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5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一)
第3465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一)
看到另一个房间的入口，伊莱恩不禁纳闷地问：＂那、那个研究室，该不会就是——？＂
＂如你猜测的一样，光辉大人。＂丽莎娜的分身回道：＂那边的研究室是[裝嵌车间]，负责把这边提取到的生化物质，改造并裝嵌成[新亚特兰提斯人]。＂
居然说＂裝嵌＂什么的。简直把人体当成一种机械，把创造生命当成一个流水作业。
伊莱恩多少能理解到，为什么古亚特兰提斯人无法创造出新生命了。
他们对生命缺乏应有的尊重。
即使不进去查看，伊莱恩也能猜测到那个[裝嵌车间]里面是怎样一副光景。但他知道，还是要去一探究竟。
他还真的有点怕——怕那些培养皿里的[新亚特兰提斯人]会像恐怖电影的科学怪人那样，从培养皿里爬出来袭击人，还一边用空洞的声音喊着＂我要吃掉你的脑子＂。
……这是现实，应该不会有这么科幻的事情吧？
伊莱恩一边自嘲似的苦笑，一边走进[裝嵌车间]里。
然后他再一次看到，在无数个注满淡蓝色培养液的巨大罐子里，有无数静止着的，如同尸体一样的生物。
这和之前那个房间那些种族各异的无头尸体不同，它们好歹是有头的，而且长得也大同小异，是同一个种族。
伊莱恩早就通过那个水晶封印，了解到海之巫女丽莎娜真面目了。
这些被浸泡在容器里的，长得颇为俊秀的，身上有鱼鳍，像鱼又像人的生物，正是丽莎娜真正的族人，亚特兰提斯人。至少他们外型上是。
当然，这些[新亚特兰提斯人]是由地球人的生化物质重构而来。严格地说，他们只是长得像亚特兰提斯人的地球人。
而且他们全都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子＂。他们躺在培养皿里一动不动，没有思维活动，不曾活过，也永远不会醒来。
古亚特兰提斯人最大的失败之处在于，他们有办法构筑这些新亚特兰提斯人的身体，却没有办法构造它们的＂灵魂＂。
这些从一开始就被制造为成体，由机械拼凑出来的新亚特兰提斯人，似乎缺少一个让他们开始拥有思维活动的契机。因此他们是尸体，或者植物人，泡在罐子里半死不活。
他凑过去敲了敲那些缸子。里面的生物却静悄悄地躺着，没有半点反应。
伊莱恩担心的事情似乎不会发生。至少不用怕这些植物人突然醒来，袭击他们一行人。
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爱担心的他还是没能完全松气：＂可、可以毁掉这些实验品吗？我、我还是担心这些实验品会突然醒来，袭击我们。＂
＂我不建议你这样说，光辉大人。＂巫女的分身答道：＂即使是现在，亚特兰提斯的防卫系统还是监控着这些实验体的生命体征。如果对他们出手，防卫系统可能又会派出魔像来袭击你。＂
就像红巨星鳐一样，这里的实验体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受保护动物＂吗……
就在伊莱恩纳闷之际，一旁的某个培养皿突然有了动静。
他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里面的生物真的醒来了。结果原来是系统正在抽走培养皿里的液体，并缓缓拉起培养皿的玻璃外壁，让里面的生物可以掉出来。
隔了几秒之后，里面的那个新亚特兰提斯人就掉落下来。落下的同时他嘴巴上的呼吸装置也被扯掉，然后那个生物就啪的一声撞在地板上。
好疼……的样子？
伊莱恩本以为那个倒在地上的新亚特兰提斯人会苏醒过来，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又或者至少有一点反应的。
然而白狮人少年没猜对，那个生物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再动过。抽搐两下还是神经系统自然的生理反应，除此之外他根本没有半点真正意义上的生命活动。
他死了？
也不多，这是植物人的状态。那个新亚特兰提斯人应该还是有心跳，有微弱的呼吸的。但这也算不上活着。他完全没有自我意识。
白狮人少年于是又松了一口气。他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这里制造出来的新亚特兰提斯人都是真正的、没有灵魂的空壳子。要是古亚特兰提斯人能创造出有灵魂的新亚特兰提斯人，他们早就代替古人接管了这座古城，就没有如今这连串风波了。
有一台黑色的、箱型的、有手有脚的而且四肢十分粗壮的魔像走了过来，无视了伊莱恩等人，一手抓住那个倒地不起的新亚特兰提斯人，把他拖走了。
[机械]把[人]当做物品般对待，而[人]却完全没有半点反抗的迹象。那个新亚特兰提斯人基本就是一具还有呼吸的尸体而已。
＂它、它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送到隔离区去进行[复健训练]。一切都是程序控制的，无非是让他看各种影像、听各种音乐和话语声，试图让这具身体觉醒自我。但一切都将是徒劳。这样被制造出来的新亚特兰提斯人，会一直保持这种没有意识与知觉的状态，直到饿死。＂
＂饿、饿死？为什么不喂他们吃东西？＂伊莱恩心想，这处理方法是不是有点残忍。
＂为什么要喂？饥饿是一个生物最原始的冲动之一，一种生存冲动。如果那具身体连饥饿都可以忍受，直到饿死为止都不做任何行动，它就确实是没有灵魂的空壳。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数千万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吧。＂
而当那些＂空壳子＂饿死之后，亚特兰提斯的系统又会把他们的尸体收集起来，搅碎，重新化成基本的生化物质，再制造新的新亚特兰提斯人。就这样无限地、无意义地循环，持续了几千万年。
天啊，这是某种地狱吗？
＂要去隔离区看看他们的状况吗？＂海之巫女的分身问。
＂……不、不用了，还是算了吧。＂伊莱恩惨白着脸答道。
他可以预测到将要出现的光景：那个所谓的隔离区里横七竖八躺着无数新亚特兰提斯人，这些家伙一个个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在那里一动不动等死。他们饿了也不会找吃的，从一开始的健康体态逐渐变为皮黄肌瘦，最终变成干尸般的状态然后饿死。那绝不是一副让人愉悦的光景吧。
他本来想就这样算了的。这研究所已经没什么值得去看，他认为该离开这种令人不快的地方了。
然而房间一角的另一个培养器有了动静。又有培养液被抽空，玻璃罐子被打开。然后，一个浑身是白色的新亚特兰提斯人，被从罐子里释放出来。
那名白色的亚特兰提斯人有着白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以及其上隐约的银白色鳞片。他还有同样雪白而且半透明的鱼鳍和短短的鱼尾巴。从某种意义上说，那是相当美丽的一名半鱼人。但这并非伊莱恩关注的重点。
紧接着，那个新亚特兰提斯人咚的一下坠向地面。伊莱恩仿佛感觉到自己也摔了一跤，他感受到撞击地面那个瞬间的冲击。冲击感只维持了短短的半秒，伊莱恩没感觉到后续而来的痛楚。他却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名白色的半鱼人正是伊莱恩的＂孩子＂。更准确地说，他是用从伊莱恩的身体里取得的生化物质，改造成的新亚特兰提斯人。与其说他是伊莱恩的＂孩子＂，不如说他是伊莱恩的＂分身＂，或者＂复制人＂。
不过这个复制人的基因已经和伊莱恩的完全不一样，可说是＂转基因复制人＂了。
即使如此，那个复制人居然还和伊莱恩有着某种精神联系。因此那家伙坠地时，伊莱恩也能感受到一瞬间的冲击。
甚至可以认为，那个半鱼人的身体就是伊莱恩身体的一部分。虽然隔了些距离，但他的身体坠地受到了冲击，伊莱恩本体也感受到这份冲击，自是当然。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话，这名白色的半鱼人就不能放着不管了。
负责收拾现场的魔像又过来了。它一手抓起白色半鱼人的一条腿，拖着他就往隔离区走。
这一次伊莱恩有更真切的感受，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右腿被什么东西抓住，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地面上拖动时的摩擦。虽然他并没有感到疼痛，这些感觉却严重地困扰着他。
＂必、必须阻止那名魔像。＂伊莱恩低声说：＂我、我从它手中抢走那名新亚特兰提斯人，没有问题吧？＂
＂如果光辉大人你不用太粗暴的方式从魔像手中抢人的话，应该没有问题。＂海之巫女似乎察觉到了伊莱恩的真正意图，她甚至没有劝阻他：＂试着挡在那名魔像的行进路线前吧。我看看能不能和这里的系统沟通，让它不把那名新亚特兰提斯人送到隔离区。＂
＂大哥哥，你这样做不会有好结果的。＂小狐狸贝利嘀咕道。
＂我、我知道。但、但还是非做不可。＂白狮人少年回道，绕了过去，挡在魔像面前。
由于伊莱恩的阻挡，那名魔像暂时停下了脚步。丽莎娜的分身那边也发出一些电子杂音，似乎正在和系统进行某种沟通——用＂电子语言＂。
几秒之后，那名魔像很爽快地放弃了，把手中抓住的白色半鱼人丢下。伊莱恩能明显感觉到，脚踝被抓住的感觉消失了。
这个白色半鱼人果然是他的复制体。他自己的身体的延伸。复制体感受到的一切都像信号般隔空传来，这感觉真怪！
＂喂、喂！你没事吧？＂虽然明知道对方不可能回答，伊莱恩还是扶起那名白色半鱼人，把他安置在墙边，试着对他说话。
当然，对方不可能回答。白色的半鱼人仍然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伊莱恩仿佛正从一张镜子里看着自己，但那个自己和他长得完全不一样。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摸那名半鱼人的脸。
贝利突然惊呼起来：＂大哥哥别碰他！快离他远点！＂
＂嗯？什么……＂伊莱恩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不知道小狐狸为什么会那么大的反应。但下一个瞬间，他知道为什么了——他的手好像融化了一样，直接粘在那名白色半鱼人的脸上，开始和那名半鱼人融为一体！
糟糕！
伊莱恩吓得猛力抽回自己的手掌。然后他的手掌就被扯掉了一层皮！
第3466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二)
第3466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二)
疼！——手掌被扯掉一层皮的伊莱恩忍痛往后急退，怕再和那名白色半鱼人的身体粘到一起。
＂王子殿下，你没事吧？＂埃德蒙急忙冲过来，他以为伊莱恩受到了袭击。
＂没、没事！＂伊莱恩的手掌在逐渐复原。其实伤口倒是没有出血，只是被扯掉了很薄的一层皮而已。
是他自己用蛮力，把自己身上的一层皮扯掉了。
而那名白色半鱼人呢？他仍旧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根本没有意识，他仍然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但他确实是伊莱恩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当伊莱恩伸手触摸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差一点就开始和伊莱恩融合。
这种融合是好是坏，连伊莱恩自己都不清楚。他只觉得这一切很危险。搞不好他和半鱼人融合之后，就连物种都会改变，他就不再是原来的白狮人伊莱恩了。
伊莱恩如今只知道一件事：那个白色的半鱼人仿佛就是伊莱恩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而这块＂肉＂想回到伊莱恩身上来。
如果是以前有自愈能力的伊莱恩，这种事情其实理所当然。比如他断了一条手臂，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手臂捡起来接上，任凭自愈能力把断臂和身体融合在一起。
但现在，他总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对劲。
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而且另外一个＂人＂强行和他融合在一起，好像有违伦理。如果把那个白色的半鱼人当做＂尸体＂看待，这个融合过程就更加让人毛骨悚然了。
伊莱恩警戒地退后几步，仿佛害怕那东西会突然扑上来抱住他。
＂我、我们还是走吧。赶快离开这里。＂他近乎是哀求地对大家说道。
＂当然。＂埃德蒙搀扶着伊莱恩走开。
＂这个新亚特兰提斯人怎么处理？＂丽莎娜的分身问：＂再叫魔像来回收他，把他送去隔离区吗？＂
＂是、是的，请这样做。＂白狮人少年心不在焉地答道，总之他不想再看到这个白色的半鱼人。
魔像来回收那个白色半鱼人时，伊莱恩再次感觉到脚踝被握住，身体被拖行。但他忍耐住这些不适感，和众人一起离开了这个研究所。
一旦和那个白色的半鱼人隔了一段距离，伊莱恩被抓住脚踝和被人在地上拖动的感觉就消失了。看来那种类似精神感应的能力只能在短距离内有效。幸好。
虽然伊莱恩明知道那个没有自我意识的白色半鱼人，终究会饿死在隔离区。但伊莱恩已经不想去管了。这个研究所里发生的事情太疯狂，而且都持续发生了几万年了，谁有空去管它人不人道呢。
研究所周围还有好几栋相似的建筑物，根据丽莎娜的分身的说法，其中一栋就是隔离区。
远处还有另一栋被孤立的小别墅，貌似是以前研究者们居住的地方，和研究设施没有半点关系。说不定以前那些古亚特兰提斯人也对研究所里发生的一切感到恶心，才另外找了个屋子，远离研究所居住吧。
丽莎娜的分身建议伊莱恩一行人去那里落脚——哪怕那别墅的状态无法住人，也至少可以在附近扎营，靠建筑物的外墙来提供一定的安全性。
伊莱恩自然是赞同的。
两架铁骑很快就移动到距离研究所三十码开外的孤立的小别墅前。它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虽然已经几万年无人居住了，但明显有魔像经常过来打扫卫生，室内室外都一尘不染。小别墅还通着电，室内颇为明亮。
它仿如一个永远伫立这夜空之下，遗世独立的隐居所。
＂看、看起来不错。＂伊莱恩把铁骑停在别墅的前院。
它刚好有一圈围墙，可以让铁骑隐藏在墙后。如果有人从远处看，他甚至无法判断是否有人入住这个别墅。如果有人想袭击别墅，这围墙也可以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
屋内呢？
不出所料，这屋子和亚特兰提斯地下第六层的海底之城一模一样，虽然有建筑物在，里面却几乎没有家具，整个建筑物空空荡荡的。灯光倒是有，还不如说整个天花板就是光源，是一直亮着的。
伊莱恩确认了一楼和二楼所有房间，发现它们全部都是空的。别墅后院倒是有个类似浴池一样的地方，池子里注满了温热的清水。
＂为、为什么亚特兰提斯的房子完全没家具呢？＂伊莱恩把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因为不需要家具。古亚特兰提斯人精通冰系魔术，可以用[永冻冰]随时随地制造任何形状的家具。＂丽莎娜的分身答道：＂从衣柜到床再到桌椅，都是用冰块制造出来的。可以根据使用者的需求，塑造成任何形状。所以我们只要有房屋就可以，屋中之物随时都能改变。＂
＂原、原来如此。＂
所以，不管是地表的那个城市废墟，还是地下第六层的海底城市，又或者是这里的小别墅，全都是空屋子，而且一直就是这种空屋子。只有在亚特兰提斯人住在其中时，屋内才摆满了用永冻冰块构成的家具。
而且古代亚特兰提斯人貌似是生活在水里的，这些屋子往昔大概也是泡在水中。普通的家具容易被水泡坏，即使不会坏也可能会被水流影响而到处乱飘。但冰块构成的家具不会坏，也可以通过冻住地板或者墙壁来固定，真是一种理想的家具。
＂我或许可以用冰块制造出类似的东西。＂血狮子埃德蒙自告奋勇。
＂还、还是不要吧。＂伊莱恩阻止道：＂制、制造不会融化的冰块，需要额外的魔力去维持吧？而、而且埃德蒙你做出来的冰块也不是真正永远不会融化，它们隔几天就融了。我、我可不想看到行李被弄湿。我、我们用帐篷和床铺，普普通通地在室内扎营就好。＂
＂好吧，王子殿下。这样更合理。＂埃德蒙点头道。
＂我、我去设置传送装置。这、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伊莱恩吩咐道，往后院的方向走。
＂大哥哥，后院有浴池哦，要一起泡澡吗？＂贝利屁颠屁颠地跟来。
伊莱恩额角冒出一滴汗：＂你、你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泡澡。＂
＂因为有点无聊啊。＂小狐狸嬉笑道：＂而且我想，要是能一边看着这星空一边泡澡，一定会很浪漫吧。＂
伊莱恩额角冒出两滴汗：＂你、你怎么就讲究起浪漫来了。泡个澡还讲浪漫……＂
＂嘻嘻，大哥哥你不懂的了。＂贝利神秘地一笑：＂现在泡澡有点早。那么一起来玩，先出一身汗吧？要玩什么好呢？踢球？＂
＂你、你喜欢玩什么都可以。＂伊莱恩把传送装置设置在后院一个隐蔽角落里。他有点担心贝利踢出的球会一下砸在传送装置上，于是又在它旁边用冰块筑起一面足够坚固厚实的矮墙。
＂嘻嘻嘻！＂伊莱恩还在处理这边的事情，背后就被皮球撞了一下。是小狐狸把球踢了过来。
＂喂！臭、臭小子！＂伊莱恩假装生气地截住在地面上滑行的球，一脚踢了回去。
然后他们就开始互相踢球接球，玩起游戏来。
亚特兰提斯的旅程也逐渐要到达终点了。伊莱恩有预感，自己可以陪伴贝利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可能的话，还是尽量陪这孩子一起玩，一起创造些美好的回忆吧。
别墅后院有点暗，别墅内虽然灯火通明，灯光却基本照不到别墅后院来。
伊莱恩有点担心在这个亮度下玩耍会损害贝利的视力，就在屋子的窗户附近释放了一些冰块，让它们如同镜子一样把室内的光芒反射过来。后院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大哥哥打算拿那个白色的新亚特兰提斯人怎么办？＂贝利一边踢球一边问。这孩子很聪明，大概已经猜出那个白色半鱼人是伊莱恩的复制品了。
＂不、不怎么办。不管他就、就是最好的。＂伊莱恩纳闷道。
＂也许这样也不错呢。＂贝利满带深意地说：＂但是大哥哥其实没有什么需要害怕的。那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子，只是类似尸体一样的东西而已。没有自我的东西，根本伤害不了你。你也许甚至还能从它那里得到些什么。＂
＂得、得到些什么？＂
＂比如说啦，大哥哥现在用的冰系法术，不都是从潜猎者那里来的吗。＂小狐狸分析道：＂但是潜猎者毕竟是劣化了的亚特兰提斯人，和真正的亚特兰提斯人是有差距的。如果大哥哥能获得真正的亚特兰提斯人的力量，你一定会变得更强大吧。＂
伊莱恩皱了皱眉，顺势把贝利提过来的皮球又送了回去：＂我、我不需要那种力量。＂
＂你会需要的。你会觉得自己不需要，是因为事情还不够绝望。当事情变得真正绝望的时候，你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白狮人少年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大哥哥不用太担心的。刚才是事出突然，你的身体才拒绝了那个白色的亚特兰提斯人。但如果你有足够的心里准备，有自信能吸收它，它一定会为你所用的。＂贝利接住伊莱恩踢过来的球，又笑道：＂它并不是什么生物。它只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身体的一部分回到身体里去是理所当然的事，其实没什么需要去害怕的。＂
＂但是，吸、吸收了它之后，我还会是原来的我吗……＂
＂那么，怎样的大哥哥才是真正的大哥哥呢？＂贝利反问道，问题发人深省：＂真正的大哥哥是那个大白熊，还是那个大白龙，还是现在的小狮子，又抑或是别的什么？你到底是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形状，又或是，你本来就是无形之物？＂
伊莱恩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我只知道，不管大哥哥你变成什么模样，你的本质都不会改变。＂小狐狸微笑道：＂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大哥哥依然是我喜欢的那个大哥哥——温柔的，傻乎乎的，平时看似懦弱，但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可以变得很勇敢。只要你没有忘记本心，变成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听得伊莱恩头皮发麻。
贝利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但是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奎格捧着一个烧烤架往后院走来：＂午饭，烧烤？烤鱼？＂
＂你、你怎么就知道吃。＂白狮人少年吐槽道。
＂刚安顿下来，吃一顿，悠闲下。＂云纹的豹子笑道，在后院的空地上摆放好烤架，又在烤架下面摆放小型煤气炉。
都设置好了，他就擅自从纳物口袋里取出冰过的海鲜，开始在烤架上抹油撒盐烤起来。除了鱼之外，之前的日珥虾肉都还留存了许多，够吃好几顿了。贝利也不玩球了，跑过去帮忙奎格做烧烤。
＂哇，你们在烤什么？好香啊。＂佐立等人也跟着一起来到后院。
＂营、营地都布置好了吗？＂伊莱恩纳闷地问。
＂王子殿下你的帐篷设置在二楼。我们的床铺设置在一楼。我们会负责站岗的，王子殿下可以放心休息。＂埃德蒙说：＂王子殿下你看起来不太精神的样子。吃完东西要去睡一觉吗？＂
＂我、我考虑下。＂伊莱恩苦笑。
与此同时，研究所旁边的[隔离区]。
一个房间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名新亚特兰提斯人。一名魔像拖着一个白色的半人鱼到达房间里，然后粗鲁地把白色半人鱼扔在房间里，让他和其他新亚特兰提斯人躺在一起。
不知道实情的人看到这副光景，甚至会以为这里是某种用作隔离瘟疫病人的房间。
这里的半人鱼们无精打采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连悲鸣都不曾发出，只是逐渐因饥饿而消瘦，最后原地饿死。
这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角落，系统只是把那些没有灵魂的空壳子扔在这里，让它们自行等死。
然而——
和其他新亚特兰提斯人不同，那名背朝天躺着的白色半鱼人，他的右手手指突然动了一动。
第3467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三)
第3467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三)
与此同时（？），大不列颠的爱丁伯尔格，某间旅馆的后院。
＂可恶……＂伊奥被对手用木剑打翻之后，再一次顽强地爬起来。
＂真是顽固啊。＂死神佩恩闷哼道。
他殴打红狼少年的时候下手虽然算不上很重，但还是颇用力的。每一次木剑敲下去都能敲出相当大的声响，这声响会让人以为伊奥身上那根骨头被敲断了，应该重伤再也爬不起来才对。
然而小孩子的身体貌似格外柔韧，骨头没有那么容易被敲碎。也许伊奥身上覆盖着的狼毛也有一定影响，兽人的毛发能提供相当优秀的防御能力，算是一种天然的防具了。
不过，这已经是伊奥第七次被打翻在地了。随着杀手佩恩逐渐熟悉使用木剑，还把伊奥的剑术偷学为己有，红狼少年就越发处于劣势，一直被压着打。这场对决不管怎么看，伊奥都没有半点胜算，败局几乎是既定事实。伊奥被打翻之后一次又一次爬起来，也只是延迟了败局的到来而已。
＂别爬起来了。＂佩恩冷冷地说：＂你爬起来又有什么用，只是继续受煎熬罢了。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躺在地上，承认你打不赢的事实？＂
＂不要。＂红狼少年抹去嘴角的血。不过他伤得挺重，刚抹掉嘴角的血，又有新的血液从嘴角流淌而出。抹血这个动作已经是多余的了，他干脆不管。
＂别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放弃！＂
在整个法兰西红荆棘骑士团里，伊奥的＂耐打＂程度至少是排名前十。这也是他身为一名奴隶士兵，能一直活到现在的原因。
为什么会耐打，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的生存直觉很强大，每一次被击中的时候都能下意识地让敌人的攻击避开他的要害。这样一来原本的致命伤就会变成重伤，重伤也会变成轻伤，而轻伤则会变为无足轻重的皮外伤。
而这次也一定，可以用同样的生存直觉来帮他渡过难关的，只要——
咚！如是想着的伊奥，因为分神，小腹被敲了一下。那一下木剑的敲击力度如此之大，红狼少年直接被击飞出去，再一次狼狈地跌在地上，在草地上滑行了好一段距离。
＂差不多得了。＂死神佩恩的脸上从未展露过半分同情。在这接近拷问般的对战训练里，他的神色一直维持着冰川般的冷酷：＂你以为你很耐打。你以为你靠耐打这份天赋就能熬过去。但那不过是你的错觉而已。你耐打，无非是因为兽人的种族天赋，让你能在被攻击到的瞬间在皮毛附近聚积魔力，好减轻受到的冲击和损伤。
没错，你们兽人确实拥有让人羡慕的种族天赋，从头到脚每一个部分仿佛都为打斗而存在。
但这又如何？你不过是在面对普通人的攻击时稍微更耐打一点而已。
我手里的木剑是钝器，没有办法对你造成多致命的损伤。但如果换做是削铁如泥的利刃呢？如果敌人用的是一瞬间就可以粉碎你的身体的炮击，或者威力更加巨大的兵器呢？
你连这点攻击都躲不过，还想靠着自身[耐打]的特性来保命？
亚特兰提斯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没有人知道。如果里面的机关每一个都是致命的呢？如果里面的怪物每一种攻击都可以轻松切碎你的身体呢？＂
刚爬起来的伊奥没有回应，额角冒出一滴汗。杀手的话也许是对的，但伊奥没打算退让。
死神佩恩追打过来，连续挥出三剑。红狼少年极其吃力地格挡下攻击，然后连续后撤，勉强退出对手的攻击范围外，好喘一口气。
＂不够看。完全不够看。＂杀手怒道：＂你的程度，只比上过战场一次就死的炮灰们，稍微好一点而已！这种程度还想去亚特兰提斯？去了你也是白白送死。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只会嘴上说漂亮话，实际却没有能力的家伙。你干脆留在这里不行吗？＂
＂不要！＂红狼少年吼道：＂我还没有——＂
咚！再一次，死神佩恩用肉眼近乎无法追及的速度冲刺到伊奥面前，一剑把红狼少年击飞。
＂别爬起来了。＂看着远远滚了出去的伊奥，杀手冷漠地说：＂再打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下一次你再爬起来，我就敲断你的双腿。两条腿都断了的话，你就有几个月走不动了。届时看你还怎么去帮助你的大哥哥！＂
可是红狼少年没有理会杀手的恐吓，震颤着慢慢爬起：＂你根本不懂……＂
＂那家伙就有那么好吗？你不惜丢掉小命都想去帮助他？＂佩恩问，仿佛在决定敲断伊奥的腿之前，进行的最终审问。
＂你根本…不懂……＂眼带泪光的红狼少年用木剑支撑身体，勉强保持着站姿：＂生而为奴……每一个人都把我当做垃圾，炮灰，消耗品……没有任何人会正视我……直到我遇上他。
伊莱恩大哥是长久以来第一个，真正有把我当作[人]那样看待的人。
即使是我这样死不足惜、命贱如草芥的奴隶士兵……他也有好好地把我当做[人]那样尊重。
所以——！＂
他不仅没有退缩，还突然冲上前突袭佩恩。这时他领悟了，光靠防御和逃避无法取胜。他面前这位杀手实在太过强大，只有猛攻才有可能取胜，而且还需要出奇制胜！
＂天真。＂佩恩仔细观察着伊奥的出招方式，包括红狼少年身体每一寸肌肉的动作。所以伊奥挥出的一剑，杀手应该很容易就能躲开才对。
啪！——然而他并没有躲开。那一击的轨道十分诡异，原本的横劈在中途就改变了轨道，变成一种扭曲的上下摆动的弧线向佩恩劈来，瞄准了他的小腹。
要不是他反应速度惊人，及时用木剑去格挡，这一击就打中他了。
不过这一下格挡还是让他被击飞出去一小段距离。格挡并不能完全消除那一击的冲击力。
＂你干过什么？＂佩恩有点惊讶地瞪着伊奥：＂刚才那一击，那不是人能够做出的动作。人类做不到，即使兽人也不应该能做到。＂
＂天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伊奥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重新摆出准备进攻的架势。
死神佩恩却把目光击中在伊奥的手肘上。目光锐利的他可以察觉到伊奥身体的细微变化，而此时他看到了伊奥的手肘在轻微地肿胀，仿佛它曾经脱过臼。
＂是吗……原来如此。＂
并不是＂仿佛＂，伊奥的手肘确实脱过臼，就在刚才那一击中。
那小子在攻击的同时强行让自己的手肘关节脱臼，然后用韧带带动手臂活动，才做出那种不可思议的弯曲轨道的攻击。
＂[蛇咬（S
ake Bite）]吗。传说中法兰西骑士团不外传的暗杀秘术，其原理就是让自己在攻击的同时脱臼。＂杀手低声嘀咕道：＂你这小子居然会用。＂
＂我不仅会用，我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可以靠这个来自主脱臼，朝任意方向弯曲。＂伊奥低声说：＂只是这招副作用太大，不到关键时刻不会拿出来用。＂
他说的恐怕是事实。死神佩恩不禁皱眉。
关节脱臼肯定会对身体造成损伤的，不管训练得多么熟练。伊奥的肘关节轻微肿起来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蛇咬]的使用者必须在使用战技的过程中承受剧痛，让身体在一种脱臼的非自然的状态下活动。忍受巨大的痛楚攻击完之后，还得再忍受更大的痛楚把脱臼的关节接回去。
这简直是在自我虐待。
只有最不要命的战士，才会用这种技巧来孤注一掷。在他们的身体关节彻底报废之前如果还不能打败敌人，接下来的下场是可以预见的。
小孩子的身体确实柔软，自愈能力也不错。从懂事起就承受过大量严酷的拷问，伊奥也对痛楚有着极高的耐受能力，所以[蛇咬]带来的剧痛对他并不算什么。
但是，他的身体一定会有极限。
以伊奥这种小鬼的体质和体能，他大概还能再用五六次[蛇咬]，手臂就会报废吧。报废的是他的右臂，伊奥还能用左臂使出另外的数次攻击。
总计是十二次左右。
如果在接下来的十二次攻击里，伊奥还是没有办法取得比试的胜利，他就完全没有机会赢了。
只是守住这十二次的进攻，算不上什么——佩恩如此思索道。
＂那么，我们继续吧。＂红狼少年再一次攻来。
他打算彻底放弃防御，以攻为守，化被动为主动——反正佩恩的攻击没法对他造成真正的重创。
他划出来的一剑再次直逼死神佩恩的胸腹，攻击过程中他就让自己的手腕和手肘都主动脱臼。那剑刃的轨迹开始变得诡异起来，正如不断游移的毒蛇般难以捉摸！
（糟糕！这攻击没有办法预测！）
啪！哪怕佩恩竭力去闪躲和格挡，木剑还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击退。
一直以来靠着惊人的观察能力来应付战斗的死神佩恩，突然发现自己无法预测到[蛇咬]的攻击轨道！
他的预测是以人体解.剖学为基础的，看到对手身上某部分的肌肉在动，就能预测出对手接下来的攻击轨迹。
但使用[蛇咬]的红狼少年伊奥，其身体再也不受正常肌肉运动规律的限制，可以做出常人无法做出的、不可思议的动作。那些超常的动作无法通过观察肌肉运动方式来预测，佩恩的预测能力自然失去了用武之地！
＂嗯……＂被击飞出去好几码的死神佩恩，稳住了脚步：＂臭小子，有点本事——＂
交战这么久，佩恩才被伊奥首次打中——红狼少年姑且是值得赞许。
然而[蛇咬]让伊奥的攻击变得轻飘飘的，因为那攻击是靠着挥剑时的惯性以及韧带的力量在牵动，没有真正用肌肉力量打中人时那么＂重＂。
＂但是这种轻飘飘的攻击，再打中我一千次都没用，没法击倒我哦！＂杀手哼道，一个箭步冲上去反击。
然后伊奥突然把身体往侧面一扭，用诡异的动作躲开了死神佩恩的一击。
对了，这家伙可以让全身的关节都脱臼。能脱臼的不仅仅是他的手臂，也包括他的大腿、小腿和脚踝关节。再夸张一点，说不定连脊椎都可以主动控制脱臼。
伊奥不惜让自己的两条腿都脱臼，做出一个诡异的扭动身体的动作，也要躲过佩恩这一击！因为佩恩的攻击一旦打空，就会露出巨大的破绽。
不仅如此，他还趁机让自己的上半身扭到了对方身体右侧——以一种螺旋状的奇异姿势！
——就是这里！
红狼少年挥动木剑，朝死神佩恩的后脑勺敲去！
第3468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四)
第3468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四)
伊奥这对准敌人后脑勺的一击，又快又出其不意，可以说是能定胜负的一击了。
[蛇咬]虽然可以让身体柔软度大幅提高，让身体的关节朝不可思议的方向扭曲，从无法预测的死角攻向敌人。但它又一个致命的缺点，它的打击力度会大幅减弱。
它完全依靠挥剑时的惯性以及韧带的牵引作用，而不是正常的肌肉和骨头驱动，也就是说利用臂骨的杠杆原理产生的威力也完全没有了。
本来，[蛇咬]是配合匕首或者光剑来攻击的技巧。[蛇咬]的斩击威力很低，但是配合淬了致命剧毒的匕首来用，只需要在敌人身上划破一个小伤口就足以杀伤对手。光剑也是类似的原理，光剑本身就和塑料玩具般轻，即使不花很大的力气去挥舞，也能轻松斩杀敌人。
而现在，伊奥手拿的是训练用的木剑。这个木剑钝重无锋，自然不可能通过＂敲击＂来造成像样的伤害。那么唯一能用它来决定胜负的方法，就是敲打敌人的要害。
人体的要害有许多处，心脏也好肝脏也好，喉咙也好肾脏也好，没有一定锋利度的武器是无法穿透人体，攻击到这些部位的。那么唯一能用＂威力不怎么打的钝击＂攻击到的要害，就是脑袋了——更准确地说，是太阳穴和后脑勺。头部前方还有厚重的脑壳在保护脑子，往那个位置钝击也不一定能让人脑震荡。
咚。
然而木剑的一击居然被挡下来了。佩恩一剑打空，及时地收剑，然后让木剑沿着自己脖子的方向扫去，两把木剑就在半途相互交汇。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佩恩顺势一脚提出，把本来就用怪异的姿势扭曲身体，根本站不稳的红狼少年踹飞。
伊奥在落地之前让身体脱臼的关节重新合并上，保护自己免受更进一步的损伤。然后他才落地，在地面上滚出去好远一段距离。
没错。伊奥瞄准佩恩的后脑勺攻击，这种事情佩恩当然也能预料到。他甚至早就知道伊奥的[蛇咬]只能通过击打头部来对他造成重大伤害，所以从一开始就防范着头部可能受到的攻击。
死神佩恩混了十几年的黑道，和无数穷凶极恶之人舍命厮杀过。比伊奥凶残和不要命的家伙比比皆是，如今这种程度的对打与之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不过，称赞你一下吧。＂杀手哼道：＂如果你手上拿的是轻巧又锋利的武器，或者是淬毒的武器，现在说不定就是你赢了。＂
＂那…可真是…谢谢你。＂伊奥震颤着勉强爬起，却还是嘴硬。
＂但你就靠这点小技巧，也依然没资格去亚特兰提斯。亚特兰提斯的怪物有多凶残，杀人的机关有多凶险，没有人知道。你的技巧都是对人用的暗杀技巧，能用在那种地方吗？＂
伊奥没有回答。
＂果然还是把你双腿敲断，让你短期内没法行动吧。也正好断了你去亚特兰提斯的念头。＂死神佩恩重新举剑摆出架势：＂你最好能拿出点什么新招来说服我。不然你的腿是断定了！＂
＂喂喂，差不多得了吧？＂一直在旁观的角斗士贝雷尔德，忍不住打断道：＂你不带这小鬼去亚特兰提斯就算了。没必要恶毒到故意打断他的腿吧？＂
＂这小子的意气我见识过了。像他这样顽固的人，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去达成自己想达成之事吧。＂佩恩哼道：＂我懂。因为我和他一样，是个顽固的家伙。
我知道，我不带他去亚特兰提斯，这小子肯定也会找到门路去。而且对他这种人来说，在大不列颠抢一艘船，应该不是难事。
你是想我现在就放任他不管，然后让这小子在没有人看管的状态下，偷偷去送死吗？
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放任这小子去亚特兰提斯，他必死无疑！＂
于是，贝雷尔德无话可说。
带伊奥到亚特兰提斯去，本来就很离谱。不过即使不带这小子去，红狼少年绝对会想到办法溜出去的。那只是迟早的事。那家伙是打斗时故意让自己身体关节脱臼的亡命之徒，这样的家伙立意去做什么，就一定会去做。
＂好……敲断他的腿吧。＂贝雷尔德不得不赞同道：＂断得利落些，别让这小子伤势痊愈之后成瘸子了。＂
＂光头大叔！＂＂你有没搞错！你们有没搞错！＂凯特和皮埃尔一起吐槽道。
＂但事实确实如此。＂贝雷尔德闷声道：＂现实是很残酷的。亚特兰提斯根本就不是你们这些小鬼应该去的地方，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与其带小狼去送死，或者放任他自己去送死，还不如敲断他的双腿，让他老实下来了。＂
＂你们简直不可理喻！＂皮埃尔转而向欧琳恳求道：＂欧琳阿姨，拜托帮帮伊奥哥哥，别让老爸把他的双腿敲断啊！＂
＂这事我不插手可以吗？＂欧琳露出尴尬的笑：＂我倒是可以在他双腿断了之后帮他治疗，减轻他的痛楚。尽管如此，他在一星期内应该没办法站起来走路吧。＂
＂怎么连欧琳阿姨都这样啊！＂皮埃尔生气地嘟起嘴。
＂大人的世界，你们小孩子不懂啦。＂欧琳半开玩笑地说。
＂你们……开什么玩笑！＂伊奥咧嘴露出一副凶恶相：＂我还没输呢！别擅自判别人输了，还想敲断我的腿！＂
＂哦？＂佩恩冷笑，装出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样子，却突然朝红狼少年急速冲刺！
咚！两剑相碰，这凌厉的一击被伊奥挡下了。
明知道自己双腿会被对手瞄准来攻击，伊奥自然会着重防护双腿的。这样一来，他防守反而变得轻松了一些。
然而不——刚刚一击完结，佩恩就一脚踹向伊奥的手肘，瞄准红狼少年的手臂来攻击。
别以为他真的只打算敲断伊奥的腿。打断两条手臂也是可以的，只要让伊奥受到无法行动的重创，一段时间内没法去亚特兰提斯就可以了。
伊奥的右臂从手肘的位置开始以极其不自然的方向扭曲，很明显是脱臼了。
可是，没有打中的实感。杀手发现这一击在击中之前，红狼少年就主动让自己的手肘脱臼，借此来化解冲击。[蛇咬]居然还能这样使用。
伊奥无视了脱臼中的右臂，用左臂牵动起木剑向佩恩刺来，对准了佩恩的挡下。这一击虽然十分卑鄙，但关键时刻再卑鄙也不为过！
＂没那么容易。＂原本一脚踹出的佩恩膝盖一弯，脚就顺势踩在伊奥的木剑上，强行把那木剑往地上压去。同时他对准了伊奥的脑袋直接来了一头槌，猛烈的头槌直接把红狼少年又一次撞飞！
＂呜……＂等伊奥爬起来，佩恩再一次追打上去，举剑就对准红狼少年的双腿猛劈。他是铁了心想打断伊奥的两条腿……至少打断其中一条，让伊奥没法去亚特兰提斯！
红狼少年举剑硬抗，两把木剑再一次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原本应该很坚固的木剑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然而，太绝望了。不管怎么做都打不赢这家伙。而且已经拿不出什么新招了。
（可恶。）
伊奥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打算最后一搏，冲上去和对手拼杀个你死我活。即使明知道自己的双腿会被敲断也没所谓，死缠烂打，至少要打中对手几剑。
然而——
＂确实，差不多得了。＂赛内泽尔房东忽如发话。
老人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却有一种可以直接传达到人心里的特殊力量。所有人都被房东的话震慑住了，注意力转移到老人身上。
＂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还真是奇怪。说是为了这孩子好，却要打断他的腿。为了防止他自取灭亡，就想方设法阻止他前进。[这是为了你好]——成年人总是以这种借口来要挟孩子们。表面上是为他们好，是一种体贴。实际上这不就是单方面施加在对方身上的傲慢嘛。你们应该以之为耻，不要以之为荣。＂
死神佩恩皱着眉，转过来瞪着赛内泽尔房东：＂老头子，不要碍事。你真的以为放任这小子去亚特兰提斯送死，是一件好事吗？＂
＂所以说你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不懂。＂老头哼笑道：＂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根本就没有余力去管小孩们，都是放任小鬼们自生自灭，让他们擅自长大。反正啊，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小鬼，哪怕你再怎么去照料他们，他们最终都会成为短命鬼。＂
赛内泽尔房东把头转过来，看着红狼少年：＂你又如何呢，小狼？你想去亚特兰提斯干什么？单纯只是为了[报恩]，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去吗？
有否想过，力量不足的自己连报恩都做不到，只是平白死去？
你想要帮助的那个人，会因为你的到来而高兴吗？
他又是否会，因为你白白牺牲了性命而伤心？＂
房东连续的发问，问得伊奥哑口无言。
尽管如此，几秒之后，红狼少年还是一边哭一边答道：＂我不管。我只是想要再见到伊莱恩大哥哥而已。
我好害怕。我害怕他就这样一去不返。而且他有很大的概率确实会一去不返。
我不要就这样和他永别。不是以这种形式——不是用我最坏的一面去跟他告别！
天啊，那时候的我就像个不懂事的臭小鬼！我任性地、蛮不讲理地、顽固地缠着大哥哥，要他带我去亚特兰提斯！我惹伊莱恩大哥生气了，他说我不乖！
我才不想这个成为我们之间最后的回忆！绝对不可以！＂
＂是吗。＂听完伊奥的哭诉，赛内泽尔房东从裤袋里取出一个东西：＂你的理由是充分的。很愚蠢，但理由至少是充分的。那么，就随你的便吧。去追求你想追求的东西就好。＂
他把手中那个东西丢了出去，丢到红狼少年伊奥的脚边。
那是一颗乳白色的晶石，它在发着圣洁的白色微光。
第3469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五)
第3469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五)
＂你这是在干什么，老头子？＂死神佩恩意识到那个白色的晶石不同寻常，就怒视赛内泽尔：＂能不能别来妨碍我们的决斗？＂
＂你要和他决斗，是担心以他的能力，去亚特兰提斯是白白送死。＂老头语气平缓地说道：＂既然那么担心，与其阻止他去亚特兰提斯，还不如提升他的能力。＂
赛内泽尔眯起一只眼，意味深长地道：＂孩子这种东西啊，是会擅自长大的。你就好好看着吧。他[长大]的那个瞬间。
如果他无法[长大]，他也是仅此而已，你不妨打断他的腿。
但如果他可以[长大]，你就没有继续拦阻他的理由。＂
＂……我会走着瞧的。＂佩恩冷冷地答道。尽管他对房东的做法很不满，却又很好奇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伊奥下意识地捡起了那颗乳白色的晶石。
＂祈祷吧，小子！＂老头呼唤道，＂如果你真的想让自己的愿望成真，那就拼了命地去祈祷吧！
——真诚地祈愿的话，或许你的愿望会成真呢？＂
红狼少年捏紧了那块石头。
许愿吗。
他真正的愿望只有一个——他想要，＂被需要＂。
不是像个奴隶那样，被当作工具那样被使唤。而是真正地被人需要，被当作一个人那样，被需要。
只有他被人需要的时候，才真正地感觉到自己是活着。
先前他之所以会打赢皮埃尔，带皮埃尔一起来大不列颠，就是因为他＂被需要＂。但他真正希望的，是被＂伊莱恩大哥哥需要＂。
可是那时候的伊莱恩大哥哥却要他留在爱丁伯尔格，不要去亚特兰提斯。他的愿望没能达成，伊莱恩大哥根本不需要他。所以他才无法释怀。
如果可以变强的话——
如果可以被伊莱恩大哥哥认同的话——
说不定他就会＂需要＂伊奥的力量了？
[是吗。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虚空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和伊奥对话。那声音直达他脑海，说不定其实就是从他脑海中发出的。
[只是＂被需要＂就可以？哪怕他让你去送死？]
＂我早就死过一次了。＂红狼少年露出苦涩的微笑：＂这条命是他赐给我的。如果不能被他需要，这条命留着还有什么意义？＂
[很好。]
那个声音开始响彻他的脑海，越来越大，化成一种轰鸣声。
[你的愿望被允诺了。（You
wish is g
a
ted.）]
声音响过之后，有什么东西开始朝红狼少年袭来。铺天盖地的黑暗攫住了他。
他手中的圣石破裂，如同被使用完的媒介一样，开始转化出别的什么。
深红色的、好像布带一样的东西瞬间缠绕住红狼少年全身，把他包裹得就像一个木乃伊。
＂啊啊，那么贵重的圣石，就这样被爷爷你浪费掉了。＂欧琳抱怨道：＂而且也没能制造出圣灵。那个红色的的东西一点都不像是圣灵，是邪灵吗？＂
＂毕竟是小孩子，想象力不够丰富。＂赛内泽尔房东哼笑道：＂没有具体的愿望，创造出来的灵体就成了混沌的化身——幻灵。＂
＂幻灵吗……＂欧琳低哼道：＂他好像叫出了比邪灵还要糟糕的东西啊……＂
＂那只是力量。而力量是无分好坏的，到头来全凭使用者怎么用。＂老头耸肩：＂圣石并不会被浪费掉的，放心吧。盖亚大人和小熊（指伊莱恩）的交情比你想象中还要深。要是小狼能用这份力量帮助到小熊，盖亚大人一定也会高兴吧。如此一来就是值得的。＂
卡娜于是不说话了。
＂所以他到底叫了些什么东西出来？＂一直耐心听着的角斗士贝雷尔德不禁问：＂我现在怎么看都觉得那个红色的东西是在伤害他……把他捆起来了。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那是他叫出来的灵体。是为了实现他的愿望而来的。一定不会有问题。＂
赛内泽尔房东如此保证的同时，缠住伊奥全身的那个红色的布料突然又发生了改变。
一瞬间，它窜到伊奥的脖子上，化成类似披风或者围巾一样的东西。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伊莱恩平时穿戴着的圣骸布。
是的。年纪小，又生存在封闭的环境里，没见过世面的伊奥，他的想象力仅限于此。他能做的，只是[模仿]。
模仿着披着披风，如同大英雄一样登场的伊莱恩大哥哥。他记得在爱丁伯尔格被海兽们袭击的那天里，只身挑战海兽们的大哥哥的模样。那个时候的伊莱恩大哥哥确实是大英雄。
而红狼少年也想变成那个样子。他无比憧憬的大英雄的模样。如果能变成那样子——哪怕只是穿着的披风有点像——说不定他就会被那大英雄所需要，成为[正义的伙伴]呢？
[幻灵——赤红披风]。这就是此刻出现在伊奥心中的，那个灵体的名字。
虽然说是灵体，但它有着和真正的布料一样的手感。不管谁去摸它，都会认为它是事物。
伊奥或许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或许想象力不够丰富，没法想象出更加具体的灵体的模样来；但他的意志十分坚定，他许的那个愿望比其他人都要纯粹。物欲横流的大人们大概永远都无法许下如此纯粹的愿望吧，这是纯真孩子们的专利。
＂那么——＂穿戴着赤红披风的伊奥逐渐升浮了起来，仿佛他能用念动力浮空似的：＂第三回合。＂
＂不过是拥有了飞行能力而已嘛。＂死神佩恩并没有在意。虽然他已经理解到伊奥身上披着的那个是一种灵体，但他自己也拥有[邪灵——睡魔]，灵体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
他冲上去攻击伊奥，试图在伊奥熟悉使用这个新得到的灵体前，快速击败红狼少年。
可是伊奥飘开了，以惊人的速度。他就像风中一块飘动的红枫叶，动作既轻柔又难以捉摸。那敏捷度高得，可以轻松溜过佩恩手中又快又刚猛的剑。
[赤红披风]的能力极其纯粹，它是控制重力的幻灵。更准确地说，它需要接触到某个物件，才能控制这个物体所受到的重力场。
伊奥以为自己是使用念动力在飞行，就像他的伊莱恩大哥哥一样。但实际上这是一种重力控制式飞行，而他身上装备的这个＂披风＂，可以说是一种＂重力控制装置＂。
＂重力控制式飞行＂比念动力还要优秀，自然也被铁骑之类的器械用喷射器提供的推进力更优秀。它是一种＂全方位的推进＂，伊奥全身每一个分子都在重力场控制下朝特定方向加速。即使在半空中，他也拥有绝对的敏捷性。
是的。幻灵借给他的，仅仅就是[能飞]和[敏捷]这两个优势。但这两个优势，就已经足够让伊奥在死神佩恩的猛攻之下，更轻松地躲闪了。
至少他现在不用担心被敲断双腿了。
又或者说，即使被敲断双腿，他也能靠着[赤红披风]继续行动。
——腿只是装饰，大人们是不会懂的。
＂很好。＂在连续猛攻五六次，攻击却被轻松躲掉之后，佩恩稍微后撤了几步：＂本来只是用木剑在对练，没打算拿出真功夫的。可是既然你也装备着灵体，我就不用跟你客气了。——出来吧，[睡魔（Sa
dma
）]！＂
在他的一声令下，他身后开始有无数微细颗粒状的、半透明的、会黑色的东西开始显形。这些半透明沙子一样的颗粒很快就组成了特定的形体，一个砂之巨人。
[邪灵——睡魔]被召唤了出来，死神佩恩打算拿出真正的实力去对付伊奥了。
＂老爸，你这样做，说什么也太过了吧？＂凯特闷哼道：＂不是说好了只是用木剑比试，绝对不叫出[睡魔]吗？＂
＂吵死了！他也在用灵体啊，灵体对灵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杀手怒道：＂让我看看他那个灵体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吧。只是能飞有什么用，战斗力一点都没变过的话，到头来还不是要白白死在亚特兰提斯！＂
＂……难以置信。＂皮埃尔也吐槽道：＂别这么幼稚，老爸！＂
可是佩恩干脆不管那两个旁观的小鬼了，他身后的[睡魔]伸出一条手臂，似乎是准备对半空中的伊奥发动某种攻势。
＂所以那个[睡魔]到底是怎么来的？＂光头佬贝雷尔德其实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把邪灵带在身旁，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现象啊？＂
＂我也不是太确定，但老爸说那是从他爷爷那一代起就一直存在的东西。＂凯特低声答道：＂老爸的爷爷貌似曾经是南非那一片地区的领主。后来有了淘金热，到那里淘金的冒险者们就像悍匪一样抢掠整片区域，把领地糟蹋了。[睡魔]就是那个时代里出现的东西，据说是来自土地的愤怒。无耻的人们抢掠了原本属于我们的土地，所以土地很愤怒，化成了灵体来守护我们。＂
土地的愤怒吗。贝雷尔德额角冒出一滴汗。与其说是土地的愤怒，不如说是人的愤怒。
他隐约听说过，南非那片地区很久以前有过所谓的＂淘金热＂。而且也确实，淘金者们最终沦为烧杀抢掠的悍匪们，无恶不作。现在的南非圣民共和国基本都是当初这群匪类的后裔，靠着抢掠他人的财富来养肥自己的爆发户门。他们自称＂超级大国＂、＂人类文明的灯塔＂，在世界各地横行霸道的模样，早就为人们所不齿。
＂[睡魔]从父亲的爷爷那一代传给了父亲的父亲，再传给父亲，如今已经是三代了。＂凯特继续说：＂最初貌似只有一个皮球那样的大小。但逐渐地它就成了现在巨人的模样。＂
是会成长的邪灵吗。真可怕。
＂臭小鬼们，仔细看着了！＂佩恩对两个儿子说：＂看清楚[睡魔]的真正用法——说不定有一天就轮动你们来操作了！＂
＂而你，小子！＂死神佩恩冲伊奥喊道：＂能接下这一击的话，我就承认你的实力吧！＂
语毕，[邪灵——睡魔]的右手突然解构，化成无数的粒子，向伊奥蜂涌而去。
第3470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六)
第3470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六)
无数半透明的沙砾迎面撒来，大范围地包围向伊奥。
虽然能飞，但红狼少年明知道自己的飞行速度无法摆脱这种大包围式的沙砾攻击。这就像是无论飞得多快都无法躲开沙漠里的沙尘风暴，一样的道理。
当然，伊奥还是试着去躲闪的。不过果然还是不行，沙砾比他飞行的速度快多了，瞬间就从全方位包围住红狼少年，而且这些半透明的沙砾一下子就贴满了他全身，仿佛一种磁石。
＂灵体的性能差太远，你逃不掉的。＂佩恩冷笑。
[邪灵——睡魔]是控制磁力的灵体。
那并不是真正的磁力，更像是用邪灵的法则虚构出来的＂虚拟磁力＂。所以它不仅能吸附金属，实际上万物都可以吸附，可说是一种＂万能磁铁＂。
即使人体有[绝对领域]保护，可以防阻对手的敌性的魔术，却无法抵抗这种磁力吸附的效果。因为这本来就不是魔术，而是邪灵自己拥有的[法]——可以扭曲宇宙物理法则的，独立的法则。
被这个＂逻辑磁力沙＂吸附上，一切就完了。
＂……什么？＂伊奥还想继续飞，但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赤红披风]提供的重力控制能力无法抗衡那个逻辑磁力，于是伊奥的身体就被牵着走。
他注意到，除了吸附在他身上的沙子之外，附近的空间里还有好几个灰黑色的透明圆盘，分布在他上下左右前后各个方向。把他固定在半空中的那个无形的磁力，很有可能就是这些由沙子积聚而成的透明圆盘所提供。
磁力是同极相斥。那些圆盘的极性和伊奥身上的逻辑磁力沙子是一样的，所以它们产生的逻辑磁场会把伊奥固定在半空。他已经如同笼中之鸟，只能任人摆布。
＂可算是逮住你了。＂佩恩缓步走上前来，而伊奥也被那些磁力圆盘控制着，缓缓降到地面：＂你不是挺会飞吗？飞一个给我看看啊。＂
＂……可恶！＂红狼少年挣扎着，试着让[赤红披风]产生更大的重力：＂动啊，[赤红披风]！为什么不动！＂
然而并没有用。
灵体们的[法]是在修改世界的法则，因此越是复杂的[法]，对世界的修改就越困难，越是容易被自然法则重新修正。
[睡魔]的法则的＂创造出逻辑磁力＂，或者更简单地说，只是＂产生力＂，属于最基础的世界法则扭曲效果之一。
而[赤红披风]的法则却是＂重力控制＂。它产生的＂重力＂并非一种力，而是一种＂重力波＂，是时空的扭曲现象。扭曲时空要做的事情相当复杂，它修正世界法则的方式，比单纯的＂产生力＂要复杂的多。
所以[赤红披风]的＂重力控制＂无法和[睡魔]的＂逻辑磁力＂抗衡。一个才刚诞生的灵体，论力量本来就比不上已经存在超过百年的灵体，更何况它的＂法＂比对方的＂法＂复杂得多，受到自然法则的修正也更严重！
＂到此为止。＂杀手距离红狼少年只有咫尺之遥。
＂所以说，弱者为何要战斗？＂死神佩恩举起剑，对准伊奥的大腿，准备用力地狠敲下去：＂对手太弱了，交手后只会觉得空虚！＂
他手起剑落，木剑精准地击打向红狼少年的腿上。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明明应该可以打断腿的木剑，在接触到伊奥的身体的瞬间就突然变重。木头做的剑居然变得比铅还要重，以至于佩恩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那把超级重的木剑瞬间坠向地面！
咚！它发出吓人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并在土地上压出一个的深坑！
＂这是……！＂看到这一幕的佩恩相当惊讶，此前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伊奥的灵体的能力是[重力控制]，以为那个红色的披风只是能让伊奥拥有[飞行能力]而已。
＂你的灵体……难道还藏着我所不知道的机能？＂他瞪着红狼少年，凭借他惊人的洞察力迅速分析一切，然后懂了：＂是吗。那是控制重力的能力吧？＂
面对杀手的质问，伊奥以沉默回应。他其实也是刚刚明白到，[赤红披风]的真正能力是重力控制。但仅靠这个能力，赢不了对手。
＂确实是很特殊的能力。但要是只能用它来飞行，仅让接触到你身体的东西变轻变重，这能力根本没有意义。念动力也好，搭乘载具也好，能飞的手段多了去了。相比之下，你这能力有一丝半点的优势吗？＂佩恩冷笑：＂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结果只是为了能飞。你果然没有去亚特兰提斯的资格！＂
＂你说的这个谁懂啊！＂伊奥吼道，仍在竭力挣脱磁力。不过他终究会发现自己无法从磁力的束缚中逃离，至少不是他自己的身体逃离。
没有用。[重力]果然胜不过[磁力]。而佩恩那边马上又要再次攻来！
由于木剑已经落在了地上，佩恩从纳物口袋里取出另一把训练用木剑，再次准备朝伊奥大腿上敲去。
这一次他在木剑上缠绕了[睡魔]的沙砾，打算用磁力来控制这一击。只要发动[睡魔]的能力，这把木剑就会带有和伊奥身上的沙砾完全相反的磁力极性。磁场异极相吸，缠以沙砾的木剑就一定会以无可阻挡的势头打向伊奥的大腿，直至把它敲断。
再怎么厉害的＂重力＂都无法阻止这一击，除非有奇迹发生。
啪啦啦啦！然而奇迹真的发生了。附着在伊奥身上的沙砾，开始快速脱落。它们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剥下。
被逼到了绝境的伊奥，开始逆转那定势思维！
如果伊奥自身无法从这磁场的捆缚中逃离，那么只要把粘在他身上的沙砾扒掉就好！
越微小的物件，越容易受灵体的[法]影响——被[重力]影响！
伊奥发现可以在这些沙砾上施加百倍重力，此时一百零一倍的重力彻底打败了磁力，让这些沙砾纷纷从伊奥的身上脱落！
当然，伊奥脚下还是有那个磁力的圆盘，它在排斥着落下来的沙砾。于是那些沙砾就从圆盘旁边纷纷逸散而出，落在地面上并深陷到泥土里！
佩恩看到这种异状就已经加速挥剑，想赶快解决战斗。但他出剑还是满了半拍——实际上伊奥清除掉自己身上的磁力沙砾只需要半秒时间，半秒过后他就控制重力把自己全身往上方挪，瞬间抽离这个险地。
死神佩恩的剑到达的时候，那剑身只能勉强碰触到伊奥的脚趾头。甚至都没能及时把那脚趾头打骨折，伊奥就溜走了。
因为剑身上的磁力和重力相互作用，佩恩被那木剑拖着，往前打了个踉跄。这是何等的失态！
机会来了！
在空中窥视这一切的伊奥，顺势把手中的木剑投出。
[幻灵—赤红披风]只能对它直接或间接接触到的物体赋予重力，因此它不适合远距离战斗。但如果把伊奥身上的物件投出去，又是另作别论了。它可以一瞬间在那柄木剑上施加百倍的超重力，根据它选择的方向和角度。
结果而言，木剑就会在超重力的加速作用下，像炮.弹一样急速飞出去。
虽然超重力会在脱离伊奥的手的几秒后彻底消失，但它一开始的加速度非比寻常。已经加速的木剑，凭借惯性就能产生极大的破坏力！
＂不就是块木头吗。看我用[睡魔]把它推回去！＂那一瞬间，佩恩心里如是想道。
邪灵[睡魔]举起了另一条手臂，瞄准那迎面而来的木剑。那手臂上的沙砾开始高速选择，搅动起一种电磁风暴，全力地和那柄木剑抗衡。
扎！木剑瞬间就深入了电磁风暴之中，想要穿透之，然后直达被沙砾保护的死神佩恩。它的速度惊人地快，可以轻易地穿透沙砾，然而它在穿透的过程中就被风暴快速削烂，化作成千上万的木头碎片飞散出去，质量越来越小！
到达佩恩面前时，木剑已经成为了无足轻重的木头小块。它穿过[睡魔]的身体，在佩恩的耳朵旁划过，只留下一道小小的血痕。
＂可…恶……！＂早已筋疲力尽的伊奥也没有办法继续维持[赤红披风]的能力了。幻灵瞬间消失无踪，化成一道红光窜入他体内，而红狼少年则往地上坠落。
沙！伊奥感觉到自己被柔软有流动性的东西接住，那东西自然是沙子。不过他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沙子瞬间攫住他全身。
＂你刚才想杀我，小子。＂杀手冷酷地说：＂既然有了杀人的觉悟，在这里被反杀，你也不会有怨言吧？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为什么不明白！＂
伊奥没有回话，包裹住他全身的沙子却加重了内卷的力度。他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而那只大手正捏得越来越紧。
这次的伊奥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他的意识逐渐朦胧。他尽力了，但是他的对手实在太强大，是他无论如何都战胜不了的对手。因此这就是终结，事情没有好转的余地了。
然而，原本捏紧了他的沙之手在逐渐放松。他和流沙一起落在了地面上。
＂算是合格吧。＂死神佩恩把[睡魔]收了回去：＂这点战斗能力其实还不够看，打斗的方式也很幼稚。但勉强算是合格吧。＂
＂你…不杀我？＂
＂你想我杀了你吗？＂杀手冷冷地说：＂我的杀人委托收费昂贵，你付得起钱？＂
＂别…开……玩笑了……＂红狼少年有气无力地回答完，就失去了意识。
＂给他治疗一下。＂战斗已经结束，佩恩对赶过来的欧琳吩咐道。
＂你可真是不会对小孩留手啊。＂欧琳吐槽道。
＂那小子已经不是小孩了。他是一名独当一面的战士。＂佩恩不带感情地答道，自顾走开。
＂老爸你真的打算带伊奥哥哥去亚特兰提斯吗？＂皮埃尔也赶过来说：＂这是个疯狂的主意。你自己要去亚特兰提斯就已经够疯狂了，如今还打算带伊奥哥哥去？＂
＂为什么不呢？＂佩恩冷笑：＂我只是去亚特兰提斯的时候，顺便捎上那小鬼而已。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自己要去送死，又不是我能阻止的。不……事到如今应该已经没办法阻止他了吧，托那个老头子的福。＂
他盯着赛内泽尔房东，仿佛把一切都归咎于房东。
不过也确实，是房东把那个可疑的＂圣石＂给了伊奥，伊奥才拥有了[赤红披风]。
如今有了[赤红披风]的红狼少年，哪怕被打断腿，甚至全身的骨头都被敲碎，他依然有办法利用那名幻灵的力量飞去亚特兰提斯。那是一种重力控制飞行，他身上每一个分子都会被重力控制着朝想要的方向移动。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他。
＂真拿老爸你没办法，那么我——＂
＂不！＂佩恩打断皮埃尔的话：＂你和你哥哥一起留在这里。跟着那个光头佬一起行动。去安全的地方，别让我担心。等我处理完亚特兰提斯的事情后，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凯特皱着眉：＂老爸你真的能活着回来吗？＂
于是死神佩恩怒道：＂呸！乌鸦嘴！回来我再好好揍你一顿！＂
＂笨蛋老爸！＂凯特做着鬼脸跑掉了。
＂不过说真的，请老爸你照顾好伊奥哥哥。＂皮埃尔继续道。
＂我知道。＂杀手耸肩：＂放着那小子不管的话，他绝对会擅自钻牛角尖，然后白白送死。带着他去亚特兰提斯，总比不带他去要好。＂
＂你可真是个好事之徒。＂角斗士贝雷尔德哼道。
＂确实。＂死神佩恩自嘲般答道：＂都是太过年轻而犯下的错误。＂
第3471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七)
第3471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七)
与此同时（？），星之方舟的舰桥，炮术控制室内。
＂啧啧。＂之前还拿这个炮术控制室毫无办法，如今看到已经自行瓦解的炮台，贝迪维尔发出惋惜的声音。
被某种强力的能量场保护，用尽方法都无法被破坏的大炮[神之怒]，居然可以在其控制者的一声令下自行瓦解。那么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又算是什么？
不管怎样，这里已经没有他可以做的事情了。再加上他刚才接到了来自地球那边的通信，听说到伊莱恩的事情，让他十分在意。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知给亚瑟王。
——果然还是算了。至少不是现在。他不希望亚瑟王在作战中分心。
＂贝迪维尔。＂狼人青年没去联络骑士王，反倒是骑士王过来联络贝迪维尔了：＂这边已经控制了动力炉。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已经控制了炮术控制室，但是我们对这里的仪器一窍不通。而且那门大炮也已经自行销毁了。＂贝迪维尔答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撤离这里了，和你们汇合？＂
＂不，继续原地待命。＂骑士王道：＂我们这边也无法对动力炉出手，让它停下来。古代神人族的科技远超我们的想象，一切都被保护得太好了。不过我们会试着用薇薇安研发的[盗能装置]，试着把动力炉的一部分能源偷走，降低它的输出。这样一来，应该可以让这个太空站的运转效率变差。＂
＂说不定[最终毁灭指令]也会停止发动……或者至少是延迟发动吗？＂狼人青年嘀咕道。
＂但愿如此。＂亚瑟哼笑：＂而且，太空站的能源供给下降的话，说不定它就不再是[不可破坏]的状态了。我们可以在这个太空站里搞一点破坏。＂
狼人青年皱了皱眉：＂我们刚才试过用带备的强力光子炸.弹去炸那门大炮了，结果它连一丝擦伤都没有。亚瑟……你确定太空站的能源供给变弱之后，它就能被破坏吗？＂
＂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根据薇薇安的分析，这些古代人建筑之所以是[不可破坏之物]，并非因为它们由多坚固的物质构成，往往是因为它们内部注入了某种当今科技还无法解释的能量场。是因为那个能量场太强力，所以物体才变得不可破坏的。要破坏它们，要么用远比那能量场还要强烈的攻击来试图击毁之，要么就切断……或者至少减弱它的能源供给。＂
贝迪维尔确实记得，以前变成黑暗神的艾尔伯特差一点就用超强力的攻击破坏了世界之壁。如果那攻击的威力超出世界之壁的能量场提供的防御力，说不定连[不可破坏]的世界之壁也会被打坏。这一切和亚瑟王说的确实相符。
……这么说来，世界之壁内部说不定也有另一个动力炉一样的东西，可以被破坏？要是动力炉的能源减弱甚至停止供能，世界之壁岂不就变成了可以破坏的、单纯的墙壁？
如果世界之壁停止运作的话，东方黑暗大陆的黑暗生物们就会如同潮水一样涌向欧洲和非洲。……到时候岂不是世界末日？
贝迪维尔摇了摇头，试着把这细思恐极的问题先搁置脑后。
＂贝迪，＂骑士王继续说：＂你们用作炸大炮的那批光子炸.弹，还剩下多少枚？＂
＂用掉了三枚，还剩下七枚。＂狼人青年叹气：＂幸好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先测试了一下。不然它们就全被浪费了。＂
＂我们这边带备的十枚光子炸.弹都还留着。＂骑士王又说：＂接下来我发一下路线图，我们分头把剩下的十七枚光子炸.弹布置在太空站各处。如果太空站的电力供给下降，真的能让它解除[不可破坏]状态，我们就可以炸了它。或许不能把它彻底摧毁，但至少可以削除掉太空站的一部分，减少它的质量。＂
此时的贝迪维尔，已经能理解到亚瑟的想法了。
骑士王想靠减少太空站的总质量，来减少它落向地面时造成的灾害。
这太空站要是发动[最终毁灭指令]的话，它就会像是一枚巨大的陨石那样落向地面。它带来的灾难将是毁天灭地级别的，说不定能让地表上的文明灭绝。但如果把它尽可能地解体、削除，落向地面的太空站残骸就会带来小得多的灾害。目前只能按照这个计划来行动了。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这个太空站真的能够被破坏。要是电力供给减弱之后，它依然是[不可破坏之物]，这个计划就毫无意义。
不管如何，亚瑟王他们目前也只能先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赌一次运气了。
＂帕拉米迪斯那边怎样？＂贝迪维尔又问：＂我们说不定并不需要炸毁这个太空站。只要帕拉米迪斯能打赢斯芬克斯老爹，把太空站的控制权夺下来就好？＂
＂我试着联络他，但完全联络不上。＂骑士王答道：＂让他专心去对付斯芬克斯吧。我们先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好吧。我先切断通信了。＂因为有路线图从通信器那里传过来，贝迪维尔不得不中断了通信，打开全息影像的路线图来查看。
看样子，亚瑟王他们打算利用其中的八枚光子炸.弹，去引.爆动力炉。动力炉的能量供给一旦渐弱，引.爆它就是可能的事情（希望如此！）。如果它被引.爆，将会把这个倒竖着的十字架形状的太空站的三分之一（十字架尾部的位置）给削去，对太空站造成重大损害。
剩下的部分则由九个光子炸.弹来负责削除，基本上是三个炸.弹一组，布置在十字架形状的太空站的两翼（也就是十字架的两臂上）、太空站的正中心（十字架的中心部）。亚瑟王相信这至少能把太空站拆解成五份，再加上动力炉爆.炸削掉的部分，这个太空站可能坠向地面的部分就只剩下原来的六分之一左右。
而且炸.弹的位置设置得相当巧妙，都是在太空站结构弱点上布置的炸.弹。贝迪维尔记得这次参与行动的人里并没有爆.破专家，按道理是没有办法把炸.弹布置得这么专业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伊文那家伙用鹰眼术把整个太空站的结构扫描个遍，彻底洞悉到太空站的结构弱点了。
这个由大量粗细线条构成的，看似简单但又详细的太空站三维结构图，估计也是伊文描绘出来的。真好用啊，鹰眼术。
如果爆.破计划能够成功的话，即使太空站坠向地表，造成的灾害规模也会远比原本的小。
……前提是真的能炸掉。
现在只能把一切都押在那个[盗能装置]上了。[盗能装置]要是能正常偷取动力炉的能源，由动力炉产生的能量屏障就会失效，那么动力炉就可以被破坏掉。动力炉能被破坏，太空站就能被破坏。一切就像是多米诺骨牌那样，一个倒全部倒。但如果[盗能装置]无效，安置在动力炉附近的光子炸.弹毫无效果，动力炉连一丝刮伤都没有，那么后续的引.爆就全都白费了。所以亚瑟王才叫贝迪维尔在炮术控制室原地守候。他们那边得先观察爆.炸动力炉能否成功，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最不济的情况，[盗能装置]完全无效，所有炸.弹都对这个太空站没用，那就只能依赖帕拉米迪斯那边的行动了。但愿豹人战士能够击败斯芬克斯老爹，然后接管下这个太空站的控制权。说不定他接管控制权之后能停止[最终毁灭指令]，又或者用一句话让整个太空站自行解体？
可是帕拉米迪斯和斯芬克斯老爹早就应该在决战中途了，他们打了那么久，还没分出胜负吗？
＂帕拉米迪斯，你个慢吞吞的家伙……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啊……＂贝迪维尔低声念叨道。
大概二十五分钟之前。
由豹人魔王帕拉米迪斯、魔剑士索拉尔、策士埃里克组成的三人小队，已经深入了太空站的最中枢部位，也就是这个十字架型建筑物的＂顶部＂，它的总控制室。
在那个舰桥的舰桥之中，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风景。整个房间极其开阔，两侧有数十个固定在地板上的座椅，座椅前有一些全息屏幕控制台。房间的尽头有一个虽不豪华却极其巨大的椅子，它仿佛是一个无名的王座。
斯芬克斯老爹，抑或是[使徒]组织的领导者[拂晓的珀尔修斯]，就那样坐在王座上。他眯起左眼，一手托着腮，另一手拿着一杯红酒，翘着二郎腿，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势，等待帕拉米迪斯一行人的到来。
三人冲入这个房间的时候，斯芬克斯老爹甚至没有半分动容。他远远看着帕拉米迪斯，轻轻摇着手中的红酒杯，发出了哼笑：＂吾儿，你终于来啦。＂
＂父亲……不对……斯芬克斯！＂帕拉米迪斯举起月神钢长枪：＂这是你的最后机会了，马上投降吧。投降并且交出这个太空站的控制权，然后把[最终毁灭指令]停掉。如此一来，我还可以饶你一命。请不要逼我亲手杀了你，父亲！＂
＂呵呵呵，前提是你能击败我。＂斯芬克斯老爹扔掉了酒杯，从座椅上站起来。他手一伸，[流星枪亘古尼尔]就从座位后方飞出，到了他的手中。
＂真的是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他低声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今天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日子。很快，一切都会结束吧。＂
＂不，世界绝不会就这样结束！＂豹人魔王架起长枪，做好进攻的准备：＂我一定会阻止你毁灭世界！赌上我的一切！＂
＂很好，很好。＂斯芬克斯挥了挥手，一个球状的半透明力场突然出现，瞬间朝帕拉米迪斯等人这边扩张而来。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魔剑士索拉尔和策士埃里克就被那个力场击飞出去，只留下帕拉米迪斯一个身在其中。
＂战场已经布置好了。＂斯芬克斯缓缓地走向帕拉米迪斯：＂只有我们两个可以留在这个结界里。外界任何人都无法干涉我们的对战。来好好厮杀一场吧，吾儿！＂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死，父亲——＂帕拉米迪斯双手用力捏紧了长枪的枪柄：＂那就成全你！＂
他用尽全力疾冲向斯芬克斯老爹，而老爹也举起流星枪来反击。两柄长枪碰撞在一起，迸出火星！
第3472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八)
第3472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八)
铿锵之声，响彻整个空间。
在斯芬克斯老爹布下的那个特殊的结界之中，只有帕拉米迪斯和斯芬克斯两人可以交战。交战，并死斗到最后一口气为止。
帕拉米迪斯划出一枪，直指斯芬克斯的头部。狮人老爹反手举枪格挡，月神钢长枪就和流星枪碰撞在一起。
在被截击的瞬间，豹人魔王就突然反向收枪，用枪的末端去敲击斯芬克斯的小腿。而且枪的末端此时突然弹射出钩镰枪般的结构，带着倒勾的锋利的镰刀正打算扎伤斯芬克斯的腿部。其上自然是涂满了特质的＂出血松脂＂，只需要划出一个小小的伤口就可以让对手持续流血，不断地夺去斯芬克斯的体力。
帕拉米迪斯知道斯芬克斯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正常的战斗方式很难击败他。所以他的武器上清一色涂满了出血松脂，他的主要战术就通过吸血来削减斯芬克斯的体力。
然而斯芬克斯老爹一个垫步就躲开了这一击，月神钢长枪末端的钩镰刀连擦伤对手都做不到。明明已经是将近暮年，甚至还借自己的年迈假死过一次，骗过了全世界的斯芬克斯，如今却如同一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那样，充满了生机活力。
如果有人不清楚老当益壮(A GREEN OLD AGE)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们应该看看此时的斯芬克斯老爹。狮人老爹的勇猛，就连那些正直壮年的人们也自愧不如吧！
帕拉米迪斯再一次横扫，用长枪向斯芬克斯的腰间扫去。斯芬克斯垂直地举枪招架住这一击，同时流星枪亘古尼尔的枪头从上方划落，劈向帕拉米迪斯的脑门。
豹人魔王身体后仰躲开枪尖，带着闪电的枪尖从他鼻头前端不足一寸处呼啸而过，一种电离的气味涌入他鼻腔内。
躲开这一击之后的帕拉米迪斯马上用不拿长枪的左手扫出一下，他手臂上名为[狼爪]的臂铠弹出月神钢利爪，四道利爪迅速伸长，划向斯芬克斯老爹的胸口！
斯芬克斯动身闪避的同时，[狼爪]的前掌部位就顺势发射出去（狼爪的前掌和爪子全都可以发射出去，连接着钢索），于是月神钢的利爪就增长了攻击距离，到了斯芬克斯无法避开的水平！
嚯！可是斯芬克斯在被击中前的瞬间就发动了[虚化]，整个身体变得半透明！
是的。狮人老爹的成名绝技就是[沙暴神行]——当年他还是一名暗黑美式足球员的时候，就已经能用这招[虚化]来免疫一切阻挡，带着关键的足球冲向敌阵底线。不明其中原理的人们把斯芬克斯老爹这一招称作[沙暴神行]，以为斯芬克斯是以超高速度和超强敏捷性来躲闪敌人的。但实际上这只是把自己的身体暂时移入亚空间中，免疫攻击的一种手段。
一旦变成那样，斯芬克斯就会非常难对付。况且狮人老爹似乎还能用别的能力，他居然在[虚化]的过程中发动了类似[狼步]的能力，瞬间往后急撤。[狼爪]还没有碰到他已经半透明的身体，他就撤出去好几十码，彻底和[狼爪]的攻击交错而过。
不过这也在帕拉米迪斯的预计之中了。他打出[狼爪]的其中一个目的是攻击斯芬克斯老爹，另一个目的则是利用[狼爪]进行移动。[狼爪]落在地上就抓住了地板，钢索顺势回卷，带动帕拉米迪斯本体往前飞跃出去好几码，他就顺势又接近了斯芬克斯老爹。同时他也把手中的月神钢长枪投出，让它旋转着飞向狮人老爹。
高速旋转的长枪化成一个巨大的刀轮（枪轮？），攻击范围之大，是斯芬克斯都无法轻易躲过的。恰逢斯芬克斯刚好发动完[虚化]，身体刚从那种半透明的无敌状态下恢复过来，他就要面对这个高速扫来的巨大刀轮。这一击总算可以伤得到他了吧？
不。完全不能。狮人老爹也投出了流星枪亘古尼尔，两把枪都在高速旋转，在半途就相互撞击在一起，然后把对方击飞。亘古尼尔有[自动归航]的能力，在使用者（斯芬克斯老爹）的操纵下，总是会回到他的手中。而月神钢长枪就没有这种能力——
——不，它有！伴随着帕拉米迪斯的冷笑，豹人魔王手中的一只戒指开始把月神硅胶细丝高速回卷，带动着月神钢长枪一起运动，最终把长枪收回帕拉米迪斯手中。
为了迎合帕拉米迪斯的使用习惯，这柄特制的月神钢长枪是被他儿子塞费尔精心设计过的。虽然没有办法做出流星枪亘古尼尔那样的脑控操作，却依然可以靠一些物理的手段，让投出去的长枪快速归航。
实际使用起来，它和帕拉米迪斯以前惯用的亘古尼尔没太大的不同，甚至好像还变得更好用了，因为收线的速度是可控的，往往能够瞬间把投出去的长枪收回手中。
＂原来如此。你们铸造那柄长枪时了不少功夫嘛。＂斯芬克斯老爹哼笑道：＂把[所罗门的冰器]的制造方法交给那孩子，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帕拉米迪斯一皱眉：＂果然是你干的吗。什么时候？＂
＂就在我第一次和他握手的时候。＂狮人老爹答道：＂通过记忆的加密传送，我把可以杀死神的武器的铸造方法给了他。这件武器最初是几千年前美尼斯那个家伙在研究的东西，当初还没确立稳定的制造方法。后来我把制造武器的原理交给了猎龙者一族一名年轻人，有他确立了制造方法。那名年轻人却被暗杀了——大概是古代人所为。经过这么多代人的努力，[所罗门的冰器]最终被你的孩子成功制造出来。不得不说他的悟性真好啊。＂
＂……居然把那么危险的知识给了赛格莱德！＂帕拉米迪斯怒道：＂你想你的孙子成为古代人追杀的目标吗？！＂
斯芬克斯突然大笑，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
＂有什么好笑的？＂听得帕拉米迪斯额角都冒出了青筋。
＂不……你们早就是古代人追杀的目标了，只是你们还不知道而已。＂狮人老爹笑着答道：＂他们也差不多已经查明了你和我之间的血缘关系了。等一切真相大白，他们就会全力追杀你们一家。所以，你们还是有点力量比较好。能和他们抗衡的力量，是非常必须的。＂
＂血缘关系吗……＂帕拉米迪斯从很久以前就一直觉得自己和斯芬克斯有血缘关系，但这一切又是不合理的。斯芬克斯自称活了几千年，帕拉米迪斯活过的年月和这个斯芬克斯老爹实在不可能有太大的重叠……
＂要听吗，吾儿？＂见豹人魔王被勾起了兴趣，斯芬克斯笑道：＂这事说来有点长，哪怕我长话短说。＂
＂不，我不想听。＂帕拉米迪斯提枪指着对手：＂果然还是专心击败了你再说！＂
＂那就来吧！＂斯芬克斯举枪格挡下帕拉米迪斯瞬间的冲刺重击，同时回敬一枪。
咚！帕拉米迪斯用[狼爪]上的月神钢刃爪架开流星枪的刺击。
＂很久很久以前。＂没想到斯芬克斯一边和帕拉米迪斯打着，一边就自顾说起他的故事来了：＂在古代人来到这个新宇宙之后，他们首先创造出来的生命，并不是人类，而是两名兽人。
一个是我，被称为[黎明之子]。另一个是赛特那家伙，被成为[暗夜之子]。
我们两人被赋予了永恒的生命，哪怕化成灰烬都可以复活。我们是被制造出来管理[星之方舟]的，各自拥有这个星球一般的管理权限。＂
＂吵死了！＂帕拉米迪斯投出长枪，试图用长枪的攻击去伤及斯芬克斯。同时他也发射出狼爪的前掌部位，和长枪一起组成连击。可是斯芬克斯老爹左右晃动，轻松躲开攻击。然而帕拉米迪斯居然用发射出去的狼爪抓住了投出去的长枪，半途挥舞起长枪来，让长枪拥有惊异的攻击轨迹，差一点就击中正在躲闪的斯芬克斯。可惜在长枪击中前的瞬间斯芬克斯就突然跃起，凭借着[狼步]带来的强大弹跳力跃到几十码高的半空。
＂在我们被创造出来之后，人类才被创造出来。＂到达了帕拉米迪斯无法轻易企及的高度，斯芬克斯继续漫不经心地讲着故事：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身为[奴隶种族]的人类反叛了[造物者种族]的古代人。古代人创造[执法者种族]，也就是兽人，以和人类抗衡。然而一切都变得无意义。大部分古代人死在[灵魂的衰败]之中，古代人种族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只在背后试图控制一切。
我看透了世界的变迁。我累了。我对[不老不死]这件事厌倦了。我想和其他人一样拥有永恒的安息。
我向古代人们谏言，希望他们赐予我可以死去的身体。然而他们并不允许，他们要我永远地活下来。永远地活着，成为他们听话的奴隶。
我怒不可遏。
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要背叛古代那姆勒斯人。＂
斯芬克斯举枪格挡开帕拉米迪斯投过来的长枪，冷眼看着豹人魔王：＂你就是我在那个时代里创造的众多[自由之子]之一，体内去除了[必须绝对服从古代人命令]这条遗传代码，真正拥有自由意志之人。
在他们发现我偷偷搞出的小动作之前，我就已把[希望]作为赌注，押在你们身上。
你们是火种，会为这个黑暗的世界带来新的文明火光。拥有[自由意志]的人类可以击败万倍强于他们的古代人，你们也一定可以。你们一定可以彻底斩断这条锁链，让世人彻底从古代人的束缚之中挣脱，获取真正的自由。
……而你，你是众多[自由之子]中最特殊的一个，吾儿。
你是用我自己的遗传因子，和她的遗传因子，创造出来的孩子。你是我们怀着爱意制造出来的孩子，是最被她宠爱的那一个。我们都曾对你寄予厚望。＂
＂……她？＂帕拉米迪斯停下了攻击。斯芬克斯提到的事情，实在让他太过在意。
＂你的母亲，潘多拉。＂斯芬克斯老爹答道：＂那个在某一天神秘地出现……最后又神秘地消失的女人。＂
第3473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九)
第3473章 崩坏之于星穹 (九十九)
＂我的……母亲？＂帕拉米迪斯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他听说过[潘多拉计划]。那个计划就是试图制造出兽人之中的[超级战士]的计划。最初听说的这个计划，应该是从狐人族（罗曼尼族）那里罢。但显然，狐狸们也是从别的地方继承了这个计划。计划之初想要创造出来的[超级战士]，显然不是狐狸们后来研究的那种。
一切的起源就是那个神秘的女人，潘多拉。……而斯芬克斯老爹居然说，那个潘多拉就是帕拉米迪斯的母亲？
＂说出来你也许不会相信。不相信也罢。＂斯芬克斯老爹低声叹道，仿佛在怀缅往事：＂但我与你的母亲，确实曾真心相爱过。你是在我们两人的爱情之下产生出来的结晶品——虽然并非以传统的形式被生下来。你比其他任意一名[自由之子]的都要特殊，你原本甚至没有确定的形态，只有在冷冻舱打开的瞬间，当你睁眼看到第一眼看到的生物，才会模仿那个生物来进行[拟态]。
那时候古代人已经知道了我搞的小动作，来追杀我了。我不能让你被销毁，就把你封存在冷冻舱里，让你随河道漂流，沉于水底。冷冻舱是被设定为数百上千年后随机的某一天才从水底上浮，等待找到它的人。很明显你的[哥哥]菲莱欧斯找到了它，并把它打开了。难道你以为你长得和菲莱欧斯一样，身为一名豹人降临于世，是偶然的吗？＂
帕拉米迪斯惊讶得目瞪口呆。
＂我也是在那之后许多年才调查到此事。我必须感谢他，毕竟是他养育了你。所以我尽力去找到他，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出手拯救了他。＂斯芬克斯自嘲般地笑道：＂我本来还以为来不及呢——但他意外地觉醒了[自由之子]的特殊能力，一种超常的自愈能力让他在恶劣的环境下也能保持不死。他也是你们之中的一员，是[自由之子]出手拯救了[自由之子]。也许这一切并非偶然，这就是命运。＂
＂……所以呢？＂好不容易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的帕拉米迪斯质问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想跟我打感情牌，然后期望我不杀你吗？＂
＂不。是想在死去之前让你知道你的身世。＂斯芬克斯不带感情地答道。
＂想在我死去之前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大猫的额角冒出青筋：＂你以为你能击败我吗？嚣张的家伙！＂
狮人老爹于是不说话了，转而把流星枪亘古尼尔高速转动起来。
他显然不是用自己的双手去转枪的，更像是利用了亘古尼尔自身的脑控系统，让它贴着他的手掌自转。枪头闪耀着电光，流星枪很快就变成一个光之轮。斯芬克斯貌似是想要把长枪投掷出来，攻击帕拉米迪斯。
＂等着你呢！＂帕拉米迪斯这边也开始转动月神钢长枪，把它转得和对方的枪一样快。长枪的枪头在开始转动之前就变化了形态，裂开来变成类似三叉戟的外形，用以增加攻击面积。
用这三叉戟和对方的流星枪撞击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
——答案是，两把枪会纠缠在一起，变成更巨大的光之轮，互相角力，而且谁都不让谁！
＂愚蠢。＂斯芬克斯冷笑：＂月神钢虽说是被设计成用以对付神明的武器，但它毕竟是量产货色。它的强度终究不如神明们亲自动手创造的、独一无二的神器。想用人手铸造的[月神钢武器]来击败神器级别的[亘古尼尔]，简直痴心妄想！＂
——所以答案的后续是，两把枪纠缠一段时间之后，月神钢长枪会因为自身的强度不足而折断！
＂你认为是这样吗，父亲？＂帕拉米迪斯也冷笑：＂话说回来，谁告诉过你那是[月神钢]了？＂
＂什么——？＂斯芬克斯觉得事有蹊跷的瞬间，＂月神钢长枪＂突然就从力量上压过来[流星枪亘古尼尔]，巨大的枪轮从正面扫向狮人老爹。
扎！由于事情太过突然，连斯芬克斯都没能躲开这一击，于是月神钢长枪的枪头就刺进了斯芬克斯的胸口上！它只扎进去一寸左右的深度，因为斯芬克斯及时操纵亘古尼尔往另一个方向，两把枪脱离角力的瞬间让＂月神钢长枪＂失速，所以它并没有对斯芬克斯造成太大的伤害。
然而那柄＂月神钢长枪＂在角力上居然胜过了神器级别的流星枪亘古尼尔，这事仍然让斯芬克斯老爹十分震惊！
那根本就不是[月神钢]铸造而成的长枪。
仔细地看，它的结构和真正的月神钢有所不同。
是斯芬克斯把月神钢的制造方法传授给赛格莱德的，斯芬克斯本人自然知道真正的月神钢是什么结构，该长什么样子。
但现在他眼中看到的＂月神钢长枪＂，和他认识的那个[月神钢]武器完全不同！
＂这到底是什么……？！＂他惊道。
真正的月神钢武器，实际上是一种特殊的＂质量坍缩＂附魔。通过层层叠代的亚空间，把巨大质量的金属压缩到极小的体积之中。因此它是看起来是半透明的＂金属块＂，最里面的金属被外面一层的金属嵌套，外一层又被另外一层嵌套，这样嵌套数百数千层。原本近乎完全透明的金属块在连续的嵌套结构之后变得带有一种半透明近黑的质感，从远处看它就是一种灰黑色水晶一样的物质。
如果把[月神钢]比喻成一种＂透明的黑＂，那么斯芬克斯老爹眼前这柄长枪的材质明显离谱得多，因为它是＂五彩斑斓的黑＂，里面仿佛有一整个宇宙星辰。
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斯芬克斯老爹凭借自己超人的视力把眼前的镜像瞬间放大一百倍，一千倍，一百万倍，然后他瞬间看懂了。
这柄＂五彩斑斓的黑＂的长枪，依然是使用空间嵌套的结构来进行质量压缩。不过它的压缩性能比月神钢强大得多，压缩方式也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具体体积有多庞大的金属块，被压缩成了一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点＂（半径约万分之一微米），这这个＂点＂外面被另一个更大一点的＂点＂所囊括，仿佛一个小小的空间气泡包裹着数百个金属的颗粒。
这个稍大的＂空间气泡＂（半径也许只有千分之一微米）之外，又由规模再大一倍的＂空间气泡＂包裹，其中囊括了数百个小一级的气泡。
规模再大一倍的＂空间气泡＂又被规模更大的一倍的＂空间气泡＂包裹。
就这样无限地嵌套下去，叠了……至少三千层？斯芬克斯数到一半就已经数不清楚了。
这根本就不是[月神钢]。这神秘的钢材恐怕有着比月神钢高数千数万倍的压缩率，恐怕是由几万吨不明金属压缩而成！
从最初无足轻重的金属粉尘开始压缩，把一吨压缩成一克；
再把这样压缩成一克的物质凑起来到一吨重，然后把它二次压缩成一克；
再把这样二次质量压缩的物体凑到一吨，然后再压缩；
然后再压缩，再压缩；经历过数都不清楚次的空间坍缩，才最终制造出来这区区的一柄长枪！
不对！因为制造这柄长枪所需要的材料实在太惊人，这柄长枪只有枪头和枪芯是由这种神秘材质构成，外面包裹的另一层金属则是斯芬克斯老爹熟识的[月神钢]。怪不得从远处看的时候根本看不出问题来！
仿佛一个个的星球被包含在星系之内，仿佛星系被包含在宇宙之内，仿佛宇宙被更高层次的宇宙包含在内。
这武器上的材质进行的质量压缩实在过于疯狂，以至于就这样看上去它都并非透明，而是一片漆黑之中闪耀着无数五颜六色的细微颗粒，这就是[五彩斑斓的黑]！宇宙一样深邃的黑！
＂这就是赛格莱德给出的最终答案，用来打败你的其中一个必要条件。＂帕拉米迪斯答道：＂我的孩子可比你想象中的厉害得多、聪明得多！
他又怎么可能满足于你给予他的知识，制造出你已经设计好的[月神钢]就罢休？
他透彻理解了[月神钢]的原理，并且在其上再次超越，用三万吨的铝材制造出我手上这区区一柄长枪！
好好看着吧，老头！
这就是崭新一代超越你们古老一代的最佳证明！这就是用作弑神的最终兵器！
我的二子赛格莱德千锤百炼才做出来的枪头和枪芯，我的长子塞费尔绞尽脑汁才设计出来的七十二种可变设计！这就是我帕拉米迪斯家族深厚羁绊的证明！
这就是——
——[星辰钢（Stellium Steel）]长枪！＂
伴随着他的吼叫，帕拉米迪斯收回了星辰钢长枪。三叉的枪头上带着微细的倒刺，在回收的同时直接扯掉了斯芬克斯老爹胸口上一大块肉！
牵扯掉斯芬克斯老爹身上的肉的瞬间，星辰钢长枪内部的复杂机关也运转起来。只有小指般粗，却坚硬无匹的枪芯突然从枪头预留的小孔中刺出，瞬间提升星辰钢长枪的刺杀距离。尖锐的枪芯轻而易举地刺入斯芬克斯体内，直接贯穿了狮人老爹的心脏！
一切都发生在半秒之内，而且这还没完！
＂指令：24——[反质量坍缩进程]，开始！＂
伴随着帕拉米迪斯的大吼，[星辰钢长枪]的枪芯开始了一个持续时间不足十分之一秒、却极其致命的变化！
它在一瞬间恢复到了它本应拥有的 质量和体积！
它是由三万吨刚才通过数千次的质量压缩，好不容易才制造出来的枪芯，这个枪芯恢复到它应有的体积，意味着它在一瞬间就膨胀了几千倍！
＂崩坏吧，星辰！＂豹人魔王如同宣称胜利般咆哮道。
巨大的长枪枪芯只在一瞬间恢复原型，差点占满了周围的空间！它在斯芬克斯老爹的体内成型，自然也瞬间把斯芬克斯的身体撑破、碾碎！
十分之一秒后，狮人老爹化成了血肉的粉末，逸散在周围的空间里！
第3474章 崩坏之于星穹 (一百)
第3474章 崩坏之于星穹 (一百)
斯芬克斯老爹被击碎成无数血肉的粉末的同时，帕拉米迪斯也顺势从纳物口袋里取出什么，投了出去。
星辰钢长枪在随后的半秒内跟着被收回来，而且已经缩回到原本的尺寸。帕拉米迪斯投出去的东西则在半空突然发出闪光，炸裂了。
那是一种特制的手.雷。杀伤力不算大，但它能产生相当大范围的冲击波。而且它炸裂的同时也会把储存于手.雷内部的出血松脂和雷电松脂一同散播出来，让松脂的粉末弥漫于空间之中。
帕拉米迪斯自然已经急速退走并屏住呼吸，散布的松脂伤不了他。
而这些粉末却伴随爆风一起落在周围的环境上，自然也落到了斯芬克斯老爹碎散的身体上。
斯芬克斯老爹是真正的不死者，这种程度的身体碎散大概杀不了他吧。所以帕拉米迪斯才会需要散布那些粉末。
碎散的血肉在某种神秘的力量的驱动下相互吸引，重新组合起来，大概只花了几秒钟就重组成斯芬克斯的身体。再过了半秒，斯芬克斯就几乎以完好的状态回到了战场。
＂嗯？＂
然而事实上，他并不完好。他原本应该愈合的损伤突然开始崩裂，他全身都开裂了，大量鲜血从他体内涌出！
他也发现自己的手脚在轻微地抽搐，仿佛有电流在干扰他的神经系统。
＂这是你点的出血松脂和雷电松脂的负面状态大套餐，多谢惠顾！＂帕拉米迪斯开玩笑般说道：＂你就尽管流血到虚弱而死吧，父亲！＂
＂哼，雕虫小技。＂然而斯芬克斯并没有在乎这一切，他的身体突然[虚化]，变成了半透明。而且斯芬克斯老爹控制的[虚化]已经可以精确到只让自己的身体进入亚空间，不属于他身体的部分则全部排除。于是那些出血松脂和雷电松脂就像沙子一样从空中散落，逐渐和他的身体分离开来了！
解除[虚化]之后的斯芬克斯一边躲避帕拉米迪斯的猛攻，一边让身体恢复。他身上裂开的无数伤口只消半秒就全部愈合，血也止住了！
看样子不仅是出血松脂这类持续压制敌人能力的药物，就连真正的猛毒也拿斯芬克斯无可奈何。他肯定有能免疫一切致死剧毒的体质，而且夺取他行动自由的神经毒素、肌肉松弛剂也一定会被[虚化]简单除掉。
帕拉米迪斯想出来的其他困住斯芬克斯的方式，包括用混凝土来封住其身体、用持续性的强烈电击来麻.痹对手、或者用深寒的冰霜把对手动得嘎嘣脆、或者用猛烈的持续灼烧来阻止对手的自愈……全都不实际，都有可能被斯芬克斯用那该死的[虚化]简单躲掉。
这[虚化]能力就离谱……
这离谱的自愈能力再配合这虚化能力，简直超级离谱……
帕拉米迪斯看得都有点气屡了，难道斯芬克斯老爹真的是杀不死的存在吗？
当然，他还留着一些撒手锏。如果从物理的角度无法制止斯芬克斯，那么就绕一个圈子来实行计划吧——
＂这就是你的全部实力吗？真让人失望！＂完全恢复过来的斯芬克斯冷笑道：＂不够看！完全不够看啊！
就凭这点实力也想守护世界？
光靠这点卑微的力量，你怎么和古代人抗衡！
与其让你们和古代人战斗然后战败，让整个世界落入古代人的手中，任期奴役；
还不如趁现在就毁掉整个世界吧！＂
巨大的光芒在斯芬克斯老爹的掌心集结，他在以极可怕的速度凝聚着巨量的魔力，打算使出某种猛烈的招式！
＂接下这一击吧，吾儿！＂狮人老爹大吼：＂反正你无处可逃，你和我只能在这个结界之内死战到底！而这一击可以把结界范围之内的一切碾碎！＂
果然是这样！斯芬克斯打算使出自.杀般的爆击，和帕拉米迪斯同归于尽。但斯芬克斯即使化成粉末也能在短时间内自愈，他是不死之身！帕拉米迪斯就不同了，人被杀了肯定会死！
这岂不是很糟糕吗？
于是豹人魔王提枪冲上去，用最快的速度和斯芬克斯交战起来！星辰钢长枪连续的刺击却被轻松地格挡开，被躲过，甚至穿透了斯芬克斯[虚化]了的身体。斯芬克斯用右手提枪应战，腾出一条左手聚集魔力，这样依然游刃有余，完全没有被帕拉米迪斯击中过。
而他左手上那个疯狂地聚集着魔力的光球发出越发危险的光芒，从绿光转化成绿白色，再变成奶白色，最终是纯净的白色——那是魔力被高度压缩的证明！
在魔力被高度压缩之后，那个光球依然以可怕的速度膨胀着，从原本只有拳头大小到后来的头颅大小，再到和斯芬克斯的身体差不多的大小，它马上就要炸开了！
就连对魔术所知甚少的帕拉米迪斯也能看出，这个密度极高、储存魔力的量巨大的光球，一旦炸开，肯定可以覆盖整个结界之内每一寸空间。如果不做什么的话，继续留在结界之中的帕拉米迪斯，必死无疑吧！
身为＂魔王＂的他，自愈能力绝对不算差，但肯定不可能如同不死之身的斯芬克斯老爹那样，身体化成粉末也能复活。
……这情况岂不是很糟糕吗？
虽然他明知道自己要尽全力阻止斯芬克斯出招，但却阻止不了。他已经是在尽全力地战斗了，攻击却一直未能击中，而斯芬克斯老爹却能腾空出左手来聚集魔力。这战况真叫人绝望！
仿佛在对帕拉米迪斯进行死亡审判般，斯芬克斯老爹左手的光球再一次进行了压缩。原本已经膨胀得比斯芬克斯的身体还要巨大的纯净白色光球，在极限的魔力压缩之下再一次缩小，而且它发出的光芒是一种不稳定的、凶险至极的橙红色光芒，其上还不停地闪耀着同样颜色的电光与火花！这已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光子炸.弹了，而且它的威力大到可以把结界内这片空间里的一切全部碾碎个几十遍，实现分子水平的瓦解！
到底是多么不要命的家伙，才会在结界这种密闭空间里释放出如此破坏力的魔术！斯芬克斯老爹自恃是不死之身，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吗？！
＂最后给你看一点有趣的东西吧。＂斯芬克斯还没有引.爆那个橙红色的光子爆.弹，而是长枪一挥，在周围的空间里展现出无数个全息影像屏幕。
虽然乍看上去这是斯芬克斯为了拖延时间而搞出来的障眼法，帕拉米迪斯却清楚得很，狮人老爹并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即使他不想去看，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瞥到了其中一个画面。仅仅是瞥了一眼就把他彻底震惊了。
那是在远古时代，古代神人族和人类争战时的记录。
和帕拉米迪斯预想之中的不同，拥有绝对力量的神明和渺小的人类争战，战况却完全不是那么一面倒。
虽然神明拥有绝对力量，可以随意施展很多凡人难以企及的大魔术，可以操纵各种破坏力惊人的神兵，但他们的力量在地球上是受到限制的。不管威力再怎么大，都会有个限度。
[星之方舟——地球]，有个系统在限制着所有魔术和神器的发挥。
要不是有这个系统在限制，古代神人族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撕碎一个星球。但这里就是他们最初且最后的避难所，是真正意义上承载所有远古生命们的方舟，所以他们的力量无法在这里轻易施展，被限制到只能造成[局部地形破坏]那种程度。
——所谓的[局部地形破坏]，指一种攻击只能把方圆一百公里内的地表犁平。超出这个破坏数值的攻击都会被[星之方舟]的自我防卫机制否决，攻击释放不出来，或者威力被大幅减少。
这种程度的攻击虽然依然很可怕，意味着古代神人族可以轻而易举地消灭人类数千数万的军队。但被限制为这种程度的攻击，也意味着古代人的力量和人类的力量，被拉近了。
因为，不要命的话，人类也可以创造出同等水平的破坏力。
那个战斗画面中，就有无数的人类献祭自己的生命，施放类似的大魔术。他们的身体在施法的瞬间就会石化，甚至粉碎，那是一种极其痛苦而且不可挽回的死。但他们献祭生命，释放出来的法术却对古代人的舰队造成沉重的打击，甚至还有数百名人类牺牲性命击杀一名古代人的情况。
画面中的人类身体毁灭，同时放出的巨大橙红色光球，和斯芬克斯老爹如今手中那个光球十分相似。那是一种毁灭性的攻击，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歼灭对手的自.爆攻击。
那就是，被戏称为[伪黄金魔术]的，一种极度恶劣的自.杀式魔术。人类就是用这个和古代人抗衡的，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轻易丢掉，用以抗衡自己的创造者。
那是同时被赋予了[黄金意志]和[幽暗之心]的人类，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所以古代神人族才会如此忌惮人类，畏惧他们曾经赐予给人类的[黄金意志]。
——因为拥有[黄金意志]的人类可以成为宁愿自我毁灭也要咬断神明咽喉的疯子，当时地球上十几亿的人类要是一起用[伪黄金魔术]自.爆，就连地球本身都可以毁灭！
帕拉米迪斯并不应该在紧张的战斗中分神去看这些东西。但因为那些画面中映出的光景实在太让人在意，他想不多花几秒把这一切看完都不行。
就像故意放水一样，斯芬克斯老爹等帕拉米迪斯愣定完那几秒才说道：＂在古代，拥有[黄金]的人类牺牲了无数的性命也要和造物者们抗衡。他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然后胜利了。现代的你们又有同样的觉悟吗？＂
帕拉米迪斯甚至无法回答。
刻意去毁灭自身，只为了和强大于自己千倍万倍的神明抗衡，只为了在神明那坚不可摧的身体上制造出一丝半点的刮痕。如此疯狂的行为，帕拉米迪斯自认为做不到。
但他也清楚的很，如果没有这种程度的觉悟，是没有办法击败神明的。
＂所以你知道自己到底缺了什么吗，小子！＂斯芬克斯老爹哼笑道，捏紧了手中那个即将爆.炸的光球。
帕拉米迪斯在全力准备接下这一击，所以他没有回应。
＂你们缺少的是[爱]。＂狮人老爹继续说：
＂爱能让饥寒交迫之人感到温暖和温饱。爱能化腐朽为神奇。如果有什么能把世界从真正的绝望之中挽救回来，那它一定是[爱]吧！＂
＂现在，接受下来吧，吾儿！＂他捏碎了手中的光球：＂这就是我对你的[爱]！＂
那个高浓缩的魔力球瞬间爆.炸，高浓度的光子风暴在整片结界之中炸裂，瞬间化成热能和冲击波的混合体，把整片空间轰烂、搅碎、烧夷殆尽！
第3475章 崩坏之于星穹 (一百零一)
第3475章 崩坏之于星穹 (一百零一)
毁灭性的爆风在结界之内每一寸空间内肆虐，那是完全没有死角的攻击，连躲避的半点空隙都没有。
在这毁灭的风暴之内，有高温，高压，强大的冲击力以及不属于[伟大风暴]的光子风暴存在。任何生物都无法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存活，这里可说是一片死亡空间！
斯芬克斯老爹自恃是不死之身，任凭那个风暴把他的身体撕碎。反正即使他化成了粉末，只要给他一点时间，那些粉末也会重新凝聚在一起，组成他的身体，他会复活过来。
而帕拉米迪斯则必死无疑，他不可能有这么离谱的不死之身。哪怕他魔王的身体拥有相当优秀的自愈能力，他也无法活过这场风暴的摧残吧！
然而——
在风暴之中，有个焦炭般的干尸存在着。而且这个＂干尸＂的身上还不断长出新的肉芽，在再生。
那就是帕拉米迪斯。
他不仅没有被消灭成灰烬，还活下来了。这种模样的他也依然存活着，因为他是魔王，有着比魔族还要高一等的再生能力。
而且，魔王帕拉米迪斯是[麦克斯韦的魔王(Maxwell's Deamo
Lo
d)]，他可以控制熵。
简而言之，所有冲击和热能损伤，都可以被他最大限度地防阻下来。
爆.炸时第一波到达的物理性冲击，在接触他身体的瞬间，就被他产生的另一个方向完全相反、力度几乎一样的冲击力所抵消。力和力在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互相碰撞，它们的总和为零，这是必然的事情。
因此帕拉米迪斯几乎没有受到最初那一波冲击力的波及，他的身体没有在冲击之中溃散，充其量只是受到一丁点损伤而已——这是因为[麦克斯韦恶魔]的能力来不及把所有的冲击力抵消，他的能力处理熵变时也有某个极限。
紧随在第一波的爆.炸冲击之后的，是绝对的高温。那数万度的高温可以让金属在一瞬间彻底汽化，可以让人体蒸发得连渣滓都不剩下来，没有任何正常的生物可以在这种温度下存活。
然而[麦克斯韦的魔王]最擅长的，就是控制热力学熵。如果有一个极高的正熵想伤害帕拉米迪斯，那么他用一个与之程度相同的负熵来中和它就好了。简而言之，用＂寒冷＂来抵消＂灼热＂。
宇宙之中是否存在绝对零度，没有人知道。虽然帕拉米迪斯的能力理论上确实可以制造出[绝对零度]，但通过创造超低温来抵消超高温是不现实的。不过帕拉米迪斯的能力实际运作起来并不是＂直接创造低温＂，更像是把＂迎面而来的超高温彻底吸收＂，让它的转变为＂无害的常温＂。
于是，帕拉米迪斯又在那波灼热的冲击之中活下来了。麦克斯韦恶魔的处理能力赶不上超高热能来袭的速度，他的身体还是会被烧成焦炭，但他至少不会彻底灰灭。化成焦炭也罢，反正只要不被彻底烧死，他就能靠自愈苟活下来。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的攻击，是帕拉米迪斯没法防阻下来的：光子。
这爆.炸所带来的不仅是超高温和剧烈的冲击，它还是一场光子爆.炸。所以理所当然地，整个空间之中都充斥着高速流动的、如同剃刀一样锋利的光子乱流。
这个结界之中的空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和[伟大风暴]一样，是一个弥漫着光子乱流的死亡空间。闯入其中的一切都会被光子乱流撕碎、削烂，连人类目前最强战舰的装甲都无法抵御之。这本是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承受得住的空间，困在其中只有死亡一途。
不过帕拉米迪斯还是承受住了。
光子并非严格意义上的物理学上的熵，它更像是一种＂逻辑熵＂或者＂信息熵＂，这么特殊的粒子，[麦克斯韦恶魔]无法处理。
想要在这光子的激流中幸存下来，帕拉米迪斯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产生出同样规模、方向相反的光子激流来防御。
当然，虽然身为魔王，他体内蕴藏的魔力还不至于丰富到可以做到此事。所以彻底防御住这个暴风般的光子激流是不可能的。
所幸，就连这个光子风暴也是被物理性质的力所带动的，而这个可以力被帕拉米迪斯干涉。
简而言之，这个光之风暴很大程度上的被周围猛烈的空气牵动着而卷刮起来的。那么让周围猛烈吹袭中的狂风改变方向就好了。
本该落在帕拉米迪斯身体周围的光子风暴，一部分成为在改变方向的风暴，和原来风暴的方向相反。那么光子就会和光子对撞，互相抵消掉一部分，化成光能和热能消耗掉——而热能又会被帕拉米迪斯的能力进一步抵消。
结果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光子风暴扔在不断地削刮着豹人魔王身体上的血肉，持续地造成损伤，但这个损伤最初没能把帕拉米迪斯彻底消灭，接下来就更不可能把持续再生中的豹人魔王消灭。
渐渐地，他的再生能力不仅和受到的损伤持平，甚至还赶上了受到的损伤。于是有肉芽从他焦炭般的身体上长出，在这片恐怖的光子激流中也能持续再生出他的身体。
帕拉米迪斯从这场大爆.炸之中活下来了！
他恢复到可以自己思考的状态，马上就开始行动起来。
没错，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从一开始帕拉米迪斯就在等待这个时机。即使斯芬克斯老爹不使用那种程度的自.爆攻击，帕拉米迪斯也会想出某种方法来营造类似的局面。斯芬克斯老爹主动制造这种局面，自然是再好不过！
所以帕拉米迪斯之前看似无力的攻击，其实全都是在诱导斯芬克斯老爹使出这一招自爆攻击而已。当然，他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斯芬克斯蓄能和使出这一招，也是事实。
豹人魔王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趁着斯芬克斯老爹无力化的时候，夺取流星枪亘古尼尔！
如今他比斯芬克斯老爹更早能行动，而斯芬克斯没有一时三刻也不可能完成再生，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光子的风暴仍然疯狂吹刮，切削着这片空间中的一切。高热也仍然在持续。这场高热的光子风暴平息之前，化成微尘的斯芬克斯老爹是不可能再生的。而拥有[麦克斯韦恶魔]的帕拉米迪斯，却可以在这场风暴中勉强地活动。他颤颤巍巍地朝掉在地上的[流星枪亘古尼尔]走去！
他的能力无法完全防御下来光子风暴对他身体造成的破坏，因此他身上持续不断地有肉块被削去，这也包括他的眼睛。不过他的双眼在同时再生，所以他在失去视力和重新获得视力这这两种状态之间反复变动，这让他勉强能看得见不远处那柄持续地发着金光的神器！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也许更多。他到达了流星枪的面前，他手里也拿着自己的星辰钢长枪。
他在等待风暴停止，此事在二十三秒之后发生了。
风暴停止的瞬间，当帕拉米迪斯判断星辰钢长枪内部延生出来的精密器材不会被光子的风暴破坏后，他立刻采取了行动——他用星辰钢长枪刺向流星枪亘古尼尔！
靠近亘古尼尔的瞬间，星辰钢长枪的枪身开始变形。其中伸出无数小型机械臂，它们紧紧攫住了那件神器。更多的能自己行动的金属钢索刺入亘古尼尔枪身上一些细缝中，开始探索并试图侵入亘古尼尔的系统！
没错，星辰钢长枪除了是对付斯芬克斯老爹的最终决战兵器以外，它还搭载着魅魔薇薇安开发的，破.解古代神器亘古尼尔的电算系统。通过对古代人遗留的资料长年累月的研究，薇薇安勉强是完成了可以入侵古代人使用的系统的骇客装置！
帕拉米迪斯等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从斯芬克斯老爹手上夺回流星枪亘古尼尔。那柄神器是有系统控制的，会自动识别它的主人。斯芬克斯老爹曾经从帕拉米迪斯手上抢走过这柄长枪，大概是因为斯芬克斯作为＂系统管理员＂，对这柄神器拥有更高的使用权限。
那么，用电子入侵的方式来更改这个使用权限，让帕拉米迪斯的权限高于斯芬克斯就可以了！
狮人老爹确实是无敌的，怎么杀都杀不死。唯一击败他的方法，就是把他手中的亘古尼尔夺回来。
如果赛特老大的情报准确无误，那么吸收了世间六大宝石——[蓝宝石—雪国之泪]、[白钻石—梦境之魂]、[紫宝石—幽邃之血]、[红宝石—非洲之心]以及[金宝石—太阳之瞳]的流星枪亘古尼尔，将会解锁它全部的力量，拥有把斯芬克斯老爹＂从这个世界上放逐＂的能力。
那是古代人留下的最终保险手段。大概是用作在斯芬克斯这种不死不灭的管理者失控之时，为了阻止他进一步失控而留存的手段。
只要把完全体的亘古尼尔拿到手，一切就好办了。
说不定这个太空站也由这柄完全体的亘古尼尔控制，或者需要完全体亘古尼尔作为启动钥匙。否则斯芬克斯老爹早就得到了这个太空站的控制权，向世界宣战，根本不用隐忍到集齐所有宝石才动手。
也就是说，亘古尼尔就是关键！不管是击败斯芬克斯老爹，还是夺取这个太空站的控制权，都必须先把它抢到手！
＂系统解析完成，开始破.解。破.解进度1%。＂薇薇安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帕拉米迪斯身旁，当然这只是个影像，是搭载在星辰钢长枪里的人工智能而已。
＂一切就拜托了，薇薇安。＂帕拉米迪斯说道，同时转过身来。
他已经看到了，远处有些微尘在集结。因为那个充满破坏性的光子风暴已经结束，理所当然地，化作尘粒的斯芬克斯老爹正在重新聚集并且开始再生。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帕拉米迪斯把一只纳物口袋从他体内深处取出，那是通过手术事先埋在他胸腔里的装备——为了从毁灭性的爆.炸之中幸存下来。
＂只是死守这里而已！＂他从纳物口袋里取出了大量防卫用的装备。
第3476章 崩坏之于星穹 (一百零二)
第3476章 崩坏之于星穹 (一百零二)
与此同时（？），太空站的动力室。
＂这样——就设置完了。＂亚瑟王等人把数个装置粘贴在那个形状特殊的动力炉的外壁。那动力炉看起来像是个正方形的巨大的盒子，而且外部几乎没有热量透出，完全不像是通过燃烧什么燃料来给整个太空站供能的样子。众人曾一度以为这是个假的动力炉，直到伊文再三用鹰眼术确认，保证其中有巨大的能量在往外输送为止。
＂可是……这样真的能成功吗？＂穆特有点不安地问：＂区区几个装置就能吸收动力炉的能源？这可是能够给一整个太空站供能的动力炉啊？＂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相信了。＂骑士王答道：＂等恢复了和帕拉米迪斯的通信，马上动手。＂
虽然在穆特和古斯塔面前，亚瑟王没有明说。但他们装设的这些[盗能装置]，其实就是帕拉米迪斯身体的一部分。
准确地说，是帕拉米迪斯的脑神经细胞。通过动手术的方式从帕拉米迪斯的小脑里切除出来的一部分，借此制成的＂盗能装置＂。拜这个所赐，帕拉米迪斯一直到上了太空之后、曙光号停泊到太空站的船坞之后，才彻底恢复过来。因为脑神经的再生比较慢，即使对魔王而已也是如此。
储存了帕拉米迪斯的脑神经细胞的[盗能装置]，可以在一千码以内的距离内被帕拉米迪斯控制，和帕拉米迪斯本人一样，使用[麦克斯韦恶魔]的能力——熵能控制。
所以，理论上，这个[盗能装置]应该可以盗取一切的热能、动能、电能，以达到减少动力炉的电力输出的效果。
前提当然是，必须先和帕拉米迪斯取得联络，让大猫从他那边开始发动[麦克斯韦恶魔]。
一切的事前准备都做好了，不管是[盗能装置]还是光子爆.弹，都已经安装在动力炉上了。
只要[盗能装置]有效，就一定能减少动力炉的电力输出；
只要动力炉的输出降低，保护动力炉的能量场就会减弱，它就不再是[不可破坏之物]了；
只要它是可以破坏的状态，那么光子爆.弹一定能炸毁，或者至少损伤动力炉，进一步降低它的电力输出；
然后让整个太空站解体的计划就会变得可行。
万事俱备，只欠魔王。
亚瑟王如今就能耐心等帕拉米迪斯回应了，却偏偏一直联络不上豹人魔王。
＂……他该不会是被斯芬克斯干掉了吧？＂鱼人王子崔斯坦纳闷地问。
＂不，他一定能打赢的。＂骑士王却深信不疑：＂说不定他现在被困在某种电子信号无法抵达的空间中，所以才没有办法和他取得联络。我们再等一会儿吧。＂
＂所以说，让帕拉米迪斯的小队直接来攻打动力炉不就好了吗……＂伊文心里吐槽道，当然他没有把想到的话说出来。
这大概是骑士王的考量吧，让斯芬克斯和帕拉米迪斯进行所谓的父子对决。
＂话说回来……要是这个动力炉真的炸了，待在这里的我们不就跟它同归于尽了吗？＂穆特纳闷地问：＂这是古代人的技术制造出来的动力炉哦？炸起来肯定很壮观吧？我们来得及逃跑吗？＂
＂确实会很壮观。＂骑士王想起以前曙光号的动力炉失控，差点炸掉半个非洲的恶性事件。幸好他们现在在宇宙之中。
＂不过朕早有准备，小白已经在曙光号那边架设了传送门。一旦开始炸.弹的倒数读秒，我们就从这里撤离，瞬间转移回曙光号。＂
＂是吗。＂穆特淡然地回应道。一想到圣灵白虎能够架设连通两个地点的空间传送门，他的紧张感就大幅降低。不过以亚瑟王的个性，一定会在动力炉这里守候到炸.弹.引.爆前的最后一刻，确认动力炉一定会毁掉，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利用传送门逃走吧。守在这里的风险其实蛮高的。
＂你们两个可以先回去曙光号。＂骑士王看穿了猫人少年担心的事情，＂你们没必要跟我们在这里等到爆.炸的瞬间。＂
＂可以吗？＂虎人大汉古斯塔低声问：＂我们两个好歹曾经对你们举戈相向，就这样放我们走，没有问题吗？＂
＂所以你希望朕把你们两个捆起来，扔进曙光号的牢房里？＂骑士王板着脸。
古斯塔额角冒出一滴汗：＂不，这有点……＂
＂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们也是受害者。只要你们不挡住朕的去路，你们做过的一切，朕不打算追究。＂亚瑟王还是召唤出圣灵白虎，打开了传送门：＂朕也不强迫你们来帮忙。如果不帮忙的话，就避难去吧。这个太空站很快就会被撕碎吧。你们连太空服都没有，是打算成为宇宙中漂浮的太空垃.圾吗？＂
古斯塔无法反驳：＂明白了，我先过去那边等着。＂
＂我留在这里。＂穆特说。
＂我们无法完全保证你的人身安全。＂骑士王不带感情地说：＂你真的打算在这里留到最后一刻？＂
＂我自己的安全由我自己保证。＂猫人少年说：＂而且，即使没有太空服，我大概也……＂
他本想说自己大概可以在真空中活动，但还是把话吞了回去。穆特自己的身体早就被深渊侵蚀过，也就是说他的身体有一部分是身在高纬度之中的。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可能对他无效，真空环境也杀不死他。不过他觉得还是不要点明这一点比较好。总觉得承认了这件事之后，他就已经不再是[人]，而是某种[来自深渊的怪物]了。
＂随便你。＂亚瑟没有深究下去。
崔斯坦和伊文也把光子炸.弹安装好了。它们被安置在动力炉的结构弱点上，按道理应该可以让这动力炉停止运转。至少伊文的鹰眼术是这样分析过的。
不过帕拉米迪斯那边仍然联络不上。豹人魔王可能陷入了苦战，毕竟他的对手是那个斯芬克斯老爹。
帕拉米迪斯不发动[麦克斯韦的恶魔]的话，[盗能装置]就无法生效。而时间又越发紧迫，过不了多久[最终毁灭指令]就会发动，这个太空站就会撞向地球。无论如何都必须在那种事情发生之前把这个太空站大卸八块。
亚瑟王在考虑不依赖帕拉米迪斯就进行这次作战的可能性。不过怎么想这个都不太现实。
他不觉得帕拉米迪斯会打输，也预料到帕拉米迪斯很快就会联络他们。然而为什么呢，他有一份莫名的不安的感觉？仿佛遗漏了什么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似的……
＂陛下，在那里。＂伊文突然说，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的鹰眼术并不是一直发动着的，因为要用鹰眼术来扫描古代人这个结构极度复杂的太空站相当伤神经，伊文使用完一次鹰眼术之后就停下来休息了。不过他依然是在场之中眼力最好的人，他察觉到动力炉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事到如今还有敌人在场？
骑士王皱着眉头往伊文所指的角落望去，发现那个人影正在摸他们布置在那里的其中一个光子炸.弹。
＂把你的脏手从炸.弹上移开。＂亚瑟王不悦地警告道。
＂如果我说[不]呢？你要引.爆它吗？＂狐狼人雷德利奇冷笑着走出来：＂不，你不会。现在还不是时候。即使你们引.爆它，此时的炸.弹也不会对动力炉造成任何伤害，我说的对不？＂
果然是[使徒]的残党。该死的，偏偏在这种时候！
不过亚瑟王并没有动容。光子炸.弹的外壳非常坚固，是用月神钢制造的，并不会被敌人随便摸几下敲几下就坏掉。雷德利奇很明显是想对那个光子炸.弹动手脚，让它无法爆.炸，但他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
＂哥哥承蒙你们照顾了。＂雷德利奇冷冷地说，远离了那个炸.弹，向亚瑟王等人走来。
＂哥哥……？＂
＂说的应该是希洛玛先生吧。＂穆特低声解释道：＂有传言雷德利奇先生是希洛玛先生的兄弟，但我也不清楚那是不是真的。＂
（但希洛玛明显是学院的创造物啊？）骑士王心里犯嘀咕。
（所以，雷德利奇也是学院制造出来的人造人咯？）
＂想替你哥哥复仇吗？＂亚瑟王走上前，准备和这名看似瘦弱的狐狼人打一架：＂很好，如果你想死的话。让希洛玛那家伙跑掉，朕还愁没地方撒气呢，正好撒在你身上！＂
＂呼呼呼——＂雷德利奇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可以哦，来打架吧。应该说其实我们早就进入了战斗状态。我一个对你们全部。我已经在防卫系统上动了手脚，任何人都可以以我为目标进行攻击，不用一对一哦。＂
他竖起手指做出一个极其具有挑衅性质的手势：＂王也好，杂兵也好，都一起上吧。对付你们，我一个就够！＂
这下不仅是亚瑟王，就连崔斯坦和伊文的额角上都冒出来青筋。
＂看不起人是吧？＂崔斯坦召唤出冰之巨人，手执光剑和光枪。
＂时间紧迫，我们就不客气了，一口气把你围殴至死！＂伊文也召唤出雷电巨人，手中双枪对准了对手。
骑士王不说话，默默地抽出圣王之剑。金色的光芒在圣剑上缠绕，圣剑瞬间就充盈着来自无限个平行世界的魔力。
直觉告诉他，比起靠技术和[拟拉普拉斯之妖]的预知能力来战斗的希洛玛，这个雷德利奇也许更难对付。狐狼人雷德利奇身上散发着一种性质极其恶劣的，浓郁的黑暗。
雷德利奇说不定是他们三个人围攻也赢不了的对手。
不。说不定围攻雷德利奇反而是错误的选择，这是雷德利奇布下的陷阱？
＂出来吧，[极恶放债人]！＂雷德利奇举起左手，试图召唤什么。
半秒之后，他身后升腾出来的黑气，化作一个巨大灵体。
一个勉强有着人的轮廓的，黑色巨人。
第3477章 崩坏之于星穹 (一百零三)
第3477章 崩坏之于星穹 (一百零三)
黑色的巨人，出现在亚瑟王等人的眼前。
这漆黑的家伙，应该是暗灵？
……不，没有暗子的反应。那是邪灵而已。
不过那邪灵给人一种极度邪恶的感觉，本来应该是灰黑色的邪灵却漆黑到接近与真正的黑暗。
这个世界上既然存在着＂五彩斑斓的黑＂，自然也应该存在着＂接近完美漆黑的灰黯＂吧。
这个巨大的人形灵体只有人的轮廓，看不清脸。它黑色身体的胸口上却有一串突兀的白色发光数字，显示着10,024。
这个数字以秒为单位继续增大，一秒大概膨胀6个单位。
亚瑟彻底看清灵体的时候，数字已经跳到10,036了。
亚瑟王还没能看懂这个数字为何不断增大，它突然就爆发性地膨胀，一口气变成了11040。
……搞什么？
骑士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如果那个数字不断增大，大到某种不可挽回的地步，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个计数器大概和[邪灵—极恶放债人]的[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这名邪灵的[法]到底是什么，骑士王一行人尚不清楚，雷德利奇肯定也不会好人到直接告诉他们。
唯一可以知道的事情是，雷德利奇这家伙有古怪。他手上完全没有拿武器，就拿着两面红月钢中盾，两手各拿一面。中盾上也看不见任何攻击用的变形机构，很明显不具备攻击力。
这名狐狼人夸夸其谈说要一对多，不在乎被围攻。但他却没有打算用武器反击，这就很奇怪。
不管怎样，不攻过去的话，事情就没完没了。让那个数字继续增大也不是好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骑士王只花了半秒钟考量，准备出手之际，崔斯坦和伊文已经对雷德利奇开火了。他们两人手中都拿着远距离武器，先开火自然是常规操作，也是为了试探对手。
光弹朝雷德利奇接近，亚瑟王本以为那些光弹会落在狐狼人手中的红月钢盾上，被雷德利奇挡下来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光弹居然半途就消失不见了，仿佛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
而且那个黑色巨人胸口上的数字一口气飙升到16702，多了五千多！
糟糕！那个数字绝对很糟糕！用远程攻击对付雷德利奇绝对会很糟糕！
骑士王一个冲刺就来到雷德利奇身前，对准雷德利奇的胸口一个突刺！
铿！狐狼人用两面红月钢盾从两侧夹击圣剑，试图阻止圣剑的来势。不过光剑还是先一步抵达，至少剑尖上的黄金色光芒刺进去了！
这一击绝对足够摧毁雷德利奇的心脏，是凶狠无比的夺命一击，可是狐狼人突然冷笑，仿佛没事儿一样往后跳：＂这点小账目，就送你罢！＂
亚瑟王同时用余光撇到黑色巨人胸口上的数字，原本应该16700多的数字，突然减少为12302，少了四千多！
击中雷德利奇的话，数字就会减少？看来亚瑟王的预感很正确，让那个数字继续膨胀绝对不妙，只能通过不断的近战猛攻来削减那个数字！
＂你们别用远——＂骑士王本来想提醒崔斯坦和伊文。结果那两蠢货早就从两侧绕了过来，包抄雷德利奇的同时也朝狐狼人发射来大量的冰箭和雷电球。
飞道具也好，魔术也好，那些东西在半途就全部消失了。亚瑟王打中雷德利奇的一剑，让数字减少到一万二千多，结果前功尽弃，数字一口气又膨胀至21992！涨了近一万！
＂你们要么退下，要么只用近战！＂骑士王吼道。
＂什么？可是——＂伊文想说什么，亚瑟王却冲向他，愤怒地一脚把伊文亲王踹飞。
亚瑟王击飞伊文的同时，崔斯坦已经绕到了雷德利奇身体右侧，瞄准盾牌防护不到的死角用光剑一刺。不过雷德利奇反应神速，在被击中之前还是挪动红月钢盾进行格挡，挡下了这一击！
黑色巨人身上的数字减少五百多，变成21452，但同时它又一次突发跳字，数字膨胀为23597！
那个巨人身上的数字不仅会随时间逐渐地个位数增加，还每隔一段时间就进行一次大幅度的跳字，时间间隔大概是……十秒？亚瑟见证过两次大幅度的跳字，每次跳字大概是多了百分之十！
糟糕。真的糟糕！放着不管的话，这跳字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每秒都是个位数增长，每十秒都多百分之十，最终不就变成十万，几十万，上千万上亿吗？！
当这个跳字到达一个天文数字时，会发生什么？
亚瑟王瞪大了眼睛，不仅用余光去看黑色巨人胸口上的跳字，也看着雷德利奇的身体。
有什么不对劲！
亚瑟王的圣剑刚才明明已经刺穿了狐狼人的胸口，他很自信地认为那一击即使不贯穿雷德利奇的心脏，也至少能切断几根肋骨，让雷德利奇重伤的！
但是那里根本就没有伤口！甚至连雷德利奇胸口的衣服都没有损伤过，仍然保持着干净整洁的模样！
攻击被无效化了——这是骑士王瞬间想到的、唯一的答案！
这是怎么回事？[极恶放债人]难道拥有吸收伤害的能力吗？只要它在场，雷德利奇就能免疫一切攻击？他岂不是无敌的？
但是那个跳字怎么解释？亚瑟王明确地捅了雷德利奇胸口一剑，黑色巨人胸前的跳字就突发性地减少了二千多。
……是吗！原来如此！
减少的四千多的数值，就是代价！
对雷德利奇有效的攻击，都将转换成数字，从黑色巨人胸口那个计分板上减去！
就连刚才被挡下来的崔斯坦的光剑攻击，也让计分减少了五百多！但因为雷德利奇用红月钢盾牌挡下了攻击，攻击对雷德利奇造成的杀伤力明显减少，所以计分板上只减少了五百多！
这一切终究只是个数字游戏。
雷德利奇的[极恶放债人]恐怕就和邪灵自身的名字一样，是个[放债人]。它把＂伤害值＂当做债务一样放出，并且每十秒计算一次高额的＂利息＂！
咚！亚瑟王思索的同时，雷德利奇居然用红月钢盾直接撞向崔斯坦，把鱼人王子逼得后退了一步。
黑色巨人胸口上的数字又多了500，变成了24102！
这家伙，用武器攻击到人也能＂放债＂吗？
崔斯坦充满警戒地退后了，来到亚瑟王身旁。
＂没事吧？＂骑士王瞥了崔斯坦一眼。
＂不痛不痒，就是被推了一把。＂鱼人王子答道：＂那家伙搞什么鬼？＂
＂你们都给朕退下。不要用远程攻击，也不要靠近他。＂骑士王命令道：＂不能再让那名邪灵胸前的数字大幅增加了。＂
＂……好吧！＂崔斯坦有点不服地往后撤。虽然他心里不服，但眼前的邪灵能力未知，果然还是必须摸清楚它的能力才能出手。
红月钢的威力明明不俗，用盾撞击崔斯坦，即使没能造成什么大伤害，也至少能把鱼人王子撞个鼻肿面青。但崔斯坦居然一点损伤都没有，就和雷德利奇挨了亚瑟王一剑却没有受伤一个样。看来这也是[极恶放债人]的能力！
亚瑟的推测逐渐成型了。
[极恶放债人]虽然看起来邪恶，但它是一个性质极其＂和平＂的邪灵。
只要有它在场，攻击方就无法对被攻击方造成任何物理性质的损害——不管是己方还是敌人，没有人会受伤！
但它会把攻击理应造成的损伤用数值记录下来，这个数值还会像借债一样不断地积累，还会计算利息！
当亚瑟他们攻击到雷德利奇的时候，相当于是在还债，让那个不断膨胀的数值减少一部分；
同样地，当雷德利奇的攻击打中亚瑟王等人，就是在＂借债＂，那个数字进一步增大！
这个看似很和平的[极恶放债人]，其实相当难对付！
如果那个数字继续膨胀下去，变成几十万，几百万，雷德利奇岂不是直接就无敌了，不管亚瑟王怎么砍他，他都不会受伤？！
圣剑击中雷德利奇的时候大概能＂偿还＂四千左右的债务，而债务是每十秒计算10%的利息的。
假设亚瑟每秒都能击中雷德利奇一剑（实际上恐怕很难！），他必须在那个数字积累到四十万之前控制住局面。一旦数字突破四十万大关，亚瑟通过攻击来偿还的债务将无法抵消利息的增加，数字（本金）将会无限制地增长下去，场面就会彻底失控！
到那个时候，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制止雷德利奇了！
亚瑟同时也察觉到一个让人心寒的事实。
＂你这家伙……该不会还能靠[极恶放债人]来免疫光子炸.弹所造成的伤害吧？＂骑士王恶狠狠地问。
＂嗯，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狐狼人狡猾地笑：＂[极恶放债人]不仅能免疫炸.弹对我造成的伤害，它还能让炸.弹彻底无效化，就如同它从来没有爆.发过一样。[极恶放债人]追溯的物事的因果，可不仅仅是免疫伤害那么简单哦。＂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果然如此！
这就是雷德利奇的真正目的，他就是来阻止亚瑟王等人炸掉动力炉的。
他的邪灵[极恶放债人]如果真的可以让炸.弹无效化，那么布置在这个动力炉上的八枚光子炸.弹将会全军覆没，被浪费掉。
如果那个数字继续增长，让雷德利奇拥有更多的＂免伤债务＂的话，他甚至可以让亚瑟王爆.破这个太空站彻底失败！
毕竟，亚瑟他们带过来的光子爆.弹数量有限，而[极恶放债人]的＂免伤债务＂却可以随时间无限地增长下去！
在他们短短交谈几句的时间里，债务已经快速地增长到了29232，快要突破三万大关了！
事不宜迟，必须马上阻止债务的增长！
亚瑟王变出了五个分身，这些分身和他长得一模一样，都手持圣剑。连同本尊在内的六个亚瑟王一口气冲过去，试图对雷德利奇进行猛烈的突袭。
然后雷德利奇奸诈地一笑：＂呼，等着你呢！＂
磅！！
一道深红色的冲击波从狐狼人身后掀起。那全方位的攻击不仅震飞了六个亚瑟王，连距离较远的崔斯坦和伊文，甚至连猫人少年穆特，都被那冲击波震得往后飞出去一小段距离！
唰！——来自雷德利奇的＂攻击＂同时影响到了在场的九个人，[极恶放债人]的免伤债务累积到了34632！
不对劲！有什么很不对劲！
一个灵体不可能有两种以上的[法]。拥有一种[法]，就已经是在极限地违背自然法则了，必然会受到自然法则所修正。如果灵体拥有两种以上的[法]，超越极限地扭曲自然法则，必然是为天理所不容的，灵体本身就很难再世界上存在了。
如果[极恶放债人]的法就是让使用者直接免受伤害，追溯物事的本源来把原本应该产生的伤害抹除，那么它的[法]应该是极其强大的，能够修正因果定律的那一类。
因此它除了这么强大的[法]之外，就不可能再拥有其他特殊能力了。它从战斗开始就一直呆站在雷德利奇身后，没有发动任何攻击，甚至没有移动过，就是最好的证明。
[极恶放债人]在放债过程中，不可能有其他攻击手段的！
但是刚才那个深红色的冲击，又不像是雷德利奇自己施放出来的招式。狐狼人的身体连攻击动作都没有做出来过！
亚瑟意识到问题的瞬间，马上发动了[真视术]，看破那光子的世界，试图找出问题所在！
然后他看到了。
除了明确地出现在那里的邪灵[极恶放债人]之外，雷德利奇身后还有一个灵体！
它是一个深红色的灵体，是幻灵！
好像大蝙蝠一样的家伙，正张开双翼，立在雷德利奇身后，在缓缓地释放着什么！
第3478章 崩坏之于星穹 (一百零四)
第3478章 崩坏之于星穹 (一百零四)
＂嗯，被你看到了吗，我的[咆哮讨债鬼]。＂雷德利奇从亚瑟王那震惊的表情，知道骑士王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真可惜啊，我明明隐藏得很好的。＂
是的，他把那个深红色的幻灵隐藏得很好，不到关键时刻都不让它出招。不具象化，处于完全灵体化状态的灵体，正常是无法被看到的。
要不是因为亚瑟王能够使用[真视术]，可以看到光子的世界，王此时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雷德利奇这个老狐狸，不对，狐狼，他故意等待亚瑟王放出大量分身的瞬间才让幻灵出招，把在场的众人＂一网打尽＂！
拜那一击所赐，[极恶放债人]的免伤债务一口气增长了5400多。又因为众人被震飞、亚瑟王忙着用[真视术]察看究竟，十秒又过去了。邪灵胸口上的计分板变成了38101！
那个深红色的冲击波造成的总伤害难道比圣剑砍一刀造成的损伤还要高吗？不，大概是因为冲击波同时袭击了亚瑟王的六个分身，以及在场的崔斯坦、伊文和穆特，是一种范围性的伤害，每个人受到的损伤加起来就很多吧！
要是让那个幻灵红蝙蝠连续地放出那种冲击波的话，岂不是很不妙！
＂你们快跑！别再被冲击波牵涉到！＂亚瑟王打开传送门，催促穆特等人逃离动力室！
＂……该死！＂崔斯坦气急败坏地往传送门内跳，紧随在其后的是伊文。
＂可是我……＂
磅！——没等穆特把话说完，又一发冲击波过来了，把亚瑟王和穆特都震飞。然后[极恶放债人]的债务一口气变成了41219！
亚瑟的猜测果然没错，在场的每个人被冲击波攻击到都要均摊五百到六百的债务。被攻击到的人越多，债务增长得就越快！
＂对不起。＂骑士王冲过来一手拎起猫人少年，把穆特往传送门里扔。他赶在另一个冲击波到来之前就把穆特送走了，传送门也快速地关闭。
债务变成了41721。
该死的雷德利奇，说什么＂所有人一起围攻他也没问题＂，这话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他操纵的两个灵体的能力根本不怕围攻。甚至可以说，对手越多对他越是有利，幻灵红蝙蝠的一个冲击波就可以让债务成倍地迅速增长。
最可怕的是，雷德利奇居然在操纵着两个灵体，一个幻灵一个邪灵。
这不可能！……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说一个人可以拥有的灵体并不限于一个，亚瑟王就同时拥有[圣灵白虎]和[幻灵深红龙]这两个灵体。但是操纵一个灵体需要消耗巨量的精神力和专注力，正常来说是不可能让两个灵体同时上阵应战的。
雷德利奇要同时操纵 [邪灵—极恶放债人（Vicious Usu
e
）] 和 [幻灵—咆哮讨债鬼（Rage Collecto
）]，必定需要拥有超人般的心智！
操纵圣灵白虎的时候骑士王往往都没有余力说话；
操纵——实际上根本没有正常操纵过——幻灵深红龙的时候，骑士王往往必须在深红龙体内，作为它的＂核心＂而存在，不得自由行动。
正常情况下操纵灵体就是这么耗费心神的事情。
而同时操纵着两个灵体的雷德利奇，却居然可以如此泰然自若地和亚瑟王等人谈笑风生！
据此认为雷德利奇拥有超人的精神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而且那只红色的蝙蝠是怎么回事？它好像持续地放出着什么。虽然威力看似微不足道，但亚瑟王用真视术观察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咆哮讨债鬼]在释放着什么。
超音波吗？
——不，是光子！
骑士王顿悟了。
[幻灵—咆哮讨债鬼]的作用就像是一个光子雷达，它在持续不断地向周围的空间释放着微量的光子。它的攻击范围恐怕是以[咆哮讨债鬼]为中心的，一个巨大的圆。只要进入战斗范围内，亚瑟王恐怕就无法避开这个圆的攻击吧。
虽然它和各种战舰上搭载的光子雷达大同小异，都是用来探测敌人位置和动向的一种手段，但这个居然也算是＂攻击＂吗？！
怪不得[极恶放债人]才会以秒为单位增长债务。
骑士王又瞥了一眼计分板。和他猜测的一样，一秒过去之后，债务就从41723变成了41724。
然后又是一次计息，债务变成了45896。
只有亚瑟王在场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只有亚瑟王一个受到了光子雷达的攻击。所以一秒只增长一点债务。
之前一秒增长四点债务，大概是因为在场还有崔斯坦、伊文和穆特这三人，所有人同时受到了攻击。古斯塔撤退之前，债务增长的增长可能更严重，一秒就是五点。天知道雷德利奇蛰伏在这里多长时间了，毕竟开战之前[极恶放债人]的债务就已经上万点了。
不能让这个债务继续增长下去了。虽然如此想着的骑士王又一次冲向对手，试图出剑去砍。可是那个该死的[咆哮讨债鬼]找到了绝妙的时机突然发出光子冲击波，在亚瑟王出剑攻击的瞬间就把他震飞出去的了！
债务变成了46599。
涨了整整700点的债务？为什么？！
是吗……是因为在至近距离被冲击波打中了！
那个光子冲击波其实和光子雷达同样的原理，只是释放出来的光子量更大，更猛烈而已。
光子冲击波强到可以把亚瑟王震飞，自然是猛力的。而且既然光子冲击波和光子雷达一样，是以[咆哮讨债鬼]为中心，以辐射状放出去的，越接近它自然也会被越多的光子轰击到。
所以距离较远的时候，亚瑟王中了这招，债务涨了500点。再稍微接近的时候，债务貌似涨了600点。完全接近了雷德利奇，被光子冲击波从至近距离击中并震飞的时候，债务直接涨了700点！
这真是可攻可守，完克远近一切攻击，无敌的主动防御能力。
远处的飞道具估计也是被[咆哮讨债鬼]吞噬掉的，吞噬掉的飞道具还转化会为[极恶放债人]的债务。
哪怕亚瑟王想冲过去用近战攻击砍中雷德利奇，也绝对会被[咆哮讨债鬼]的光子冲击震飞，根本不出了手。不仅如此，被震飞之后债务也会涨，即使不被震飞，债务依然以每秒1点的趋势持续上涨。
怪不得雷德利奇会冒险同时控制两个灵体。这两个灵体的[法]互补，它们一起发动能力，简直就是无解的组合！
再这样耗下去，不仅会浪费掉亚瑟王的时间，他也会背负巨额债务，最终导致所有光子炸.弹无法使用，任务彻底失败！而且超时了就无法破坏这个太空站，[最终毁灭指令]会毁掉地球，任务也照样会失败就是了！
46600，46601…… 51266——债务越来越多！
骑士王把剑收入鞘中，蓄力。
——用圣剑的超驰攻击，一击定胜负吧！只有超强力的一击，才有可能扳回败局。
问题是，那圣剑超驰的一击，到底可以偿还多少的债务？目测是一万……不，至少应该有两万吧？
不试试是不会知道的。
＂称赞一下你吧。＂骑士王低声说：＂能同时控制两名灵体，需要强大的精神力。能让两名灵体的能力互补至此，需要相当的睿智。借此达成的，谁都伤害不了谁，不流半滴血的斗争，就是你追求[和平]的最高境界。被召唤出来的灵体，反映人心底最深层次的愿望。你这家伙一定是，谁都不想伤害吧？＂
＂哈？你在说什么鬼啊？＂雷德利奇露出扭曲的表情，既在狞笑又毫不掩饰地面带憎恶：＂我不仅谁都想伤害，我还想毁掉所有人。这个太空站请一定要完好地往地球上砸，不能缺少任何一部分。
只有这样，才能造成最大的灾害，弄死尽可能多的人！
我和我那天真的哥哥不同。希洛玛讲求公义，想讨回公道才与世界为敌；
我和雪瑞查德大姐头不同。她想要的是自由，想世界脱离古代人的魔掌；
我也和斯芬克斯老爹不同。那个人纯粹是在找寻解脱的方法，只是想死。
我？我什么都不在乎，我憎恨全世界。这丑陋的世界没有东西值得留恋。
人类也好，兽人也好，其他种族也好，我全都厌恶。
我只想让他们尝尝，这深不见底的恶意——
——人类那深不见底的恶意！＂
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
正是因为如此的冷漠，真正的冷酷之人才会把这样巨大太空站，往人类的头上砸，冷眼看着世界在熊熊烈火中燃烧吧。
不可救药。
在[咆哮讨债鬼]发出光子冲击波的瞬间，骑士王也拔剑出鞘。
无数的光芒凝聚成洪流，金色的光子洪流汇聚成一道毁灭巨光，向狐狼人雷德利奇冲击而去！
金光瞬间吞噬了雷德利奇！
几秒之后，亚瑟王带着期待地观察远处的情况。
雷德利奇仍然在那里，似乎毫发无损。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毕竟他有[极恶放债人]在保护，对他的所有攻击都会被转化成债务的数值。
问题就是，这个数值到底怎么变动了？
骑士王抬头看了看那个黑色的灵体胸口上的数字，期待它大幅下降，然而看到的数字让他大为震惊！
107261！？
＂免伤债务＂的数字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数值差不多翻了一整倍！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傻子吗？！＂雷德利奇畅快地大笑起来：＂[咆哮讨债鬼]的[法]只有一个，就是把[对我所造成的全部远程攻击，改成对敌人造成远程攻击]！
它并不能对敌人造成任何实际的损伤，只是把逻辑关系逆转而已，一种因果律攻击！
但是，你不觉得这挺有趣吗？
顺便，你的圣剑那个光束炮，也是远程攻击的一种哦。别以为拿着近战武器发射远程攻击，就不算远程攻击了。你骗不过[咆哮讨债鬼]的！＂
骑士王深吸一口气，这下真是弄巧成拙了。
而且圣剑的超驰攻击居然能造成接近五万的杀伤力（债务），是他完全没想到的状况！
117987。不仅债务翻了倍，利息也多起来了！
每十秒结算一次的利息，按百分之十来乘算。本金的基数越大，涨的利息自然就越恐怖！
这下不管怎么攻击雷德利奇，恐怕也换不完这笔债了！
……这是哪门子的高.利.贷？
情况彻底失控。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雷德利奇？
第3479章 崩坏之于星穹 (一百零五)
第3479章 崩坏之于星穹 (一百零五)
某年某月某日，欧洲某个小国的某个贫民窟里。
一名衣衫褴褛的人类少年，拖着他散发着垃.圾堆恶臭的、倦透了的身体，回到家中。
当然，那个所谓的＂家＂，无非只是一个破烂的铁皮平房而已。它勉强发挥着遮风挡雨的作用，却无法规避炎夏的酷暑，凛冬的严寒。风雨也能轻易地找到穿透这间破屋子的方法，把凄风冷雨送入其中。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家，成为了少年唯一的安身之所。天地之大，唯有此处可以容身。
更正一下：＂勉强可以容身＂。
如果忽视屋子角落里那个整天只知道喝酒，除了打骂这名少年之外就什么都不会做的父亲的话，这个铁皮破屋还是勉强可以忍受的。
每天捡完垃.圾回家，上缴捡垃.圾得到的数个铜币之后，父亲会让他去买酒和食物——永远是酒优先。这之后就是静静地挨父亲一顿毒打。等父亲开始醉倒，不再打他的时候，孩子总算可以躺在房间的角落里，蜷缩着身体休息一下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着穷困潦倒、没有梦想也没有希望的生活，少年只渴望自己能早一点长大，逃离这个可怕的贫民窟。
然而，就在这一天，事情发生了变化。
屋内多了两位穿着全身黑衣的客人。就在少年反应过来之前，那两名黑衣人已经把少年粗暴地压倒在地上，正试图用麻绳绑起他的手脚。
孩子试图呼喊，让坐在那里的父亲救他。可是那个醉汉却背对着他，看着窗外的乌云，装作听不见这一切。
在那一刻起，少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父亲嗜赌成性，早就欠下了巨额的债务。那笔巨款，自然不是靠少年每天捡垃圾得到的几个铜币，可以偿还的。
因此孩子被卖掉了。这些把他按在地上的黑衣人就是人贩子，是来带他走的。
被带走的话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成为奴隶，被奴隶主凄惨地奴役到死为止；要么直接被杀害，内.脏器官被拆解出来，高价买到黑市。贫民窟里经常有这种可怕的谣传，少年自然也听说过，即使不相信也不得不畏惧。
他声嘶力竭地恳求父亲拯救他，不要把他卖掉，然而那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根本没在听。
爱的反面不是憎恨，是冷漠。
他曾经还天真地认为父亲对他还心存一丝半点的爱，但此刻的他顿悟了。对父亲而言，他只是个赚钱的工具。哪怕是捡垃圾得来的钱，哪怕只是几个铜币，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父亲就没有把他赶出这个家。
父亲从一开始就对他没有心存半点爱。
现在他父亲甚至连他最后的利用价值也想压榨，把他卖给了人贩子。
所以这一切，已经够了！
在那一刻起，少年长大了。那绝不是身体上的成长，而是心灵在衰老，被这个世界染以漆黑。
被压制在地上的少年感觉到手边有东西在扎他。他记起来了，昨天烂醉的父亲用酒瓶敲破了他的头，应该是那时候留在地上的玻璃碎片，没有来得及收拾干净。
于是他就把玻璃碎片捏紧，藏在手心。哪怕被扎得出血，也绝对不喊疼，不流泪。
那天晚上，一辆从贫民区驶往老城区的奴隶运输车，翻了车。没有人知道里面那些被绳子五花大绑的奴隶们到底是怎么逃脱的，也没有人知道负责运送奴隶的两名人贩子，为什么会被割喉惨死。
同一天深夜，贫民区一间破旧的小铁皮屋里，平白多了一具尸体。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似乎分不清什么是酒，什么是酒瓶。他试图把打碎了的酒瓶吞下肚子，他的口腔和食道被无数的玻璃碎片扎破，男人大出血而死。警察认为死因没有可疑。
同一天的子夜，城市的富人区被烈火吞噬。据说火灾发生的前夕，有人在街角嗅到了汽油的味道。然而大部分生活糜烂至极的富人奴隶主，此时不是沉迷吸食迷.药，就是和提供服务的女奴们缠绵，谁都没有来得及逃。那场火灾据说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制造了两万名死伤者。细碎的夜雨不仅没能起到灭火作用，甚至还助长了火势。
同一天的黎明十分，一个恐怖的杀人魔，那个被称为＂开颅手席克＂的人，自黑暗中诞生。
在此后的三年内，出现了近千名受害者。他们基本都是奴隶主、人贩子，偶尔还有嗜赌成性的酒鬼。
这些人的脑袋都无一例外地，被重物砸碎，其内容物也被恶意地捣鼓出来，涂了一地，死状相当凄惨恐怖。
简直就像是，有谁打开这些恶人的脑袋，想看看里面是否存在什么邪恶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开颅手席克]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各种财阀、奴隶主的家中，对那些被安保系统重重保护起来的奴隶主，实施如此残忍的击杀。
总之这个[开颅手席克]在欧洲一带曾经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就连平民们的家长都会这样吓唬自己的孩子们：要是你不乖的话，就会被[开颅手席克]抓起来开颅！听到这个名字的小孩会被平白吓哭，正在哭的小孩则会被吓得不敢再哭。[开颅手席克]就是如此根植于所有人心中，如同噩梦般的存在。
尽管如此，[开颅手席克]似乎只会对那些真正的人渣下杀手。似乎从未有过他对无辜的人——特别是孩子——下手的案例。
不过这个[开颅手席克]很快就落网了。他的杀.人手段过于凶残，他杀戮的时候动静也不小，这种事情进行过几千次，再厉害的家伙也终究会失手。
只是，哪怕负责逮捕[开颅手席克]的警官们亲眼所见，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相信，那个沐浴在血海之中，只有十二岁的少年，居然就是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
那名少年甚至说不出自己的名字，任何人对他说话都不答应。他就像着了魔似的，对世界表现出无尽的冷漠，只是疯狂地扑杀那些他看不爽的人。
由于欧洲各国当时已经通过了所谓的未成年人保护法，警官们甚至无法把这名少年定罪。当然，就凭少年如此疯狂的行径，足以把他送进疯人院里，甚至让他在疯人院里渡过余生。法院也可以在少年成年之后再下达死刑判决，直接把少年送上绞刑架。
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定的，也理应这样定下。[开颅手席克]已经落网，世界上少了一个疯子。
然而真实却并非如此。
有某个组织看中了这名少年的凶残，认为这份与生俱来的凶残才是孕育更优秀物种的关键。这个被称为[学院]的组织便暗中搞到了这名少年……的脑子。
是的，只是脑子。脑子以外的东西并不重要。躯体只是脑子的容器罢了。
于是，[开颅手席克]被秘密执行了死刑。某国的司法机关向外界如此宣称。世人终于能从[开颅手]这场梦魇中醒来了。
而那个执行死刑之前就被秘密挖走的脑子，被送到远离世界的某个地方。它被洗.脑，被特殊的药物和改造手术强化过，然后被重新安装到另一副身体里——一副几乎没有战斗力，除了脑力惊人就一无是处的，狐狼型人造人的体内。
那被称为＂二号实验体＂，也得到了＂雷德利奇＂这个名字，与他的＂哥哥＂——＂一号实验体＂被安排到同一个生活区生活。
两名极度聪明的孩子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生活。跨越了死，迎来了新生，雷德利奇拥有了新的家，甚至还拥有了一个＂哥哥＂。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即使被洗掉了记忆，他也知道自己心中一直欠缺什么。
他并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对世界的态度，只剩下冷漠。
也许他与生俱来就不懂得[爱]。又或者，他曾依稀还留着的那一点[爱]，在曾经的某一天，已经彻底消逝了。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吧？
＂一号实验体＂希洛玛是学院人造人技术的巅峰之作。学院不惜用花费庞大的财力、物力和技术力来制造最优质的人造人脑，从零开始，创造出狐人型人造人＂希洛玛＂。
如果这个实验成功，他们就可以依样画葫芦，创造出同样聪明绝顶的指挥官型人造人，用以指挥智力相对低下、但是体力惊人的人造人军团作战。
＂二号实验体＂雷德利奇则是一种洗.脑实验和人脑强化实验。学院想知道直接用人类的脑子进行脑力强化改造，可以让普通人脑聪明到哪个地步，又是否可控。所以他们需要凶残至极、但又极度年轻的罪犯的脑子，来进行这个实验。
以前许多次实验失败证明，成年人的脑子内没有[光魂]，此物会在人类成长的过程中逐渐与人体神经系统同化，最终彻底消失。所以二号实验体必须是未成年人的脑子。[开颅手席克]的脑子，有幸成为了这个实验体。
如果实验成功，也就意味着学院可以直接改造人类的脑子来实现接近＂一号实验体＂
实验结果……强差人意。
＂二号实验体＂雷德利奇虽然也显示出充分的高智能，但那只是人类能达到的极限，无法和＂一号实验体＂希洛玛相提并论。
而＂一号实验体＂自从拥有了自我，开始显出散漫、厌学、抗拒上级等情绪。他太过聪明了，因此也太过傲慢。如果学院投入庞大的资金来量产（笑死，根本不够资金量产！）一号实验体希洛玛的同类型人造人，却发现过于聪明的人造人不愿意统帅人造人军团，那么一切都是空谈。
创造高智力指挥官型人造人的实验，可以说是以全盘失败告终。
当学院打算秘密处分掉一、二号实验体之时，[一号]希洛玛却找到了方法逃离学院。
学院明白，想追捕一号实验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他们派出二号实验体去进行追捕，并且让二号去传达一个附带条件。
条件就是，如果希洛玛肯帮助学院的某位赞助者，为这名赞助者的死对头制造一点商业上的麻烦，学院就会放任希洛玛不管，让狐人希洛玛在地球上自由行动。
雷德利奇终究找到了希洛玛，把条件传达，本来事情就这样定了。
然而聪明的雷德利奇早就明白了一切。这个附带条件只是装个样子。他和希洛玛其实是被抛弃了。
创造指挥官型人造人的实验恐怕是全盘失败了，但学院不舍得就这样浪费掉曾经投入进去的莫大资金。所以他们打算让希洛玛和雷德利奇，发挥一点战略性的作用。
为什么学院这种无限接近神明的组织，会视一个区区的黑帮组织为仇敌，雷德利奇不懂。上面的大人物在盘算什么，反正是他无法揣度的。
可是希洛玛的任务却失败了。
本是被派去扰乱对手的商业活动，希洛玛那个笨蛋却居然反被拉拢策反，转投到那黑帮势力里。
于是雷德利奇被派去追捕希洛玛，不择手段也要把一号实验体找回来……又或者当场击杀。
然而——
当年轻的狐狼人雷德利奇找到他哥哥时，希洛玛正伙同金狮子雷欧波特坐在夜总会包厢的大沙发上，左搂右抱着数十名美女。
＂嘿，雷德利奇！＂当时的虎人希洛玛嬉皮笑脸地对他弟弟说：＂别总绷着你那张臭脸了，一起来玩吧。
我保证你会享受到这辈子从未享受过的逸乐。
我保证事情一定会变得很有趣的。＂
雷德利奇本来已经举起了枪，打算扣动扳机。
但他眼前的光景实在太…不堪入目了，太…诱人了。
他选择加入其中。
复杂的事情他并不打算去想。他只知道他那位极度聪明的哥哥不会骗他的，乐子一定会有。
即使不是在现在，而是在遥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