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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叔挚     纵横天唐txt下载     纵横天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章 打死你个鳖孙!

    松漠之战后,秦睿对于东北诸部的处置,选择了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态度,以李楷固,李大酺,李鲁苏为傀儡可汗,薛讷为安东大都护,节制东北诸部。

    采取招抚为主,军事镇压为辅,边推行汉制,边移风易俗。建立卫所,设立郡县,大量整改草原、荒地为耕地,勘探矿脉,开凿河渠。

    秦睿“前世”就是东北人,他太清楚了,这片黑土地,有着无尽的潜能和丰富的资源,这对于大唐及子孙后代,都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为了快速,稳健的开发东北的资源,秦睿亲自写下手谕,今年所有的进士,及三省六部多余的部员,全部调入东北,充任各级官员。

    进行了一系列的安排后,秦睿与翟锋、孙郎、赵文翙等文武话别,率领钦差卫队,经过了两月的长途跋涉,赶回了长安。

    草草的在弘文殿,听完了中书省的简报后,简单的洗漱一番后,秦睿便回到了翼国公府。可这刚进府,就出了幺蛾子,他的尉迟氏拎着他的耳朵就不放了。

    “好你个孽畜,走到哪儿,祸害到哪儿!杀人,你还杀上瘾了,是吧!”

    “以前,人家说你好战,我一直以为,你是将军,打仗是本分,所以也就不说什么了。”

    “可现在呢!你竟然接着地方矛盾,挑起边事,一口气杀了十几万人,就为了你那点小心思!”

    被老娘责骂,对于秦睿来说,早就是过往之事,时过境迁了。自从他出任千骑将军以来,母亲对他早也就没有动过手,责骂也更是没有了。

    “母亲,母亲,您消消气,消消气!孩儿也是回京,什么都不知道呢!”

    “至于东北的战事,完全是为了朝廷,孩儿可没有私心啊!”

    尉迟氏的年大了,秦睿也不敢反抗,只能佝偻着腰,请老母亲息怒,听他慢慢解释。犯不着因为朝中的琐事,伤了她老人家的身子,可就划不来了。

    哼,见儿子讨饶的样子,有些可怜,且还当着媳妇、孙子的面,冷哼一声的尉迟氏,指了指地面,喝令秦睿立刻跪下。

    “公心?孽畜,你的公心就是上尊号?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么?”,说着这话,尉迟氏把桌子上一众礼单,扔给了秦睿。

    原来,松漠之战后,朝中的一些臣工,为了拍秦睿这个权臣的马屁,特地上书,请朝廷打破陈规,封秦睿为宋王,假黄钺,加九锡。

    而且人家说的有根有据,首先秦睿是复唐的第一功臣,十余年来,为国家鞠躬尽瘁。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大唐。

    且秦睿率领唐军,内平乱匪,外攘敌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唐军的军神,战神,将士们无不拥戴。

    其次,说的是身份,想当年,武氏子弟于国无尺寸之功,纷纷封王赏爵。而秦太尉,亦是驸马都尉,堂堂帝师,于国功莫大焉,为什么不能封王呢!

    而朝中刮起这阵风后,朝中的大部分官员,也惧于秦睿的威望,讳莫如深。那些拍马屁的官儿,也都让家眷,紧着来拜见尉迟氏和寿成公主。

    尉迟氏是什么人,是鄂国公尉迟敬德的嫡孙女,是出身潜邸的将门之女,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欺君之臣,乱国之贼,所以对此是大为光火。

    秦家一门三代,皆是天子近臣,国家大将,受国恩之重,举国罕见。到了秦睿这一辈,更是“鱼跃龙门”,成为当朝首辅,官至极品,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秦睿受的礼遇,是大唐开国以来从来都没有过的,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皇恩。现在,好不容易太平了,土德复兴了,谁给他的胆子,生出二心的。

    尉迟氏把话说的明白,秦睿要是敢称王,不是不行,他称王之时,尉迟氏就吊死在国公府中。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他秦太尉,是怎么个忠臣孝子。

    而且,脾气不好的尉迟氏是越说越气,拿着“家法”照着秦睿,那是一顿好抽!

    额,秦睿一边挨着打,一边求尉迟氏息怒!同时心里也是叫委屈,他什么时候有过二臣之心啊,这不是有意捧杀么!

    要是他真有这样的心思,早当年平定相王、太平之乱时,就可以在暗地里操纵,让二家杀个昏天地暗,然后将二家一网打尽,坐收渔翁。

    正大光明的甩开,李、武两家单干,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完全没有必要将李重润扶上皇位,再行谋逆之事。

    自从他当上这个鸟太尉来,夙夜忧叹,谨守人臣之礼,处处以皇帝和国家社稷为重,丝毫不敢懈怠,就怕辜负中宗皇帝与他君臣情义。

    “母亲,利见是什么人,您应该最清楚!他是那种不忠不孝之徒么?依着儿媳看,定是有小人,擅自揣测,想要谋取非分富贵!”

    寿成了解自己的丈夫,他是个重情义的汉子,一诺千金,千金不易。想当年,他与中宗定谋之时,中宗皇帝是一无所有,是个废天子。

    是丈夫,在险象环生的朝廷的,为他步步为营,耗尽心力谋划大业;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宵衣旰食,九死一生。

    在李淑看来,国朝的诸臣,论忠诚,论为国相忍,无人可以与丈夫相比,即便是狄仁杰,岑长倩,都多有不如。

    “行,老妇看在你媳妇的面上,暂时饶了你。”

    “但你给老妇听清了,就算你没有小心眼,也必须把此事查明白了,说清楚了。”

    “别以为,你当了什么太尉,中书令,在老妇这永远都没用,说揍你就揍你!”

    老娘能松口,秦睿哪敢说别的,赶紧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此事的来龙虚脉查清楚了。

    唉,想他是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当朝一品,堂堂的太尉,还让老娘揍成这样,这里子面子,该放哪儿啊!

    尤其是李淑母子,笑的直揉肚子,憋得噗嗤噗嗤的,这人夫,人父的威严一扫而尽。唉,这官儿当大了有什么好的,天天让人惦记着!

第四百二十一章 马屁的后遗症!

    《汉书》中说:假斧钺,则专戮节将,非人臣常器矣。而九锡而则是一曰车马,二曰衣服,三曰乐器,四曰朱户,五曰纳陛,六曰虎贲,七曰斧钺,八曰弓矢,九曰秬鬯。

    凡是沾了这个的,自古以看来,无一例外都是乱臣贼子,谋朝篡位的货色。挨揍的当晚,秦睿就在弘文殿,翻阅了着请他称王,上尊号的文书。

    可越是看,心里就越凉,妈了个巴子的,上书的官员,皆是山东的儒生。他们在朝中多数都是言官,崇文馆,国子监一类的官儿,属于那种不用干什么,也能领俸禄的角色。

    自秦睿主政以来,注重、提拔的官员,都是地方时政官员,和有战功的将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想在他手里换官儿,就得拿得出手像样的功劳来。

    像他们这样,风闻言事,或者只会作锦绣文章的“闲官”,一直处于边缘人物,在朝中没什么话语权。

    中书省的阁员告诉秦睿,历朝历代治国都离不开这些文官,可到了秦睿这,都坐了冷板凳,人家心里急啊!

    所以,就弄出了这么个土不土,洋不洋的办法。目的不用说了,就是想讨好太尉,换取在朝中的话语权。当然,人家也想过太尉不准,那就制造舆论,把话把弄出来,坐等他被推上风口浪尖。

    这朝中不比军中,在这里,杀人最厉害的不是刀枪,而是那些人手中的笔。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反正怎么有利,就怎么写。而且通过他们控制的仕林,影响民间的舆论。

    老百姓们,大多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他们不知道太尉是不是铁肩担道义,精忠保河山,为国家做了多少好事。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他们自然也就信了。

    阁员们都是秦睿亲自遴选出来的,自然之道太尉呕心沥血,为国家宵衣旰食。虽然他们也不喜欢那些空谈的家伙,但为了太尉的将来,为了朝政国务的延续,还是劝秦睿多少考虑一下,给这些家伙点实权。

    唯独中书舍人-姚崇,宋璟,对此讳莫如深,既没有明确的表明反对秦睿称王,也没有赞同给予那些人权力。见此,秦睿让阁员都退了下去,特地把他们留了下来。

    “你们俩,一向都是敢于说真话,办实事的!你们说说,本帅应该如何应对?”

    “有一点,本帅要跟你们说明白了,中宗皇帝与本帅名为君臣,情同手足,本帅决不会做下一个曹操。此生,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报答皇恩而已。”

    说完这话,秦睿抿了一口茶。在他看来,这两个都是大主意,有真本事的人,他们同时表示讳莫如深,一定对此有着不一样的意见。

    “太尉公忠体国,下官等自然知晓。这些奏本,不过是他们想获取权力的手段,他们当然不会在乎,太尉是不是在火上烤!”

    “下官,恰恰担心的是,这件事会不会让太皇太后及陛下,有什么误会,毕竟高祖皇帝建国时,就这么做的。......”

    既然太尉无心,那宋璟也就放心了!不用担心国家会有动荡,发生巨大的变故,影响现有平稳的国策。大唐平复下来,不容易。仅军队一项,十余年来,就伤亡了几十万人。

    如果,此事引起了太皇太后和陛下的猜忌,对太尉起了疑心,裁撤太尉一系的官员,在朝中掀起一场风暴,那这十年之功,顷刻之间就会化为乌有。

    宋璟太清楚,太尉在军队,和他那一些官员中的影响了,如果朝廷对太尉怎么样,一定会发生乱子的。

    “广平(宋璟的字)这点你大可放心,本帅刚刚觐见太皇太后和陛下,他们对本帅,信任一如既往。”

    “退一万步说,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可收场之事,本帅定要严惩有关人员,然后再自刎殉国,以报答中宗皇帝的知遇之恩。”

    秦睿这话说完,姚崇把话结了过去:“既然太皇太后,陛下,太尉,三人一体,都是一个心思,那这事就好办了。”

    “凡是这种劝进,或弹劾的本章,一定会有串联,而串联的目的,则不尽相同。.......”

    姚崇认为,太尉是武将,文人们对武将,永远都有着戒备心,手里有刀,谁都会多想一些。而且洪熙朝,他们坐了冷板凳,心里不痛快,也属于正常。

    可这种串联的人,有的则是对太尉制定的国策不满,有的是因为失去了权柄,更有可能是有别有用心之人,挑拨君臣关系,总之就是一句话,太尉必须按照他们想法执政。

    否则,就以莫须有的罪名,让太尉及所部官员,一起倒台,使朝廷重新一片,他们自然也能重新活的话语权。方法是卑鄙的,但胜在有用,够让人头疼。

    “太尉,您出面,显然是不合适,不管你从或不从,他们都有话说,且能歪曲到所有人都没法反驳,这就是手里有笔的好处。”

    “莫不如就由下官等人牵头,好好的弹劾他们一番,以离间君臣,抹黑朝廷重臣为由,会同三法司彻查。”

    “出水才见,两腿泥!不拔出来,怎么能看到,他们是想拍马屁,还是有别的心思呢?”

    “反正都是没安好心,您也不用心慈手软,不把这风儿摁下去,早晚还有死灰复燃之势。”

    姚崇的话说的没错,只要秦睿还坐在这个位置上,这种猜疑及风言风语就一定少不了。以前都是在暗地里说说,不上台面也就那么回事了。可现在,人家登堂入室了,咱们也不能装哑巴,否则等来的就只能得寸进尺。

    既然他们想两头都堵上,让太尉进退无路,那不如把他们的路先堵死,看看到时候难受的到底是谁。

    “元之之言有理,太尉,您在战场上就是因为杀伐决断,所以才战无不胜。在这种问题上,您可不能马虎大意,这是会要命的!”

    哈哈.......,“本帅这辈子啊,背的骂名多了,武氏走狗,二主之臣,血手修罗,皇家酷吏。”

    “好,既然二人是这个意见,那就交给你们了。本帅会交给李峤,杜审言配合你们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秀才遇见兵!

    秦睿用人从来都是不拘一格的,但凡被他看上的,破格重用的笔笔皆是,微末小吏一夜之间,拙拔为了朱紫大员,在洪熙一朝,也不是稀罕事。

    姚崇,宋璟,两个中书省的墨吏,小小的舍人,在太尉返朝的翌日,中书省就发文,表二人为中书侍郎,银青光禄大夫,配金鱼袋。

    而他们二人的任务,明着是整饬风闻言事,实际就是则专司彻查,官员串联,奏请太尉称王之事。......

    与此同时,秦睿、狄仁杰、岑灵源、黑齿常之的等一班大臣,来到了唐军南衙下辖的军营之一,蓝田大营。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因为秦睿提议,筹建军事学院。

    “诸位,军队是立国之本,要想保证我朝疆域不失,政局稳固,是否能常保我唐军强大的战力是重中之重。”

    “所以,太宗,高宗两朝,都曾大刀阔斧的改革,完善军队的制度。这一点,诸位都是见证者,亲历者,你们心里都有数!”

    “可随着疆域的扩大,军队数量的增长,长安的南北衙,各道州的折冲府及边军,系统繁杂,人员良莠不齐,军费也是日益增长,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这些军费、钱粮,都是老百姓征粮纳赋,一滴汗掉地上,砸八瓣换来的。要是浪费的太多,老百姓可是要骂朝廷的娘的。......”

    太宗皇帝说过,居安思危!别看唐军现在军容盛大,兵锋强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样庞大的军队,竟然没有统一的培养机构,全凭运气和战功,培养将领。

    是,在目前为止,军队的将领,还没有出现断代的情况。可谁能保证,一场大战下来,不会出现断代呢?没有源源不断,优秀人才补充,就保证不了军队的战斗力。

    更何况,士农工商四等之下,才是兵。很多读书人,都说我们是臭丘八,说什么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看不起当兵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些高级将领,更是应该改变这种现状。

    “太尉,您的意思是,仿照国子监一般,建立军方的学府,提拔将校!”

    “恩,可行是可行!可这打破了原有的等级制度,势必要在大唐,掀起轩然大波的。”

    御史大夫-萧守道的话完,他的胞弟-侍御史-萧守规就把话结了过去。与其兄的态度一般,他也认为,太尉的提议,质在打破世卿世禄的制度。

    “太尉,世家大族是天子统御天下的根本,自曹魏之后,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昔太宗皇帝在时,尚且要依靠世家统御天下!今天子年幼,主少国疑,太尉理政,还是应该求稳为上。”

    萧家这哥俩出身高贵,外祖父是太宗皇帝,祖父是贞观朝名相-萧瑀,母亲是襄城长公主,是地道的凤子龙孙。

    年纪大,辈分高,在太宗、高宗朝,都是顶尖的贵族子弟,这辈子过的是顺风顺水,一路坐到了三品大员的位置上。

    秦睿虽然是太尉,但在他们面前,仍然是小辈,所以说话的时候,连削带打的是免不了,没有普通臣工,那样的谨守本分。

    “哎,这话不对吧!你们兰陵萧家,吃了几百年白食了,代代都作得高官。你们吃肉,总得让别人喝点汤吧!”

    黑齿常之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朝廷自贞观朝起,一直在提拔庶族官员,以对抗世家,像马周之类的名相能臣,涌现在朝堂。

    可世家的根基太厚了,短时间根本消磨不完,无法到达势均力敌的效果。更何况,将门中的很多家族,也选择与世家联姻,这也是庶族官员,总也啃不动的原因。

    但经过两朝之变后,大唐的格局发生的变化,现在掌握军队的将领,基本上都是秦睿、程务挺、黑齿常之一系的将领,他们与世家大族可没太多的交情。

    且又提拔了一批青年才俊,上下一心,将朝中的权力,牢牢地把在手里,所谓时机已然成熟,大可以随时翻脸。

    “我说两位,你们啊,年纪大了,走道还得拄棍呢,别的那么宽!”,程务挺也附和着黑齿常之,损了一句。

    “军队,有军队的一套,你胡子都这么一大把了,装什么明白人。哎,你们俩晚上起夜能保证鞋不湿吗?”

    说完就说话,讨论就讨论,程务挺这可是问候了人家的“兄弟”,而且还是当着这些多人的面儿,好悬一口气,没把两个老人家气背过去。

    “程老匹夫,欺我太甚,老夫,老夫定不与你干休!”

    “你,你这是诽谤朝廷重臣,是诽谤,老夫要上本弹劾你!”

    来来来,“老夫对你们俩,一手一个,你们说怎么玩?老夫都陪着!”

    “那不行啊!老程,你这不厚道,算了一个,重在参与嘛,老夫也跟参与嘛!”

    有了黑齿常之这一掺和,场面是顿时乱了套,他们俩都是武将,身子骨都硬朗的很。而萧家兄弟,不过是干巴的瘦老头,风大一点,人都得吹跑了。

    更要命是,在场的文臣,武将,也都不约而同的,加入了会想攻讦的行列。

    秦睿这正想上前制止,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回头一看,原来是岑灵源,只见老相爷,摇了摇头,而狄仁杰又抱着膀子看热闹。

    秦睿明白了,两位老相爷的意思,就是要乱一乱,就是让程、黑齿二人把事闹大,让那些不消停的文官们知道,太尉好欺负,他们这些老家伙可不饶人。

    想要诋毁太尉,抢夺胜利果实,可以,那得与他们这些老家伙,“血战”一场,刺刀见红。

    一想到四位老人家的良苦用心,秦睿这心里热乎乎的。谁说官场只重利益,四位老人家,对他的深情厚义,回护之情,由此可见一般。

    这脓包不挤不破,是真他总是要冒尖的,不管秦睿说什么,在什么场合说,他们都有无数的机会站出来搅局。看看,接着萧家的事,都起来吧!秦睿也不能拂逆了几位老者的好意,所幸也就跟着看看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为老不尊!

    别看萧家兄弟俩出生高贵,书读了不少,可说到吵架,这门技术活,他们还真不是,程务挺和黑齿常之,这两个在军营中混了一辈子丘八的对手。

    直娘入老子,那是太粗鄙了,两位老将左挖一下鼻孔,右弹一下,以嬉笑怒骂的方式,活活把萧家兄弟,气吐血了。

    饱经世故的两位老臣,在他们面前,就像光屁股的娃娃,一览无余,毫无还手之力!也就是因为萧家兄弟倒下了,那些人,也跟着消停了下来。

    “好了,都是朱紫大员,朝廷重臣,在这军营重地,吵得跟市井无赖一般,你们不要官箴,朝廷还要体面呢!”

    “讨论军事体制,就是讨论有关的事宜,扯什么世家,庶族!你们出身都高贵是吧,那用不用本相建个庙,把你们都供起来。”

    岑长倩有发火的资本,四十多年宦海沉浮,积攒的威望的,足以震慑群臣。当然,程务挺,黑齿常之也都明白,他这一出面,这戏也就不用唱了。

    也就摆了摆手,示意警卫的士卒,将两位“重臣”抬下去,让军医好生给瞧瞧,好药好补品伺候着,花多少钱,他们俩都包圆了。

    数落两俩老家伙一句:为老不遵后,狄仁杰把话把接了过去了,表明他的态度,利用科举选拔文官,始自前隋,对于当时的人来说,也是一件不可接受的新鲜事物。

    可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照样为国家培养了无数的人才,为我大唐盛世,添砖加瓦。所以新事物,未必有错,也未必对大唐现有的体制有害。

    就比如说,松漠战役,我军使用了新的战法,新的武器,全歼了契丹、奚族十五万精锐,而自身的损伤,不过区区两千人,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所以,善于总结经验,敢于接受新的事物,大唐才能蒸蒸日上,一日更胜一日,这盛世才能继续传承下去。

    “从前,没有过女皇,在大唐有过了!从前,大唐也没有过三辅臣,现在亦是有了。所以,不能以陈规,以度现在的政务。”

    “天子年幼不假,可却是个仁厚的君主,我等人臣,能做的,就是在陛下亲政前,为他把大唐经营的再好一些。”

    “太尉,不仅是帝师,更是天子至亲,他所思所行,都是为陛下着想,诸位不必有所疑虑,更不要无事生非。.......”

    狄仁杰在如今的大唐,是国老,是一等元勋,他有倚老卖老的资格,他必须提醒今日在场的重臣们,小心当差,一心为公。

    不要与那些别有用心之徒,搅合在一起。否则就是与王道背道而驰,与大唐为敌。到那时候,不仅要舍了小家,使阖府罹难,更是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国老之言,甚善!本相亦是这个意思。”,话间,岑长倩扭头看向秦睿:“利见,你有什么尽管往下说!”

    有了两位相爷的铺垫,那些对抬高士卒地位颇有微词,或别有用心的人,都成了没牙的老虎,一个个都蔫巴巴!

    秦睿也是微微一笑,随即将他预想详细的阐述了一边。其一,建立军方的最高军事学府,以初、中、高级,划分为三等。同时,按照兵种,设立分系,培养将校。以求军官量产化,职业化。

    其二,增加军工研发部门,武器装备,是军队战力的表现。我们不能故步自封,拿着横刀就以为可以横行一千年,松漠之战就是典证。

    其三,着重改善军官任用的途径,不管是新丁入校,还是战功提拔的士卒,都必须在军事学院受训三年。考核合格之后,再有兵部统一负责分配。

    其四,奏请皇帝为军事学院-院正,从军事学院毕业的军官,皆为天子门生。也只有这样,低级军官的向心力才会更强。

    其五,不管是南北衙,诸道、州,都督府、折冲府的武将,由兵部统一调度,分批分次,入学受训。

    其六,是最后一点,也是最主要的一点,教官,皆有老将,或特殊人才充任,朝廷要给予优抚政策。

    “本帅以为,这军事学院的祭酒,由岑相兼任,最合适不过!”

    “岑相,文武双全,又是当世儒帅,军功显赫,由他出任,诸位应该没有意义吧!”

    这是秦睿心里真实的想法,老岑这个人,不骄不躁,为官稳健,为帅不躁,用他为祭酒,对大唐,对军官们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同时,也能为军事学院树立良好的风气,抓一抓丘八们的不识字之风。将军们都是粗人,不同什么文墨,这可是一大弊端。

    虽说,打仗这手艺,是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的,可没文化真的不行。岑长倩是儒帅,自然要比其他的老将,对此更加上心。这是他为什么如此选择的原因。

    “哎,利见,这不行!老夫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对付朝务尚且勉力为之,再负责军校,实在是无暇分顾。”

    老岑这边还没谦虚完,程务挺倒是很不客,歪着脑袋说:“燕公打的仗,不比老岑少,能力也是半斤兑八两,要不让黑齿兄干!”

    “程兄谬赞了,老夫怎能担此大任呢!南衙的军务就够头疼的了。依着老夫看,还是能者多劳吧!”,话间,黑齿常之还特意问了狄仁杰一嘴。

    建立军事学院,他们俩没意见,这是为了崽子们的仕途着想,也是为了大唐的明天,是个好事情。可要说到谁当祭酒,那就得有待研究了,岑长倩也好,他们俩也罢,都是垂垂老矣的老家伙了。

    今天晚上躺下,明儿能不能起得来,还不知道呢!用这些老头儿,给崽子授课还行,当祭酒,难以保证军校的延续性,所以都不合适。

    狄仁杰哪里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意思,嘴角微微上扬,回了他们一个眼神后,开口言秦睿才是真正最合适的人选。并征求在场所有重臣的意见,让他们说说,太尉到底行是不行?

第四百二十四章 粗汉粗知!

    盛情难却也好,就坡下驴也罢,秦睿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出任大唐军事学院的-祭酒,全权组建有史以来第一个以培养将领为目的最高学府。

    好在蓝田大营的设施齐备,只需工部稍加修缮,增加一些可供将士们上课的教室即可。又命王孝杰按照相应的标准遴选将士,参与学院的修建。

    半个月后,蓝田大营,不,现在应该叫大唐军事学院,校场之上,由南北衙,长安各折冲府遴选出来的学院,列阵于校场,神情肃穆且又庄严。

    在兵部尚书-王孝杰,左侍郎-黑齿俊等一众将官的簇拥下,秦睿走上阅兵台。与其他将领严谨的态度不同,秦睿连甲都着,就穿了一身紫袍。

    而且,撩了一衣服,直接坐在阅兵台上,并抬手示意,将官,学员们席地而坐。

    “弟兄们,你们中很多人,从嗣圣元年开始,就随本帅东征西讨,立下不朽的功勋!”

    “十年生死,你们也从懵懂士卒,成长为唐军的各级军官,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可这些就够了么?我们就要一辈子顶着臭丘八的帽子,两眼一抹黑的过日子?”

    以往,在大唐,军中的将领,都因为不通文墨而处处碰壁,在与诸部打交道时,总是抓不到正题,从而被人激怒,引发纠纷。

    秦睿心里明白,将领们也不是想闹事,更不想打架,只是碍于嘴上说不清,脾气又暴躁,无奈之举而已。

    “当然了,军校不是让你们学嘴皮子功夫,跟文官们吵架的。否则,这也不是军校了,叫娘们校好了。”

    呵呵......,校场的士卒,都被太尉风趣的一面逗乐了;没错,还是太尉了解他们,知道弟兄们说理的时候,就只能用拳头。

    “这所军事学院,真正要教你们的,就是识字,学习兵法,战术,及各种装备的运用。”

    “尤其是兵法,孙子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情之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也。”

    “这也就是说,打仗不能教条,要根基战场形势的变化,利用现有的条件,灵活运用,军事学院教你们的就是这些。......”

    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些官兵都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当然知道将领不通兵法,在战场上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远的不说,单说本朝的韦待价,只因为他一人,十余万将士殒命疆场,尸体堆积如山,从寅识迦河一路溃败千里。

    而且,来之前,本部的将军都说了,所有中、低级军官,经过三年的系统训练后,都会得到半级的擢升,这可是个好事。

    唯一让他们担心的就是识字,学兵法,大伙都是粗汉,认识的字儿,屈指而数,能不能学会,谁也的心里都没底。

    将士们心里想的,秦睿当然知道,既然大伙心里有疑虑,那这第一课就由他来上好了。

    “来,谁来说说,什么是五行?”,秦睿磨着拇指的扳指,笑着问了一句。

    “回太尉,金木水火土,是为五行!”,一个胆子颇大校尉,高声回了一句。

    “大伙都这么认为?”,见大伙都点头应承,秦睿摇了摇头:“不对,而且大错特错?”

    啊?恩?五行观念的萌生稍晚于阴阳,作为五行的基本内容,金、木、水、火、土则早就被人们认识到了。

    战国时,阴阳家邹衍把地上的金、木、水、火、土这五种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物质,依照天上星象的五行运动,建立了五行学说。

    将士们就算是没吃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之说,还是知道的。换成别人,将士们早就在下面唏嘘,把人哄下台了。

    可上面坐的是太尉,是带领他们取得一场场胜利的统帅,是继卫公之后,唐军又一军神。将士们就是想不明白,也得耐下心来听。

    “对算命的来说,五行确实是金木水火土!可对于我们军人来说,算命是保不了命,打不了胜仗的!”

    “依着本帅多年经历的战事,军人的五行就是任务、敌情、我情、时间、地形。战前对这五种态势不清楚、不掌握,打战必败。”

    “所以,这五行不定,注定输的干干净净!战争,从来都是不公平的,谁准备的充分,谁就能夺取最后的胜利!......”

    为了让将士们理解的更透彻,秦睿还列举了一些实例,比如在短途突击中,如何利用兵种的优势,给予敌人最大的杀伤。

    冬季作战中,野外宿营时,如何挖掘散兵坑,在保证取暖的同时,又要满足布营的防卫。甚至,极端的环境下,如何聚敛溃兵,破袭敌军的物资点,道路等等。

    “总而言之,战争是一场异常残酷的游戏,以生命为赌注,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过去啊,参军司中参军们总是说,整天对着沙盘纸上谈兵,人的头都大了。”

    “可今儿,本帅要说,纸上谈兵,哎,谈好了,也是本事了。”

    看起来在军校就是纸上谈兵,比不了战阵上,真刀真枪的与敌人,刺刀见红。但秦睿必须与他们说明了,想打胜仗,就得先武装自己的头脑。

    纸上谈兵谈好了,再下部队带兵,也就是武装其头脑,野蛮其体魄。在军校的这三年中,教官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些都灌到他们的脑子中。

    “弟兄们,粗汉粗知是不行的,咱得学会张飞绣花,粗中有细,否则这兵,是注定带不好的。即便打了胜仗,也糊涂仗!”

    大唐的军人,历来以吃苦耐劳,勤奋勇敢著称,大伙儿连死都不怕,还怕学认字,兵法?

    秦睿相信,在军校的三年中,这些个大字不识一箩筐,扁带倒了不知道是个一的军官们,一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唐帝国,太需要一大批,有知识,有忠心的军官了,他们是保证军队战斗力的基础。秦睿能做的,就是再最短的时间内覆盖到全军。

第四百二十五章 老师?

    校址,学员,都好说,只要秦睿想,要多少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最大的问题,还是教官,为此,他是头疼了好多天,也一直都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先不说,国子监的那些先生,愿不愿意来教这些臭丘八,就说这些人上赶着,秦睿也不会把这些骄兵悍将,交给他们,他真怕把他的军官,教的只会“之乎者也”。

    为了一解燃眉之急,秦睿将整个参军司,及南北衙都督的幕僚,一网打尽,全都调入军事学院,由陈子昂、张说牵头,先把架子搭起来,总不能常空城计吧!

    对于太尉头疼的事,陈子昂、张说是心智肚明,军校的教官,既要通文墨,又要懂兵法,有作战经验的儒将。就算把南北衙的家底,都搜光了,也弄不了多少。

    “太尉,有句话,末将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参军司-主簿-张说,搓了搓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说是参军司的老人了,在太尉身前伺候的时间也不短,说话的时候,是没必要如此的小心。但他自己也拿不准,自己这主意到底对不对!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太尉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陈子昂板着脸训斥了一句。扯什么淡,有主意就说呗,卖什么关子。

    哎,对陈子昂摆了摆手,秦睿笑着言道:“张说,有什么话,尽管直言!只要是对的,本帅无有不从!”

    不得不说,秦睿这话说的有些大了,因为张说下面的话,一下就怼到他的肺管子上。

    “太尉,想当初,太皇太后在位时,想要拟定武举,制定培养武将的专门考虑,以应对将来的战争。”

    “可这个条陈还没有正式施行,就赶上了洪熙中兴。所以,当初预备的那些人,都。”

    大唐文举的科目是很多的,明经、明法(通晓法令者)、明字(通晓书法者)、明算(通晓术算者)、进士、俊士(才能俊秀者)等五十多种。

    这两科最初只是试策,也就是根据经义和时务写作论文,后来逐渐转变为进士科注重诗赋,明经科注重“帖经”和“墨义”。

    武举,在当时只是一个成形的计划,原本想着,以兵部主持武举考试,考试科目有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等。

    为了施行这个计划,兵部还特意遴选了一批,通军事,晓谋略,有勇力的阁员,以充实武库司的名义,招募起来。

    洪熙中兴后,秦睿大力整饬政务,兵务,尤其是军队将领方面,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一场大清洗。与武氏一族,渊源颇深的将领,只有王孝杰等少数人,躲过了一劫。

    而那些兵部为武举,准备的阁员,也因为与武承嗣,武三思,关系密切也在清除之列。但因为作孽未深,不是武氏嫡系,仅仅被罢黜了官职。

    现在,秦睿侧重的军校,虽然与武举有些不同,更加注重军事策略,比如孙吴兵法等。先之以谋略,次之以武艺,把军事谋略置于军事技术之上。

    但这些人才,的确有他们的一技之长,对兵法战略,有着深厚的功底,放着让他们游荡,实在是浪费了。

    “张说,你糊涂么?那些人是为武举招募的不假,可更是武氏诸王,为了掌控军队,选拔的苗子。”

    “让他们替我军培养将领?你脑子没问题吧,他们培养出来的,谁能保证忠诚,谁能保证武氏不会死灰复燃!”

    陈子昂的意见与大多数将领一样,对武氏一系的人,上至武家子弟,下至一脉文武,都得日夜防着,省的哪儿,死灰复燃,反攻倒算。

    洪熙中兴,来之不易,是数十万将士抛头颅,撒热血,以战功巩固的安西四镇,及飞骑、左鹰扬卫,为复国保住了最后一颗火种。

    现在,再起启用武氏子弟招揽的阁员,那不是开历史的倒车么?别说对活人交待不过去,对死人更没法交待了。

    再看看太尉的脸色就知道了,他对此并不是很高兴。要知道太尉与这些人的主子,同床异梦十年,隐忍了整整十年,其中的辛酸,不是别人能理解的。

    让他赦免这些人,加以重用,将手中的精锐军官交给这些人。那不是等于让老猫枕着咸鱼睡觉么,太扯了。

    “张说,你小子这是明知故犯,明知道本帅对他们,有些偏见,也是亲自下手谕处置的,你还敢提出来,胆子不小嘛!”

    “行了,别卖关子了!你肚子里那点小九九,本帅还看不明白?说说,到底怎么个意思!”

    没错,当官是要会看脸色的,张说,堂堂的进士出身,这点颜色要是看不明白,陈子昂也不会把挑出来,做副手,署理参军司的事务。

    明知道这个刺儿,扎的人不仅是秦睿这个太尉,更是扎到了洪熙朝的那些新贵,还说出来,除非脑袋被门挤了!

    嘿嘿,“太尉慧眼,末将是有点私心,末将的同年,就是其中的一人。其实......。”

    其实,这些人当初之所以投靠武氏子弟,不过是为了混个好出身,想在这复杂的官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太尉一般,有着超凡的眼光和能力,站错队,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不过是运气使然。

    读书人嘛,不管抱着什么政治目的,都奉行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今番,大事已定,洪熙皇帝已经成为大唐中兴之主。但凡有点心眼的人,都不会为了以前的上司,与当今的天子作对。

    “太尉,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根本就没有机会为虎作伥,也都是规规矩矩为官的。”

    “如果太尉能给他们一个机会,让其等重新为国效力,末将相信,他们一定会结草衔环,报效朝廷和陛下。”

    恩,揉了揉下巴,秦睿淡淡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这话对也不对,关键是看什么人。”

    “这样,重新甄别一遍!就由你张说,亲自领衔。出了岔子,本帅唯你是问!”

第四百二十六章 碰到你就总有倒霉事!

    张说早年参加制科考试,其策论为天下第一,尚书右仆射-岑长倩说过,张说生错了年代,弱生于战国,必又是一“张子”,由此可见其纵横捭阖之能。

    可他再牙尖嘴利,也不敢在太尉面前胡说,谁不知道太尉大手挥过,万颗人头落地,他的小命也是小命,当然清楚乱弹琴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

    但,大唐军事学院,是太尉的心头好,是军队转型的关键;在这关键的时刻,即便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只要对军事学院有利,也定然颇多忍让。

    所以,他提出赦免一部分,兵部弃用的阁员,于公,为朝廷、太尉解忧;于私,为自己的同庚,同年好友,解除困局,一举两得,是值得冒险的。

    这不,拿着太尉的手谕,张说当天就出发了,直至目的地-万年县-刘家村。因为从前经常来,所以这次也并没有带护卫,轻装简从,匹马而来。

    刚到万年县官道,就看到一群府兵和差役,用铁链子拴着十余名汉子。这种事也并不少见,多数都是强盗匪类,流氓游侠。

    对于这种败坏治安,祸害百姓的家伙,根本就没必要客气。稍微走的慢一点,差役们二话不说,上去就赏一鞭子。

    “徐坚?”,马上的张说,看到队伍中的一个身影,颇像他的好友-徐坚。

    见那人抬头,张说乐了,昔日风度翩翩的徐主簿,竟然落魄到了这步田地,这可是个乐子。

    跳下马来,张说上前,又唤了一声,徐坚才抬头,一脸惊诧,又非常的茫然。他真是没有想到,如此落魄之形,被好友见到,是何等尴尬!

    “徐坚,恩,真是你小子!啊,你有这般打扮,滋滋,真是让兄弟,打开眼界!”

    张说这边打趣完好友,便扭头看向差役:“来来来,把他放了,他是我的好友-徐坚,徐主簿。快点,我们还有事呢!”

    “你谁啊?捣什么乱,滚,快滚!耽误了爷的事,把你一块锁了!”,官差很是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不是,你没听明白么?他-徐坚,是我的好友,兄弟。我让你放了他?”

    张说感觉自己说的挺明白的了,可这官差,也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在这装傻!

    “好嘛,跟诱拐良家子无赖子,称兄道弟,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来人,给老子一块锁了!”

    得,这下好了,张说捞人没成功,反而被人给压下来了。

    “哎,哎,轻点,轻点,胳膊,胳膊要折了!”,张说今儿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张说自认为,也是见识过战争的,可这些府兵,那真是毫不客气,下手不是一般的重。

    “我告诉你,本官可是参军司主簿,直属于怀化将军-陈子昂统领,怀里有我的官牒,你们可以验看嘛!”

    正常来说,表明了身份,这些官差就应该立即把他放了,并向他致歉,这是官场的基本规矩。张说也顺坡下驴,不知者不怪,显示一下“上差”的胸怀。

    可人家压根就没惯着他,看完了谍谱后,直接合上,一边拍着的脸,一边说着:“张说是吧!好嘛,不挖不知道,一挖吓一跳,真弄出以一个内鬼来!”

    “告诉你,老子们是奉刑部-杜尚书,京兆尹-周使君的手令,肃清京师周围的流氓恶人!”

    “行了,徐坚身后撑腰的,就是你吧!得,别管参不参军司,三法司的明令,所有人都包括在内!”

    就这样,被没收了官谍的张说,手脚被戴上了镣铐,与他的好友徐坚,一同沦为了阶下囚,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走在往上长安的路上,张说看看手脚的镣铐,又看看同样倒霉的徐坚,苦笑道:“我这算不算是哭错坟了?”

    “那可不是,飞骑卫-参军司,呵,好大的牌子!怎么着,碰见兵,说不清了吧!”

    有了老友作伴的徐坚,苦中作乐,继续打趣着:“我看啊,你小子就是走坟地,唱小曲,给自己壮胆呢!”

    我呸,“你小子说的是人话么?还不是因为你,老子碰见你,就从来没有过好事!”

    对于徐坚的不知好歹,好心当成驴肝肺,张说心里是泛起了一阵无奈。这老小子,都到这步田地了,还能看的这么开,也算是胸怀坦荡了。

    哈哈.....,“你小子,到参军司没两年,这粗话都学会了。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人群分,守着啥人,学啥人!”

    面上听,徐坚这话说的,是说,进士出身的张说,本来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说话有涵养,做事严谨的人。

    现如今,在军营的日子多了,身上也沾染了丘八们的坏毛病,变的粗俗起来。可实际上,却是在映射太尉,他与那些阁员,之所以被兵部开革,就是因为太尉。

    徐坚曾经说过,太尉于国是有功,可更是有罪,他的清扫计划,使无数俊杰丧失了报效朝廷的机会,这对于大唐来说,损失是无法计量的。

    且,这就是武夫的狭隘性,不通文墨的他,是不会明白,要想人才源源不断,不是一两条惠民政策,就行的。

    “哎,老徐,你这个态度,是要不得!朝廷是要全面考量的,这里面的牵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是,没那么简单!考量的也不错,看看,就因为恶霸扣上的莫须有,就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徐坚对于老友的说法并不赞同,可他也能理解,在官言官,他吃朝廷的俸禄,在太尉近前当差,嘴上能没有把门的么!

    “行了,咱们把这事先搞清楚了,然后再坐下来,慢慢谈!”

    话间,张说扭头问那差役,是去找杜审言,还是周季童,赶紧痛快的,耽误他的大事,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啪!他这话说的,在官差看来,就是没长记性,所以对他的回话,就异常的简单粗暴,回敬一鞭子了事,连话都不用说,多省事!

    “行了,我认你官身,人家可不认。和为贵,忍为高,你还是把你主簿的架子收一收吧!”

第四百二十七章 生不逢时!

    徐坚,湖州长兴人,出生于显庆四年,其父担任兰台舍人,徐坚幼承庭训,博览群书。少年时,其父徐齐聃被贬官流放至钦州,在徐坚十四岁时就去世了。

    在此之后,徐坚由祖母金城郡君姜氏抚养长大。其年幼时就智力过人,沛王李贤召见面试后,十分赞赏其才华。及壮举进士及第,任汾州参军,迁万年县主簿。

    垂拱初,徐坚为东都留守判官,专主表奏,王方庆称徐坚为“掌纶诰之选”。杨再思说徐坚:“此凤阁舍人样”。历官至左散骑常侍、崇文馆学士、集贤院学士。

    因为善兵论,晓地理,颇有其坐师-魏元忠之风,被魏王-武三思所赏识,调入兵部,任清选司主簿。洪熙中兴,因举荐之事,被打为武氏一党-罢官。

    要不是他从未为虎作伥,早就一命归西,重新投胎去了。

    罢官之后,便在万年县-刘家村住了下来;因其曾经在县衙做过主簿,官箴不错,乡亲们也对其甚为敬重,平时有个大事小情的,也上门请教。

    这次,之所以被官差拿下,就是因为“多管闲事”,被乡里的豪绅报官,扭送给差役的。

    按照常理来说,即便是恶霸作祟,也是官府派人来抓,像这种差役下乡,“扫人”的事,八百年都赶不上一回。

    可能是,徐坚点子背,运道差,正巧赶上,刑部,大理寺,京兆府,三方衙门整饬京师治安。派出了一批执法队,徐坚也赶了一把时兴,直接被逮了过来。

    当然了,添头就是参军司-主簿-张说,一个揣着太尉手谕的冤大头!

    京兆府大堂,周季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示意差役,赶紧带犯人。心里也不由的骂着,杜审言和明珪,这俩货是真损啊,吃饱了撑的,动不动就整点事。

    整的他,半个月都没回家了,累的跟三孙子一样。他们俩想出头,想在太尉那露脸,可别拉上咱啊,本本分分的当差不好么?不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么!

    “堂下的犯人,自己说,犯了什么事!早说早痛快,别等着让老爷心烦,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周季童的不耐烦的模样,引得张说,徐坚二人,相觑一笑。好嘛,堂堂的京兆尹,顶着一对熏黑的眼圈,哈气连天的,又不修边幅,哪有一点从三品大员该有的样子。

    “周使君,您这是新穿的官靴高抬腿,架子摆的比一品亲王都高!咋的,您已经位高权重到,可以打太尉的脸么?”

    张说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大,虽然他就是个小小的主簿,小小的七品官,上不得台面。可说到底,他是飞骑卫的人,是太尉一手创立的军队出来的。

    可要是真打了张说,那就是打了飞骑卫的脸;打了飞骑卫的脸,就是打了太尉的脸。太尉是什么身份,地位,周季童这位公主之子,皇亲国戚,那心里再有数不过了吧!

    “哎呀,我当是谁呢!张主簿,道济老弟!这闹得成什么了。”

    “赶紧的,把镣铐都解了,张主簿是那种为非作歹的人嘛!胡闹,简直是胡闹!”

    周季童这边话音刚落,抓二人来的差役,就将徐坚所犯之事,及张说的多管闲事,叙说了一遍。

    “使君,三法司的手令可是说的明白,矫枉必须过正,咱们这么做,怎么交待啊!”

    “交待?交待什么啊!就算是为非作歹,作恶多端,那也是他们飞骑卫的事,跟咱们京兆府有什么关系!”

    喝斥完了差役,周季童扭头看向张说:“道济老弟,你们飞骑卫的事,归太尉管,咱们地方官府管不着。”

    “至于这位徐老弟,干预人家纳妾,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官会照会万年县,酌情安抚。你写下一个保书,人就可以领走了。”

    周季童心里清楚,能被选尽参军司的,都是太尉眼中的红人,将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鱼跃龙门,一举得中朱紫,位列显贵之间。

    与这样的交往,别看官位,也别看出身;况且徐坚烦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口角而已。他为什么不卖个人情,让张说记他个好呢!

    .......从京兆府出来,徐坚伸了个懒腰,感慨道:“官官相护啊!看看,今儿这事,不就是例子么!”

    “话别说的那么刻薄,周使君是长公主的表兄,又是太尉一手提拔起来的,卖飞骑卫一点面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刻薄?道济兄,我说的够客气的了!要是京兆府真的为民作主,三法司真的清正廉明,那为什么会坐视十六岁的姑娘,给六旬老翁做妾不管不顾!”

    没错,徐坚感到愤愤不平,那老不死的岁数,都能给姑娘作祖父了。纳这么小的妾,不是作践人,作孽吗?

    徐坚不由的觉得,自己是生不逢时,要是他的仕途坦途一些,就这样的无赖恶霸,恶人先告状的老不死,早扔到渭水中喂王八去了。

    “唉,徐兄,这事跟京兆府,或三法司,没什么关系。人家女孩的父母签了聘书,收了聘礼,乐乐呵呵的送姑娘出嫁,官府能怎么做。”

    “换句话说,你搅合了人家的亲事,仅仅把你扭送官差,就算是讲理了。换成我,早就揍的你找不着北了。”

    唉,愤青,此刻的张说想到太尉常常说的这个词汇,且用在徐坚身上,那在合适不过了。法管的了人,可管不了贪心。人家就想卖女儿,攀高枝,官府也不能管着人家婚丧嫁娶吧!

    徐坚,是讲良心,讲道义,可那些被钱蒙了眼睛,被猪油蒙了心的,能听进去他的话么?

    “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跟我走吧,这次军事学院建立,正在招募教官,这个机会可是我用脑袋给你担保的。”

    张说的好心,却被徐坚当了驴肝肺,梗着脖子言道:“良心都没了,看着有辱人伦的事发生,而无动于衷,去奔自己的富贵。你我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你说咋能去吧,我听你的,还不行!”

    “哎,这是你说的!可别说我坑你。”,说完这话,徐坚的眼睛,直接瞄向了张说的腰牌。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与飞骑卫说话,你要礼貌一点!

    这个世界,人大概分为两种,理想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正常来说,理想很难战胜现实;与刀法的道理一样,单刀看手,双刀看走,会变通的人总能混好。

    张说就是现实主义者,他并不纠结于世俗和律法,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地方官和村规乡俗管着,他不会在上面浪费过多的精力。

    恰恰相反,有这功夫,他不如多上心一下太尉关心的事,不仅对朝廷有利,对他个人的仕途,也是极为有利的。

    说到底,他还是个读书人,当官的政治目的,和信奉的目标,就是辅弼天子,安定天下,他也不例外。跟着太尉,就是能实现这样的政治目的。

    可徐坚与他,或者大多数人的选择,背道而驰;他是个坚定理想主义者,对于坚持的信念,那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是个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就算是拧下他的脑袋,也绝不回头!

    “徐兄,都着你说的办了!可一句话,还望兄长解惑!”

    “来,说说看,但我不保证一定能解!”

    在学问一道上,徐坚心里有数,他们俩半斤八两,张说都搞不明白的事,他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负一人而救苍生,负苍生而只为一人,你选择那个?”

    这个问题,是张说进参军司之时,秦睿问他的,饶张说机谋百变,对于这么直白的问题,也没有一个完全的说法。

    所以,秦睿便告诉他,什么时候,这个问题想明白了,他也明白了,为官三味,这官儿也就当明白了。

    呵呵......,“道济兄!问你这个问题的人,一定是个活着比死都累的人。”

    “此话怎讲!”

    “这话还不明白么?好,那我给你说说!......”

    在徐坚看来,这种人,活着就是矛盾,每天都面对选择的困难,没作一次选择,他都担心自己是不是错的。

    所谓妇人之仁,说的就这种人,左右为难,总是怕害了别人,荼毒天下,活的是真够累的了。

    “哎,方便说说,这话到底是谁问的么?”,搞什么啊?整的悲天悯人的景儿,完全把自己摆在予取予夺的地位,太自恋了吧!

    嘿嘿,“此人,姓秦,名睿,字利见,官拜太尉、中书令,堂堂帝师,当朝驸马!”

    “老兄,说他妇人之仁,你呀,大错特错了!想想太尉的战绩,哪次不是积尸如山,血流成河!”

    徐坚说任何人,妇人之仁,张说都不会提出异议,可说太尉有妇人之仁,别说他,大唐的文武官员,百万军队,随便拎出来一个,也不会有人承认。

    太尉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怎么中兴土德的,就是靠着杀戮!纵观太尉的成长史,与其说是一部传奇,还不说是累累白骨,铺成的坦途。

    “行了,别给你家太尉脸上贴金了!他呀,就是说一套,作一套的人,死鸭子嘴硬!”

    “也是,这活生生的人,杀的人足足有几十万之众,心日日夜夜都泡在淋漓的鲜血中,能不扭曲么?”

    “在这位置上,掌握这样的权势,还能如此自醒,要么就是真圣人,要么就是伪君子!”

    对于老友的口无遮拦,张说早就习惯了,可刚刚从飞骑卫大营,调出来的一队飞骑卫,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太尉是飞骑卫的缔造者,在他们心中,太尉永远都是不可代替的统帅,是他们心中永远的战神。

    眼前这么个白面书生,竟然口无遮拦,攻讦太尉,这在大伙看来,绝对是大逆不道,所以直接拔刀,把他围了起来。

    呸,“说两军,没理你,已经是看在张主簿的面子了。可你小子,蹬鼻子上脸,说起来没完了!”

    “没错,太尉是什么人,是我朝第一忠臣良帅,天子尚且礼敬,你这腐儒,何干侮辱我们的统帅?”

    将士们的愤怒,出乎徐坚的意料,他没有想到,这些飞骑卫的普通军士,竟然崇拜秦睿,崇拜到这种程度。

    同时,也钦佩秦睿笼络人心的手段,连普通士卒都笼络的如此周全,这样的人再不成功,那真是没有天理了。

    “太尉就是太尉,不服不行啊!我。”

    徐坚的话还没有说完,张说就便挡在将士们的前面,喝令他们收回武器,随即才转身看向自己的老友。

    他的这位同年,是不会明白,飞骑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军队!

    “徐兄,你的主意你的言辞,尤其是在一支信仰高于生命,荣誉高于利益的军队面前!”

    “两卫是我大唐唯一的全募兵制军队,他们不仅战斗力强横无比,更是一支有信仰的军队!”

    徐坚这可有点莽撞了,两卫的士卒,基本都识字,相比其他军队,士卒们都有独立的思想,也有自己的主意。

    老友这话,无异于指着和尚骂秃驴,要是有他在当场,眨眼之间,他就得被乱刀分尸。

    额,徐坚还能说什么呢!这些士卒和秦睿,就好比信徒与神佛。就像张说的什么信仰,已经在他们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了。

    说秦睿的不是,就是大逆不道,就是有悖天理,民心,饶徐坚长了一条巧舌,也是万难自圆其说。

    被张说拉在前面徐坚,一脸无奈,苦笑道:“道济兄,在那位身边当差,说话都得提着脑袋,憋着小心吧!”

    “哎,你这话说错了。即便是面对政敌,或者不喜欢的人,太尉也从不阻塞言路。”

    “私底下,身边的阁员,甚至士卒,都可以与他开开玩笑,他也从不懊恼!”

    “而对于,言及他自身的,不管对于不对,他都听的进去。那是个宽以待人,又严于律己的人,有时候严苛的都令人发指。”

    没错,张说就是这么看的,太尉身为一国首辅,大权在握。可生活上却异常简朴,拿吃饭来说,最多就是四菜一汤,有时候就是一碗汤泡饭应付事。

    说是节俭,为了给下面竖立清正的风气。可更多的时候,张说认为,花钱大手大脚的太尉,对自己偏偏是最吝啬的。

    “哦,看来,是我不了解这位天家驸马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

    徐坚虽然出身官宦人家,可因其父被贬后,家道中落,父亡母改嫁,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白眼,日子过的不比寒门子弟好到哪里去!早逝的祖母是他唯一的亲情慰藉。

    早年间,孑然一身的徐坚在万年县任主簿,与衙门打更的-老苏头,成了一对忘年交。没事的时候,打上半斤老酒,切上点猪头肉,下下棋,打发时间。

    老苏头有个儿子-苏应,与刘家村的一个姑娘相好,商量过相应的彩礼后,再迎娶那姑娘。可苏家穷啊,为了凑够彩礼,苏应选择了饷银相对丰厚的戍边。

    一晃三年过去了,苏应戍边还没有回来,姑娘的父母等不急了,又贪图乡绅家丰厚的聘礼,就把要姑娘嫁过去。老苏头,家里穷,心里憋了一股火,直接就病倒了。

    徐坚气不过,就拿着婚书,在迎亲的当天把亲事搅合了,因为他曾经是官身,乡绅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正巧赶上下乡的执法队,就把他交给了官差。

    当然,这也不能怪徐坚无事生非,胡搅蛮缠,按照唐律,只要双方签下了婚书,就具备民俗和律法的双重效力,那姑娘就应该是苏家的媳妇。

    可现在,苏家根本就没又能力支付彩礼,儿子又在边疆不知死活,让人家姑娘,就这么等着,人情和法理,都说不过去。所以,基于这两点,就弄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局面。

    而徐坚,却固执己见,凭着他和老苏头的关系,一定要帮一把!有了好友张说,就不用担心囊中羞涩的问题了,他刘家不是要钱么,那就弄一份,比乡绅更体面的彩礼。

    至于,乡绅在万年县的势力,当过主簿的徐坚,清楚的很,乡村土财主,认识三,俩官儿,就牛的不行了。这回,他带来的是飞骑卫的士卒,身后靠的是皇家卫率,看看谁更硬气一点。

    可徐坚还是来晚了一步,等他们到刘家村的时候,刘家的姑娘已经坐上了花轿,前后的吹打班子,那叫一个响亮,附近的乡亲,也都跟着看热闹,沾沾喜气。

    花轿前,矗立着一个牵了匹战马的汉子,只见那汉子二十啷当岁,定眼一看,不是被人,正是苏应。刘家老汉和婆娘,怕他再把这亲事搅合了,哭着嚎着,求着苏应。

    “应娃,细妹等你三年了,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三年啊!她对得起你了!”

    “就是,应娃,你就是个丘八,这辈子也赚了多少钱,细妹跟着你,也是吃糠咽菜,你就忍心看她跟你过苦日子么?”

    “孩子,你要是心里有细妹,就让她顺当的嫁了吧!叔和你婶子,给你磕头了。”

    此时的苏应,瞪着通红的眼睛,浑身气的抖个不停。戍边三年,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细妹,也就是因为惦记细妹,才在尸山血河中活了下来。

    原本,满心欢喜的带着积攒的军饷,想要迎娶心仪的姑娘。可没有想到,一进村,就碰到了这样事。

    作为军人,他感到无比的耻辱,因为穷,他比不上刘家选好的金龟婿。可作为男人,他也清楚,家徒四壁的苏家,根本就不可能让细妹一辈子衣食无忧。

    再加上,刘家夫妇的痛哭流涕,把他逼到进退维谷之地。唉,在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苏应叹了口气,扶起了刘家夫妇后,向二老承诺,他绝不生事。

    随即,又请刘家夫妇,看在他与细妹青梅竹马,总角之交的份上,让他送“妹妹”一程,送出了村子,他就放手。

    这边,肩膀刚扛上大杠,就听到花轿中的细妹,低声的抽泣着。苏言强忍着眼泪,清了清嗓子,就唱起了他们儿时的歌谣,送自己心爱的女人出嫁。

    刘家村的这一幕,被张说和徐坚看在眼里,且人家正主都愿意大事化下,小事化了,徐坚这个外人,也就没有必要再生是非。

    “太尉曾经说过: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现在看来,这话道尽人生三味啊!”

    “佛说: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乃人生七苦。徐兄,你还觉得军事学院是多余之举么?”

    军事学院的建立,就是为了“公平”二字,将士们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忠君报国的,一代又一代的前仆后继,他们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否则,将士们的寒了心,丢了家,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国将无兵可用,大唐也会与前面的朝代一样,难免倾覆之危!

    徐坚并没有回答,而是走向了垂头丧气站在村口的苏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这个默默留着眼泪的汉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不是伤透了心,怎么会流这嘎杂子呢!

    “回家见过你爹了么?”

    “恩,还没有!”

    “这兵,还想当么?”

    “回先生,除了当兵和种地,我,我什么都不会。”

    苏应是个实诚的汉子,对于他所敬重的徐先生,不敢有所隐瞒,只会实话实说。

    恩,心里赞了一声好后生,徐坚沉声言道:“走,咱们一块回去,先看看你爹,他可是天天念叨着你呢!”

    说完这话,又扭头看向张说:“张主簿,要我答应没问题!把他带进去,安排当一个学员,怎么样?”

    嗨,“这不是问题!我作主了,只要你去,其他的一切,都由我来安排!”

    别说是安排一个学员了,就是把他自己的位置,倒给徐坚,张说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两人的同窗之谊,还不比个主簿重要。

    “好啊!那我就再上你一会当,跟着你去一趟蓝田!”,事到如今,徐坚还能再说什么呢!毕竟军事学院,才是这些贫苦农民从军之后,唯一的出路。

    “徐兄,今日的大唐,与从前大不一样!如果你想帮他们,想为天下人出头,蓝田是你最好的选择。”

    “相信我,那是个能听进去话的,只要你说的有理,即便是把天捅破了,他也一定给你扛着。”

第四百三十章

    刘家村事了后,张说与徐坚,开始收揽在京畿附近的“革员”,每到一个地方,都以参军司的名义,帮助他们处理各种各样的麻烦,解决后顾之忧。

    张说始终都记得太尉在战阵上,常说的:要让士兵,卸下包袱,上战场。与此同理,不解决各种困难,这些人也很难全身心的投入学院的建设中。

    就这样,用了月余时间,张说和徐坚,总共招揽了六十人,其他剩余人不在长安的,则派出飞骑,携信件,听凭来否。

    随后,带着刘知几、徐彦伯、柳冲、吴兢、张锡、刘宪等会回到蓝田的军事学院。秦睿闻之后,还特意设宴,命军事学院-长史陈子昂,参军杨玄基等坐陪,以示诚意。

    酒过三巡,秦睿发了牢骚:“近年来,想进国子监教书的,如过江之鲫,报名的一年比一年多。是,本帅承认,大治天下,少不了文官,我理解。”

    “他们那就是什么火热熔炉,本帅这就是他妈的冷板凳,门可罗雀,凭什么?没有我们这些臭丘八,他们能有安静的书桌,作那四六不通的锦绣文章么?”

    秦睿有情绪,不仅他有,军事学院,大小将校,都觉得很不平衡!只是希望,抽调一些学士,来教教将士们识字。好嘛,消息一出,连个报名的都没有,实在是扫了他这个太尉面子。

    更可气的是,很多人都觉得,这就是太尉扩充军队的一种手段,无非就是把蓝田大营,一而变二,多扩出一批军队,兵部多增加了一笔开支而已。

    就是因为,固有的世俗观念和偏见,让军事学院的筹建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畅。不过,秦睿并不在意,武氏诸王,百万敌军都被他推翻了,建个军校还能比这难!

    “陈子昂,杨玄基,你们俩也争口气,把咱这冷灶,也烧的旺盛一点!柴火嘛,不妨多烧一些,不用给本帅省!”

    话间,秦睿的气,稍微消了一些,又与徐坚等人强调一遍,建立军校的初衷。请他们不要误会,这绝不是因为他个人的偏爱,更不是穷兵黩武,炫耀武力。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要想永保国祚,永保百姓安宁,就要有一支,懂大义,晓兵机的军队。秦睿已经与诸位老将谈好了,他们愿意把自家的兵法,和征战一生的心得,都交给军校,以培养更多将才。

    “本帅不怕喝热粥,烫了喉咙,诸位只要把学员们,教好了,带好了,秦某绝不吝啬赏赐。”

    “同时,本帅也希望,诸位能写信给各自的同窗,告诉他们,军事学院,是个干大事,干正事的地方。”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他们愿意,大唐军事学院,秦某,永远都欢迎他们。”

    秦睿的和蔼,平易近人,是徐坚等人没有想到的,就算有时候夹杂着糙话,众人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妥。毕竟身处这样的高位,还能放下身段,为国招揽人才,是极为难得。

    宴会结束后,徐坚被留了下来,被张说带到了祭酒的房内,秦睿与陈子昂正在饮茶,见他们来后,也热情的招呼着他们入座。

    “元固,在道济的举荐下,本帅拜读了你过去的文章。怎么说呢,你不太像个正派的读书人。”

    “相比于弘文殿中,那些花团锦簇的文章,你的观点,更加务实求真些,这也正是本帅所看重的。”

    没错,读书人当官,报效朝廷,秦睿是举双手欢迎。可千万别站着茅坑不拉屎,穿着锦缎华服,喊着廉价的口号。

    对于踏实,肯干,又不摆读书人臭架子的,秦睿都会破格重用。像他这样的双手鲜血的屠夫,不被正统读书人所喜,徐坚这种特立独行的人,又常常被孤立。

    “本帅听道济说过,你在兵务一道上,造诣颇深,今儿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切磋一下?”

    “不敢在太尉面前献丑,太尉二十余岁便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如今有权掌九州,力折公侯,我怎么敢在太尉面前班门弄斧呢!”

    徐坚的话说的是很客气,可秦睿知道,这种人越是客气,越是心里不服气,或者敷衍了事,不愿意归心。

    所以,便笑着言道:“哎,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过去的事,咱们还得向前看不是!”

    “围兵必阙,是兵家惯用之法,元固,你如何理解啊!”

    原本以为,徐坚会思虑一番,然后再下结论,毕竟屋子里的,都是上过战争,且饱读兵书的,稍微不好,可就是贻笑大方了。

    可徐坚呢,偏偏当即就作出了回道:“围兵必阙的用兵原则,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世间万物此消彼长,我乱,敌则不乱;反之我不乱,则可扰敌乱之;将,要心稳,兵不得仓惶,唯反客为主,变被动为主动,方能以奇制敌,四面围之。”

    “但相比于围兵必阙,我更看重,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军队,比拼的不仅是数量、装备,补给。”

    “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人,项羽背水一战,就是典例。士卒的潜力是无限的,关键看将帅能否激发出来。所以,这世间只有无能的将帅,没有无能的士兵!”

    徐坚这话算是和了秦睿的脾气,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将帅永远都是军队的灵魂。所以一支军队能不能打,关键是看统帅的将军,作战意志是否坚决,是否能坚持到最后一刻而不动摇。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安西一战,就是因为韦待价的无能,致使凉公等十余万将士殒命疆场。”

    “本帅少小从军,半生戎马,对于这样的将帅,从来都是深恶痛绝。所以未雨绸缪,为居安思危计,筹建了这所军事学院。”

    “太尉,您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某不得不提醒你,军队手里是有刀,您如此的抬举军队,就不怕有一天养虎为患,或者无法取信于民?”,徐坚,脸上挂着微笑,向秦睿丢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世外桃源!

    徐坚是匹难驯服的野马,这种人,想要让他心服口服,以官位,威名恫吓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在翌日,秦睿特意带着徐坚,来到军校外的村子。

    与徐坚想象中的太尉出巡不同,秦睿就穿了一身便袍,且就带了狄光嗣一个随从,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时不时的与这里的百姓,打着招呼。

    而这些百姓似乎也见惯不惯了,不仅没有诚惶诚恐,反而很是平常的点头,或者上来与太尉攀扯两句。

    “不用奇怪,这里是本帅与公主的封邑,村民多是两卫和公主在内卫时的老兵及家眷,都是乡里乡亲,与你在刘家村的道理是一样的。”

    “在这里,没有什么太尉,中书令,更没有翼国公,上柱国;有的就只有秦睿,而且还是个不收租子的家主。”

    没错,自从秦睿总领朝务以来,就再没收过封邑里的一粒粮食,这里的百姓只需要把赋税交够,服兵役,劳役,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

    秦睿的想法是“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可对于目前大唐的态势,即便他是当朝首辅,总揽军政事务的太尉,也别撼动整个官场和世家体系。

    “滋生人丁,永不加赋?这个目标可不好实现,即便是强势如太宗皇帝,手下谋士如云,武将如雨,也仅仅循序图之,太尉的想法果然大胆!”

    “所以就要先藏富于民,利用现有的政策,让老百姓尽可能的多得实惠。本帅知道,这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可本帅也有前人没有的优势。”

    秦睿三十多岁了,人生已然过了一半,这个长久的计划注定撼动了不了,面前这座大山。可等他老了,不能干了,李重润也长大了,能够保证政策的延续性!

    “我们这一代,要甘心做铺路石,把家底攒得厚厚的,下一代人做的时候,腰板子也直啊!”

    “所以兴农桑,办军校,扩大科举,都是迫在眉睫,且不得不做的。没有大耐心,大毅力,那是不中的!”

    在徐坚的心目,以及他以往的经历中,丘八们都是急脾气,沾火就着,即便是一代儒帅的-岑长倩,也不例外。

    可徐坚没有想到,以血手修罗著称的太尉,竟然是这样的人。这种人,有耐心,有毅力,更是有一颗滚热的公心。

    是,这点东西,别说对翼国公府了,即便是普通的勋贵,也不算什么。但却只有太尉一人,在封地免除征粮,身体力行。

    “太尉,你的志向和行为,是在为民请命!可你也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你就不怕终有一日,天下共讨之么。”

    人臣就是人臣,即便是权倾朝野的权臣,他也属于人臣的范畴。做的这么多,终有一日,功高震主,不管是皇帝,还是那些被损害既得利益的勋贵,都不会放过他的。

    别看皇帝是秦睿一手带大的,可天子终归是天子,是龙就一定会吃人,尤其是太尉这种权臣,与相权与皇权相悖的,那就对是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

    这话,不用挑的太明了,徐坚这旁观者都能看明白,太尉饱读兵书,精通典籍,是丘八堆里飞出的金凤凰,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徐坚想不明白,既然他心里明白,那为什么不给自己和秦家,留有转还的余地呢?

    “这个很好理解,你和张道济不是两肋插刀的兄弟么?本帅与中宗皇帝也同样如此。”

    “忠君报国的大道理,谁都会说!本帅不愿意说违心的话,为了中宗皇帝的宏愿和血脉,本帅不避斧钺!”

    “更何况,陛下虽然年少,可却是个明理的君主,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听了这话,徐坚算是明白了,太尉的心思,都放在皇帝和改良政务上,至于秦家和他自身则交给上天。

    至于,这一系官员,只要国家还要运转,朝廷就得用下去,完全不用担心仕途的将来。且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就是让徐坚放下心中的包袱,安心为朝廷效力。

    “太尉,您觉得,如今的定下的政策,能持续多久?会不会是昙花一现?”

    “就是因为怕是昙花一现,所以才要搜罗人才,把政策延续下去!本帅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撑上三代,保证耕者,有其田,大唐则百年无忧!”

    天下之势,分旧比合,合久必分,秦睿可没有千世万世的想法,他要做的就是多为大唐攒下点资本,即便是后世子孙败家,也能多挺上几年。

    “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太尉为国之心,坚甚为感佩!”

    “不过,某不明白的是,这与我们今日到这来,有什么关系?”

    没错,上位者亲民,是难能可贵,但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只要他们想,稍微在指甲缝,流出来一些,就能让百姓感恩戴德了。

    而且,秦睿完全也没有做娃样子,给他一个白身看,就算是宗室亲王,国家宰相,也没这个面子吧。

    “本帅,加上你们,力量能有多大,这海,八百年也填不满!”

    “走,今儿就去断个官司,也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众人拾柴火焰高。”

    一进村子,就能发现这里的与众不同,房子都是统一样式的新盖的,路也都是青石板的。院子里堆着粮食,杆子上挂着的腊肉,以及满地乱跑的鸡、鸭,无处不显示着,此地的生活有多好。

    更让人惊奇的是,这里竟然有一所村私塾,娃娃们读书的声,如天籁一般,是那么入耳。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太尉,这,这你花钱盖的?”

    呵呵.......,对于这个问题,包括皇帝在内,每一个与他来到这的人,都会这么问。

    可事实上,却不是如此;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秦睿只是教会了他们如何共同致富,其他的都是村民自发的。生活有了盼头,家里有余粮,人自然会往的方向发展!

    “元固,我们要做的就是引导,只要引导的方向是对的,处处都能是世外桃源!”

第四百三十二章 新村子,新动向!

    徐坚如同好奇宝宝一样,左看看,右看看,摸摸牛屁股,捏一小撮谷子,甚至还扣了扣人家的新刷的门漆。要不是秦睿在他身旁,这小子早就被扫掃揍出去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少见多怪,这么富庶的村子,别说是勋贵的封邑,就算是皇室的皇庄,也不没这么阔绰。而且,村民们没有一个面黄肌瘦的,个个都是干劲十足。

    年纪大的老汉,则在自家的门口,拿着小棍子,教训儿子;胖胖的小孙子,一边啃着果子,一边嘻嘻的笑着。整个村子,上上下下,到处都散发着一派祥和之气。

    “太尉,你的封邑不仅这一个村子吧!厚此薄彼,赏罚不均,可不是太尉您的处世之道!”

    “恩,这点你说对了,本帅和公主所有的封邑,都在逐步改建中,预计两年之内,可以完工。”

    唉,听到这里,徐坚不由感到惭愧,原来他和那些人一样,对于秦睿这个太尉,颇多意见,觉得他嗜杀无度,慢待读书人,将来难免礼乐崩坏。

    可现在看来,他们这些依然习惯于高谈阔论,而人家则默默地付诸于行动。两相比较,高下立判,空谈者误国,此言不谬啊!

    还不等徐坚说话,秦睿就把他带到了村子的祠堂,几位拄着拐棍的长者,老早就得到了后生的禀告,在祠堂门口恭候太尉的大驾了。

    寒暄了两句后,大伙就步入了正堂中,他们也没有想到,村子里的小事,竟然正的惊动了太尉,还让他在百忙之中,抽身来此。

    “哎,张老,后生们成亲,成家立业,这还算小事啊!太见外了,你们的儿子,孙子,都与睿是同袍兄弟,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是,他们中的很多人,睿都没给你们带回来,可他们的子孙,家眷,睿一定要带好了,否则没法跟死去的弟兄们交待。”

    对于这些老兵的眷属,秦睿不是一般的看重,四时八节都要派人送东西外,每年都一定来看一看,与他们说说话,看看有什么实际困难。

    这不,最近听说,村子里的后生,娶亲成了问题,秦睿也放在了心上。正巧徐坚到来,顺道就把他一道带来了。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那就是因为钱多了,给闹的。

    村子里的尕娃子们,这几年日子过的好的,又到了适龄的年纪,所以就都张罗了起来。可后生们,男的多,女的少,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所以这就造成了彩礼攀比,乡邻不合。

    娶媳妇,是好事,可弄得邻里之间,互相攀比,互相仇视,那就得不偿失了。是,乡规民俗也好,自己的小九九也罢,都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让日子过的更好一点。

    可日子这么过,就只能是个恶性循环,瞧瞧刘老、王老家就知道了,两个一辈子都要好的老弟兄,就因为孙儿的亲事,几十年的情义都扔在一旁了。即便是当着秦睿的面,也不给对方一个好脸色。

    “刘家出了三十贯彩礼,王家出了二十贯,好家伙,两位老人家,你们是把家底都抖出来吧!”

    “你们俩家都比秦家强,睿与公主成婚的时候,那可是一个字儿都没花!”

    尚公主嘛,说白了秦睿就是嫁给公主,与两家争抢的新媳妇,是一样的。不过,也正是他这种诙谐的比喻,让祠堂中的老者都跟着笑了起来。

    “都是一个村子的,又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为了些许小事,实在划不上。”

    “这样,既然是尕娃子们的事,那就先听听他们的意见。”,话间,秦睿对在祠堂门外,站着三个年轻人,招招手。

    “刘家娃子,你喜欢真妹子么?”

    “喜欢啊!”,刘老的孙儿,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

    “王家娃子,你呢?”

    “喜,喜欢!”,王老的孙儿,有些腼腆,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

    呵呵.....,“真妹子,女孩子,面皮薄,我不用你说,你指一指。只要你指了,我就给你作主。”

    他们都是一个村子长大的,彼此之间也都熟悉,私底下相处成什么样,那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既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管了用,那就让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他们自己好了。

    看到真妹子,指了指王家的小子,随后捂着脸跑了出去,秦睿和徐坚都笑了起来。

    “行啊,这鞋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孩子们将来是要过日子的,和脾气,日子就能过下去。”

    “否则,成亲之后,矛盾重重,你们这些做老人的,也是难做嘛!”

    见两老人都没意见,表示愿意以和为贵,尊重孩子们意愿,秦睿是笑着拍了拍桌子,把真妹子,许给了王家。

    与此同时,秦睿也给他们提个醒儿,娶媳妇,娶的是妇德,贤惠,不是看谁家富裕。钱,这东西虽好,可既能伤己,也能伤人。

    让孩子们以财产多寡为最终目的,还是应该以过日子为主。过去没钱的时候,一家人喝稀粥都能过,现在顿顿饱饭,有新房子住,年节还能扯点布匹给妇孺做新衣服,难道就不知足了?

    “人啊,最重要的就是不忘本!钱什么东西,没了能再赚,总不能当了命吧!”

    “北伐的时候,睿与你们子弟,在漠北雪原征战,那时候,后勤跟不上,吃的,用的,都少。”

    “可是他们从不叫苦,硬是顶着瘪肚皮,追了几千里,直至灭亡了骨咄禄。”

    “他们之所以如此,除了是报效朝廷,就是为了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秦睿的话说到这,刘老、王老,脸臊的那叫一个红,连连向秦睿请罪,说他们活了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忘了娃子们的牺牲,更忘了太尉的教诲,他们对不起阵亡的娃子们,更对不起太尉。二人向秦睿保证,从此之后,一定像过去一样相互扶持,再也不因攀比生事了。

    .........出了村子,徐坚不由的感叹:“太尉,您用最最朴素的道理、最平凡的话语,调节百姓的矛盾,维持了乡俗民情,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嗨,“这不算什么,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本帅实在是忘不了那些为国献身的勇士啊!”

第四百三十三章 家有悍妇!

    在秦睿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的指导方针下,大唐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有序的运转着,河清海晏,岁稔年丰,国力更是一日更胜一日。

    洪熙八年,四月,已经长成俊秀少年的皇帝,刚刚完成了春耕大礼,群臣们纷纷上书,奏请皇帝大婚,行册立皇后之礼。

    大婚了,也就代表着成年,正逢狄仁杰,岑长倩上书年老致仕,秦睿又要为母丁忧,皇帝可以借此甩掉儿皇帝的帽子,做个真真正正的皇帝。

    当然了,这次上书,也是秦睿三辅臣,在幕后操纵的,皇帝已然长大成人,这该担起的责任,就得担起来,否则三人没法对中宗和天下百姓交待。

    再说,这几年,皇帝也锻炼的差不多了,与臣工们磨合的也可以,该登台入室,让天下人看看,大唐的少年天子,是如何的英武。

    可好事是好事,难的是皇后的人选,母仪天下之位,可不是闹笑话的,国母是否贤惠,关乎社稷,不得不慎重待之。

    因为本朝没有太后,宗正寺、礼部、内侍省,就只能讲谍谱,画像,送到翼国公府,向寿成长公主请示。这些官员,把国公府弄得乱哄哄,搞得秦睿,书根本就看不进去。

    “夫君?相公?”

    “看什么看,成天抱着书,你有多少学问,心里没点数么!”

    “这么大的事,你是一点心都不上,还有点正事没有!”

    自从皇帝选后的事张罗开了,李淑就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不知疲倦的招呼着各府的贵妇人,深入了解一下,这些及笄之年的贵女。

    宗正寺和礼部,开始的时候,也提了秦景倩的女儿-秦曦,可被秦睿以“外戚做大危及社稷,于国多有败焉”为由给拒绝了。

    这么做,不光是为了秦家,更是为了这闺女着想。否则依照她无法无天,混世魔王的性格,早晚会创下大祸的。

    作为秦家这一代的独女-秦曦,是上树抓鸟,下水摸鱼,斗鸡走狗,骑马涉猎,凡是不应该是女孩喜欢的,她是无一不精。

    让这丫头母仪天下,那就等着看吧,这大明宫肯定被他折腾的乌烟瘴气。这一点,虽然得了满朝赞声,可却让李淑,很是不以为然,甩了好几天脸子给丈夫看。

    秦睿明白,秦曦的娘早逝,他们兄弟四人又常年征战再外,这丫头基本上就是李淑带大的。感情深厚不说,那身“本事”也要归功于李淑这个伯母。

    她是爱屋及乌了,觉得丫头合适,可总得跟实际出发。即便惹得夫人不高兴,秦睿也得这么作。

    “夫人,公主殿下,咱们是做长辈的不假,可也是人臣。陛下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像他小时候一样,什么事都替他作主吧!”

    “尤其是大婚人选的问题上,你总得让他过过目,看看顺不顺眼。这要是性格不合,非要捏在一块,将来是要出乱子的。”

    老百姓说,家有贤妻,丈夫不遭横祸;皇帝选后,更是如此,这关乎社稷、宗庙、国祚,帝后失合,国家能安宁么,朝廷能稳定么?

    退一万步说,小两口要是过的不好,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得跟着糟心不是!秦睿呢,能让任何人听话,可就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夫人。

    唉,要不怎么说,医不自医,家家都本难念的经呢!捆绑不成夫妻,这道理怎么能她掰扯明白呢!

    “哎,你这又是叹气,又是拿话点的!怎么地,娶了本宫,委屈你了?”

    见公主发了脾气,宗正寺、礼部、内侍省的人,都很识时务退了下去,到外面候着去。公主可以不怕,他们可不行,万一太尉发飙了,那遭罪的就是他们。

    当然,也有人留下来,拉着李淑,否则,公主殿下岂不是要与太尉玩命,内舍人上官婉儿“光荣”的接下了这个使命。

    “利见,你这也知道,她脾气急,你就不能应承一二!”,把李淑按回去座位,上官婉儿不由的埋怨了一声。

    在现今这个朝局,能跟秦睿平起平坐,且平等对话的人不多了。看看那些退出去的人就知道了,她要是不说,又有谁来说呢!

    “上官,你看看,看到没有,这官儿让他当的,谱儿越来越大了。”

    “行了,公主,差不多得了!总要给他这个太尉,留下三分颜面的。”

    上官婉儿这话一落,懒洋洋的秦睿伸了伸懒腰,将手里的书放下,随即又拿起一份本章,递给上官婉儿。

    “这份本章,自我以下,在京五品以上所有将官的联名奏本,奏请陛下大婚、亲政的本章。”

    “我不是不关心,而是把心思都用在了正地方,军中的声音,必须得到统一,否则国家政局不稳。”

    “至于怎么从贵女中遴选出皇后,我劝你们还是听听陛下的意见,真的。”

    说完这话,不待李淑二人反应,秦睿就转身去了后面,这可是良心建议。李重润虽然当皇帝的年头也不短了,在朝上也有少年天子的气派。

    可他的脾气,却与其父-李显大相径庭,给他拉郎配,那得看对不对眼,否则,这立后之事,在正处于叛逆期的李重润那,无论如何是过不了关的。

    至于,李淑,把自己完全置于一个母亲的角度看问题,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放在第一位。情理上没问题,但实际上,却是与她一手带大的皇帝过不去。

    哼,“上官,你评评理,本宫会害陛下么!他可是我一手带大的,本宫为他选个各方面都好的皇后,这有什么错?”

    “公主,利见也有他的难处,你得理解。身为臣工,参与天子娶亲之事,与法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李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历史早就了秦睿这个权臣,时势造就了如今的大唐,强悍如太皇太后尚且要接受,她又何能例外。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得硬着头皮上,为大唐选一位,人人都满意,与政局又有利的皇后。......

第四百三十四章 饭都吃不消停!

    驸马都尉嘛,注定是要受公主的气的,没脸没皮,不知臊得慌的秦睿,蹲在伙房外,与秦峯一人一个大碗,埋头努力干饭,啼哩吐噜的造着面条。

    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别看秦峯这小子年纪不大了,可这碗却能跟他的脑袋,有得一笔。看着儿子吃的喜庆,秦睿还抽空给他夹了点腊肉。

    “爹,您今儿怎么在屋里吃呢?”

    “在哪儿吃不一样,你爹就是个丘八,没那么金贵!”

    滋滋,“爹,你说的是真的吗?”,秦峯对老爹的话,表示很是怀疑。每次他被娘凶了,没人管吃食,就会拉着来伙房,蹭面条吃。

    “兔崽子!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再敢叽叽歪歪的,老子抽你。”,话间,秦睿还照着他的脑袋,假模假式的抽了两下。

    秦睿这威风还没有耍完,李淑端着袖子走了过来,只见她皱着眉头言道:“你瞧瞧,瞧瞧,堂堂的太尉、中书令,怎么一点体面都不顾了!”

    啪,将手里的碗一摔,秦睿反回了一句:“我秦睿就是个臭丘八,你认识我的时候就是,这辈子,改不了了。”

    “现在嫌我不体面了,晚了!我告诉你,李淑,没有我这个臭丘八,就没有秦家,更没有你!”

    还没等抬起手的李淑说话,门外硬着头皮闯进来的狄光嗣,恭声禀告:“太尉,太皇太后有懿旨,传您和狄、岑二相,即刻入宫觐见!”

    听了这话,秦睿也不说话,漱了漱口,擦了擦嘴,抬腿径直就走了出去。而狄光嗣,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灰溜溜的跟着跑了,院子里就只剩下,李淑和秦峯母子。

    “看什么看?吃你的得了,再看,为娘就抽你。”

    被母亲兇了秦峯,那叫一个郁闷,不由的嘟囔着:“抽抽抽,夫妻俩咋都这么欺负人呢?”

    “你说什么?”

    见母亲一瞪眼,识时务的秦峯,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碗,扭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没王法了,欺负老实人了!”

    “小兔崽子,跟他爹一样,都不是什么好饼!”,瞪了儿子背景一眼,李淑就让身后的侍女,赶紧收拾一下,乱糟糟的,成什么样子。

    ......,长寿殿,秦睿到的时候,狄仁杰、岑长倩已经到了,而且与太皇太后围坐在一张方桌前,桌子上摆的,正是秦睿早年上贡的-麻将。

    得,不用说了,太皇太后的手又痒了,特意找他们三辅臣,打牌解闷呢!

    看秦睿脸色不是很好,狄仁杰不由的打趣了一句:“太尉就是太尉,姗姗来迟不说,脸色还不是很好。太皇太后,咱们这些老家伙,让年轻人烦喽!”

    “哎,国老之言在理,利见的政务繁忙,哪儿有时间,与我们这些老家伙解闷呢!”

    呵呵.....,摆手示意秦睿免礼,武后指着两位老相爷笑道:“你们啊,这是拿我的女婿打趣呢,他呀,不用说,一定是又在家中受气了。”

    武后虽然不是李淑的亲生母亲,可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对于这个“女儿”那不是一般的了解。别看秦睿是太尉,当朝一品,可在她那,依旧不管用。

    当然,武后心里也清楚,他们成婚这么多年,秦睿是即没有提出纳妾,也没有养外室,完全就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

    否则,就凭李淑嫁到秦家这么多年,仅产下秦峯一子,秦睿也有足够的理由,光明正大的纳妾。所以,她必须得给女婿,打这个圆场,解这个围。

    “我说两位相爷,你们说话可得凭良心,这么多年来,我什么时候敢在你们抖过机灵?”

    “更别说在太皇太后面前了,本朝第一冤案,今儿看来就落在睿的头上了。”

    “行了,别抱委屈了,咱们一边玩,你一边说,有本宫给你作主,你怕什么!”,话间,三老的便开始动手洗牌。

    可听完了秦睿生气的详情后,三老的很没义气的笑了起来,尤其是武后,趴在桌子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想秦睿堂堂一个太尉,当朝第一勋贵,不仅要受婆娘的气,更是连口安生饭都吃不到,只能自己生闷气。这要是说给外人,谁能相信?

    “哎呀,太皇太后慧眼如炬,硬是给无人能治的大军统帅,找了个能管家,能管人的好媳妇啊!”

    “公主是将军出身,与平阳昭公主,一般无二,是巾帼英雄。所以秦睿当一辈子“霍公”也不冤枉嘛!”

    狄仁杰和岑长倩,这完全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他们俩这辈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功成身退了。这心里没了包袱,人也就变的更爱开玩笑了。

    “这个寿成,实在是不像话,都嫁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改掉身上的坏毛病。”

    “那个,利见,你放心,本宫回头一定要好好的收拾她一顿。还反了她了,连口安生饭都不给吃,她想干什么?”

    说到这,武后又把话圆了回去:“不过,本宫觉得,淑儿的挑剔,是没错的!国母嘛,可得条仔细了。家世,性格,谈吐举止,以及潜力,都在考量之中。”

    “秦曦那孩子,本宫见过几次,调皮是调皮了一点,但却是个好孩子,你不应该把她直接黜落,耽误孩子的前程嘛!”

    武后的心思,秦睿明白,亲上加亲,一来把皇室与秦家捆的再紧一些,二来也能让军中的将士更加拥护皇帝。

    可秦睿却不想占这个便宜,秦曦不是他女儿,且她爹-秦景倩又调任了西线,把二弟的姑娘送进宫,让她跟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丈夫,实在不是当伯父应该做的。

    而且,秦家发展到现在,除了一众老人的提携,就是他们四兄弟,一步一个脚印打出来的,已经是树大根深,势力深广了。再扩下去,那就是与皇权对立;这么多年来,他身处权臣之位,一直是如履薄冰,生怕一步错了万劫不复。

    现在,让他把侄女送进宫,照着那些嫔妃的路再走一遍,他这良心上也过不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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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天唐介绍:
弘道元年十二月,大帝李治驾崩,武则天临朝摄政,朝野内外暗流涌动,处处暗藏杀机,因为帝位更迭引发的权力洗牌正在暗中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正是此时,胡国府嫡长子-秦睿异军突起,周旋于李氏、武氏和勋贵之间,亦正亦邪,亦忠亦奸,在盛唐时期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角逐。(本故事非严谨历史)纵横天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纵横天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纵横天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