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纵横天唐TXT下载纵横天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纵横天唐全文阅读

作者:陈叔挚     纵横天唐txt下载     纵横天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纵横天唐全文阅读

第一章 穿越时间线!

    “穿越”这两个字对于现在的年轻人不是一个陌生的词汇,无论从电脑还是手机上,只要打开网页,总能很容易碰上这样的推送。可界定穿越的具体理论是什么,却没几个能给出完整的答案或者完整的理论体系。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穿越时空是指从一个空间里通过某种途径转移到另外一个时间段不同的空间;其实这句话并不难理解,简单来说就是你站在了原地,可周围的时间线发生了某种变化,从尔让你回到昨天或者去了明天。

    正如霍金的观点,人类通过机器进入未来,决不可能把人带回到过去,可他给出的理论是违反基本因果论的。说道“因果”这两个字,那可以扯的话题可多了,简单来说就是事物的产生和发展的原因和结果,在各宗教中,都有关于一观点来宣传自己的教义。

    以佛教为例子,他们认为善行有善果报,恶行有恶果报,业力流转。因为人们时时刻刻都在制造着“业”,且这业必然会显发,所以当过去造的业都报了,人也就解脱了。

    所以说“穿越”并不是一个伪命题,你有没有发现在超市排队的时候,总是领一队移动的更快,面包掉到地上总是涂油黄油的一面,打破的总是刚洗好的盘子,睡觉时总是比实际的时间要长出一会儿。

    你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吧,其实这一切看似巧合的事件,都存在着某种必然联系,通俗一点说那就上帝故意制造的规则,所以基督教徒常常会说:主无处不在!!!

    秦睿是个三流大学生,用他自己的话说,从小学到大学,他的生活一直都是“革命的,战斗的人生”。因为幸运女神似乎总是在调戏他,明明是奔着好的方向去的,可是到了最后结果总是不如人意,弄得一塌糊涂。

    喜欢奇闻异事的他所以每天都把剩余精力主要都放在找这些资料上、探寻未知秘密中。一直到大学毕业后,他才恍然大悟,特么的,四年大学白读了!

    参加工作以后,因为看不惯打工者互相挖坑,只为在老板那邀功请赏扮三孙子,攒了一点钱的他放弃了打工,自己开了一家水族馆,专门饲养、销售孔雀鱼、红箭和三色玛丽等观赏鱼。因为他服务态度好,鱼儿也都健康没病,攒下了一批回头客,总算是解决了生计的问题。

    这不,肚子吃饱了,死脑筋、记吃不记打的秦睿又捡起那些有神神怪怪的奇闻异事,并通过网络找到几个志同道合的网友。每天闲来无事的时候,大伙就在群里急赤白脸的讨论着各种奇异的事件,对于这样的日子,他沉浸其中且无法自拔。

    秦睿有个好母亲,看到儿子每天这么傻里傻气的“淘”,总不是个办法,所以找个人管管他就成了当务之急。七大姑、八大姨的张罗了一圈。是相了几回亲,可人家都嫌弃他是个“情场菜鸟”,不愿意和这么不懂风情的男人交往。

    对于这种结果,他母亲只能拂面而叹,社会进步的太快了,她“老实巴交”的儿子竟然成了嫌弃的对象,这世道还有讲道理的地方吗?

    其实不管是那些姑娘,还是老妈,都把秦睿看错了,他是没吃过猪肉,可大学四年,总是见过猪跑的吧!老妈求爷爷、告奶奶整来的姑娘,从言谈举止就可以看出来她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豪放之女。

    俗话说王八好当,气难受,秦睿这种自视颇高的人,当然不会选择当这个背锅侠,头顶顶着意大利炮都轰不开的青青草原,所以对她们抛出来雨点一般的“飞刀”都一一闪过了。

    既然一时找不到自己心仪的女神,那还不如继续研究自己的兴趣所在,群里的一位网友寄来一本《乙巳占》,说是古本真迹,可是真是假他也拿不准,只不过其中的内容却深深地吸引了他。

    东北的八月,天气闷热的很,见没什么客人,秦睿早早地关了铺子,弄了一碗加了冰的大冷面和些许板筋,一边吃着,一边钻研着。还别说,网上那些胡诌八扯的帖子真不全是瞎掰,按照他们的说法,那这本书所记载的内容还真是挺准的。

    可这后面这几章是什么意思呢?是因为失传的原因,找不到相应的答案?秦睿只能一边看,一边猜。老祖宗的智慧不能小看,一饮一啄都暗含一定的道理,要是自己能把这后面的几章解读出来,那以后在群里还不横着走。

    就在他看的入神的时候,该死的手机竟然响了,刚伸手去拿手机,手就被桌角的铁边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接就滴在那本《乙巳占》上。

    这个意外顿时让他手忙脚乱起来,这本书特么可是古董,就算是卖肾也赔不起啊!顾不得手在流血,秦睿赶紧拿起纸来。但还没来得及擦,那本《乙巳占》突然迸发耀眼的红光,闪的秦睿不得不抬手遮住了他眼睛。

    可就在这抬手的瞬间,他所处的时间发生了问题,或者说他所出的地方发了问题。因为当放下手以后,呈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座古代军营,而他手中攥着的正是那本沾了血的《乙巳占》。

    对于喜好神异事件的秦睿来说,他当然不可能像那些人一样把这里误认为是拍电影,只是想不明自己是怎么跳跃时间线的。难道说手中这本书是个神器,可以让自己穿梭时空?这特么有点扯淡啊,自己这不成好奇害死的猫了吗?

    “懵逼”这两个形容秦睿现在的状态那是再贴切不过了,此时的他懊悔不已,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两耳光,作啥妖不好,非得玩这个,这回把自己鼓捣“丢了”吧。

    在那边父母和小店怎么办呢,小康生活刚过上,白富美还没娶到,人生还没有走上巅峰,这一眨眼就回到解放前了?

    就在秦睿急的原地打转,心急如焚,想再放点血赶紧回去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汉子走了过来,且高声言道:“秦睿,你被开革了,大将军让你赶紧滚回家去当你的少爷去,右卫军养不起你这样的目无法纪、胆大包天的大爷!”

    家家杨柳堪系码,处处有路通长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正忙着怎么回去呢,那有空跟你这莫名其妙的家伙闲扯皮玩。冲那汉子比划了个中指,话都没回,秦睿转身就挺胸抬头向着对面的辕门走去。

    有道是装X一时爽,出门火葬场,虽然话有些夸张,还不至于要死的地步,但刚刚潇洒走出辕门的秦睿此刻已经后悔了。其一搞不清现在出于那个年代,对于陌生的环境心里有一丝不安和忐忑,脚踏在地上有种踩不实的感觉。

    其二“初来乍到”举目无亲的他该以后谋生呢,人是特饭食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难道在古代普及饲养观赏鱼,这特么不扯淡吗?

    就在秦睿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去哪里落脚的时候,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厮看见他后面露喜色,急忙跑过来,在秦睿诧异的目光下行了一礼,大喜言道:“少爷,小的秦喜给您请安了,老爷得的右卫军的通知,特意让小的迎您回府呢!”

    恩?接自己的?在这咱还有个家,心里虽然惊讶,但秦睿还是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起身并吩咐他头前带路。

    有地方落脚总比无处藏身要好,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跟着他回去解决吃住的问题,然后再慢慢办法解决回去的事。

    为了不露出破绽,秦睿推脱说自己有点累,叫小厮秦喜好好赶车,他要在马车中休息一二;就在翘着二郎腿想着用什么样的借口,在所谓的家人面前蒙混过关的时候。揣在怀里的那本《乙巳占》不知怎么了,仿佛通了电一般,电的他酥酥麻麻的说不出来了。

    直到秦睿晕过去的那一刻,心中不由的骂道:特么的,这破书成精了,还特么能发电,这下要把老子电死了。

    稍时,小厮秦喜驾驶的马车停在了修文坊的一处府邸前,就在他掀开帘子请少爷下车的时候,不由的叫了惊呼了一声,慌里慌张往府邸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赶紧来人。

    没错,让秦喜惊慌失措的就是自家的少爷-秦睿,方才还好好的少爷,现在不知道怎么变得灰头土脸了,头发还根根直立,蓬松、杂乱的跟洛阳城里的乞丐没什么两样,嘴里还丝丝的冒着烟!

    其实秦喜喊人的时候,秦睿是有意识的,他只是被那本破书电的舌头发麻,不听使唤所以说不出话来,嘴里还丝丝的冒烟,与触电的“后遗症”颇为相似。

    而此刻的秦睿只能在转动眼睛的同时,在心里骂骂街:特么的,先是放电,后是在老子脑海中放电影,拿老子当电视机了是不是!

    可骂归骂,这又能解决什么实际的问题呢,谁让他如此的时运不济,被一本“书”玩了,这又能怪得了谁。.......

第二章 秦家有子初长成!

    弘道元年十二月,东都洛阳的雪花漫天飞舞,天空中飘着低压的乌云,咧咧的寒风犹如小刀子一般刮在人的脸上,压得人头都不抬不起来,好像连老天爷都在为病重的圣人感到悲怆。

    至,二十七日晚,开创“永徽之治”的大帝李治因病崩于东都-贞观殿,并留下遗诏:七天装在灵柩内,皇太子在灵柩前即皇帝位。园陵制度,务以节俭。军国大事有不能决断者,请天后处理决断。

    纵观李治的一生,用“内盛而外王”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对内:轻徭薄赋、宽省刑罚,罢辽东之役及诸土木之功,缓解了即位之初的阶级矛盾。改良科举制度,修订律令,重用太宗旧臣,依照太宗时法令执行,颇有贞观之治之遗风。

    对外:先后灭掉了西突厥、百济、高句丽等国,使得大唐军威光耀于四海,国家版图扩至最盛,东起辽东半岛,西临咸海,北至柏海(贝加尔湖),南至横山。

    崩逝前又以天后武氏掌管大政,辅佐太子登基,保证了社稷、宗庙的平稳过度,其功之高,可昭日月,其德之威,四海臣服,群臣上谥号曰天皇大帝,庙号高宗。至此,这个强盛的大唐帝国,也迎来了第四位君主统治-李显,我们的故事也由此拉开了序幕。

    皇帝崩逝世自然是普天同悲的事,不仅民间要停止婚丧嫁娶,更是不得饮酒作乐,就算是东都那个号称“男人的天堂”的地方再怎么吸引人,蠢蠢欲动的纨绔们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毕竟下面有那么多金吾卫的士卒提着横刀走街串巷,不就是想看那个不知趣的东西敢在国丧期间逾越法度!

    于此同时,修文坊的胡国公府却传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之声,只见一个青年被按在地上,另一位头发半白的老汉,虎虎生风地挥舞着手中的棒子,准确无误的打在他的屁股上。

    仆人看着自己的少爷像杀猪般嚎叫,都整齐划一的用袖子遮着脸偷笑着。这半年来,自家这奇葩少爷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顿棒子炖肉了,可他就是屡教不改。现在竟然敢在国丧期间饮酒听曲,也难怪老爷如此的生气。

    “啊啊啊,杀了人,有没有管了,这王法呢,大唐不是有王法在吗?”

    “为什么没人管,金吾卫呢,京兆府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官官相护吗?”,被打不是别人,正是新晋的左卫将军-胡国公-秦玉道之子,秦睿,秦利见。

    秦睿一边哀嚎,一边说着,他迫切的希望母亲-尉迟氏能在这个时候从后院出来,如此也就不用挨老头子的打了。

    父亲是个惧内异常的人,这个方法半年来,秦睿是屡试不爽。可今儿奇怪的很,母亲竟然影信全无,这让他感到非常的奇怪,难道是年纪大了,耳背了?

    就在秦睿疑惑之际,后面的秦玉道加大了手中的力道,一边打,还一边骂着:“逆子,活兽,还特么跟老子讲王法,以父教子,天经地义,今儿就算是打死你,也没有王法能管得着!”

    听到这话,秦睿不干了,扭过头来,十分严肃地质问道:“父亲,没您这样的,什么叫打死我也不犯法,您见过那个父亲把自己的儿子活活打死的,这不是自断香火吗?

    这可是大不孝,祖父在天有灵也不会宽恕你的。再说,您不就是刚晋了左卫将军吗?用兴奋成这样吗?您这是新作的官靴高抬腿,脚抬的比一品亲王都高啊!”

    秦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的大唐,可他的身体确实是人家的亲生嫡子,现在看老头子怒不可遏的神情,不得不提醒他一下,儿子可就一个,打死了不仅断子绝孙,到时候别连个摔盆砸碗的人都没有!

    呵呵,儿子这话倒是把秦玉道给气笑了,这混小子半年来武艺没怎么长,可这嘴皮子的功夫的却见长不少,“伶牙俐齿”到都敢威胁他老子头上了,这样的孽畜,不打怎么能行!

    现在不是贞观朝了,天后也不是太宗皇帝,功臣已经不吃香了,谁知道那柱香烧错了呢!所以他和其他功臣之后一样,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朝廷有一丝的风吹草动,他们都如惊弓之鸟一般,把自己的尾巴赶紧收起来,生怕让人抓了把柄去。

    再说了,这是什么时候,国丧啊,如果让别人在天后那参上一本,那胡国公府阖府上下都得跟着遭殃,今儿要不让这逆子长长记性,他将来如何保命。

    “活兽,任你口灿莲花,今儿这顿打也免不了,国丧,是什么国丧你不知道吗?你今儿的举动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秦家世受皇恩,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肖子孙,老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秦玉道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想起了太宗皇帝和大行皇帝对秦家的礼遇,那真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所以这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加,疼的秦睿从假叫唤变成了真哀嚎。

    “老爷,教训教训就得了,你还真要把利见给打死啊!朝廷是有礼法在,可这暗地里吃肉喝酒的还少吗?如今这年月,谁又在乎那些老礼呢,你呀,就是太顽固了!”

    话间,尉迟氏走了过来,没好气的朝儿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又上前把丈夫手中的棒子夺了过来,随手一扔。然后就把盛怒之下丈夫搀进了正堂,还抽空给儿子使了眼色,让他赶紧跟着进来。

    对于自己的夫人,秦玉道常怀愧疚之心,堂堂鄂国公府的嫡女,跟着自己这么个没出息过一辈子,实在是太委屈了,所以在生活中他是能让就让。

    就拿今晚的事来说吧!他老早就注意到夫人在门后看着了,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下死力气打这逆子,免得夫人伤心。现在她出面调和,他也是嘟囔了一句慈母多败儿而已。

    “哎,老爷,你年前不是上本章请以致仕了吗?这怎么反而升了一级了呢,这太奇怪了!”

    尉迟氏说的没错,现在的朝廷不比贞观和永徽时期,随着科举制的进一步发展,勋贵子弟为官的优势也在逐渐消失,武将方面也以不单单军功来论,升迁与否往往是看站队是否错误。

    就拿自己的丈夫来说,自太宗朝就宿卫皇宫,先帝朝也随高侃擒车鼻可汗,平定漠北。可就因为脾气耿直,不会逢迎,怎么都升不起来。

    即使是袭了上柱国,一辈子也就捞了一个从四品的职衔,这临了要退下来了,反而到了从三品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唉,听到夫人的话后,秦玉道常常地叹了口气,随即愁眉苦脸的说:“夫人,这你不明白,天后抬举我们这些功臣之后,其实就是拉拢之意。

    近来朝中反对她称制的人越来越多,如此一来她必须牢牢地抓住军权,尽量不生太多的是非!可让为夫忧患却不是在这,新皇又是老实巴交的天子,当太子时就对天后唯唯诺诺,大权旁落指日可待,为夫是为李唐社稷担忧啊!

    可是我老了,这气血也不如年轻人,再也不能为国家征战沙场了,所以就希望这逆子能为朝廷出一把子力气,可你看看他那样,他能干什么啊!”,秦玉道脸上挂着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对于儿子指指点点。

    “父亲,知足者常乐,方能常保富贵,这是您告诉儿子的,这会儿怎么又说道我出息身上了。

    要我说就是先帝没管好自家的儿子和婆娘,看看现在,要么三脚踹不出来一个屁,要么上房揭瓦的,老爷们做成他这样,也是够一说的!”

    秦睿还委屈呢,特么的,这少国公也太难做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怎么做老爷子才能满意呢!

    呼呼,秦玉道刚消下去的火瞬间又被点着了,上前一把抓过儿子的领子,厉声喝道:“小兔崽子,还特么敢编排起先帝来了。

    要是不是太后念着秦家往日的功绩,和为父数十年戍卫宫禁的苦劳,你小子的脑袋早就挂在城门楼上风干了,还能在这跟老子顶嘴。

    呸,告诉你知足是让你不要在仕途和别人争强好胜,结下子孙仇。不知死活的东西,武氏一族也是你说打就能打的!现在滚到祠堂去跪着,想不通不准吃饭,滚,看到你老子就心烦。”

    待秦睿搭了个脑袋出去后,尉迟氏赶紧走到丈夫身后替他捏了捏发硬的肩膀,这人啊年纪大了,筋骨比不了年轻人,又动了这么大的火儿,精神和身体都损耗都不是那么容易补过来的。

    尤其是自家这位,那脾气不是一般的臭,夫妻几十年了,她知道安静的给他捏捏能让其把气给消了。

    稍时,秦玉道牵起尉迟氏的手让她坐下来,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言道:“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可就是胆子太大了,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为夫真是为秦家的将来担心啊!”

    话毕,老夫妻二人相识一眼后久久无语,他们是高龄得子,家中只有这一个独苗,所以平日里就娇惯不少,可现在看来,就是因为管教不严才害了他啊!.......

第三章 初见武后!

    自显庆五年,武媚娘代天子处理朝政以来,臣子们对她的敬畏就超过以往的文德皇后及王皇后而二人。虽然对女人俯首帖耳心情复杂,可他们不得不承认,武后的能力要比历史上宣、赵、吕那六个垂帘听政的太后强多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在现今的大唐,皇帝诏命比不过太后,同样拿传旨来说,官员们在用膳的时候接到皇帝的圣旨,会把嘴里的东西吃完,整理一番服饰后再去接旨迎差。可如果是太后的旨意到府,那保准没一个人敢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连滚带爬的出来恭请圣安。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差,是因为大伙对于显庆四年的发生的事心有余悸,连长孙无忌这元舅都不能幸免,他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奸佞、谄媚”这四个字用形容,秦玉道现在的嘴脸,那是再贴切不过了,一边弯腰拱手向来传旨的内侍说尽了好话,一边用袖子为遮掩往人家手里递金子。

    宰相的门房七品官,那太后身边的奴才是“几品”就有待商權了,这样的人得罪不得,有时候往往就因为他们的不经意的一句话,彻底断送了官场的前途。

    看着老爹此时的嘴脸,秦睿对他的敬仰之情,那真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能屈能伸大丈夫,看来老爹这几十年宦海沉浮果然是历练出来了,这脸皮比洛阳城墙还厚。

    旨意的内容很简单,太后娘娘在大明宫宣召胡国公父子,“叙叙旧”,难怪老爹高兴成这样呢,看来是太后娘娘不计较“自己”打那小胖子的罪过了,要不然上门的就是禁卫军了。......

    洛阳宫是前隋尚书令杨素担任大监、匠作大监宇文恺为副监所营造的,所以在编撰《隋书》的时候,魏征在里面写道:“始建东都,炀帝以尚书令杨素为营作大监,......,每月役丁二百万人。”

    迁都是大事,所以杨广还特意做了一番解释:国都应出于中原的核心,西控突厥、东抚齐鲁、北定辽东、南接淮扬的地方,可以显示大隋天下独尊地位的地方,“控以三河,固以四塞,水陆通,贡赋等”,遍观天下地势唯有洛阳符合这一特点。

    其富丽堂皇的程度,贞观年间的大儒张玄素这样形容过其中一座宫殿说:乾元殿初造时,楹栋宏壮,大木非近道所有,多自豫章采来,二千人拽一柱,其下施毂,皆以生铁为之,中间若用木轮,动即火出。略计一柱,已用数十万,则余费又过倍于此。

    当然了,这只是日常处理朝政的地方,洛阳皇宫的显仁宫、西苑更是苑囿连接,北至新安,南及飞山,西至渑池,周围数百里。其内为海,周十馀里,为方丈、蓬莱、瀛洲诸山,高出水百馀尺,台观宫殿,罗络山上,向背如神。

    北有龙鳞渠,萦纡注海内,缘渠作十六院,门皆临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堂殿楼观,穷极华丽。宫树秋冬凋落,则剪彩为华叶,缀于枝条,色渝则易以新者,常如阳春。沼内亦剪彩为荷芰菱芡,乘舆游幸,则去冰而布之。

    到了显庆二年,李治颁布《建东都诏》,称洛阳“中兹宇宙,通赋贡於四方,交乎风雨,均朝宗於万国”,于是改洛阳宫为东都,洛州官吏员品并如雍州,自此大唐正式实行两京制。......

    跟在父亲身后,秦睿如同痴儿见奇一般张望着周围的建筑,在梁柱和屋檐之间,巨大的斗拱层层叠加,错落有序,在这些斗拱的支撑下,屋檐向外伸展,像巨鸟的翅膀一样高挑上扬。庞大而不失轻灵,威严中显露活泼。整齐而不呆板,华美而不纤巧。

    气魄雄浑、格调高迈,这么富丽堂皇的宫殿绝对是他两世为人仅见,不多看几眼,那可太亏了,鬼知道那天老爹坐失官爵,自己那还有机会再观赏这么巍峨的宫殿呢。

    一想到着,秦睿赶紧呸了两口,好的不灵,坏的灵,老头儿老当益壮,这富贵饭一准能长远地吃下去。察觉到儿子在搞怪,惊怒的秦玉道赶紧放慢了脚步,不漏声色的掐了他一把,随即给这无法无天的小混蛋一个眼神:你小子最好放规矩点,否则,仔细着一身的皮肉!

    稍时,在内侍的引领下,秦玉道父子来到乾元殿,进了大殿之后,就看一个身着凤袍的妇人批阅着御案的奏本,一个身形窈窕,且样貌俏丽的女官,躬身侍立在一旁。

    “老臣秦玉道,携子秦睿,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在行礼之时,秦玉道还不漏声色的踢了儿子小腿一下,以给这逆子提个醒。太失礼了!这是皇宫不是自己家,在这稍有差池就是掉脑袋的事,这混账东西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恩,抬头看了一样秦家父子后,武照放下手中的笔,吩咐旁边的上官婉儿上茶、看座后,雍容华贵的她露出了笑意,赶紧说道:“秦将军来了,来,快坐,先帝新丧,皇帝又少不更事,幸亏有了你们这些老臣帮衬,要不然朕一介妇人怎么能压得住局面呢!”

    秦玉道这辈子可谓是一事无成,最难能可贵的就是老实,官儿虽然不大,权柄不重,可就凭着本分和难得糊涂,成为袭爵诸勋贵子弟中最稳当的存在。

    没能力,也就没有野心,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放心,这就是武照提拔他的原因。谁说自己排斥旧勋贵了,朕就让你们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在唐朝,皇太后的自称也是用“朕”)

    太后这说的绝对是客气话,明眼人一听就明白,因为这话用在三省宰相,或者是诸卫大将军的身上,那绝对没问题,可像秦玉道区区左卫将军,就又些过分抬举了,即使他是先帝贴身将领出身。

    “太后娘娘谬赞了,老臣何德何能,所作所为不过尽人臣之事,今番得了娘娘如此厚赏和擢拔,这心里真是诚惶诚恐,生怕做不好,辜负了娘娘的期许。

    而今这逆子又冲撞了武将军的公子,真是无法无天,幸在太后大度,武将军同情,不以降罪,臣阖府上下皆感谢娘娘的恩德啊!”

    看到秦玉道又要施礼,武照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然后十分大方的地说:“年轻人嘛,难免年轻气盛,压不住火气也属于正常,这个是不作数,将军切不可以此挂怀。

    做父母难呐,推干就湿、耗尽心血,且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所以将军之难,朕也感同身受。看着他们平平安安成人难,教他们堂堂正正做人难,指望他们克绍箕裘,光大祖业,那就更难了。”

    “至于说官职嘛,将军戍卫宫禁几十年忠肝义胆,忠谨沉稳,这些都是应得的。如今圣人初登大宝,总得用一些靠得住的老臣。

    胡壮公是太宗皇帝的爱将,将军又是先帝的心腹,依着朕看,那不如就让秦睿留在御前做个千牛卫吧!祖孙三代,守卫三代君王,岂不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不知道将军以为如何!”

    啊?太后这一话音刚落,秦玉道父子的脸上都泛起惊诧之色,秦玉道是没有想到太后为了稳固局势和老勋贵们的心,竟然一再加恩给自己这么个“废物”来向大伙示好。而秦睿则是没有想到,他就什么都没干竟然混了个御林军干干,老子这样的都能当官了?太神奇了。

    太后的旨意是不容违背的,父子赶紧起身拜谢天恩,而与此同时,武照的目光也转移到秦睿的身上。

    见他脸上没有慌张的神色,好奇的问道:“秦睿,选常的勋贵子弟见到朕,那个不是战战兢兢,汗流浃背,即使是多年的老吏,比如你的父亲亦是如此,可你为什么一点异样都没有呢?”

    秦玉道一脸紧张的看着儿子,他知道这小子就是个愣头青,而且说话的时候也口无遮拦,这要是在君臣奏对的时候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那可怎么办啊!

    可他没想到,到了真章的时候,这混球竟然争气了,十分规矩的答道:“见了太后,战战兢兢,汗不敢出来。”,看到太后满意的笑了,秦玉道长长了出了一口气,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待秦家父子退出去后,武照搓着手腕上的玉镯,意味深长的问道:“婉儿,对于秦氏父子的印象如何?”

    “回娘娘,依臣愚见,秦玉道忠厚诚恳,而秦睿要么、要么就是不晓世事,要么就是胆大包天,从他殴打武将军的义子就可以看出来。

    前一种自然无所谓,如果是后一种的话,娘娘选他也算是一个合适的人选。秦家虽然自贞观中期就没落了,但在军中还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和许多武勋世家依然保持的密切的关系。虽然势力不怎么大,但笼络在手里,总比被别人拉去要强的多。”

    听完了上官婉儿的话,武照的嘴角微微上扬,撇了她一眼后,继续提笔批阅奏本,半晌后才淡淡地说:“婉儿,秦睿刚才那句话很有趣,就凭他这句话就比三思的那些义子强多了。

    呵呵,好,很好,朕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明日他来宫中上值,你亲自去安排一下,和那些人打招呼,不要为难他!”

    呵呵......,“娘娘很久没有这么夸过一个人了,能得娘娘如此看重,看来这位少年的前途注定的是无量的了,秦家有福气啊!请娘娘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上官婉儿在武后身边多年,她当然知道太后说的是什么意思,确实,那位爷是该收敛一些了。......

第四章 会做人的秦睿!

    官场上讲究的是“和光同尘”,意思很简单,你好,我好,大家好,只有与人方便,自己才方便,刚直不阿或者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愣头青,在官场上是注定吃不开的。

    即使再有能耐也没用,贞观朝的名相魏征够能耐了吧,可看看魏家现在没落的境遇就明白了。光是凭本事和清高,是起到鹤立鸡群的作用了;可一旦真有难了,不仅没人帮,出来踩你的人却会大把的出现。

    在陌生的环境中想打开局面,唯一的方法就是以金钱开道,才能最快,最好的在人家的圈子里混好。当然了,每个人的价码都不一样,一倍不行就两倍,两倍不行就再加倍,反正自己是国公府的少爷,这点小钱还是有的吧!

    秦睿不会做官,可他会做人,是以,他进宫当差的方式就是逢人便说好话,动不动就送点金叶子,有特殊癖好的他也安排妥妥地,钱嘛,能花的出去才是钱,否则就坠袖子的破烂,要它们干什么呢!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钱能买通的,投其所好更为重要,所以“煞费苦心”的秦睿带着一包在洛阳市面弄来的金银玉石饰品来到后宫第一宠臣-上官婉儿办差的地方。

    看着桌子上摆的聆郎满目的首饰,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上官婉儿,随手扒了两下,笑道:“秦校尉很懂事嘛,烧香拜佛、道观求符一样都不耽误。

    我听禁军的将领们说了,你这个小国公很会做人,他们这些大字不识的丘八都喜欢你。而且还知道挑东西的眼光很独到,很懂女人的心,可为什么在右卫军里就混不好呢?”

    呵呵......,干笑了两声后,秦睿搓着手,面言恭顺的回道:“姐姐教训的即是,以前都是小弟年少轻狂不懂事,这不,摔过跟头之后才幡然醒悟,那么教条干什么,最重要的顺应“大势”嘛。

    只要忠心太后,跟着姐姐老实办差,那还不是前途无量。自从进宫当差之后,前辈们教了小弟很多东西,适当的孝敬也是应该的,否则岂不是要重蹈覆辙了。”

    听着秦睿把“大势”两个字咬的很重,上官婉儿微微一笑,礼物什么无所谓,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她什么好物件没见过,可这份心意确实难得。

    心中不由的感叹道,太后娘娘说的没错,相比于其父的耿直,这个秦睿更加的识时务,在老牌功臣的子弟中,这份机灵劲儿也是独一份的,是个可造之材。

    “好,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就认下你好了,以后就直接叫你的字了。”

    话间,看到秦睿点头,继续说:“利见,在陛下身边当差要谨言慎行,虽然他的脾气不坏,但那个人的规矩极大,你性子又跳脱,不板着点是要吃苦头的,你知道吗?”

    “太后娘娘对你的印象不错,你好好当差,将来时机成熟了,姐姐会在太后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到时候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暂且耐下心来慢慢熬资历吧!”

    秦睿当然知道,上官婉儿说的那个女人就是当朝的皇后-韦氏,没错,这女人长得是挺漂亮,可架子和脾气未免太大了。

    前两天就因为一个宫女不小心打烂个盘子,结果了,就活活的让她下令给打死了,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就是妇人心了,秦睿算是长见识,开眼界了。

    不过,让秦睿意外的是,堂堂的大唐太后,那个让人耳熟能详的第一女皇竟然对自己这么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另眼相看,这着实是让他吓了一跳。

    虽然他不是科班出身,但是多少也知道一点,对于这位女皇不从者是个什么下场,这不由让他在心里打了个哆嗦。

    “诺,姐姐放心,小弟一定恭谨有礼,恪尽职守的伺候好陛下,和,和那位,断不让姐姐为此操心、劳神。”,秦睿接过上官婉儿递来的茶,笑着回了一句。

    听到秦睿胆敢如此的称呼韦氏,上官婉儿会心一笑,在心里对他的评价就更高了,这小子着实是胆大包天,将来用起来肯定得心应手。

    随即笑着言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今儿就算你不来找姐姐,姐姐也会去找你的。太后娘娘有旨意,要对陛下贴身的侍卫做调整,原来的那些不成气的东西,不能再用了,你下去卫府重新挑选一百名侍卫随侍左右。”

    上官婉儿这话让秦睿的心里咯噔一下,调整皇帝身边的侍卫可不是小事,这么大大咧咧的安排了下来,李显这皇帝当的也太窝囊了。想想太宗皇帝英明神武,开创了震铄古今的功业,一手缔造了超越前人的贞观盛世。

    这才仅仅过了几十年,李家子孙怎么成这样了,连侍卫用谁说了都不算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富贵不过三代。唉,指着这样的子孙克绍箕裘,光大祖业,那特么不是寡妇死儿子,彻底没指望吗?

    “诺,谨遵姐姐的之命,小弟这就去卫府报到,一定拱卫好陛下的安全。”

    话毕,看到上官婉儿点后,秦睿躬着身子有礼有节,慢慢地退了退了出去。别看上官婉儿仅仅是个“内舍人”,可职权极大,说话也很有力度,丝毫不亚于三省的宰相,自己一个小小校尉,怎么敢有失礼数呢。

    在去北门的路上,秦睿皱着眉头思虑着,他想不透的太后为什么要让他领队戍卫新皇,换成武家的人岂不是更加把握。

    秦睿可不信那套世家忠良,可以信赖的鬼话,那老太太连自己的儿女都能弄死,还会信自己这个毛头小子,开什么玩笑。

    安定公主、孝敬皇帝,这两个天之骄子算是投胎投错错了,摊上这么个母亲,想不死都难!得,你们都是老狐狸,咱算计不过你们,还是小心地伺候着吧!

    尤其是那韦后,虽然自己明知道她这个皇后当不了多久,但也得多多注意,那老娘们发起疯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即使不得太后得意,但弄死咱这么个小小的校尉,那还不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唉,原本以为捡了个公务员的活儿,从此吃香喝辣的游戏人生,可谁知道这里面的水那么深呢,老子这第二世又注定是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啊!......

第五章 儿皇帝-李显

    李显今年二十七岁,登基的岁数与太宗皇帝相同,按理说这么岁数顺利登基称帝的皇帝应该是意气风发、大权在握。

    但很不幸,他的父皇不仅留下遗照让太后名正言顺的代天子处理军国重事,更是给他留下了一群见风使舵的“辅弼良臣”,其中最最具代表的就是宰相-裴炎。

    古人说,家有孝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这话一点都没有错,当了皇帝以后李显对于这句话有了深刻的体悟,自己是既没有贤妻也没有良臣,活脱脱一个孤家寡人。

    父皇在的时候,他这个太子插手不上政务,父皇不在了,他这个新皇也一样插不上手。“儿皇帝”,这个词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但在李显心中对于这个词汇却有刻骨铭心的理解。

    更为可气的是韦氏这个皇后,拿着朝廷“议亲议贵”和“厚封后族”的旧事闹,这下好了,皇宫内外,满朝文武都在看朕这个天子笑话。

    人贵知足、知趣、知度,可这三样韦氏是一样都不占,把他父亲韦玄贞由普州参军提拔为豫州刺史,对于自己这个什么说了都不算的天子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现在又想当侍中,这不是“强人所难”四个字就能概括的了的,他们是想尽办法逼着朕和母后翻脸啊!想以天下人心归李以久,来逼迫太后放弃权力,这不是失心疯了吗?

    为了躲避韦氏喋喋不休的追问,李显今儿特意说要看书,打算让自己的耳根子清净一点。否则上面顶着太后,下面靠着皇后,中间夹着大臣,自己这身肥肉早晚都得让这些给熬汤喝了。

    遥想武德九年,太宗皇帝在自己这个岁数的时候,以力破局定鼎大位,然后又带领臣子们开创了不亚于“文景之治”的贞观盛世,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

    可自己呢,文安不了邦,武定不了国,除了一身肥肉之外是一无是处,祖宗要是知道后世子孙如此不肖,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从昭陵里爬出来掐死自己。

    回想他初入东宫的时,在他之前李忠、李弘、李贤都在东宫住过,可他们都以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玩完了,所以当储位轮到他身上时,李显的精神极度亢奋,想要向父母证明自己才是他们最优秀的儿子。

    但就在刚刚有了点成绩想去父母那里讨表扬的时候,来到殿外的他听到二圣之间关于他的评价。父皇认为他虽然没有两个嫡亲哥哥那么出类拔萃,允文允武,可胜在心地善良,为人纯孝,做个守城之主对于大唐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而母后却认为,自己资质平庸,为人胆小却诺,不如李旦果决,没有帝王的气象,这样的人为王为子是皇室的福分,可要是强行把他推上帝位,那早晚会因为他的仁慈害了这个国家。

    母后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她不允许自己的话受到任何人的质疑,所以又向父皇列举了从小到大,自己干过了多少胆小怯懦,不着她欢喜的事。要不是太子之位关乎国家社稷,估计她都想让父皇废黜自己这个太子了。

    听了这些话后,李显热乎乎的心凉了下来,生于帝王之家,又出身嫡子,要说李显从来都没有过坐这个位子的野心,那绝对是假的,凡有血性,必起争心。

    可自己得到了又怎么样呢,父皇和母后对于自己的付出根本就视而不见,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当一个好太子,甚至一个好皇帝。

    在他们看来哥哥和弟弟都比自己强,要不是早出生这两年,这个位置根本就轮不到这么个“皇室废物”身上。撕了手中的本章后,李显低着脑袋回到了东宫,而且还大病了一场。

    要不是韦氏精心照顾,恐怕他就要成为大唐开国史上在位最短的皇太子了,所以自那以后,李显就觉得欠韦氏一条命,所以处处的让着她,让其逐渐养成了嚣张跋扈的脾气。

    自那以后李显凡事就更加谨小慎微,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母亲找到借口给废掉。入了东宫,不像做藩王,到了这里就像是上了华山,没有退路可言,不管是谁顶替了东宫的缺儿,都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前太子的。

    现在虽说他顺利继承了帝位,可多年的韬光养晦也让他没有培养出什么像样的大臣来,身边用着的这些,要么是太后的亲信,要么就没什么能耐的废物,就是想从母后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又有什么资本跟人家谈呢!

    对于韦氏和其父韦玄针的所谓的以的天子之权当归天子,以强硬态度抢班夺权,李显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愚蠢。

    母后这辈子经历的风浪太多了,从一个落魄勋贵出身小才人到如今的太后,岂是小小的“非议”就能让她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力。

    而这通向太后宝座的几十年,母后披荆斩棘,陆续击败,王皇后、萧淑妃、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强敌,锻造了一副铁打的硬骨头,这那里韦氏和韦玄贞之辈能比得了的。

    知母莫若子,虽然她不怎么喜欢自己,可李显对于自己的母亲自认为还是了解的,真触犯她老人家的底线,那一夜之间京兆韦氏也会和当年的太原王氏一样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而这仅仅是她老人家勾勾手的事。

    今夜把韦氏晾在后宫,也有警醒她的意思,天威难测,不要仗着自己是皇后就可以肆意妄为,韦家成不了长孙家,她的父亲韦玄贞也没有长孙无忌的能耐,注定斗不过母后,所以还是清醒一下,安心回豫州当刺史好了。

    心中想着事,手里的书自然也看不进去,这坐了半宿,自己的五脏庙就已经造反了,随即对身边的内侍吩咐了一声,让他去准备了点吃的。

    然后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打算趁着时间空隙看看夜景,可走到殿门才发现,外面的禁军侍卫他竟然一个都不认识,这让他的心里本身就烦躁不堪的心咯噔一下。......

第六章 破马张飞的韦皇后

    大唐皇后与其他朝代的国母有所不同,那是有硬性标准的,早在贞观朝文德皇后以坤德既轨,彤管有炜。与太宗皇帝从少年结发,一起互相扶持,走过了二十三载。与私情伉俪情深,于政相辅相成。留下了“一与之齐,终身不改。”的佳话。

    所以史官们在为文德皇后作传的时候作了这样的评价:若后之徳,虽汉之隂、马,亦不能及,可谓无愧周之任、姒、邑姜者矣!正家而天下定,后之谓欤?

    对于文德皇后,不管是内宫妃嫔,还是外朝诸官,没有人说过她的不是。众所周知,一个人要是让所有人都说她,那结果只有两个,其一,这个人极恶,恶到让所有人都怕,其二,那就是这人极好,好到所有人都赞扬她。

    幸运的是长孙皇后就属于后者,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她是历代母后的典范,就算是当朝的太后武氏也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场合说过,她不如文德皇后多矣。

    而现今的这位韦皇后,可真是让秦睿开了眼,一个人嚣张到这个样子,那说不准就是立了志想走到文德皇后的对面。

    就因为皇帝没有到她那休息和传膳的标准不到,她就命令外面的侍卫把宫女和太监拖下去狠狠的打,而且不打到死决不能停。

    听着这些正在“享受”韦皇后赏下棒子炖肉的哀嚎,秦睿的眉头皱成了疙瘩,这也太不讲理了吧,当下人的还能管得着皇帝去那休息吗?就算你想打狗给主人看,也不能这么作吧!

    出于对宫人们的同情,秦睿特意叮嘱秦晙让弟兄们下手轻一点,把人都打死了,一会谁伺候陛下。

    与秦睿的皱眉的情况相同,殿内的李显也没了用膳的兴致,一脸无奈的听着韦皇后絮叨着他的不是,而且还是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的,好像龙椅上的皇帝就是她儿子一般。

    “陛下,你已经是天子了,能不能拿出一点天子的气概来,为什么对于大臣的人浮于事视而不见呢?想想太宗皇帝,这要是贞观朝,他们敢吗?”

    “可以,陛下仁爱,不愿意和母后,诸臣闹翻,可大唐的社稷怎么办,牝鸡司晨这话已经在宫里说了几十年了,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为我,为我们的儿子争取个未来吗?”

    “你看看你那窝囊样,一让你和母后要权,你就吓的跟什么似的,咋地,你以为你不要,她就不会像弄死那几个一样弄死你吗?”

    “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早晚不等,就得和你的兄、姐地下团聚去,到时候看看你怎么跟太宗和先帝交代,大唐是怎么毁在你手中的!”

    “李显,你给句痛快话,这个侍中,我父亲到底能不能当的上,朝廷议亲议贵不能光由着他们武家,我们韦氏难道差吗?我父亲这个侍中要是当不上,你这个皇帝还有脸再当下去吗?”

    韦皇后的愤怒是有原因的,她祖父韦弘表出身京兆韦氏驸马房,虽然是嫡系世家子弟,可一辈子只当过纪王李慎和曹王李明的典军一类的小官,在官场上一辈子不得志,晚年郁郁寡欢而死。

    所以其父韦玄贞并没有受到什么蒙荫,一直在州府当着小官,在下面苦巴巴的熬着。而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摄于武后的淫威之下,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千年的媳妇熬成了婆,终于当上了皇后,那为什么不能帮父亲一把当上宰相呢!

    况且自己的要求也不过份,长孙无忌在贞观初出任仆射的时候,不也是沾了文德皇后的议亲议贵的光吗?

    为什么到自己就行了,这太不公平了。韦氏是个大家族,族中入仕的子弟多,自己堂堂的皇后,要是连父亲都安排不好,那还不让他们笑掉大牙。

    只有父亲当上了侍中,将来才能当上韦氏的族长,才能帮助自己这个窝囊丈夫坐稳皇位,自己才能让自己像那老太婆一样说一不二,大权在握。

    可韦氏千算万算,就没算出来李显即使当了皇帝,这腰板依然在武后面前直不起了,所以这逼的她不得不作。

    按照常理,每次韦氏一发火,李显要么是赔礼道歉,要么拂袖而走;可今天,他却稳稳地坐在龙椅上,一脸淡漠的看着韦氏,看的为皇后心里着实有些毛毛地。

    稍时,喝了一口茶的李显放下了杯子,淡淡问道:“皇后,是不是只要能让你父亲当上侍中,你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虽然搞不明白丈夫怎么了,但韦氏还是咬着牙回了一个是。

    听到这话后,李显点了点头,随即笑着回了一句:“好,明日让你父亲进宫吧,朕这个皇帝就是当了这顶帝冠,也一定实现你的愿望,现在你可以回去了。”,话毕,摆了摆手,示意韦皇后可以下去了。

    且不管丈夫的榆木脑袋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一顿臭骂幡然醒悟的,总之结果是好的。她不信那老太婆刚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天子怎么样!喜悦的神情顿时浮现在脸上,笑嘻嘻的给李显行了个礼,带着宫人们兴高采烈的回宫了。

    韦氏走了之后,李显长长地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该决断的时候,要不然自己的小命就早完和兄长一般折在这宫中。

    半晌后,听到皇帝喊来人,秦睿赶紧整理了一下盔甲,疾步走了进去,大礼参拜道:“末将秦睿参见圣人,陛下圣躬金安!”

    看到跪在下面的校尉,李显才反应过来,哎,自己这个脑子啊,让膳食和韦氏都给搞乱了,连值班侍卫换人的事都给忘了。

    但听到下面的校尉报完姓名后,李显更糊涂了,这母后轮换禁军侍卫,为什么不换成武家的子弟,反而用秦王府旧部子弟充任呢,这太不合理了。

    如果不是太了解自己的母亲,李显甚至会错觉她老人家想栽培自己,所以才把与李氏皇族渊源甚深的将门子弟派过来。

    既然有这么深的渊源,那态度自然不能太生硬,随即让他起身免礼,笑着言道:“好了,不要那么拘束。

    朕听说过你,胡国公的独子,右卫军有名的小霸王嘛!先让外面的侍卫停手,把受伤的宫人送去治伤,然后再回来与朕话话闲篇,反正今夜是睡不着了,咱们扯扯闲篇!”

    听到皇帝首先关心的是那些受伤的宫女、宦官的死活,秦睿在心里竖了一下大拇指。这胖哥们皇帝当得不怎么样,可心眼真是不坏;还知道关心那些人的死活,比起那个疯娘们韦氏,简直就是慈悲心肠了。......

第七章 烤羊腿

    在这个君权神授的年代,皇帝是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存在,所谓真命天子,如此天威不是刚刚当了不久的“官二代”的秦睿在短时间就能适应过来,即使他面前的是一个“儿皇帝”。

    不过,李显这个胖胖的皇帝显然没有那么多规矩,说起话来也很随和,这让秦睿那如同小鹿一样砰砰的心,慢慢平稳下来。

    皇室对于子弟的管教是很严格的,除了有大量的规矩的要遵守外,君子六艺也要事事精通,李显虽然痴胖上不得马,挽不得弓,习不了武艺,闲暇的时间相对较多,但也不是他想去那都可以的。

    当了太子以后,既要小心伺候“二圣”,又要避免被言官弹劾,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出去,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所以他对秦睿说的洛阳市面的趣事津津乐道。

    聊到一半,李显不争气的大肚子又饿了,可伺候的宫人的屁股又都被打开了花,那有人去做吃的,于是胆子变大的秦睿提出来吃烤羊腿。

    这道菜是他的拿手好戏,既然李显这么够“哥们”义气,没让他跪着回话,那管他一顿肚圆也是应该的。

    大殿外空旷的场地上,秦晙伺候着李显喝茶,而秦睿则操着小刀,一边割着篝火上的羊腿,一边笑呵呵讲着他们兄弟在洛阳城干的糗事,引得没大他们几岁的李显笑声连连。

    什么逛“红楼”时,被老爹和三叔抓回去狠抽,什么与同伴打赌宵禁的时候逗弄武侯,要么就是骑着高头大马,打着天子亲军的名头痛殴洛阳城中的纨绔,反正日子过的是有滋有味,赛过活神仙。

    李显虽然很羡慕他们的生活,但更羡慕的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出身皇室的他,从来不曾享受过这样手足之情。毕竟那把椅子天下只有一把,既然有幸投胎到帝王之家,又有谁甘心一辈子被人踩到脚底呢。

    就像高祖皇帝晚年曾经感叹道的那样,如果没有晋阳起兵或者没有打下天下,李家就永远止步于唐国公的爵位,那么隐太子与太宗皇帝也不会水火不容,非要搞死对方才算安心。他自然也不用父子反目,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稍时,秦睿把烤的外焦里嫩干的羊腿放在盘子里,然后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能让大唐的天子品鉴下自己做的菜,那对于秦睿来说,还是很荣耀的事。

    见到堂兄忘记了试毒,在一旁的秦晙就打算把这道程序给补上,可就在这时,胖皇帝-李显抬手制止了他,然后拿起桌子边的小刀子,削了一片放入嘴中,一边嚼着,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秦睿忘了吗?不,当然不,他就是想看看这个历史上以无能著称的“六位帝皇丸”到底是不是史书上的说的那么无能。那东西毕竟是胜利者书写的,篡改的例子不胜枚举,既然有机会验证,那为什么要放弃呢!

    看到李显美滋滋吃着他烤的肉,秦睿在心中不由的感叹,实践还真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历史真的经受不住推敲,看看这不就是一个明显的例政吗?

    “陛下,有肉怎能无酒,末将这酒葫芦的酒虽然没有御酒好,但胜在烈,是能解决忧愁的好玩意,您不来来两口吗?”

    话毕,特意当着李显的面饮了两大口,然后才双手呈了上去。凡事不可过分,有一次试探就够了,要不然惹得皇帝发了火,那可不是自己能扛得住的。

    笑骂了秦睿一声滑头后,李显铆足了劲儿,喝了好大几口,由于一时驾驭不了这么烈的酒,辣得他眼泪差点呛出来。

    笑过之后又是一阵叹息,自己的无能是众所周知的事了,连侍卫们都知道皇帝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了,这样的君主又怎么能让人誓死相随呢!

    “秦睿,是不是满朝文武,宫内宫外都说朕是个无能的天子,不配坐拥大唐这万里的江山!也是,连个女人都管不了,怎么陪称是太宗皇帝的子孙呢!”

    看着皇帝脸上的表情和话语发生了变化,秦睿给堂弟一支羊腿,示意他到先下去。

    然后告了声罪,席地而坐,一边喝酒,一边说道:“陛下,家家都有本难念经,谁还没点糟心的事呢!

    就说我老爹吧,同样的资历、军龄、战功也差不太多,可别人都当上大将军,甚至连后进小辈的官职都超过了他,可他还不是乐天知命,知足者常乐。”

    “所以说有缺憾的生活才是人生,要是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陛下是真龙天子,暂时的委屈就权当人生磨难就好了。

    昔年汉武帝初登基的时候与陛下今日的状况何其相似,可最后还不是历经磨难,一雪汉朝七十年的耻辱,终成千古一帝。

    大唐政治上不分疆界,张开怀抱。经济上不分族别,竞争谋生。族别上不分胡汉,皆为臣民。太宗与先帝,大度豁达,自信包容,贞观,永徽之治使得我朝屹立于万国之上。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陛下继承了这样伟大的帝国,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不怎么说,还能怎么说,难道说你小子用不了多久就要被废掉了?然后你老母再废掉你弟弟,自己开元建国当皇帝?

    这话说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面前这小胖子肯定以离间天家骨肉为罪名,把自己和全家都拖到东市口给砍了,如此赔本的买卖,秦睿可不会作。

    许是很多年没听过这么知心的话了,亦或者没有听出来秦睿话语中的毛病,李显皱起来的没有舒展了不少,又饮了一口酒后,淡淡说:“真是没想到,你的岁数虽然没有不大,但说起话来确实头头是道的。

    秦家是武勋世家,你的父祖都是沙场勇将,没想到了你这一辈却懂得用心思了;不错,真是不错,有子如此,壮公可含笑九泉。”,话毕,李显起身抖了抖袍子,起身向大殿走去。

    恭敬给皇帝行了一礼后,秦睿一边收拾篝火,一边在心里想着,李显小胖子其实挺不错的,如果不是摊上了千古女帝的娘,一定是个仁义君主。

    可惜的很,好人往往都死在证人手里,历史没有那么多如果,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他这块胖胖的美玉,是注定得不到历史的临幸发光、发亮的。

    不知道这对于他或者整个大唐来说,是幸运呢,还是大不幸呢!秦睿不知道,也想不明白,只是双眼怔怔的看着篝火,心中不由的感叹道: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

第八章 “奸臣”裴炎

    皇帝是天下至尊,统领九州八荒,抚育亿兆黎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所以为了这天下最尊崇的椅子,父子兄弟相残的事屡见不鲜,不可胜数,这也正符合荀子“人性本恶”的观点。

    可凡事都不是绝对的,就算是太宗皇帝那样强势的马上皇帝,在坐朝理政的时候也不是凡事一言而决,比如强项令-千古人镜-魏征,再比如世袭刺史制度的失败,这样的权力通常被叫做相权。

    聪明的帝王和臣子都会在君权和相权发生冲突的时候,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找到平衡,这样国家的政治局势才稳定,不会波及到国计民生以至于让国力受损。

    可李显和裴炎显然不是这样的君臣,为了韦玄贞晋升侍中的君臣二人是谁都不肯退让一步,让旁边的刘齐贤、郭正一、刘讳之几名大臣处于尴尬之境。

    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踯躅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可没有韦玄贞心那么大,看热闹不怕事大。

    “朕再说一遍,朕是大唐的天子,是万民之父,想用谁当宰相,那不过是朕一年之间的事。

    裴子隆,别说朕没提醒你,违抗圣旨是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河东裴家转眼间就会在大唐的国土上消失,你明白吗?”

    “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受先帝知遇之恩,由从司仓参军,一路检拔至宰相,又授遗诏为中书令辅弼陛下,早已将个人生死自然置之度外。

    老臣阖府上下一百八十五尽皆在东洛阳,如果陛下只要检拔此外戚小吏为宰相,破坏朝廷任用官员的典制,那就砍了老臣全家好了。到了九泉之下,老臣还要到太宗皇帝和先帝那说上一说,让他们知道李家的子孙有多么英明。”

    佛还有三分脾气呢,更何况是李显这个天子,被裴炎这么一激,气的他重重地拍了下御案,指着裴炎大吼道:“宰相很稀罕吗?朕就算把天下让给韦玄贞都没什么,更何况区区一个侍中了,你说说句痛快话,中书省领不领旨吧!”

    李显这诛心的话一出,裴炎等人都赶紧跪倒在地,纷纷扣头请皇帝暂息雷霆之怒,尤其是裴炎,听了皇帝赌气之言,心中更是惶恐。

    便告了个罪后拱手说:“陛下,韦玄贞这刺史还有去上任,能不能治理一个州都是个问题,更何况门下省是国家中枢了,这要用人不当,那可是社稷的损失。

    再说,朝廷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有道是父虽亡,孝子三年不改其志,先帝尸骨未寒,陛下就擅自更改祖宗家法,这可是要背上骂名的!”

    话毕,裴炎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心中还不停的感叹:哎,李家的子孙怎么成这样了,太宗皇帝的英武,高宗皇帝的睿智,为什么在他身上一点都看不到呢!

    这样的感情用事的人,即使成年了,能担得起大唐的万斤重担吗?唐三代后,女主武氏,难道大唐真的要三世而亡吗?

    看到皇帝不回话,局面陷入了僵局,中书舍人,太后的心腹-刘讳之往前跪行了一步,进而言道:“陛下,裴相之言老成谋国,实乃金玉良言。

    可事又涉及外戚,即是国事,又是家事,所以韦玄贞是否晋为侍中,是不是先问过太后。毕竟先帝的遗诏中说由太后总摄军国重事,任命侍中如此高品级的官员是朝中的大事。”

    话音刚落,郭正一赶紧又把话接了过来:“陛下,裴相与刘舍人说的没错,变更宰相的人选历来都是朝廷大事,不可意气行事,不如暂且放一放,考虑的周全些,多听听个方面的意见再说。”

    噼啪,噼啪,见自己的金口玉言在臣子耳中成了臭狗屁,李显把御案上的本章全都仍了下来,瞪着眼睛,大声吼道:“在你们这些人眼中只有太后,事实都问过太后,那要朕这个天子还有什么用!

    既然你们看不起朕,也不遵旨,那就滚到太后那去请旨,是让韦玄贞当侍中,还是朕把这江山送给他,二选其一吧!滚,都给朕滚出去!”

    话毕又把案子上茶盏摔在了地上,歇斯底里的吼着,惊得裴炎等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惊慌失措到连礼都没行。

    出了大殿,刘讳之将裴炎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裴相,陛下被韦氏蛊惑到让江山的地步了,这是国家的危难。相爷作为托孤之臣,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哎,叹了一口气后,裴炎搭了个脑袋回了一句:“希美,你也看到了,老夫为了维护典制,已经与陛下争得面红耳赤了。可还是不能改变陛下的圣意,还能怎么办,再逼迫他的话就有失人臣之道!”

    “相爷,你对于大唐的忠心,那天地可表,要是信不过你的忠诚,先帝怎么会任命你为辅政大臣呢!既然咱们劝不了,那就只有找太后说去了,总不能真让他把江山送给韦家吧!”,一边说着,刘讳之一边拉着他向后面走去。

    “希美,希美,此事还是不宜向太后禀报,这不是害了陛下吗?”

    “国都要亡了,那里顾得了那些。难道相爷愿意看到太宗皇帝百战得来的江山便宜外人吗?快走吧!”,在刘讳之的拖拽下,裴炎不情不愿的跟着他去觐见武后。

    虽然很多过分、添油加醋的话都是刘讳之说的,可大殿中只有武后、他与刘讳之三人,但谁又能证明不是他说的,裴炎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身上坑害皇帝的嫌疑。

    但裴炎怎么也想不到,就是因为这么一件议亲议贵,外戚封官的荒唐事,竟然在大唐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不仅坑了皇帝,更是害了大唐。同时也让其彻底看清了武后的野心,她不仅仅是想控制皇帝,效法吕、窦那么简单。

    也就是从这以后,所有李唐的宗室、勋贵都在暗地里骂他是叛徒,对不起高宗皇帝的知遇之恩、在天之灵,也把裴家也牢牢地钉在了士大夫不耻的柱子上。......

第九章 有始有终的秦睿

    裴炎是个典型的儒家官吏,让他背后说君上的不是,对于他来说是件挺难的事。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再好的人碰到刘讳之这样无君无父的利禄小人也会坑死。

    见到这个情形,刘讳之立马“帮”了他一把,还把皇帝要把大唐的江山社稷送给韦家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更是说出李显不堪为天子的大逆不道之言,鼓动武后行废立之事。

    对于李显这个儿子,武太后早就不满意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借口,现在有裴炎和刘讳之的话,那她正好就坡下驴。随即命裴炎、刘祎之、连同羽林将军程务挺、张虔勖率军入宫,宣布太后懿旨,废李显为庐陵王。

    刘讳之宣读懿旨的时候,秦睿就跪在大殿门口,听得清清楚楚,那语气嚣张的哪还有一点臣子样子,不知道还以为皇帝是他儿子呢!

    不过,李显也够光棍的了,潇洒的摘下头冠,褪下了龙袍,然后像丢弃垃圾一样,把龙袍连同桌子上的玉玺一起扔了下去,然后一脸不在乎的向外走去。

    就在秦睿在心里赞叹李显有种的时候,程务挺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利见,带着你的人把庐陵王殿下安顿到别苑去,不准任何见他们,这是太后的懿旨!

    赶紧走,耽误了本将用军法收拾你。”,程务挺与秦玉道是好友,现在赶上这么个当口当然要拉老友之子一把。

    得,宰相和将军们忙着改朝换代呢,嫌弃咱们弟兄碍眼了,所以就让咱赶紧消失,不要耽误了他们逢迎新主的时辰。这边刚正好队伍准备出发,就看到程务挺与刘讳之吵了起来,但由于不愿再碍眼,所以也没有多听。

    三天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怪程务挺了,刘讳之那个混蛋之所以与他争吵就是因为要灭口,他不想李显身边的人活下来,败坏了太后的声誉。

    可程务挺却以秦睿等人都他羽林卫的士兵,而且是奉太后旨意再次戍卫宫禁的,不能与那些人一概而论。

    而李显身边伺候的宫女、宦官统统遭到了清洗,就在秦睿带队离开的一个时辰内全部罹难。也就是因为这件事,秦睿从此在心里就恨上了刘讳之。特么的,你自己为了荣华富贵出卖君父也就算了,还要把大伙都砍了灭口,这样的人跟汉奸有什么区别。......

    老百姓常说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可这皇帝一旦失去了帝位,那真是连狗都不如。见皇帝已经废了,没了希望,跟着秦睿一起的侍卫,一个个都找各种借口跑了。

    这样的人,这样的时候,别说军法了,天王老子也管不了他们。秦睿知道这些勋贵家的子弟,吃吃喝喝还行,要想让他们从一而终,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情义和道义,利益才是最重要。

    这让秦睿想起了前世打工的时候新员工被霸凌者欺负,身边的同事都一脸麻木的看着,谁也不肯多说一句,哪怕前一天他们受到的待遇与自己一样,但这也改变不了其麻木的神经。

    秦睿这人脾气不好,平生最看不惯这种处事的方式,所以与堂弟秦晙把屋子打扫干净,又把火盆点了起来,忙活了一头汗才请李显夫妇进去,然后兄弟二人就侍立在门外,站好他们的最后一班岗。

    在门外,秦睿听着不可一世的韦氏在痛哭,心里不由骂着:这败家娘们怎么还有脸哭呢,要是没她成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至于把李显坑成这样嘛!

    帝位啊,人间九五,这要是没有一定的气数,是想当就能当上的吗?要不老爹说家有贤妻百事兴,就这败家娘们不克夫就不错了,还能指着她干啥。

    还别说,这在冷宫别苑站岗比在前宫强多了,不仅没有那么多规矩管着,更是有机会满足口腹之欲。秦睿与秦晙平常都是在老辈们棍棒下过活的,这身手比那些纨绔子弟强多了,所以见着野鸡、野兔当然不会放过。

    生火,烧水,倒腾吃食对于两兄弟来说是轻车熟路的事,没过多久,三只兔子,两只野鸡就拾掇出来了。两兄弟蹲在火边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看着馋人的肉。

    “大兄,咱们怎么办,程将军是把咱们派来了,可这回头就没信儿了?”,秦晙充满稚气的脸上浮现了慌张的神情。他今年才十八岁,那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废帝啊,那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还能好的了?

    要不是有大兄在,他估计也和那些勋贵子弟一样跑路,回家寻求家中的庇护了,还能有闲心在这里搞肉吃!

    对于弟弟的害怕,秦睿可以理解,毕竟他年龄还小,没有那么多的见识,也不知道李显根本不会死,所以害怕是正常的反应,是人之常情。

    所以一边给肉改着花刀,秦睿一边淡淡地说:“老四,做人得有始有终,既然接了军令,那咱们就得执行到底,想要有出息,别不能学那些家伙的见风使舵。不信你看着,那些跑路的家伙,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当差的机会了。”

    在军队,最让人看不起的就是临阵逃脱的人,这些家伙今儿跑了,那以后南北衙不管哪一卫也甭再想进去混。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下一次在什么时候会出卖袍泽,所以对于这些前途尽毁的人,完全没有必要自降身价与他们比较。

    “是,我听大兄的!”,秦晙点了点,也上手帮着弄了起来,他对这个堂兄有着天然的信任,对于这个什么都懂的堂兄,那是佩服的一塌糊涂。

    开解完了堂弟,兄弟俩就不说话了,院子里附近除了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外,一点声音都没有,落针可闻这四个字放在这里恰当好处。

    肉熟了以后,笑着指了指吃相不怎么好的堂弟后,秦睿用匕首把肉剔成了小块,把早已清洗的好的盘子拿来出来盛肉,这才起身向后面走去。

    到了门口,恭敬说道:“陛下,娘娘,末将刚在院子里弄了一点肉,您二位是不是用上一点!”

    秦睿把“院子”两个字咬的很重,其目的就是想告诉李显,这些肉都是他就地取材,不是御膳房“加工”后送来的,算得上是放心肉,他们夫妻二人可以安心的吃,保证无毒无害。.......

第十章 武则天与不肖子的交易

    不知道是没胃口,还是要尽丈夫的责任,李显把他肉全都赏给韦氏,自己则挺着大肚子坐在门槛上,眼睛瞄向了秦睿腰间的酒葫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什么比酒更好了,所以狠狠地惯了两口之后,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从前扑后拥的天子,到如今仅仅有两名侍卫保护的庐陵王,即使他早有心里准备,但这份心里落差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空肚子喝酒伤身,秦睿又去拿了一只兔子,劝李显多少吃上一点,可这胖子却异常倔强,只是不断的摇头。

    就在秦睿想再说两句开解一下的时候,被宫女和侍卫们前扑后拥的武太后走进了院子,这可吓了李显和秦睿兄弟二人一跳,赶紧依着规矩行礼问安!

    看了一眼院子里只有秦睿兄弟二人,武后的眉头皱了皱,阴沉的脸都能拧出水来了,气场强的让秦睿等人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只见她走上前来拍了拍李显的肩膀,把儿子搀扶了起来,像牵着小孩一般把李显带了进去。

    “奴大欺主,真是无法无天了,好,很好。”,看了一眼盘子中肉,武太后的眉头拧得更深了,虽然她厌恶儿子的无能,但怎么说这孩子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下面的这些奴才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家伙,没有朕的话,不仅都跑没影了,更是连吃食都不送,朕看他们是再找死。

    武太后当然不会把原因怪在她自己身上,作为至高无上的太后,她当然有无数理由可以责怪这些卑贱无比的奴仆们。

    在她看来,这些奴才对李显的落井下石,其实就是在藐视她的存在,看不起她武媚娘,所以动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显儿,朕废了你的帝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武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李显坐过来,至于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韦氏,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从小到大,李显对于母亲都有莫名的惧意,这来源当时宫内流传的王皇后、萧淑妃的故事,那时候他还小,不懂宫斗残酷性,只是单纯的以为母亲的脾气不好,她们一定是惹到到母亲,所以她才痛下杀手的。

    长大后,有了弘、贤两位兄长一死一废例子后,李显明白了,母亲爱权力胜过爱他们这些儿子,凡事与她作对的,碍她眼的,亲儿子都没得商量。

    所以即便是登山上了帝位,李显也从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因为他知道从他穿上龙袍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是母亲爬上权力巅峰最大的绊脚石。

    之所以仅仅是架空了他的权力,没有处处针对他不仅是因为时机不到,更是因为还没有触及母亲的底线,所以脾气还没有爆发。因为他太清楚母亲的实力,想要废了自己随便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好了。

    对于韦氏,李显是很溺爱,可韦玄贞的事也给他一个新的启发,山不来找我,我就去找山,为什么不自己创造一个机会呢,这样的话也好与母亲提条件。

    “唉,有什么好说的,作为大唐开国以来第一位被女色蛊惑而被罢黜的皇帝,儿臣已经是李家最不肖的子孙了。

    未来的国史上会明确记载母后镇压妖邪、匡扶社稷的丰功伟业,而对儿臣的评价就只会是个危害社稷的无能之君。”

    “可作为儿子,自认为算是孝子,您说是不是!”

    李显的风轻云淡让武后非常吃惊,在她的印象中,李显从来是个三脚都踹不出屁来的窝囊废,与自己说话,一直都是磕磕巴巴的废物模样。

    自己哪怕咳嗽一声,他腿肚子都得转三天的劲儿。今儿不仅一反常态,甚至还明里暗里的表示,这一场闹剧都是他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想给自己腾地方。

    想到了这里,武后不由的重新打量了下李显,她惊奇的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不了解这个儿子,在他这个臃肿的身体里到底是流淌着李唐皇室高贵的血脉,要是早知道这小子扮猪吃老虎,她一定会用另一种方法处理此事。

    恩,捏了捏手中的佛珠,武太后沉声说道:“说吧,显儿,你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份,母后无有不准!”

    呵呵.......,看了一眼喜上眉梢的韦氏,可李显却失望的摇了摇头,随即拱手回道:“当年大伯不过是一届废太子,结果客死黔州,儿臣身为废帝,自然不敢贪图活命。

    重润今年只有两岁,儿臣俯请母后多多照拂,粗茶淡饭没关系,只要能让他能够活下来就行。”

    看着儿子不停的给自己磕头,只求保住只有两岁大,话还说不利索的小重润。叹了口气的武太后郑重的点了头,并宽慰李显他不会步废太子李承乾的后尘。

    均州那里山好,水好,最适合修身养性,暂且在那里住上几年,养养精神,过几年再回来就是了,自己身边就剩他们兄妹四人了,不管怎么样都会保下他们的命。

    武太后明白,李显防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同胞弟弟李旦,因为他被废后,能上位只有李旦。自古天家无情,崇润虽然年纪还小,可他还早襁褓之中的时候就被先帝立为了皇太孙,并祭告了宗庙,确立了他为后世之君的名位。

    年纪还小自然无碍,可小孩子总是会长大的,李旦也有儿子,他当然不会容忍这样一个侄子的存在。

    面上效法魏王李泰,暗地里就不好说了,所以李显不得不用自己手中今有筹码提出了这个要求。过分吗?不过分,保下小重润对于武太后来说太简单了。

    从屋子里出来后,看到秦睿哥俩笔直的侍立在门外,武太后满意笑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秦睿,太宗皇帝这首《赠萧瑀》用在你身上,朕看正合适。不错,秦玉道教子有方,朕非常满意。”

    话间扭头对身边的上官婉儿继续说:“明儿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位置,给秦睿兄弟俩安排一下,这样忠于职守的好臣子,就是应该破格提拔。不要在乎那些陈腐的规矩,谁要是有意见,就让他们来找朕,大胆启用就是了。”

第十一章 人情冷暖

    人情似纸张张薄,攀龙附凤步步高,这个道理是秦睿成年步入社会后,一次次被坑后之后领悟出来的,那时候他一直认为这些“惨痛”的教训可以说是一字一泪。

    可现在拿来跟李显比的话,那真是特么小屋见大屋,不得不承认自己遭受的社会毒打还是太轻了。

    洛阳十里外的长亭,来送废帝李显的只有李景谌、邢文伟、欧阳通、李元素寥寥数人,再加上地上干枯的荒草,那副场景就别提有多凄凉了,这让在一旁看着君臣几人话别的秦睿想起了那首叫小白菜的歌。

    是,所谓墙到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且不说李显这皇帝没当几天,单说他是个傀儡的儿皇帝,那也拢不住群臣的心。

    武太后在朝中经营多年,势力遍布朝野,除了她培植的刘讳之的等人,不少臣子也是惧于她的威慑力,这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住的。

    当官嘛!无非三种或者说三种目的,其一是真正有抱负的人,他们出来做官的抱负就是辅弼天子,安定天下。

    其二,是为了显贵人前,这种人根本就不在乎效忠的君主是谁,在他们心中最重要的是往上爬。为了能在站班的时候提前几步,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至于君臣和君子之道嘛,那就无关紧要了。

    最后一种人是没得选,这些人的阵营在出生前就定好了,生下来就直接被捆在了不同的政治集团,今儿来送李显的几个人就这第三种人。

    理解,对于大伙儿的怕,秦睿十分理解,人活一世,草活一秋,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的性命,人情淡一点也是很正常。

    要是有人把刀架在自己一家老小的头上,别说不顾人情了,当三孙子秦睿也不会有一丝的迟疑,谁还没点在乎的人了。

    李显也深知其中的厉害,所以草草的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就赶紧让他们回去。自己这么个情况,他们还能有这分心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让他们再冒险,搭上仕途与阖府大小的性命,太不值得了。

    与几位大臣挥泪告别后,秦睿把李显扶上了马车,他的任务是把庐陵王车架送出洛州,君臣主仆一场,尽这份心力是应该的,否则自己那老头子都得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想到这里,秦睿还回想起了老爹这几天萎靡不振,喝的醉醺醺,谁说都不理的样子。对于他们这些出身潜邸的、家生的臣子来说,废掉皇帝这比挖了祖坟更让他们感到耻辱。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当娘的太强势,当儿子又不想和老娘斗,你们这些臣子在一旁就是再着急又能怎么样,那成不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秦睿没经历过他们这些老人口中的“贞观盛世”,也不懂那他们怀念的那段光辉岁月,但人都是活在当下的,谁能指着过去生活呢!秦睿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父亲,也不愿意去说服,因为他不想打碎老人的光荣与梦想,那太残酷了。

    天下间的事,有时候就这么巧,就在秦睿想老爹的时候,秦玉道、秦善道哥俩骑马从后面赶了过来,拦下了车队。

    俩老头不管秦睿兄弟俩,直接越过了他们,对刚下来的李显大礼参拜,而起依然以对皇帝的礼节行礼。

    老实说,这举动确实吓了兄弟俩一跳,要知道秦玉道是左卫将军,秦善道更是检校左金吾卫大将军,都是手握军权的将领,搞这么大的动静要是传到武太后那还了得!

    “来,两位将军,不必多礼了,再说我现在也不是皇帝了,以后切不可用过去习惯的称呼,今儿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李显巧妙地把二人越礼说成了习惯,这让负责“护送”他的禁军们无话可说。

    “话说回来,小王还得感谢二位将军呢,你们教子有方让小王在这几天受益匪浅。尤其是秦睿,仁义、忠厚,在诸勋贵子弟中绝无仅有,是个有出息的,秦家将来前途无量。

    要是没有他在这几天忙前忙后的张罗,小王夫妻早就冻饿而死了,那里还能全须全影的去均州呢!”

    看到李显拱手致谢,兄弟俩赶紧闪到了一边,不敢接受,秦玉道赶紧回了一句:“殿下说那里的话,秦家受太宗、高宗两代天子厚恩,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足报万一,更不要说那点小事了。”

    “将军眼里是小事,但对于小王来说却是一份大人情。”,话间,李显对秦睿招了招手,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他手上。

    笑着说道:“这块玉佩是先帝给小王的成年礼,现在就算是一份人心,小王祝你仕途亨通,光宗耀祖,再现十二勋戟的荣耀。同时也算还你的酒钱,希望我们还有把酒言欢的机会。”

    在贞观朝那个群星闪耀的年代,翼国公-上柱国-秦琼绝对是最耀眼的存在,勋门十二戟以显战功,这是绝无仅有的待遇。秦睿想不明白李显为什么这么说,自己明明是个半吊子好不好,怎么能成为那样的绝世猛将呢!

    虽然想不明白,但在老爹严厉的目光下,还是小心的收拾了起来,恭敬地磕了一个头,拱手说:“末将谢过殿下赏赐!一定不辜负殿下的期许,实心用事,忠心卫国。”

    “好,很好,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既然两位将军来了,那你们兄弟就跟着回去吧!有他们护送小王穿州过府去均州一定万无一失,放心好了,都回去吧!”,拍了拍秦睿的肩膀,李显笑着和秦玉道二人拱手告别,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李显的车驾渐行渐远,秦睿在后面挠了挠头,嘴里喃喃地说:胖子为人挺好的,可为什么就不愿意当个好皇帝呢,要是肯努力,一定不会是这么个结果。

    秦睿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屁股上传来一股剧痛,然后整个人向前扑倒于地,只听见秦玉道愤恨地骂道:“鳖孙,给你脸的是不是,还敢如此称呼庐陵王,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算了,大兄,利见也是有口无心,无意之举,你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呢!来,咱们兄弟难得一聚,先回府好好说说话吧!”,秦善道冲翻过来的秦睿使了个眼神,让他赶紧消失,否则依着大兄的脾气,屁股开花是肯定了。

    俩老头儿骑着战马走了以后,秦睿才在堂弟秦晙的搀扶下爬起来,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叨咕着:“干啥啊,说实话也挨打,这世道还有讲王法的地方吗?”.......

第十二章 新穿的官靴闪着腿

    在人们的认知中,天子是世间最尊贵的存才,自周以降莫不如此,这话说的是没错。可他们忘了,凡事都例外,权臣、外戚、宦官往往能通过各种方式获得最高权力,以提线木偶的形式操控天子,比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实这也不能怪天子们用人或者识人不当,毕竟人心险恶,谁也不能像孙悟空一样钻到铁扇公主的肚子去,那里能把那一肚子花花肠子都数明白。

    就像白居易的那首诗说的那样: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忠臣与奸臣之间界定有时候特别难,就比如说裴炎吧,先帝亲手把他从微末小吏提拔到了权倾朝野的宰相,这份知遇之恩,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吧!

    可他呢,在先帝尸骨未寒之际,与刘讳之一起搞夸了李显,现今又在朝中主推李旦是最适合帝位的人选,大拍太后的马屁,真真是令人齿寒。

    因为在等待新职,所以秦睿一直在宫中当差,亲眼看到裴炎不辞劳苦的居中联络,展现了一个社稷重臣应该有的“本色”,心中鄙夷之感就更加重了。

    赵大爷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咋呼的越换死的越快,老实人常在,秦睿倒想看看他这么上窜下跳最后会落的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他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甭管是多昏庸、丧德的主人,也不会真正相信哪头风硬就跟着那头跑,如同一条丧脊之犬一般摇尾乞怜的家伙。

    这不,内有武太后的支持,外有裴炎、刘齐贤、郭正一、刘讳之等文武重臣的支持下,豫王,领洛州牧-李旦登基称帝,改元文明,册封正妃刘氏为皇后,立长子李成器为太子。

    这么娄的年号,秦睿不知道太后是出于什么样心理想出来的,可不论李家,还是武家都是劣迹斑斑,跟这两个字好像都不怎么搭边,难免给人一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感觉在。.......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天下不管是换了谁当皇帝,他们秦家也是听令当差的命,想那么多干什么!

    所以对于秦睿来说谁当皇帝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只要俸禄一个子不少挣,也不用去干昧良心的事就行。犯不着像老爹一样在家为江山社稷唉声叹气的,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真正让秦睿关心的是他和堂弟今后的到底去那当差,在宫中摇晃了这么久还没定下来,他这心里多少有一点不落底,不知道这舒服的日子能不能再过下去了。

    不得不说,上官婉儿把武太后那句重用提拔的话发挥到了极致,直接把他发到了与秦家渊源甚深的左武卫任长史,品级混到了从六品上,而其堂弟秦晙则被发到左金吾卫在他爹手下当差。

    如此的调动说明上官婉儿真是用了心,为他们着想的十分周到,前后兼顾,这声姐姐真是没白叫。尤其是左武卫军长史这个职位,那绝对是个肥缺,惦记这个缺儿的人说能把兵部大堂挤破了,那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在秦睿的认知中,左武卫长史掌判诸曹、五府、外府禀禄,卒伍、军团之名数,器械、车马之多少,小事得专达,每岁秋,赞大将军考课,是个贴心的差事。

    可他没想到,就在头顶着皇封,手拿着夏官的调令进帅帐拜见的时候,出了差头,因为左武卫的大将军黑齿常之对他这个膏腴子弟非常的不满意。

    对他在宫里溜须拍马,谄媚上官婉儿的事更是看不起,壮公要是泉下有知秦家已经没落到拉女人裙子边了地步,不知道会不会爬出来掐死这个不肖子孙。

    “滋滋,秦睿啊,野战军卫可不比禁卫军,打起仗来那是要真刀真枪上去的,跟你在禁卫军中高头大马混日子可不一样。

    左武卫与你秦家渊源甚深,本帅对于壮公当年立下的军规也得萧规曹随,要是你这个长史连自己都管不住,那下面还不乱套了?

    本帅与你父亲同朝为官几十年,也算有些交情,真要把你军法从事了,以后没法见面。”

    话间,黑齿常之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落在案子上,继续说:“这样吧,你还是回宫里当差,羽林卫怎么样,还是当长史,那里本帅多少还能说上点话!”

    黑齿常之的官职不仅仅是左武卫的大将军,更兼着检校左羽林军,调一个长史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他不想因为秦睿这么一条臭鱼把好好的左武卫给搅和臭了,所以调回禁军是最好的选择。

    上官婉儿在别人眼中是惹不起的人物,可在他看来就是一介弄妇,在太后面前卖乖的怜人,不卖她面子又能如何,她能把自己这个战功赫赫的正三品大将军怎么样呢!

    以秦睿的脾气,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人家不欢迎,那自己何必拿热脸贴他黑齿大将军的冷屁股呢!

    可左武卫不一样,这支部队是自己祖父秦琼带出来的部队,至今这里还沿用着他老人家的定下规矩,同时也被士卒们视为战无不胜的战神。

    要是自己在这个“老家”屁股都没坐热就让人撵出去,那秦家的颜面可就彻底丢光了,这和拆了秦家祠堂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太特么耻辱了。

    牛脾气一上来,秦睿躬身给黑齿常之行了一礼,随即沉声说道:“大帅,秦家是秦家,秦睿是秦睿,要是末将犯了军法,您不用看家祖、家父的面子,照章办事就是!

    末将既然领了这个差事,那就有一条道走到黑的准备,做的不称职甘当军法,阁部的文书是不是就没必要推诿了。”

    被秦睿这么一顶,黑齿常之甚至都忘了生气,看着和自己对视起来气势丝毫不示弱的小子,他感到很陌生,这还是那个整天围着上官婉儿屁股后转的马屁精吗?太特么奇怪了,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重新打量了他一下后,黑齿常之脸上惊异的表情消失了,随即沉声说:“行,行,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士卒们邋里邋遢的问题,让左武卫的面貌与禁卫军一样,那你就留下作长史,如何!”

    黑齿常之是故意在难为人,当兵的之所以被人叫做臭丘八,那就是因为他们不讲体面,想让他们跟禁卫军中的官宦子弟一样讲究,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不信秦睿有本事能把这些把洗澡当做杀猪的家伙收拾干净了。

    太后摄政后,频频到到各卫中检校,要是有了新面貌,那明年的军费就能多要下来一点,弟兄们吃的好一点不是,左武卫从来不养废物,要是秦睿办不到,那他也甭想在这混日子。

    啊,秦睿没想到黑齿常之的要求这么简单,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这个问题要解决不了,那他还不如一头碰死算了。所以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听错,也出于怕这位异族大将军反悔,秦睿又把问题重复了一边。

    “大帅,是不是只要末将能做到这一点,随便怎么干都行!”

    “行,怎么不行,新朝新人新面貌,只要你能做到,拆房子都行!不过,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要是做不到,你那来的回那去,本帅帐下不养吃白食的。”,黑齿常之一脸不耐烦的回道。

    “诺,请大帅放心,一个月内要是做不到,不用您赶,末将自己卷铺盖卷滚蛋。”,话毕,又行了个礼,秦睿笑呵呵的退出去了,弄的黑齿常之还以为这小子发癔症了呢!.......

第十三章 因势利导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已经通俗到肚子中没有一点墨水的人都能听懂的地步。可要是让丘八们讲究卫生和体面,那特么就有点扯淡了,因为就算他们天天打扮的跟新郎官似的,也没人会高看他们一眼。

    秦睿以前虽然一直禁卫军当差,每天接触的多是高官勋贵子弟,可说到底那里也是军队,道理和规矩都大同小异,想要调动大伙儿的积极性,那就得“投其所好”。

    老实说,刚来的时候,秦睿真没想在军队混日子,可见的多了,认清了这官场上的人情世故,反而更愿意与士卒们混在一起。

    仗义多出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他可不愿跟裴炎这类读书人来往,省得那天被人卖了,还特么替人数钱,那就尴尬了。

    既然在黑齿常之面前夸下了海口,那自然得去兑现,如果上来就用左武卫的储备,显得自己太没本事,所以秦睿先是找了上官婉儿,请她在兵部尚书那说说话,多批些许物资来。

    至于借口那是现成的,无粮不聚兵,手里头要是没把米连鸡都哄不住,既然太后给了恩典,那上官也不差帮这一点小小的忙吧!

    两天后,左武卫大营,阅兵台下支起了数十口行军的大锅,里面炖的正是秦睿派人买来的猪和羊,诱人的肉香在校场飘荡着,站着整齐队列的士卒都在暗自咽着口水,目光死死盯着锅里的肉。

    与此同时,他们心中也十分好奇,以往上宪换人,甭管是什么角色,都得在大伙面前耀武扬威一番,用词也千篇一律,军令如山、军法从事,铁面无私什么的,都是些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可这位长史就有些奇怪了,不仅没训话,反而上来就支起大锅顿肉,时不时的还踹胖厨子两脚,让其把多放点香料,这让无功不受禄的大伙心里打起了鼓。

    这天下那有白吃的席面,尤其还加了这么多名贵的香料的,就是他们身上的零碎剐了,也不值这些钱啊!

    看肉煮的差不多了,秦睿走上阅兵台,掐着腰高声说道:“弟兄们,秦谋知道,你们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慷慨悲歌,快意恩仇,喜欢的就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本将身为长史兼管军法,自然不能知法犯法与弟兄们畅饮,但吃顿肉,改善下伙食还是没问题的!嗨,你们到底想不想吃啊,说句话!”

    秦睿心里明白,军伍上的汉子,面子第一,老命第二,跟他们装腔作势耍官威只能招的厌恶,将士们就是硬着头皮执行了军令,那私底下的折扣也不会少了,不仅完不成任务,更是落个坏人缘,何必多此一举呢!

    就如同他老爹秦玉道所言,为将之道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你得一口锅里吃得,一个帐篷住的,有福一块享,有难的时候将士们才能与你一肩挑。这个道理是他在军队里摸爬滚打一辈子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所以他希望秦睿能牢牢地记住这一点。

    毕竟这世上如同李靖、李勣、侯君集、苏定方天资的将领太少了,大多数人都是中人之姿。但只要身体力行这一点,那秦睿的将来一定比他走的更远,这是他对儿子的期许。

    “想吃!想吃!”

    “没门!”

    呵呵......,秦睿的话引得台下的将士们哄然一笑,这平易、简单的对话拉进了双发的距离,大伙对于新任的长史产生了好感,到底是壮公的嫡孙,知道大伙儿的心意,比那些读书读傻了的家伙强多了。

    “想吃肉不是不行,但你们得回答本将两个问题,然后咱们再一起消灭这锅中肉如何?”,秦睿大方的坐在阅兵台上笑着说道。

    “长史,您快问就是了,但凡是弟兄们知道的一定告诉您,这肚子里的馋虫都咕咕叫了!”,下面不知名的士兵,状着胆子大声回话,其他阵中的士兵也都跟着随声附和。

    抬手制止了将士们的呼声后,秦睿沉声说:“诸位都是家小的,但凡回到家中不论何时,嫂夫人们也会把准备好热的吃食和干净的换洗衣裳给诸位,那是什么滋味,那就是家的感觉!

    再回头看看咱们大营,是不是和家里比起来差远了,诸位就没想过改变一二,把这里变得如同家一般整洁吗?”

    看到将士们交头接耳,一脸茫然,秦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从即日开始整肃左武卫营地,并颁布如下军令:其一,裁撤大营内所有帐篷,与其他营房一样采取土木结构,两房之间增设水缸三口,营房内添加存放衣物、武器的柜、架。

    其二,所有将校士卒补发军服一套,每日必须将军服、铠甲整理完备方能休息,无战事时,三日一沐浴。其三,分散设立生活垃圾点,由辎重部负责每日的处理。

    其四,军中考核,不仅考察战技,更是要考核卫生,且改为每旬一次,胜出的部将得到相应的犒赏。

    为了鼓励各部的积极性,秦睿特意划拨出来一批肉食、蔬菜犒赏行动迅速的部队,想吃的好,多得赏钱,那就得按照新规矩来。于公来说,改善军营的环境,于私来说,改善了大伙的生活,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秦睿在禁卫军的时候见过上官们因势利导带兵,再加上老爹每天给他吃的小灶,对于将士们的这一心里吃的非常透,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军中的汉子谁愿意屈居人后呢!

    说实话,训练了一天,身心俱疲,那有功夫打扫营房,收拾自己身上的零碎啊!可肚子里的馋虫和已经痒了的小手已经让他们安耐不住了。

    再说一官有一官的风格,长史可以强行下令,但毕竟没有这么做,人家既然给了咱们这些丘八面子,那咱总得兜着吧!

    就在众将官士卒领命之后,秦睿招呼着大伙赶紧排队吃肉,还笑着说今儿谁吃的最多,他的钱袋就赏谁了。

    而正在此时大营的西北角,黑齿常之和几位左武卫的大将全程观看了这场别开生面的新官训话。

    “此子,比这壮公当年如何?”

    黑齿常之的话,众将没有回复,秦琼勇冠三军以武力折服万军,而秦睿恫之以权势,诱之以名利,这祖孙二人完全是两类人,大将军这么问,他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第十四章 我们都是蝼蚁

    不管是哪朝哪代,对于头顶上换皇帝的事,老百姓都不关心,真正能让他们放在心上的就只有肚儿圆那点事,自以为与肉食者有一定距离的秦睿也是如此。

    校场煮肉、立规一事,不仅让他得到了将士们的支持,更是让他在大将军黑齿常之那过了关,虽然有时候大将军依然是黑着脸,但秦睿能看出来他对现在军营的整洁十分满意。

    军中的规矩一项是有功则赏,秦睿这个新长史不仅让左武卫的面貌带来的改变,更是在阁部的那些貔貅嘴里替卫所抠出来一份补贴,这也算是难得的“本事”了。

    一向赏罚分明的黑齿常之当然不能在这上面给人留下话把,更何况还有秦家的面子,所以就当着众将的面重重赏赐了秦睿,也算是为他这位新长史在军中扬扬名,树立下威严,以后执法的时候,才没人说三道四的。

    其实赏与不赏对于秦睿来说无所谓,作为胡国公府的少爷,钱财对他来说都是小事,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众将脸上友善的表情,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左武卫已经算是真正接受他了。

    不管是得了赏,还是融入了左武卫,都是高兴的事,要是不找以前禁卫军的兄弟们庆祝一番,那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可当他和秦晙赶到大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对兄弟的目光。

    只见大批的羽林卫在里面横冲直撞,凡是点到名字的人,不论将校士卒一律缉拿,大营之中喝骂之声不绝于耳,要是没有程务挺弹压着,估计就闹出营啸来了。

    被抓的人中凑巧有几个秦睿认识,于是便上前问的一位校尉模样的羽林卫:“这位兄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如此的大动干戈!”

    让秦睿这么一问,本来心气就不顺的校尉,上下打量他一下,随即用生硬的声音回道:“你是算那跟葱啊,不知道有时候知道的事情多了,死的就越快吗?那凉快,那呆着去,别特么找死!”

    特么的,自打秦睿进宫当差以来,连皇帝都不曾与他这么般说话,你一个小小的校尉,猖狂个什么劲儿。

    随即抬手就赏了他个耳光,在其拔刀之际,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厉声言道:“本将是钦命左武卫军长史-秦睿,你说老子算那根葱!”

    “你特么敢打我,来人,给老子一块抓回去审问。”,什么破长史,那校尉才才不在乎呢,他们好不容易熬到太后身边当差,今儿要让他落了老子的面子,以后还怎么混!

    “住手”,羽林卫还没动手,一声娇斥响起,内舍人上官婉儿与程务挺走了过来。那校尉来不及解释,上官婉儿结结实实的又赏了他一个耳光。

    阴着脸骂道:“这是什么地方,是千骑大营,是你们能放肆的地方吗?秦长史是太后看重的后生晚辈,亲自拔擢至左武卫,是你能顶撞的吗?”

    听到上官婉儿说秦睿是武太后看重的“后辈”,那校尉和围上来的侍卫们差点吓尿了,他们虽然进宫当差没几天,但对于上官婉儿这个内舍人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

    能让武太后看上的,那个不是勋贵大族或者皇亲国戚,刚当差就得罪了这样的人物,那他们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随即立马磕头如捣蒜一般请罪,请秦睿不要和他们这样蝼蚁一般见识。

    “滚,秦长史是何等身份,怎么会与你们一般计较,马上去办自己的差事,不要在这里碍眼!”,听到上官婉儿这话后,校尉等人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催促后面的人快把人都带走。

    得,这姑奶奶都走出来,那不用说也是太后的意思了,人多嘴杂,还是不要多生是非的好,所以秦睿面带微笑给二人行了一礼,笑呵呵说:“末将-秦睿,见过程将军,上官舍人!”

    “兔崽子,还为那日的事与老夫生气呢,称呼都这么生硬,怎么,不想叫叔父了!”,程务挺笑呵呵的拍了怕秦睿的肩膀。

    “叔父说的是那里的话,小侄二人这不是来请您喝酒赔罪的嘛,以谢叔父当日回护之情!”

    待秦睿的话说完,后面跟着的秦晙也赶紧跟着符附和,秦玉道兄弟俩告诉过他们,程务挺的用意,所以二人对于这位平日子很严苛的大将军有了很大的改观。

    哎,长长的叹了口气后,程务挺摇了摇头,摆摆手回道:“算了,算了,今日老夫没有心情,被抓走了这么多部下,谁还能有心情喝酒!更何况老夫带兵无方,还得写请罪的本章不是!”

    对于程务挺的阴阳怪气,上官婉儿莞尔一笑,她并不怪程务挺,军中大将,那个不是面子第一,老命第二,明目张胆在他大营中抓人,他还能约束好部下,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让人家说几句也无所谓。

    现在活儿干完了,她自然是要回去的,省得碍了程大将军的眼,所以便开口让秦睿送送,顺便叮嘱下这个莽撞的生头。

    哦,答应了一声后,秦睿便让堂弟去帮帮程务挺安抚下大营的兄弟,毕竟这里算是他半个娘家,不好在出事的时候看笑话,然后才亲自扶了上官婉儿上了车架。

    车架内,上官婉儿指着秦睿,一脸不高兴的说:“你小子胆子够大的了,羽林卫办差都敢阻拦,真当自己有九条命呢!”

    “这不是有姐姐嘛,但凡有姐姐在的地方,小弟一定是安全的。”

    “哼,花言巧语你到是有一套,可我又能护的了你几次,以后凡是羽林卫参与的行动,你都躲远一些,省得鱼池之祸!太后对你抱以重望,你可不要自毁前程,明白吗?”

    秦睿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把他当做自己人,多年深宫生活,一向谨小慎微的上官婉儿是不会说这样的的话。但今儿被抓的中人有几个与他是一口锅里搅马勺的兄弟,怎么也得问问,尽进份心吧!

    唉,叹了口气后,上官婉儿也是用低沉的声音回答了他,原来有千骑兵士十余人于坊曲饮酒。

    或言:早知入宫废皇上无勋赏,不如事奉庐陵王。席间一人起了告密之心,座未散,十余人皆被捕,囚于羽林狱。言者处斩,其他以知反不告或攀扯出来的,皆绞死,而那告者被授了五品官职,这次来就抓关联人员的。

    说完了事情的原委,上官婉儿正色的叮嘱秦睿:言多者必有失,不管是在左武卫,还是朝中,话到嘴边留半句,能不说瓷实话,就一句都别说。

    与皇权相比,大家都是蝼蚁,要想活的长久,嘴上必须有站岗的,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赤族之祸,殃及阖府家小。......

第十五章 天意自古高难问

    老天爷眼花且耳聋,杀人放火者坐享荣华,福贵满身;老守田园、本分耕作者活活饿煞,......,上官婉儿那日的陈述,让秦睿的脑海中不由地想起了这几句戏文。

    肉食者这条路并不是人人都能走通的,这期间要经历的压力和代价,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那几个千骑的弟兄也是个个根红苗正,都想着出身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禁军就是镀镀金,然后下放到南北衙去。可谁能想到就因为酒后的胡话,官儿没升起来,反倒是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对此,秦睿是既难过又庆幸,难过的是他们都不是什么坏人,遭受了这样的横祸受绞刑而死,确实死的有点冤。庆幸的是自己能从毫发无伤的从禁军中抽身,否则免不了这鱼池之祸。......

    武太后是十分在意武备的,对洛阳驻军看的非常紧,而且凡是亲力亲为,深究其因,在大将军黑齿常之等人陪同下,仔细视察了军营的各个角落,粮库、营房、武备库样样不差,甚至连收集垃圾的箱子都没放过。

    兔死狐悲的秦睿对于太后亲视校阅左武卫也是抱着战战兢兢的心态,毕竟这差事是他和几位将军共同操办的,而这位“圣人”的脾气又反复无常,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像那几个千骑兄弟一样的下场呢!

    非常幸运,这位在秦睿眼中正处于更年期的太后并没有发飙,反而嘉奖诸将带兵有方,并下旨犒赏三军,因为左武卫军是她校验的军队中最整洁、体面的军队。

    别看太后杀伐决断,可骨子里到底还是一个女人,对于军中“脏乱差”的状况一直深恶痛绝,她一直认为好的精神面貌才能打好仗,臭烘烘的能成什么事。

    在其少女时期见识过太宗朝的玄甲军,守军法,爱整洁,一丝不苟,令行禁止,今天的左武卫军有那么三分味道,这也正是她喜悦的原因。

    太后高兴那出手自然就大方,区区财帛钱粮并不能完全表达她的心意,特意对此次整军经武的将校以晋级嘉奖,并在兵部备档加三级记录在案。

    值得一提的是秦睿,在大将军黑齿常之的举荐下,加了正五品下的宁远将军,并赐恩旨翌日入阙谒见的礼遇,这可让王九言、爨宝璧、黑齿俊等将领眼红的紧。

    要知道以区区左武卫军长史之职,官不过六品,俸禄不过百石,连入帅帐面君的资格都没有。能得到这样的特旨,如此看来也不全是大将军的面子而是圣意所属了。

    那他这个官儿显然不是靠其父之“功”,这小子在禁军之时恐怕就简在“帝心”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后与其交往可不能那么随意了,毕竟人家是可以直达天听的。

    对于诸将别样的客气,秦睿有种架在火上烤的感觉,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诸将讨好且又防范之心,太后娘娘的恩典是给了,可咱这肩膀太特么软,真是有些扛不住啊!

    这不,就这么一下午时间,秦睿接到的帖子都特么有二十多封了,这些送礼的有裴绍业等左武卫的将领,也有随太后来观摩的文武官员。他们都是见风使舵的行家里手,太后今日只是亲旨嘉奖,谁能保证明日不是青云直上呢。

    尽早相交没坏处,所谓礼多人不怪,反正官场上讲究的就是和光同尘,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将来谁能说得准用不用的上呢。他们的打算秦睿当然清楚,看着桌上的摆着这么多的礼物,他的头也是一阵阵的疼。

    这东西不收得罪人,收了等于接下这份因果,将来人家找上门来,能不帮忙吗?

    就在秦睿左右为难之际,上官婉儿笑吟吟走了进来,还取笑道:“秦将军真是既得人缘又得财缘,前脚升了官,后脚就收了这么多礼品,着实是让人羡慕啊!”

    “姐姐莫要取笑,小弟正头疼呢,如何回礼既能恰如其分,还能不占因果!”

    有了上官婉儿那日的提醒,秦睿小心了很多。这特么什么年月,前面砍头、后面升官,天心难测,确实应该多多注意,否则事到临头,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见秦睿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上官婉儿会心一笑,随即接过秦睿倒的茶水,大包大揽的说:“行了,这些事就是与你说,你也办不好,干脆就由我亲自代劳算了,收了你那么多东西,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姐姐这是那里话,些许俗物都是小弟感谢你在宫中照拂的,算不上什么!但要是姐姐愿意帮忙,那小弟却是可以把心放下了,与同僚们打交道的确是件头疼的事。”

    上官婉儿连太后身边的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样的对于她来说那就是那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不对,这早不早、晚不晚的时候,她不在太后身边伺候怎么跑到自己这来了!待秦睿问出原由的时候,上官婉儿嫣然一笑,随即说他并没有辜负天恩,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在军中打开了局面,得到了浮阳郡公的青睐,这是个好兆头。

    按照官制,六品官穿深绿色袍服配银带,五品官员改着浅绯色官服配金带,秦睿明日就要入宫觐见了,这一夜之间去那里找合适的官服呢,上官婉儿今儿来就是给他送衣服的。

    太后在这方面很敏感,上官婉儿就是要让他明白,既然选择了当官,就得学会适应主子的好恶,就得学会察言观色,太后身边从来不留没有价值的人。

    用太后的话说,秦睿是个有德行,也有能耐的人,可光有才、德并不够,如何为官,如何侍主,都得从头学起。更为主要的是她要其学会如何把忠心放在自己身上,这并不仅仅因为其的身份是大唐的太后。

    开始的时候,上官婉儿对于太后抬举的这个旧勋贵子弟有一丝迟疑,她不相信其能够影响旧贵族的姿态。

    可今儿见识了左武卫的新面貌后,上官婉儿相信了,能把这些脏臭的丘八收拾成这样,其本领不容小觑,心中对太后的明察秋毫,那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4368/ 第一时间欣赏纵横天唐最新章节! 作者:陈叔挚所写的《纵横天唐》为转载作品,纵横天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纵横天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纵横天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纵横天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纵横天唐介绍:
弘道元年十二月,大帝李治驾崩,武则天临朝摄政,朝野内外暗流涌动,处处暗藏杀机,因为帝位更迭引发的权力洗牌正在暗中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正是此时,胡国府嫡长子-秦睿异军突起,周旋于李氏、武氏和勋贵之间,亦正亦邪,亦忠亦奸,在盛唐时期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角逐。(本故事非严谨历史)纵横天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纵横天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纵横天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