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0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二)
第3210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二)
在一间名为月巴克的连锁咖啡厅的分店里，伊莱恩很不自在地坐在一个角落里。
夜已渐深，整个拉布埃尔进入＂营业时间＂，但咖啡厅的真正营业时间其实是和这座城市交错开的。
在这座元（色）气满满的不夜之城里，当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在渴求着彼此，唯独这个咖啡厅能让人松一口气。
纯黑色的咖啡被放置在伊莱恩面前。伊莱恩也不知道咖啡的品种，总之只是从菜单里随便点了杯喝的，他也没想到服务员会端上来这么漆黑苦涩的玩意儿。
不过幸好伊莱恩已经没有了味觉，这咖啡的苦涩味自然也不会停留在舌尖上折磨他。把这东西当做很粘稠、有股怪味的白开水喝下去就可以了？他之前服下的阻断剂应该已经生效了，伊莱恩觉得自己可以喝这杯咖啡，不用担心成为瘟疫的传染源。但他还是没有去碰，还是多等一会儿比较保险。
＂久等了。＂因为这个时间段里店内的人很少，那名白兔人少女和店长说明了一下，就抽出空来跟伊莱恩面对面交谈：＂首先，容我自我介绍。芳汀。什么都不是，只是芳汀。＂
兽人里没有姓氏的太多了，特别是那些身为奴隶的兽人，有些人甚至都没有名字，只是被奴隶主随意编个名字甚至编个数字就呼来唤去。
＂伊、伊莱恩。＂白狮人少年本来想用假名，或者报出雷欧波特的名字，但他思前想后，还是不要欺骗眼前这名少女比较好。
＂你好，伊莱恩先生。很高兴认识你。＂芳汀答道：＂现在……可以说明一下你的状况吗？＂
＂嗯……＂伊莱恩先从裤兜里取出一袋金币。如果芳汀过一些朴素的日子，那笔钱应该足够她一整年不用去工作。
＂简、简而言之，我想你为我生孩子……在我死之前留下我的子嗣。＂伊莱恩重复了一下之前的描述。让芳汀帮他留下子嗣自然是折衷的说法，实际上应该是让芳汀帮雷欧留下子嗣，在雷欧彻底＂死＂去之前。
＂这、这笔钱应该足够你一年内不用工作，安心生下那孩子。＂伊莱恩低声说，果然说这个的时候还是超级丢人的，＂如、如果你没有怀上，那么这事就当是没有发生过。如、如果你真的怀上我的孩子，这孩子也不需要你来养育。你、你可以用这个卡片联络埃及的斯芬克斯财团。对、对一名叫做雪瑞查德的小姐说，你怀上了雷欧波特的孩子，那就可以了。财团那边会派人来联络你的。他们会接走那个孩子，甚、甚至会酌情把你也带走，一起照顾。只、只要得到了斯芬克斯财团的照顾，你就一辈子不愁生活。＂
白兔人少女愣定了很久。
＂非常吸引人的话题。前提是它是真的。＂她说。
＂你、你不相信也可以。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迫你。＂伊莱恩继续道：＂但、但是希望你能介绍给我，一个和你一样不烟不酒不吃药、同样是兽人的女士，帮助代孕。如、如果最坏的情况，斯芬克斯财团不买账，你也完全可以把那个孩子送、送到孤儿院去，放弃照顾他。我、我不会怨你的。只、只要把那个孩子的性命留着，不要堕胎就可以。＂
芳汀又愣定了好久。
＂……嗯，芳、芳汀小姐？＂
＂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呢。＂白兔人少女突然说。
＂嗯，啥？＂伊莱恩愣定了一下。
＂我这样说可能很怪异，但这城市里有我好几名同是兽人的好姐妹，其中有一位姐妹曾经碰到过，和你说的这事一模一样的遭遇。＂芳汀露出疑难的神色：＂而且果然还是那个，嗯，斯芬克斯财团？这是某种诈骗手段吗？＂
白狮人少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你在说什么啊，芳汀小姐？？诈骗？为、为什么我要……＂
＂不。说是诈骗也过了。＂对方却改口道：＂但以前我那位姐妹确实遇到过，和你一样帅气的狮人族的男孩，然后那孩子给钱让我的姐妹去帮他[代孕]。很奇怪的巧合，不是吗？＂
不，那不是巧合。伊莱恩心里纳闷道。这种事情雷欧以前就做过，而且做了不少。而且，很有可能，他以前就来过拉布埃尔，找人代孕。雷欧那笨蛋怎么到处留风流债呢？
＂后、后来怎样？＂伊莱恩好奇地追问道：＂他没给钱？孩、孩子没能生下来？＂
＂嗯…给钱了，但是孩子没能生下来。＂
＂失、失败了吗？＂白狮人少年失望地问。果然以当时的雷欧身体状况，还是没有办法——
＂没失败，怀孕了。＂芳汀却答道：＂怀孕了，但是胎儿被打掉了。＂
＂……什么？！＂
＂我那位姐妹明明已经怀孕了，也打算把孩子生出来。但是孩子两个月大的时候，有一批穿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找到了我那位姐妹，威迫利诱让她去堕胎…然后就打掉了。＂
伊莱恩瞪大眼：＂你、你们怎么可以……！＂
＂请不要生气。我的姐妹和我一样，都是在这个城市里最底层的小人物，而且还是兽人，处处被人类瞧不起。那群黑衣人那么简单就找到她家的公寓门口，而且他们看来十分有势力。我的姐妹很害怕，只能就范。很抱歉啦，虽然不知道当年找我姐妹代孕的那个男孩是不是你，但是总之，很抱歉。我们输给了自身的软弱，把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扼杀在摇篮里。＂
白狮人少年的头开始有点晕，呼吸困难。
＂怎、怎么可能……！＂
＂那群黑衣人说过[自由之子不可以拥有多于一个子嗣]这种奇怪的话……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白兔人少女答道：＂总之就是那样子，伊莱恩先生。我很想帮你，但是当你提到斯芬克斯财团，我就不知道是否该帮了。那确实是丰厚的报酬，但它或许不值得我为此而把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堕掉。我反对堕胎，而且我也不希望有哪个黑恶势力来强迫我堕胎。这笔钱还不值得我为此而遇上一个糟糕的经历。＂
于是伊莱恩又沉默了一会儿。
按照芳汀的说法，雷欧可能就是那群黑衣人口中所说的 [自由之子]。[自由之子]不可以拥有多于一个子嗣……意思是雷欧波特在这之前已经有了另一个孩子？因此那群黑衣人才强加干涉，让芳汀的姐妹把那个即将出生的次子打掉？
同样的说法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好像说是兽人之中某些特定的类型被称为[自由之子]，而且[自由之子]的数量是被严格限制着的，不能多也不能少。[自由之子]拥有其他兽人不具备的某种力量，但有些人却又惧怕那份过于巨大的力量。因此才想尽办法让[自由之子]一代一代地保留那份力量，但又不让他们把那份力量过度扩张。这一切好像都是有某个神秘组织在背后控制着的。
但是，那些人真那么神通广大，能查到雷欧以前曾经在哪里留情，又在何时何地，有了个孩子吗？
然而那些人有办法查到伊莱恩移植了雷欧的＂那个＂，并且到处留情吗？
＂如果……＂他想了又想，才答道：＂如、如果，你怀孕之后不去找斯芬克斯财团，而是找一个叫做贝迪维尔船长的人物保护你呢？我和那、那位船长有些关系。如果你说你是伊莱恩派来的，他、他会负责照顾好那孩子，甚至保护你和孩子，不受那些黑衣人骚扰。这、这样可以吗？＂
＂哼嗯——＂芳汀拉长了语气闷哼：＂即使这样你也依然坚持让我帮你生孩子……有趣。看来你是认真的。命不久矣这事情应该也是真的？＂
白狮人少年点了点头。正确地说不是他自己命不久矣，而是他体内移植了的＂那个＂没法长久保持原状了。等它们被基因复写以后，它们就不再是雷欧波特的东西，而是伊莱恩的东西了。那时候雷欧就从伊莱恩身上彻底地＂死去＂了。
＂可以啊，我就答应你吧。＂白兔人少女点头了，也许是出于对伊莱恩的怜悯：＂什么时候开始？我对这种……不是太在行。应该只是普通地行.床，不需要找什么医疗机构取出那些东西，放到我的身体里去……之类的吧？＂
＂如、如果可以的话……＂伊莱恩涨红了脸：＂我希望今晚……现在就做……＂
＂真是猴急。＂芳汀苦笑：＂给钱，然后开始做。你这样和普通地嫖.娼有什么差别。＂
＂你对那事反、反感吗？＂
＂不。这里是不夜之城拉布埃尔，这个城里的人没几个是干干净净的，这种事情我也见得多了。＂白兔人少女哼笑道：＂我正常不做这个……但若是有客人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也不会拒绝就是了。当然，大部分客人都是人类，是兽人的话也会做足安全措施，谁也不愿意留下麻烦的。像伊莱恩先生你这样以生孩子为前提找我，还真是第一次。＂
伊莱恩心跳停了几拍。
＂还有半小时我就下班了。＂白兔人少女看了看远处的大钟：＂我家就在这咖啡厅的楼上。门没锁，你可以先上去等我。浴室也可以用，但是别碰里面那些奇怪的玩具。＂
伊莱恩原本就涨得很红的脸，现在又变红了几分。
＂这应该不是你的第一次吧？怎么羞涩得像个小处男似的？＂芳汀看着腼腆的伊莱恩，笑道：＂你真是可爱，伊莱恩先生。＂
＂对、对不起。＂脑袋冒烟的伊莱恩神不守舍地站起来，往店外走去。
＂不是那边，右转！＂芳汀见伊莱恩走错了方向，喊道：＂回头见，大男孩！＂
她看透了伊莱恩的不成熟。
第3211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三)
第3211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三)
芳汀的家是很简单的一房一厅，比较狭小，但仍然有像样的功能，至少浴室和开放式厨房是有的。
她不是奴隶，很明显。她也不算很有钱，应该是一边给咖啡厅打工，一边赚着＂外快＂来维持生计。天知道这样一名白兔人女孩，是怎么在这种龙蛇混杂的不夜之城生存下来的？
不，正因为她是女孩，才有可能在这种城市里生存下来吧。出卖劳动力还不够的话，就出卖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出卖自己，以取悦那些男人们。
人类一般对兽人有很深的成见和歧视，但是女性兽人，特别是兔人，反而深得人类男子的喜爱。不仅是因为她们是不会怀孕（人类和兽人无法结合生子）、是很方便的工具，也因为兔子们本身就有她们的可爱之处（兔子一年四季都在发.情……）。
人类甚至会让兔人族的商队进入他们的国土经商。而且，其实商队里面也有提供＂那种服务＂的兔人族女性，这一切只是甚少有人会去提及而已。
话说回来，这房间出奇地干净简朴。
出现在伊莱恩眼前的不是那些娼.妇们布置得花枝招展的房间，而是很普通的女孩子的房间。屋子里的装饰甚至有点甜腻和幼稚，让人怀疑芳汀到底有没有成年。而且和芳汀所说的一致，她不烟不酒不吃药。房间里确实没有烟味和酒精味，也没有藏着或摆放着那些东西。药物就不知道了，但法兰西不禁止那些药的贩卖和使用，按道理说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伊莱恩觉得自己闯进了一名良家妇女的屋子里。于是他心里的罪恶感油然而生，觉得自己接下来即将对芳汀做的事情是错误的——哪怕对方已经点头同意。
话说，真的要做吗？他全身震颤着。
这种事情不应该先从交往开始吗？然后才是结婚，然后才是洞.房，然后才是洞……
……天啊！
他有点抓狂了，混乱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了，至少先洗个澡。在芳汀回来之前他应该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个干净，不然也太失礼了。这样想着的伊莱恩走进浴室，脱下衣服，下意识地不去看放在镜柜一侧那些东西，拧开水龙头。热水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到底在紧张什么呢。这又不是第一次。
对了，之前和雷欧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是因为他熟悉雷欧，知道不管他怎么做雷欧都会配合他。而现在……他将要和一个陌生人做……和一个萍水相逢，只有一面之缘，只是收钱办事的女人做。每当想到这个，伊莱恩心里的压力就很大。天知道那个女人表面上在迎合他，背地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糟糕…好害怕…好可怕…好想逃。）
伊莱恩捏紧自己的胸口。
（可是…不能逃避不能逃避不能逃避！）
他的呼吸越发紧促。
（这是为了雷欧而做的。而且已经谈妥条件了，钱都给了，怎可临阵退缩？）
已经洗干净的伊莱恩坐在房间中唯一一张床的床边，默默地捂住脸喘气。
（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女人都是怪物，能把男人生吞活剥。留在这里果然还是太危险了，果然还是算了吧，快点逃？
可是——
＂你没事吧？＂芳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看着在颤抖的伊莱恩，温柔地问道：＂看样子应该是第一次？不要太勉强自己比较好。我给你弄杯热可可，让你先镇定下来，好吗？＂
＂如、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喝点酒。＂伊莱恩郁闷地说。
＂我家里没酒。＂她却说：＂连啤酒都没有，抱歉。如果你真的想喝的话我帮你出去买一箱。＂
＂不、不用了……如果没有的话就算了。＂伊莱恩叹道。
＂慢慢来吧，会习惯的。夜还长着呢。＂白兔人少女果然去给伊莱恩弄了一杯热可可，还在杯子旁边放下了一粒药丸：＂我这里倒是有[那种药]，客人们太紧张的时候可以使用。如果你不介意就用吧，然后身体会变得热起来，热情高涨，那些不安的念头就会被抛于脑后。＂
伊莱恩瞥了一眼那颗蓝色小药丸：＂用、用了这个会影响到生下孩子的质量吗？该、该不会因为药物影响，而让孩子有先天疾病吧？＂
＂我不认为会。他们说有临床验证，确认安全了才让人用的。虽然我也不是什么专家，只是听说的啦。＂
伊莱恩犹豫着要不要去取那粒药丸。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果、果然靠还是我自己振作吧。实在不行才用、用这个。＂
＂可以。＂芳汀轻笑了一下，坐在伊莱恩身边，甚至可以说是紧挨着白狮人少年：＂话说，你打算在这里留多久？＂
＂嗯？什、什么留多久？我、我预定明天出发……＂
＂认真的？只是一个晚上就想让我怀上你的孩子？＂白兔人少女却笑道：＂你真的以为怀上孩子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估计要反复做很多次吧，你至少要留在这里好几天，甚至一个星期吧。你付我这么大一笔钱，肯定也不打算只做一次就走人的，对吧？＂
＂是、是吗？可是……＂伊莱恩听完之后有点进退维谷了。所以一次还不够？还得留在这里一个星期，天天跟芳汀亲热？
＂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你付钱就是为了让我代孕，正常不就应该想办法确切地让我怀.孕么。如果只试一次就能成功的话，也好。但一般不都是多试几次，增大成功率吗。＂
伊莱恩无法反驳。虽然心里十分抗拒，但是无法反驳。
＂所以呢？你打算明天就走，还是住下来一个星期左右？＂对方问。
＂明、明天走。行程不能耽搁。＂白狮人少年答道：＂但是……多、多做几次就好了，对吧？那就来吧。今天晚上两点钟之前，尽、尽可能多做，增大成功率。＂
芳汀笑了笑，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多么努力的人。像你这样的男孩我并不讨厌。那么……开始吧。＂
她凑过来搂住伊莱恩，把白狮人少年按倒在床上，然后凑到伊莱恩脸颊旁，轻吻着他。
＂芳、芳汀小姐？＂
＂别急。一下子就进正题，你肯定不习惯吧。先从接吻开始？＂她说。
明明没有爱情，接什么吻。伊莱恩心想。然而白兔人少女的香唇和他的嘴唇贴合的时候，他没有抗拒。没能抗拒。她把舌头探进来，和他来了个法式湿吻的时候，那感觉甚至还挺舒服？
＂为、为什么要奉陪我到这种地步？＂伊莱恩低声问：＂真、真的，只是因为钱？＂
＂……因为你看起来需要帮助。＂芳汀柔声答道：＂在巷角看到捂头发愁的你时，我就想，这孩子是不是有烦恼。是不是在为一些大得他无法独力解决的问题，而烦恼着。因此我才过来搭讪的。我没想到你的请求那么奇怪，但是既然决定要帮，就帮到底吧。当然我也是有收钱的，不是白干。＂
伊莱恩愣定了好几秒。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因为看到有谁需要帮忙就过去帮……甚至还帮对方生孩子？他是没法理解这些开放至极的法兰西人的想法。不过话说芳汀也不完全是法兰西人，她的法国口音有点奇怪，微妙地混杂了非洲某些国家的语调……是苏丹还是南非？
＂所以，放松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伊莱恩思索的时候，芳汀又挨得更近。她开始和伊莱恩激烈地拥吻起来——更像是她单方面地向伊莱恩索要那个吻。然后伊莱恩就变得开始没有空余去说话，甚至思考了。
＂呜……＂白狮人少年头脑发热，脑子里一片空白。
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
五分钟后。
伊莱恩蹲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你别这样，＂芳汀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早早完事的伊莱恩：＂虽然说男人太快不是件好事，但你至少是达到了目的，对吧？＂
伊莱恩没有回话，在自己对自己生闷气。伊莱恩的小伊莱恩居然在关键时刻这么不中用。
＂……愉快吗？＂芳汀又问。
＂不、不怎么。＂他如实回道：＂大概就持续了几、几秒，然后累得要死。＂
＂哈哈，你技巧太差，自然享受不到过程。不过我也差不多，很抱歉我并不专业。如果再专业点，说不定你就能更享受了。＂
伊莱恩摇了摇头。这还分专不专业吗。
＂要再来一次吗？＂芳汀笑道：＂你这么快的话，今晚还能来个十几次吧，只要你还有体力。＂
＂我、我出去喘口气。＂伊莱恩感觉再来一次也是瞬间解决问题的，只会让他更丢人，干脆就先逃离案发现场，去平复过心情再说。他去浴室简单地清洗几下就推门而出。
＂门没锁，什么时候再过来都可以。＂临走时，芳汀说道。
＂不、不怕危险？＂伊莱恩其实挺纳闷的。
＂没危险，钱都存在银行里，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即使有人闯进来，也是跟他云雨一番而已。在拉布埃尔的晚上闯进女生家中的人，就只有嫖.客了。＂
＂等等，如果我回来的时、时候有另一个男人在跟你……＂
＂那就一起玩啊，我又不是你独占的财产。＂她居然说。
伊莱恩额角冒出一道青筋，这次是真的很不高兴地走了。虽然他知道芳汀那句话是玩笑，那句话还是让他对芳汀的品格很是失望。
虽然做遗传因子鉴定的那座医疗机构的人说，是让伊莱恩一小时后去取检测结果，但现在的伊莱恩正好闲着无事，又不想再找另一名娼.妇去谈代孕的事情了，干脆就再往那个医疗机构走一趟吧。时间大概过了三十分钟左右，如果那边做检测够快，而且优先给伊莱恩做这个检测，现在应该已经出了结果。
他沿着之前来的路飞奔过去，沿途彻底无视路上那些揽客的女子，很快就回到那个医疗机构的大门前。
＂那、那个，不好意思？＂伊莱恩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对大堂那名服务员道：＂我、我大概在半小时前来这里提交过一个检测……＂
＂哦，我认得你，苏伦斯先生（伊莱恩用的化名）对吧。＂那名服务员笑道，笑得有点诡异：＂检测结果出来了，这是再容易不过的检测了，所以马上就有了结果。报告书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白狮人少年从那名服务员手里结果一个薄薄的文件夹，其中只有四五页纸，上面很多专业名词都是伊莱恩完全看不懂的。但是他翻到最后看了一眼，一切就简单明了。
报告显示两份血液样本的遗传因子几乎完全一致，相似度高达99.9928 %。两份血液样本的拥有者毫无疑问地是亲子关系。贝利果然就是雷欧的亲生儿子。
＂太、太好了……＂他捂住脸。知道真相的伊莱恩，眼泪掉了下来。
他的双眼像缺了提般疯狂涌出泪水，哭得格外夸张。不知情者甚至会以为他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苏、苏伦斯先生？＂被伊莱恩的夸张表情吓到，那名女护士问：＂你还好吧？要帮你联络律师吗？＂
＂不…没事……＂伊莱恩拿着报告书转身想走：＂谢、谢谢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啊，所以那小孩果然是你儿子。＂没想到他转身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说不定是此时此刻他最不愿意碰见的熟人。
＂惹祸了，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戈登爵士冲伊莱恩滑稽地笑着。
第3212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四)
第3212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四)
＂戈登。＂看到对方的时候，伊莱恩第一个反应就是捂脸：＂噢，戈登……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从夜总会喝完酒出来就看到你在街上旋风式地奔过，我就知道有好戏看，就跟过来了。＂对方答道：＂这不，看到好戏了。＂
＂嗷——＂这怕不是伊莱恩生命中最丢人的时刻。
不仅被对方看到了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还被戈登知道了贝利就是雷欧的亲儿子——现在的戈登误以为伊莱恩就是雷欧波特，所以他以为贝利就是伊莱恩的亲儿子。
＂呼呼呼……不用多说了，大家都是男人，都懂的。＂戈登爵士笑道：＂世界真的很小，对不？从奴隶市场里救回来的你的族人，居然刚好就是你儿子。对于花花公子雷欧先生而言，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啦。＂
＂确，确实只是巧合。＂伊莱恩郁闷道。当然，他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毕竟真的把雷欧的儿子找到了。但是现在他没法表现出高兴，毕竟戈登完全误会了这一切，搞得伊莱恩超级尴尬……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戈登忍住笑，又问：＂干脆就把那孩子带回去养育？扔到孤儿院不管？还是说……先把这一切烦人的事情抛于脑后，去跟我喝一杯？＂
（为什么最后一个选项完全不是解决问题的选项啊？）
不过，伊莱恩突然确实想去喝一杯。不是为了借酒浇愁，反而是想要庆祝一番。
当然，伊莱恩并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差，也不知道自己的酒品有多糟糕。他上次喝醉后发酒疯的事情，只有塞费尔等人知道。他们没有对伊莱恩说明过，也许是太难以启齿。塞费尔只是告诫过伊莱恩，要他以后不要喝酒了，甚至都没说清楚原因。
但是伊莱恩以为这次喝点啤酒庆祝下，不是太大的问题。
不是太大的问题——？
＂哦哈哈哈，哦啊哈哈哈！！＂几分钟后，半杯啤酒下肚的伊莱恩已经开始疯了，坐在那里傻笑：＂酒来！酒来！今晚不醉无归！！＂
＂来来来，多喝点。＂戈登还以为伊莱恩有多正常，还在使劲给白狮人少年倒酒。他身旁是一大群小姐姐，旁边的沙发上是其他几名骑士团的骑士，也被一大群小姐姐簇拥着。这个地方自然是一个酒吧，而且还是专门有陪酒女郎服务的那种色.气小酒吧。
伊莱恩以为那只是啤酒，其实戈登给他灌的是威士忌。白狮人少年拿起被子一饮而尽，然后就开始天旋地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伊莱恩捂着痛得几乎要裂开的头爬起来，发现自己浑身粘腻的躺在沙发上。周围几乎是漆黑一片，但他能隐约看到一些男男女女的身影。
＂噢…猛男……＂戈登爵士在他身旁耳语：＂你小子还是和当年一样猛…噢，我的腰疼死了，我的腰……＂
然后比起头痛伊莱恩感到下半身更痛，前前后后都有使用过的痕迹。天啊。
＂为、为什么会这样……＂震惊的他失声问道。
＂什么为什么？你喝了点酒就开始闹腾起来，仅此而已。＂戈登答道：＂嘿嘿，你可真疯，雷欧波特先生。和在场所有人都干过一遍之后还不够，还要到酒吧外面把街头的女郎们也召进来，来第二轮，第三轮。哈哈哈，你还真的不会累啊？＂
（……天啊！）
＂嗷……＂伊莱恩从沙发上爬起来，匆匆披上外衣，试图往外走。
＂你想去哪？夜还长着呢，我们休息一下再来第三轮吧。＂
＂不、不要！＂白狮人少年怒道。
＂为什么？你明明还很享受的——＂
＂我、我喝醉而已。＂伊莱恩逐渐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愤怒：＂这、这种事情，没有爱果然还是不行的。＂
＂你在说什么啊，明明只是出来玩耍，逢场作戏不就好了——＂
＂再、再见，戈登先生。＂伊莱恩哼道，转身走了。
从酒吧的后门出来后，他浑身都疼。主要还是肌肉酸疼，当然头疼也很厉害。他为自己所做过的蠢事懊悔不已，决定以后都不碰酒精饮品了。
雷欧一前也是怀着这种心情出来鬼混的吗？……不，雷欧是有任务在身，不得不试图去延续索里斯王族的血脉。说不定他根本不想这样做。说不定他很痛苦。而伊莱恩，哪怕只是酒后乱性，也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在他做过的那些可以让他懊悔一辈子的蠢事之中，这次的事件肯定可以排进前十吧。
他捂着头。用隐约带有腥臭味的手捂着头。他巴不得跳进河里好好洗一洗，把身上的脏洗掉，最好把这么脏的自己也洗掉。
＂你还好吧？＂一个声音问道。
伊莱恩转过头来看着发话那人。是芳汀。白兔人少女端正地站在那里，好像在等伊莱恩。
她越是这样，伊莱恩反而越是难受。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他问。
＂你也许不知道，但是在这酒吧里陪酒的一名女孩，是我的好姐妹。她打电话告诉我，说吧里有只白狮子在发酒疯，一口气叫了很多陪酒女郎和他一起睡。她问我要不要来玩。我没有答应，但我听她的描述马上就知道是你，就过来……嗯，看看热闹。＂
（该死——）
＂那么，玩得开心吗？＂芳汀面带微笑地质问，但是那微笑之下带着阴霾：＂和我一起的时候十分钟完事。和一大群人玩就鬼混了一轮又一轮。你是那种……堕落的人吗？＂
＂喝、喝醉而已。＂伊莱恩一脸难堪地看着芳汀：＂喝醉之后就、就莫名其妙地疯起来了……＂
芳汀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好像在心底哪里原谅了伊莱恩。
＂所以……你果然还是需要点什么才能勇猛起来。＂白兔人少女笑道：＂只是[那点什么]不是药物，而是酒精吗。我明白了。我去便利店买点酒。如果你还有体力继续的话，就来我家吧。说不定还能再来一次。＂
伊莱恩愣定了一下，没有回应。芳汀转身想走的时候，他突然才叫住对方：＂等等。＂
＂嗯？还有什么吗？要指定酒的种类？＂
＂不……＂白狮人少年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对、对不起，芳汀小姐。交易果、果然还是取消吧。付给你的钱也不要了，都给你。＂
＂你这样我倒是很感谢。但是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我服侍得不够周到？＂
＂不……我、我总算明白了。这种事情……没有爱果然是不、不行的。＂伊莱恩痛苦地摇头道：＂喝醉之后和、和他们做，确实能感觉到短暂的快乐。但是那、那是发泄，是追随生物本能，是、是野兽一样的行为。如果一直那样做的话，果，果然，我们就和野兽没有什么差别了。果、果然，做这个需要爱，需要挑选对，对象。没有爱就做……我们会堕落为兽，连人都不是。＂
芳汀愣定地看着他。
＂你真有趣，伊莱恩先生。＂她低声说：＂在这个每个人都自愿堕落为野兽的不夜之城里，你是第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一个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哪怕你是对的，你这番话传到城里任一个人的耳朵里，恐怕也是对他们绝大的冒犯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蔑视他们。＂伊莱恩痛苦地答道：＂我、我只是，厌倦了当野兽，想要当个人而已。＂
芳汀一笑，没有置可否。
这座城市充满着娼.妇。绝大多数的女人只是为了生存而这样做，她们没有别的选择。伊莱恩说的这句＂没有爱还是不行的＂恐怕是完全否定了她们的人生吧。尽管如此，必须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不这样做就会饿死。为了生存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都如此认为，并且厚着脸皮地继续活下去。
＂曾经我也很厌恶这种事，认为女人应该靠自己双手活下去，哪怕干最粗重的劳动，也不能出卖自己的身体。＂她低声说：
＂但是，自从来了不夜之城拉布埃尔，看到流连在街头上的男人们，那些面带烦恼的人们，我逐渐看透了。＂她说：＂我这样说可能很厚颜无耻。但这也是事实。并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那么幸运，能够爱或被爱。
[没有爱就不行]——确实是如此。但是世界上那些一辈子都得不到爱的人呢，他们又该怎办？
——不管是真正的爱还是虚假的爱都不配拥有，就那样行尸走肉般活着，然后独孤地死去吗？＂
＂芳、芳汀小姐……＂
＂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并不仅是出卖身体，我们卖出去的还有温柔。＂她说：＂如果这份温柔能多少拯救到那些没有爱的人，我觉得这就是值得的。＂
伊莱恩沉默了。他曾经认为自己心里的爱已经死去，再也无法去爱、去在乎任何人了。但即使是这样的他，也依然有人愿意借予他一份温柔吗。
她是个好女孩。即使生在错误的时代，生于错误的身份，出现在错误的低点，她仍然是个好女孩。
相比之下，一生过得颠沛流离，被一次又一次地打败，一蹶不振的伊莱恩，不禁自惭形愧了。
＂来吧，伊莱恩先生。＂她说：＂尽管如此，你还是应该去洗个澡。我家的床也借给你用吧。不是做那些下.流的事情，你看起来累坏了，应该好好睡一觉。＂
＂我……＂伊莱恩本来想说自己要回旅馆睡。可是他确实怕自己这副肮脏又落魄的样子被旅馆里的同伴看到，特别是，被贝利看到。
＂好、好吧。＂于是他没有拒绝，跟着芳汀走了。简直就像是要去避难似的。
十分钟后，洗好的伊莱恩躺在沙发上。
＂你确定只睡沙发就行了吗？＂芳汀把被子拿过来，问道。
＂嗯。＂白狮人少年答道，这时候他全身酸痛：＂让、让我睡床，不值得。＂
＂意外地是个绅士呢。＂芳汀笑道，把被子往伊莱恩身上一扔：＂那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都等明早再说。＂
＂不，我今、今晚还有任务。有没闹钟？没有的话，一、一点半钟左右叫醒我？＂
＂居然还有任务在身？真是辛苦啊——＂芳汀端过来一杯热牛奶：＂明白了，我到时再叫醒你吧。晚安。＂
然后她放下那杯热牛奶，在伊莱恩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才走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伊莱恩愣了一会儿，拿起热牛奶喝的时候还脸红耳赤。刚才亲的那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好累。全身酸痛。伊莱恩不想去管太多了，赶紧喝光牛奶就躺下睡觉。今天晚上还要跟着那群苍蓝玫瑰骑士去执行任务呢，届时肯定又有一番激烈的打斗。不趁现在好好休息的话，身体会撑不住。
他好想现在就回去找贝利，把那孩子当做自己的亲儿子那样紧紧地抱住，疼爱。可是他知道现在还不行。哪怕洗过澡了，他还是觉得自己浑身无比肮脏。这样肮脏的他，肯定会遭到那孩子的嫌弃吧。
但是到底什么时候才不算是肮脏？怎样才能不肮脏？是要多洗几次澡还是要全身消毒几次？是要随着时间的流逝把那些肮脏的想法和记忆淡忘，还是从今以后什么肮脏都不碰，彻底做个圣人？
怎么想都不对劲。
伊莱恩疑惑着，同时也愧疚着，被这种复杂的心态折磨，逐渐越来越困，最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3213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五)
第3213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五)
凌晨一点钟左右。
＂嗯……尿尿……＂睡得迷迷糊糊的贝利从床上爬起来，想去上厕所。当然这种小旅店的房间内是没有独立洗手间的，洗手间在同一层的公共区域。
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影在外面晃动，他起初还以为是鬼，被吓了一跳。结果看清楚之后发现其实是伊莱恩。
＂大哥哥？你回来啦？＂虽然很困，贝利还是高兴地说。
＂嗯……＂伊莱恩隔着大概五码，远远看着贝利，但是没有走过来：＂出去做、做任务之前，回来看一下你。＂
＂是吗，＂小狐狸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大哥哥去做任务要注意安全哦。＂
＂嗯…＂没想到伊莱恩也跟在贝利后面，走进洗手间。
＂贝利……我、我想跟你说个事情。＂他低声说：＂其实我——＂
他挣扎了很久才决定说出来。贝利有知情权，他也有义务告诉这孩子，雷欧的事情。
＂我认、认识你爸爸。＂
小狐狸的耳朵动了动。
＂……真的？该不会是为了让我高兴，才这样说的吧？＂
一切太过突然，他反而不为所动。
＂真、真的。我和你爸爸是……兄、兄弟。没有血缘关系，我只是被你爷爷收、收养的。但、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和亲、亲兄弟一样。＂伊莱恩低声说。
＂……就是那个被你称为雷欧波特的大哥哥吗？＂贝利问道。
＂嗯。那就是你、你爸爸的名字。＂伊莱恩答道：＂刚才医院去做、做了些检测，总算是确认了。你、你是他儿子。亲生的。＂
＂所以伊莱恩大哥哥是我叔叔咯？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小狐狸又问，小便完还没洗手：＂那么，叔叔抱我一个？＂
＂……对、对不起。现在还不行。＂伊莱恩却说，贝利走近的时候他反而后退了半步。
＂为什么？因为大哥哥不喜欢我吗？＂
＂因为我、我被……弄脏了。我太脏，现在还不、不能碰你。＂伊莱恩却说：＂但、但是总有一天，如果我能把自己的罪赎完……能够原、原谅自己的话，那时候我想紧紧地抱住你。＂
＂大哥哥真是个笨蛋。＂贝利洗完手之后突然冲过来，抱住了伊莱恩。
＂贝、贝利……？不要碰我，我好脏的……＂
＂没什么脏不脏的。是大哥哥你豁出性命来救了我。那个时候的大哥哥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只是全心全意地去救一个萍水相逢，想要被救的小孩。大哥哥呐……就是我的英雄。所以不管你再怎么肮脏，你都不脏。不管你做了再怎样错误的事，我都原谅。＂
＂我……＂于是伊莱恩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泣起来：＂我……没有资格……＂
＂是我……辜负了你爸爸的爱……＂他说。
＂是我……一心只想救他，却错过了和他在一起的，最后的时光……
是我……不管怎么做……最后还是没能救活他……看着他死去……
做尽一切……羞耻的……愚蠢的……痛苦的……却一事无成。……到头来，连最重要的人都没法拯救。
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别人的爱？＂
＂你有资格。＂贝利却说：＂你救不了爸爸，但你救了我。哪怕全世界都说大哥哥是坏人，我都认为大哥哥是英雄。哪怕此时此刻世界上有什么大英雄拯救了世界，大哥哥都是比他伟大的英雄。我不要你以为，不要别人以为，我要我以为。＂
听完贝利的话，伊莱恩哭得更凶了。他跪下来紧紧抱住那孩子，开始大声哭泣。
＂好、好难受……＂贝利低声说。
＂抱、抱歉……＂伊莱恩稍微松开了一点。
＂你知道吗，大哥哥？＂小狐狸低声说：＂今天上船的时候我就远远看到大哥哥。我知道大哥哥是我的族人，是亲人，哪怕没有血缘关系。我看到大哥哥那一脸痛苦的模样…知道你需要帮助。
我本打算用我生命里最后的时间，试着去帮助你。即使不能帮上什么，也想让你开心点。
但我没能帮助大哥哥，反而被你拯救了。果然我们都是一个水平的。想要拯救别人，却没能做到。甚至反过来被拯救。真不像话呢，这个没用的我。＂
＂不、不……＂伊莱恩哭着低声说：＂我、我已经……被拯救了啊……＂
＂我想也是。＂狐人少年也低声哭泣起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哭了很久。
凌晨一点四十分。
＂你还好吧，眼睛很肿哦？＂伊莱恩出现在戈登爵士面前时，戈登滑稽地笑着问。
＂……没、没事。＂白狮人少年低声说：＂开、开始任务吗？＂
＂嗯，开始吧。＂深蓝玫瑰骑士中队长说，对身后的队员们打了个颜色。一群人已经整装待发，身上的盔甲穿得整齐。很难想象这群家伙在几个小时之前还在酒吧的房间里和一大群男女做那种荒诞不羁的事情。哪怕伊莱恩休息过也浑身酸痛，但这群骑士大深夜却精神奕奕的。他们难道就不会累的吗？
＂回来之后我们再[庆祝]吧，猛男。＂戈登压低声音，对伊莱恩坏笑着说：＂你尝过我腰间的剑的滋味了。下 次换你来穿透我了。＂
伊莱恩做出一个厌恶的表情，没有回应戈登。
给奎格交待过，让豹子照顾好贝利之后，伊莱恩就撇下旅馆中的同伴，跟着那群骑士一起出发。
不夜之城果然是不夜之城，凌晨一点钟依然整个城市精神奕奕的，街头巷角还有一大群娼.妇在招揽客人，嫖.客们更像是饥饿的狼那样到处搜寻着食物。
在这个元气满满的不夜之城的夜色里，一群人在幽暗的巷角里悄然移动。
＂话、话说，为什么是拉布埃尔？＂伊莱恩从很久以前就想问了：＂苏瓦松国王是人造人的身份败露之后，就跑、跑到这种地方来避难？确、确实是远离首都，但是这城市人.流量这么大……＂
＂天知道？也许克洛蒂尔王知道自己大难将至，急着延续自己的后代？＂戈登半开玩笑地说：＂话说人造人能生孩子吗？＂
伊莱恩不回答。人造人是什么，他都不太清楚。但既然人造人是被刻意制造出来，以替换掉真正的人，制造者肯定会把那个人造人造得和真人完全一样吧。要是人造人没有生育能力，岂不是暴露身份了吗。
但是等等，即使是真人，也不一定有生育能力。世界上不能生育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不夜城拉布埃尔只是个幌子，苏瓦松从很久以前起就用[不夜城拉布埃尔]这个伪装来隐藏这座城市的秘密。＂戈登爵士道：＂深蓝玫瑰骑士团观察了很久，不会有错的。这个拉布埃尔的真正面目，其实是隐藏在不夜之城地底下的军事基地——大型的地下船坞。＂
＂船、船坞吗……＂
拉布埃尔不算是港口城市。但是这个城市旁边就有湖，还有直通海岸的河流，船从这里出发确实是可以到达海上的。而且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城市会有地下船坞，而且这样的荒诞不经的不夜之城居然也是军事重地。它简直拥有着完美的伪装。
说不定＂不夜之城拉布埃尔＂也是为了掩饰军事基地的存在，而故意装饰成这样的。法兰西人总在奇怪的地方有点疯狂的小心思。
＂应该不用我说了吧，＂戈登爵士又道，＂这座城市里有三十分之一以上的人口，其实是那个军事基地的谍报员。他们专门收集情报，监视来往拉布埃尔的人群。更有趣的事，还有六十分之一以上来慕名而来的人，是世界上某个国家的情报工作者。表面上来嫖，实际在打那个地下军事基地的主意。＂
＂你、你们之前在酒吧里嫖也、也是……？＂
＂他们伪装，我们也伪装。＂深蓝玫瑰骑士中队长哼笑道：＂要玩得开，才不会被怀疑。来拉布埃尔却不玩乐，简直就是在告诉这里的人，我们是来做间谍的。我们还担心你太正经，会暴露我们呢。结果你果然是传说中的花花公子，大.色.鬼雷欧波特。你玩得比我们还疯，色到把在场所有人都——＂
＂够、够了，别说了。＂伊莱恩连忙打断道。
那群骑士一个个小声哼笑起来。天知道伊莱恩喝醉之后，都干过些什么疯狂的事情。
＂但、但是，这是要出城吗？＂伊莱恩见骑士们走的路线完全不像是出城，反而更像是往城中心跑，就疑惑地问。
＂不。＂戈登说：＂到了。＂
他们没有出城，甚至都没靠近城墙。到达克洛蒂尔王的藏身处，真正的路，其实是——
戈登爵士掀起下水道的盖子。有股味道从里面涌出来。
＂呃。＂伊莱恩是队伍里唯一的兽人，嗅觉自然也是最灵敏的，嗅到这个味道几乎想吐。
＂给。＂戈登递上一个防毒面具：＂事到如今你应该不会怕脏吧？＂
伊莱恩皱了皱眉，接过面具戴上。那放毒面具的形状虽然只适合人类，但里面有亚空间魔术，戴上以后就自动贴合伊莱恩的脸型。
＂从这里能、能到军事基地？＂伊莱恩依然很疑惑，他的声音通过放毒面具内的小型通信器，传到戈登等人耳边的通信器里。
＂不，真正的军事基地入口是从河底进去的，需要用潜艇。＂戈登答道：＂但我们当然不可能开着潜水艇堂而皇之地进去，所以就拜托情报网调查了一下，从小道进去。＂
他说的小道就是下水道吗……好吧再严密的军事基地也需要从外界通风换气的，也就是说必然会有换气通道——只希望戈登他们真的把一切调查清楚了。
骑士们碰了碰身上护甲的某个开关，打开一种像膜一样包覆他们全身，防护力很弱的防护罩——虽然很弱，却足够把下水道那些污物挡开，不沾染到他们那宝贵的盔甲。
伊莱恩没有这种装备，所以他一下子就犯愁了。
＂你就用这个吧。＂戈登说，把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小型护罩生成器塞给伊莱恩：＂高贵的雷欧先生弄得一身脏就不好了——虽然我见过更脏的你，嘿嘿。＂
伊莱恩撅着嘴接过装备。那东西刚好可以挂在伊莱恩的腰带上。它的作用和骑士们护甲上那个防护罩差不多，虽然不能提供多强力的防护，却至少可以挡开污物。
＂我先走。＂戈登说完，自己先爬了下去。
第3214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六)
第3214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六)
下水道又脏又臭，本来根本不是伊莱恩应该来的。幸好有对应的装备防止这些恶心的东西，暂可一探。
戈登等人打灯走在幽暗而错综复杂的下水道通路上，似乎已经把周围的路查探得一清二楚。这倒是让伊莱恩稍微放心了一些，毕竟在这种复杂的地下迷宫里迷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戈登他们倒是自信得很，步速几乎没有放慢的，即使在这种湿滑的下水道石砖地板上仍能健步如飞。伊莱恩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体力很差的他拖了后腿，那群骑士要等他的话，他们也许能行军得更快。
事实上，大不列颠骑士都不一定有这样的素养。法兰西的深蓝玫瑰骑士团却是以耐力强、韧性高、对恶劣环境强大的适应能力而著称，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越了只是骁勇善战的大不列颠骑士。梅斯王算是法兰西四个王之中比较好的一个了，梅斯王国所培养的深蓝玫瑰骑士团算是比较靠谱（？）的一支部队？
但是他们只派这个人数的部队来抓捕苏瓦松王克洛蒂尔，就很离谱。上面的指挥官们是不是疯了？
一路上的风景完全不能称作是风景，伊莱恩下意识地不去看，只是看着那群骑士的背影来行进。他甚至没有带照明用具，如果跟丢了的话，他可能要在这个又脏又臭的下水道里一直摸黑，直到用武器把火焰松脂点亮为止。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想这样做，天知道火焰是否会引.爆下水道的沼气？
拉布埃尔的下水道系统相当复杂，也许是这座城市有多脏就需要多强力的排污系统。一个个足够十人并肩穿行的通道，中间是排污水的渠道，占了至少一半的空间；而两侧是可以让人通行的石砖路，以方便维修人员进出。这样的圆筒形排水道就像蜘蛛网一样在整个不夜之城的地底延伸，大排水道之间还有小排水道相互缔结，应该是为了缓解高强度降雨季节时的排水压力。不过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很多小排水道都被堵塞了，要么就是进出口的铁栅栏生锈而根本打不开，有数个大排水道也坍塌而堵住了，污水都只能从别的地方导流走。这一路走来，那群骑士甚至需要用光剑切割开一部分的铁栅栏，才能继续前进。
伊莱恩的方向感很差，但他也能多少感觉到他们一行人是往北面走的，因为拉布埃尔的北面就是个湖。如果湖底就是那个军事基地的入口，那么从排水系统进入那个军事基地的暗道，也在那附近才对？
＂到了。＂就在伊莱恩还想着要走多远的时候，戈登突然指着一旁被标记过的墙壁，说。
＂嗯，哈？＂伊莱恩 看到那墙壁，更加纳闷。
＂那、那是一堵墙。＂他说。
＂是的，是墙。但是墙的另一侧就是那个军事基地的仓库。＂戈登爵士很自信地说，估计已经调查得很清楚。
＂真、真的吗……＂伊莱恩还是不信。说好了是地下军事基地，内部肯定是铜墙铁壁，哪有那么容易敲破下水道里一面混凝土墙就到达？
＂卡特，准备切割。＂戈登指挥他的手下道。
那名被指挥的深蓝玫瑰骑士取出一个大型光子切割机，对准了墙体割下去。
光子切割机的外形和普通光剑有很大的差别，光剑虽然也像电锯一样击中物事时能产生不断切割的效果，但光子切割机很明显是把这种切割效果特化过的。简而言之，那电锯一样的形状可以调整光刃内部光子流的流动方向，让原本没什么切割效率的光子乱流呈同一个方向流动，凶猛地切割一切它所接触之物。
而且，光子切割机的耗能几乎都用在[切割]这方面了，它非常安静，接触到物体表面的时候只发出如同水流冲击般的嘶嘶声，就已经让物体直接断裂。墙体就像牛油一样被简单切开，接触面几乎都没有红热化的现象——也就是说切割时几乎没有热损耗，大部分的能量都用在切割上了。
不到五分钟，深蓝玫瑰骑士卡特就用那个光子切割机切出一个刚好够那群汉子通行的缺口。伊莱恩在这群人之中的身材最为娇小，自然也能简单穿行过去。但是这还没完，大约三英尺厚的混凝土墙坍塌倒下之后，另一侧是厚重的钢板，估计是那个地下军事基地的外墙。
卡特没有说什么，又挥舞起切割机一刀切下去。切割机这次切割起来就慢得多了，有很明显的阻尼感。
＂嗯，比想象中硬。＂卡特说：＂墙体上有附魔？＂
＂所以他们不完全是笨蛋。＂戈登说：＂把基地的墙体都用附魔强化过了，预算真足。是靠不夜之城赚到的钱来补充预算的吧。＂
＂别忘了我们为他们的预算出了一份力，队长。＂那名深蓝玫瑰骑士道。
＂哈哈哈，很好笑。＂戈登继续道：＂古德，你应该还带着另一把切割机吧？帮一下卡特，从另一侧切割。不能让我们的冒牌苏瓦松国王等太久了。＂
＂是的，队长。＂另一名身材魁梧的深蓝玫瑰骑士取出光子切割机，从墙体的另一侧开始切。两台光子切割机有效率地工作着，从上到下一点点地切开有附魔保护的厚重的金属墙体。两台切割机一起工作，速度果然加快了一倍。十分钟之后，墙体好不容易被切开了。
＂很好。托兰？＂戈登又说。
另一名骑士取出某种大型的吸盘状的装置，把切开的墙体吸住，然后往后扯。足有两英尺厚金属墙体被扯了出来，一整块金属板极其沉重，可见那名骑士的臂力其实十分惊人。
他们打开了一个洞，足够侵入军事基地了。戈登打了个手势，一群骑士把头盔上的灯关掉，转换为夜视模式，小心翼翼地往基地内跑。伊莱恩自然没有这些装备，只能靠着狮人本身不错的夜视能力勉强适应下来。他也跟着其他人一起走进洞内，来到一个仓库一样的地方。
戈登果然把一切都调查得很清楚了，就连那堵墙打开之后连通着仓库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这群深蓝玫瑰骑士计划得很周详，伊莱恩甚至觉得即使没有他参与，这行动也能顺利进行下去。戈登只是缺了两名手下（一死一重伤），想要多找个帮手，以确保计划毫无差错吧？
话说回来，这仓库是……？
伊莱恩在幽暗中打量着周围放在架子上的、堆在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是罐头、脱水保存食物包、压缩军粮。这就是个食物仓库，而且很明显地，这里存放的食物够这个地下军事基地的人吃上好几年，假设这里有百来人的话。百来人这个数字伊莱恩并不确定，只是从上次袭击那个地堡所碰到的人员数量推测出来的。当然这个军事基地规模比地堡还大，在这里常驻的警备肯定更多。一个使用潜艇或者潜水设备才能进入的地下军事基地，极限到底能常驻多少人员，也是个谜。
＂好吧，开始行动。＂戈登说：＂托兰和卡特一队，负责去关停这个军事基地的动力炉，让军事基地的动力系统瘫痪。古德，你的脚程最快身手也最敏捷，去对付基地的安保监控中心。我和雷欧先生一起，从通风口去国王所在的安全室。＂
＂你确定吗，队长？和陌生人一起……＂
＂没事，雷欧先生可以相信，毕竟我们已经是[那种]关系了。＂戈登哼笑道。
伊莱恩涨红着脸，没有说话。他知道戈登在故意消遣他，不过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回话比较好。
然后那群骑士就安静地无声地散去了，各做各的工作。
＂有件事必须告诉你，雷欧先生。＂等他的队友们走后，戈登爵士才低声说道：＂虽然这次我们的目的是抓捕假冒的苏瓦松国王，但实际上我们真正的目的，是把他的脑袋带回去。＂
＂你、你的意思是，杀了他？＂
＂不。并不是杀了，只是切下他的脑袋，冷冻保存起来。＂戈登取出一个对应的容器，可以储存头部的冷冻容器：＂根据情报，一部分人造人的体内有[酸液炸.弹]这种装置，在他们死去的瞬间，那个东西就会炸开，毁尸灭迹，让人无从追查。我认为假冒的苏瓦松王体内肯定也有这样的装置。
因此我们需要很快的剑，一击砍掉他的脑袋，并在他体内的酸液爆.炸之前，把头部抢走。我队里本来有骑士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但是那蠢蛋在最初的袭击里就受了重伤，已经没法执行任务了。因此我才需要你的帮助。雷欧波特先生那迅捷的剑术，肯定也能按照要求做到同样的事情吧。＂
原来如此。伊莱恩这个狮人形态确实比较敏捷，主要是身体变得娇小的关系，速度也变快了。当然他有这么快的速度主要还是归功于[虚化]效果的帮助，让他可以大无畏地战斗，用[虚化]闪过一些本来绝对无法回避的致命攻击。
在别人的眼中，可能伊莱恩的速度是快得离谱的，明明应该打中却被躲开了，敌人打中的只是一个残像（然而那根本不是残像）。世上甚少人知道[虚化]能力的玄机，很多人看到伊莱恩那么轻松地躲开攻击，自然是认为伊莱恩是凭速度躲过去的。
总之，被误会了。
伊莱恩想要解释清楚这件事，免得关键时刻才出乱子。但是到底怎么解释才好呢？而且他也不想向戈登透露太多自己的底牌，干脆就默不作声吧。
＂总、总之只要在他的身体爆.炸之前把脑袋切下来确保好，就没、没问题了吧？＂伊莱恩倒是有不少的方法可以做到这事，包括提着苏瓦松王的脑袋一并[虚化]。只要[虚化]了就不怕被酸液溅到了，没什么好怕的。
＂话、话说回来，为什么只要他的头而已？＂
＂嗯，你认为从这个地方劫持他整个人离开，是个好主意？＂戈登反问：＂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打算斩杀他之后带着头落跑。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抓捕]行动变成了[斩杀]……＂伊莱恩更正道。
＂这依然是[抓捕]行动没错啊。＂戈登却说：＂把头带回去之后我们就能对那个人造人实行榨脑术，记忆都提取出来，再用准备好的替身代替之。替身可是真实的人类，已经整容到和苏瓦松王克洛蒂尔一模一样了，就差脑子里的记忆不一样，容易露馅。＂
伊莱恩好像逐渐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又或者说，梅斯王提奥德里克的意图。
那家伙想用替身替换掉苏瓦松王克洛蒂尔，然后借由操纵这个替身苏瓦松王，梅斯王就能操纵整个苏瓦松王国，把苏瓦松变成梅斯的傀儡国。
＂真、真是聪明啊，提奥德里克陛下。＂伊莱恩不禁讽刺道。
＂现在是唯一的机会。＂戈登却说，＂唯一一次传言克洛蒂尔是人造人，唯一一次举国动乱，就连他身边大部分的臣子都不在信任他。这也是唯一一次逼得他逃离苏瓦松首都，到不夜之城拉布埃尔这种地方来避难的。现在不控制住克洛蒂尔，就永远没有机会了。而且梅斯王陛下明白得很，他不下手吞并苏瓦松的话，日后就是苏瓦松吞并梅斯。克洛蒂尔就是这样可怕的人物。＂
＂明、明明是兄弟……＂伊莱恩地哼道。
＂不是兄弟。克洛蒂尔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被替换为人造人的，现在这个人造人冒牌货，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克洛蒂尔了。＂深蓝玫瑰骑士中队长答道。
不，即使是亲兄弟，他们依然会互相残杀。伊莱恩心里想。法兰西的王族就是这个德性。现在梅斯王只是找到了借口，可以名正言顺地残杀兄弟罢了。
＂总之我们出发吧？＂戈登拆掉了一旁的通风口，试图钻进去。
＂你、你穿着那身盔甲，能钻进去吗？＂伊莱恩不禁疑惑。
＂说的好。＂戈登毫不犹豫地脱掉了身上的盔甲，只剩贴身的内衬：＂你体型小，先走在前面吧，雷欧先生。我会从后面提示你前进的路。＂
＂不、不能反过来？＂伊莱恩觉得自己屁.股后面跟着个几近果奔的猛男，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我在通风管道里卡住的话就完了。如果你卡住的话倒是可以退回来。＂对方答道。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白狮人少年额角冒出一滴汗，但是在这里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只好往通风管道里爬了进去。
第3215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七)
第3215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七)
伊莱恩走（爬）在前面，而戈登在后面，在狭窄的通风管道中穿行。
伊莱恩从雷欧那里继承而来的白狮人变身虽然体格孱弱、有诸多缺点，但唯独身材娇小、身手敏捷这点非常好用，就适合在狭窄的地方行动。
当然，伊莱恩是绝对不会承认雷欧这个白狮人变身没用的。哪怕体格孱弱也好，雷欧就是——
他的尾巴被扯了扯，思绪也随之而中断。
＂你、你在干什么？＂伊莱恩转头看着身后的戈登爵士。
＂抱歉，你的小屁.股扭得太性感了，不由自主就想扯一下尾巴。＂戈登笑道。
＂给、给我认真点！＂伊莱恩没好气地说。差点想一脚踹到戈登的脸上去。
＂很认真的，前面右转。＂戈登却说：＂还有声音小一点，你不想惊动周围的守卫。要是让克洛蒂尔逃掉，计划就泡汤了。＂
＂好、好吧……＂白狮人少年没好气地说，继续往前爬。前面的路突然开豁起来，可以站起来了。可是那里也有排气扇在疯狂地转动着，完全挡住了去路。
＂……没、没法过去？＂
＂排气扇的开关在另一边，快用你那无敌的[沙暴神行]想想办法吧，雷欧先生。＂戈登笑着说：＂不就是像那样，嗖的一声穿过去，快得连排气扇都伤不了你吗？能做到吧？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你的足球比赛我反反复复看过很多次了。＂
是说那个什么暗黑美式足球的事情吗？伊莱恩心里纳闷。
雷欧确实是运动员，虽然很少上场比赛。严格地说雷欧是死在赛场上的。他参加的最后一场比赛，帮助沙暴斯芬克斯队夺得超级杯的总冠军。但那比赛同时也让他彻底进入病危状态，最终燃尽了他的生命。
伊莱恩对这项运动简直又爱又恨，他知道是这项运动夺走了雷欧的生命，但同时他也知道雷欧有多热爱这项运动。如果对这项运动没有真正的爱，是不可能豁出性命也要取胜的。
……戈登居然知道。
不对，即使知道也很正常吧。毕竟雷欧在足球圈子内是名人。即使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照样也有听说过开罗的赌王也是足球圈子里的人，然后慕名去观看比赛的。然后就很自然地知道了，雷欧波特是怎样的一名足球员。
那是伊莱恩不清楚的，雷欧波特的另一面。就连戈登这种萍水相逢的家伙都知道雷欧的另一面，伊莱恩却对这事一无所知。伊莱恩还以为自己有多懂雷欧呢，简直可笑。
＂沙、沙暴神行吗……＂他自嘲地闷哼一声。
虽然伊莱恩没看过足球比赛的录像，但戈登所说的＂沙暴神行＂，应该就是指[虚化]能力吧。如果是的话，确实，伊莱恩完全有可能用[虚化]穿透过去，从另一边无声无息地关闭排气扇。不过这样做风险挺大的，戈登要伊莱恩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种事情，最好值得。
＂我、我会试试，＂伊莱恩说，＂但、但你确定这是唯一的选择？失、失败的话我会死的很惨……＂
＂我知道这很冒险。我们可以绕远路，但你不会想这样做的。＂戈登说：＂如果想和另外两队人的时间配合好，在动力室离线、监控中心被压制的同时定位到克洛蒂尔的所在，我们就不应该绕道。那老狐狸狡猾的很，恐怕早就安排了逃脱路线，一有什么动静马上从基地里逃跑。他有自己专用的、只能通过他的瞳孔认证的逃生通道。而那逃生通道直达潜艇。他进入逃生通道的话就很难追上他了；要是让他逃进潜艇里，要抓住他就更困难了。＂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虽然让人信服但是也让人火大。戈登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伊莱恩冒生命危险帮他们顺利执行任务，把伊莱恩当做工具来使用。
＂好、好吧。＂没有办法之下，伊莱恩只能站起来走近那个排气扇。排气扇转动得非常快，仅仅是隔了三码的距离，伊莱恩就能感觉到迎面吹来的狂风，几乎要把他往后吹倒。他必须发动[虚化]、冲到排气扇另一面，然后按下那个发着微光的开关，把排气扇关掉。[虚化]效果中途断掉的话他就会被卷入排气扇里搅碎，这连串操作可谓非常危险。
害怕也没用，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白狮人少年手拿月神钢刺剑，深吸一口气，瞬间发动[虚化]同时往前冲。这就是所谓的[沙暴神行]，其实就是保持着[虚化]状态进行全速冲刺而已。他像个幽灵一样，半透明的身体轻易通过了排气扇，到达障碍物的另一头。然而这还没完，趁着虚化效果没有彻底消失之前，伊莱恩定位了排气扇的开关所在位置，伸手过去。
[虚化]效果消失，伊莱恩感觉到一阵强大的风力把他吸了过去，于是他用月神钢刺剑往墙壁上一扎，稳住自身的同时伸手去拨动那个开关，试图把排气扇关掉！
……可是，没有用？
排气扇居然还在转动，这个该死的开关根本不是控制排气扇的，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估计就是个陷阱？
不对，开关是有用的，它把旁边的通风管道也打开了。伊莱恩不仅没有把排气扇关掉，反而让外面更多空气流入通风管道内，形成更激烈的气流。
＂呜！＂伊莱恩只能用力抓住刺剑的剑柄，稳住自己的身体。但是越发猛烈的气流逐渐把伊莱恩的体力耗光，他被一点点拖向排气扇那头！
糟糕！就这样被吸进去的话，会被瞬间嚼烂成肉泥！这就是个死亡陷阱！
磅！在伊莱恩体力不支，差点就被气流卷走的瞬间，排气扇却停了下来。更正确地说，是戈登把它打烂了，排气扇才停止转动的！
那家伙在另一边用光枪轰了排气扇几枪，光弹都精确地命中了排气扇的中心点，很轻易就把它毁掉了。变成碎片的排气扇和气流一起被卷到通道的另一头，消失无踪。
＂你没事吧？＂戈登问。
＂哈……哈、哈……＂伊莱恩喘着粗气，他刚才差点就死了。
＂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开枪？＂他怒道：＂根本就没、没有关闭风扇的开关，你想害死我？！＂
＂抱歉，确实骗了你，这风扇从一开始就是没有开关的。＂戈登答道：＂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把它打掉，没有刚才的风声掩护，枪声会被听见。风扇的运转是总控中心那边控制的。风扇突然停止运转，总控中心那边会有人看出问题来。＂
＂现在就没、没问题吗？＂
＂排气口并不完全受总控中心控制。你刚才打开了它，监控者会以为只是排气口因故障而错误开启，然后过大的气流让排气扇坏掉了吧。这样看来会更……自然些，不容易被察觉。＂
伊莱恩皱着眉。戈登爵士说的没有毛病，全都是有理有据十分正确的。但伊莱恩还是很生气，戈登让他去冒生命危险却不把实情告诉他，仿佛是存心坑他去送死似的。
＂这、这种事情最好不要有第二次。＂白狮人少年说。各种忍耐好像都快要到达极限了。要不是戈登还拿着疫苗，而那个疫苗是让伊莱恩和奎格活下去的唯一手段，他早就和戈登闹翻了。
＂明白，＂戈登走过来搂着伊莱恩的腰：＂我也不舍得让你再冒险了啊，我亲爱的王子殿下。＂
＂滚、滚开！＂伊莱恩反感地推开对方。
＂开个玩笑而已。我们继续走吧。＂戈登哼笑道：＂排气管道被突然打开，排气扇也坏掉了，会有人来检查的。我们最好趁着被发现之前赶快离开。＂
伊莱恩发出低噑，但是该进行的任务还是要进行下去，他也必须走（爬）在前面开路。通风管道又变得狭小了，伊莱恩又得赶快行动，只能匍匐在前方快速爬行。
＂快点快点，他们来了。＂戈登说。不用戈登说，伊莱恩也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在响动，虽然很轻微。墙壁是钢铁构成的，相当厚重，隔音能力也不错。所以即使外面的人在快速奔跑，伊莱恩也只能听见那么轻微的脚步声。同理，外面的人应该没有办法隔着墙听见通风管道里面的声响吧？希望如此。伊莱恩保持速度爬行，但同样也必须注意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然后那个脚步声和他交错而过，应该是跑去检查伊莱恩他们三十码后方的那个打开的通风管道了。
幸好伊莱恩他们溜得快——
这样想着的伊莱恩突然感到尾巴根一阵抽痛。戈登又扯住他的尾巴了，而且挺用力的。
＂嗯？！＂伊莱恩因为疼痛而差点发出暧昧的声音，戈登却赶快爬过来一下捂住伊莱恩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来。
＂嘘……！＂骑士戈登在白狮人少年耳边低哼道：＂前面！＂
有谁打开了前方的通风口，打着探照灯往这里面照。很明显这里的守备认为光是检查刚才那个通风口还不够，要把附近的各个通风口也检查一遍。然后那灯光已经朝伊莱恩这边投射而来，马上就要发现藏在通风管道里的伊莱恩了。全身毛发纯白色的伊莱恩，在这种漆黑的通风管道里肯定和显眼吧！
戈登却取出某种斗篷，把自己和伊莱恩盖住了。那斗篷明明是透明的，但它盖住二人的时候好像发动了某种光学迷彩，让他们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不容易被发现。结果那名守卫虽然用探照灯照到了伊莱恩，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在他眼中，通风管道是空荡荡的。
然后那名守卫又把探照灯往另一边照了几下，还是没有发现异状，才又缩了回去。
伊莱恩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戈登那家伙依然扯住伊莱恩的尾巴不放，手也往奇怪的地方摸去。
＂你、你干什么？＂
＂好香。＂骑士咬住伊莱恩的耳朵低哼道：＂你身体发出的香子兰气味好香。你就像行走的大雪糕，你知道吗？到底是用的什么洗发水？这么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快、快住手！＂伊莱恩越发不满：＂我、我只是答应过要帮你们执行任务，我可、可没答应要被你性.骚.扰！＂
＂嘻嘻，开玩笑而已啦。＂
＂开、开玩笑也不行！＂白狮人少年怒道：＂而且你不像是开玩笑！？为、为什么压在我身上，就不挪开？＂
＂呃，有大个问题。＂戈登爵士哼道：＂能挤过来却没法退回去。我好像卡住了。抱歉。＂
＂什、什么？！＂伊莱恩背脊一凉。
第3216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八)
第3216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八)
十分钟后，伊莱恩从通风管道里爬出，到达一个走廊凹陷的阴影处，到处都没有人在守备。
刚才真的好险。戈登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几乎真的让伊莱恩卡在管道里了。要不是伊莱恩拥有[虚化]能力，能够穿透戈登的身体脱困，他们就真的卡住不能动了。
当然，这样做要冒的风险也很大。要是伊莱恩的[虚化]没法维持到和戈登完全无接触时再解除，他们的身体就会重叠在一起，发生大爆.炸。而且伊莱恩在戈登面前用这个，等于把自己的能力的底牌揭示给戈登爵士看了。对方知道那根本不是＂移动的很快的能力＂，而是＂把身体的一部分移入亚空间内的能力＂。
戈登这个老狐狸，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不小心卡住，而是故意卡住。他这样做就能迫使伊莱恩不得不使用[虚化]能力脱困，从而把能力的真相揭示给戈登知道。
＂所以那就是[沙暴神行]的玄机所在，＂戈登也从通风口中爬出，低声说：＂怪不得你能在球场上无人可阻。原来你真的是物理上的无人可阻。＂
伊莱恩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到、到了？这里是？＂
＂嘘，蹲下来，安静再等等。＂戈登抬起手看着左腕上的计时器：＂十，九，八——＂
嗖！当他倒数到最后一秒的时候，整个基地突然变暗下来了。他的同僚已经把基地的动力室压制下来，把动力炉停止了。军事基地切换为后备电源的状态，周围原本灯火通明的走廊被暗红色的应急照明灯所取代。而他们两人的身影也在这片幽暗中只是隐约可见——他们原本就躲在走廊尽头一个灯光都照不到的暗处。
啪滋！在走廊上来回扫视的那些摄像头也一一下线，摆动着的摄像头就像睡着了般低下了头，没能再映照到任何景色。
戈登的骑士队伍绝对是约定好的，居然能把时间掐得如此之准确。这是一个极其精密的计划，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会让计划直接泡汤。
然后，就轮到戈登和伊莱恩这边干活了。其他队员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让基地瘫痪，也为了被＂疯子＂克洛蒂尔吓得从躲藏处出来，到达某个地方。
伊莱恩知道戈登带他到这个位置上来肯定是有意义的。说不定这附近就是克洛蒂尔王专用的紧急逃生通道的入口，冒牌的苏瓦松国王正在赶往这里来——为了逃离基地，上潜艇避难。
果不其然，有一队人马从远处赶来，四名士兵簇拥着一名身穿便服的平民，那被士兵们保护的人看样子就是克洛蒂尔王。
法兰西初代国王克洛维是在公元511年病逝的，病逝时把法兰克分成四个封底，分封给他的四个儿子。其时最大的儿子，梅斯王提奥德里克，只有24岁。克洛维另外三个儿子，奥尔良王克洛多梅尔、巴黎王希尔德贝尔特、苏瓦松王克洛蒂尔，都是只有十六、十五、十四岁的少年。
也就是说如今的苏瓦松王克洛蒂尔只有29岁到30岁左右（伊莱恩只知道法兰西大致的历史，并不知道苏瓦松王的生辰），正值青壮年。他从克洛蒂尔的年龄推测，以为苏瓦松王大概就是那个样子的青年人，结果——
当他实际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克洛蒂尔王时，却发现那家伙长得极其老成，乍看上去已经是四五十岁的模样了？当然，现在的克洛蒂尔王已经是被学院替换掉的人造人了。说不定是因为人造人衰老得特别快，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也有可能是克洛蒂尔毕生玩权术弄阴谋，和人勾心斗角，把自己搞得早衰。
……不管怎样，只要制服那名＂老人＂就可以了吧？
机不可失，伊莱恩没等那群人反应过来就冲了上去，手中月神钢刺剑连续划了几下，把那几名保镖的手和脚的筋腱挑断，保镖们就快速地倒下，失去了战斗能力。
＂老人＂克洛蒂尔试图从伊莱恩身旁溜过去，跑到他专属的逃生通道里逃出生天，结果戈登却拿着两柄光剑挡在路中间，活像一个人形的路障。克洛蒂尔并不是什么受过训练的战士，凭他的身手是不可能从戈登爵士的阻拦之下逃开的。
＂就是现在！＂深蓝玫瑰骑士中队长喊到，他没有自己出手，而是等更敏捷的伊莱恩动手，试图让伊莱恩去砍下克洛蒂尔的头颅。
伊莱恩还记得戈登说过的话，人造人克洛蒂尔体内肯定埋有酸液炸.弹。只要人造人的生命迹象停止，在他体内的炸.弹就会爆.炸，溅射出来的酸液不仅会把人造人的身体彻底销毁，也会杀伤周围的人。因此白狮人少年需要一击把克洛蒂尔的头切下并夺走，赶在炸.弹的酸液溅到他之前，躲到安全的距离去。
计划是这样子的计划，但实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虽然伊莱恩犹豫了一下，但他也没有太多的空余去犹豫，再不击杀克洛蒂尔的话会有更多的援军赶来，克洛蒂尔也会试着趁机逃跑，然后就夜长梦多了。
白狮人少年冲上去挥剑砍劈，锋利的月神钢刺剑虽然正常是只能用刺的，但它本身惊人的强韧度也照样支持挥砍。那一剑轻而易举地划过冒牌苏瓦松王的脖子，把克洛蒂尔的脑袋切了下来。
然后伊莱恩知道克洛蒂尔的身体就要爆.炸了，手疾眼快地冲过去抓住克洛蒂尔王的脑袋，发动[虚化]。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他抓住苏瓦松王脑袋冲出去的同时，身后果然发出啪啦一声响动，酸液飞溅而出，差点就全落在他悲伤，把他溶蚀成一团血水了。可是现在的伊莱恩处于[虚化]状态，绝大部分的身体在亚空间之中，现实世界的物理攻击并伤不了他。
危险的强酸从伊莱恩背后穿透而过，然后落在地上，腐蚀地板发出滋滋响声，却伤不了白狮人少年。伊莱恩也趁机冲刺出去好一段距离，大概距离危险的中心点十码左右，[虚化]能力才彻底解除。
＂做、做到了。＂他说，提着人造人克洛蒂尔的头：＂我、我做到了哦！＂
＂很好，现在把他——＂
扎。有谁从后方捅了伊莱恩的腰背一刀，虽然伤口不深，但那小刀上似乎有毒，一种瘫麻感迅速在伊莱恩身上蔓延！
＂呃嗯……？＂他倒下了，手中提着的那个血淋淋的人头自然也滚了出去。
有谁从伊莱恩身旁走过，躺在地上的伊莱恩只看到兔子的腿。
＂晚上好，先生们。＂白兔人少女哼笑道，拾起克洛蒂尔的头颅，塞进她准备好的冷冻箱里。
（芳汀？！）
毒液蔓延全身，伊莱恩没法动弹，只能躺在地上一边口水鼻涕猛流，一边看着白兔人少女走远。
（她怎么会……怎么可能……！？）
＂哦呀，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红荆棘骑士团副团长，唯一以兽人身份获得那个骑士团的骑士称号，并且坐上副团长之位的骑士，才华洋溢的 [血腥玛丽] 小姐吗？＂戈登挡在芳汀面前，哼笑道。
（血腥玛丽？红荆棘骑士团副团长？？）
＂过奖了，戈登先生。＂芳汀冷然答道，一手拿着淬了毒的短剑，另一手拿着细而长的黑色针状刺剑，俨然一副要和戈登开打的模样：＂现在，请让开。因为某个只能维持十分钟的家伙扫了我的兴，我今天晚上的心情并不是太好，说不定会一改平日的风格，动手杀生。＂
说的好像她平日就不会杀生似的……明明是有着 [血腥玛丽] 那可怕称号的女骑士。
＂对不起，唯独这个无法退让。＂戈登却依然挡在那里，＂巴黎王国的血荆棘骑士团吗…你们的目的应该和我们梅斯王国的深兰骑士团一样，是那个克洛蒂尔王脑袋里的记忆吧？＂
芳汀一笑，没有回答。
没错，不用说也知道，巴黎王国和梅斯王国都在打那个头颅的主意。谁得到了那个头颅，谁就能用那个头颅里的记忆捏造一个冒牌的克洛蒂尔王出来，然后像控制傀儡一样控制着苏瓦松王国。
法兰西四大王国的兄弟王们，全都是同一个人的亲儿子，全都喜欢玩那套勾心斗角、同胞相残的手段——这事就连梅斯王也不例外。
＂但是为什么，时机会挑得那么准？＂戈登又问：＂简直就像是知道我们会在这个时刻来袭击基地似的？＂
＂很简单，我在这孩子的身上装了追踪器。＂芳汀指了指身后的伊莱恩：＂胶囊式的小型追踪器，像药丸一样被吞下，留在他腹中，直到二十四小时后被排出体外。除了他之外，你的手下们应该也有类似的东西在体内，我命我的姐妹们想办法让他们服下了。那么多的信号源一口气移动到这里来，想不知道你们袭击基地的时机也不行啊。＂
戈登皱了皱眉头。
＂我再说一次，别挡我的路。＂白兔人少女哼道：＂你真以为以你的战斗力能够打赢我？巴黎王国无意于梅斯王国为敌，但如果你挡路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放心，我不会独自和你打。＂戈登却说：＂我们两个人呢。＂
＂什么？＂芳汀吃惊地转头一看，看到的是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伊莱恩。
＂自己解毒了？怎么可能——＂
＂你、你片鸟窝……＂伊莱恩口齿不清地说着，仍然有小部分强效麻醉的毒药留在他体内。但是大部分的毒素已经被他用 [虚化] 清除掉了。
[虚化]除毒的做法，伊莱恩见奎格用过一次。简而言之，就是把 ＂不属于自己身体的有害物质＂ 屏蔽在 [虚化] 的影响范围外。这样一来，身体[虚化]，体内那些有害物质却没有一并[虚化]，有害物质就会从身体里掉落下去，被直接从体内排除。
像是毒素这样明确的有害物质，本来就不属于伊莱恩身体的 [绝对领域]的一部分，因此是可以被分辨出来的。然后他 [虚化]，毒素就像雾气一样从变成半透明的他的身体上沉降下去，落在了地上。而伊莱恩自身也完成了解毒。
当然，伊莱恩还没能把[虚化]能力用得好像奎格那样熟练，只是知道可以这样做来解毒而已。他试着去模仿，模仿了个半桶水，解毒也只解了一半，停留在刚好可以让他重新爬起来战斗的地步。
这样一来情势就变了。变成芳汀一个受到伊莱恩和戈登前后夹攻的情势。尽管如此，他们两个男人能不能打赢这个[血腥玛丽]，巴黎王国的血荆棘骑士团的副团长，还是个未知之数。
第3217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九)
第3217章 大愚者之试炼 (十九)
＂愚蠢的男人。＂芳汀摇头道：＂你要是就这样躺在地上不动，该有多好。你爬起来了，我岂不是不得不杀了你吗。＂
＂为、为慎喵？＂伊莱恩尽可能试着去把话说清楚，但残留在他体内的毒素还在影响着他，他的舌头基本是麻.痹的，话不可能说清楚。
＂窝、窝以为腻只是个昌富……＂
伊莱恩之前还深信着芳汀的温柔。他以为她是个温柔贤淑、只是误入了歧途的女孩。结果那个贤妻良母般的形象这么快就崩坏了，如今出现在伊莱恩面前这个手执武器，眼露凶光的[血腥玛丽]，才是芳汀的真面目吗？
＂我没骗你。我也不是娼.妇，从没说过是。我是在那间咖啡店里打工，但打工只是副业。真正的职业是血荆棘骑士团的骑士。＂芳汀举剑指着伊莱恩：＂我和我的手下一个月前起就在拉布埃尔潜伏，一直在等待着克洛蒂尔的到来。
那个老狐狸一边安排刺客去刺杀勃艮第的三王子，一边让自己的替身去波尔多确认三王子的遗体，以此掩人耳目。真正的他，今早就坐潜艇到了拉布埃尔来避难。
你明白吗？袭击这基地，本来就是我们血荆棘骑士团的计划。你们只是行动得比我们早了一点点……用这粗糙得难以置信的手段。
要是我不出面阻止的话，你们岂不是要就这样把克洛蒂尔的头颅带走，窃取了我们一个月以来的劳动成果？别开玩笑了！＂
＂窝、窝不管！＂伊莱恩怒道：＂拟骗了窝……拟立用窝来界进他们……让拟磕以坐想齐层！拟这…你这……表紫！＂
＂我骗你？哈哈。＂芳汀却笑道：＂你什么都不懂，雷欧波特先生。你何尝不是被那边的男人所骗，来帮他们干活的？来自埃及的你干涉法兰西的内政干什么？＂
＂布、布馆针样。＂伊莱恩答道：＂猩、猩洪文艺的……艺苗。窝需要那个，就、就要玩成刃务！＂
＂猩红瘟疫？在罗马爆发的那个疫病只感染人类，对兽人无效。＂芳汀却说：＂深蓝玫瑰骑士团告诉你，你帮他们就给你疫苗？这不就是存心利用你，把你骗得团团转吗？＂
伊莱恩惊讶地瞪着另一边的戈登：＂…针…针的？！＂
＂不要相信她！没有疫苗你会死的，你和你的仆人都会！＂戈登道：＂昨天给那孩子的特效药不也生效了吗？＂
伊莱恩没有回答。说不定根本就没有特效药，贝利也根本没有感染瘟疫。戈登给贝利的只是很普通的治疗哮喘的药。
他已经不知道该去相信谁了。
更多的人涌过来。这次是基地里守备军。守备军出现在伊莱恩身后，于是戈登和伊莱恩把芳汀夹在中间，而芳汀和基地守备军又把伊莱恩夹在中间。这是无比混乱的四方混战。
芳汀却一个冷笑，朝伊莱恩迎面冲来。也许是她认为戈登那边不好突破，也许是中了毒行动不方便的伊莱恩更好欺负，总之她选择了伊莱恩这边。
伊莱恩也明确地看见芳汀是个极其敏捷的战士，速度非常快。凭伊莱恩的身手是阻止不了她的，恐怕就连挥剑都来不及就被她擦肩而过，甚至被她再捅一刀。如果芳汀从伊莱恩身旁逃开，逃进那群守卫兵之中，要追击她就会变得极其困难。伊莱恩不仅没法追上高速移动的她，也没法绕过那群碍事的守卫兵来追击她。
然后芳汀就会带着克洛蒂尔王的脑袋逃跑，伊莱恩等人的任务就会失败！
伊莱恩却是不知道戈登有没骗他，是否真的有猩红瘟疫的疫苗，又或者他是否真的需要那个疫苗。但说起来骗了他的不止是戈登爵士，芳汀也照样有。芳汀还带着最为之重要的、克洛蒂尔王的脑袋。
总而言之先阻止她逃跑，把那个头颅抢回来再说！
芳汀靠近到伊莱恩五码之内，白狮人少年却瞬间吸气——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个猛烈的狮吼把迎面冲过来的白兔人少女震飞，也把从伊莱恩后方袭来的军人们震退！
＂呜嗯！——＂芳汀的身材太过娇小，面对这种无差别的大范围冲击波，确实只有被震飞的份儿，连躲闪的空间都没有。她往后飞出去足有五码，几乎又回到了冲刺的起点。
＂误算了……居然能用索里斯王族的战吼。＂她闷哼道。
戈登也从她身后袭来，挥舞两把光剑连续高速猛砍。她却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仿佛长了后眼。
不，心眼吧。她会用[心眼术]！
戈登没有办法在混战中占到芳汀任何便宜，应该是战斗的技量不如血荆棘骑士团的副团长。但他是人类，不利的时候直接用人类的那套来解决问题就好了，他一个后跳，然后在面前的地面上施放出一堵火墙，挡住了芳汀的去路。
这样一来，如果芳汀想从戈登这边突破，无论如何都会被火墙所伤；而且在她受伤迟疑的一瞬间，戈登就会用另一发魔术对她实施致命打击。戈登没法从刀剑的对决中占到便宜，但是可以阻止芳汀从他守备的这一边逃跑！
＂就看你的了，猛男！＂他对伊莱恩喊道：＂绝不能让她跑掉！＂
……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的，然而他的话语只是为了分散芳汀的注意力，让她没注意到正在朝她全力冲刺的伊莱恩。
＂什——？＂等白兔人少女注意到的时候，伊莱恩已经冲到了芳汀身后，一剑划出！
芳汀一扭腰，躲闪过去了。
……表面上虽然说这样的，然而伊莱恩也趁机发动[虚化]从芳汀身旁冲过，甚至直接冲破火墙，和戈登汇合。
＂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嗯？！＂芳汀这时候才发现她的战术腰带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而是被伊莱恩偷走了。白狮人少年发动[虚化]的寸前，手指碰触到了芳汀腰上的那条腰带。他把芳汀身上的装备视同为自己的身体部分一并[虚化]，芳汀身上的战术腰带就穿透她的身体而去，最终落在了伊莱恩的手上。
白狮人少年这时候已经站在戈登爵士身旁，手中握着芳汀的腰带，而那战术腰带其中一个纳物口袋之内，就有装着克洛蒂尔王的头颅的冷藏箱。
他把最为关键的道具，从芳汀身上夺走了。这样一来芳汀就不能带着那个道具逃跑了！
＂很好。比想象中更有骨气。＂白兔人少女哼笑道：＂明明在床上是个只能维持十分钟的小小菜鸟，在战场上倒是不含糊吗。＂
那群军人袭击芳汀，打算先把这名女流之辈击败，再来对付伊莱恩和戈登。可是她敏捷地左扭右闪，把军人们的袭击全部躲开，并且一刀一个，把数十名士兵割喉破肚，秒杀干净。
＂我来挡住他，雷欧先生。＂戈登说：＂这边的电子门锁需要克洛蒂尔的瞳孔做认证，快用他的头颅打开门！等我们逃进苏瓦松王专用的逃生通道里，她就没法追上来了！＂
＂不，等等。＂伊莱恩取出克洛蒂尔王的头颅，展示在戈登和芳汀面前：＂我现在谁、谁都不帮！谁再靠近，我，我就把这个扔、扔到火中！＂
于是戈登和芳汀都僵住不动了。
＂别做蠢事，雷欧先生。＂戈登爵士劝道：＂你难道真的不要疫苗了吗？＂
＂对，别做蠢事。＂芳汀也劝道：＂把那个头颅交给我，然后跟我一起回去找巴黎王希尔德贝尔特陛下领功吧。陛下一定会重重赏赐你。＂
＂闭嘴！＂伊莱恩怒道，让那两人都停了下来。
＂你们都、都在骗我。＂他说：＂你们的主子也都不、不是什么好人！想靠兄、兄弟相残、玩弄权术来统一法兰西王国，本来就是错的！＂
芳汀和戈登都沉默了。作为骑士，如果还有良知的话，应该还能分辨出物事的对错，知道他们的主子在做一件多么龌龊的事情。但骑士自然也不能违抗自己的命令，去拒绝执行命令。
＂戈登，如实回答我。＂伊莱恩继续说：＂我有没感染猩红瘟疫？你到底有没疫苗？＂
＂你当然——＂
＂别对我撒谎！＂没等戈登说什么，伊莱恩先打断道：＂让我回去查出这事是假的，我从未感染过瘟疫，我不仅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还会去杀了你那该死的王！我特喵说到做到！我真心想杀他，你以为提奥德里克的脑袋能保得住？＂
戈登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回答。＂伊莱恩冷然哼道。
＂……抱歉啦，猛男。是骗你的。兽人确实不会感染猩红瘟疫。＂
＂那么贝利的病……？＂
＂只是普通的哮喘。给他的也是哮喘药，不是猩红瘟疫的特效药。＂戈登答道：＂只是见你实在太好用了，顺水推舟就骗你来帮忙执行任务而已。＂
果然如此。
＂轮到你了。＂伊莱恩看着芳汀：＂把这个头颅给你，有什么好处？＂
＂自然是有奖励。＂白兔人少女答道：＂和我说的一样，希尔德贝尔特陛下不会亏待你的。不管是想要金银财宝，还是名誉地位，他都可以赏赐给你。＂
＂但是他日后会趁机杀我灭口，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伊莱恩却说：＂我没说错吧？＂
芳汀没有回答。希尔德贝尔特的品性好像已经被伊莱恩摸透了一样，不管芳汀怎么辩解也没有用。
＂真是可悲啊，你们。＂伊莱恩哼笑道：＂作为这件事的知情者，真以为你们也能逃过一劫，事后不会被灭口？既然深知道自己的主子是怎样的人，却没想过会被主子简单地背叛吗。＂
戈登和芳汀陷入深深的沉默。他们自然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的。然而任务还是需要有人去完成，因为他们是骑士。
＂我要把这个头劈成两半，然后让你们各带一半回去交差。＂伊莱恩继续说：＂告诉你们的主子，任务失败，克洛蒂尔的头在争夺战之中被毁掉了就好。让你们的主子相互仇恨对方吧。这样一来，他们就没空去怪罪你们了。＂
＂不可能，这可不是革职查办那么简单的事情。＂戈登哼道：＂即使我被处死还不一定够，还有我的家人要遭殃。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你的主子要杀你灭口，不一样要把你的家人也杀光吗。＂芳汀却冷笑：＂我倒是没所谓，我只是天涯孤独的一个人。擅自活着然后擅自死去，和谁都没有交集。＂
戈登没有回应，应该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不管你们有没异议，时间到。＂趁二人还在犹豫之际，伊莱恩突然把人头扔出去，半空中就把那个冻得僵硬的人造人的头部劈成了两半。
第3218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
第3218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
在空中，人造人的头颅被从正中间整齐地劈成两半，因为应力的关系朝两边分别飞出。
伊莱恩这一剑其实十分精妙，下手迅捷，砍劈得也十分漂亮。然而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伊莱恩的剑术有多精妙，在场的戈登和芳汀只是在意那个被劈成两半的冰冻人头。
因为人头是从左右两侧分别跌入火中的，想要同时抢救两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戈登和芳汀几乎是有了默契般一人往一边冲刺而去，各自伸出手来抢夺，最终在人头落入火海之前抢到了。他们分别抢到了半边，戈登得到的是左半，芳汀得到的是右半。
＂还给你。＂伊莱恩同时把芳汀的战术腰带往芳汀脸上甩，有点赌气地直接往她脸上甩去。
白兔人少女果然是以敏捷著称，刚接住人头，在差一点被自己的战术腰带砸中脸的瞬间就一扭腰躲过，然后一伸手捞住，把腰带夺了回来。她也同时往后撤出好几码，和伊莱恩他们保持距离。
＂……本来我是应该生气得这就把你们两个杀掉的。＂芳汀把半边人头收好，低声说，＂但你所说的话也有一理，就这样把完整的人头带回去，他们装作赏赐我，然后就会杀我灭口。＂
＂你、你一开始为什么要接这种任务？＂伊莱恩问。
＂你是傻子吗，这还用问？上面发下来的任务是推不掉的，我们血红荆棘骑士团的骑士也好，下面连骑士头衔都没有的兽人奴隶战士也好，都没有这个立场。＂芳汀哼道。
＂看样子我也是太天真了，认为自己的地位重要得可以和这个天大的秘密相提并论。认为只要我顺利执行任务，把他们想要的东西带回去，就会受到器重，他们就不会杀我灭口。＂白兔人少女自嘲般哼笑道：＂但是从这个基地遇到的守备、从我的竞争对手的等级看来，我并没有继续天真的余地。＂
戈登那边闷哼了一下，很明显他也没有。他只是深蓝玫瑰骑士团的一个中队长而已。
＂是因为我睡过王后的事情被揭穿了吗……＂
＂你……什么？！＂伊莱恩瞪着戈登。
＂不管怎样…就这样带着半个人头回去交差，也逃不过被怪罪的命运。＂戈登又说：＂说不定依然是死罪。和任务成功然后被杀掉灭口，差不了太多。＂
＂提、提奥德里克现在在哪里？＂伊莱恩问：＂我要见他。＂
＂陛下不可能会见你的。＂戈登却说：＂而且陛下肯定——＂
＂不，他在的，一定在这附近。＂白狮人少年却打断道：＂法、法兰西的国王都是疑心病重的家伙。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相信手下，除非他、他们亲眼确认到面前的就是克洛蒂尔的人头。所以提奥德里克和希尔德贝尔特都在，就、就在这个拉布埃尔附近。为了亲眼确认这一切。＂
于是戈登和芳汀都陷入了沉默。因为伊莱恩说对了，他们再隐瞒也没用。
＂总之你见不到提奥德里克陛下。你能见到他又怎样？跟他理论吗？＂戈登郁闷地问。
＂这个嘛——＂伊莱恩的身体逐渐在变化，从原来的白狮人少年的模样，变成了白狐人。
然后他又从白狐人的模样再次转变，变成了＂疯子＂克洛蒂尔王的模样，栩栩如生，细节一丝不差。当然，那是用幻术捏造出来的假象而已，那幻术之下的脸依然是白狐人伊莱恩的脸。
＂总、总之，让我去见见他。＂白狐人伊莱恩说：＂然后一切都会有结果。＂
＂看上去很有趣。＂芳汀突然也说：＂这事也带上我一个。我倒是想看看，你见到希尔德贝尔特之后，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来。＂
晚上八时左右，拉布埃尔南部的湖里，一艘载着五六个人的小船来到湖中心的位置，其中有谁朝半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几分钟后，一艘潜艇从水下冒头。
潜艇内的人急着从中走出，一名中年人在数十名守卫的簇拥下来到了潜艇的战术甲板，和小船上的人汇合。
＂戈登。＂那名看似位高权重的中年人冷眼看着他的手下，问道：＂朕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稍等，陛下。＂戈登爵士向国王躬身行礼之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在我把那个东西交给你之前，有一个人想见陛下。＂
＂谁？＂
嗖！戈登身后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吹响口哨。突然，另一艘潜水艇也从水中冒出，另一群人从潜水艇中走出，如约来到了同一个甲板上。
中年人眯起眼看着对面另一名被大量守卫簇拥着的中年人，那是他的兄弟，法兰西的另一名国王，巴黎王希尔德贝尔特。
梅斯王提奥德里克看到了巴黎的王，马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你想的果然和我一样，希尔德。＂
＂朕的情报网不如哥哥你的广，但朕的人脉很广啊。＂巴黎王希尔德贝尔特哼笑道：＂今晚大家为了同一件事聚在此处，可真是有缘（卡玛）了。＂
＂……戈登，给朕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梅斯王转而看着戈登爵士和他的手下们：＂朕叫你取的是克洛蒂尔的人头，如果有敌对势力来阻挠，就连敌对的势力一起消灭。你现在把朕的王弟也带来是什么意思？你背叛了吗？＂
＂不，陛下。＂戈登却说：＂想见陛下的不是希尔德贝尔特陛下，而是另一个人。那人也想见希尔德贝尔特陛下，为了效率就把希尔德贝尔特陛下也一起叫过来罢了。＂
＂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戈登身后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人走上前来，把斗篷的兜帽脱下，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伊莱恩扮演的）苏瓦松王克洛蒂尔，出现在梅斯王和巴黎王的面前。
＂……克洛蒂尔吗。＂提奥德里克眯起眼睛阴险地问：＂戈登没杀你，还把你带到这里来了……是想在兄弟们面前讲道理，让我们免你一死？＂
＂不，是想——＂克洛蒂尔突然用极快的速度拔出腰间两把弯刀，隔空挥了两下。
＂杀了你们。＂他刚说完，梅斯王提奥德里克和巴黎王希尔德贝尔特的脑袋，已经被一种奇妙的空气刃砍切了下来。
那两柄弯刀正是弯刀手莫伦的刀，可以隔着很远的距离，砍劈时空的魔刀。魔刀发射出去的时空斩刃可以在特定的位置、特定的距离上炸裂，把那个地方的时空砍切出一道伤痕，并且把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与物劈开。由于是隔着空间把物体切开，几乎一切的防御手段都没有办法把攻击防阻下来，两名国王身旁的守卫再多也没用。
但这两柄弯刀实际极难使用，需要超强的计算能力和空间辨识能力，才能把它的效果发挥到极致。就连弯刀手莫伦，使用了这种武器数十年，也只是把它的效果发挥出皮毛而已。
但伊莱恩这个白狐人变身拥有的，正好就是超人的计算能力，又或者说，脑力。这两柄弯刀仿佛是专为伊莱恩的白狐人变身订制的武器，只有它能把砍劈时空的弯刀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吧。
两名国王身旁的守卫大惊，刚打算拔剑攻击的时候，两个国王无头的身体胸前突然开始膨胀，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被触发了。
磅！——藏在两个人造人体内的酸液炸.弹，炸开了！到处飞溅的酸液落在那群近卫军的身上，幸好他们身上都穿着厚重的护甲，只是在没有护甲保护的身体部位，比如脸上，受到了酸液侵蚀。
最接近那两名冒牌国王的近卫军几乎是毁了容，大喊着，躺在地上痛苦挣扎。而另外几名近卫军，虽然只是受到了轻伤，看着眼前的情况却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哈哈……＂（伊莱恩假扮的）克洛蒂尔突然大笑起来：＂你们还想指证我是人造人呢？想肃清我呢？原来你们才是人造人啊？＂
体内的酸液炸.弹是为了防止人造人的秘密走漏，用来在人造人死去的时候毁尸灭迹的。但如果，在这种场合里被引.爆，这个酸液炸.弹仿佛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显而易见地告诉在场的人，两名国王是人造人假冒的。
＂难、难以置信……＂戈登爵士闷哼道：＂陛下居然是……这个真的是我们一直以来服侍的梅斯王陛下？！＂
＂如假包换。＂提奥德里克的近卫军里，一名资格很深，受伤也比较轻的军官，从地上捡起梅斯王的头颅：＂天啊……他骗了我们……一直以来，都骗了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替换掉的…法兰西一直被学院耍得团团转吗？！＂
＂喲，希尔德贝尔特。＂芳汀也从伊莱恩身后走过，过去捡起巴黎王希尔德贝尔特的脑袋：＂怪不得你连三分钟都坚持不了。原来只是个冒牌货，连人都不是吗。＂
伊莱恩并不想知道她说的＂三分钟＂指的是什么。
所以学院双头，不，三头下注，把梅斯王，苏瓦松王，巴黎王全都替换成为人造人了。到头来法兰西四个王国，除了已故的奥尔良王之外，其余三个国王全都是假货。而且很有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替换了，还以为自己是人类。到最后不管法兰西四国哪一国的国王夺得了整个王国的霸权，实权依然掌握在学院的手里。
不。说不定法兰西四国互相争战，持续混乱，才是学院的真正企图。这个国家越乱，死的人越多，就有人能从中获得越大的利益。
这一切和伊莱恩预料的几乎完全一致。不对，即使不一致，伊莱恩依然打算杀掉那两个国王，哪怕他们是人类。如今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是因为伊莱恩的赌运过于昌隆，被他赌赢了而已。
事情变得越发有趣了，只差最后一下推波助澜。
＂听着，蠢货们。＂假扮成克洛蒂尔的伊莱恩哼笑道：＂你们的国王是假的。你们早已没有值得为之效忠的国王。如今我给你们唯一一个继续向法兰西效忠的机会。那就是——效忠于我，苏瓦松王克洛蒂尔！＂
第3219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一)
第3219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一)
在场的骑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梅斯王和巴黎王带来的近卫队，都是他们二人的亲信。他们原本应该是绝对效忠他们的王，直到战死前一刻都不会投诚的。
但那样做的前提是，梅斯王和巴黎王都是人类。如果这两个国王都已经被替换为人造人了，近卫队的忠诚就变了味。
还不如说，一直近距离保护着自己应该保护的国王，国王却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学院替换掉了，这对近卫队而言简直就是一种天大的侮辱。这既可以算是近卫队的玩忽职守，也可以算是近卫队的办事不力。不管怎样，他们的立场都变得相当之微妙。
不管怎样，他们效忠的那个国王已经不在了，而且还被替换为人造人，不知道曾统治过法兰西多少年了。这种事要是被法兰西的贵族们知道，整个国家将会陷入怎样巨大的动荡之中？
事到如今，唯一保存这个国家的方法就是，发誓向克洛蒂尔王效忠，靠着苏瓦松王的威严，先稳住国情再说。
＂……但是，谁又能保证克洛蒂尔王陛下，不也是人造人？＂戈登爵士仿佛专门为了和伊莱恩唱反调似的，在这个时候问道。
＂那么，要试着来砍下朕的脑袋吗？＂伊莱恩熟练地背诵台词道，这一切自然也在他的计划之内：＂在这儿，往朕的脖子砍下去。说不定你就能找到答案。然后法兰西就没有国王了，一个都不剩。＂
戈登没有回答。
与此同时，另一艘中小型潜艇也从水面上浮出。与其说是潜艇不如说那是苏瓦松国王专用的水陆空三栖突击舰[狮子座号]，舰首的黄金狮子标志，即使在黑暗中也极其显眼。
有意思的是，不管是国王专用的逃生通道，还是这艘完全自动控制的突击舰，全都靠苏瓦松国王的瞳孔来验证启动。伊莱恩只是从那个冰冻的人头上挖走一只左眼保存起来，就得到了这一切。
就在众人迟疑的时候，[狮子座号]上娇小但是威力惊人的光束炮台，已经瞄准了甲板上的众人——一切都是程序预先设定好的。
＂朕一声令下，它就会开火，把你们的潜艇击沉。＂伊莱恩继续道：＂效忠，或是死。自己选吧。＂
梅斯王和巴黎王的亲卫队又一次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然后沉默。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群还没有彻底搞清楚情势的骑士们只想为自己赚到存续下去的时间，他们纷纷跪倒在＂苏瓦松王克洛蒂尔＂的面前：
＂陛下万岁！＂＂您就是法兰西唯一的王！＂＂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克洛蒂尔王陛下！＂
这些人一个个都像墙头草般摇摆不定，口中宣誓的忠诚估计也是虚假的忠诚罢。
但现在，仅是这样就够了。对方想要赚取存续下去的时间，伊莱恩等人又何尝不是。
＂戈登，玛丽，跟朕来。＂伊莱恩说罢就跳到[狮子座号]的战术甲板上，＂其他人自行散去罢。回去等朕的联络。＂
深蓝玫瑰骑士团的中队长和血红荆棘骑士团的副团长都跟着跳进了突击舰内。伴随着舱盖的关闭，整艘突击舰也迅速地潜入水中。
它打开了一种强力的光学迷彩，让船本身完全隐匿于湖中。普通的光子雷达根本拿这种迷彩没辙，除非专业高精度雷达，才能探测到这艘船的些微踪迹。
而这艘船现在正缓慢而悄无声息地沿着河道往外海驶出。哪怕那两艘潜艇上的人察觉到事情不对，想要追过来，十几分钟后他们想找到这艘刻意藏起来的船，也几乎不可能了。
＂结、结束了。＂伊莱恩从白狐人形态变回白狮人形态，他的幻术同时也解除了。他演了一场大戏，感到非常累，就摊倒在船长席上休息。
＂就这样？＂芳汀在一旁低声问：＂我还以为你想继续演下去，把整个法兰西都夺走呢，你这个篡位者。＂
＂真的，太疯狂了，雷欧波特先生。＂戈登爵士也说：＂你一个晚上杀了法兰西三个国王。这事要是让外人知道，你一定会成为历史罪人吧。＂
＂三个假、冒、的、国王。＂伊莱恩加重语气强调道：＂结、结果没有任何一个是人类…都特喵是人造人。＂
＂即使他们之中有谁是人类，你也打算下手，而且你会成功。＂芳汀却一针见血地说道：＂卑鄙的篡位者。＂
＂随、随便你怎么说。＂伊莱恩对白兔人少女的咒骂无动于衷。
他原本就不屑于抢夺王位。在法兰西制造混乱，让那群骑士无所适从，让戈登和芳汀有机会趁乱逃亡，才是伊莱恩的真正打算。当然，这一系列操作也夹杂着私心。他只是看那三个国王很不爽，想杀了他们泄愤——特别是克洛蒂尔和希尔德贝尔特。那两人几乎是逼死贝利的罪魁祸首，杀他们只是为了帮贝利报仇。杀掉的刚好都是人造人顶替的假货，刚好把法兰西从学院的操纵下解放出来，全都只是凑巧。
＂接、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伊莱恩问：＂逃到国外去吗？＂
＂趁着这场混乱，我得先回兰斯一趟，把家人接走，＂戈登爵士答道，＂得赶在上面的人察觉到一切，想杀我灭口之前办妥。幸好家里也没多少人，除了一儿一女之外，就没什么重要的亲人了。＂
＂你、你妻子呢？＂白狮人少年皱着眉问。
＂六年前就病死了啦。＂
＂所、所以你才出来花天酒地？＂
＂太过分了，什么叫花天酒地。法兰西有哪个骑士不是有点钱就出来玩耍的？＂戈登噘嘴抗议道。
＂请别把我和你们归为一类。＂芳汀忙撇清关系。
确实不是全部骑士。哪怕大部分法兰西骑士的好.色，其中还是有诸如圣百合骑士那样的清流。
＂是的，你出来玩耍还能赚到钱。＂戈登道。
芳汀拔出剑：＂想死吗？现在就成全你？＂
＂别、别闹！＂伊莱恩连忙阻止道：＂你、你又有什么打算，芳汀？＂
＂我说过了，我本来就是孑然一身，没有牵挂。＂白兔人少女说：＂但如果你方便的话，把我载到波尔多去吧。我听说那边有医院可以动手术，帮我摘除藏在我胸口的小型炸.弹——＂
＂血红荆棘骑士团的副团长还会被那种东西约束住？＂戈登打断道：＂我以为他们破格让你当上骑士的时候，就把炸.弹移除了呢？＂
＂不，他们没有。正因为我当上了那么重要的副团长，他们才更要用什么东西来束缚我了。＂白兔人少女从裤袋里取出一支烟，点燃，叹道：＂奴隶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自由。不管他们给你多好听的头衔，不管他们表面上多尊重你；……不管你能力有多大，和多少达官贵人潜规则过。＂
伊莱恩捂住头：＂这船、船里就有医疗室，我动手术帮你摘掉那炸.弹吧。比、比起在大型医院动那种手术，这里更、更难追查。＂
白兔人少女的耳朵动了动：＂……你认真的？＂
＂他认真的。我见过他给我的部下治疗伤口。还很专业。＂戈登说。
＂可以…我姑且相信你吧。要是你手术失败把我害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伊莱恩发出一阵苦笑。
十分钟后，法兰西西海岸一个无人的浅滩上，戈登静悄悄地上了岸。
＂就送到这里吧。＂他转身跟伊莱恩道别：＂真是在各方各面都承蒙照顾了，假冒的雷欧波特先生。＂
伊莱恩轻轻皱了一下眉：＂你早、早就察觉到了吗？＂
＂你知道吗，我认识雷欧其实还挺久的。不管是一起出去玩，还是同床共枕，次数都比你想象中的多。我甚至还参加了他的葬礼，亲眼看着躺在棺材里永眠的他。＂戈登爵士哼笑道：＂最初我看见你的时候，其实挺惊讶的。应该说是很愤怒吧。但我也心存一丝希望，认为雷欧没死，只是变了个模样，离开了开罗。
我无法确定你是用雷欧的模样到处招摇撞骗的骗子，还是演技出神入化的真正的雷欧，就留在你身边多观察了一下。
结果……那果然不是演技。但你也果然不是普通的骗子。你是不是真正的雷欧，我都有点搞不清楚了；我甚至不太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和我想象中那样了解雷欧波特这个人。＂
伊莱恩沉默，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结果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怀念他，怀念的也只是他的下半身而已。啊哈哈哈……所以，不管雷欧波特先生有没死，不管你是真是假，全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床.上.功.夫没有退步就可以了。＂戈登冲伊莱恩一个狡黠的笑：＂我们下次再一起玩吧，假冒的雷欧波特先生。我还没有尝到你的大.宝.剑呢，真想知道那是不是也是冰淇淋的味道？＂
＂胡、胡说八道。＂伊莱恩脸红耳赤：＂快、快滚，你这色.鬼。＂
＂你才色.鬼，没有人比你更色了，哈。＂戈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伊莱恩刚想拿起手机联络奎格，就发现自己的尾巴被谁轻轻扯住。
＂芳、芳汀？你刚动完手术，应、应该躺着……＂
＂没事。戈登那家伙用法术帮我治疗过，创口已经愈合了。＂白兔人少女没有放开伊莱恩的狮子尾巴：＂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开着克洛蒂尔王专用的突击舰，往大不列颠去吧？＂
＂是、是这个打算……＂伊莱恩答道。
[狮子座号]有着超高性能的匿踪系统，正是有这个匿踪系统存在，当初的冒牌克洛蒂尔王才能瞒过绝大部分人的耳目，躲到拉布埃尔的地下军事基地里来的。只要不声张，它甚至能简单地越过大不列颠的海防线，在大不列颠任一处上陆。要不是伊莱恩在大不列颠还有事要办，他甚至想直接用这船去格陵兰。
＂真是个喜欢胡来的男人。＂白兔人少女叹道：＂不管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我就不过问了。但是……再问你一个问题。大概是一天前，有个狼人小鬼从我血红荆棘骑士团中叛逃，最终消失在蒙彼利埃。没有任何大医院给他动过手术的记录，城市里也没找到他的遗体。……你和那事有什么关系吗？＂
芳汀这女人简直太过敏锐。是女人的直觉吗？
＂你、你和那小鬼有什么关系吗？＂伊莱恩故意反问道。
＂不，什么都没。＂
＂该、该不会，那孩子就是你生下的……嗷！！＂
伊莱恩还没说完，芳汀就用力扯了他的尾巴一下，疼得伊莱恩没法说下去。
＂他现在在哪里。你只管告诉我就行了。＂
＂嗯……去了波、波尔多吧。＂伊莱恩闷哼道。
＂我明白了。＂芳汀总算放开了伊莱恩的尾巴，自顾往北方走：＂多练练吧，樱桃男孩（che
y boy）。下次至少得坚持十五分钟以上。＂
白狮人少年脸涨得通红：＂要、要你管！！＂
可是芳汀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3220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二)
第3220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二)
带着贝利连夜赶到海岸边的奎格，本以为伊莱恩又闯了什么祸，他们得开始逃亡。
但当他看到从水中浮现出来的战舰时，一向表现得很淡定的豹子惊呆了。
＂哇噻。＂贝利也惊呆了。
＂上、上来。＂伊莱恩从战舰里冒头：＂快点。＂
＂怎弄到的？＂带着贝利跳上船以后，奎格疑惑地问。
＂朋、朋友送的。＂伊莱恩随口解释道。
事实上他刚刚利用克洛蒂尔的权限改变了这艘船的操纵权，这船现在已经完全是用伊莱恩的瞳孔来进行验证的（更正确地说，用这个狮人变身时的瞳孔进行验证，伊莱恩每个变身都是完全的细节变化，包括瞳孔的纹路）。也就是说，这船已经完全是伊莱恩的所有物了。
要是法兰西的人事后得知伊莱恩不仅杀光了他们三个国王，还抢走了他们国家最为昂贵而隐秘的一手战舰，不知道他们会抓狂到哪种地步？
反正这一切都和伊莱恩无关，他马上就要起航去大不列颠——在夜色还没有变深之前。
晚上八十二十分，法兰西三栖潜行突击舰 [狮子座号] 往大不列颠起航了。
＂哦哦哦哦哦！好厉害好厉害！！＂看着船潜入水中不断前行，贝利的尾巴摇得甚欢。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用幻术掩饰自己的身份了，但他还是保持着蓝狮人少年的模样，仿佛这样做能和伊莱恩更加亲近。
＂船是自、自动航行的，你们要去睡一觉吗？＂伊莱恩问：＂等明天到了，我们就，就能到达爱丁伯尔格了。＂
＂没有其他，船员？＂奎格问。
＂嗯，没、没有。＂伊莱恩撒了个谎。这船上原本有十来个人在整备，随时准备跟国王一起出逃的。结果伊莱恩假装成克洛蒂尔的模样，命令那些人全部下船，然后带着空船落跑了。于是这船上除了他们之外就别无他人，而且也不需要。只要不是战斗，自动导航系统能够应付普通的航行需要。
＂大哥哥借来的船可真棒！简直就像是国王专用的战舰似的。＂贝利开玩笑般说，然而一部分被他说中了，另一部分则被他奇妙地误解了：＂斯芬克斯财团很有钱吗？＂
＂很有、有钱吧，哈哈哈……＂伊莱恩苦笑道。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坐这船去大不列颠呢？太张扬？＂
＂嗯，嗯，太张扬……＂
＂太好了。＂贝利笑着说。
＂太、太好？＂
＂要是大哥哥从一开始就坐这船，我们就没机会在扬陆船上相遇了。＂小狐狸答道：＂如果没有相遇，我就不会得救，不是吗？感谢大哥哥，让我有机会遇见你。＂
伊莱恩脸一红。然后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件披肩，给贝利披上：＂这个送、送给你。在、在拉布埃尔的街上刚好看见，就买下来了。你有哮喘，要、要注意保暖。＂
＂好漂亮。谢谢大哥哥！＂小狐狸在奎格面前炫耀似的转着身，把那件披肩轻轻扬起来。
深蓝色天鹅绒的披肩上以金丝绣以羽状（佩斯利）花纹，绣工十分精致，披肩本身的做工也非常精致，而且还有不错的保暖性能；因为那是儿童用的小型披肩，它的长度只到被你的腰部，用来给肩膀防寒是挺不错的选择，而且也不碍事。
贝利穿上这披肩之后就像是个小王子——等等，不是像，而是真的就是个小王子。
看着这一切，伊莱恩不禁发出会心的微笑。然后他突然觉得，被戈登骗去军事基地，冒着生命危险进行的一番战斗，全都是值得的。只要让贝利这孩子平安无事地离开法兰西，到达大不列颠去避难，并且为他找到一个安身之所……一切就是值得的。
贝利可能是雷欧波特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子嗣，索里斯王族的唯一合法继承人。且不管复兴索里斯王国这种事情；只要贝利能健康快乐地活着，长大成.人，一切就是好的。
可惜，伊莱恩大概没办法活着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伊莱恩心里有些负面想法冒出来的同时，也看到奎格在舰桥里找了个空地展开自动帐篷，似乎是打算在舰桥里睡觉过夜。
＂你、你要在这里睡？＂伊莱恩纳闷地问：＂而且为、为什么是帐篷？＂
＂这更安心。＂云纹的豹子笑着答道。
好像这些豹子都有钻帐篷的习性。在曙光号上时，伊莱恩就经常看见塞费尔在传送室用帐篷睡觉，赛格莱德则在绿植室里用帐篷睡觉。明明有舒服柔软的床不睡，要去住帐篷打地铺，这群豹子都是些奇怪的家伙。
＂别说那个了，大哥哥，＂小狐狸摇着尾巴问：＂这船有浴室吗？有澡池吗？我要和大哥哥一起泡澡！＂
＂你、你怎么……＂伊莱恩本来想拒绝的。但是他再一想，泡热水澡对贝利的哮喘有缓解作用，而且泡个热水澡也有助安眠。于是他点头答应了：＂但、但是不知道船上是否有澡池。＂
虽然这是国王专用的突击舰，但它毕竟只是中小型舰艇，应该不会有那么奢华的东西吧？再说澡池这种东西用水量也太过惊人了，才不可能——
好吧伊莱恩是错的。结果这船上还真有澡池，水是用引擎的冷却水烧而成的；顺便同样的净水也用作饮用水，资源丰富的很。至于这饮用水，实际就是海水的蒸馏水。能源呢……？伊莱恩翻找系统记录，试着找到相关条目。结果这该死的战舰居然违反南极条约，用的是核能。
克洛蒂尔王专用的中小型潜航战舰有着几乎无限长的续航性能，只要不是超额度地使用它的能源，[狮子座号]的能源可以维持上百年。水也是直接抽取海水来净化成生活用淡水的，船本身也有强大的自动导航系统，几乎不需要人手操纵。船上还储存着足够数十年食用的储存食物和压缩军粮，还有个小小的绿植区，用紫外光灯种植着改良过的秋葵、玉米、小麦、大豆、马铃薯等作物。
伊莱恩已经可以猜到＂疯子＂克洛蒂尔当初的意图。
那家伙大概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哪怕他人造人的身份被彻底揭穿，众叛亲离，他也可以用这船出逃到公海，躲个好几十年。既然这船造出来就是打算隐遁于世，南极条约也约束不了它。
而且，哪怕船上的船员不再听指挥被一一处决，这船只剩克洛蒂尔一人，他也能毫无障碍地活到终老。克洛蒂尔甚至准备了大量的便携全息影像系统，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要，甚至可以伪装成其他人，偷偷跑到岸上去玩乐一番。
那家伙为自己留足了后路。即使当不成国王，他也能当个无比富足的＂普通＂人——一个自拥核战舰，过着帝王般的隐居生活的＂普通＂人。结果，他还没能享受到这一切，就被伊莱恩一剑斩首。
谁能料到世事会如此变化无常？睿智的国王千算万算，却没料到会被鲁莽的愚者坐享其成。
＂嘿嘿。＂贝利躺在舒服的浴池里，泡着热水澡。
浴池不算大，大概只够五六名成年男子躺进去一起泡澡而不觉得拥挤。但浴池本身十分豪华，整个池子都是高级白瓷烧制而成的——不是贴瓷砖，而是像巨型鱼缸一样，整个池子都是一个完整的瓷器。浴池边沿还镶了厚厚的一层黄金，黄金上还有雕花。这不仅让浴池本身极尽奢华，还保护了瓷器本身，让它不容易在使用中磕碰坏。
＂水、水温够热吗？＂伊莱恩问，也洗干净身体，泡进池子里：＂喔喔哦……＂
然后热水带来的舒适感几乎把他融化，让他变成一滩软塌塌的狮子。
＂泡澡果然比淋浴舒服啊。＂小狐狸说：＂这池子比王宫里的还豪华。虽然小了点。＂
＂他们让、让你用吗，王宫里的浴池？＂
＂需要扮演王子的日子就让我用。平时……就随便洗洗吧。＂贝利笑着说：＂我也是过着一半庶民生活，一半王子生活的人了，嘿嘿。＂
伊莱恩就怕贝利不能吃苦，把这孩子送到孤儿院的时候，贝利会不习惯。不过现在他有了很多选择。既然知道贝利是雷欧的亲儿子，伊莱恩完全可以把贝利送去斯芬克斯财团，让财团的人代为照顾。
虽然贝利只是狐人而非狮人，但他体内确实留着雷欧的，或者说索里斯王族的高贵的血。雪瑞查德小姐一直在找寻着王族的末裔，能找到留着王族血脉之人，复兴索里斯王族就还有希望。
……想太远了。
伊莱恩试着把思绪拉回现实。然后他看到贝利在啪嗒啪嗒地拍打着水面，在玩水。
＂好、好玩吗？＂
＂嘿嘿，好玩。＂小狐狸答道。这孩子正处于什么都觉得好玩的年龄：＂以前在王宫也这样玩，然后被骂了。之后还被捆起来吊了好几天，没有饭吃。那以后就不敢胡闹了。可是我还是想找到机会玩水的。＂
伊莱恩露出宽慰的笑容：＂那就玩、玩吧。以后，机、机会多的是。＂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管束他，也不会有人虐待他。贝利能像个真正的小王子那样自由地、恣意地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想知道你爸爸的事情吗？＂伊莱恩问：＂虽、虽然故事很长，我可以一点点告诉你。＂
＂嗯，现在还不想知道。＂贝利却说：＂等我做好心理准备，决定要弄清楚爸爸是怎样的人时，大哥哥再告诉我吧。＂
＂为、为什么？因为怕会恨他？＂
＂不。爸爸肯定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只是把遗传物质捐献出去而已吧？＂贝利懂事地说：＂既然他都不知道我的遭遇，我为什么要恨他。如果爸爸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儿子，说不定他会来救我呢。虽然现在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了。＂
＂但、但是，为什么……＂
＂因为我有点害怕，＂贝利答道，＂因为大哥哥谈到爸爸的事情时，看起来那么痛苦。大哥哥和爸爸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吧？如果大哥哥想把爸爸的事情告诉我，就会伤害到大哥哥你。我不想看到大哥哥你痛苦，所以暂时还是不要知道爸爸的事情比较好。＂
伊莱恩沉默了。
这孩子……太温柔。和他爸爸一样温柔。都这种时候了还在顾虑着伊莱恩，不想伤害到伊莱恩的感受。
＂等大哥哥能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们再谈吧。＂小狐狸微笑道：＂那时候大哥哥可以把爸爸的事情一点点讲给我听，就像讲睡前小故事那样，哄我睡觉。可以吗？＂
＂嗯。＂伊莱恩边哭边伸出小指头，跟贝利打勾勾：＂约、约定了。＂
第3221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三)
第3221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三)
大概是晚上九时，开罗。
＂还有一波！三点钟方向！＂贝迪维尔的耳边响起亚瑟的声音，他往提示的方向望去，一大波魔兽正在上陆。
＂混账东西，杀都杀不完……＂狼人青年直接从地上捡起不知是谁遗落的一柄匕首，用[狼爪]上的[高斯磁电加速器]把它投射出去。金属块在磁电加速的效果下化作一道蓝光急速飞出，笔直地击向刚好上陆的魔兽们，然后在怪物堆中爆.炸，碎散的金属块把怪物们冲散。一部分的金属破片击溃了那些鱼状怪物身上的鳞片，而爆.炸的冲击则把那些龙虾状的怪物的壳撞散。那一击下去就消灭了五六只大型魔兽和无数的小型魔兽，非常有效率。
＂九点钟方向！＂然而更多的魔兽也从另一侧继续上陆，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在远处的亚瑟王驱动圣剑，使出超过三十英尺长的超驰圣王之间的光刃，一扫而过劈开上百头魔兽。
＂正前方！＂骑士王继续提示道，于是贝迪维尔把蓄力已久的[封印太阳]朝前方投出。巨大的光球从天而降碾压向魔兽大军，把数百只刚从水面冒头的怪物碾压成灰烬。
远处，战舰群的炮火络绎不绝，正在抗击从水中涌出、具备飞行能力的飞鱼型魔兽。
骑乘在铁骑上的虎人大汉奥赛罗则不断挥舞着胜利之剑格兰姆，打出一道又一道的分裂十字光弧，那光弧在击杀敌人之后会裂散成更多的光弧，然后继续击杀更多，并且进一步分裂，这样几乎无限地分裂下去，直至光弧的威力不足以击杀敌人为止。
圆桌骑士之中大概有一半人回去休息了，另一半则值勤般继续在这个战场上战斗着，不断斩杀着从海中涌出的怪物大军，一边等圆桌系统的冷却时间过去。而且刚才帕林洛尔已经破格强行召唤过一次圣灵，一举歼灭了数万头魔兽，如今圆桌系统的负荷颇大，一时半刻已经没法再召唤圣灵。
整个地中海仿佛都沸腾了似的，怪物从其中疯狂涌出，杀之不尽。而大不列颠、欧洲诸国、埃及政.府、兽人联军、斯芬克斯财团自发组成的自卫队都在抗击着魔兽，把上陆的魔兽挡绝在开罗的城壁前。
杀死的魔兽如山般多，怪物们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地中海。疲劳也逐渐赶上了在场的战士们。就连以耐久性强、坚韧不拔著称的狼人族，也不免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了。
＂去休息下吧，贝迪。＂亚瑟那边听见贝迪维尔喘得厉害，就提议道：＂这里能支撑住的。你要是累得倒下了，我们就失去了一名猛将。＂
＂嗯，再一会儿……＂贝迪维尔道，从刚才的猛攻模式转变为较为轻松的防守模式，也就是召出秘银流体，用流体在自己身旁构造出带着尖刺的坚壁，同时发射秘银流体螺旋尖桩来击杀敌人。贝迪维尔另一只手则拿起那把双弹左轮[曙光守护者]，躲在坚壁后方全力发射。扣动扳机基本不需要浪费他的气力，消耗的只是武器的耐久度而已——而由月神钢强化过内壁的光子爆.炸引擎几乎用不坏。而且贝迪维尔几乎不需要花费精力去瞄准，只是朝着敌人多的位置连续开火罢了，敌人如此之密集，即使不瞄准也能轻易击中。
＂苦战？＂一个声音在贝迪维尔身后响起，雪瑞查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出现在这个战场上，她带着之前贝迪维尔给她的铁路射钉枪，和贝迪维尔一同守在秘银流体的＂堡垒＂后方，连续开火。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雪瑞查德？＂狼人青年有点吃惊地问：＂即使不避难，也至少回开罗大酒店躲着啊？＂
＂不要。＂雪狮子少女哼道：＂你们在拼死战斗的时候，我又怎么能躲在后方安稳地看戏。＂
她手中的铁路射钉枪使用的也是和高斯电磁投射器一样的发射机构，也就是把金属块磁电加速之后发射出去。不过射钉枪本身使用的是固定大小的针状钉刺，口径只有麦粒般大，钉子长度约莫半寸。发射出去的金属块质量偏小，威力自然比高斯电磁投射器低很多。不过因为射钉枪能高速连射，加上发射出去的钉刺具备爆.炸能力，伤害依然十分可观，瞬间就能炸倒成片敌人。
贝迪维尔这边也从地上捡起另一个金属块（不知道是谁遗落的护甲碎片），用电磁投射器把整个金属块高速打出。它就像个发着蓝光的炸.弹一样嵌入敌群中间，再次发出猛烈的爆.炸，炸死炸伤一大片。
更多的秘银流体螺旋尖椎被发射出去。它们高速旋转着，有着惊人的穿透能力，不仅能击穿那些鱼类魔兽的鳞甲，也能轻而易举地击溃甲壳类魔兽的坚壳。尖桩打出之后会自动回收，但是需要时间。贝迪维尔干脆就让飞出去的秘银流体尖桩化成高速旋转着的十字刀轮，飞回来的同时也顺带砍劈周围的敌人。
他的眼皮也逐渐塌了下来。毕竟他是从中午战至夜中，长时间维持着高强度战斗，用尽了各种强力招术，圣灵也反复使用过好几十回。即使现在想试着去抖擞精神，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像亚瑟王那样永不疲倦地砖战斗。
＂差不多了，该撤了吧？＂雪瑞查德看到贝迪维尔的状态，劝道：＂这里就交给其他人吧。＂
＂可是……＂
＂第二波圣灵召唤已就绪，各位请做好抵抗冲击的准备，注意海啸！＂战舰那边发来传令。
圆桌骑士的葛温的圣灵[白色彗星]被召唤了出来，巨大彗星从天而降，坠落在海面上。纯粹的力量带来纯粹的破坏，冲击之下数万数十万的魔兽都化为灰烬。巨大的海啸则席卷而来，把岸上的魔兽也卷走。要不是贝迪维尔用秘银流体构成的保护墙保护住自己和雪瑞查德，他们可能也要遭殃！
[白色彗星]的效果刚过去，剑圣德雷文的圣灵[白色圣剑]也被破格召唤出来。本来短时间内重复召唤那么多的圣灵，会对系统造成极大的负担。但是亚瑟王允许了，而且这场战斗也需要圣灵那般巨大的力量来平衡优势。[白色圣剑]的力量如果不一口气全部释放，它其实可以在战场上维持很久。巨大的剑刃在海岸线上来回横扫砍劈，把成千上万的敌人劈烂！
＂去吧，贝迪！＂骑士王也跳上了圣灵白虎的背上，操纵白虎发射出一束[深海波动炮]，＂趁现在回去休息一下。当其他人疲劳的时候，就轮到你上了！＂
没有办法……贝迪维尔想继续留在战场上，却发现这个战场上圣灵的数量已经足够压制上陆的魔兽，暂时不需要他插手。休息也是战斗的一部分，特别是对于这种持续不断的大型战役而言。
＂回见，亚瑟。＂他说，然后在雪瑞查德的搀扶下转身离开战场。
＂大姐头。＂虎人希洛玛驾着一辆铁骑冲过来接应，等贝迪维尔和雪瑞查德都上来以后，他就把手中的火.箭炮发射出去，轰飞正在靠近的两波敌人。清场完毕之后他就一踩铁骑的油门，往开罗城内飞驰而去。
几分钟后，铁骑已经降落在开罗大酒店的楼顶。刚从铁骑上跳下的贝迪维尔已经困得想原地躺下睡觉了。
＂还能坚持一下吗？＂雪瑞查德说：＂接下来我们换乘一下交通工具，去别的地方。你可以在运输艇上睡觉。＂
＂要去哪里？＂
＂南非。＂雪瑞查德答道：＂现在是最佳的时机，可能也是唯一的时机。南非的国家宝藏库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拿到那个的话就能守住开罗。但那群自私鬼是不可能出借那个的，我们得自己去取。＂
一辆搭载强力光学迷彩的运输艇突然出现在空中，实际上并不是它突然出现，只是把光学迷彩关掉了而已。
＂看样子你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了？＂贝迪维尔苦笑道：＂南非共和国会让你入境吗？＂
＂这次魔兽大军的上陆战让非洲诸国都忙不过来，除了开罗受到袭击之外，也有一部分魔兽沿着红海往苏丹甚至南非那边去了。他们派出所有的武装力量，正忙着抗击海上的魔兽大军呢，哪有时间管我们这些非法入境者。＂
原来是早有预谋。贝迪维尔也知道雪瑞查德和南非共和国有多深的过节，她可能想打劫南非的宝藏库已久，现在只是刚好找到了一个机会，就抓紧机会去打劫而已。
＂告诉我，＂狼人青年并不想稀里糊涂就成为斯芬克斯财团的帮凶，必须问清楚：＂南非的宝藏库到底有什么，值得我们这样去冒险？＂
＂[军团 (LEGION) 系统]的原始模组。＂雪狮子少女答道。
这个名字似曾相识，贝迪维尔听见的瞬间就触电似的全身颤抖了一下。但是军团系统明明应该是九百年后的异世界才有的东西，为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随身携带的魔像。＂雪瑞查德以为贝迪维尔没有听明白，进一步解释道：＂以前那个传说中的[魔像大师]制造出来的便携型魔像军团。从自律战斗到执行复杂命令，全都能做到的万能型魔像系统，成为[军团]。把那个拿到手的话，就能操纵成百上千的魔像，让它们不知疲倦地战斗。这样一来开罗的战役就能确保必定成功。＂
她说的[军团]果然和贝迪维尔记忆中的[军团]一致，都是召唤出大量魔像来助战的系统。只不过雪瑞查德口中的[军团]的魔像数量相当夸张，不知道那原始模组能操纵的魔像数量是否就这么夸张？
＂既然南非有那种东西，为什么他们自己不把它拿出来用？＂贝迪维尔郁闷地问。
＂因为系统被[魔像大师]上了锁，南非那群卑鄙的家伙能偷走这件神器，却没法使用它。＂雪瑞查德不带感情地答道。
＂说的好想你知道钥匙在哪里似的……？＂
＂我知道。我带着。＂雪瑞查德答道，取出一个小东西。
雪球。那个雪球正是雪瑞查德之前从马达加斯加岛的隐密地下避难所里找到的，她父亲留给她的遗物，同时也是她的生日礼物。
雪瑞查德从那雪球底部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块，那上面带着各种奇妙花纹和刻孔的黄金色金属块，像极了某种电磁钥匙片。
＂我的天……！＂狼人青年突然看懂了这一切，他瞪大眼：＂传说中的[魔像大师]……就是你父亲？！＂
第3222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四)
第3222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四)
＂是的，他就是[魔像大师]。＂面对贝迪维尔的质问，雪狮子少女露出隐约的悲伤神色：＂[军团]正是我父亲的造物。＂
只是在历史上偶有传闻，能以惊人的手艺制造出如同艺术品般精巧得无与伦比的魔像的那位大师，居然就是前索里斯王国的大臣兼占星师，雪瑞查德的父亲。
为什么贝迪维尔居然没有感到多么的惊讶？一切似乎都是可以预料到的……虽然贝迪维尔最初认为[魔像大师]应该是人类……类似法师的角色。
＂父亲原本打算在王国被入侵时，发动[军团]来抵御外敌。可惜[军团]没能及时完成，索里斯王国就毁灭了。[军团系统]的原始模组还落入了南非共和国的手中……落入了那群卑鄙的窃贼手中。＂雪瑞查德继续道：＂现在我们只是把当初被抢走的东西夺回来，把它用在正确的地方罢了。南非共和国没法用那东西来保护任何人，我们却能用它来保护开罗，保护我们斯芬克斯财团的[王国]。世间没有比这更为正当之事了。＂
狼人青年甚至没有办法反驳。
＂你可以不参与，贝迪维尔先生。我不会强迫你参与，虽然我确实很需要你的帮助。＂雪狮子少女跳上了运输艇：＂如果不想参与的话，就在开罗大酒店好好休息吧。我会想办法把[军团]带回来，保护你的。＂
这句话瞬间刺激到了贝迪维尔的神经。虽然明知道那是雪瑞查德的激将法，贝迪维尔仍然无法坐视不理。
＂好吧。＂狼人青年跳上运输机，＂这事也算上我一份，希望你们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雪瑞查德一笑，没有回应。
去抢掠南非的国家宝藏库，应该是斯芬克斯财团预谋已久的事情。但这次非洲被魔兽大军袭击，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属于随机事件。雪瑞查德只是抓准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去行动而已，而且行动可能相当仓促，所以她把贝迪维尔也拉下水，希望贝迪维尔的力量能弥补他们计划上的不足之处。
总而言之贝迪维尔已经上了贼船，这时候再退缩也太迟了。
＂卡娜，你在这里干什么？＂狼人青年看着同一艘运输艇上另一个在待机的女子，是混杂斯芬克斯财团那群兽人里，少有的一个人类。
＂来帮忙，当然。＂卡娜神秘地笑道：＂我和南非政.府也有些过节，是时候要清算一下了。＂
卡娜这家伙在默罕默德商团里做过安保负责人，和学院有关联，在埃及政.府里有线眼，和斯芬克斯财团有联系，甚至还和赛义德王子有联系。她实际到底为哪个组织效力，到现在还是个天大的谜团，贝迪维尔只是觉得她不太可信。
但既然雪瑞查德能让卡娜上这艘船，证明她是绝对相信卡娜的。既然如此，贝迪维尔也不会多说什么。
＂出发吧。＂雪瑞查德向飞行员命令道，尔后转过来问贝迪维尔：＂旁边有床铺，你要补个觉吗？＂
＂那我就去睡一会儿吧。＂狼人青年说：＂希望这趟旅程不会太颠簸。＂
＂想颠簸也颠簸不起来，它飞不快。＂雪瑞查德笑道。
大概是因为这运输艇使用了强力的光学迷彩来匿踪，飞得太快反而会让它暴露行踪？
但是且不管了。贝迪维尔真的困得眼皮都撑不起来了，干脆就过去运输艇的小型隔间里，往床铺上一趟。
＂我会在一个小时后叫醒你，＂雪瑞查德探头进来吩咐道：＂事情顺利的话，抢光南非的国家宝藏库只需要二十分钟。我们会在另外半个小时内回到开罗。还赶得上开罗的守卫战。＂
＂但愿大不列颠骑士团不会在那之前把魔兽们杀光，哈哈。＂贝迪维尔半开玩笑般说道，然后合上双眼试图争取到一点睡眠的时间。困顿比他想象中还要猛烈，他刚合上眼一走神，马上就堕入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贝迪维尔迷迷糊糊地醒来时，突然看到眼前一个穿着戏服、带着面具的神秘女子。起初他被吓了一跳，然后他突然记起那戏服其实就是＂秘术女爵＂的超级英雄戏服，而穿着这戏服的人自然是雪瑞查德。
＂用得着穿这种东西吗？反正都是去要袭击南非的国家宝藏库。＂贝迪维尔爬起来郁闷地问，同时察觉到一张毯子从他身上滑落。毯子应该是雪瑞查德给他盖上的。
＂有必要，你也得穿上戏服。＂雪狮子少女把[蛮王高立]的戏服递给贝迪维尔：＂不管是我的身份还是你的身份，被发现都很麻烦。戏服是为了避免事后被南非政.府找麻烦。＂
＂但我们是去偷[军团系统]吧？那东西被记录在案，从宝藏库偷出来的话肯定会被察觉到吧？回头在埃及使用那个，马上就穿帮了。＂
＂不一定。＂雪瑞查德却说：＂即使他们知道开罗的战场上有人在用[军团]，却不知道是谁在用、在指挥，就无从追查。更何况南非的人一次都没见过真正的[军团]，他们只知道有这个道具，把它从索里斯王国那里抢走了，存在宝藏库里。被召唤出来魔像都是他们不认识的东西，[军团系统]也被我们 夺走了，死无对证。＂
妙啊。贝迪维尔心想。
＂我猜，我本来的武器也没法用咯？＂狼人青年追问。
＂不被看见的时候可以用。但我们永不知道南非共和国会在哪里藏了摄像头……＂
＂明白。＂贝迪维尔从雪瑞查德的手中接过一柄红月钢打造的双刃大斧，这是符合[蛮王高立]身份的＂蛮人＂武器。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使用上次用过的[高斯电磁投射器]，那个手套形状的投射器并不是嵌入到[狼爪]之中的武器，仅用＂手套＂的话不会露馅。
有谁又从一旁探头来，开玩笑般看着贝迪维尔。那女子穿着奇妙的黑色高帽和黑色燕尾礼服，带着骷髅的面具，仿佛要去参加什么化妆舞会。
＂这又是哪位超级英雄？＂贝迪维尔郁闷地问。
＂[幻影探长]，和[蛮王高立]、[秘术女爵]、[银翼怪客]这些超级英雄齐名的角色。用幻术来破解各种疑案，击败罪犯的大侦探。没听说过？＂穿着戏服的卡娜笑道：＂你是没有童年，还是单纯不喜欢看超级英雄漫画？＂
＂很遗憾我是兽人，兽人不知道你们人类的漫画英雄。＂贝迪维尔哼道。
然而实际上贝迪维尔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因为年幼时的他曾在法兰西很偏僻的人类的小村子里生活过。不过抚养他的爷爷奶奶并不是特别有钱，村子也太偏僻了不容易买到漫画之类的消遣物，贝迪维尔自然就没看过这类超级英雄漫画。当然，他不想让雪瑞查德知道自己只是个乡村里长大的乡巴佬，干脆就不提这些了。
＂别闹了，我们等贝迪维尔先生换完戏服之后就出发吧。＂雪瑞查德说。
＂当然，当然。＂贝迪维尔愣着不动。
雪瑞查德白了贝迪维尔一眼：＂……所以，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你们……是打算让我在女士们面前换衣服吗？＂贝迪维尔纳闷地说，从刚才起就一直等雪瑞查德和卡娜走开。
＂……总之快点。＂雪狮子少女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拉着卡娜走开。
几分钟后，贝迪维尔穿着戏服出场。全身是人造的假肌肉，尾巴被光学迷彩藏起来了，带着面具之后就连他的狼脸也隐藏起来。穿着这身戏服，没有人能看得出贝迪维尔是一名狼人，只会以为他是个连脑子都是筋肉构成的，半果的壮汉而已。
＂这里是……？＂贝迪维尔从打开的机舱门看着下方的地面。他原本以为南非的国家宝藏库藏在哪个城市的地下，结果下面却是一片密林，远处好像还能看到海岸线？
＂这是马达加斯加岛的最南端，＂雪瑞查德答道：＂这片密林下方，有原本索里斯王国的地下藏宝室。＂
＂我明明听你说是来打劫南非的国家宝藏……＂贝迪维尔疑惑地问。
＂没说错，是来打劫南非的宝藏。只不过这其中绝大部分的宝藏，都是南非共和国从索里斯王国那里抢掠而来的。＂雪狮子少女幽幽地说：＂因为财宝实在太多，他们甚至无法安全而低调地把前索里斯王国的财宝运走，干脆就把王国旧宝藏库当作他们南非共和国的新宝藏库使用，甚至把他们自己的国宝也运到这里来存着。＂
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贝迪维尔额角冒出一滴汗。
可是整个索里斯王国，也就是现在的马达加斯加岛，都已经在南非政.府的掌控之下，是南非国土的一部分。绝大部分知道这个宝藏库位置的狮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成了奴隶，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索里斯王国来了。所以用这里储存前索里斯王国的宝藏，好像还挺合理的？
＂基地有对空炮火，运输艇从这里直接解除匿踪降落的话，会直接成为它的目标。＂雪瑞查德把一个降落伞包递给贝迪维尔：＂只能从这里空降了。＂
＂跳伞不也会成为对空炮火的目标吗……＂
＂人体的目标很小，匿踪系统很容易就能把它隐藏起来。船太大了不行。＂雪瑞查德没有继续跟贝迪维尔解释，自己就跳了下去。她刚跳下去就发动了光学迷彩，身姿消失在半空中。
＂我其实更关心的是该怎么撤退……但看样子你们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贝迪维尔纳闷地问，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先走一步。＂卡娜说，也跳了下去。然后同样地，降落伞还没打开她就先用光学迷彩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塞给贝迪维尔的伞包倒是很容易使用，无非就是打开光学迷彩和打开降落伞两个按钮，都标示得很清楚。贝迪维尔稍微研究了一下就把伞包穿戴上，然后往下跳。
＂怯场了，大英雄先生？＂虎人希洛玛哼笑道，比贝迪维尔先一步跳了下去。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狼人青年往外迈出一步，朝运输艇的缺口跳下。
他刚跳下去马上就按动了光学迷彩的按钮，免得自己在空中成为对空系统的活靶子。然后他掂量和地面的高度，隔了几秒之后也把降落伞打开。一种往上的牵引力让他坠落的速度降慢下来，然后他就以几乎恒定的速度往下缓降，一切看来挺顺利。从这个高度他甚至没能看见地面上有什么像样的军事设施或者军事设备，放眼望去都是丛林。贝迪维尔甚至有点怀疑雪瑞查德她们是否搞错了地点，真正的藏宝库真的在这种荒无人烟的丛林吗？对空炮火又藏在哪里了？
不。确实是有的。贝迪维尔发动[鹰眼]，隐约能感应到藏在树冠林间那些摄像头，以及被巧妙伪装起来的，树枝形状的小型光束炮塔。炮塔的威力不知道有多高，但是数量相当多，几乎每一棵树上都有。不知情的飞行物体一旦靠近这片林区，肯定会马上就被如同暴雨般的光束炮击所击坠吧。
狼人青年于是紧绷了神经，尽量保持低调而自然地下降。一直到降落在某棵树的树冠上，他都没有发出半点动静。他发现树冠上一个摄像头距离他很近，就小心翼翼地割断伞包上的绳子，从树上爬下来。而雪瑞查德等人已经在那附近等着他了。
第3223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五)
第3223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五)
＂降落伞留在那里，没问题吧？＂贝迪维尔问：＂不怕被摄像头看见？＂
＂那是自动感应装置，而且它们只盯着天空。＂秘术女爵（雪瑞查德）答道：＂放心，他们没有那么多的人力资源去无时无刻地监控着这个宝藏库，一切只能交给智能系统。而系统实际并没有那么智能。＂
智能系统并不智能，这听起来是何等的讽刺。
[南非圣民共和国]是一个拥有高度自动化的国家，自动化程度甚至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和它本身的富裕程度相当（当然，这个国家之所以富裕，靠的是抢掠索里斯王国的财产）。
之前贝迪维尔已经在南非的首都布勒坨利亚见识过南非的自动化系统有多先进了。
生活消费不需要用现金交易，完全是手机扫码，直接扣除存在银行里的虚拟货币；大街小巷上几乎没有环卫工人，完全是由魔像、无人机、自动化器械来打扫卫生、维持市容；就连办签证、身份证等证件时也根本没有服务员在，全都是机械式的操作，网上递投电子表格、拍照、验证，出证件，一气呵成。
按道理说南非简直就是个天堂一样的国家，那里的人民应该极其富足幸福的。然而事实上却不是。这个国家高度自动化、取消现金货币之后，底层那些贫苦的人民、甚至没有正式国籍的人，全都被赶绝到几乎无法生活的地步。用机械来取代人类的工作之后，失业者也更多了，从社会地位上被彻底赶绝的中下层人民数不胜数。
随着贫民区被强行拆解，贫民、流浪汉们被赶到下水道之中，在有名的＂腐沼街区＂过着下水道老鼠一般的生活。人失去了作为人应有的尊严，连国民的身份都被剥夺。
……那个国家，背弃了自己的人民。
更何况南非圣民共和国还是鼓吹＂人类至上主义＂的，在这个国家里兽人和其他非人类种族，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只去过一次腐沼街区的贝迪维尔，就已经看透了南非共和国的性质：终究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而彻底地抛弃了人力操作，用所谓的智能系统来管理这个国家藏宝库，也足够彰显南非共和国的愚昧。他们即将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
＂找到了。＂希洛玛检查了一旁某棵大树上的刻痕：＂就在这位置。＂
＂入口和当年的一样，甚至都没有改一下……＂雪瑞查德捏紧了拳头：＂那群蠢蛋们，自负到认为我们不可能再攻回来吗。＂
她走到树干前，伸手到一个树洞中，按动了某个隐藏的按钮。大树一旁的地面突然开启了，盖板缓慢地挪动，最终打开一条往地底的通路。
＂我们运气很好。＂雪狮子少女道：＂有可能连战斗都不需要，就能把南非国家宝藏库的财宝全部搞到手。＂
贝迪维尔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没雪瑞查德那么乐观。见众人不走，他就先拿着斧头走在前面开路，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
通往地下藏宝库的楼梯蜿蜒曲折，还透着一股霉味，说不定好几年都没有人使用过了。说不定是在索里斯王国陷落之后不久，南非把一部分的国家财宝转移过来之后，这里就一直处于封闭状态，从未有人踏足。
宝藏库巨大的铁门却紧闭着。自然了，这个宝藏库是有防卫的，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进去。
＂就这？＂贝迪维尔不禁问道：＂该不会是打算，让我来破坏这个铁门吧？＂
＂是的，蛮王高立。＂雪瑞查德半开玩笑地说：＂快用你那无敌的蛮力想想办法吧。＂
狼人青年一皱眉，＂你确定这玩意不会在我动手砸它的时候发出警报？你们就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那么我们可能就需要准备战斗，又或是……准备投降？＂雪瑞查德笑道。
她果然是在消遣贝迪维尔。
卡娜这时候走上前：＂别拿蛮王高立先生开玩笑了，先干正事吧。＂
她走到大门前，找到了门口一个隐藏的电子锁，然后把脸贴了上去。嘟的一声，有什么器材在扫描卡娜的瞳孔，然后她通过了验证。
＂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贝迪维尔闷哼道：＂你连南非政.府的内部都潜入了，卡……[幻影探长]？＂
＂对啊，没什么是[幻影探长]办不到的事情。＂卡娜笑道。
＂既然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从一开始就堂而皇之地带我们进来，不就好了吗。＂
＂噢，我不是。让我通过的瞳孔验证属于一个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的老军官。我只是，嗯，黑进了他们的系统里，把我的瞳孔资料和那个老军官的对调了。＂卡娜答道：＂但是天知道这里会不会有守卫，一眼就看穿我不是几十岁的老头呢？还是要留个心眼。＂
所以卡娜才是这个队伍里的王牌，只要有她就可以在藏宝库里通行无阻。贝迪维尔等人反而只是卡娜的护卫…以及打杂的。
随着铰链和机关的转动声，大门缓缓打开。通往藏宝库内的、更幽深的一条走廊，出现在众人面前。
＂哦，当然…＂贝迪维尔闷哼道：＂前面该不会是有更多的门，以及更多的机关和守卫吧。＂
＂还有一扇门，差不多到了。＂雪瑞查德答道：＂别忘了这里是前索里斯王国的藏宝库。国王不是那种恶毒的人，不会整那么多致命陷阱。充其量只是多派些人来守卫这里，弄些更难开，更厚重的门。＂
说得好像她很了解索里斯的老国王似的。
＂还是要保持警惕。天知道这些年来南非政.府都把这里改造成什么样子了。＂贝迪维尔拿着武器往前走去，负责开路。
他说的没错，周围确实被微幅改造过。当他往前走的时候，面前的路上出现了好几个激光感应陷阱。一道道红色的光束组成一个个封锁的网，仿佛在警告入侵者，不要随意靠近。
＂有意思，＂卡娜低声说：＂明明已经使用了将军的瞳孔来进行验证，却还是触发了这些激光陷阱吗……＂
＂也许他们扫描过你的瞳孔，发现那个将军是十几年前就死了的人。他们感到不对劲，就发动了反制措施。＂贝迪维尔道：＂我就不信管理这个地方的完全是机器，肯定至少有一两个人在监管一切吧。＂
在场的人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反对贝迪维尔还是在赞同贝迪维尔。
狼人青年也没有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走到激光陷阱前检查了一下。虽然激光分布得十分密集，但它们好歹是留了让人穿行过去的空隙。这种激光并不是那种能杀人的高能量激光，只是一种感应器，估计碰触到激光的时候就会触发什么不好的东西……也许会警铃大作，也许会有炮塔冒出来攻击人。
简而言之，只要不被这个激光扫到就没事了。前面两列静止的激光好躲，后方四列不断上下左右移动着的激光比较难躲——对于常人而言。而贝迪维尔不仅身手敏捷，还能用[时间魔术]，要躲也不是没办法。
……问题是，他能从这里躲过去，他身后的人呢？
雪瑞查德好像是可以使用[虚化]能力的，所以应该也能通过。在场的卡娜和那名叫做希洛玛的虎人就难说了。
＂快走啊，还在等什么？＂雪瑞查德说完，自己先冲了出去。结果和贝迪维尔想象中的一样，雪狮子少女轻而易举地用[虚化]穿透各种激光陷阱，冲完十码以后在没有激光的地方才停下来，全程没有触发警报。
且不管了。贝迪维尔也不甘示弱，悄然启动了右臂银手镯上的[加速药剂]。因为兴奋剂的作用，他的思维变得极其敏捷，眼前的激光的好像是静止不动那般——又或者说是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移动。贝迪维尔的思维变快身体却没有，但是他本身就能以极高速度移动，学会了[狼步]之后更加敏捷过人。只见他脚掌点了一下地，马上就纵身飞出，在激光栅栏之间左绕右绕，很容易就闪开了那些固定不动的激光。移动中的激光朝他面前扫来，狼人青年马上俯身，以一个极其奇妙、凡人几乎无法做出来的躬身姿势进行冲刺。
这时候他的脚掌甚至双腿基本都没在移动，只是靠着[狼步]产生的推进力往前飞窜——更正确地说，是靠着从脚掌甚至手掌上的肉垫上、用魔力产生的推进里在往前飞窜。在别人的视觉看来，贝迪维尔的手掌和脚掌上似乎拥装着无形的喷射装置，是那个无形的喷射装置推进贝迪维尔往前飞的。但实际上那只是他手掌脚掌上的肉垫上用魔力变换出来的的冲击力在进行推进，而且是只能在接触到某个平面时才能进行的推进。
往前窜出三码左右，前方的激光陷阱便构成了一个无法逾越的网状栅栏。按道理说以贝迪维尔这个行进速度，即使现在就刹住，他也依然会因为惯性而一头撞在激光栅栏上，触发警报。然而贝迪维尔还处于＂加速＂状态，思维以惊人速度转动着的他早就察觉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栅栏。
他又把[狼步]运用起来，在撞上栅栏之前就用手脚上的肉垫紧紧吸住地面，来了个急刹。他差一点就撞到栅栏上，但刚好收住了去势，同时也手脚并用，像猛兽一样往上急跳，一下子就蹦到了通道的天花板上。因为那位置并没有激光陷阱在碍事，贝迪维尔干脆地一个转身，用手脚附壁而行，贴住天花板又往前冲刺了好几码。他在前面激光分布稀疏的地方跳下，再挪了两下，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密集而且复杂的激光陷阱网。
＂厉害厉害。＂雪瑞查德轻轻拍着手，＂不愧是运动能力超群的大英雄[蛮王高立]。＂
贝迪维尔白了雪狮子少女一眼：＂别闹。我们过来了，他们怎么办？＂
＂你看到了吗，这个。＂雪瑞查德走到一旁的墙壁前，指着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装置：＂你那边应该也有另一个。两个开关由两名负责人同时按下，激光陷阱就会关闭。这激光只能从内部关闭而且只能由两名负责人一起关闭，用来防御入侵者真是再合适不过。＂
说得好像她早就知道这里的结构似的。大概在这之前就彻底地调查过了吧。怪不得他们会需要贝迪维尔这个工具人。仅靠雪瑞查德一个是打不开这些机关的，也许仅靠她一个也进不去藏宝室内，那里有更多她无法对付的难题。
贝迪维尔也没有跟雪瑞查德计较什么，只要到达藏宝室就好了。虽然明知道是被利用，但他这次来南非的国家藏宝室，除了拿[军团]的原型系统以外，也有别的目的。
他需要找到[文兰地图]，还有魔像大师毕生心血之作[完美核心]。另外薇薇安也提到过，南非共和国掌握了[量子船坞]的技术——对应的资料说不定能在这个藏宝室里找到（可是那毕竟不是宝物，贝迪维尔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
他帮助斯芬克斯财团并非不求回报，无非只是各取所需而已。说不定雪瑞查德也知道这一点，才没有跟贝迪维尔客气吧。
第3224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六)
第3224章 大愚者之试炼 (二十六)
伊莱恩睡到一半，突然感到下半身一凉。
他感到不妙，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梦，猛然醒来掀开被子一看，却发现……
湿了一大滩！
＂啊，大哥哥尿床了。＂贝利好像比伊莱恩先醒来，他看着白狮人少年说道。
＂贝、贝利…？＂伊莱恩拉长了脸。
＂嘿嘿…对不起啦，确实是我尿床了。＂小狐狸吐着舌头装可爱，试图蒙混过关：＂都怪奎格叔叔，上船的之前给我喝那个什么姜茶，说能止咳。结果水喝多了再睡觉，就成了这样子。＂
＂算、算了。＂伊莱恩赶紧爬起来收拾。本来贝利任性地说要和伊莱恩一起睡觉，实在没有办法之下伊莱恩才让那孩子抱着他一起睡的，没想到贝利半夜来个尿床。床单和被铺湿了不说，贝利和伊莱恩的衣服都被弄湿了，搞得伊莱恩又想去洗个澡。
[狮子座号]的船长室现在（理所当然地）被伊莱恩占用了，船长室相当豪华，甚至还有独立的洗手间。伊莱恩把裤子脱下，和床单之类的东西一起卷起来扔进洗衣机的同时，贝利也把他尿湿了的裤子和裤衩脱掉递过来：＂欸……好丢人啊……＂
＂你、你多大？＂伊莱恩不禁纳闷地问。
＂不太清楚，六岁，七岁？我懂事的时候就已经被当做商品卖到王宫了，也没见过我亲生妈妈。前一个奴隶主也许知道我在什么时候出生的，但他应该不会在乎吧。＂
＂总之过、过来洗一下。＂伊莱恩干脆脱掉上衣，在一旁的淋浴间里拧开水龙头。有热水从水龙头中涌出，淋在白狮人少年的身上，他瞬间就感到了放松。
＂真是困扰…怎么办才好呢…＂贝利也脱掉上衣走过来淋浴，任凭伊莱恩用沐浴液往他身上涂：＂明天是要到爱丁伯尔格上陆吗？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了…总不会要我在城里果奔吧？＂
这孩子在奇怪的地方担心起来……真是有趣。伊莱恩本来打算告诉贝利这船上有性能不错的烘干机，即使没法把衣服彻底烘干，也至少能够让衣服赶在明天中午之前干透。
但是他想了想，一边用手在贝利身上搓出很多泡沫，一边说道：＂干、干脆去买些换洗的衣服吧？告、告诉我你穿的尺码，我给你买回来。＂
＂大哥哥要和奎格叔叔一起出去？只留我一个在船上？嗯……不要。我不想一个独守在家，这里绝对会有鬼怪出没的。＂
这孩子意外地怕鬼怪。明明之前已经遇到过比鬼怪还要可怕得多的事情，还差点丢了命。却意外地怕鬼怪。
不过贝利倒是说到点上了。上岸的话肯定是让奎格陪着伊莱恩一起去办事（以及购物）更有效率；要是得等贝利的衣服干透才出发的话又要拖到中午，伊莱恩又不愿意（以船这个航速，今天破晓时分就能到达爱丁伯尔格）。
＂我倒是可以用幻术变出穿着衣服的样子，骗过附近的人。＂在热水的冲洗下，贝利身上的泡沫被不断冲走：＂但这样果然还是很奇怪。即使有幻术掩盖，果奔还是果奔。如果有人从幻术影响不到的远距离拿望远镜看我，就会看到我不穿衣服的样子。噫！＂
＂你果、果然还是不要上岸了。＂伊莱恩纳闷地说，把莲蓬头递到贝利手上，让小狐狸自己清洗重要部位：＂我们出去半个小时左右就、就能回来。带着给你买的新衣服回来。你就不，不能忍耐一下吗？＂
＂半小时还是难熬啊…＂小狐狸基本洗完了，熟练地过去用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坐在床边。
（拿他没有办法……）
＂这、这样吧，＂伊莱恩闷哼道：＂我把我的衣服改、改小一点给你穿，作为应急之用，可以吗？先穿着那衣服去、去买你换洗的衣服再说。＂
＂嗯，好哒。＂蓝狐少年爽快地答应了：＂我要穿大哥哥的衣服吗？嘿嘿嘿，好啊。但是大哥哥会缝纫吗？＂
伊莱恩没回话。实际上缝纫和手术的缝合是差不多的事情。能把内脏血管神经线精确地缝合起来的人，自然也有办法把衣服的布料缝合起来。
几分钟后。
＂嗷。＂伊莱恩发出一声悲鸣，针扎到手了。他狮子手掌的粉红色肉垫上涌出麦子大的一粒血珠。这是第五次……只是稍稍把裤头缝起来改成小孩子也能穿的尺码而已，居然会这么麻烦。
＂嘿嘿嘿，大哥哥好笨拙。＂贝利笑着说，光着屁.股盘腿坐在那里，全程盯着看伊莱恩缝衣服。
＂是、是笨拙，抱歉啦。＂伊莱恩有点不服气地说。
虽然频繁扎到手受伤，但他好歹能把衣服缝得很整齐。果然这个和做手术时缝合人体有些相似之处，无非只是用针把线穿引到合适的地方去而已。当然，给人做手术的时候有专用的缝合钳和月牙形的缝合针，操作感和这个奇怪而难用的笔直的缝衣针天差地别；而且操作缝合钳和缝合针也不容易扎到手。现在会扎到手，主要是因为一针下去的时候没有办法看到衣服的另一面，也不好掌握衣服的厚度，然后针就不小心穿透得太过，连他的手指头一起扎破了。
＂嗷！＂伊莱恩又扎到自己一下。确实是笨拙到了极致，他自己都想骂自己。贝利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现在伊莱恩的模样想必是十分之滑稽吧。
＂好、好了。＂虽然逐渐就缝得没有之前那么整齐了，伊莱恩还是加速地缝合，迅速地把裤衩和短裤改好了（期间还被针扎到了两次手指）。然后他把改好了的裤子递给贝利。
＂嘿嘿嘿。＂小狐狸接过裤子穿上：＂有大哥哥的味道。＂
虽然用缝纫的方法把裤头强行改小了，但裤腿之类的依然是那么大，贝利穿上这个短裤，与其说是穿着裤子，还不如说是穿着裤裙，看着略搞笑和别扭。不过小狐狸倒是很高兴，真不知道有哪里值得高兴的。
＂你、你可别把它也弄湿了哦。＂伊莱恩紧张地说：＂以后先上、上完洗手间再睡觉，好吗？＂
＂当然。＂贝利爽快地答道。
＂还有以、以后想和我一起睡的话，你得穿上尿不湿。＂伊莱恩借机又加了个条件。
他其实不是太喜欢和贝利一起睡觉，虽然被个小孩搂着睡觉很可爱，但实际上被搂着睡觉很闷热的。贝利就是个小型的暖炉，暖呼呼的软绵绵的，睡觉时呼吸一起一伏还有些微湿湿的感觉从他鼻孔中冒出，在伊莱恩胸口上蔓延。以前康斯坦丁暂时收留过一只受伤的小奶猫，直到小猫的伤彻底好了才送出去给人收养。在那之前伊莱恩经常抱着小猫睡觉，那种怀里抱着个脆弱无助、但是软乎乎的小生命的感觉，就和现在抱着贝利睡觉一模一样。
贝利那边应该是相反吧。抱着伊莱恩睡觉，感觉就像是在抱着爸爸或者哥哥睡觉一样，能感到安全。能被一个孩子信任到这种地步，挺让人高兴的。可是这样下去，那孩子会变成对伊莱恩的过度依赖吧。他会变成没有伊莱恩保护就什么都怕，到哪里去都需要粘着伊莱恩吧？
以前的白熊人伊莱恩就是这样一直躲在康斯坦丁身后、跟在龙魔像博尔斯身旁，总是必须从别人身上找寻安全感才能安心下来；而当没有人能照顾他的时候，白熊人伊莱恩就是个废人。可不能让贝利重蹈覆辙，变成第二个伊莱恩。
因此而吃过不少苦头的白狮人少年下定决心道。睡觉的时候，果然还是和这孩子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所以，只要开出让贝利穿尿不湿这个让人羞愧的条件，那孩子应该就会知难而退？六七岁大的小孩，睡觉时还穿那种东西，绝对会让贝利感到羞耻吧。
＂嗯…好尴尬啊……＂小狐狸犹豫了好久才答道：＂可是……好吧。＂
＂哈？＂伊莱恩一愣，没想到那孩子居然会答应。
＂只要大哥哥不说出去的话，我就不介意穿尿不湿。＂贝利红着脸答道。
＂即、即便这样，你还是要坚持和我一起睡？＂伊莱恩纳闷道：＂为、为什么那么执着呢…＂
＂因为抱住大哥哥睡觉好舒服啊，暖暖的，毛茸茸的，就像特~大~号~的毛绒玩具。＂小狐狸咧嘴笑道，没点正经：＂而且大哥哥身上的味道香香的，和冰淇淋一样。抱住大哥哥睡觉，感觉能做个好梦。＂
羞愧战术没有用。贝利宁愿在睡觉时羞耻地穿着尿不湿，也要抱着伊莱恩入睡。
算了吧。现在就让这孩子学会独立，可能还早了一些。贝利的情况比较特殊，或许不应该把他逼得太紧的。
伊莱恩纳闷道：＂你可、可别趁我睡觉的时候，咬我一口啊。＂
＂这个嘛，说不定真的会呢。＂贝利吐着舌头：＂如果真咬了也是不可抗力，大哥哥别怪我哒。＂
白狮人少年不禁拉长了脸：＂可以再、再加一条吗？以后要想和我一、一起睡觉，得先用皮带把你的嘴巴捆起来。＂
＂不要。＂蓝狐少年做了个鬼脸，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咚！船突然摇晃了一下。
＂怎、怎么了？＂贝利被吓了一跳，抱紧了伊莱恩：＂有鬼怪？！＂
伊莱恩皱了皱眉头。这种时候总不可能会有人来敲门吧？他们可是在船内，这船可是在海中以潜行模式航行哦？
撞到礁石？也不可能。船是以自动航行模式运作的，导航系统虽然不如曙光号的伊芙那么先进，它还是能够自动避开各种海底暗礁和大型海洋生物。只要自动航行正常运作，船就不可能撞上什么。
也就是说，是有谁来者不善，自行缠上来的。
是法兰西派来的追兵吗？他们想追杀贝利，还是因为伊莱恩杀了他们的国王而心怀怨恨，想要复仇？伊莱恩之前做的事情，这么快就穿帮了？不会吧？？
不管怎样，大半夜的出现这种变故，绝对不会是件好事。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伊莱恩从床上爬起来，想出去看看。贝利却紧紧抱住伊莱恩的手臂：＂我怕，大哥哥。不要离我太远。＂
＂好、好吧，抓紧我。＂伊莱恩只好和贝利手握着手，走了出去。
贝利跑得特别慢，毕竟他是孱弱的小孩子，而且还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跑着跑着伊莱恩干脆背起小狐狸往舰桥跑，然后贝利居然趁机从后面轻咬着伊莱恩的耳朵。
＂……嘿！＂
＂我不会用力咬的，嘻嘻。＂贝利笑道，与其说那是在咬耳朵还不如说是在啜耳朵：＂大哥哥的耳朵好圆好软，好可爱。嘻嘻嘻。＂
（这小鬼……）
伊莱恩额角冒出更多滴冷汗。
他们赶到舰桥的时候，奎格这只懒豹子才刚从帐篷里爬出，睡眼惺忪的。
＂怎、怎么回事？＂伊莱恩问，同时打开舰桥的控制面板，试图监控船外的情况。
全息影像屏幕打开的时候，奎格和贝利也凑过来看，把伊莱恩的脸夹在中间。三只猫凑在一起（其中一只是用幻术假扮的猫），一脸恐慌地看着屏幕上映照出来的东西，看到的是——
很大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