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0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二)
第3120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二)
弯刀手莫伦，是伊莱恩在圆桌试炼擂台赛上遇到过的对手。当时的伊莱恩，差点就输给这名强敌了。
要不是伊莱恩在失去意识之后仍然保持着屹立不动，让莫伦自己认输，最终站在圆桌试炼擂台赛总决赛场地上的人，恐怕就是莫伦了吧。
而且，在莫伦主动认输、并发现伊莱恩其实早已晕过去的时候，他对伊莱恩起了杀心。要不是帕林洛尔大公爵出面阻止，当时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伊莱恩，恐怕会成为莫伦的刀下忘魂。
……当然，这一切都是伊莱恩事后才知道的。
可以想象得出，弯刀手莫伦仍然对伊莱恩怀恨在心，哪怕白狮人少年已经从圆桌试炼中自退。
＂该不会是、是专门为了追杀我，而上了这船……？＂伊莱恩郁闷地问。
＂说得对。你或许以为这样做很幼稚，但你让我在全世界面前出丑，让我连圆桌试炼的资格都失去了。这个仇不得不报。＂莫伦狞笑道，那脸容已经扭曲：＂应该说我已经报过一次了——在你被药物迷晕，不省人事的时候。你真紧，比女人好玩。要不是欺负不省人事的你不够解恨，我早就和那群船员一起将你把玩上几个小时了！＂
＂你…这……！＂青筋在伊莱恩额角冒出，他差点就把自己淡咖啡色的狮子嘴唇咬得出血。
然而他瞥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的奎格。比起自己的遭遇，这时候他更在意小腹被刺了一剑，濒死的奎格。
奎格的内脏被刺穿了。从中剑的位置看，被伤到的是肝脏。伊莱恩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知道奎格的伤势如何，更知道奎格现在的情况有多危险。必须在奎格彻底死去之前对他进行救治，不然就会太迟。
但问题是他面前的弯刀手莫伦也是个强敌。想在短时间之内击败莫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伊莱恩被灌过肌肉松弛剂，即使吃了解药现在还是全身酸痛无力，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
现在的情况岂不是很糟糕？
不。他伊莱恩为什么要在意奎格。那只坑人的豹子在这里死掉不是更好？
哪怕是奎格刚才救过他一次，他伊莱恩之所以会陷入困境，不正是因为奎格乱买船票，让他们上了贼船吗？
伊莱恩不觉得自己有亏欠过奎格什么。这事充其量是两讫罢了。所以伊莱恩自然也不需要在意奎格的死活，只要专心对付眼前的强敌就好。
没等伊莱恩做好心理准备，弯刀手莫伦已经冲了上来，挥舞起两柄可以斩裂时空的弯刀。伊莱恩吃过那武器的亏，知道那是某种能够隔着距离切裂时空的武器，也知道[虚化]也不对它们生效。
也就是说他必须靠自己的能力躲开对手的攻击，而且莫伦的攻击轨迹也必须牢牢记住——因为攻击轨迹上任何一处都有可能是被那双弯刀切裂的时空，都有可能伤害伊莱恩。
在动力室这种障碍物多、过道又狭窄的空间里打斗，更加是难上加难！
伊莱恩两个垫步躲开莫伦的弯刀二连斩，而且很小心地保持在那连战可能攻击到的所有轨迹之外。结果一个＂时空斩击＂落在了伊莱恩身侧不足两寸的地方，在动力炉上劈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动力炉的炉壁有坚硬的钢铁保护，所以弯刀没能劈穿之。但同样水平的攻击要是落在伊莱恩的皮肉之躯上，是可以直接让白狮人少年断肉见骨，甚至连手臂都被砍下来的！
＂动、动力炉不管了？！＂伊莱恩惊道。
＂管什么！我当他们的保镖只是借口，真正目的就是要杀了你！＂对方怒气冲冲地说：＂哪怕打坏了动力炉又怎样？这船充其量就是在地中海漂流，沿着海流到岸而已！一船的食物，我是不用担心饿死的，而你马上就要死！＂
果然，莫伦的战斗没有半点估计，甚至把船都毁掉也在所不惜。他只要伊莱恩死就够了，等杀了伊莱恩，再慢慢处理这艘船的事也不迟！而伊莱恩打起来却全是顾忌，动力炉坏了会耽搁行程，他会很困扰。
……这形势的优劣岂不是被拉得更大了吗？
伊莱恩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月神钢短剑。这短剑太短，攻击恐怕会被莫伦轻易躲过。狮吼……现在似乎也用不出来，他只要一深吸气小腹和胸口就会剧痛。[虚化]是躲避攻击用的招式，而且持续时间很短，而且对方的武器能够切裂亚空间，[虚化]也躲不掉。
这个狮人变身被对手克制得死死的，能用的招式和武器都没有。看来只能使用别的变身了？
可是伊莱恩被再三叮嘱过不要变身。每一次变身都会让他的[绝对领域]进一步崩坏。变身是非到性命攸关的紧要时刻不能使用的。现在真的是那个性命攸关的时刻吗？
＂你变身啊？拿出你的全部实力啊？！＂弯刀手莫伦在盛怒中胡乱挥舞双刀，打出去的时空斩在动力室的墙壁地板和天花上、在动力炉上都划出了道道刀痕：＂像个懦夫似的东躲西藏干什么？！＂
伊莱恩竭力躲闪着，神经不得不紧绷。因为对方任意一击都可以把他的手脚剁下来，或者把他腰斩，把他的头切断。每一击都是致命的，而且每一击都冲着伊莱恩的要害而来，那就非常可怕。现在的伊莱恩就连接近对手都没有办法做到，而莫伦如同疯狗般的猛攻则持续不断地毁坏着动力室，迟早让这艘船停航。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一个幽灵般的半透明影子突然出现在莫伦背后。莫伦完全没有察觉到，还在胡乱挥舞刀剑。
然后奎格从背后双手齐出，扣住莫伦的肩膀！
＂嗯？！你怎么……＂弯刀手莫伦居然被这么简单地偷袭了！
＂呜嗯……＂奎格用最大的力量去压制对手，让莫伦都无法轻易反抗。虽然豹子受了伤，但他毕竟是兽人，在力量方面还是比其他种族更有优势！
＂这里！＂奎格死死锁住莫伦的肩膀，同时喊到：＂刺他！＂
＂会连、连你一起刺穿的……＂伊莱恩掂量着月神钢短剑的长度，很确定那剑尖会穿透莫伦的胸口，刺到奎格的身上去。
＂没事！快刺！＂豹人青年喊道。
确实，这是迅速解决对手的最好方法。也是让莫伦停止破坏这艘船的最有效方法！
……哪怕牺牲奎格！
但是天知道呢？也许奎格伤得太重，早就没救了。他只是用自己生命的一点点余火，在给伊莱恩助力罢了！
＂哈啊啊啊啊啊啊！——＂伊莱恩刺剑冲了过去！
＂不！你这卑鄙的——＂
莫伦还没有说完，伊莱恩的短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小腹！
＂嗯啊！＂弯刀手莫伦吐了一口血，刚好喷在伊莱恩脸上：＂混…账…小…子……！＂
然后他就痛晕过去了。
伊莱恩没有刺杀弯刀手莫伦身上任何直接致死的重要部位，倒是一剑捅在莫伦肝脏下方的一个神经节上。那个位置神经密集，是人体能够感受到痛楚相当剧烈的部位之一。此处被击中还能忍住不痛晕过去的人，简直寥寥可数！
伊莱恩往后躲，而莫伦往前跌倒，是奎格顺势把莫伦放开的。
那家伙咚的一下倒地之后，伊莱恩紧张地看了奎格一眼。和莫伦身高体格差不多的奎格，应该也是在同样的地方被刺中了。虽然短剑大部分穿透的都是莫伦的身体，刺入奎格体内的部分并不深，但奎格应该也遭受到同样创伤，感觉到同样激烈的疼痛才对。
但现在奎格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仿佛伊莱恩那一剑没有刺中他，又或者……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伊莱恩不解地看着奎格：＂不、不疼？＂
豹人青年耸了耸肩：＂皮外伤。一点点疼。＂
怎么可能只是皮外伤！绝对已经刺进去了，刺进去至少两寸之深啊！——白狮人少年的脑子里正在呐喊。
＂衣服掀，掀起来，我检查下！＂伊莱恩说。
＂这……不用了。＂
＂掀起来！＂白狮人少年加重语气道，态度前所未有地强硬。
没有办法之下，那只云纹的豹子就把上衣掀起。然后伊莱恩凑过去查看奎格的伤势。
上衣上确实两个洞。奎格的身体上也两个洞，都集中在肝脏的位置附近。一个自然是刚才伊莱恩用短剑捅出来的，而另一个是奎格最初被弯刀手莫伦偷袭时留下的，这个血洞更加是在后侧也有，应该是从后方刺入、贯穿肝脏的一部分，然后从前方刺出，十分致命的一个伤口。
然而不。真的就和奎格所说的一样，那是皮外伤而已。伊莱恩甚至能看到两个伤口都只达到真皮层，把毛皮穿透，却没能穿透其下的肌肉组织，也很有可能没有伤及内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奎格也拥有惊人的自愈能力，在说话这段时间里就把伤口治好了？
但这猜测还是不合理。自愈能力一般是身体表面的组织（皮肤、肌肉等）再生得快，内脏再生得慢。因为越是重要复杂的器官，重新构造它的细胞所需要的能量和营养就越多，需要的稀有材料就越多。皮肉的再生和内脏的再生，所需要＂支付的费用＂完全不在一同个水平。
即使是巨龙那样的史诗级光子生物，也无法逾越这个基本规则来优先再生内脏。奎格更加不可能做到！
那绝对不是自愈能力。唯一的解释，就是奎格内在根本没有受过伤，受伤的全是外在。就和奎格所说的一样，他只受到了皮肉之伤，是身体表面那一层，被刃物刺穿了而已。
＂局、局部的[虚化]？＂伊莱恩恍然大悟，问道。
＂嗯。＂云纹的豹子点了点头：＂被打中时，身体自己发动。然后就，穿透过去。＂
所以弯刀手莫伦那一击并没有刺穿奎格的肝脏。攻击刺入的瞬间，奎格感到疼痛，身体那个部位就自行发动了[局部虚化]……只有内脏被暂时移入了亚空间之中。现实世界的攻击和他的内脏交错而过，没有造成伤害，并最终从皮肉中刺出，看似一击把奎格穿透了，其实只是刺穿了点毛皮。
……[虚化] 居然能这样用！
又或者说只有奎格能像呼吸一样，自如自在地把[虚化]用到了这种极致吧。这家伙能从四千年前那场惨烈的屠龙战争之中活下来，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过人之处，这一点毫无疑问。
奎格的战斗能力极其一般，但他有着谁都没有办法比拟的，[生存能力]！
第3121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三)
第3121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三)
伊莱恩看着奎格，感到不可思议。
＂之前咬、咬你手臂的时候，也是这样？＂伊莱恩问：＂实际并没、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奎格点了点头。
＂把我的感、感动还给我！＂伊莱恩怒道。
＂你没感动。＂奎格却说。
好像确实没。于是伊莱恩不说话了。
而豹子则忙着把痛晕过去的弯刀手莫伦绑起来，他知道莫伦有多危险，所以格外卖力地把那家伙五花大绑——手脚都用绳子牢牢扎起来，以人类的体力绝对不可能自行松绑的那种。
伊莱恩看着奎格干活，却没有帮忙。这种体力活还是留给豹子比较好。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低声问：＂这力量……只、只有你才能用？如果……完整接、接收你的那个的话……我也能用吗？＂
＂不知道。＂奎格道：＂可是，想要吗？＂
伊莱恩红着脸转过头去：＂开、开玩笑。为什么我必须要……那个……混账……！＂
他慌乱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你没杀他。＂奎格已经把弯刀手莫伦捆好了，又说：＂果然，你很善良。＂
＂才没有……杀他等、等于杀你，怎么可能杀……＂白狮人少年撅着嘴说。
＂所以，你很善良。＂奎格却仍然说。
如果当初伊莱恩是带着要连奎格一起杀死的觉悟来动手的话，他刺的就会是莫伦的心脏。然后说不定连奎格的心脏也一起刺穿。在那种绝望的情况下，只有这样做才能百分之百确保制胜。但伊莱恩没有选择那样做。所以奎格说他很善良。
＂答应我，别杀人。＂然后豹人青年又一次叮嘱道：＂除非，有必要。＂
＂烦、烦死了。＂伊莱恩收走弯刀手莫伦的弯刀。这东西留在莫伦身边还是太危险，哪怕伊莱恩没法自如地使用这种武器，还是得把它夺走。所幸弯刀非常轻便，完全没有普通的附魔武器那份沉重感，就连白狮人少年也能挥舞得动。也许是因为其上的附魔是特殊的，和正常以增加武器锋利度和坚固度的那些附魔，性质不太一样吧。
还剩下最后几个水手要对付，然后就是直面这艘运奴船的船长了。只希望[鱼鹰号]这次是匆忙出发，除了弯刀手莫伦之外就没有请其他保镖。莫伦这种级别的对手，光是一个就让人够头疼了。
＂你们在干什么？！＂没想到一名船长打扮的中年男人居然带着手下过来了。
不过也难怪，毕竟伊莱恩和莫伦在动力室里进行过那样的打斗，莫伦还肆无忌惮地破坏动力室里的一切。动作这么大，不把更多的船员引来才是怪事。
＂我不动手，看你怎、怎么对付。＂于是伊莱恩白了奎格一眼。
之前奎格还能靠着潜行和偷袭对付那群船员。但这次对手已经是有备而来，就看奎格怎么偷袭。
然而豹子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在对方拿起武器攻击之前就一个[虚化]穿透敌人的身体，直接晃动到水手们的背后。他依然是手起枪落，一**一个地连续砸晕了三名水手。
居然这么简单……！？
不，是因为[虚化]能力绕背的效果实在太好，对手不清楚[虚化]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奎格会穿透他们的身体而过，直接从背后袭击吧。
这种袭击连老练的战士都不一定能化解，更何况只是几个欠缺战斗训练的水手？果然，并不是因为奎格太强，而是因为对手太弱了！
＂你这混蛋！＂另外两名船员挥舞着刀剑攻向奎格，他们大概还没有搞懂奎格的能力是什么，以为豹人青年只是用了某种障眼法来迷惑人而已。他们的刀剑自然在奎格身上穿透而过，没能伤到半透明的豹子。而且这两人攻击时脚步不稳，很明显是没有受到过正规战斗训练的小混混。因为攻击过于用力，又没能打中任何东西，两人刚攻击完就往前摔，然后从奎格身上穿透过去。豹人青年甚至都没有刻意去绕背，就到了那两人的背后。于是奎格再次对准两人的后脑勺敲了两下，把那两名船员也搁倒。
＂难以置信……＂船长终于发话了，而且抽出一柄光剑：＂区区的兽人，居然强到这种地步……＂
这些家伙从来只把兽人当做奴隶，却没有见过真正的兽人战士吧。
伊莱恩心里吐槽。
……好歹看看电视，把圆桌试炼擂台赛看完啊！
然而那家伙既然能当运奴船的船长，果然还是有点厉害。奎格像对付其他水手那样，想试图用[虚化]穿透船长的身体绕到其背后袭击，对方却同时也在移动，轻易地躲开了奎格的冲锋。
＂不就是个穿透的技能吗。不让你穿过来就没事了。＂他划出一剑，刚好落在[虚化]完结的奎格身上。
光剑这次切实地砍到了奎格，在豹子的左肩上划出一道焦灼的痕迹。而豹人青年则下意识地往反方向躲闪，然后倒在地上。幸好他有这样躲，不然他的左臂就会被光剑直接切断！
＂嗯呜……＂奎格捂住伤口爬起来，看着他的对手。
＂要帮、帮忙？＂伊莱恩在旁问。
＂不。＂奎格顽固地道，再次冲上去和那名船长对打。
这次他不再轻敌了，取出另一柄月神钢短剑猛劈向对手，刚好和那名船长的光剑对碰在一起。一边是纯粹魔力（光子）的激流构筑而成的刀刃，另一边的实体武器经过质量坍塌之后构造而成的玻璃般的半透明的武器，两刃相碰撞，溅出无数苍绿色的光点——光子逸散出去的过剩光。
然而论臂力，好像还是船长那边更胜一筹，奎格很快就被对方用力量压制住了，腰不断往后弯折，呈一个仰视的姿势看着对手。
那名运奴船的船长狞笑着，露出恃强凌弱的丑陋表情：＂你们这些兽人全都是入侵物种。你们不配在人类的国土居住，只有成为奴隶的份儿。现在不杀死或奴役你们，日后你们强盛起来，就会反过来奴隶人类。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些低贱的野兽得逞？去死吧！＂
（经典的言论。）
＂野兽，就应该在笼子里关着，要么乖乖被奴役，要么混吃等死！＂对方吼道：＂一看到你们这位渣滓穿着人的衣服，学着人的模样出现在人类的社会里，我就想吐！＂
奎格几乎要被压垮了，伊莱恩还是第一次见豹人的腰可以柔软到那种地步，以近乎九十度角往后弯折。到底是奎格的身体本身就那么柔软，还是因为这时候他的腰骨已经折断了，就很难说了。
不过应该是前者。因为伊莱恩能看到奎格的腰在向左侧倾斜，不知道在准备什么。
嚯！
奎格的身体突然又变成了半透明，他发动了[虚化]。然后那名船长以全身的力量往下压，却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那蠢货自然往前跌去！他根本不知道[虚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还以为那是某种＂穿透＂能力而已，被压制的时候就试不出来那种！
对方全力往地面上倒，而奎格则穿过那人的身体绕到了其背后。那名船长落地的瞬间奎格就用力往对手后脑勺一敲，钢铁构成的坚硬**狠狠地敲击在对手的头上！
＂嗯……啊！＂那人闷哼了一口气就晕过去了。
＂呼。＂奎格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伸手去揉肩膀上的伤口。被光剑切裂和烧灼的伤口可不容易愈合，现在只能用从求生匕首中挤出来的医疗凝胶敷住伤口，阻止伤势恶化了。
＂小心，还、还没完！＂奎格想动手处理伤口的时候，伊莱恩突然大喊道。
扎！
光剑刺进了奎格的小腹。
豹人青年后退两步，捂住伤口一脸吃惊。
＂被你小看了……该死的野兽……＂那名船长重新爬起来，眼中闪露出凶光。那家伙的身体十分结实，很明显奎格用**敲的那一下不足以让他晕过去，刚才他只是装作晕倒，伺机反击。而奎格以为击败敌人就松懈了，让对手有机可乘！
＂嗯呜……＂那一剑似乎真的伤到了奎格的内脏，豹子颠坐在地，脸色发青。
＂混、混蛋！＂伊莱恩也在盛怒之中冲了上去，挥舞两柄弯刀猛砍。
＂不要杀人！＂奎格惊呼道。
那名船长举剑扫向伊莱恩，然而白狮人少年在观摩奎格战斗的过程中也学到了如何灵活使用[虚化]，那光剑在差一点接触到他身体的时候就从半透明的伊莱恩的身体上扫过，没有对伊莱恩造成伤害。而光剑从伊莱恩身上穿过去的瞬间，伊莱恩也从[虚化]中恢复，马上双刀齐出——
——划啦！
鲜血溅起，染红了伊莱恩身上的白色毛发。
＂不！＂豹人青年闷哼：＂怎么可以……＂
伊莱恩面前的对手倒下了。失去抵抗力，面超天地倒下，却没有真正死去。他两肩和两手的筋腱被锋利的刀刃切断，他的双手再也无法使出任何力量！
伊莱恩精通人体构造，知道是什么让一个人动起来，自然也知道怎样让一个人不能动。
人体的所能发出的力量都是依靠骨骼肌（自由肌）的收缩而产生的，而负责在骨骼肌和骨头之间链接的就是筋腱，是它带动着骨骼，在肌肉收缩的过程中产生运动的。如果把筋腱切断，不管骨骼肌怎么收缩也无法带动身体运动，再怎么孔武有力之人也无法发挥出任何力量！
＂可……可恶！使不上……力量？！＂那名船长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在不断地挣扎，然而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你躺、躺着吧。＂白狮人少年冷冷地说：＂你一个月之内是没法动、动弹的。高傲自大的人类，被你看、看不起的兽人那么简单地击败，丢、丢人不？＂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名壮汉在愤怒地吼叫着，但也只能无能狂怒了。他还想动脚去踢伊莱恩，伊莱恩却先一步动刀子把那人脚上的筋腱也挑断了。这下他彻底没法动弹了。
＂吵、吵死了。＂伊莱恩脱下裤子，朝那名船长的脸上撒了一泡尿。那家伙前一秒还在张嘴吼叫，后一秒就被淋了一脸，差点呛死。
＂好过分……＂奎格凑过来低声说。
＂我没、没杀他。＂伊莱恩提起裤子说：＂你又被刺、刺了一剑……疼吗？＂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奎格被刺中的位置是胰脏，那也是相当不妙的一个地方。
然而奎格揉了揉腹部：＂皮外伤。虽然，烧伤好疼，有被吓到。＂
这家伙又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虚化]规避了致命伤，光剑根本没有刺穿他的胰脏，只是把皮毛一击极少数表层的肌肉组织灼伤了而已。某种意义上，奎格这家伙难道是＂无敌＂的吗？
＂把我的担、担心还给我！＂伊莱恩捂住脸。
＂你没担心。＂奎格答道。
白狮人少年愣了半秒，反驳道：＂……有、有的啊！＂
＂那你很温柔。＂豹子微笑着说。
＂吵、吵死了。＂伊莱恩别过脸去，想把涨红的脸藏住。
第3122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四)
第3122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四)
一小时后，运奴船总算是被二人压制下来了，船员们都被奎格五花大绑，已经不剩下会反抗的人了。而船也保持着自动航行的路线继续往罗马驶去，一路上应该不会再生更多事端。
而且这船本来就有自动航行设定，其实根本不需要多少水手来控制这艘船。船上的水手好吃懒做，与其说是为了维持这艘船的正常运作而存在，还不如说只是负责押送那群奴隶。
＂舱底的奴隶，怎办？＂奎格研究着系统的控制面板，问道。
＂不管。为什么要、要我管。＂伊莱恩冷然道。他想起了船舱底部那个地狱般的景象，一回想起来就想吐。他是绝不可能再次进入那种地方的。而且奴隶们的死活和他也没关系。
＂可是，好可怜。＂奎格道：＂至少，从笼里放出？＂
＂放出来也动弹不了。他们身上都被、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为了防止运送过程中逃跑。＂伊莱恩低声说：＂你没、没那么多解药，救所有人。等船到达罗马，那边肯定有奴、奴隶主来收取奴隶。你能让奴、奴隶从笼子里出来，也能保证奴、奴隶不被追捕回去？＂
＂改变航路？＂奎格问：＂比如，去法兰西？等奴隶药效过去，让他们上陆，逃亡？＂
＂船上还有、有旅客，有避难的民众。＂伊莱恩郁闷地反问：＂把他们也带、带去法兰西？这样一来岂不是我们成了坏、坏人，绑架船员，劫持了这艘船？＂
＂劫持，不可以？＂豹子却反问：＂旅客的话，接近岛，放小艇，赶走。船不靠岸，继续逃。＂
＂哇哦——＂白狮人少年的额角冒出一滴汗：＂你、你是魔鬼吗？＂
＂是豹子。＂奎格不理伊莱恩的挖苦：＂船会被，击沉？＂
＂不……这是、是埃及的船，还可能载着难民。不管罗马还是法兰西，都，都不会乱开火。奴隶主的权力也不会大、大到可以让军舰开火。充其量会向、向**抱怨而已。＂伊莱恩思索道：＂确实可以到、到法兰西附近，找个岛屿停船，放走奴隶。然后我、我们也逃。没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可是，那些[证人]？＂
他指的是被绑起来的船员们，以及弯刀手莫伦。
＂我不、不杀他们，但是我把他们和奴隶们扔同一个岛上。＂伊莱恩说：＂奴隶们要怎、怎么对付他们，随他们吧。＂
＂你是魔鬼？＂奎格反问一句。
＂是、是狮子。＂伊莱恩学着奎格那样反讽道。
船的航路已经重新设置好了，操作过程居然比伊莱恩想象中还要简单。自动航行系统把操作简化到几乎只要是懂得字的傻子都会使用，也难怪原本那位头脑简单的船长也能把船运作得井井有条。
结果还是按照奎格的提议，[鱼鹰号]将在撒丁岛附近停顿片刻，让船上的旅客和难民自己乘小艇上岛。尔后，[鱼鹰号]就会加速驶离岛屿，往法兰西的方向前进，最终找个地方登岸——伊莱恩把登岸点初步定为耶尔群岛的其中某个小岛屿。
航行到这个时候，船上的奴隶们身上的肌肉松弛剂应该也差不多失效了。即使不失效，伊莱恩和奎格也仍然可以把奴隶们搬到岸上去，然后就可以撒手不管了。这之后奴隶们要么自己逃跑，要么放弃抵抗等被奴隶主抓走，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罗马那边派军舰过来追击的可能性很低。奴隶主派遣船只来追击倒是有可能，但那种非正规船舰的追击，并没有多大的威胁性。伊莱恩自信能把它打退。计划暂时就这样好了。
知道暂时可以放松下来了，白狮人少年不禁揉了揉肩膀。
＂洗个澡？＂奎格问。经历过这么多，伊莱恩身上的腥臭味应该已经难闻到了极致。奎格只是没有挑明罢了。
＂有浴、浴室吗？＂伊莱恩问。
＂船长室，一定有。＂奎格说：＂就在那边。＂
这船的船长室和舰桥紧挨着，方便船长随时能进入舰桥进行指挥。对于这种尺寸不大的运输船来说，此种结构十分常见。既然船长都已经被打败，伊莱恩就不客气使用这艘船上的设施了。
他于是推门进去船长室，打算洗个澡。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布置得相当豪华的船长室。作为一艘运奴船的船长，那家伙这些年来肯定捞到了不少油水，有如此豪华的布置也是意料中事。伊莱恩只希望船长室附带的浴室也是同样的豪华，或者至少……足够地卫生。
他刚推开浴室的门就看傻眼了。
豪华确实是豪华，卫生也足够地卫生。可是挂在浴室一旁玻璃柜里的都是些什么鬼。那一柜子不可名状的器具，看得伊莱恩满脸通红。
＂怎么了？＂奎格凑过来问：＂自己能洗？要我帮你，擦背？＂
＂滚……滚、滚滚滚滚！＂伊莱恩急急忙忙地把奎格赶出去：＂我洗澡时别、别过来！＂
＂可是——＂
＂去把奴、奴隶从笼子里放出。再检查那群船、船员有没被绑好。＂伊莱恩专门给豹子找点事做，想办法支开奎格：＂总、总之快去！＂
＂好吧。＂奎格露出略带委屈的表情：＂真见外。＂
＂就算不见外也不会让、让你跟我一起洗的！＂白狮人少年没好气地吐槽道。
奎格于是转身去处理伊莱恩交托给他的杂务了，本来是该如此的——
＂欸？＂他走出两步，忽觉得头晕眼花：＂怎么……？＂
咚。然后他一个教科书式的平地摔，十分沉闷地摔在船长室的柔软地毯上。
＂喂！你怎、怎么了？＂
奎格没有回答。他躺在地上微微颤抖，好像相当痛苦的样子。伊莱恩疑惑地凑过去看着奎格。豹人青年在发高烧，满头大汗。
病了？——但是不可能。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一种病，可以让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突然发病，症状恶化得如此之快。
中毒。伊莱恩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马上掀起奎格的上衣瞥了一眼。
果然，在奎格右边小腹的位置，一片黑色在蔓延。小腹的位置上有两处伤口（虽然都是皮外伤），其中一个是最初弯刀手莫伦偷袭时留下的，另一个则是伊莱恩造成的。两处伤口都在接近肝脏的位置，虽然两次攻击都没有实际刺中奎格的肝脏。
但是莫伦那一剑留下的伤口，附近弥漫着黑气。莫伦用来刺杀奎格的武器上带着毒素，而且很可能是致命剧毒。那一击本来就是瞄准了奎格的肝脏来刺，不过没有刺中（奎格的虚化防住了那一击），只是贯穿了奎格身前身后一部分的毛皮和表层肌肉组织。
但是剧毒的一小部分还是留在了奎格身上。正因为剧毒的量极少，也只在那皮外伤上蔓延，之前奎格还能活蹦乱跳的，毒一直到现在才彻底发作。如果那一击真的击中奎格的肝脏，豹子现在估计已经没救了。但即使没有击中，只是刺穿皮肉，这剧毒依然十分致命！
＂你个笨、笨蛋。＂伊莱恩闷哼道：＂不舒服，为什么要忍、忍住不说？＂
＂嘿……嘿嘿……＂豹人青年在傻笑着，笑容相当苍白。
没有办法之下，伊莱恩尽力把奎格扛到船长室的床上，让豹子休息一下。
＂别死，我去找、找解药。＂伊莱恩说。弯刀手莫伦很有可能带着解药，现在只能如此希望了。
奎格轻微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的身体状况在急速恶化，高烧不退。伊莱恩于是重进浴室里，随便找了条毛巾湿了水，先敷在奎格头上降温再说。
处理完这事之后，伊莱恩迅速往外跑，去找刚才被绑起来的莫伦。
＂喲。＂莫伦已经醒过来了，刚被痛晕过去的他身上青筋暴胀，皮肤呈一种缺氧的暗紫色：＂你这混蛋，都做了什么好事？＂
伊莱恩没有多说什么，上来就对准莫伦的两肩划了两刀，直接把莫伦肩部的筋腱砍断。
＂嗯……！＂那家伙被砍断筋腱明明应该很疼，却咬紧牙关挺过来了。
＂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他狞笑着，这疯子就格外地异常。
＂解药在、在哪里？＂伊莱恩语气冰冷地问：＂快、快给我。＂
＂那毒不可能有解药。＂弯刀手莫伦却说，＂本来就是用以迅速杀死对手的剧毒，你为什么觉得我还会留着解药？＂
伊莱恩心中一凉：＂你这……！＂
＂什么？你想杀了我泄愤？＂莫伦吃吃地笑道：＂可以啊，那就动手嘛。我为了复仇追着你到此处，本来就有了被反杀的觉悟。我技不如人，被你们击败了，必须承认自己的失败，仅此而已。
——而你，动手杀我就好。
你证明了你和我是一样的人。自恃拥有力量，就为所欲为的人。你总有一天会被更大的力量打败，尝到失败与悔恨的滋味吧，哈哈哈哈哈！＂
＂我和你不、不一样。＂伊莱恩却说：＂失败，悔恨……一直都在尝。什么都…没有成就过…一直……失败。
……但、但是我没有放弃。
我和你，不一样！＂
他手起刀落，两柄弯刀划向莫伦。弯刀的刀尖在那家伙身旁半寸的位置停驻，扎在地面上，没有伤人。伊莱恩心里明明充满了杀人的冲动，奎格的声音却在他脑子里回响。因此他没有下手。
＂你早已废、废了。＂白狮人少年说：＂我割断你的筋腱，下刀很、很完美。永远治、治不好的。再厉、厉害的医生也治不好。你这辈子别、别想拿武器战斗了。做个老实人，用、用菜刀切切菜，削个苹果，也许还能做、做到。……再见。＂
他转身就走。
＂喂！别走！！给我回来！＂莫伦怒吼：＂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懦夫！你连结果你的仇敌都没有勇气？我可是毒死了你的朋友啊！！＂
＂他不、不是我的朋友。＂伊莱恩转过头来冷眼看着莫伦：＂你毒杀错人了。＂
他头也不回地撇下莫伦走了，不管对方怎么呐喊和辱骂。
他回到船长室，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奎格。
那个瞬间，伊莱恩体内有什么突然断裂了。
＂对、对不起……＂
白狮人少年跪在床前痛哭。
＂……我……我是个祸害。不管到哪里去都……都会害死身边的人……
我不应该让你跟、跟过来的……明知道……这会害死你……
可是……我好孤独……我好……痛苦……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走下去啊……＂
＂……我知道。＂
一只手按在伊莱恩的头上，轻轻地揉着白狮人少年的头发。
＂都知道……＂奎格有气无力地说。
伊莱恩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豹子。
按道理说奎格应该中毒越来越深，身体状况也会不断恶化。这个时候奎格应该被剧毒侵蚀得不省人事才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醒过来？
而且为什么他……看起来比之前还精神了？
＂你做、做了什么？＂伊莱恩疑惑地问。
＂嗯……[虚化]？＂奎格低声答道：＂身体，毒素以外的，全部虚化？＂
伊莱恩露出更加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是他好像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奎格而言，那些流淌在他血液里、积聚在他皮肤里的毒素，都是身体的异物。
奎格可以把自己的身体任意一部分进行[虚化]，把它移入亚空间中。他自然也可以被整个身体——除了毒素以外的部分——全部[虚化]，全部移入亚空间中。
那么被遗留在现实空间中的毒素，会变成怎样？它会像雾气或水汽一样，穿透奎格的身体往下沉淀，最终落在奎格躺着的床单上。
伊莱恩看到床单上一滩隐约的黑色汗水，知道果然是这么回事。
奎格的[虚化]还能用来给自己解毒——只要他意识到体内那些东西是毒素，是不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虚化]能力还真是无所不能？！
＂把、把我的感动还给我！＂伊莱恩擦着眼泪说。
＂呼呼……不还。＂奎格柔声答道，继续轻抚着伊莱恩的头。
第3123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五)
第3123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五)
与此同时（？），＂大空洞＂的异空间内。
＂嗯……＂艾尔伯特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又躺在医疗舱内。
医疗舱里的医疗凝胶都混杂着某种血腥味……艾尔伯特自己的血腥味。虽然医疗凝胶每次使用完之后都有被过滤和净化，但这血腥味似乎被遗留下来了，并且在多次使用之后一点一点地积累，变得浓厚。
现在它已经浓厚到有点呛鼻了。
＂……我又死了喵？＂虎人青年从医疗舱里爬出来，问：＂这是第几次？＂
＂你没死，只是打输而已。＂在一旁守候着的穆特纠正道，脸容明显憔悴了很多，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这应该是第七次了。＂
＂啧啧……＂艾尔伯特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止痛药也几乎用光了。你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吧？＂猫人少年劝道：＂那个海格力斯就是无法被打败的对手。还不如休息几天，让身体静养下。＂
＂我没事。＂艾尔伯特答道：＂而且这次好像不怎喵疼。＂
其实他是浑身都疼。但是那些旧伤带来的幻痛已经逐渐消退，只是隐隐作痛而已。新伤好像没感觉到多少，就脖子上有种被利刃割裂的刺痛而已。
＂因为这次他只是把你的头切了下来而已，没有打伤你身体别的部位。＂穆特答道：＂所以你现在觉得最疼的应该就是脖子吧？其他都是旧伤留下的幻痛了。＂
被穆特说中了。
＂即使这样——＂艾尔伯特从医疗舱里爬出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现在的他似乎还能感觉到自己脖子被刃物切断的那个瞬间，虽然当初打斗的记忆已经完全被深渊抹消了。
＂果然，不揍那家伙一顿，还是没法解气。＂他说。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猫人少年长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们来开个作战会议吧。＂
＂作战会议？＂
＂就这样无谋地去挑战海格力斯，多半还是要以输掉这种结果告终，不是吗？＂穆特道：＂既然如此，先试着分析那家伙的战斗风格，再试图找到突破吧。我不认为这样做能赢，但是至少能让你输得不那么惨。＂
艾尔伯特于是抱怨道：＂什喵叫做分析战斗风格。你又没有去观战，你知道些什喵？＂
＂是我和古斯塔先生每次去给你收尸……＂穆特一砸嘴，＂不对，回收被打败的你。你被打败时都是什么惨状，我亲眼看着。从你的尸体……不对，受损的身体那里反向推测海格力斯的战斗风格，不也是一种方法吗？＂
＂你可以直接叫那做[尸体]，我习惯了。＂艾尔伯特讽刺道，＂我不会骂你的，最多只是揍你而已。＂
＂哈哈哈，很有趣。＂穆特假意哼笑：＂总之你先去洗个澡，到客厅来吧。我们一边开作战会议，一边分析。无谋的挑战到此为止了，接下来要讲究对策。＂
＂好。＂老虎妥协了，＂你们准备好茶点，我马上就回来。＂
＂才没有茶点呢。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吃茶点。＂穆特犀利地吐槽道。
趁艾尔伯特去洗澡的时候，穆特又离开了村落往森林的方向走去，和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秘密地会面。
＂又来了。＂那个黑影看见穆特的时候就问，语气中有点不耐烦：＂这次又想要什么？＂
＂新鲜的食物和饮料，还有药品，特别是止痛药和消毒药。笨老虎每天都挑战海格力斯，止痛药消耗得厉害。＂穆特连珠炮般要求道：＂还有衣服。那家伙天天去战斗，身上的衣服都被打得破破烂烂的。现在是古斯塔先生把自己的衣服改小来让他暂时有衣服穿，再过几天他估计得果奔去战斗。得准备些合他身的衣服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深渊有必要给你们提供生活所需的一切？＂那个虎人的影子答道：＂你们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不会在这个空间里饿死渴死困死。而且你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既然如此，为什么深渊还需要特地满足你们这些毫无意义的需求？＂
＂只是你们的举手之劳而已，有什么不好嘛。你连医疗舱都给我们弄到手了，别的补给品也顺带弄到手很困难吗？＂穆特厚着脸皮说：＂吃好喝好医治好，那家伙的状态更好，自然能拿出全部实力，进行更精彩的战斗。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你的话并非全无道理，但是——＂代言深渊的黑影道：＂总觉得一再满足你们那些任性的要求，就是我们输了。＂
＂不。你们没赢没输。你们深渊只是作壁上观，看着我们和古代人打个你死我活，并从中取乐。＂穆特却戳穿道：＂既然如此，至少满足一下被你们拿来取乐的人的一些基本生活需求吧？＂
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沉默了好久，然后才回道：＂姑且把你的话算是对的好了。这事我得向深渊时界的主人汇报，让他定夺。他认为可以给你们补给品，自然就会给。＂
＂是是是，让你们的神明好好考虑一下吧。＂猫人少年附和道。
＂……别太得意了。＂对方突然警告道：＂你身上有深渊晶界的气息。你是那边的人。时界的主人既对你有兴趣，又在警戒你，所以才会对你这些任性的请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凡事是有底线，你作过头了，时界的主人也不可能放过你。
没错，你是晶界的人。你体内属于晶界的那部分我们无法干涉。但这里依然是受深渊时界掌控的空间，时界的主人仍然可以把你体内不属于晶界的部分抽离，杀死，甚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好自为之吧。＂
＂谨遵教诲。＂穆特不动声色地答道，挥手告别了那个黑影。
那家伙……不，深渊时界的主人，确实察觉到穆特的计划了。可是对方还不知道穆特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知道穆特想怎么做、何时动手。他们只是在警戒而已。
穆特反而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计划仍然是安全的，可以执行的。
十分钟之后。
＂所以……＂艾尔伯特看着桌子上的豆奶，还有肉干：＂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喵？＂
果然还是那些食物。豆奶是用豆奶粉冲调而成的，肉干是风干的肉干重新蒸煮而成的。不管豆奶还是肉食，都是蛋白质的优秀补充剂，但是一直吃这个，已经有点让人口舌发腻了。
＂再忍耐下吧。＂负责煮食的古斯塔苦笑道，＂穆特去和深渊谈条件，据说能为我们争取到补给品——包括止痛药和一些新鲜的食材，甚至饮料。要是能弄到茶叶就好了，我可以给你们泡一壶香浓的红茶。＂
＂止痛药什喵的，根本不需要。＂艾尔伯特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脖子。被利刃瞬间斩首的感觉还在，有点可怕，但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疼。更何况医疗舱已经把他彻底治好了，痛楚全部是幻痛而已。只要知道一切是幻觉，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那你至少多吃点有营养的食物吧。＂古斯塔把肉干塞到艾尔伯特面前：＂一定要多补充蛋白质。用那个医疗舱治疗伤势是要消耗体力的吧？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你可能连路都走不动了，更别提挑战什么古代人冠军。＂
＂不用担心这个，老父亲。＂虎人青年开玩笑般说，把豆浆喝下去。那个豆浆带着的甜味好像变少了，之前古斯塔应该是放了糖来调味的，可是糖也逐渐用完了，只能省着用。
连豆浆都变得难喝了吗……
艾尔伯特思索着又嚼了点肉干。肉干的味道倒是没变化，因为它本来就是已经腌制好再脱水的保存食物。
＂已经在吃了？＂穆特这时候才回来，＂要一边吃一边开作战会议吗？我可不保证接下来要你看的内容能让你有胃口吃喝哦？＂
＂我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不怕。＂艾尔伯特道。
＂哪怕看到的是你自己的尸体？血淋淋的那种？＂穆特恶作剧般笑道，已经毫不避讳，干脆把那个称为＂尸体＂了。
＂只管拿出来。＂艾尔伯特仍然一脸平然地道。
于是猫人少年取出手机，展示了之前拍下来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就已经足够地血淋淋了。被凝滞了时间的艾尔伯特的＂尸体＂简直呈碎散的状态，连脑袋都被打碎了，下身更是各种血肉模糊，在一片鲜红色之中，艾尔伯特能够隐约看到被冲击挤碎的各种脏器的团块。
艾尔伯特皱了皱眉头。自己看到自己的＂尸体＂，这视觉冲击还是很巨大的。但是他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挺过来了。
＂第一次和海格力斯战斗后的惨状。＂穆特说：＂这时候的海格力斯不知道留手，字面意义上把你打爆了。＂
＂哈哈哈，很有趣。＂虎人青年鼓作镇定地哼道。
＂从伤口的破碎状况推测，应该是用钝器攻击所造成的。而且从钝器的尺寸推测，大概……是他的拳头。＂穆特继续分析道：＂那家伙力大无穷。＂
＂你是想说，第一场战斗他根本没有对我挥剑，只用拳头就把我打败了？＂
＂从伤势推测，是的。＂猫人少年点了点头，同时意识到艾尔伯特已经停止了吃喝（估计真的吃不下了，看过这么可怕的照片后）。
他没有点破，继续道：＂为什么不用刀剑砍劈你的身体，估计是认为你不够资格。又或者他和你刀剑交锋之后，觉得用拳头打更占优势。＂
＂……被彻底小看了。＂一旁的古斯塔喝了口豆浆，低声说。
＂但是，看这个。＂穆特划动了一下屏幕，把另一张照片展示在二人面前。
在那张照片里，艾尔伯特的＂死状＂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惨烈了。虽然他的双臂被砍断，心脏被刺穿。
＂这是刀刃留下来的伤口。＂穆特说：＂第一场战斗他用拳头跟你打，但是第二场战斗就改用刀刃斩杀了你。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他手下留情了，不想下手那喵重，把我打碎？＂艾尔伯特答道。
＂有这个可能，可是我认为不会这么简单。＂穆特凝重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也许是因为——
他光靠拳头已经很难打中你了，所以才开始动用武器。＂
第3124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六)
第3124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六)
＂你什喵意思？＂艾尔伯特听完穆特的分析，马上就露出不解的神色：
＂两次战斗不都一样喵？我战败之后的记忆不是被深渊洗去了喵？为什喵第一场他能用拳头打中，第二场就不行？＂
＂是的，按道理说不可能。两次战斗，你都是在没有前置准备的前提下去挑战海格力斯的。每一次战斗你都要面对一个充满未知的对手。＂穆特揉了揉肩膀：＂但是我想到了一件事。深渊或许没有办法彻底清除你的记忆，只是把表层记忆清掉了而已。而一些更深层的东西……诸如条件反射、肌肉记忆之类的，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虎人青年歪了歪头：＂什喵意思？＂
＂条件反射啊。就是，嗯，比如说你在第一场战斗里和他高强度对战，习惯了他攻击的动作。第二场战斗里虽然没有前一次对战的记忆，却依然知道他每一个攻击动作大致该怎么躲闪。＂穆特吃力地解释着：＂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很难再用拳头这种短距离的武器打中你，改用长一点的兵器了。＂
猫人少年继续翻着手机上的页面，＂第三战、第四战……那之后他都是用利刃切断你的身体，或者刺穿你的身体的。已经不存在一拳打爆你脑袋的那种操作了。＂
＂嗯嗯……＂艾尔伯特看着图片中自己的＂尸体＂，一边点着头（心里却想吐）。
不过穆特说的挺对，越是到后面的战斗，艾尔伯特的＂尸体＂所受的伤害就越少。到最后一张图片，也就是艾尔伯特上一场战斗结束之后的＂尸体＂照片，艾尔伯特身上几乎没有别的伤，只是头部被砍下来而已。
不过那一刀非常的干脆利落，脖子上的切口平整如镜。海格力斯下手还是十分狠。当时的艾尔伯特估计是在没有受到别的伤的前提下，被海格力斯从后方袭击，然后被秒杀。
看来想打赢海格力斯，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说不定短期内根本打不赢，就和海格力斯之前说的一样，艾尔伯特再练一千年都不一定能打赢他。
＂肌肉记忆……＂同在一旁观看的虎人大汉古斯塔突然说：＂啊！两年前，和法兰西雄鸡队的那场友谊赛。＂
＂对对，就是那个。＂穆特点头答道：＂法兰西队的拦截手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呢。奔跑速度又快，跳的又高，反应能力也在我之上。在那家伙手里根本抢不到球。＂
艾尔伯特皱了皱眉，这是在说美式足球的事情啊。
＂最后你还是靠着一次次的失败堆积起来的条件反射赢了他。＂古斯塔道：＂果然希洛玛队长说的没错，只要不断去挑战，总能习惯对手的动作。＂
＂但最后还是输给法兰西队了。幸好只是不计分的友谊赛，啊哈哈哈。＂穆特干笑了几下就停止下来。尴尬的空气中沉淀着一股寂寞。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子。连续去挑战同一个对手的话，最终一定会习惯对方的动作，形成一种条件反射和肌肉记忆吧。这样一来对方只要抬手攻击，你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躲闪。靠着这个，多少能在战斗中占到有利地位的。＂
＂真的会那喵顺利喵……＂艾尔伯特拖长语气道。
＂我觉得是值得一试。＂猫人少年说，然后提出一个恶魔般的计策：＂你敢不敢……在海格力斯面前[死]上几百次？＂
虎人青年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什喵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猫人少年答道：＂但是接下来你可能会承受比死还要可怕的痛苦……先休息一天好吗？＂
艾尔伯特能多少预料到穆特的计划有多可怕。……所以他妥协了。他也需要心理准备。
第二天，艾尔伯特和穆特、古斯塔一起走到深渊斗技场的前门。
＂又准备来挑战吗。＂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在门口迎接众人：＂时间剩下不少，不休息一下再说？＂
＂不用。＂虎人青年轻描淡写地说，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被斩首的痛觉还残留在脖子上，不过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痛觉已经淡化了不少。今早深渊还送来了药品和其他补给品，其中也包括强效的止痛药。不过艾尔伯特没有吃……暂时还不需要吃。
＂问个问题。＂艾尔伯特进场之前问道：＂你们说我[绝对不会死在斗技场]中，是喵？那如果我不是在斗技场中，而是在场外受了致命的重创呢？＂
＂你可能理解错了什么，艾尔伯特先生。＂那个黑色虎影道：＂严格地说，条款说的是[你绝对不会因为斗技场中的战斗而死]。所以不管是死在斗技场里还是死在斗技场外，都绝对不会发生。你是我们重要的……客户。我们不会那么简单让你死去的。请放心。＂
确实，深渊想从艾尔伯特这里得到的是通往[弦外之理]的钥匙——艾尔伯特的身体。他们不可能那么简单地让艾尔伯特这个身体＂死去＂，或是＂消逝＂。
知道这个特性之后，就可以放心地把它利用到极致。
也就是……穆特那个相当疯狂的计划。
艾尔伯特的本尊没有走进斗技场，而是变出了一个分身，让那个分身走进斗技场。
＂……艾尔伯特先生？＂代言深渊的黑影见状，马上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决斗啊。＂艾尔伯特说：＂有规定我必须让本尊去进行决斗，不可以派分身去决斗喵？＂
对方愣定了一秒：＂不。没有。＂
＂那就行啦，为什喵不呢。反正我的分身被打败的话，对战的记忆一样会被抹消，对吧？＂
＂是的。＂对方答道：＂因此你这样做毫无意义，只是徒增损伤罢了。＂
＂有没有意义，这种事由我自己来决定。＂虎人青年却说。其实对方阻止也没有用，他的分身早就进入了斗技场。
斗技场里，海格力斯看着走进来的艾尔伯特，没有看出半点奇怪之处。艾尔伯特的分身几乎是本尊的完美复制品，是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似是而非的另一个艾尔伯特。他们之间自然没有多大的差异，至少肉眼很难看得出来。
＂又来挑战了吗。也罢。＂海格力斯拿起武器：＂只是再[杀]你一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再挑战一万次也赢不了我，为什么就是不懂？＂
十分钟后。艾尔伯特的分身的＂遗体＂被送出了斗技场。果然还是被打败了。而且是被利刃一击穿心。
艾尔伯特愣然看着自己的＂遗体＂，几乎能够感觉到来自那个分身的痛楚。不过那分身在濒死之前的瞬间就被冻结住时间，处于一种将死而未死的状态。只要艾尔伯特不解除这个分身，其上的伤势就不会返还到艾尔伯特身上。
＂你准备好了吗？＂穆特低声问。
虎人青年吞了一口唾沫，＂没、没什么好怕的……＂
他再次变出另一个分身。
＂奇怪的想法……＂代言深渊的黑影全程看着艾尔伯特的所作所为，却没搞懂虎人青年想干什么。
艾尔伯特另一个分身又走进深渊斗技场。
＂嗯？又来？＂刚刚才把艾尔伯特＂打死＂的海格力斯，看到再次走进斗技场来的艾尔伯特，也不禁有些愕然：＂你不可能那么快就把身上的伤修复……啊！是分身吗？＂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艾尔伯特的分身拿起武器准备挑战对手。
＂你不是在战斗之中变出分身来和我打，而是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变出分身，把他们一一派进这个斗技场里？＂海格力斯马上看穿了艾尔伯特的计划，＂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你的分身只要解除，伤势就会原封不动地返还到你的本尊身上，对吧？你只要被击败，离开这个斗技场时就会被抹消战斗时的记忆吧？
你什么都保留不下来，什么都成就不了、历练不了，只是平白挨打，徒增伤痛。
——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
他问的问题，和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一样。
＂有没有意义，由我自己来决定。＂艾尔伯特的分身再次答道。
又过了大概十五分钟，艾尔伯特的分身的＂遗体＂被送出斗技场。
＂……伤口增多了。＂艾尔伯特看着自己的分身，闷哼道。这次的＂遗体＂几乎是被腰斩的，而且手臂和腿上也有好几道很深的割伤。可能他们的行为惹怒了海格力斯，古代人战士这次下手比较重。
＂别管他。下一个。＂穆特无情地说，＂你做得到的，对吧？＂
＂只是多死几次而已，能吓唬住我喵。＂虎人青年哼道，又变出另一个分身，却挑战海格力斯。
＂真是没完没了。＂斗技场中的古代人战士看到又有一个分身来了，不禁纳闷：＂以为把毫无意义的事情重复上几十几百遍，就会被赋予意义？这是……很符合你们这些渺小生物的，渺小想法。＂
＂渺小的生物也有自己的矜持。＂虎人青年答道：＂你们这些大人物是不会懂的了。＂
＂你该不会以为这种车轮战能消耗我的体力，最终让你战胜疲劳的我吧？＂海格力斯木无表情地看着艾尔伯特的分身：＂我这身战斗外装不具有生物所能感受到疲劳。以前在战场上持续打斗了数个月，它的机能也不曾有半点耗损。你以为靠着疲劳战术就能赢我，就是想多了。＂
＂少废话。开打吧。＂艾尔伯特的分身举起月神钢弯刀，朝海格力斯冲去。
第3125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七)
第3125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又一具艾尔伯特的分身的＂遗体＂，被送出了斗技场。那具＂遗体＂的伤势也是惨的让人不忍直视。
＂这样一来，就是第五十个……＂艾尔伯特看着被横七竖八地放着的，他自己的＂遗体＂。
现在这些以各种模样惨死的分身，还处于时间被冻结的状态，而且分身还没有被解除。
一旦艾尔伯特解除这些分身，他们身上的伤势就会原封不动地返还到艾尔伯特本尊上来，然后艾尔伯特就会＂裂开来＂——字面意义上的。
他会以极其惨烈的方式，在一瞬间连续＂死＂上五十次。他身上将会有数百道伤口在一瞬间裂开。如此一来，他的身体都会顷刻变得血肉模糊吧。
穆特认为艾尔伯特可以通过多次和海格力斯对战，来获取某种＂肌肉记忆＂，那种类似条件反射的东西。
讲求高效率的话，肯定是让艾尔伯特变出大量分身，然后让这些分身轮番进入斗技场去挑战海格力斯——直至被打成濒死，送出来。
这之后艾尔伯特才一口气解除数十个濒死的分身，让＂记忆＂和＂伤势＂都返还到他本尊的身上来。
这样一来艾尔伯特就会一口气＂死＂上数十次，但也积累了数十次和海格力斯死斗的＂经验＂。
如果穆特的假设是正确的话，艾尔伯特就可以靠这计策在短期内积累大量的肌肉记忆，能多少拉匀一下和海格力斯之间的战斗力差距。
而艾尔伯特是绝对不会＂死去＂的，不管他的伤势有多严重，深渊都会在他临死前的一刻冻结他的时间，让他有机会进入医疗舱里完治伤势。
疯狂的计划，确实是疯狂。
这差不多是要艾尔伯特用连续的＂死亡＂，去堆砌出攻略海格力斯的方法。如果一次打不赢就试十次，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让艾尔伯特强行用身体，去习惯对手的攻击模式。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他们并不需要做得这么极端。但艾尔伯特只剩下半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在这所剩无几的时间里隔天去挑战海格力斯，不用点极端的方法，战力自然没有办法得到多大的提升。
＂动手吧。祝好运。＂穆特平静地说。
＂你小子，该不会在偷着乐吧？＂虎人青年白了猫人少年一眼。
＂才不会。＂穆特辩解道：＂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出谋划策，真正实行的是你。你要这样做，我又阻止不了你。＂
正如同艾尔伯特一再执意挑战海格力斯一样，这顽固的笨老虎就是不会退让。既然如此，他就要承受这种＂鲁莽＂行为带来的后果。
后果是……数十次死亡体验的叠加，以及全身崩坏般的剧痛。
＂好吧……没什喵大不了的。＂艾尔伯特深吸气，仿佛这深呼吸能减缓他即将受到的痛楚。
然后，他就一口气解除了所有濒死的分身。
啪啦！——没想到艾尔伯特解除分身的瞬间，他整个身体就炸裂开来，变成一团往外飞溅的血肉。崩坏比想象中还要可怕得多。
＂哇啊！＂这个变故差点没被穆特吓傻。要不是古斯塔在穆特身后蹭持着，穆特就会原地往后跌倒。
然后，原本应该＂炸裂＂开来的艾尔伯特，身体的血肉半途停驻在空中，时间被冻结，处于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把他送回去治疗吧。＂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道：＂真是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毫无意义，只是在自讨苦吃。＂
＂不用你说我们也会。＂穆特和古斯塔相顾而视，然后古斯塔取出准备好的担架，和穆特一起把艾尔伯特的＂遗体＂送上担架。那本来是一堆模糊的血肉，不过因为时间已经被冻结了的关系，实际上这团碎散的血肉是粘在一起的，并不会在搬动的时候碎掉一地。血甚至呈果冻状，并不会沾染在担架上。
不过，这个搬动起来仍然十分……触目惊心。
在把＂遗体＂搬回去村落的过程中，穆特偷偷啜泣了起来。
＂别在意，他也没死啊。＂在前面抬担架的古斯塔听见猫人少年的哭声，劝道。
＂我知道他没死……＂穆特低哼道：＂但是看到他这样作践自己……还是让人难受啊……＂
＂那不是你的错。计划是你想出来的，但确认要执行计划的是他。＂古斯塔继续劝道，＂他自愿受这个苦，你也阻止不了。现在只能默默地守望了。＂
＂嗯。＂猫人少年看着担架里的艾尔伯特，不安地说：＂这样做就真的有用吗……如果这样做仍然没有任何改善，一切只是徒劳，他也是白白受伤，怎么办？＂
＂是你认为那肌肉记忆会被保留下来的，而且他也愿意去相信。所以，自信点。＂
穆特于是低声嘟哝了几句，没有继续说什么，和古斯塔一起把艾尔伯特的＂遗体＂搬运回去。
＂……塞进去就可以了吗？＂古斯塔看看医疗舱，又看看躺在担架上的艾尔伯特。
＂塞进去就好了……大概。＂穆特郁闷地道。
＂不会……错位什么的？治疗完了以后手臂接到脚上去啥的？＂虎人大汉看着那团模糊得无法辨认的血肉，更加担心地问。
＂有[绝对领域]来确保人体的形状是正确的吧。＂穆特说：＂原理我也不懂……总之应该是这样。之前笨老虎被打得全身都爆裂了，还不是原封不动地被拼凑回来吗。＂
＂你也许是对的……＂古斯塔试着把担架中的艾尔伯特＂倒＂进医疗舱里——因为那团血肉过于碎散，已经很难说是用＂搬＂的了。
他有点随便地把艾尔伯特送进去，然后关上医疗舱的舱门。特制的医疗凝胶开始浸泡住那团血肉，试图把已经彻底碎了的艾尔伯特修复过来。
……碎得这么彻底，估计得修复好久。
穆特怅然若失地凝视着那个棺材似的医疗舱。曾几何时，他有种隐约的印象，觉得自己见过类似的风景。不过比起眼前的惨烈，藏于穆特模糊的记忆之中那个风景则是悲伤。
＂你去睡一觉吧，这里我守着。＂古斯塔道：＂你都多少天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
＂在大空洞这个异空间里，可以不吃不喝，也不需要睡——＂
＂你去睡一觉吧。＂不等穆特解释，古斯塔打断道。
穆特没有继续争辩下去，他觉得继续吵下去会没完没了。
＂古斯塔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呢。＂猫人少年准备离开时又低声问：＂我们其实不过是同一支球队的队友罢了，你真有必要跟着我们到达这个大空洞之中，为我们做这么多吗？＂
＂只是……不放心你们而已。＂古斯塔道。
＂这不是理由……古斯塔先生跟着过来，果然是因为你……＂穆特支支吾吾地问：＂对我……有想法……？＂
＂你都在胡说些什么呢，这孩子。＂虎人大汉白了猫人少年一眼：＂单纯只是担心你们而已。就像，嗯，家长担心孩子那样。我才不会对你这孩子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呢，别想太多了。快去睡觉吧。＂
＂每次都这样说……可是每次古斯塔先生都那样拼命地保护我……＂
＂只管去休息，臭小鬼。＂虎人大汉抡起手臂，一副想要揍人的模样，强行把穆特吓跑了。
等穆特离开房间后，古斯塔才长叹一口气。
＂你这家伙……＂他看着躺在医疗舱内，逐渐恢复人形的艾尔伯特：＂如果没有你的话……＂
他眼中瞬时闪过一股杀意与仇恨。然而那股恨意又在很短时间内软化。
＂不……如果没有你的话，那孩子也不会得到救赎。他现在只会更糟吧。＂虎人大汉再次叹道：＂我知道。只有我是救不了他的。你才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吗。
可是命运这种东西……真是残酷。总有一天你要离去，然后再伤他一次吧。
……到那个时候，谁又能拯救他？＂
现实世界，下午二时。地中海上空，曙光号的战斗模块的甲板上。
＂慢下来了……＂贝迪维尔远远看着那个[拟伟大风暴]，说道。风暴之前还气势汹汹地朝开罗推进，现在它的移动速度却在以肉眼可见的趋势放缓。
＂当然会慢下来。＂骑士王抱着一只黑猫从运输艇上跳下，一手揉玩着那只小猫脚掌上的粉红色肉垫，一边答道：＂帕拉米迪斯和薇薇安冒险把银影号驶进去，在风暴内使用了[空间生成器]。现在那风暴之内糅杂着亚空间，比原来的空间大三至五倍。＂
＂所以里面那个怪物的移动速度也放慢了三至五倍。＂贝迪维尔答道：＂但愿这真的能阻止它毁灭开罗。＂
＂前提是[浮丘蟾]的移动速度不再提升。＂亚瑟答道：＂天知道它会不会察觉到里面的空间大了，开始加速前进。＂
＂它周围的空间变大了好几倍，一般不是会察觉到吗？＂
＂对于它那样体型庞大的生物而言，不一定。而且天知道它的视力到底有多差。＂亚瑟还在揉着那只猫的肉垫，猫儿却没有反抗，好像被揉得很舒服……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到底在搞什么……＂贝迪维尔额角冒出一滴汗：＂而且，为什么我曙光号上的小黑猫，会被你带到这种地方来了？＂
＂当然是为了让他使用[映奇宝珠]啊喵。＂塞费尔从另一架小型运输艇上跳下，＂老爸在船上可充这小猫了，他说他和小黑都是黑色的猫儿，所以一直很宠着这小猫喵。劳伦斯有事要去忙的时候，也是老爸负责喂这猫的喵。不是说羁绊越深越好，使用[映奇宝珠]的人数越多越好喵。人可以用，猫应该也可以吧喵？＂
＂好像确实没说过猫不能用……＂贝迪维尔的额角冒出更多的汗：＂那就让它试试吧。＂
＂其他人也陆续到了喵。＂塞费尔说，又几艘小型运输艇正陆续朝着甲板的方向飞来：＂马上就可以开始仪式喵。＂
＂那我们走吧，详细的等进船舱里再说。＂贝迪维尔道。
第3126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八)
第3126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八)
为仪式做准备的期间，人们陆续过来，甚至连梅尔森兄弟会的人也造访了曙光号——主要是把他们秘藏的神器，那个称为＂全视三角＂的金字塔带过来。
因为那是如此重要的神器，兄弟会甚至派了两名长老以及数十名保镖一起来运送这个[全视三角]。贝迪维尔只好让兄弟会的客人们暂时留在曙光号的舰桥内，等他们进行过仪式之后再交还这件神器。
而在另一个小型休息室里，亚瑟王正在玩猫……居然到现在还在津津有味地戳着小猫脚掌上的肉垫。贝迪维尔白了亚瑟王一眼，把目光移开。
他又看见塞费尔在帮忙火.枪手纳特调整着什么，仔细一看才发现纳特左手装备的是[狼爪]的复制品，而且造型有点不同，那个爪型的臂铠前面掌心部分在隐隐发着蓝光。
＂你们在干什么？＂贝迪维尔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噢，贝迪维尔先生喵。＂塞费尔拿着螺丝刀来回调整着那件装备：＂某个神秘组织给我们送过来一些武器的设计图，好像是叫做[高斯电磁投射器]什么的喵。然后我们就结合纳特先生自己保有的[高斯超电磁炮]的技术，把它们统合在一起进行优化了喵。＂
＂铁路组织的技术和我这边得到[高斯超电磁炮]技术几乎同出一辙，估计是从日耳曼的科研机构里流出的。＂纳特道：＂不过他们的技术先进很多，居然能随手抓起任何金属物体投射出去。改进这种技术的人是个天才。＂
＂道理我懂，但是你们拿着[狼爪]在捣鼓什么？＂贝迪维尔皱着眉问。
＂把[高斯电磁投射器]的技术安装在[狼爪]上啊喵。＂豹人青年答道：＂[狼爪]能发射出去抓取任何物体，不仅限于金属块。这样一来只要用它抓取金属块，就可以用投射器的技术把金属块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了喵。它的威力有多大，贝迪维尔先生应该亲自体验过了吧喵。＂
＂嗯……是很大。＂狼人青年想起之前在开罗的地下避难所里发生的一切。[高斯电磁投射器]确实是威力惊人的武器，光是靠着这个，贝迪维尔就轻松压制住了避难所。它甚至有和学院的追猎者相互叫板的威力。现在居然要把它搭载在[狼爪]上，让本来只是攀岩工具的一件道具，变成真正的武器吗。
＂基于同样的电磁投射原理，铁路组织也送来了[铁路射钉枪]的设计图喵。不过那是威力小得多的武器，发射的是固定大小的金属钉子喵。＂塞费尔又说：＂我暂时没想到它有什么特殊的用途，但是射钉枪的原型我会试着做出来，看看能在那个之上做什么优化吧喵。＂
＂不需要[光子爆.炸引擎]就能投射弹体的技术都是有用的。＂一旁的亚瑟王说道：＂说不定能用在日后攻打黑暗大陆的战役上。＂
＂嗯……我仔细想想喵。＂豹人青年答道。
亚瑟王还念念不忘去探索东方黑暗大陆。不过黑暗大陆那边已经被暗子严重污染，就连空气中也无时无刻弥漫着暗子，已经不是一个满布流动着的光子的世界了。所有基于光子才能使用的技术都会在黑暗大陆无效化，包括各种魔术，也包括使用光子爆.炸引擎的枪械、近战武器、甚至船舰的推进器。
所以亚瑟王一直以来都有在找寻光子爆.炸引擎的代用品，之前也有让塞费尔研究过不使用光子爆.炸引擎，使用古老的火.药进行推进的实.弹.枪.械。塞费尔也一直有在研究各种奇奇怪怪的解决方案……但是现在看来，都不如[高斯电磁投射器]那么好。
＂话说他们居然就这样把技术白送过来啊。你做了什么好事吗，贝迪维尔？＂骑士王把那只小黑猫高举起来。小猫的大眼睛盯着贝迪维尔，喵的叫了一声，搞得狼人青年很郁闷。
＂只是帮了他们一些小忙而已。＂贝迪维尔不想多解释，随意一句带过。
＂居然在我很忙的时候把我叫过来。＂就在此时，大.法师罗根也走进了休息室。然后他一看见亚瑟王，马上行礼道：＂陛下。＂
＂免礼。这种场合就不用拘泥礼节了。＂骑士王道。
＂那么——＂罗根转过来看着贝迪维尔：＂什么嘛，笨徒弟，还专门把我叫过来……我本来都打包好行李，准备去追上那只小狮子了。＂
他说的小狮子，指的是伊莱恩。
＂伊莱恩和帕拉米迪斯都需要帮助，但是谁更重要？＂贝迪维尔反问道：＂帕拉米迪斯可是失踪了，而且随时都会有性命危险。伊莱恩那边还能等，帕拉米迪斯这边可是不能久等的。＂
＂是的，所以我才撇下那边的事情，过来帮忙了。＂罗根冷然道：＂毕竟我和帕拉米迪斯先生有商务合作关系。＂
贝迪维尔白了罗根一眼。
就在这时，赛格莱德也带着小哈尔到达了。哈尔甚至都没有使用光学迷彩的伪装，直接以豹人少年的模样出现。
＂你该不会是就这样载着小哈尔从红海那边飞过来吧？不怕摩苟丝中途抢人？＂贝迪维尔不禁吐槽道。
＂什喵？我驾着老爸的铁骑一路开着光学迷彩飞过来的，事前也没人知道我会带小哈尔过来啊喵。到了这边之后就是我们的地盘了，船上都是厉害的人物，摩苟丝能过来抢人就尽管抢好了喵。＂
＂嗯——＂贝迪维尔无言以对。
＂啊哈哈哈……＂豹人少年摸着头笑道，好像事不关己似的，然后问道：＂老爸和妈妈……会平安回来的，对吧喵？＂
贝迪维尔本想回答＂是的，一定＂，然而他却迟疑了。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对一个孩子撒谎，把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那么轻易地说出口。于是他改口道：＂我们会尽力而为。关键是怀抱希望，不要轻言放弃。＂
＂嗯！＂小黑豹点头道，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然后一条小小的白色鲤鱼也从哈尔身后钻出来，是被哈尔称为＂波奇＂是宠物气球鱼，但实际那不是一种生物，而是薇薇安创造出来专门为了保护哈尔而存在的小型人工圣灵。
＂波奇也想帮忙，可以喵？＂哈尔问，＂我保证他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喵。＂
＂嗯……可以的。我们连小猫的爪子都借过来帮忙了，为什么不能把小鱼也借上。＂贝迪维尔答道。
而且是，字面意义上的，把小猫的爪子借上了。
＂喵。＂亚瑟王捧着小黑猫凑过来，猫儿对哈尔叫了一声。
＂啊，小黑也在这里喵。＂豹人少年顺势接过那只猫，＂居然把小黑带来了喵。这猫明明很粘凯特，而且凯特不会简单地让小黑离开他太远的喵。＂
＂这次是需要他帮忙才借来用的，我相信凯特会理解的。＂另一个声音说道，劳伦斯走进公共休息室内。
＂劳伦斯。＂贝迪维尔于是跟他的大副打招呼，＂曙光号的生活模块那边交给谁来照看了？＂
＂让祖斯特院士照看着。＂
＂嗯，正确的选择，祖斯特院士还是挺靠谱的。＂狼人青年点头道：＂其实只要不是交给维吉尔那样的疯狂科学家，就没问题。＂
＂这里挺热闹嘛。＂又有一名豹人青年走进来，那名豹人身上特殊的蓝色毛发显示，他和塞费尔、赛格莱德是豹人族之中同一个小族群的人。
＂菲莱欧斯先生。＂贝迪维尔走上去和那名豹人握手，＂抱歉让你远道而来。＂
＂没什么。＂菲莱欧斯道：＂听说这次是为了寻找失踪了的帕拉米迪斯。既然是为了救我弟弟，我自然义不容辞。＂
＂那么，人齐了吧？＂贝迪维尔看着在场的众人：＂人齐以后就该开始仪式了吧？＂
＂等等，还有一个人要来喵。＂塞费尔却说。
＂……谁？＂贝迪维尔不解地皱眉。塞费尔之前提到过的要来参加仪式的人都到场了，而贝迪维尔也想不到除此之外还有谁和帕拉米迪斯有过过深的交集。
＂薇薇安认识的人？＂他问亚瑟王。
＂不，这次仪式是专门找帕拉米迪斯的仪式吧。映奇宝珠能映照的画面也只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还是先专注于找寻帕拉米迪斯吧。＂骑士王答道：＂而且薇薇安那边……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和她有交集之外，实在不好凑人数。＂
薇薇安以前一直过着像隐士一样的生活，在自己的地下（湖底）研究所里埋头做研究。她那样的人不可能和太多人有过交集，真正算得上熟人的，也就寥寥可数的几个。
不过帕拉米迪斯其实也没好上多少，塞费尔甚至都没能为他父亲凑够十二个进行仪式的熟人……最后只能连猫儿和鱼儿都过来凑数。
总觉得有点悲哀。
＂本来，薇薇安所属的康维尔家族应该还有她的熟人，可是怎么说呢……我和所属魅魔的康维尔家族从未有过往来。＂骑士王压低声音说：＂据说母亲以前不顾家族反对，强行脱离了康维尔家族，嫁给了父亲的。魔族本来是和人类水火不容的存在，你懂的。＂
＂我就不深究了。＂贝迪维尔苦笑道：＂所以最后要来帮忙的是谁？＂
＂是我。＂最后一名到场的人走进了公共休息室，一名虎人。
＂是你这家伙……＂贝迪维尔转头看着那人，他自然认识那名虎人青年。因为对方的父亲杀了他的父亲，灭了他的宗族。
＂又见面了，贝迪维尔先生。＂虎人奥赛罗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苦笑道。
第3127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九)
第3127章 终焉之暴风雨 (六十九)
＂为什么，那家伙，会在这里？＂贝迪维尔有点生气，说话都一顿一顿的。他转过来问塞费尔的时候，语气接近于质问。
＂……是我让奥赛罗来的。＂没等塞费尔回答，骑士王却打断了贝迪维尔的质问：＂因为他认识帕拉米迪斯。＂
＂他认识？？＂
＂以前在军队里和帕拉米迪斯先生有点交集。＂奥赛罗道：＂不算深交。只能说是共同参与过几场战役。那时候我还是个无名小卒呢，哈哈哈……＂
＂这确实是个盲点……＂贝迪维尔闷哼道。
帕拉米迪斯以前在军队里工作，而且还是受到重用的人物，兽人联军里肯定有人认识帕拉米迪斯吧。说不定联军里的总帅罗布尔就认识帕拉米迪斯。不过罗布尔那家伙肯定不会来帮忙，短时间内也很难调查到兽人联军里谁和帕拉米迪斯有交集。
现在也只能用目前能找到的人帮忙了……
＂不管怎样，开始吧。＂贝迪维尔说：＂各位请移步到一旁的仓库，仪式将在那里进行。＂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在仓库里进行那种仪式，但贝迪维尔觉得在一个狭小的休息室里展开映奇宝珠的影像，显然是不合适的。
众人来到预先布置好的仓库。这里更像是某种研讨会的现场。仓库已经清空，其中除了围成一圈的凳子以外别无一物，而且仓库被布置得偏暗。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暗……＂贝迪维尔吐槽道。
＂老爸和薇薇安阿姨所在的位置可能是深海的某处，一定也很暗吧喵。＂塞费尔答道：＂映出来的画面估计也是一团黑喵。所以要把现场布置得暗一些，让大家的眼睛习惯那个黑暗喵。＂
＂然后就能从一团漆黑中看到画面中的细节吗？＂贝迪维尔苦笑：＂事情真有这么顺利就好了。＂
＂总得试试。＂骑士王说：＂至少这个逻辑的方向是正确的。＂
这一点，贝迪维尔倒是无法反驳。
＂仪式开始。＂众人就坐后，贝迪维尔取出[太阳之神的日轮]，而塞费尔则把[全视三角]的神器碎片分发给众人。他们只是把碎片握在手上。
＂请大家回忆起和帕拉米迪斯相关的事情。＂贝迪维尔说：＂一边回忆和他相关过去，一边念想着要在见到他。那么，[映奇宝珠]就会为我们找到他的所在吧。＂
众人合上眼，开始冥思。
哈尔抱着小黑，自己拿着神器碎片之余，也罢碎片塞到小猫怀里。
那猫儿自然是听不懂贝迪维尔的话的，但是只要碎片和他有所接触，就能够生效……大概。
＂波奇，别捣乱哦喵。＂豹人少年又对身旁游来游去的小鲤鱼说。
＂啾~＂气球鱼波奇发出很细声的回应，仿佛真的能听懂哈尔的话，又仿佛很懂事地不想破坏现场那个严肃的气氛。
不过它还是活泼地绕着哈尔游来游去。
贝迪维尔没有多吐槽什么，开始发动[映奇宝珠]。
虹色的光芒从[日轮]之中倾泻而出，然后朝着每一名拿着神器碎片的人的手中映去。然后那些神器碎片开始如同镜子般把映奇宝珠的光芒反射回来，最终在众人围坐的中心点上构成一个个全息影像的画面。
然而那画面……是黑色的。
一如贝迪维尔所料，帕拉米迪斯现在身处于深海的黑暗之中，映出来的画面自然也是一团漆黑。
他们根本无法在一片黑色之中找到任何与帕拉米迪斯所在位置相关的线索，更加没有办法从这样暧昧不清的图像之中找到任何有用的情报。结果找来一大批人进行这仪式，全都是徒劳无功吗。
＂……没有用？＂有谁低声说，贝迪维尔一时间辨认不出是谁的声音。
＂不，把光线调得更暗一点。＂亚瑟王道：＂一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仔细看，不要放弃。＂
眼前的景象原本是十分绝望的，但众人被亚瑟王那个坚定的语气说服了，开始更认真地查看画面，不错过一丝半点的细节。
＂伊芙，房间的灯关掉。＂贝迪维尔于是道。
原本就偏幽暗的仓库被熄灯之后变成了一片漆黑。整个房间里除了气球鱼身上发出的白色微光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光源了。
整个仪式场地变得更为静寂。
然而画面中的一片漆黑依旧是一片漆黑。原本无光的深海之中一切都是静谧般的黑暗，不可能被光芒这种异物沾染。仅靠降低房间的亮度就像从那一片无关的黑暗中找到什么线索来，是不是太天真了？
这也太……绝望了吧？
贝迪维尔隐约听见有谁的叹息。正当大家都想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在那个画面中亮起！
红光！一闪而现，大概持续了三秒。然后它又熄灭了。
＂刚才那是……！＂贝迪维尔惊呼道。
＂……信号指示灯。某种装置的。＂骑士王答道：＂那么有规律的灯光明灭，绝对是有系统控制的。＂
人们于是安静下来，继续等待那个光芒再次亮起。大概又过了半分钟，那个隐隐约约的红光再次闪现。还是持续了三秒才熄灭。
＂是求救信号灯？……不对，求救信号灯的亮度不可能这么低，闪烁也会更频繁。＂骑士王分析道：＂应该是某种器械的电源快要用尽的警示灯。＂
＂维生装置的？！＂贝迪维尔惊道。
＂不。薇薇安的维生装置自带长期独立电源，电力可以维持好几个星期。＂亚瑟答道：＂可以肯定不是维生装置的电力被耗尽。那么……也许是他们所在的医疗室内某些装置吧。不清楚。现在去考究这个也没有意义。……贝迪维尔，能把刚才那个灯光的画面重播，放慢播放时间，让我们看得更清楚吗？＂
＂……我试试看。＂狼人青年其实也不清楚是否能做到这点，但他还是试着命令手中的神器去做到。
结果另一个全息影像屏幕在原本的屏幕旁边弹出，开始映照出刚才那个红光一闪的画面，而且是慢动作地播放着，把短短三秒的画面延长为数十秒，并且连续的回放。
＂有光的话——＂亚瑟凑过去仔细地看：＂就能照亮周围的环境。一定会有什么线索的。仔细看。＂
众人开始注视着那个红光照耀之下的画面，试图找到任何蜘丝马迹。然而实际上那个红光十分微弱，在这片混浊海流的黑暗中，能够照耀得到的物事极其有限。
众人瞪得眼角冒出血丝，都仍然没能看清楚那片黑暗中到底有什么。数十秒的画面之中除了一片红光晕染出来的朦胧之外，就别无他物。
情况依然是绝望……极其地绝望。
然而——
＂啾~＂
＂别淘气，波奇！＂哈尔低声说。可是他的宠物鱼早就溜出，在那里飞来飞去的。
＂啾！~＂白色的气球鱼在空中欢快地游动着，丝毫不在意在场人们的紧张和绝望。
＂对，对不起，波奇太顽皮了喵。＂哈尔过来想抓住他的宠物鱼，一边道歉道。
＂不，等等，让它飞！＂骑士王却道：＂它想告诉我们什么！＂
果不其然，小鲤鱼凑到那个回放着红光的画面之中，在屏幕的右下角蹭来蹭去，似乎发现了什么。
众人也把目光落在那个位置上。
极其隐约地，但确实存在。有个红色的影子在那里动了一动！
与其说是红色的影子，不如说是被那个红光照成了红色，那个东西的本体要么是白色的，要么表面上有着很强的反光能力。而且那东西确实在动！
如果不注意看的话，人们还会把它当作是深海中的一些杂质或者气泡。但仔细观看之下，他们发现那个小东西在来回地游动，根本不是无生命的气泡能够做到的事情！
＂把它……把它放大？＂菲莱欧斯问：＂有办法看得更清楚吗？＂
＂我试试。＂贝迪维尔答道。
如果这是摄像头之类的仪器录下来的画面，现在这个解像度就是极限了。
然而映奇宝珠是一种能够操纵因果律的神器，它映出来的画面是实际存在之物的投影，并不是光学捕捉装置捕捉下来的影像。世界上原本存在过的实物的投影，怎么操作都可以。把画面无损地放大，自然也是可能的事情。
贝迪维尔试图锁定那个在红光之中的小东西，把它的影像放大。然后另一个画面又投影出来，在旁边展现。那小东西在红光之中出现的短短一瞬间，更加被定格了，如同它的时间被凝固似的。
那是……一种鱼。或者说，某种软体动物。它有着极其流线型的外形，身体甚至可以说是扁平的。然而它身上的鳍又十分长，而且外形独特，如同鸟类的翅膀。
＂……这是？＂
＂海蛞蝓。又名海天使（Sea A
gel）。一种生息于深海的软体动物。＂骑士王说：＂做得好，波奇。你立大功了哦。＂
＂啾~！＂小鱼欢快地在空中转了个圈。
贝迪维尔倒是纳闷地问：＂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薇薇安的船里……＂
＂在[银影号]坠毁的时候，船壳就已经破损了。薇薇安和帕拉米迪斯所在的医疗室……可能在坠毁的时候就已经裂开，不再是密封状态。然后各种深海生物就从破裂的船壳溜进去探险了。＂亚瑟王分析道：＂对了。是因为那个光芒。深海生物有趋光性，估计是被那光芒吸引进去的。＂
＂很合理。＂贝迪维尔道：＂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吗？＂
不过是被光芒吸引进去的一条小鱼而已。
＂海天使也有很多种类，＂亚瑟王凑近那个画面仔细观察着那条小鱼，＂这小东西的鱼鳍形状那么特殊，说不定是只在地中海数个特定的海沟中生息的品种，好像是叫做……[羽翼天使]的特殊品种？知道这个情报就已经是巨大的收获。我们可以找海洋生物学家来确定这个品种的海天使的升息地，从而缩窄搜索范围。＂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却为局势带来巨大的变化。
＂别担心。＂骑士王转过来对豹人三兄弟说：＂有这个的话，一定能找到你们的爸妈。一定会把他们找回来的，朕保证。＂
第3128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
第3128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
很久很久以前，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少女在一片鲜花盛开的原野上嬉笑着，来回奔跑，飞身跃进花丛。
她在那阳光之下起舞，用鲜花编织花环，玩得非常开心。
而同时，她的妹妹却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蓝天，眼中是无尽的深邃。
＂摩根？＂少女凑到她妹妹身旁，把花环戴在妹妹的头上：＂难得这样的好天气，不享受一下吗？为什么一副沉郁的表情？＂
＂因为这一切都不值得，薇薇安。＂她的妹妹答道：＂因为这一切都是虚构的。＂
＂……你在说什么，摩根？＂少女一脸不解地问：＂什么虚构啊？我没听懂。＂
＂一切。＂她的妹妹说：＂从我们脚下的大地到我们仰望的天空。一花一草一树一木，连虫子，连我们自身，全都是虚构之物。我们只是一个信息之茧中可有可无的，冗余的数据。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被那些世界之外的人操纵着。
他们觉得有趣，就继续看下去。他们觉得无聊，就用[黑暗]来毁掉我们的世界，把一切重置。
而我……得知这一切的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这种行为。＂
＂所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摩根？＂薇薇安更为困惑地问：＂昨天发烧把你烧傻了？＂
＂等着看吧，薇薇安。＂摩根转头看着她姐姐，那双黑色大眼睛中透漏着更深的深邃：＂我会……保护你们的。我会……让你们所有人，从这个无尽的循环中解脱。
哪怕把世界染黑也在所不惜。
你们这些一无所知的人啊，在那里看着就好。
反正只是，无谓的挣扎。＂
＂摩根……＂
当初的少女，还想反驳什么。
可是自妹妹口中说出的那句 [一无所知]，却深深地伤害了少女的心。
（什么叫做一无所知。别以为自己总是很懂。）
（看着吧。我也会弄懂的。）
（弄懂一切。知晓这个世界上全部的真理。）
从那一刻开始，少女的求知欲就开始觉醒了，并伴随着年月的推移而不断膨胀。
薇薇安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红光闪烁。在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缓缓闪烁。
＂是……你……？＂她透过维生舱的舱门，看到外面的幽暗。
而那个在黑暗中闪烁的红光，其实是同处一个医疗室内，那台小小的魔像。
魔像的能源快要耗尽了，这是它胸前电池盒上作警示用的红灯。
那原本是工程用的魔像，体内藏有强力且极其耐用的电源，能够它持续工作好几个月而不需要充电。按道理说它体内的电源是不可能那么简单用尽的。
难道说她已经在这一片漆黑之中沉睡了好长一段时间……几个月已经过去了？
不。薇薇安瞥了一眼旁边的控制面板，确认了一下时间……还有周围的温度。这谜马上就被解开了。时间才经过了数个小时。倒是这片空间的温度被提升到不寻常地高……二十五摄氏度。这一点都不像冰冷的深海该有的温度。
然后薇薇安马上就懂了，那台小魔像是在用自己体内的能源，把周围的海水加热了。
（真是个小笨蛋。）
维生舱之内明明有温度维持系统，根本不需要它耗尽能源，把海水加热的。但是它还是这样做了……把能源都耗尽，不顾永久停机的风险，还是这样做了。
此时的薇薇安并不知道，正因为那个小魔像这样做了，才带来了蝴蝶效应般的连串因果变化，并最终让她们得救。
数秒之后，一条巨大的机械臂突然撕开早已破损的医疗室的墙壁。
透过维生舱看到这一切，看到外面巨大的船只船头射入的亮光时，她只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薇薇安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小猫脸。
不对，小豹子脸。她儿子的脸。
＂妈咪——＂看到薇薇安醒过来了，哈尔都把语气拖长了，抱着妈妈嚷道：＂你没事就太好了喵~！＂
＂傻孩子，妈咪怎么可能有事。＂薇薇安摸着儿子的头低声说。
＂可是，爸比他——＂
＂帕拉米迪斯吗……＂薇薇安沉默了片刻，在想着怎么和孩子们解释这件事。
＂老爸到底怎么了喵。＂塞费尔和赛格莱德早就走进病房里来，＂为什么在维生舱里的老爸又变成了石像喵？＂
＂他被……某个人击败了。在那[拟伟大风暴]的浓雾之中，某个人。＂微微安试着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我这边正在为飞船引擎点火做准备，有谁来袭击了我们。他出去……阻挡那人。＂
＂那人是谁喵？＂
＂不知道。他们在浓雾打斗。等我发现打斗完结之后，那人带着被击败奄奄一息的他回来。＂薇薇安摇了摇头：＂我只顾得检查帕拉米迪斯的伤势，没能看清楚那人的脸，他就逃了。而且……帕拉米迪斯的翠绿骑士的力量被剥夺了，他又变回了普通人。然后重伤的他就开始石化了。＂
＂……怎么可能喵。＂
＂我知道这不可能，但这就是实际发生的事情。按道理说翠绿骑士的力量是永久的，是一个绝对不可逆的过程。但……但他就是变了回来。而且他就是……毫无道理地，又变成了石像。＂
这一切已经超出了科学的可认知范围。薇薇安自以为研究了一辈子，对这个世界的秘密懂得非常之多。然而实际面对这些不可解之谜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知。
＂古代神人族来干涉的可能性，存在吗？＂一个声音问道，骑士王亚瑟缓步走进房间内。
＂我不知道。有可能。如果是古代人的话，他们或许有可能把帕拉米迪斯身上翠绿骑士的力量剥夺。毕竟魔族也只是古代人的工具种族罢了。＂魅魔试图冷静下来分析道：＂但是石化……到底是为什么？怎么做到的？＂
＂是否有这种可能，一部分翠绿骑士的力量被遗留在他体内，让他在濒死自己把自己的身体石化了，以暂时免除死亡的威胁？＂骑士王又问：＂默林拿帕拉米迪斯的石像的表面组织检测过，那种石化不像是细胞坏死之后角质化而成的石化，更像是细胞主动角质化了，把自己[冻结]起来。话说这种石化状态有办法解除吗？＂
＂我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现象。＂魅魔有点混乱。
＂振作些，薇薇安！＂骑士王敦促道：＂如果连你也放弃的话，就没人能救帕拉米迪斯了！＂
魅魔沉默了片刻。
不知道怎么办。一切都是不可解的未知。头脑从未有过地混乱，因为那未知带来的恐怖让她无法冷静思考。
然而，如果她什么都不做的话，变成石像的帕拉米迪斯或许真的会确切地死去吧。即使他不会死，也会长时间地封存在那冰冷的石像之中，就和以前一样。
七年了，她等他从石像中醒来，足有七年了。七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做着最坏的打算，也同样地无时无刻不在怀着最乐观的想法。当初的她既害怕帕拉米迪斯会突然碎裂成无法复原的石块碎片，也期望帕拉米迪斯有一天能解除石化醒过来。
那是一种既充满绝望又怀抱希望，矛盾的存在。薇薇安已经持续着这样做了七年。同样的事情还要再做一次，而且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吗？
不！是时候让它停止了！
她从病床上爬起。
＂现在就起来，不要紧吗？还是多躺一会儿比较好。＂亚瑟劝道。
＂我的自愈能力没问题。＂她说，＂只是有点虚弱而已，休息半天就能恢复。……我要离开一下，回去康维尔家族的故乡。＂
亚瑟摸了摸下巴：＂在那里有什么吗？＂
＂到底是否有什么，我还说不准。＂魅魔答道：＂但是我认为康维尔家族的长辈们应该多少知道一点魅魔之血的秘密。而他们所知道的秘密，说不定能让石化的帕拉米迪斯恢复过来。＂
＂逻辑上是正确的，虽然没有任何根据。＂骑士王眨了眨眼。
＂科学不都是这样吗。在一个假设上不断尝试和验证，如果失败了就重新设立另一个假设，继续尝试和验证。[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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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回事。＂薇薇安苦笑道：＂所以我至少先得去尝试。如果这个假设不成立，也就换另一个假设，继续去尝试罢了。一直到把帕拉米迪斯的石化状态解除为止。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是，科学家。＂
她转而看着在场的三只小豹子：＂你们的老爸，就交给你们来照顾了。在我找到解药回来之前，照顾好他，好吗？＂
＂当然了，薇薇安阿姨喵。＂＂好的喵。＂＂哈尔会保护爸爸的喵！＂三名豹人异口同声地说。
然后小哈尔顺理成章地凑到薇薇安怀里拥抱了妈妈一下。
＂你们……也要来抱一下吗？＂薇薇安笑着问。
＂不用喵……＂＂我们就算了喵……＂另外两只豹子红着脸，把目光游移开。哈尔还是小孩子所以百无禁忌，但是两兄弟看到弟弟的脸陷在薇薇安身前那两个很大球体里，不禁感到尴尬。他们两个是成年人了，自然会有所避忌。
＂老爸是就这样泡在维生舱里的好，还是把他从舱里取出来，放病床上静养的好喵？＂塞费尔问。
＂由你们来做决定吧。＂魅魔答道：＂我相信你们的决定。＂
第3129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一)
第3129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一)
与此同时（？），大空洞中，深渊斗技场之内。
艾尔伯特走进斗技场。
＂哦，又来了。＂海格力斯略带轻蔑地看着虎人青年：＂还没受够教训吗。昨天你死了多少次来着？五十？一百？抱歉，我数到半途就放弃去数了。你就不疼吗？＂
＂我用了强力的止痛药，现在不觉得疼。＂艾尔伯特一脸平然地答道。
其实隐痛还是有一点。只是大部分的痛楚都被药物压制，暂时不觉得痛。而且艾尔伯特明知道那些都只是幻痛，真正的伤早就被治好了。明知道是幻痛不会真正伤害到他，他自然也没必要在乎。
但是同样地，越是强力的止痛剂，越是会麻醉艾尔伯特的神经，让他的行动变得迟钝。这也意味着他在战斗中总是会慢一拍，处于不利的地位。
本来状态万全的艾尔伯特也打不过海格力斯。现在被药物和伤痛影响，状态不佳的艾尔伯特，就更加打不过海格力斯了。
＂你是在小看我吗。＂钢铁之狼哼道：＂还是说，这个也是来送死的分身，被打败了也没所谓？＂
＂这个喵，打过之后只有分晓。＂虎人青年答道，取出武器。
＂也罢。＂海格力斯也取出武器，＂我的职责就是在这里打败你。不管你来挑战多少次，我要做的就是把你一次又一次地打败而已。＂
艾尔伯特一笑，没有言语，冲了上去。
海格力斯的强大，至今仍然是个谜。那是因为艾尔伯特每次被海格力斯打败，他的记忆都会被深渊清洗掉。他的＂遗体＂被送出斗技场的时候，他也忘了那场战斗，并且对全视者海格力斯一无所知。这样做可以避免艾尔伯特用多次的挑战来熟悉海格力斯的战斗方法，从而找到攻略他的方法。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规则至少是公平的。
但是，＂没有记忆＂，不代表没法熟悉海格力斯的攻击套路。艾尔伯特用数十近百次的死亡去试探，并认为这样做可以让身体习惯对手的攻击。
他一剑劈出，海格力斯简单地往后垫步躲开。
古代人战士也同时反击一刀，手上的大型弯刀朝艾尔伯特脑门削来。速度快得如同一道眩光，以虎人青年的反应速度，甚至连用[虚化]免疫这一击也做不到！
但是，在被攻击之前，艾尔伯特总觉得事情就会变成这样，所以[虚化]提前了片刻发动。区区十分之一秒的提前，就刚好让他顺利躲开了这一击。
实际上刀刃还是在虎人青年的鼻头上划过一刀，把那粉红色的倒三角型的猫鼻子划破了。不过艾尔伯特并没有在乎。
＂……果然避开了。＂海格力斯并不意外，＂之前也一样，躲开了我不少攻击嘛。难道……你通过不断的死亡，可以用身体来熟悉我的攻击套路？怎么可能……＂
然而不可能的事情确实发生在他眼前。又一次，艾尔伯特一个虚晃躲开了海格力斯的踢击，那一踢明明可以把艾尔伯特的下颚骨踢碎。那只老虎仿佛能够预知未来。
果然是熟悉了攻击套路。难道真的靠多次反复的＂死亡＂就能让身体习惯过来，哪怕战斗的记忆被深渊洗去？
又或者说……深渊在这件事上动了什么小手脚，并没有真正地把战斗记忆抹除干净？
……也罢。
艾尔伯特能＂预知未来＂，海格力斯也能够做到类似的事情。
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即使是现在，艾尔伯特攻击的轨迹都被全视者看得一清二楚，在攻击发动之前就能看见。因为海格力斯早就懂得最高等的战技[心眼术]。
不管对手怎么攻击他，都是徒劳无功。所有的攻击都会被[心眼术]预判。只要是带着敌意而来，想要杀伤海格力斯的攻击，就会在动手之前化作一种光子的信息熵，被海格力斯感应到。
艾尔伯特挥舞月神钢弯刀连续挥击，在海格力斯躲开攻击之后又高举暴风枪刃散弹轰击。但都被古代人战士轻易地躲开了。
他壮硕的身体意外地敏捷。他那副称为[战斗外装]的金属躯体由光子驱动，每一个动作都被念动力所驱使。他身体每一个动作都柔软无比，又能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扭曲。他行动起来就像芭蕾舞者，或者杂技演员那样灵活而轻巧。他仅仅用一个脚尖点地就可以发动念动力，让全身往后高速偏移，躲过原本绝对躲不过的攻击。
——那不是人，甚至不是任何生物能够做出来的动作！
＂哈！＂钢铁之狼一个后仰躲避开散弹钢珠的轰击，马上后空翻并且猛然挥出一刀。
他手中弯刀打出的冲击瞬间化成锋利而致命的月牙形冲击波，正和贝迪维尔以前使用过的＂月光波＂同出一辙。
然而艾尔伯特好像也知道了这一击的存在，身体自发动了起来，一边举盾格挡一边朝左侧回避。
锋利至极的[月光波]撞击在月神钢盾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一阵激荡之中艾尔伯特感到手臂变得更加酸麻！因为冲击过于巨大而让手臂被震麻了，肌肉都发出悲鸣，但是臂骨没有断裂。月神钢盾有极强的化解冲击的能力，是它拯救了艾尔伯特。
简直就像是……在和完全强化版的贝迪维尔打架。
如果月光波还能连发的话，岂不是很恐怖？
＂刚才那招……你从他那里偷学的？＂虎人青年低声问。在手臂恢复过来之前，他希望能够用对话尽可能多拖延几秒时间。
＂不，刚好相反。＂海格力斯道：＂这是数千年前某位有名的战士的得意技能。每年一次，我和那小狼孩子进行记忆同步的时候，偶尔也会有一部分的记忆从我这里回流到他的脑子里。然后他就会无意识地学会一些我曾经学到过的招式。比如这个[月光波]。＂
连名字都一样……
＂他还以为那是他自创的招式呢。真是可爱。＂海格力斯冷笑道：＂不过他也是个天才了。仅凭着如同梦中残片一样的模糊记忆，就能把招式还原到可以实用的地步。他是我历年来观察过的[情报收集终端]中，为数不多的天才。＂
＂你就不担心他把你的所有绝技全都偷学到？＂
＂担心？为什么？＂海格力斯冷笑：＂你知道我的记忆是多少个人的人生的总和吗？其中又有多少名历史上伟大的战士吗？我所拥有的绝技，他花几千年都学不完。偷学到区区一个[月光波]，又算什么？＂
如此自信，如此傲慢。那是身怀巨大力量之人，才能拥有的余裕。
然而海格力斯的力量是货真价实的。这家伙不仅仅是窥看了无数个人的人生，还把那些人毕生所学完全地吸收了，融会贯通，化作自己的力量。
从刚才起，不对，从最初挑战海格力斯起，艾尔伯特就感觉到这份违和感。
他并不是在和一个人战斗。他感到自己正在和一整支军队战斗，在和一个战斗集团战斗，在和一个由往昔无数英雄豪杰构成的精锐战士的团队，战斗。
所以海格力斯才是如此的……不可击败。
也次也没戏吗。艾尔伯特心想。然而这次没办法击败海格力斯，也至少要让那家伙大吃一惊。艾尔伯特就是抱着这种想法而来的，而且他不打算简单地放弃。他就是这样顽固的人。
手臂几乎完全恢复过来了。止痛药让原本应该长时间酸麻的手臂恢复更快，可能是神经变得更麻木的原因。趁着对方还在说话，有所松懈的瞬间，艾尔伯特突然发动[神隐]冲了上去。
他不仅是全身变得透明那么简单，他的存在直接归于虚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按道理说即使他冲向海格力斯并发动进攻，对方也察觉不到这一击才对。
可是全视者仍然一个侧闪，躲开了月神钢弯刀的劈击。[心眼术]早就在艾尔伯特出手攻击，预判到了这一击的轨迹，所以海格力斯看得见！
＂不管怎么做，全是徒劳无功。＂古代人战士冷然哼道。
啪啦。
然后他的右肩突然开裂。艾尔伯特的[神隐]这时候才解除，重新出现在海格力斯面前。
＂……你做了什么？＂全视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对手。他右肩上的小小伤口虽然微不足道，却让海格力斯非常惊讶。
然而，不等艾尔伯特回应，海格力斯却已经看透了一切。
那是二连击。
第一击是[神隐]发动之前就使出来的攻击。而第二击，是[神隐]发动之后才使出的攻击。
在海格力斯右肩上的裂口，正是第二击所造成的。因为[神隐]发动的过程中，艾尔伯特不会被世界上任何人感知到，他那一击的轨迹也自然不会被[心眼术]探测到。探测不到的一击，就会成为真正的＂隐形攻击＂，对海格力斯造成威胁！
古代人战士开始用认真的眼神看着艾尔伯特。
＂不错嘛。这是你第一次伤到我。＂他说。他肩膀上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那记忆金属般很快就把裂口填平，如同从未受过伤害一样。
＂作为奖励，告诉你一件好事好了。＂海格力斯继续道：＂我这副[战斗外装]是特制的，身体各处都有强大的自愈能力。然而它也有两处弱点：心脏和脑袋。是我故意让这副身体拥有这两个弱点的。如果你真的想击败我的话，要么贯穿我的心脏，要么砍下我的脑袋。除此之外应该不会有别的方法了吧。＂
虎人青年一皱眉：＂为什喵要告诉我这个。为什喵故意在自己的身体里留下这种弱点？＂
＂你们这个时代的生物既可悲又软弱。仅仅是这种部位受到攻击就会死亡。你们这个时代连修复这些伤的医疗设备都没有，你们这个时代的生物也没法耐受心脏和脑部被摧毁的损伤。＂
海格力斯哼笑道。
＂为了和你公平对战，我不得不把自己的[战斗外装]变成和你们一样弱小、充满弱点。如此一来才是公平。＂
被彻底小看了。艾尔伯特气得瞪大了眼。
＂那么，舞刀弄剑也玩腻了。＂海格力斯丢掉了手中弯刀，手中突然冒出两团苍蓝色的火焰：＂我换个玩法，再杀你几百次吧。＂
数百个魔术火球开始从四方八面打来，把艾尔伯特重重包围。
海格力斯除了是伟大的战士之外，也是伟大的魔术师。又或者说，他自远古观察过的那些伟人里，也同样包括伟大的魔术师。
而知识，就是无可比拟的巨大力量。
第3130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二)
第3130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二)
再一次，艾尔伯特的＂遗体＂被送出了深渊斗技场。
＂果然还是输了喵。＂艾尔伯特的本尊看着被送出斗技场的分身。打输的自然只是他的分身。
当然，他也完全没有想过这次就能打赢。海格力斯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打赢的对手。
他打算派出另一个分身进去挑战海格力斯，穆特却突然叫住了他：＂等等。快看。＂
＂什喵啊……＂虎人青年朝穆特所指的那具＂遗体＂看去，他自己的＂遗体＂。
被击败的分身惨不忍睹，但这次确实有什么不同。那分身并不是被利刃切碎而惨死的，而是……被某种烈焰烧灼而死。皮毛都被烤焦了，身体如同焦炭。
＂啧啧。＂一想到解除这个分身之后艾尔伯特就会承受同样的痛楚，他的本尊就感到一阵恶寒从背脊涌出。
＂好凄惨。＂虎人大汉古斯塔也说。
＂不，这不是重点。＂穆特打断了那两人，＂重点是，海格力斯改变战斗方法了。＂
确实，全视者海格力斯之前的战斗都是用利刃砍劈艾尔伯特的身体，让虎人青年断手断脚断头，以各种＂被切碎＂的方式败阵下来。
但这次，海格力斯似乎使用了魔术，把艾尔伯特烤焦了。
为什么他会改变战术。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海格力斯已经没法用刀剑、用近战来占到绝对的上风！
这意味着——艾尔伯特逐渐能够躲避开，海格力斯那迅捷又致命的斩击！
＂今天……就这样回去吧。＂猫人少年说：＂他改变战斗风格了。就这样送你的分身进去被烤焦数十次，也没有意义。见好就收吧。趁这烧伤并不是特别严重，先回去把这烧伤治好，然后从长计议。＂
这烧伤还不是特别严重？艾尔伯特不禁纳闷。他的分身都成焦炭了，就差没有从每一个细胞开始崩坏。
不过深渊是不会让艾尔伯特彻底死去的。因为没有意义。他面前那具焦炭之中，肯定还有某个部分活了下来，勉强维持着濒死的状态，活着。
从这个状态痊愈，到底需要多长时间呢……
＂看样子，你们今天是打算就这样放弃了呢。＂那个代言深渊的黑影说：＂祝你们下次成功吧。＂
＂……我会回来的。＂艾尔伯特平静地说，本想直接解除那个分身，让分身受到的伤势返还到他的本尊身上来。
＂等等，我们就这样把它抬回去。＂穆特却异想天开：＂就这样把他送进医疗舱治疗，可以吗？＂
虎人青年露出困惑的表情。
按道理说，分身解除的时候，分身的伤势会原封不动地返还到艾尔伯特身上来。但是，如果分身的伤势被治好了呢？
如果分身被治愈到＂并没有受伤＂的状态，解除分身的时候，艾尔伯特的本尊会变成什么样子？
很有可能是，分身上的伤不会体现在本尊上。但分身所受到的痛楚，也就是那份＂幻痛＂，依然会返还到艾尔伯特的本尊上来。他大概会感受到全身被火焰烧灼的剧痛吧。
不过那个也可以靠预先吃止痛药来压制住……大概。
不管怎样，把分身送进医疗舱里治疗就可以了。而艾尔伯特这边完全可以挤出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和穆特他们开作战会议。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去做。＂他同意了，和古斯塔一起用担架把自己的＂遗体＂抬回去：＂但你最好马上给我想出一个更好的对策来。我可不想再被烧死几十次。＂
刀伤是一个横截面上的痛楚，而烧伤是全身各处，覆盖整个表面的痛楚。烧伤所带来的痛，可以是刀伤的数十数百倍，那是十分可怕的痛苦。
也难怪迷信的古人会认为罪人死后将堕入炼狱，永远地被烈火焚烧。就连古人都意识到，火伤远比刀伤更疼，更难以忍受。被烈火焚烧全身，罪人在痛苦中哀嚎，那就是＂炼狱＂的最直观感受。
＂我会的……＂猫人少年耷拉着耳朵说：＂我也不想……让你自讨苦吃。＂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穆特才会叫住艾尔伯特的。如果有多个分身承受那份被全身烧焦的剧痛，而且这些剧痛被叠加、最终由艾尔伯特的本尊全部承受的话——
艾尔伯特大概会彻底崩溃吧。穆特就是考虑到这个，才让艾尔伯特及早停止的……吗？
＂我想我应该谢谢你？＂虎人青年低声说。
＂嗯？谢谢什么？＂猫人少年装作没听懂。
＂不……没什喵。＂艾尔伯特把感谢的话噎了回去。
十分钟后，艾尔伯特看着打开的医疗舱。
这还是第一次。艾尔伯特亲自把自己的＂遗体＂送进医疗舱里。
他把那具烧焦的分身送入医疗舱时，心里还有一种怪怪的感觉。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将来死去的自己。
如果世上真有谁拥有预知能力，可以预见自己的死期，那么这人预视到自己的遗体，会有怎样的心情？
会是绝望又恐怖？又抑或是，解脱和释然？
＂恭喜你又[死]了一次。＂穆特半开玩笑地说：＂深渊让你变成不死之身，真是太好了。＂
＂啊哈哈哈哈哈。＂艾尔伯特敷衍地笑着：＂开作战会议吧。＂
＂作战会议？不会有那种东西啦。＂穆特却说：＂刚才在深渊的人面前才会那样说的，实际只是让我们撤退回来的借口。＂
＂啥？＂
＂海格力斯已经对你使用魔术攻击，而不是刀剑了。＂穆特说：＂而且那家伙肯定能使出很厉害的魔术吧。说不定一整个火海铺天盖地而来，躲都躲不掉那种。你为什么觉得作战会议还有用，光靠躲避根本躲不过那种攻击的吧。＂
＂可是……＂
＂唯一避免被击中的方法就是那个什么[虚化]。＂猫人少年继续分析道：＂那种东西你自己适当地掌握时间发动不就好了。＂
说了和没说一样。真那么容易掌握到[虚化]的发动时机，艾尔伯特就不会打输了。
＂这么一来，问题的关键果然是在速度上。＂穆特又道：＂不管是之前刀剑的比试，还是他施放的法术，恐怕都是相当迅速的。快得连你都反应不过来，所以才会被击中。＂
＂这不是废话喵……＂艾尔伯特不满地哼道。
如果可以反应得过来，[虚化]直接就能免疫所有攻击。即使再不济，艾尔伯特也能用[幻影红移]瞬移到安全的地方。最坏的情况下，艾尔伯特依然能使用月神钢盾格挡攻击。
拥有这些绝对的保命能力和装备，按道理说艾尔伯特是不可能被打伤的。然而这一切就是发生了。也就是说海格力斯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远超出艾尔伯特的反应能力之外。
之前的刀剑比试，艾尔伯特还能靠着肌肉记忆、条件反射这种东西来提前预判并躲闪对手的攻击。但接下来海格力斯动真格了，他放出的大范围杀伤性魔术，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就能靠预判躲闪的。
按道理说魔术的发动应该比挥舞刀剑要慢一些的。但艾尔伯特隐约感觉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对方的魔术从发动到击中是慢半拍的话，艾尔伯特的分身早就躲开攻击了。正因为海格力斯的法术异乎寻常地快速，瞬发瞬至，才极其难以躲避，艾尔伯特的分身才被烤焦了。
把海格力斯的[瞬发魔术]，看成是和他挥舞刀剑同样具威胁的存在比较好。
但这样一来，这场战斗几乎是无解的。海格力斯抬手就能瞬间击中艾尔伯特，发出的魔术还是大范围杀伤性的，根本没有办法躲避。[虚化]也救不了艾尔伯特那么多次，[虚化]发动起来说不定要被对方的瞬发魔术慢半拍。这决斗还怎么打？
＂果然还是需要更好的[预判]能力吗……＂穆特摸着下巴说。
＂比如说，[心眼术]之类的？＂艾尔伯特反问。
＂虽然不太懂你说的[心眼术]是什么，但应该就是那个吧。那个……敌人进攻之前就能感知到要进攻……的技术。＂猫人少年吃力地解释着，他只是以前从谁那里听说过，却对这种战技所知甚少。
艾尔伯特这边倒是对[心眼术]知道的很多。那是他一直想学会但又一直学不会的技术。身为兽人，对[心眼术]这种精密战技的学习能力是很有限的，永远不如人类那样容易学会[心眼术]。
更何况，在这个[大空洞]中，也没人能教艾尔伯特[心眼术]。这里除了他，穆特和古斯塔三个之外，就没有其他人能依靠了。
等等。也不完全是。
艾尔伯特动了动耳朵，想到了什么。
＂我到外面去修炼一会儿。＂他说：＂大概是两个小时之后回来。话说这个医疗舱要花多长时间治好那个分身的伤势？＂
＂从以前的经验看来，六、七个小时左右就能完治吧。＂穆特道：＂不过这次的烧伤损伤到每一个细胞。不过这次好像是表面损伤多于内部损伤……嗯，我说不准。提前还是延后，都有可能。话说你的分身醒来了，你自己没办法感知到吗？＂
＂隔得太远、我在忙别的事情时，就有可能感知不到。＂艾尔伯特搔了搔头：＂算了，等我回来再说吧。这里就交给你照看了。＂
＂你想去进行什么奇怪的修炼吗？＂
＂只是去做个实验。＂艾尔伯特推开村屋的门，往远处的森林走去。
第3131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三)
第3131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三)
在一个没有人妨碍他锻炼的灰色森林中，艾尔伯特在地上盘腿而坐，试着召唤出什么。
要想做到，十分困难。但艾尔伯特以前就做到过，把＂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东西＂召唤出来。
他的[分身术]的原理，是把从各个平行世界之中的艾尔伯特，强行拖入这个世界中。
大部分情况下，艾尔伯特召唤过来的分身和他的本尊几乎没有二致，性格、能力、体格、战斗力都是一样的，差距轻微到无法察觉。
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上投下石头，产生出连串涟漪一样，每一道涟漪看起来都差不多。
然而，偶尔，如果艾尔伯特十分想这样做的话，他有可能从更加偏离这个世界的平行世界中，召唤出和他差异十分大的个体。
——＂差异者艾尔伯特＂。
因为和本尊的差异特别大，艾尔伯特那些分身可能拥有格外不同的技能，又或者把艾尔伯特原本擅长的技能发挥到极致。
他以前就试过召唤出特别擅长控制圣灵白虎的分身；也见过特别擅长使用神器［太阳之卵-丹格拉姆］的分身了；还有把[神隐]这个技巧运用到极致的分身。
更有甚者，他也曾召唤出能使用[斩裂魔剑——提尔锋]的分身，让他一度挥舞起曾被封印起来的那柄魔剑，击退强敌。
他以前就从这些＂差异者艾尔伯特们＂身上学到了众多的技巧，得到过各种额外的好处。
那么是否有可能，那无数个平行世界之中的某一个，存在着已经学会了[心眼术]的艾尔伯特？
如果把这位能够使用[心眼术]的艾尔伯特，从异世界中召唤过来，教导艾尔伯特的本尊[心眼术]的话？
——他是否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这个极其高难度的战技？
怀着这个想法，艾尔伯特不断冥思。
那只是一个＂愿望＂。
然而[第四奇迹——卡玛创造]，本来就是把愿望具象化的能力。不管是[分身]还是[神隐]，无非是从愿望中诞生的产物。只要祈愿足够地殷切，就能无中生有，化不可能为可能吧。
因为平行世界有无限个，一切皆有可能。
伴随着一道光芒的显现，某个人影逐渐成型。
一名人类出现在艾尔伯特面前。
＂你是……！＂艾尔伯特吃惊地看着自己召唤过来的分身。
他眼前的那名人类非常眼熟。但是那人脸上笼罩着阴霾，而且每当艾尔伯特认真地想看清楚那人的脸时，他的注意力都会被强行分散，最终就是无法看清楚对方的脸。
但他知道他认识那人……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上。
然而他也明确地知道那人就是他从别的平行世界里召唤过来的分身。
也就是说另一个世界的艾尔伯特的分身，长得和这个时代里的某一个人十分像。这事非常离奇。
＂我知道你为什么召唤我过来。＂没等艾尔伯特开口，他的人类分身却先一步开口了：＂我是剑圣艾尔伯特.D.莱德伯灵伽，全地以上最强的剑圣。海格力斯早已是我手下败将。＂
艾尔伯特（本尊）全身一阵抽搐：＂怎喵可能！＂
＂我就直说吧。不是他强，而是你弱。你很弱，比地上的蝼蚁还弱。＂剑圣艾尔伯特抽出一柄黄金剑，不断贬损道：＂看到这样弱小的你居然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我，我就无法忍受。＂
（嘴巴真毒。）
艾尔伯特还是第一次碰见会这样骂他自己的分身。自己骂自己？认真的？
＂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想学习[心眼术]对吧？＂黄金剑圣继续道：＂既然你已经把我召唤过来了，看样子不教会你这招，你是不会让我离开的。也罢。就教你吧。只是——＂
＂……只是？＂艾尔伯特额角冒汗。
＂只是你们这些愚钝的兽人，想在短期内学会心眼术这种招式，必须有相当大的绝望。＂剑圣艾尔伯特道，眼中闪出凶光：＂准备接受地狱式的特训吧，小毛球！＂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地中海的海面上。
那艘被称为[鱼鹰号]的运奴船，正在缓慢地靠近罗马的撒丁岛。
船上大部分旅客远远看见撒丁岛的轮廓，已经在收拾行李到达甲板上，准备登岸。
然而船还没有接近撒丁岛就开始减速，最终在距离撒丁岛一千码开外的地方停航。
＂告船、船上旅客。＂一个声音自广播中传出：＂我是海、海盗，灰胡子船长。这艘运、运奴船[鱼鹰号]已被本船长占领，原船员与船长已被处、处决。＂
惊异的消息从那广播中传出。人们听完之后既有惊讶的也有不以为然的。有人甚至把这当做一个玩笑。
＂我再、再说一遍。这不是玩笑。＂充满杂讯的广播中传出那个低沉又可怕的声音，仿佛恶魔在咆哮：＂[鱼鹰号]的船长已、已被斩首处决。这艘船在我灰、灰胡子船长的控制之下。
我要夺走的货物是这船、船上的奴隶。我对你们这些穷、穷酸旅客的行李不屑一顾，你们可以带走。
我把[鱼鹰号]的救、救生小艇全部放下，限你们在十分钟内撤离。此后你们要么游泳，要、要么划艇到撒丁岛，随便你们！
但如果你们十、十分钟后仍然逗留在船上，我将会对你们大开杀戒。
要么把你们扔、扔进海里喂鲨鱼，要么砍掉你们的舌头，用铁链把你们锁、锁起来做奴隶！
如果你们珍惜生命的话，现、现在就给我滚！
十分钟之后还、还留在甲板上的人，不是奴隶就是死人！＂
这一连串的演讲听起来其实十分可怕。然而那位自称＂灰胡子船长＂的海盗却口吃得离谱，让那一连串的话没有多少说服力。
＂什么鬼。＂＂这是某种即兴表演吗？＂＂快登岸！我们花钱买了船票的！＂
果然，那群旅客以及避难的民众开始嚷嚷起来。他们并不买账。
旅客和难民基本都是中产阶级的人士。他们既不是饱食终日头脑简单的上流贵族，也不是缺乏教养文化程度地下的底层贫民。中产阶级的人士反而是最难糊弄的。
＂没有办、办法——＂自称为灰胡子船长的人念道：＂既然你们不、不怕死，就看看这个吧！＂
有谁从舰桥中冒出一个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甲板上的人们。然而那人整张脸都隐藏在长袍兜帽的阴影里，没人看得见他的真面目。那人把一只袋子从高空抛了下来，那只黑色布袋落地的时候发出血肉碎裂的湿淋淋的声响，并且有鲜红色溅得到处都是，在甲板上蔓延出一大片。
＂是这艘船原、原船长的脑袋！＂海盗船长继续道：＂敢反抗我的人，都是、是这个下场！下次就轮、轮到你们了！＂
那个黑影又从舰桥上扔了什么下来，这次那个物体如同人一样大，而且一边落下一边急速燃烧。当那件物事碰触到甲板的地面的时候，它已经燃烧得十分剧烈，并且碎散出一堆似乎是生物的断肢的黑色焦炭。
尸体被焚烧的恶臭弥漫在甲板上。更正确地说那是蛋白质被烧毁时发出的特殊气味。那味道能给一切生物带来原始的生理上的不适感。
这个时候旅客们早就不再淡定了。哪怕傻子都看得出来，这艘船已经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海盗们把鲜血淋漓的人头以及焚烧着的尸体从舰桥上扔下，居然没有任何船员去阻止。也就是说这艘船被海盗占据，船长已经被斩首，是真有其事！
人们开始仓忙逃窜的时候，运奴船两侧的十几艘求生小艇也被自动放了下来，纷纷落入海中，发出咚咚声响。惊慌失措的旅客们已经忘记了礼仪和规矩，争先恐后地跳下海，爬到小艇上去。不到五分钟，那群人已经开始疯狂地划动小艇上的船桨，唯恐避之不及地远离了[鱼鹰号]。
＂呼……＂舰桥里的伊莱恩放下话筒。那话筒上自然附有一层厚布料，当作简易的变声器。
＂让、让无辜的旅客有了可怕的回忆……＂他低声说，充满罪恶感。
＂只是，做必须做的。＂奎格道：＂不用在意。＂
＂话说你扔、扔了什么下去？＂白狮人少年问豹子：＂该不会真、真的是人头和尸体吧？＂
＂鱼料理的厨余，仓库的冻猪肉。＂奎格答道：＂效果拔群。＂
＂噗——＂本来并没有打算笑的伊莱恩突然被逗笑了，发出简短的一下嗤笑声。
＂笑了。＂奎格推了推眼镜，微笑着说。
＂才没、没笑！＂伊莱恩红着脸道：＂左满舵，全、全速前进。＂
撇下那群旅客，[鱼鹰号]甚至没有接近撒丁岛的海港，开始迅速逃离罗马的国境。
船没有按照预定计划靠岸，肯定会让港口等着＂到货＂的人大吃一惊吧。这艘运奴船运载着从开罗送过来的上百名奴隶，在罗马这边接手货物的人肯定是一名奴隶主，或者中介商吧。那边的人权力大得可以控制军队行动吗？会有军舰追来吗？又或者，奴隶主自己的私设佣兵团会派船追过来吗？伊莱恩已经做好了迎击敌船的打算。
所幸他们没有靠岸也没有多在撒丁岛附近海域长时间停留，只是把旅客送（骗）上救生小艇，马上就全速逃离了。[鱼鹰号]应该还是有先发制人的优势。等撒丁岛那边的人察觉不对劲再派船来追，[鱼鹰号]已经逃出好远。等这船到达法兰西的领海，来自罗马的追击力度就会明显减弱。
只要逃到法兰西就可以了。之后不管是弃船逃跑潜入法兰西，还是把＂货物＂扔下，继续利用这艘船去格陵兰，都是伊莱恩他们的自由。
问题是，他们能平安无事熬到那个时刻吗？
＂后方，有船影。＂一直监视着雷达的奎格说。
＂追、追兵吗。＂伊莱恩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军舰？＂
＂不。＂奎格放下望远镜，答道：＂小型船。＂
伊莱恩也从舰桥的后窗目视到追兵了，那是三艘民间自设的小型水上快艇。它们尺寸只比铁骑大一倍左右，大概能载六七个人——而且速度非常之快。
第3132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四)
第3132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四)
＂果然是奴、奴隶主雇的佣兵，追过来了，＂伊莱恩郁闷地问：＂甩得掉吗？＂
＂不行。＂奎格摇头：＂这船重，速度比不过。＂
当然了，[鱼鹰号]既不是战舰也不是轻型船，它还载着一堆奴隶……以及那群被绑起来的水手。
＂只能战、战斗吗……＂伊莱恩想极力避免海战。一来因为他不擅长操作船只，二来他今天已经打过一架，很累了。
但对方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上百名奴隶可是贵重的＂商品＂，奴隶的拥有者肯定不会简单放弃。
咚！这时后面的快艇已经发射出钢矛鱼叉，击穿了[鱼鹰号]的船壳。鱼叉后方连接着的钢索拖动那些快艇往前疾行，仿佛它们捕获了猎物，正在把猎物往自己嘴里送。快艇上那些佣兵更加在叫嚣着要杀死海盗，说着粗俗的话语，显然都是些社会底层的三教九流之辈。
＂别杀人。＂豹人青年再次嘱咐道。
＂有、有余力再说！＂都这种时候了还被叮嘱别杀人，伊莱恩不禁生气了。
＂可是——＂奎格还想啰嗦。
＂都怪、怪你！＂伊莱恩借机把憋了很久的怒火倾吐出来：＂为什么一开始要订、订这种船的船票？＂
＂他们说，兽人打八折，省钱。＂奎格耿直地答道
＂你这……＂白狮人少年差点吐出一口血。
＂嗯？＂奎格一脸不解地歪着头。反正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吧。
＂我、我回头再跟你算账。＂伊莱恩道，抽出武器：＂先对付追兵。＂
咚咚咚！那几艘小型船的船头撞在[鱼鹰号]的船尾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它们的穿透几乎嵌入了运奴船的船壳内，几艘船融为一体了。
这是地中海的海盗们惯用的夺船策略，他们的小型船只发射的钢矛鱼叉只要击中大船，就能轻而易举地＂捕获＂目标。被小型船拖住的大船速度不得不降慢，最终无处可逃。接下来那些海盗们就会收起钢索登船抢掠，和水手打白刃战，把要抢的船，整艘压制下来。
这样一来，海盗们既能用最有效的手段快速压制住目标，又不会因为船只之间炮火往来而误伤货船里的贵重货物，实在是很聪明的做法。
那群佣兵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在不伤到船舱底下那群奴隶的前提下，把[鱼鹰号]夺还。他们刚才好像吆喝着要杀死海盗？然而他们抢船这么熟练，大概就是海盗出身。
……真是讽刺。
＂七个，不、不对，九个？＂伊莱恩看着陆续冲上[鱼鹰号]的敌人，粗略数了一下。那群大汉个个凶神恶煞，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都是战斗的老手了。
可是……这个人数就想打赢伊莱恩？对方也太小看他了吧。
这次奎格倒是异常地老实，没有逞英雄。伊莱恩从舰桥跳到甲板上，和那群佣兵交战的时候，豹人青年也没有跟上来。
那家伙在舰桥的位置举枪瞄准，不知道想干什么。伊莱恩有点害怕奎格的火力会误伤到他。
但现在不是顾忌的时候。佣兵们已经包围了伊莱恩，就差没有对伊莱恩出手了。他们见伊莱恩只是一名少年（至少外表看上去是），马上就小看了伊莱恩。
（很明显，他们没看圆桌试炼擂台赛的电视直播……）
＂小屁孩，这么想死吗？＂＂让咱把你抓起来当奴隶。＂那群粗俗的佣兵用很重的罗马口音说着话，偶尔有几个说的是英文，伊莱恩还能勉强听懂，另一些说罗马语的伊莱恩就完全听不懂了，只能从他们那轻蔑的表情上大概知道他们想表达什么。
他也懒得去管对方的侮辱，直接冲上去和对手混战起来。趁着那群佣兵攻击他的瞬间，白狮人少年已经绕到他们背后，挥刀砍切敌人脚上的筋腱，一瞬间就砍倒了三人。那些佣兵还打算爬起来继续战斗，才发现自己的筋腱断了，双脚使不出力量。他们当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吃了没文化的亏），以为伊莱恩使用了什么邪术抽光了他们的力量。
还有人冥顽不灵地从后方偷袭白狮人少年，伊莱恩转身举盾格挡，顺势一弯刀划在那人的胸口上，又把对手右臂的筋腱切断了。对方因为痛楚和手臂无法发力而感到差异，迟疑的瞬间，伊莱恩已经把对手踢飞，让那人和另一名佣兵撞在一起，双双倒地。
剩下的四名佣兵才发现伊莱恩原来不好对付，就四人同时从四方攻来，以为靠着人数就能占据优势。他们的攻击配合得太好了，所有的攻击都是同时打来，却正因为配合得这么好而坑害了队友。伊莱恩往前冲刺的同时就发动了[虚化]，所有攻击从他半透明的身体上穿透而过，而他也从四名佣兵的包围下逃开。那群佣兵却自己害了自己，他们的刀刃和长枪劈在扎在队友身上，各自都受了不轻的伤。
趁着那四人痛苦惨叫的时机，伊莱恩已经绕到他们身后一刀一个，又把他们脚上的跟腱纷纷砍断！
九名来追击的佣兵在短时间之内就被伊莱恩秒杀了。好吧，秒杀算不上，他们至少没死，只是被砍断筋腱失去战斗能力而已。
白狮人少年抹了抹头上的汗，刚想喘一口气，没想到一名佣兵突然自他身后扑来，想要偷袭！
＂嗯？！＂被扑倒在地的伊莱恩不禁惊讶，对手明明已经被挑断了筋腱，短时间内不可能再爬起来？！
然后他瞬间就看到了，那群佣兵之中有谁的手掌在发光，正在用那发光的手掌抚摸着队友的伤口。那家伙会使用治疗法术，所以他能治疗队友的伤口，让断裂的筋腱复原自然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伊莱恩原本还以为只要切断对手的筋腱就能让对手失去抵抗能力，结果这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臭小子！先砍断你的手——＂那名把伊莱恩压在地上的佣兵怒道，手起刀落。
砰！——枪声自远处舰桥处响起，奎格开火了。原本打算伤害伊莱恩的那名佣兵被一枪击中背心，无力地倒下。伊莱恩也趁机一个侧翻，从那名佣兵的重压下脱身。
砰砰砰砰！奎格似乎是看准了时机才连续开火，而且优先打那名会使用治疗法术的佣兵，把他击倒在地。剩下几名刚被治好想要爬起来再战的佣兵也被奎格的火力击倒。再剩余的那些人仍然处于筋腱断裂无法爬起的状态。佣兵们总算是被彻底压制下来。
＂你杀、杀人了。＂奎格赶过来的时候，伊莱恩吐槽道。
＂没杀。＂云纹的豹子却举起手中的武器展示给伊莱恩看：＂药针发射器。麻醉针。＂
＂塞费尔给你做、做的？＂
＂嗯嗯。＂奎格点头：＂以防万一。＂
＂有、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用？！＂伊莱恩吐槽道。
＂枪法差，打不中。＂豹人青年答道：＂除非不动。＂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伊莱恩的额角冒出一滴汗。
＂呜嗯……＂地上还有几个打算爬起来继续战斗的佣兵，奎格见状又补了两枪，把那些人全部麻醉。
＂绑、绑起他们。＂伊莱恩命令道：＂特别是那个会、会用治疗法术的，绑牢点。让他们给友军治好伤，就，就麻烦了。＂
＂是是。＂奎格过去处理，开始用准备好的绳子把那群佣兵绑起来：＂到岸后，怎么处理？＂
＂到达耶尔群岛之后就、就把这群佣兵、奴隶们、船员们都一起丢在某个小岛上。＂伊莱恩看了看远空，天色逐渐黑了：＂你游、游泳厉害吗？＂
＂一般。＂奎格答道。
伊莱恩打算在船接近法兰西后，就弃船潜入法兰西。[鱼鹰号]直接留在耶尔群岛某个岛屿上，伊莱恩和奎格则趁着夜色游到法兰西的海岸上，不为人知地悄然上岸。这之后越过法兰西的国境，再另外找船去格陵兰。
想要低调地撇下那艘麻烦的运奴船去格陵兰，就只有这个方法了。
＂没事，如果你、你不会游，我带你。＂伊莱恩记得雷欧小时候是个游泳健将，很有可能这个白狮人变身也十分擅长游泳。最坏的状况下，如果这个变身游泳有困难，伊莱恩也可以变成白鲨人。既然白鲨人变身在沙海里能游，在水里照样能游才对吧。
而且他们需要游泳的距离也很短，不到一海里。耶尔群岛距离法兰西的海岸线很近，那些大大小小的岛屿就像是散落在海岸线上的，小小的珍珠。游泳在群岛的小岛和小岛之间短距离移动，最终就能到岸。
当然，晚上在海里游泳是十分危险的。他们打算在彻底入黑之前移动到其中某个岛屿里过一夜。趁着明早太阳刚出来，海上还被清晨的雾气笼罩时，才移动到马赛港附近的位置上陆。
……至少伊莱恩是这样盘算的。
一路上没有更多的追兵，看样子罗马那边的奴隶主是彻底放弃了……又或者已经追丢了，大海茫茫，不知道上哪追踪这艘船。
随着船的航行，暮色逐渐降临。在一片血色的夕阳映照下，整个海面上充斥着说不出来的哀愁感。伊莱恩已经可以通过望远镜确认到远处的岛屿。零零星星的，细小的，但仍然披覆着各种植被的小岛，组成了耶尔群岛。
船已经逐渐靠岸了，因为有自动导航系统控制，它正在放慢速度。
＂准备、备靠岸。＂伊莱恩说：＂虽然没追兵，但是不、不要松懈。＂
第3133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五)
第3133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五)
奎格在做着伸展运动。
＂你在、在干什么？＂伊莱恩好奇地问。
＂热身。防抽筋。＂豹子咧嘴笑道。
简直就像是在做着野泳的准备。这是郊游吗？这个缺少紧张感的家伙。伊莱恩心里连串吐槽。
＂奴隶都从、从笼子里放出来了吗？＂伊莱恩又问。
＂放了。说明了。＂奎格答道：＂到岸后，交给他们。我们逃。＂
＂我没、没意见……＂伊莱恩本来就不想搭理那群人，包括这艘船上的船员，也包括那群奴隶。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好。伊莱恩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处理。
奎格那边则把衣裤都脱下来，全部行李塞进纳物口袋里，只剩一条裤衩。
＂你在干、干什么？＂伊莱恩看了奎格一眼，马上把目光从豹子的下半身移开。
＂游泳。你不脱吗？＂
＂上岸再、再说……＂白狮人少年尴尬地道。
＂怕什么，都是男孩子。＂奎格还神经大条地说着。
当他说出[男孩子]而不是[男人]的时候，着实让伊莱恩心里无名火起。但他不想和奎格吵架，先把这股火气咽回肚子里去了。
而同时船也一阵震动，在距离岛屿岸边约三十码的地方抛锚了。岛屿附近都是浅滩，为了不搁浅只能在这个距离停下来。而船上的求生小艇全被放走，在接近撒丁岛的时候就被那群旅客和难民用掉了。
结果奎格是对的，到头来还是要用游泳的手段才能靠岸。伊莱恩有点后悔为什么不留着最后一艘求生小艇自用。
＂奴隶们能、能游吗？＂他问。
＂药物效果还在，＂奎格答道：＂只从笼子里放出来。不管他们？＂
＂不管、管了。时间到了他们自、自然会想办法靠岸。＂伊莱恩脱下上衣，把衣物往纳物口袋里塞：＂这就要下水……好、好讨厌啊……＂
＂等下再，生火取暖。＂奎格说，只穿着裤衩的他系好了有着数个纳物口袋的战术腰带，就往水里跳。纳物口袋内部因为是个亚空间，内部自然是防水的，外面不管怎么浸泡海水都不会有问题。
伊莱恩把短裤也脱了，就剩一条白色裤衩，然后他收拾好行李，沿甲板往海里跳。
扑通！落水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阵让人不快的寒意，傍晚的海水好像挺冷的。不过距离岸边只有三十码，到岸之后就能轻松了，他于是加紧了往岸上游去。
然而没有游上多远的距离，他突然觉得右腿一阵抽紧，有种极其难受的肿痛感觉在腿上蔓延。
这是……抽筋了？！
伊莱恩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游泳的时候抽筋。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难受的感觉！
也许是他刚刚和佣兵们打斗完，身体的肌肉还处于紧张状态吧；又或者是之前那个肌肉松弛剂以及解毒药带来的副作用吧；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伊莱恩还没有习惯这个狮人的变身吧。总之他的身体确确实实地在抽筋，开始不听使唤了。
果然他应该听奎格的劝告，下水游泳之前先做好热身运动吗？
现在再来后悔也太迟了。伊莱恩咬紧牙关忍耐痛楚，试图在抽筋进一步恶化之前竭力游到岸边。然而并没有用，越是用力游状况就恶化得越厉害，那抽筋的感觉似乎和病毒一样会蔓延，最初只是小腿有点抽痛和不听使唤，逐渐却扩散到大腿上去，然后是腰背，然后是肩膀和手臂，最终一直扩散自全身！等伊莱恩发现事情有多么不妙的时候，他已经因为全身的抽痛而没有办法好好发力游泳了。他呛了好几口海水，身体也因为抽痛而越发不适，眼前的景色开始发黑……
＂没事？＂有谁架着伊莱恩的肩膀，把差一点淹死的伊莱恩的脸举到海面之上。
＂呃啊啊啊……好、好疼……＂白狮人少年低声说。
＂放松，别用力。＂奎格低声说：＂都交给我。＂
实际上伊莱恩想用力也用不了，身体仿佛不再是他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股僵硬、沉重和冰冷感紧紧攫住。他闭上双眼，任由自己的身体被奎格拖动着，往岸边游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热力在身体一侧蔓延。伊莱恩缓缓睁开眼，发现身旁有个火堆。而他自己则躺在被烤干过的、大型亚热带植物的叶片所铺成的＂床垫＂上。周围是山洞的岩石洞壁，但是没有那种山洞该有的潮湿阴冷的感觉，很明显有人已经用火把把周围烘烤过一遍，驱走蛇虫鼠蚁的同时也让山洞干爽起来。
夜幕已经降临，伊莱恩能从不远处的洞口看见外面繁星点缀的夜空。奎格也坐在篝火旁，正在往里面添木柴。
伊莱恩突然想到了什么，急问：＂是同、同一个海岛？＂
＂不，又移动了，两个岛。＂豹人青年答道：＂距离船远。没人知道这里。＂
白狮人少年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且奎格果然是在军队里待过的，知道隐蔽营地的重要性。为了不让山洞里的火光被外界轻易发现，他甚至用砍断了的带着枝叶的小树隐蔽起洞口两侧，又在洞口附近垒高了一个约1.5英尺的石头掩体，这些都足以把篝火的火光掩盖住。篝火产生的那个很招摇的烟雾……似乎也没有。篝火燃烧得很充分，几乎就没冒出过烟雾。不知道奎格怎么做到的。
伊莱恩发现自己全身都痛。筋肉酸痛。抽筋之后往往伴随着这种痛楚，仿佛肌肉都做了长时间高负荷的剧烈运动。而且伊莱恩抽筋得还挺严重，后遗症就是肌肉纤维撕裂以及乳酸堆积导致的溶肌。今晚可能是痛苦而漫长的一晚。
好气人。居然又被奎格救了一次。明明可以自力更生的事情，还是要依赖这只烦人的豹子。他岂不是和以前完全一样，一点进步都没有吗？
而且等等，这岂不是意味着奎格扛着遇溺昏迷的伊莱恩上岸，然后又游过了两座岛屿，最终来到这里的吗？
伊莱恩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身上的毛发泡过海水本该发粘的，但现在却还算干爽。他的衣服也换过了，估计连裤衩都换过了……也就是说奎格在他昏迷的时候就用淡水给他擦过身体，还给他换了衣服？一想到在他不省人事的时候奎格对他毛手毛脚的，伊莱恩就满脸通红。
＂嗯？＂奎格见伊莱恩一直不说话脸还通红的，以为伊莱恩着凉了，伸手过来摸了摸伊莱恩的额头。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伊莱恩触电似的往后跳。
＂发烧？＂奎格问：＂生病？＂
＂你、你才有病！＂白狮人少年吐槽道。可是他刚说完马上有气无力地倒下，这才发现自己饿扁了。
奎格递过来用树枝串烧的烤鱼。
＂又、又是鱼。＂伊莱恩抱怨道。
＂鱼好吃。猫爱吃。＂奎格一脸认真但又开玩笑般说道。
（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伊莱恩捂住脸，不想去搭理奎格。他饿得已经没有力气去发火了，赶紧咬了一口烤鱼。
虽然现在的他尝不出味道来，但他可以看到烤鱼上洒了满满的海盐晶体，还有各种海苔以及胡椒粉做调味。光从这诱人的香味就可以感受到烤鱼有多美味。可惜伊莱恩尝不出味道来。但是那个海苔和鱼本身的香味却在口腔里萦绕不止，这个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怎样？＂奎格满带期待地问。
＂比猪食稍微好、好一点。＂伊莱恩一边吃一边还在挑剔：＂放了很、很多盐？＂
虽然吃不出味道来，却可以从烤鱼表面那层厚厚的盐霜看得出来，这玩意应该很咸……
＂嗯嗯。＂豹子点头：＂抽筋，最好补充盐和钙。＂
＂听、听谁说的？＂虽然伊莱恩在各种医书上也见过类似的说法，但他有点怀疑奎格只是在没有根据地乱说。毕竟四千年前的古人哪有现代人那么懂科学。
＂炊事班知道。＂奎格却答道：＂士兵上战场流汗流血，然后抽筋。就补充盐。长远来说，还要补钙、铁。＂
居然说的头头是道的。这是古人的智慧吗？还是说，只是经验之谈却刚好说中？
＂鱼骨，咬碎吃一下。＂奎格又递上来一杯暗红色的液体：＂这个喝下。＂
＂这该、该不会是……鱼血？＂伊莱恩看着那杯东西，脸色苍白。
豹子微笑着点头：＂补铁。＂
＂不要。＂伊莱恩拒绝道。那杯鱼血不用说有多腥了——哪怕奎格已经把它煮熟，还加了姜和茴香等东西，试图把腥味去除掉。伊莱恩刚把鼻子凑过去，就已经无法忍受那股腥味了。
＂臭、臭死了。＂他吐着舌头说。
＂为什么？＂奎格这家伙居然还敢露出一脸的不解：＂猫还怕腥？＂
＂你、自、己、喝、一、口！＂伊莱恩一字一顿地说，把那杯鱼血塞到奎格嘴边。
＂那个——＂豹子嗅了一口就露出困惑的表情：＂求放过？——＂
没等奎格说完，伊莱恩趁奎格张嘴的时候就把杯子一倾斜，把鱼血灌进豹子的嘴里。
＂呃啊——＂奎格脸色苍白地倒下，仿佛中了毒似的：＂难喝……＂
＂不、不想喝就别勉强，吐掉不就好了。＂伊莱恩吐槽道。
然而豹子爬起来：＂我喝了。轮到你。公平。＂
这家伙原来在图这个啊？！
＂不要。＂白狮人少年撅着嘴：＂不要就是，不要。＂
＂对身体好。＂奎格却念叨道：＂捏住鼻子喝？之后漱口？拜托？就一口？＂
事已至此，伊莱恩知道如果不喝的话肯定要被奎格念叨一整个晚上。为了耳根清净，他勉为其难地说：＂就、就一口。＂
他还真的拿起杯子，捏住鼻子，忍耐那个难闻的腥味，喝了一小口。可是捏鼻子没用。捏住鼻子依然会有嗅觉，而且失去味觉的伊莱恩嗅觉反而比常人更灵敏了，这腥味在口腔内扩散，直接跑进鼻腔，熏得他眼泪鼻涕一起涌出来。
然后奎格果然还是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来：＂难喝？＂
＂难喝，难喝死了！黑暗料理！＂伊莱恩吐着舌头抱怨起来：＂到、到底是怎么做才能做出这么难喝的东西来？！＂
＂啊哈哈。搞砸了。＂奎格摸着自己的头笑道，一脸傻样。
＂噗——＂白狮人少年不禁被那张连逗乐了，发出一阵嗤笑。
＂啊，笑了。＂
＂没、没笑！＂伊莱恩红着脸否认道。
＂你笑起来，可爱。＂奎格又说。
伊莱恩的脸于是涨的更红了：＂混、混账！消遣我！＂
＂真的。＂豹子补上一句。
＂不、不理你了。＂伊莱恩躺下来，背对着奎格躺着：＂明天要早、早起，睡了。＂
＂嗯嗯。＂奎格取出一张毛毯盖在伊莱恩身上：＂晚安。＂
伊莱恩不想回答奎格，合上眼睛装睡。
（不能在乎。不能在乎。不能在乎。）
他再三叮嘱自己。
（越是在乎，失去的时候就越痛苦。）
（谁都不在乎，就不会再受伤。）
（所以……）
眼泪从伊莱恩的眼角静静地涌出，在奎格没有看见的角落里。
而伊莱恩也决定了，等到时机成熟，就趁奎格不注意的时候悄然溜走，撇下那家伙。
第3134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六)
第3134章 终焉之暴风雨 (七十六)
与此同时（？），[大空洞]之中的某处，某个灰白色的树林里。
＂哈、哈、哈……＂艾尔伯特（本尊）半跪着地上，喘着粗气。
＂难以置信……＂艾尔伯特的分身，那位人类剑圣艾尔伯特惊叹道：＂居然在这么的时间内学会了[心眼术]。果然是因为你是我的分身，所以有办法从我这里共享深层意识和记忆吗。＂
＂说、说反了，你是我的分身。＂艾尔伯特（本尊）坚持道。
＂不。在我的那个世界里我才是本尊，你是我的分身。＂剑圣艾尔伯特却固执地坚持道：＂改变了观测角度的话，主次关系是可以互换的。＂
＂你喜欢就好。＂艾尔伯特不想和自己的分身争论下去，他擦着额角上不断冒出的汗水，尽管怎么擦都汗流不止。
＂不过光靠这个还是没法打败海格力斯的，最多只是和他打的时候占据一点有利地位，甚至和他打成平手都做不到。＂剑圣艾尔伯特又说。
艾尔伯特（本尊）于是皱了皱眉头：＂果然还是不行喵……＂
＂你也很清楚，那家伙相当于历史之中无数名伟大战士的集合体。是这些伟大战士无数的战斗经验汇总和优化过、去粗存精的究级存在。你连这些战士其中之一都不一定能打赢，为什么觉得自己应该打得赢这个究级集合体？＂
＂我只是……呃……觉得应该让他大吃一惊……啥的……＂艾尔伯特挠着头，支支吾吾地说。
＂所以你根本没想过打赢。＂对方冷然道，一针见血。
＂不…打赢…当然是想要的打赢……＂虎人青年继续挠头。
尽管距离真正打赢海格力斯，还是有很巨大的……距离。
人类剑圣艾尔伯特叹了口气。
＂如果你真心想赢他，你需要做得更多。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了。＂
＂果然是无计可施喵。＂如果连剑圣艾尔伯特都这样说，艾尔伯特（本尊）觉得确实是不可能赢了。
＂不。对于我来说是无计可施。对于你而言未必是。＂剑圣又道：＂你是所有的平行世界之中唯一一个可以使用分身术的艾尔伯特，你和我们不同。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件事。其他的平行世界的你，或许各拥有独一无二的优点，有他们独特的强大之处。但他们都不如你，你是不同的。
你是唯一一个处身于神座的人。唯一一个拥有这份力量，可以把别的平行世界的你召到这个世界的人。
再怎么精妙绝伦的剑术、再怎么强大的力量，都无法与你这个独一无二的力量相提并论。＂
艾尔伯特（本尊）眨了眨眼：＂我不觉得自己有那喵伟大……实际上我不就是被海格力斯按在地上猛揍喵……＂
＂现在的你是。因为你缺乏历练，也不懂得使用你独一无二的那份力量。＂剑圣道：＂但是假以时日，你一定会变得比谁都更强大吧。你能控制的不仅仅是[卡玛（命运）]那么简单，你应该可以控制时间和空间——时空本身就是一体的。＂
＂我……能控制时间？怎喵可能。＂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不能呢？＂剑圣艾尔伯特笑道：＂把我们这些[分身]从别的平行世界里召唤过来，本身就是一种控制时间的能力。时间并不一定是如流水般自古到今那样纵向流动。它也能像相互对映的镜子那样横向流动。所谓的平行世界，就是时间的横坐标罢了。＂
这是什么奇妙的比喻。艾尔伯特心里直犯嘀咕。
＂说重点。＂他有点不耐烦。
＂重点是，＂剑圣耸肩道：＂既然你有办法控制时空，你能做到的事情可能比区区的[分身术]还多。你应该是更自由的，时间的纵坐标和横坐标都可以操作才对。就算操纵不了，也至少能……[触及]？＂
＂我没懂你的意思。＂虎人青年摸着下巴：＂难道说，我还能时间旅行，改变过去啥的？＂
＂不，我不认为你有办法进行时间旅行。＂对方否定道。否定得很坚定。
＂所以我到底能做什喵啊？说清楚啊？＂艾尔伯特吐槽道，对方的哑迷搞得他头疼。
＂这答案必须由你自己找到。我并不具备[分身术]的能力，我无法回答你。＂人类的剑圣道：＂不过，好吧，给你一些线索，说不定有用。今年是公元几年了？＂
＂你为什喵要问这个，今年是几年你都不知道喵……＂虎人青年撅着嘴反问。
剑圣狠狠地白了老虎一眼：＂只管回答。＂
＂公元526年。＂艾尔伯特（本尊）只好勉为其难地答道：＂快要入夏了。＂
＂那就奇怪的。＂人类剑圣艾尔伯特一笑：＂我应该是在公元523年死去的。死因是心脏病。我清楚记得我死的时候穆特在我身边，目送我离开。那孩子哭得眼眶都红了。＂
虎人青年瞪大眼，惊讶得无法说话。
＂我明明清楚记得我已经死了。可是526年春末的今天，我又[活]过来了。以这种……奇怪的形式，站在这里跟你说话。而且我的心脏病没在困扰我，这就是我全盛时期的姿态。＂剑圣艾尔伯特哼笑道：＂那么问题来了，在这里的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一个还活着的生物吗？还是说，我已经是鬼魂了？＂
虎人青年听得简直头皮发麻。
＂你超越了时空的限制，把本来不可能存在于这个时间点的我召唤过来。＂剑圣艾尔伯特答道：＂尽管如此，你还认为你不具备控制时空的能力吗？＂
＂如果我把你送回原本的世界去的话……你会怎样？＂虎人青年幽幽地问。
＂天知道。归于虚无，继续永眠？又或是，让我的人生重来一次，就像录像重播那样？＂人类剑圣摇头道：＂不管怎样，我不认为你能把我活着送到我那个世界的，公元526年的今天。那已经是[确立了我不存在]的一个未来了。＂
＂……但你还是要回去的，对吧？＂
＂当然。一直留在这里只会给你增添负担，不是吗。＂剑圣艾尔伯特道。
＂……在走之前要见见穆特喵？＂
＂不。在这个世界的他不认识身为人类的我。我也不认识这个世界里毛茸茸的他。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艾尔伯特（本尊）无言以对。
＂我能教你的东西就这些了，暂时就这样吧。＂剑圣艾尔伯特催促道：＂是时候该送我回去了。＂
艾尔伯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在送你回去之前回答一下。你说你打赢过海格力斯？＂
＂是的。＂
＂我……可以把你再召唤出来喵？像现在这样，不限制你自己的意识，让你跟那家伙打一场？说不定能赢？＂
＂你最好不要。＂对方却拒绝道：＂像现在这样把更强的你自己从别的平行世界召唤过来，击败你面前的强敌，这样做只是作弊。结果真正的你并没有变强多少，所有的力量都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
＂……我想也是。＂艾尔伯特被训斥得无法反驳。
＂如果你想学习什么的话，我可以教你。代替你战斗就算了。＂对方道：＂那么，有缘（卡玛）再见吧。＂
＂也罢。＂虎人青年叹道，然后一挥手。他那个人类剑圣的分身凭空消失了。
喘息了好一段时间，艾尔伯特也终于不那么累了。他站起来，朝村屋的方向望去。
＂回来了？＂看见一身大汗淋漓的艾尔伯特回来，穆特问：＂都做了什么修炼，怎么花了那么久？＂
＂实际有多久？＂
＂嗯，四个小时左右吧。＂穆特看着手表计算着时间：＂医疗舱那边的修复好像也快要完结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医疗舱啪滋一声打开，里面的艾尔伯特的分身也苏醒了，缓缓爬出。
＂我又死了喵……＂那个分身说。
＂感觉怎样？＂艾尔伯特（本尊）问。
＂就像被送去烧烤的猪肉的感觉。＂艾尔伯特的分身答道。
＂你才是猪。＂艾尔伯特（本尊）怒道。
＂真有意思，自己骂自己。＂一旁的穆特捂头道。
＂话说，为什喵不解除分身，把我送回去？＂艾尔伯特的分身抱怨道。
＂话说，你觉得疼喵？＂艾尔伯特的本尊问。
＂有点。烧伤的痛觉还残留着。＂分身答道：＂你该不会是打算让我帮你承受这份痛觉，一直到它消失为止吧？自私鬼，快把我送回原本的平行世界去！＂
＂好吧。＂虎人青年拖长语气说，随手一挥，他的分身就消失了。
而同时艾尔伯特也感到一种烧伤的痛楚在他身上蔓延，果然分身感受到的痛觉也会在分身解除的时候，原封不动地返还到他身上来。然而实际并没有想象中的疼，可能一部分灼伤的幻痛已经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消减了。这个痛楚还处于可以忍受的水平。
＂你知道吗，你应该多变几个分身，去当相声演员。＂穆特说：＂说不定能赚大钱。＂
＂我全身都疼，脾气差着呢。＂艾尔伯特揉着自己的身体，＂这时候别惹火我比较好。＂
＂要吃止痛药吗？＂
＂不……我去泡个澡就好了。冷水澡。＂艾尔伯特认为冷水带来的凉意可以抵消这份烧灼感。
＂不是只有热水池吗？＂
＂把温泉池的热水舀出来，不就是冷水喵。＂艾尔伯特取出装水的容器：＂你以为这些村屋里的独立浴池都是摆设？＂
＂我帮忙。＂
＂不用，＂艾尔伯特手里拿着的那个装水的容器本来就是一个亚空间口袋：＂这个又不重，装多少水都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吧。这喵晚了，你不用睡觉喵。＂
＂嗯……＂
＂该不会是，一起洗？＂艾尔伯特开玩笑般说。
＂笨蛋。＂猫人少年红着脸转过身去，＂睡了。你明天也要去挑战挑战海格力斯？＂
＂当然。＂虎人青年理所当然地说。
＂又要被烤焦哦？＂穆特劝导：＂距离约定的那天已经差不多了，就不能不要自讨苦吃，悠闲地过几天吗？＂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艾尔伯特答道。
如此顽固。
＂你喜欢自讨苦吃我也管不着。就随你的便吧。＂穆特有点生气，就大步流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