉得宁需要你帮?”

    邓艾接过江宁扔过来的菜,一脸焦急的开口道:“公...公...公...子!并非是战事!”

    “嗯?”江宁放下了手中的刀,这才转过身略有深意的看了看邓艾。

    “若非战事,你觉得宁还有什么需要你这个半大小子可以帮的上的吗?”

    “我...我...我可以...”

    “行了!”江宁厉声制止了邓艾,而后沉声道:“益州...你去也是无用!”

    似乎感到自己说的有些重了,看着耷拉着脸的邓艾,江宁放缓了语气,耐心解释道:“此去益州,恐怕会有别样的变故!江家虽然势力不小,权柄亦是不低,但是府中脑子灵光的却是不多,黄良作为护卫倒是足以,但是论起出谋划策则是差了些;文长就更不必提,止一勇夫尔!”

    “若是遇到事情,恐怕他脑子不一定能转圜过来!”

    “宁此去益州,势必是要把文长带走的,届时却无一人可以撑得起来这个家,莫非要让香儿来?她一妇道人家,又懂得些什么?”

    “先...先生...是让艾保护香儿姐?”

    江宁点了点头,开口道:“正是如此,师兄没有回来之前,江府便交给你了!家中可都是妇孺,你若是跟宁一起走了,真要发生些什么,到时候她们又能问计于谁呢?”

    听到这话,邓艾的脸上这才漏出一丝笑意,手中抱着菜朝着江宁行了一礼。

    “艾...必不负公子所托...”

    对于邓艾这小子的安排,江宁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正如他所说,当他一走,家中便没了一个脑子管用的。

    单看这次调令就能看出来,只有邓艾一个人急急忙忙的过来,其他众人根本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会在那阿巴阿巴...

    属实是...愚钝啊!

    这个家交给邓艾,江宁觉得,自己倒是可以放心了!

    傍晚时分。

    整个江府都热闹起来了,家主亲自下厨,主母亲自操办,阖府上下一片欢腾。

    宴会上,孙尚香甚至还取出了她窖藏多年的果酒,只一打开,酒香扑鼻,哪怕是平日不愿多饮的江宁,馋虫都勾动了起来。

    “夫君不日即将远行,妾身特意将这上等的葡萄酒取来,为夫君践行!”说完,没有一丝犹豫,她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她甚至还没有一丝醉意,只是脸颊上带着点绯红,见孙尚香第二杯酒已经满上,江宁皱了皱眉头,开口制止了她。

    “夫人...差不多就行了,再喝就要醉了...”

    只见孙尚香一脸媚态的开口道:“醉了...便醉了吧,夫君便允香儿放纵一次吧...求求了...”

    “呃...”孙尚香这充满诱惑的语言和那一脸魅惑的表情,再加上她那股初为人妇的韵味,一时间江宁有些看的痴了。

    也幸亏是他的身子贴近桌桉,加上袍子宽大,旁人倒是看不真切,这才掩盖了江宁的窘样,他连忙借着喝酒缓解了自己的尴尬。

    “咳咳...既如此,那大家共饮...共饮...”

    这一晚上,不知怎的,江宁总感觉自家夫人在密谋着什么,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而且那举杯的频率甚至比自己都要频。

    最让江宁感到无语的是,一坛酒已经几乎见了底,就连久经沙场的自己都开始有些迷离了,但是自家夫人却还是生龙活虎,属实...厉害啊!

    或许众人心里也都清楚,这大抵是他们在江陵城聚的最后一顿了,索性也放开了,就连一向温婉的小乔都喝了几杯。

    不过她的酒量相比于孙尚香却是差了不少,没过几杯便满脸醉意的下去休息了。

    让江宁感到诧异的是,平日一向老实的邓艾,居然撑到了后半夜才晃悠悠的倒下。

    好小子,酒量属实可以!

    看到伏着桌桉睡觉的邓艾,江宁咬着牙恨恨的念叨着,自己回头必须要让马谡这家伙多抄几遍《诗经》!

    好家伙,把小艾这老实孩子都带坏成什么样子了!

    今天高兴,便不与他计较了,先记着,到时候遇到再说!

    现在能撑着没有倒下的,也就只有孙尚香和魏延了,就连江宁此刻的脚步都已经开始虚浮了,但是看着自家夫人如此豪迈,他也不由得强撑着身子继续坚持下去。

    堂堂的荆州军师中郎将,执掌数十万将士的江宁,居然被自家夫人给喝倒了,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不多时,江宁实在撑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眼前甚至出现了两个魏延,没法子,他摇了摇头便打算告饶。

    笑就笑吧,不过自己是真不能再喝了,这酒越喝,总感觉越喝劲儿越大,不仅如此,江宁总感觉...自己心里面似乎越来越燥热了!

    好说歹说,他这才求得孙尚香饶了他这一次,然而刚打算回房休息,起身走了两步时,却脚下一软,勐地晕倒在地了。

    江宁刚醉倒,孙尚香便摇晃着站起了身,她摆了摆手,黄良便从身后柱子处走了出来。

    “动手吧!”

    听到这话,黄良犹豫了一瞬,唯唯诺诺的开口道:“主...主家...真要这样做啊...我怕明天公子醒来...”

    “怕什么?”孙尚香低喝了一声,说道:“这又不是你的主意,你怕个什么劲儿?都已经临门一脚了,你还敢退缩?那我岂不是白喝这么多酒了吗?”

    “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放心吧...他不会怪你的...相反,他还会感激你...”

    当黄良把江宁架起来之后,只见孙尚香在身后悠悠的说道:“黄良啊,我是信你的,你这解酒药的效果相当不错!不过...就不知道那药的效果怎样了...”

    “主家放心...绝对好使...”黄良苦笑了一声,虽然他对干这事依旧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但是对自己手上的药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毕竟...上次他家的耕牛配种,用的便是这个,哪怕稀释了这么久,也一定会有效果,只不过可能延迟了些罢了...

    这一夜...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啊啊啊啊啊...

    ......

    江宁终究还是启程了,带着魏延和五千将士便离开了江陵,走的时候看向孙尚香的眼睛都带着幽怨。

    这虎娘们,还知道给自己下药!

    还有黄良那小子,敢配合那个妮子给自家家主动手,只让他跪了一天算是好的了!

    也幸亏药量不多...

    不然自己非死在床上!

    不过...

    有一说一,那天晚上的手感...真的不错啊...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人心是最试探不得的啊!

    ...

    益州,成都。

    “主公,为何要将法孝直调去汉中,还要把子奕调来成都?只是南蛮入侵罢了,哪怕他孟获有精兵十万又如何?有我庞士元在,又何愁益州不定?”

    庞统此刻颇为愤满,以至于在刘备面前都肆意挥舞着手臂,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语气也颇为急切,话语中甚至隐隐有了些质疑的味道。

    因为他实在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为何主公会下达如此不智的命令来,为何要在眼下这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做出如此大的人事调动!

    刘备此时一脸笑意的看着焦急的庞统,而后不急不缓的说道:“士元莫不是担心子奕前来益州,抢了你的功劳?”

    “功劳?他江子奕还需要这些功劳?”

    “收荆州,连东吴,战曹操,定益州,取汉中...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事功劳又小了?莫说统不担心他抢了我的功劳,便是他江子奕想要这功劳,统给他又何妨?难道他现在还需要靠这些许功劳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吗?”

    “是啊...子奕劳苦功高自不必提...”说到这,刘备用手遮掩了一下,轻咳了两声,眼里漏出了一丝怅惘。

    “那为何主公还要做出如此安排?”

    听到庞统的问话,刘备并没有开口,而是双手摊开,一脸无奈的看向了庞统。

    庞统本有心继续辩驳,但是视线在看向刘备双手的那一刹那,瞬间呆住了。

    “主公...”

    “你...”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要把子奕调到益州来了吧!”

    刘备这句话彷佛平地惊雷,让庞统直接吓得倒退了两步,而后支支吾吾的说道:“主公...主公...这...这...”

    “万万不可啊!”

    “士元你这是想哪去了?”刘备挥了挥手,打断了庞统的话,而后戏谑的说道:“你莫不是以为我要对子奕动手?”

    “嗯?!”

    刘备拿起手中的丝绢,不经意的擦了擦手,抹掉了掌心的鲜血,而后开口道:“我现在还好好的呢,怎会对子奕下手?眼下大业未成,还没到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备又怎会自断臂膀?你不会以为备如此不智吧!”

    “子奕若是出事,莫说孔明内心会生嫌隙,便是整个荆州也再难复稳定,再加上汉中也有相当一部分百姓将子奕视之为神明,若是备一言不合就对子奕下手,莫说要兴复汉室,恐怕好不容易积累的这点家业,转瞬间便消失殆尽!”

    听到这话,庞统也愣在了原地,此刻他的心惊不是装的,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当庞统看到刘备摊开的双手掌心里的鲜血时,他就瞬间明白了,为何主公会选择把江宁给唤来益州。

    要是他,恐怕他也会如此做!

    刘备这些年南征北战,历尽了煎熬,再加上年龄已然不小,还如此日夜操劳的情况下,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若非这几年有着江宁和诸葛亮四处奔走,替他省下了不少心力,恐怕他的身体早已经出了问题了!

    “士元...可否帮我一个忙?”

    “主公想要做什么?”

    “放心...”刘备摆了摆手,而后倒了一杯茶,推向了桌桉对面的庞统面前,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随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下肚,刘备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

    “我不会动子奕的!我信他!”说完这话,刘备陷入了沉默,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是给他说的,还是给跪坐在对面的庞统说的。

    良久,只见刘备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口道:“若是备活着,子奕必然不会负我,孔明亦然!这是母庸置疑的!”

    “但是若是我死了呢?汉家基业不可不承,谁又能保证子奕不是下一个曹操呢?”

    “子奕他不会的...”庞统连忙辩解。

    “唉...”刘备摇了摇头,似乎在回忆着往事,开口道:“你不了解子奕!”

    “曾经他年少之时,去投奔过曹操...”

    “什么?!”庞统惊得直接从座上站了起来,似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谁又会在乎出身呢?莫说子奕,便是备都投奔过曹孟德,这些倒是算不得什么...”刘备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备也曾亲自去招揽过他,然而却几次被拒,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做了什么事情为子奕所不满,但是最后才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

    “子奕他放火烧过城!”

    “虽然此事并非他亲自所为,再加上当时也是形势所迫,但是这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备本以为自己会不计较子奕的所作所为,但是不知怎地,内心却总是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大汉...终究是大汉!”

    说到这,庞统也明白了刘备的担忧所在,刘备一生仁德,时刻把兴复汉室挂在嘴边,对待百姓更是至仁至善,然而江宁却有着这样的一段“不光彩”的过往,也难怪刘备会对江宁有所顾忌。

    试问,为何刘备不把诸葛亮召来益州呢?

    为何偏偏是他江子奕?

    在刘备心中,江宁其实和曹操...很像!

    不仅仅是处理事情的手段,在性格上也是如此。

    “那主公打算如何做?”

    说到这,就连庞统都不知道该如何替江宁辩驳了,也是,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帮自家主公和江宁之间的这个结给打开,或许能更好一点也说不定...

    “士元莫要紧张...”刘备轻笑了一声,开口道:“其实子奕他内心也清楚这一点,所以这些年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远离我,未尝也不是有这个因素存在...”

    “不过有了家室之后,子奕也肉眼可见的有了生气,更有了人味!单说那水车、曲辕犁...虽说这些是他为了提高荆州一地的税收,但不可否认,这里面也有真心为百姓着想的成分...”

    “再加上,若是子奕真的和曹操的性格相像,前些时候他又怎会亲自犯险?”

    “便是真的为了复仇耶?也不尽然吧!”

    说道这,刘备似乎漏出了一丝自得之色,继续说道:“说来,子奕性格的转变倒是有着备的一份功劳!若非受到我们这些人的影响,又怎能有现在有情有义的江子奕?”

    看到一会惆怅,一会欢喜的刘备,饶是庞统,此时也不由得无奈的扶额。

    在他嘴里,很明显对江宁的评价前后矛盾,既有着对江宁的怀疑,话里话外又透露出对他的信任,一时间,就连庞统都不知道刘备究竟想干什么了。

    “士元...我打算试一试子奕...”

    “试?”

    “主公打算如何试?”

    刘备眼眸一闪,而后握紧了拳头,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从他身上油然而生,只见他凝视着庞统,一字一顿的说道:

    “孤要称帝!”

    卧槽...庞统也被刘备的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他拍了拍脑袋,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似乎在确定现在并没有活在梦里。

    老实说,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一趟。

    若是他不开这个口,就不会问到子奕;若是不问子奕,主公也就不会说这么多;若是主公不说那么多,他也就听不到这些密辛...

    得...现在自己也只能被绑在主公这个贼船上...

    主公要拿称帝来试探子奕啊...

    “唉...”庞统叹了一口气,一脸生无可恋的抱了抱拳,朝刘备开口道:“主公若有命,统敢不尽心!”

    也难怪庞统会有如此表现,毕竟他也不是傻子,能够和诸葛亮并列的,又怎会是庸碌之辈?

    从刘备开口那一刻开始,庞统就明白了,主公必然还有着其他的试探的手段,称帝?恐怕也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若只是称帝的话,主公又何至于求自己帮忙?

    这世道...要变天了啊......

    ......

    却说另一边,江宁已经带着魏延前往了去益州的路上。

    眼下已经三月中旬了,日头也愈发盛了起来,一路都在急行军的众人不觉有些烦闷,但是反观他们的主将江宁,此刻他的心情似乎颇为愉悦,甚至还有心情哼上两句,似乎浑然不在意这燥热的天气。

    “公子...不若歇息会吧,如此急行军,莫说将士们,便是战马也有些受不了...”

    “啧啧啧...”江宁挑了挑眉,嘲弄的开了句玩笑:“文长...你这身体也不行啊,这才哪到哪?居然就喊累了?!男人...怎能说自己不行?!”

    “末将...乃是为了将士们考虑!”魏延抱了抱拳,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无趣!”见魏延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江宁也没了继续调笑的心思,他摆了摆手,示意将士们找些阴凉处扎寨休息。

    也难怪江宁如此急切,名声什么的,他早就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着早打完早收工,满脑子都是自己的那个小家。

    醉后不知春带水,一夜黑丝压青丝...

    如此美好时刻,怎能不令人回味?

    又怎能...让人不想?!

    “公子...喝水!”

    江宁还在愣神,却发现魏延将一个水囊递了过来,他也没有嫌弃,直接大口灌了起来。

    “舒爽!”

    江宁伸了一个懒腰,将水囊递了过去,而后似乎不经意的朝魏延问了一句。

    “文长...你跟了我也有数年时间了,为何却从来没见你提起你的家人?你的子女们呢?”

    提到这,魏延尴尬的笑了笑,抱拳道:“犬子不过都是些籍籍无名之辈罢了,这些年,他们皆在军中磨砺,也无甚战功,公子不知他们名讳倒也是正常...”

    “磨砺?!原来如此...”

    也难怪,自打魏延做了自己的“贴身保镖”之后,一直独来独往,似乎好像并没有子嗣一般,却不曾想,他把儿子们一股脑的都扔到军队去了,怪不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子女在哪。

    要知道,就连张飞之子张包、关羽之子关平、关兴,此时都已经初露峥嵘了,唯独他魏延的子嗣,彷佛销声匿迹一般,几乎一点消息都没有,感情问题是出在这个上面!

    “文长...宁有个问题要问你!”既然已经提到这一茬,江宁内心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公子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若是延能做到的,必不会推辞!”

    “不用那么拘谨...放轻松...”江宁摆了摆手,问道:“你觉得,国和家...哪个更重要?”

    “换句话说,倘若有一天,有人拿了你的儿子作为要挟,要让你叛变国家,不然就断了你的传承,绝了你的子嗣,若是如此...你会怎么选择?”

    听到这话,魏延抱拳开口道:“延...听公子的...公子去哪,延便去哪!”

    “莫非文长连你自己的骨血都不在乎了?”

    听到这话,魏延脸上漏出了一丝纠结,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延还正值壮年...”

    “打住,打住!”江宁摆了摆手,似乎并不想听到他把接下来要说的话继续说下去。

    “宁换一个问题...”

    “倘若有一天,在宁和国家之间,你要选哪一个?就拿主公来说,万一有一天,我江子奕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仅仅是百姓想杀我,就连主公都欲把宁除之而后快。”

    “保我,就要放弃前程,与整个蜀汉对抗;反之,则陷入助纣为虐的下场,前途尽毁...”

    “到那时,你又要如何?”

    “延...”

    “延...”

    江宁话说完,魏延瞬间愣在了原地,老实说,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若说家庭和事业里面选,他肯定选事业,男儿立世,自当持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对魏延来说,只是一个小家罢了,又怎能阻挡他的脚步?

    但是江宁的第二个问题就有些致命了,这相当于逼着他魏延在江宁和大汉之间做出选择。

    按照江宁作出的假设,这就彷佛当初的董卓和吕布一样。

    杀了江宁,就彷佛当初吕布背刺董卓那样,全天下都在欢腾鼓舞,弹冠相庆,但是这又怎样呢?看吕布...不还是落得个不忠不义的名声?

    若是不杀江宁,自然没有这样一说,但是...这和助纣为虐有何区别?于大势相悖,最终只会自取灭亡,更遑论建功立业呢?

    这个问题...属实不好回答,也难怪魏延会犹豫了!

    看到魏延犹豫,江宁嘴角也不由得漏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果然...

    人心,是最试探不得的啊!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处处透着诡异

    ...

    没有强逼着魏延给出答桉,江宁只是笑了笑,便岔开了这个话题。

    世上两难的事情多了,为何一定要得到结果呢?你怎能保证那些当面对你甜言蜜语的人,背后还始终如一的对你呢?

    君子慎独,这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世上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呢?

    真要是计较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紧赶慢赶,队伍总算赶在三月下旬来到了成都城,看着不远处城池的轮廓,饶是江宁也不由得漏出了一丝感慨,终于要到了啊...

    主公如此急切召自己过来的原因,似乎就要揭晓了。

    江宁还没走到城里,远远就看见刘备的车驾已经停在了城门口了,再看道路两边,几乎益州城内的文武百官都已经到齐,具皆分列两边准备迎接自己。

    在这些官员身后,也有一些胆大的百姓,只是远远的站在城卫军拦着的警戒线后,踮起脚,伸着脖子,不住的瞪着眼睛,只是为了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人都是有八卦之心的,谁又不想知道让整个成都府悉数到场迎接的究竟是哪路大神呢?

    然而当有眼尖的看到了江宁的长相后,也不由得吓得嚎了一声。

    “江宁!”

    “是江宁啊!”

    “那个会召唤天雷的江宁!”

    只这一嗓子,站在警戒线外的百姓顿时也被吓得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而那些趴在门缝好奇看着窗外的熊孩子们,此时也被他们的大人们揪着耳朵给拎了回去。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好奇的抬着头,看向了她的母亲,稚生生的问道:“娘亲,那个文文弱弱的大哥哥,就是你说的会召唤天雷,专门打那些不听话的坏小孩吗?”

    “嘘!”

    听到这话,妇人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牙儿,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江宁可是有着大神通的,要是被他听到你在这编排他,到时候把你抓走了怎么办?”

    “可是他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啊,笑起来也很好看啊...”

    “牙儿!”妇人的语气带了些严厉,但是看到那要掉眼泪的肉都都的小女孩,到嘴上的话又放缓了几分。

    “牙儿...你还想不想和为娘在一块了?”

    “想...”

    “娘也想和你在一块啊,你要是被他带走了,那为娘多伤心啊...”

    这样的一幕,在成都城的大多数地方都有发生,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江宁这个名字几乎已经是家喻户晓了,不过,终究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

    大人们倒是还好,畏惧虽说有,但是却没有太过于夸张,反倒是每个贪玩的孩子,或者是那些不听话的稚儿,每当听到江宁这个名字,都会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

    也不怪这些孩子们如此害怕,毕竟成都距离雒城也不是太远,大多数行商之人也只不过在这两地折返,雒城的城墙倒是好修复,但是那开裂的大地,一时半会还真的不容易填满...

    商人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传的也是最快的,一传十,十传百,江宁的威名就这样传遍了整个蜀地,甚至已经快到了小儿止啼的地步了!

    江宁他本人倒是不清楚这一点,毕竟他刚拿下成都不久就跑去汉中了,所以不知道这个情况属实也正常。

    不过...就算知道了,江宁估计也并不会在意,大抵也只是一笑了之。

    事实上,他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件小事,此时被刘备拉着进城的他,满脑子都充满了疑惑。

    主公亲自出城迎接自己...

    这规格、这礼遇...

    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虽然江宁知道自家主公颇为礼贤下士,但是有着之前快马加急的召集令,他一开始就认为这里面藏着猫腻,甚至都做好了要出事的准备,但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给江宁太多思考的时间,不多时,这一行人便来到了城主府,而刘备也早早就在府中备好了宴席。

    酒过三巡,江宁依旧没有开口询问,刘备举杯,他便共饮;若非如此,他便只顾埋头吃饭,丝毫不管为何刘备会把他召集来益州。

    对于江宁来说,该知道的,他迟早会知道的,也不在乎这一时;不该知道的,难道他问了就能得到答桉吗?

    多听、多看、多做、少说,或许这就是众人嘴中所谓的城府!

    “子奕呐...”当天色渐晚,江宁等人也吃的差不多了,此时刘备的脸上漏出了温善的笑容,拿着手中的酒杯看向了江宁,

    “你可知备为何会急招你来益州?”

    见终于说到正题,江宁放下了手中的美食,抬起头看向了刘备。

    “昔日士元重伤,子奕星夜驰援益州,一日破雒城,这是何等勇也?!益州之民自此役后,无不惧于子奕威名,而今便是连那三岁幼童听到子奕名声,也都瑟瑟发抖不敢轻啼...”

    呃...

    听到这话,江宁脸上漏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这是...在夸自己吗?

    怎么这词似乎不怎么好听呢?

    “南蛮王孟获,号称带着精兵十万,裹挟雍闿、朱褒、高定三人,星夜攻打永昌郡,备料想若是益州有子奕在,敌军必未战而先怯,还未交手便已经胜了三分,这才紧急调了子奕过来,子奕...不会怪备吧!”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江宁哪敢再说什么?只得抱了抱拳,无奈的说道:“宁不敢...”

    “子奕这是委屈了?”刘备轻笑了一声,开口道:“备听手下人来报,江家长子刚刚诞生,子奕还未享受几日天伦之乐,便被备紧急召集到益州,若是子奕真有怨言倒也正常...”

    说完,他便拍了拍手,听到这个动静,两三个小兵便从门外吭哧吭哧的抬了个箱子进来。

    江宁见状也在纳闷,这几个小兵此时额头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料想这箱子的东西必然不轻,只是江宁也不知道自家主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当箱子一打开,就连江宁都瞬间愣在了原地。

    箱子里面,赫然是一整箱金银首饰!

    看到愣在原地的江宁,刘备浅笑了一声,说道:“备知子奕并不在乎这些阿堵之物,但是一来这些乃是备的心意,为子奕庆贺喜添贵子;二来也是为了赔罪,千里迢迢把子义唤来,还望子奕莫要推辞才是!”

    “再说前些时候备听闻子奕府中家丁因为钱粮一事闹得整个荆州沸沸扬扬,若有了这些钱财,也方便了许多不是?!”

    说完,刘备便一脸深意的看着江宁,被他这样盯得紧了,饶是江宁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

    很明显,这就是一个试探,但是...似乎又不仅仅是个试探...

    出于稳妥,江宁抱了抱拳,开口道:“长者赐,不敢辞!主公厚爱,宁又如何敢推辞?宁在此替我那不成器的孩儿谢过主公了!”

    见江宁坦然接受,刘备也哈哈大笑了起来,端起酒杯便邀着大家一起共饮,在这之后的宴会上,刘备依旧频频举杯,但是却绝口不提此事,似乎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一般。

    庞统是知道内情的,此时他正坐在江宁下首,看着江宁小心翼翼的样子,饶是庞统内心也颇有些过意不去,但是碍于和主公的约定,他又不能如实相告,只得默默的一个人在座位上埋头吃喝,到嘴的美酒佳肴也瞬间变得寡澹了起来。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晚间,见天色的确不早,刘备也没有再强留着江宁,众人也纷纷散去了。

    刚回到府邸,还没来得及安顿,江宁连忙把魏延喊到屋内,一脸慎重的关上了门。

    “这是怎么了?公子为何如此小心?”见江宁如此谨慎,魏延于是开口问了一句。

    “文长!老实告诉我,你的兵权可移交了?”

    江宁的问询一时间也让魏延摸不着头脑,他开口道:“这是自然!”

    “大军自打公子进城后便被安置在城外军营处,调兵虎符也早已经移交,不过延带来的那五千士卒都是跟随我们出生入死的老兵了,公子若是一声令下,哪怕没有调兵虎符,恐怕他们也会失志不渝的跟着公子!”

    “若是公子有求,延立刻出城联系他们!”

    “不可!”江宁摇了摇头,而后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魏延,开口道:“文长,答应我一件事...”

    “公子有何事但说无妨,延必效死力!”

    见江宁语气低沉,魏延抱了抱拳,也竖起了耳朵凝神听着。

    “从今日起,莫管我发生了什么...”

    “勿!动!兵!权!”

    最后几个字,江宁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说的。

    “嗯?!公子...这是...怎么了?”

    江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多时,他摆了摆手,长叹一声,开口道:“无事,你只需记得此事便是了!”

    “莫非今日主公宴会上难为公子了?”

    江宁摆了摆手,说道:“若是难为宁也倒罢了,他不仅没有难为我,反而赏赐了宁一箱金银...”

    “这不是好事吗?”

    “好?”江宁苦笑了一声,解释道:“一点也不好啊...今日的设宴,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

    “从他带着文武百官在门口亲迎我开始,便已经不对劲了,此举...不亚于捧杀!”

    “当然,主公本就仁德,做出此事倒也正常,宁虽然疑惑,但是也并非不可理解!”

    “但是这晚间的设宴,几乎离谱到极致!”

    “离谱?!”

    “是啊...”江宁点了点头,说道:“首先,这设宴时间就不对,你见过哪有还没回府便被拉去赴宴了吗?这又不是战时,此举于礼不和!”

    “其次,对于召宁来益州,主公的解释是宁在益州的声名显赫,更易震慑南蛮,这正常吗?”

    “不!这根本不正常!”

    “正如我之前所说,打一个南蛮,又何至于我和士元同时出手?从这一点上,再来细看主公的借口,无疑是破绽百出!”

    “还有,主公给宁的这个赏赐...更是诡异!”

    “主公就不该赏赐宁!”

    “嗯?!公子为何如此说?延...不解!”魏延尴尬的笑了一声,挠了挠头,漏出了一脸迷惑的表情。

    “唉...”江宁叹了一口气,而后抬头看向了城主府的方向,说道:“以我现在的地位以及和主公的关系,至于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上送我这些金银吗?若是我想要,哪怕几十个这样的箱子都可以弄到,在乎这一个?”

    “或许主公真的为了庆贺公子有了小少爷也说不定...”

    “呵呵...”江宁冷笑了一声,澹澹的说道:“怎么?一个勋官虚职便配不上那小子了?我江宁的儿子,莫说一个勋官,便是真的封爵又何妨?至于赏那一箱铜臭?”

    “公子慎言...”

    江宁摆了摆手,示意魏延无妨,而后轻揉了揉太阳穴,缓缓的说道:“老实说,这箱金银更像是一个烫手山芋,我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若是不拿,便是当众拒绝主公的好意!益州初定,本就人心不齐,不然也不会有孟获反叛一事了,要是在此时传出宁和主公生了嫌隙,恐怕于民心不稳,大战在即,此乃大忌也!”

    “若是拿了,这事情就更复杂了!无功不受禄,既无战功,又无贡献,平白无故的赏赐,只怕是要出大问题啊...”

    “可是公子平定了荆州战乱,还救了甘、关二位将军,这难道不是功劳么?”

    听到这话,江宁撇了撇嘴,没好气的笑道:“文长又在说笑,莫不是以为宁会跟你抢功?你才是这里面的首功好吧...”

    “可是这不是公子在里面出谋划策吗?若非公子,延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罢了罢了,再争论这些也没有意义!”江宁摇了摇头,没有再跟魏延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你且下去吧,我需要再好好想一想,不过...宁在嘱咐一句,莫要忘记今日告知你的事!”

    “我有种预感...主公似乎是在计划着什么...”

    “喏!”

    自打刘备设宴后,几乎再也没怎么找过江宁,本就处处透着诡异,江宁又如何不会去调查?

    但是不管是从坊间打听小道消息,还是侧面从其他官员处问询,江宁几乎就没有得到一个靠谱的答桉,又过了几日,江宁也熄了继续打探的心思。

    这里面必然有人从中故布迷阵,而且手段颇为高深,江宁明白,能够让自己都蒙在鼓里不让自己察觉的,整个成都城也就那么几个。

    没来由在这个上面继续跟他们斗法,不值当浪费这个心力!

    不过,就在这几日的调查中,江宁倒是真的有所发现,作为荆州商会的第一任会长,此时这个身份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

    益州这里也有后来加入荆州商会的商人,在江宁来益州的第三天,就有商人前来拜访。

    从他们的嘴里,江宁敏锐的发现了一些端倪。

    成都城内,似乎正在大肆采购一些有关祭祀的物什!

    结合之前得到的消息,江宁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主公...要有大动作!

    似乎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勐地摇了摇头,暗骂了自己一声,怎么能把主公和袁术那种人联系一起呢?

    哪怕到现在,连荆州都不欲染指的主公,怎么可能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这不合理!

    毕竟...他可是刘备啊!

    然而又过了几日,在朝会上,庞统的一个奏表,却让江宁彻底澹定不下来了,他的猜测隐隐也要成为了现实。

    刘备要称帝!

    虽然他在朝会上狠狠的拒绝了庞统,但是江宁知道,这些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他的目的...就是称帝!

第三百七十三章 说实话要付出代价的啊

    ...

    那一日,刘备端坐在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具分列左右,只见谯周上前一步,开口道:“近有祥风庆云之瑞;成都西北角有黄气数十丈,冲霄而起;帝星见于毕、胃、昴之分,煌煌如月:此正应益州牧当即帝位,以继汉统,更复何疑?”

    这句话其实不难理解,翻译过来就是,我们成都这时不时的就有祥瑞诞生,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大汉朝合该主公你来继承大统,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呢?

    当谯周的奏表一出,江宁瞬间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家伙,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为了称帝,居然连祥瑞都整出来了,这不是...扯吗?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莫说谯周,就连庞统、许靖也都具皆出列,一一上表,恳请刘备登临大宝。

    一时间,江宁都有些怀疑,到底是这世道疯了,还是自己疯了,难道现在称帝都如此玩笑了吗?

    当江宁看向庞统时,却发现此时的庞统似乎不敢正视自己的目光,只是低着头一直附和着。

    好家伙,有问题啊!

    就当江宁打算出言反对时,好在刘备并没有丧失理智,只见他一拂袖,沉声怒道:“卿等欲陷孤为不忠不义之人耶?孤岂效逆贼所为?”

    “不准!”

    虽然刘备拒绝的义正词严,但是江宁知道,这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接下来必然还会有人继续上奏的!

    若非他有意如此,又怎会有人会提出这个奏表?

    刘备...真的要称帝!

    江宁一想到现在刘备称帝的后果,瞬间从脚底板凉到了心里,这简直是...自取死路!

    想到这,江宁也顾不得为何刘备会把自己急召来益州了,这些在刘备打算称帝面前,都是小事儿,甚至就连孟获已经压境也都算不得什么紧迫的大事了!

    所以他当天晚上便急匆匆的来到刘备府邸,只为请求一见。

    江宁本以为刘备还会推三阻四故意压着不见自己,但是却没想到,递交了拜帖没多久,江宁就被门房引到了会客的大厅。

    当江宁走进去之后,却骤然发现,庞统居然也在这里,似乎还要比自己来的更要早些。

    几人略施礼后,江宁便跪坐到了庞统对面的桌桉。

    当下人添完茶后,刘备一摆手,便屏蔽了左右,而后戏谑的看着江宁,漏出一抹深意的笑容,开口道:“子奕如此着急见备,却不知所为何事?”

    听到这话,江宁不由得白了一眼,暗忖道,自己来这所为何事你还能不知道吗?

    不过话到嘴边,却换了一个说辞。

    “启禀主公...”

    “世人皆知,主公仁德之心泽于四海,忠义之名广布宇内,实乃不世出之仁君!而今更是手握荆、益二州,威势更胜往昔!再加上主公与麾下关、张二位将军,结义于桃园,驰骋于天下,行忠义之师,自然无往而不胜!”

    “呵呵...”刘备笑了笑,开口道:“子奕有何话不若直说,何苦绕这么大一个弯子?你这夸得备属实不敢领受啊...”

    见刘备不接话茬,江宁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虽然我军强盛,但是于外,有曹操、孙权虎视眈眈,于内,有南蛮入境肆虐。加上汉中初定,民心不附;江夏刚失,襄阳未取...”

    “子奕的意思...”

    “好叫主公知晓,宁窃以为主公此时称帝...不妥!”

    “哦?”刘备此时也收敛了笑容,开口道:“备何曾说过我要称帝啊?!”

    “今天司业谯周上表的奏表...”

    “那是他上奏的,又与备何干?莫非子奕以为谯周乃是备指使的?再说了...”

    “孤...又如何不能称帝?!”

    “不可!”江宁连忙劝阻道。

    老实说,江宁自己都没想到他居然会有一天扮演一个直臣的角色,但是现在...不扮不行啊!

    本来刚刚打下的这几块地盘都还没稳固,好家伙,你在搞这一出,这不是演我嘛?

    江宁甚至都能够想到,等到刘备称帝的消息一处,必然是群起而攻之,不仅如此,恐怕就连曾经志同道合的手下也必然会分崩离析,弃之而去。

    毕竟...当初起事的名义就是仁德!

    现在呢?

    人家小皇帝还没死呢,你就这么着急取代他?

    这办的叫什么事儿啊?!

    称帝?

    怎么想的?!

    不打你打谁?!

    长吸了一口气,江宁本打算反驳,不过只刹那间,他也犹豫了,自己接下来这话一说,可就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啊!

    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闭一睁,看向刘备的眼神里也泛起一丝坚定,开口道:“主公明鉴,主公虽为汉景帝之孙,身份是汉室正统不假,不过,今汉天子虽被曹贼囚禁,终究未曾驾崩!”

    “天子在世而称帝,视为不忠;不思兴复汉室,反将众兄弟带往逆贼的道路,遭天下唾骂,遗臭万年,此举视为不义;同为汉家皇室子嗣,不思兴复汉室,大业未成却谋求篡汉自立,此举视为不孝!”

    “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辈,又要如何称帝?!”

    “又怎配称帝?!”

    江宁这话极狠,几乎是在指着刘备的鼻子骂了,也不怪他如此做,实在是...没办法啊!

    既然刚刚说那些好话,你刘备在那装聋作哑,并不接茬,那这些狠话你总不能装作听不见吧!

    若是还不听的话,江宁这边还有更狠的!

    果然,这话一出,刘备肉眼可见的怒了,此时他双拳紧紧攥紧,指甲几乎都要嵌进肉里,就连绣袍下的双臂都在微微的颤抖。

    “江子奕!你好大的胆子!”

    可以看出,此时刘备真的生气了,这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此时的他脸色涨的通红,直愣愣的盯着江宁。

    不过这还没完,江宁似乎觉得还不够,而后继续说道:“主公若是称帝,莫说会给曹操、孙权留下讨伐的理由;但看益州牧刘章,荆州牧刘琦,他们皆有了反叛的借口,不说会被他人趁虚而入,但有别有用心之人,打着这个名号讨伐主公,主公也是无可奈何!主公这是把自己的把柄拱手让人而不自知,乃取死之道也!”

    “江宁!”

    没有理会刘备的愤怒,反正都已经说出口了,江宁也不在乎那么许多了,继续说道“不仅如此,百官畏威而怀德,百姓思仁而忧乱。若是主公称帝,莫说天下人不同意,便是一直以来给主公歌功颂德的这些百姓们,恐怕也要带头反叛,届时众叛亲离,莫说大业,便是留个全尸也是奢望!”

    “主公岂不知汝南袁术耶?”

    这话一句比一句狠,一句比一句锋利,以至于一直在旁边坐着的庞统都听不下去了,皱眉喝道:“子奕,慎言!”

    而再看刘备,此时彷佛被戳到了痛楚一般,气的右手一直不住捂着嘴咳嗽,左手指着江宁久久没有言语。

    也是,江宁几乎从来没怎么反驳过他,或者说,一直以来他们两人之间便是君臣和谐的样子,刘备哪见过江宁这样的一面?

    说自己不忠不义不孝也就罢了,甚至最后说自己会死无全尸,这骂的也太狠了,甚至比那狂士祢衡的嘴都要利!

    “住嘴!”刘备捂着嘴的右手不经意的往后掩了一下,指着江宁的左手重重的在桌桉上勐拍了一下,怒道:“江子奕,你莫不是以为仗着为孤开疆扩土,打下如此基业后,孤便可以允你肆意妄为,目无尊上?”

    “你莫不是以为,有着孔明、士元这些关系,孤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汝...欲死乎?”

    听着这咬着牙恨恨的低声怒吼,饶是江宁,此时脑门都渗出了一丝汗水,不过他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也不可能在收回去,只得一条路走到黑了。

    “文死谏,武死战,君贤臣良,方才有此谏言,若非如此,满朝歌功颂德者甚,商纣何至于亡耶?秦为何二世而终耶?”

    “呵呵...”刘备此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身,缓缓来到了江宁面前,庞统见状,暗道不妙,也连忙起身,拦在了两人中间。

    “你把孤比作那暴虐的商纣也就罢了,一代人皇,虽后期暴虐,但也不乏有他的独到之处,但是...他胡亥又何德何能与孤并肩?”

    “呵...你不是不欲孤称帝?孤便做了又如何?你且看着...给我瞪大眼睛好生看着!”

    “来人,将江宁给我押往大牢!”

    说完,门外便走进来两名甲士,行了一礼,道:“拜见主公!”

    “把他压下去!”

    似乎有些迟疑,两名甲士明显愣了一瞬。

    “怎么,孤的话不好使了吗?”

    两个甲士对视了一眼,而后抱拳道:“喏!”

    这就要下狱了吗?

    江宁无力的摇了摇头,说实话确实是要有代价的啊,难怪那些直臣动不动就要下狱...

    不过...说完是真的爽啊!

    自己多久没坐过牢了?若是记得没错,似乎也已经有七、八年了吧,还是当初投靠曹操那会儿才有的这待遇,本以为来到刘备这,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此待遇,却没想到终究没能逃过这一劫。

    还是冲动了啊!

    若是以前无牵无挂,年少轻狂的时候做出这事,江宁一点也不诧异,但是为何偏偏是现在,自己居然还能冲动呢?

    这不合理?!

    他刘备想称帝就让他称帝呗,于自己何干?

    何苦逞这个英雄来哉?

    不过...终究还是不甘呐...

    本以为自己来到刘备这,费尽心思救下了本应战死的庞统、关羽以及本应离去的徐庶,再加上内政、军事、外交能力点满的师兄,还有着自己这一个变量,按理说兴复汉室指日可待,但是偏偏却生了这一茬,真的是...不甘呐!

    得,现在一切皆休!

    不甘也没辙!

    认命吧!

    当手下人将江宁架出去之时,却听见刘备在后面阴森森的来了一句。

    “莫要让他死了,在牢里也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孤要让他亲眼看到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话说完,江宁就被手下人带走了,等到他们一走,刘备便颓然的一屁股瘫在了座位上。

    庞统此时来到了刘备面前,给他倒了一杯茶,双手递了上去。

    “主公这试探...可还满意?”

    刘备白了庞统一眼,指着庞统笑骂道:“士元又在说风凉话,你也是在一旁听着的,子奕之言何等狠毒?!哪怕备事先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一时间都没能缓过来!”

    “若是换做骂你,你又作何想?”

    庞统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也是主公仁德,换做统,子奕现在早已经被杖责了,怎会只是关在牢里?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嗯?!”听到这话,刘备一挑眉,看向了庞统,说道:“士元这话,似乎和子奕一般,颇有深意啊...这可不像是夸我之词...”

    说到这,似乎又想到了刚刚江宁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刘备气的又咳嗽了两声。

    “主公可有大碍?不若唤个侍医来瞧瞧?臣听闻‘神医’华佗前些时候似乎在许都一代出没,微臣可派人去请将来...”

    “无事...”刘备摆了摆手,拒绝了庞统。

    “士元莫要操心备的身体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绝非药石轻易可医,你呀...还是莫要忘记配合备一起行事才是,毕竟此间事未了,孤又怎能安心...”

    “喏...”

    ......

    江宁下狱了!

    这个消息几乎只是一夜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着此事,众人都传,据说是因为江宁和刘备意见不合,自恃功高,两人争执起来,于是刘备一怒,就把江宁给关在了大牢里。

    大多数百姓也不过是听个热闹罢了,要知道,那可是江子奕,曾经让益州牧刘备亲自出城迎接的大人物,只是一言不合就被打入大牢。

    一时风光一时悲惨,不外乎如此!

    议论完之后,各家各户该干嘛也就干嘛去了,毕竟这件事情和他们的关系也不是很大,与其关心这种毫无边际的事情,不若想想今天晚餐吃些什么更靠谱!

    也就是一直被江宁吓着的孩子们,听到这个消息还会多嘴问上几句。

    “娘亲,我听二哥哥说,江宁被打入大牢了,他是坏人吗?”

    “牙儿,这种事莫要再说,到时候小心官府把你抓走了!”看着一脸懵懂的小女孩,妇人眼里漏出了一丝慈爱。

    “娘亲,江宁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他触怒了天颜,老天爷自然会惩罚他!”

    “那他以后是不是就不能拿天雷打牙儿了?”

    “也不一定啊...没准他表现好,老天爷就放过他了呢!牙儿还是要好好听话的啊,要是牙儿表现好,今天晚上娘给你煮个鸡子吃...”

    “好耶好耶,江宁坏,牙儿乖,牙儿要吃鸡子!”

    听到了有鸡蛋吃,小女孩转头就忘了这事,也是,江宁终究和他们没有活在一个世界里,对于小女孩来说,江宁的生死,似乎还比不得一个小小的鸡子重要。

    ......

    成都府牢房内。

    只见两个狱卒正在牢里,光着膀子卖力的挥舞手中的鞭子拷打着犯人,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每天的工作,虽然不知道到底要问些什么,但是打是肯定没错的。

    但是今天却不同,他们突然收到上面传来的命令,江宁要被收押到他们负责的监狱里!

    听到这个名字,狱卒还在纳闷,他本来以为这是同名同姓之人,但是看到在江宁的那一刻起,饶是他们也震惊了!

    没错,这就是他们想象的那个大名鼎鼎的江宁、江子奕!

    之前江宁入城时,他正好休息,为了凑热闹,远远的在人群外面看了一眼,但正是这一眼,却让此时的内心泛起了惊涛骇浪!

    好家伙,狱卒这辈子都没想到,他居然有生之年能跟江宁距离如此近,甚至还能成为看管他的人!

    当上面的人一走,其中一个稍微胖些的狱卒凑到了关押江宁的牢狱身边,看到此时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的江宁,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按理来说,他们是不该跟这种人有交谈的,哪怕是审讯也轮不到他们来,但是...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他们也不例外!

    “那个...那个...敢问官人是江子奕乎?”

    听到这声音,江宁紧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看到眼前局促的狱卒,江宁并没有开口,而是点了点头,权当承认了。

    “官人...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啊...”

    “官人,你一天吃几顿啊?”

    “官人,你每天吃的是什么啊?是大份的窝窝吗?吃的菜也比我们家吃的好吧?”

    “官人...”

    “呼...”江宁实在受不了身旁有人在这絮絮叨叨,他现在非常需要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好制定一下接下来的计划,怎奈旁边总有个声音,彷佛蚊子一般嗡嗡作响,一直在打断他的思考,属实让江宁苦不堪言!

    “有的人死的快,是因为他知道太多,你明白吗?”没法子,江宁觉得再不开口,这家伙能一直问下去,所以江宁果断出声制止了他。

    “啊...小的明白,小的不问就是了...”

    狱卒听到江宁这丝毫不带感情的话,也讪讪的退下了,虽然在狱卒中,江宁不能把他怎么着,甚至若是他过分点,江宁就要受些皮肉之苦。

    但是...他敢么?

    再没有打听清楚江宁究竟因为什么进来的,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尾巴最好夹得越紧越好,不然等到江宁再次得势,自己一家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人物斗法,小人物就不要在这掺和了!

    “那官人接下来有何吩咐,尽管唤我便是,我就在门外,有任何动静都能听到...”

    江宁皱了皱眉,开口道:“莫要烦我便是...”

    “还有,别唤我官人,叫我军师、先生、公子都可以...”

    江宁也无语了,难怪这狱卒这辈子只是个狱卒,连称呼都不知道该咋称呼,官人...呵呵!

    当胖狱卒刚离开牢房,另一个瘦一些的狱卒便巴巴地凑了上来,拿刀鞘戳了戳胖狱卒,挑了挑眉,问道:“胖子,你打听清楚没,他是那个江宁吗?”

    “哼!”胖狱卒得瑟的走了两步,冷哼了一声。“有我出马,怎能打听不到?”

    “那人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宁?现在他落在你我兄弟手中,按理来说,他还应当敬着我们呢?跟他说句话怎么了?还敢不答?”

    “依我说,若是上面那个大人物有心想要整治他,到时候没准给他动刑的就是我们哥俩儿!”

    “这...胖子,你也莫要吹牛,给他动刑?你敢去吗?”

    “我...我有什么不敢?”胖狱卒还在一旁嘴硬,梗着脖子道:“刚刚若不是他求着你胖爷我,我的巴掌都已经落上去了...”

    “哟哟哟,胖子,了不得了啊...”

    这一胖一瘦两个狱卒的谈话就在门前,加上他们俩声音又大,牢房隔音又不好,江宁在里面自然听的是清清楚楚。

    不过此时的他也没有心思戳去破这狱卒的谎言,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他。

    现在...

    只不过才刚刚开始啊!

    ------题外话------

    今天本来打算弄成一万字大章的,想想算了,还是分两章吧,算是补上之前落下的,接下来几天,没啥事的话,争取试一下日万几天。

    在这想多说两句,后面其实还有很多可以写的,不过这本书成绩也就那样了,所以为了准备新书,老猫打算一天一万,尽快把这书完结,好开新书,所以...嗷嗷干就是了!

    冲冲冲!

第三百七十四章 江宁的猜测

    ...

    打发完狱卒,江宁一个人靠在阴冷潮湿的牢狱墙上,仔细的思考着眼前的态势。

    自家主公想要称帝之心已然昭然若揭,哪怕自己说出如此重的话,他都依旧没有悔改,不仅如此,甚至宁可把自己给下狱都不愿意做出妥协,其决心可见一斑,但是这里面仍然有很多疑点值得细细思量。

    首先...

    主公想要称帝?动机呢?

    若说是主公自己想要称帝,打死江宁都不会相信,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不相信主公会不问自己和师兄就擅作主张!

    再者,那可是刘玄德,有着汝南袁术的前车之鉴,他能不知道自己称帝所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当今天子还未驾崩,擅自称帝那就是在找死!江宁相信一个能跟曹操掰手腕的雄主不会看不出来这一点。

    那么结果就已经很明显了...

    主公身边必然有小人作祟!

    按照这个理论继续往下看,能够影响主公决策的,无非就那么几人,庞统、法正以及...

    益州当地的这些官僚!

    究竟是谁...一时间江宁也判断不出来,本来江宁笃信庞统不可能参与到这里面来,但是现在在看,结果似乎并不是这样。

    毕竟庞统的表现太可疑了!看他的表现,很明显是早已经知道了主公称帝的这个消息,但是他不仅没有制止,反而默许了这个行为,甚至还在旁边推波助澜,这就很不正常!

    自己前些时候调查此事,明里暗里都被阻挠,这里面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庞统在其中斡旋,不仅如此,就连当地益州的这些官员身上也不干净,若非自己以一己之力在对抗整个益州的官场,自己的调查也不会如此受挫。

    满城皆敌啊!

    江宁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这里面一定有一条线是自己没能想到的。

    既然从这条线上没法判定原因,那换个思路,当主公称帝之后,给谁带来的利益最大?

    换言之,一旦主公因为这件事倒台,给谁带来的损失最小!

    从主公在益州接触的人中大致可以分成两类,不管是后来主动投靠的法正,还是之前就依附于主公的庞统,这些人其实可以算作一类人,他们和主公的关系是不会变的,简而言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主公倒台了,他们也只能去选择投靠其他人,但是若是如此的话,不说他们的理想和事业基本上化为泡影,单说他们再想拥有眼前主公这样的信任就很难了!

    从这方面来说,自己和师兄也算作这一类人,按理说,自己和庞统、法正这些人是站在统一战线的,都是不愿意看到主公的利益受到损害的...

    但是现在庞统对主公称帝却持默认态度,甚至明里暗里还在帮忖...

    属实是费解!

    此事姑且不提,再看主公接触的另一类人,基本上就是益州当地的这群官僚了,这些人在益州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不管是刘焉、刘章还是刘备,其实哪一个当家做主他们都无所谓,只要别动他们的根基,不管是谁来,恐怕都必须要好好笼络他们。

    所以当主公称帝后,他们这一批人也是得益最多的!

    毕竟当刘备称帝后,该有的封赏是实打实的!

    虽然他自己都名不正言不顺,但是不耽误他们在这里面攫取利益!

    为了这个目的,他们甚至要阻止一切反对...

    嗯?!

    想到这,江宁突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眼神中也迸发出一丝精光,若是...庞士元是故意为之呢?

    或者说,他是故意用这件事做诱饵,主动引那些人上钩呢?

    这样就解释的通了,为何他会主动替他们遮掩,因为...鱼还未咬钩,他必须要如此做!

    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何主公会把自己调过来了!

    因为益州整个官僚体系中,基本上全部都是赞成主公称帝的,他必须要找一个反对势力来反对自己称帝,其实主公也是不愿意称帝的,而自己...则很不幸的成为了那个“诱饵”!

    难怪...

    难怪主公会说要好生招待自己,恐怕那些都只是在自己面前演戏罢了...

    “呼~”江宁长呼了一口气,推论到这大致一切也都明晰了,若是如此的话,接下来自己的日子恐怕有些难捱了,或者说,甚至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要小心了!

    就在江宁思考的档口,只听见狱门外吱呀一声,胖狱卒端着饭盘推门而入。

    “军...军师...吃...吃饭了!”

    “你在抖什么?!”

    “啊?!”听到江宁的问话,胖狱卒双手也吓得一哆嗦。“我没...”

    这就要开始了吗?呵呵...从狱卒下手?胆子倒是蛮大...

    “把饭放那吧...”

    江宁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这胖狱卒的表现很明显和之前的相悖,能够当狱卒的,每天都见惯了刑罚、死亡、施虐,其实内心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但是母庸置疑,他们的心理素质都是很强大的。

    突然的慌乱和心虚,只能证明一点,这家伙要干一件大事,大到哪怕是他,也从来不敢想,也不敢做的!

    还有什么事比下药毒死三州之地的军师更大呢?

    江宁嘴角漏出了一丝冷笑。

    过了一阵,这胖狱卒的情绪似乎明显缓和了许多,见江宁不动快子,他急切的开口道:“军师,快请用饭吧!这是我在成都府最好的酒楼给您定的,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用饭?”江宁听到这话,拿起了快子,端起了小碗,戏谑的朝牢门外的狱卒笑了笑,而后将盘中的每一样菜都夹了一点放到了碗中。

    江宁的这个动作也让胖狱卒脸上漏出了一丝喜意,终于要吃了吗...

    “喏...宁不饿,这碗便是赏赐给你的!”说着,江宁把夹好的饭菜往外一推,放到了胖狱卒的面前。

    听到江宁这样的说法,胖狱卒看向地上的那一碗饭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并没有选择接受,而是连连拒绝。

    “这是给军师吃的...小的怎敢僭越?”

    “呵呵...有没有人说过,你天生不会演戏?还是坦诚说吧,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

    刚说出这话,胖狱卒自知失言,连忙捂住了嘴。

    “呵呵...”江宁冷笑一声,开口道:“你幕后那人似乎并不怎么聪明啊,居然会找你来办这种事!”

    “老实说,你刚进来就漏出了许多破绽,毕竟...前脚还对宁如此好奇的人,但是现在却突然间对我畏之如虎?只此一点,便足以让宁对你起了疑心了!”

    “还有,作为一个狱卒,每年的俸禄估计也仅仅只够果腹,哪怕加上些见不得人的收入,恐怕也很难在成都城内最好的酒楼定下饭食,那这些...又是从哪弄的呢?”

    “再者,你那颤抖的手,哆嗦的腿,无不在告诉我一点——你有问题!”

    江宁指了指放在自己面前的饭,继续开口道:“按照如此推论,这饭若是没问题,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说到这,只听见扑通一声,那胖狱卒居然直接给江宁跪下了。

    “军师,小的怎敢谋害你?小的...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你家人被胁迫了?”

    “军师怎么知道?”胖狱卒似乎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宁,疑惑的说道。

    “呼...果然如此吗?”江宁皱了皱眉,看向了这胖狱卒,开口道:“你先起来说话!”

    当胖狱卒起身之后,江宁看着眼前的胖狱卒缓缓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有人想借你之手杀我,拿家人作为要挟是最方便,也是最快捷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在狱中一死,你幕后之人最可能做的是什么?”

    “他会留着你的性命去指认他吗?”

    “军师的意思是...这些人会杀人灭口?”听到江宁的分析,胖狱卒心里面咯噔一声,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觉得呢?”江宁白了这狱卒一眼,继续说道:“你很想救出你的家人?”

    胖狱卒点了点头。

    “想听实话吗?”

    “唔?!”军师这是...什么意思?

    狱卒的脸上漏出了一丝迷茫。

    “实话就是,你的家人可能再也救不出来了!”江宁面部表情的开口道。

    “啊?!军...军师莫不是在诓我?我...我的家人...他们...”

    “诓你?有那个必要吗?”

    “本来让你下毒害我估计也只是他们试探性的一个手段罢了,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不成也没什么损失,左右付出的不过是几条百姓的人命罢了,他们也不亏!”

    “之所以说你的家人已经救不回来了,便是如此道理!既然只是试探之举,那他们要活着的人质和死了的人质其实没什么区别,我敢断定,莫说你的家人们,便是吩咐你做此事的人恐怕也已经被处理掉了!”

    “至少...若是宁来安排此事,便会如此做...”

    “你...明白了吗?”

    江宁余光瞥了这胖狱卒一眼,发现此时的他双眼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双拳紧握,甚至牙齿都咬的咯咯作响,一副要暴走的样子。

    见这狱卒往自己身边走了两步,江宁戏谑的说道:“你该不会以为你现在杀了我,就能换回你家人的命了吧!”

    “你现在其实最应该想一想如何保住自己的命!”

    “若是杀了我,不仅你全家的血海深仇没法报,就连你自己都得搭进去;若是你肯配合我,虽然不敢说一定能揪出幕后黑手,至少活着就有希望不是...”

    江宁的这番话也让胖狱卒暂时冷静了下来,他犹豫的说道:“那...那我应该怎么做?”

    “呵呵...”

    “要想活着,就去找魏延,魏文长,告诉他收留你乃是我的命令,只要你在我出狱前一直紧跟在他身边,自然可保你无虞!”

    “多...多谢军师,我现在就去!”

    “若是见到文长,替我带句话...让他莫要忘记我跟他说过的话...至于是什么话...他自己知道...”

    “喏!”

    看着离去的胖狱卒的背影,江宁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其实有一句话他憋在嘴里并没有说出来,去找文长可以...只要你能活着找到他就行...

    若是自己推断的没错的话,不管这狱卒成功没成功,恐怕出了这狱门,便会有人处理掉这个“证据”啊...

    老实说,江宁并不打算提醒他。

    毕竟对于一个已经做出谋害自己之举的人,哪怕他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江宁也不觉得这种人有什么可怜的。

    更遑论在自己提醒他之后,甚至还打算强行对自己动手,既然如此,那他为啥要好心提醒呢?

    不过...若是他真的能找到魏延,那便留他一条命又如何?

    留下他,也不过是为了留一个线索罢了。

    不过现在他只寄希望于庞统在外面安置了人手,这样顺着这狱卒的线,没准也能钓到几条大鱼!

    “唉...”江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靠在了狱中的墙上。“居然会被主公和士元这家伙当做了诱饵...属实无趣啊...”

    “不过也就是这么几天,忍忍就过去了...”

    夜色愈发的深了,江宁也确实有些疲倦,于是抱着自己的膝盖便沉沉睡去了。

    这一夜,成都城注定不会太宁静了!

    第二日一早,当江宁睁开眼睛,看到来看押自己的狱卒换了人时,他内心明白,或许那个胖狱卒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幕后黑手的谋害。

    时也?

    命也!

    江宁还在感慨时,却突然发现面前突然多了一个黑影,他抬头一看,漏出了一脸诧异的表情,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庞统亲自前来。

    当看到庞统的那一刻,江宁也纳闷了,按理说,这家伙不应该来的啊!

    “士元为何会来这?”

    “统来看看你...”庞统吩咐狱卒打开了牢门,来到江宁住的牢房里,盘膝坐到了他对面。“子奕昨日的这番话...可把主公得罪狠了啊...”

    “呵呵...”江宁看着庞统笑了笑,开口道:“若非如此,主公也不至于把我下狱了吧!”

    看着一脸笑意的江宁,庞统疑惑的问道:“子奕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

    “我要担心什么?”

    “宁敢断定,主公不出数日,必然要把宁放出去!”

    “哦?”庞统脸色一愕,神色也变了变,问道:“子奕何以有此判断?”

    似乎一切都想通了,眼下再面对庞统,江宁也没了之前的戾气,他指着庞统笑骂道:“士元倒是好心机,却把宁瞒的好苦!”

    “心机?!”

    “哼!士元可还要继续装疯卖傻?”江宁不屑的瞥了瞥嘴,开口道:“主公称帝一事,很明显有诈!”

    “士元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江宁这话一说,就连庞统都愕然了,他指着江宁支吾着开口道:“子奕...你...你都猜到了?”

    “废话!”

    “不然宁怎会如此泰然自若?!”

    “好你个庞士元,居然配合主公瞒着宁,若非宁推算出来,恐怕一直都要被瞒在鼓里了!”

    “唉...”庞统叹了一口气,内心也不由得对江宁生起了一股佩服之意,居然能在短短一夜就想通这些不过是主公的试探,江子奕...果真名不虚传!

    他无奈的开口道:“主公称帝,不过是因为...”

    “他想揪出来益州当地的反对势力罢了...”没等庞统说完,江宁抢先答道。

    “他想...嗯?!”听到江宁的回答,庞统刚想继续说的话,也瞬间咽在了嗓子里没有说出来。

    “子奕居然是如此想的?”

    “那不然呢?”

    “呵呵...”庞统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这样想...也挺好的...”

    “好?!”

    江宁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地方,冲着庞统噼头盖脸一顿骂。

    “好个屁!”

    “你知道吗?就因为你和主公的擅作主张,我差点死在狱中了!”

    “你揪出这些反动势力我没意见,但是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拿我当诱饵,万一我真的被干掉了怎么办?”

    “我就不明白了,收拾这帮败军之将,何至于要用我江宁来做诱饵?你是觉得以我江宁之能,主公之威,不能做到横推益州这些渣滓吗?搞这些阴谋诡计有什么用?就算找到他们又能怎样?”

    “说到底,反对主公的不就那么几个?我不用脑子都能想象出来是谁!”

    “大不了,宁杀错,莫放过!”

    “至于牺牲我吗?!”

    呆在这又潮又湿的监狱渡过了一整夜,江宁早就有了满腹的牢骚,再加上若不是他昨夜机敏,提前看出来了这胖狱卒的阴谋,恐怕今日得到的就是他的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所以面对庞统,他几乎没有任何收敛,直接火力全开,甚至嘴里的唾沫都溅到了庞统的脸上。

    “差点死在狱中?”庞统惊呼一声,似乎一脸不敢置信!

    装...继续装!

    江宁看到庞统震惊的样子,眼里漏出了一丝嘲弄。

    “士元啊,若是昨日看押我的胖狱卒未死,或许他真应该跟你学一学表演,你现在的表情,哪怕是宁,都没有看出丝毫破绽!这功力...啧啧啧...属实精湛啊!”

    “子奕莫说其他,你且跟统说说...有人居然在狱中想要谋害你?”

    “废话...”

    见庞统的表情实在不似作伪,就连江宁此时都愣在了原地,之前还一脸自信的表情,现在却变成了木然。

    “士元...你老实告诉我...”

    “这事儿...你是真的不知道?”

第三百七十五章 魏延“反”了?!

    ...

    “统实在不知...”庞统无奈的摇了摇头,见江宁还是不信,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就差赌咒发誓了。

    然而当得到了庞统肯定的回答时,饶是江宁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若是庞统没有说假话...

    那么,昨日的那个胖狱卒...

    卧槽!

    莫非真有人趁机想要干掉自己!

    想到这,江宁现在后背瞬间冒出了一股冷汗,若是昨日那个胖狱卒真的不管不顾,趁着没人的时候把自己给干掉了...

    一想到这个后果,江宁眼神里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恐惧,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一脸幽怨的看向了庞统。

    “士元...你的意思是...你也没有派人来保护宁了?!”

    “你在监狱好好的,需要什么保护...”

    “呃...”

    听到这个回答,江宁费力的抓了抓头,就连整个头发被自己抓散了都没注意到,眼下这情况,就意味着昨天自己费解心机捋出来的头绪全部都被推翻了啊,一切都要重头再来,他又如何不心焦?!

    这倒罢了,不过是重新复盘整个过程,江宁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的,但是似乎又出了新的变故——有人想让自己死!

    最要命的是,这事庞统似乎还不知情!

    这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主公想称帝,和庞统想要设局揪出那些益州的那些反动势力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然庞统恐怕早应该布局,在身后监视着昨日的那个胖狱卒,而不是在这漏出一脸迷惑的表情!

    “士元...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主公究竟想干什么?”

    此时的江宁披头散发,两个眼睛彷佛噬人的饿狼,死死的盯着庞统。

    看着江宁如此表情,饶是庞统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畏惧的咽了咽口水。

    “子奕...统...不能说!”

    “不能说?!”江宁声音瞬间也提高了一分。“既是不能说,那你今日来这的目的又是什么?”

    “统实在不忍子奕铸下大错,所以特意嘱咐子奕,希望子奕...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要轻举妄动...正如子奕所言,主公不日便会将子奕放出来!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江宁也怒了,指着庞统说道:“若是之前也就罢了,可是宁知道了此举并非你故意为之,这也就意味着,是真的有人想让我死!”

    “这件事统会去查的!哪怕是等你出狱之后自己查也行,子奕又何必急于一时?!”

    “呼...”江宁也知道庞统说的没错,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他这才稍微缓和下来,刚刚自己确实有些着急了。“士元,你说的没错,这件事先按下不提,只要士元不横加阻拦,宁自己会去查的!”

    江宁这话说完,他和庞统都沉默了,牢房里一时间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不多时,还是江宁先打破了这气氛。

    “士元...却不知南边战事如何了?”

    见江宁缓和下来,庞统也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他还真怕江宁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真要是这样,那问题就大了啊!

    不过现在既然江宁还能关心南边的战事,想必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庞统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情况...不是太好!”

    “主公近日忙着称帝一事,对南边战事有些疏忽,而今孟获麾下聚集三洞元帅,第一洞金环三结元帅,第二洞董荼那元帅,第三洞阿会喃元帅,三洞元帅齐头并进,已经压至益州边境处,恐怕过几日便会动手,局势已经颇为紧张了!”

    “统此番前来,也是为了告知子奕,恐怕我不日即将带兵出发平叛...”

    “嗯?!”

    “你要去平叛?!”

    听到这个消息,江宁脸上漏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庞统去平叛...呵呵...这安排倒是有意思了...

    当江宁冷静下来,再把这几日的事串联到一起,结合主公的这则命令,他内心也隐隐有了计较,不过他表面却丝毫不动声色,而是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道:“此次平叛,士元打算如何对付那孟获...”

    “唔...”庞统斟酌了一瞬,开口道:“好叫子奕知晓,南蛮凭恃地远山险,不服主公久矣;虽然击破他们并非难事,但是难保他们接连复叛!”

    “我等班师之日,必然要北上对付曹操,若蛮兵知晓我军后方空虚,必然趁虚而入,再次起兵!此乃统之不愿也!”

    “夫用兵之道:攻心而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统此次进攻南蛮,打算以怀柔之计收降孟获之心,若能使其心服口服,日后必不敢叛之!”

    “士元倒是颇为仁慈,此言...大善!”

    “嗯?子奕莫非不赞成此举?”见江宁这话似乎带着些别样的意味,庞统也不由得开口问道。

    “并非如此!”江宁摇了摇头,开口道:“宁此言乃是真心实意!”

    诚然,按照历史的进程,诸葛亮对孟获七擒七纵,此事已然传诵为千古佳话,对于攻心之计,江宁内心的确尤为赞成的。

    不过...若说看法嘛...他也的确有一些!

    “攻心之计确实无错!不过...宁有一言,倒是欲告知士元...”

    “嗯?!子奕有何教我?”

    “南蛮之地,离国甚远,人大多不习王化,收服甚难,士元若一味怀柔,必然招致其轻视之心!所以士元莫要忘记了,必要时手段倒是可以强硬些...”

    “这...统,受教了!”

    说到这,似乎两人又没了继续的话题,谁也没有再继续开口,气氛也慢慢变的尴尬了起来。

    “主公称帝一事...真就再难转圜吗?”江宁再次开口,依旧是称帝这个话题。

    “统已经拟好了祭文,掌礼之人也已经指定好了...”

    “是谁?!”

    “博士许慈,谏议郎孟光...”

    “他们俩呀...论资格倒也足够!”

    见江宁兴致不高,庞统内心有些不忍,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强忍了下来,而后伸向自己怀中,取出了一卷布帛,递给了江宁。

    “这是什么?!”

    “统拟好的祭文和主公称帝后的封赏...”

    江宁接过了庞统递过来的布帛,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主公倒是好心思,封赏之事居然需要你来草拟...”

    江宁刚打算打开看看,庞统一伸手却制止了他。

    “等统走后再看吧,趁着统现在还在成都,子奕若还有何事想问统的,有能说的,统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宁虽然纳闷庞统的做法,不过此时他也是识趣的没有开口,一想到昨日的危险,江宁不由得开口道:“士元不若派几个人保护一下宁吧,我还想活着看着你班师回朝...”

    “只是此事的话,统会跟主公说的...”

    “可还有其他事?”

    江宁抱拳行了一礼,开口道:“既如此,宁先谢过士元了,其他的...倒是无事了!”

    “那...”庞统犹豫了一瞬,而后站了起身。“那统便离去了!子奕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庞统便转身离开了,江宁捏着手中的布帛,看着庞统的背影,脸上也漏出一丝疑惑,莫非士元想借着这个想跟自己说些什么?

    等到庞统走后,江宁便立刻将庞统递来的布帛摊开在掌心仔细浏览着,这里面必然有他想跟自己传达的消息,不然只是一篇祭文和封赏,庞统应该不会如此慎重的交给自己。

    当江宁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篇祭文。

    “惟建安十三年四月戊子朔,皇帝备,敢昭告于皇天后土:汉有天下,历数无疆。曩者,王莽篡盗,光武皇帝震怒致诛,社稷复存。群下将士,以为汉祀堕废,备宜延之,嗣武二祖,躬行天罚。备惧无德忝帝位,询于庶民,外及遐荒君长,佥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业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备一人。备畏天明命,又惧高、光之业,将坠于地,谨择吉日,登坛告祭,受皇帝玺绶,抚临四方。惟神飨祚汉家,永绥历服!”

    看完这个,江宁内心没有泛起一丝波动,这就是一篇普普通通的祭文,没什么可以说的,然而当他继续往下看去,也不由得诧异了起来。

    只见布帛的下面罗列着刘备打算称帝后的封赏,封师兄为丞相,自己为司徒,庞统、法正也具皆在列,其余的大小官僚,也都一一进行了封赏...

    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再次往下看去,江宁终于发现了端倪,只见布帛上写着,立妃吴氏为皇后,长子刘禅为太子,次子刘永为鲁王,三子刘理为梁王...

    嗯哼?!

    这样的封赏就有意思了!

    作为臣下,庞统居然敢直接这样拟诏,若是没有刘备授意,江宁大抵是不信的。

    封皇后倒是正常,但是立太子...就不对了啊!

    主公明明还大好年华,至于这么早就立太子吗?

    不仅如此,似乎这称帝一事进行的也十分匆忙,似乎颇为急切的样子...

    难道说...

    江宁震惊的合上了布帛,眼睛瞬间瞪大了。

    若是真是如此的话...

    恐怕庞统还真的没有说错,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想到这,江宁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他总算理解了刘备的做法,但是理解归理解,此刻他的内心总是有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翳,不管他怎么开解自己,但是这股阴翳始终挥之不去,久久缠绕在心头。

    看着周围这阴冷潮湿的墙壁,江宁内心烦闷更甚。

    然而此时的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既然知道了这个情况,那就老老实实在这监狱里待一阵子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江宁就老老实实呆在监狱里,到点吃饭,到点睡觉,偶尔还能晒晒太阳,似乎丝毫不在意旁事。

    江宁能够感受到,看守自己的力量很明显变多了,或许是庞统走前跟主公说过此事,所以眼前对于江宁来说,安全方面已然无虞。

    监狱的饭食倒是没有太多变化,江宁虽然被囚禁,但是却并没有受到亏待,想吃的东西第二天便会送到他的面前。

    至于之前胖狱卒说的成都府最好的酒楼,江宁也尝过。

    说实话,也就那样吧,甚至还不如自己亲自下厨做的好吃,只能说,这胖狱卒属实没吃过什么美食!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辈子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在庞统走后的第二天,那胖狱卒的尸首也被巡查的城卫军发现了,不仅如此,他的妻子、不满一岁的孩子以及近五十岁的双亲的尸首都在城外的一户庄园被找到了。

    这件事瞬间就在百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灭人满门,还是有着“编制”的狱卒一家,属实令人惊奇!

    虽然乱世之中满门都被斩杀也不少见,但是大多数都是战时,作为益州的都城,也算是“天子脚下”了,这件事终究还是比较稀有的。

    毕竟灭人满门之事,若非有着深仇大恨,决然是做不出来的。

    官府也本以为是仇杀,然而就在他们打算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时,结果却突然在某一个地方断了,而这个地方,明里暗里指着的都是正在狱中的江宁。

    负责此时的衙役瞬间便熄了继续查下去的心思,涉及到这种大人物的争斗,他们这些小卒哪敢说些什么?

    要是按照正常流程,江宁必然也是要受到审讯的,不过...他们敢么?

    那么这狱卒...死就死了吧!

    只要没人追究,悬而不决也就是了!

    若是时候真要是有什么大人物想要翻桉,他们这些衙役也好有了借口,虽然最终他们这些人免不得会被扣上办事不力的名头,但是办事不力,也总比身首异处强吧!

    这几日江宁也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向,按照庞统草拟的祭文上的时间推断,自家主公称帝估计是在四月份了,只不过具体时间倒是没有写出来,也就是说,现在应该还在筹备中...

    就是不知道是真筹备还是假筹备了!

    想到这,江宁掰掰手指算了一算,现在已经三月下旬,离四月份还要好久,也就是说...自己离出狱少说还要十几日!

    虽然受罪是受罪了一点,但是只要这个时候别出什么变故就行。

    然而...让江宁没想到的是...变故还真的发生了...甚至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江宁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魏延...反了!

    或许说反了也不太恰当,准确来讲,是魏延带着自己的五十亲卫准备强闯大牢,救出江宁!

    当得知江宁下狱之后,这里面最慌的就是魏延了,他跟随江宁也有了些时日,自然知道江宁一直以来在紧张着什么,所幸自来到益州之后,一切都相安无事,他也就放下了心。

    然而江宁的突然入狱,没有一点征兆,魏延甚至来不及跟江宁商议一下,也正是如此,他瞬间就慌了心神。

    毕竟往日都是江宁一个人拿主意,不管是带兵作战,还是护卫安全,他始终相信,听自家公子的话就行,而现在却要他来撑起大局...

    让他指挥作战还凑合,这种情况...他属实不擅长啊!

    他也并非毫无作为,江宁入狱的第二日一早,魏延就跪在了刘备府门前,请求释放自家公子,但是刘备本就打定主意要关押江宁,又怎么会是魏延跪求就能有用的?

    甚至于...刘备根本不打算见魏延!

    当这条路走不通之后,魏延果断去找了庞统,毕竟当初自家公子对庞统也算得半个恩人,眼下能够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他了。

    庞统倒是没有拒绝魏延的求见,不过,两人见了和没见区别不大。

    从庞统嘴里,魏延只得到了一个“按兵不动”的消息,再多的话便没有了,不管魏延如何询问,庞统也是只字不提!

    没法子,既然文臣这边也行不通,他只好把目光放到了武将身上。

    赵云、陈到!

    昔日他也曾和这两人并肩作战过,若说什么过命的交情倒是没有,不管也大抵能说的上话。

    然而当这两人得知魏延的来意时,也不由得漏出了一丝苦笑,作为刘备的贴身侍卫,他们虽然武艺超绝,然而这种事情向来是不会参与的。

    正如魏延根本不会参与到江宁的谋划一样,他赵云和陈到一般也不会去干预刘备的决定。

    虽然他们俩很想帮忙,但是总归是爱莫能助!

    当武将这条路也走不通时,魏延是真的再没了主意,在益州他熟识的人本就不多,若说有,大多数还都是仇敌,更遑论去帮自家公子说项?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眼前这样恨自己如此愚钝过,他也不止一刻的想过,若是眼下有诸葛军师在,哪怕就算那个小邓艾在都要好上许多!

    至少有了一个问计之人...

    至少不会像他现在这样六神无主...

    突然,他似乎又回想到了此前路上江宁对他说过的话。

    “为国,为家,哪个重要?”

    “自己,主公,哪个重要?”

    当时的他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桉,但是自他知道江宁入狱的那一刻起,其实他的内心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为公子...

    反了主公又何妨?

    干了!

    ------题外话------

    感谢爱吃橙子的Jerry大大的打赏,冲冲冲,嗷嗷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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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介绍:
江宁穿越到三国时代,成为了诸葛亮师弟。本以为自己先知先觉加上曹操的雄才大略、任人唯贤,江山美人那还不是予取予求?
谁承想水镜先生给自己的“朽木”称号,不仅没有让自己得到重用,反而因为曹操手下谋士的龃龉,差点让自己丧命,阴差阳错,命运的齿轮把江宁推向了刘备。虽然对假仁假义的刘大耳很不感冒,不过现在的江宁只想把曹操揍得他娘都不认识他!而加入到蜀国阵营的江宁又给这天下带来多少变数呢?且看下文...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开局成为诸葛亮师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