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口是心非
席默临打开病房的门走出去。
江显璋等在门外，见他眉间隐有一抹倦色，就低声道：“大哥，其实这件事本不需要你亲自解决。”
解决孙影琪那个女人何其容易，随便派个人来医院两分钟就搞定。那个女人根本不配见他大哥，更不配他大哥亲自来送她上路。
想到那天大哥在孙影琪的威胁之下发布的那则声明，他就恨不得将此刻躺在里面的那个女人给碎尸万段。
然而席默临只淡声道：“回去吧。”
江显璋是知道前几天他将恬恬的抚养权还回去的事的，也明白他这样做意欲为何，本有意劝几句，可看着前面那人萧索冷沉的背影，到底还是作罢。
车汇入主道车流，看着前方出现的岔路口，江显璋问：“回大宅吗？”
席默临阖眸靠在后座，闻声睁开眼，沉默片刻，：“去公司。”
因为恬恬被送回去的事，席家大宅这几天气氛压抑到极点，江显璋也不想踏入是非之地，于是听从吩咐将车开回席氏。
然而公司的气氛也并不见得有多好，因为前几天绑架事件的发生，顶头上司镜头前的那一跪直接让股市动荡了个天翻地覆。尽管公关部的人已经极力将相关报道往下压，却依然无法阻止这件事的发酵和传播。尽管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然而笼罩在公司上空的阴霾却仍是未能散去，更不要提这两天顶头上司那张变得愈发冷漠的脸。这让每一个见到席默临的人都恨不得化为透明，生怕自己一个不心就成为出气筒。
席默临迈步走出电梯，首席秘书迎上来，恭敬地汇报：“总裁，沐姐正在里面等您。”
脚步生生一顿。
片刻回神，问：“来了多久了？”
“有一个时了。”
话音刚落秘书就被上司的一道凌厉目光给吓的一颤。“人到了这么久，为什么不通知我？”
以往除非是有重要客户到来，秘书才会在席默临外出的时候打电话告知，其他人一律都是必须要等的，再要不然就是预约。而今天让沐晚在总裁办公室等候已是秘书破例，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总裁对这位沐姐的看重……首席秘书第一次被问责，当下再不敢多发一言。
席默临走到办公室门前，伸手推开虚掩的门。
女人坐在沙发里，胳膊放在一旁的扶手上，手撑着头闭目假寐。听见声音后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然后站起身。
“你回来了。”
席默临不语，站在门边，静静地凝视她。
因为去参加葬礼的缘故，她一身的黑，平日里总是披散下来的长发盘在脑后，整个人显得干练而优雅，而因为生病手术的缘故，本就巧的一张脸愈发显得消瘦，纤眉细腰，娇弱如柳。
要在原地站定了，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上前去将她拥入怀中。
“怎么？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了？”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话，沐晚就微微笑了笑，“还是……不欢迎我来这里？”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听出他声音里的平淡，沐晚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看了他一阵，开口：“我来找你，是想问你那份协议书是什么意思。”
席默临走到办公桌前，脱掉大衣放到一旁，然后在椅里坐下来，翻开面前的文件，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啪”一声，白皙纤细的手拍下来，按在他面前的文件上。沐晚倾身盯住面前的男人：“席默临，你又在玩什么把戏？欲擒故纵吗？”
席默临抬眸，迎上她暗含质问的目光，心脏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是他以前总出尔反尔，所以现在不管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动机不纯吗？
“没有欲擒故纵。”他轻轻开口，带着叹息，“沐晚，事情很简单，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我只是想把孩还给你。”把自由还给你。
沐晚眉心微蹙，“你……”
她的手离他的距离有多远？一公分？
可是他却连触碰都不能。
身体向后靠进椅里，他拉开与她的距离，将双手收进西裤口袋，攥紧。
“沐晚，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很卑鄙，但这一次，你可以相信我。”他竭力克制自己的声线，“这一次，我放手。”
呼吸窒住，沐晚盯住面前的男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你……要放开我？”
席默临深深地看着她。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他试图露出一个微笑，然而脸上早已僵掉，开口话都已是艰难。“你一直想要摆脱我，所以现在我放你走，抚养权已经属于你，你随时可以带恬恬回英国。”
沐晚怔住，片刻后眉心蹙的更紧。
“放我走？”她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恼怒，声音冷下去。“既然要放我走，那先前为什么给我戒指？为什么又带我去薇艾的年会？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将我跟你捆绑在一起？！席默临，你是不是精分？”
先前不准她离开的人是他，现在要她离开的人也是他！他拿她当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吗？！
“我没有精分。“他隐忍地，“我只是知道……”
“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不爱我。”
席默临抬眸看进她染了一丝怔忪的眼底，：“你不爱我，你爱的是勤孟远。”
沐晚看着他，张了张嘴，不知为何声音变得涩然：“你……一直这么觉得？”
他自嘲地笑一声：“难道不是吗？”
沐晚怔了怔，沉默下去。
良久，自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好啊。”她收回手站直身，“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谢谢你的这份‘成全’。”
她脸上的那抹笑几乎刺伤了他。
“何必谢。”女人云淡风轻的反应令席默临忍不住咬牙，声线紧绷。“这是我应该还你的不是吗？”
“也对。”她点点头，“你放心，明天我会让人把戒指还回来的。”
这下他牙都要咬碎：“没必要，东西既然送出去了，就是你的。”
“不不不，这很有必要。”沐晚摇一摇头，笑容更为动人。“既然要断，就要断的干净利落。藕断丝连，怪恶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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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撩拨
她完就转身，动作快的根本不给他反应。席默临忍无可忍，起身一把握住她手腕。
沐晚随着他的动作偏过身来，挑一挑眉：“做什么？”
喉结滚动，他挣扎许久，最后逼出三个字：“我送你。”
沐晚挥开他的手：“不需要。”
然而她比不过他人高腿长，才走到门口，身后的男人已经追上来，大掌“嘭”地按在门板，将她吓了一跳。
这下沐晚是真的来了脾气，抬起脸狠狠瞪向他：“席默临，你是不是有病？！”
不是已经挑明了，从今后各走各的阳关道，既然如此，那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席默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体内血液翻涌，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将这个女人狠狠揉进怀里。
然而他知道，他不能。
她就像瘾，一经沾染，就再也戒不掉。
如果他这时留住她，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他不仅会更加放不开她，还会变本加厉向她索取一切。
她不会想看到他那个样，那样，只会让她更厌恶他。
他深呼吸，只道：“我送你。”
“我了，不需要！”
席默临却是不理会她的冷拒，将手放在门把上拧开了门，退开一步，示意她先走出去。
面对他带着一抹固执的坚持，沐晚咬住牙，认命地选择妥协。
然而两人才刚走出去，秘书已经迎上来，声地禀告：“总裁，有警察要见您，现在正在会客厅。”
席默临脸上没有多少表情，闻言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先回办公室等我两分钟。”后面这句是对沐晚的。
然而沐晚现在怎么会听他的，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已被秘书汇报的事引过去。
警察？
警察来见席默临做什么？
她心中存了疑问，就尾随席默临去了会客厅。秘书见状原本是要拦的，可方才因已经受到席默临问责的缘故，眼下见到沐晚如此就没敢阻止，唯恐再做错。
周存和另一个同事等在会客厅，为了不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两人皆穿着便服。
席默临走进去，在两人对面落座。
“敢问周警官造访，所为何事？”
周存看了他片刻，将一份报告推到他面前，：“不知席先生知不知道，孙影琪在医院自杀了。”
席默临颇为意外地挑眉：“自杀？”
“死因是服药，发现的太迟，连抢救都没来得及。”
席默临拿起那份报告看了看，道：“她自杀，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周存紧紧地盯着他：“经由医生初步判断，孙影琪自杀是在上午十一点。而医院有目击证人反映，十点半你曾进过她的病房探视过她。我想请问席先生当时是去做什么？”
席默临轻笑一声：“周警官，就像你的，我只是去探视她，难道不可以？”
周存的声音染上一丝质问：“你在探视她的期间都对她了些什么？她哪里来的药？”
“还能什么？无非就是去问她落得如此下场心情如何。至于她为什么会有药，我怎么清楚？也许是她之前藏在身上，你也知道，她绑架沐晚的时候就给沐晚吃过药，你们也在现场搜到了她买的其他药不是吗？”
真相如何周存心里十分清楚，席默临毫不显山漏水，全程温言浅笑，是因为他虽然去过医院，却没留下任何对自己不利的证据。而孙影琪也确实是自己服下的药。他虽然知道孙影琪是遭受胁迫才会自杀，但现在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控面前的这个男人。
“席先生，我知道你恨孙影琪，可这种做法并不是正确的。”周存声音发沉，“你应该让法律来惩罚她，而不是自己动手。”
“周警官的话席某听不懂。”席默临四两拨千斤，同时站起身来，“在我看来，她自杀是死有余辜。如果周警官是来通知我她的死讯，那并没有必要，因为我压根不想再听到她的名字。不过现在正值饭点，如果两位不嫌弃，可以在席氏的餐厅就餐。我还有事，就不陪了。”
完不等周存答话，转身就走，只是拉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沐晚，神色不由一怔。
沐晚僵着脸，迎上面前男人有些意外的目光，耳边回荡着的，全是刚刚听到的那些话。
“孙影琪……”
不等她把话完，席默临已经握住她的手腕，打断她，“我送你回去。”
沐晚踉跄着被他拉进电梯，用力甩开他的手，质问：“孙影琪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狭的电梯间，他目光沉沉地投过来：“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沐晚怔了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承认。
“你……”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何必……”
“我早就过，如果她敢动你，我会要了她的命。”
男人冰冷刺骨的声音让沐晚愣在原地。
见她目光带着一丝茫然，失神地看过来，席默临就忍不住想要触碰她。
他克制地收紧双手，转过身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冷硬：“觉得我很残忍？没错，我一直都是这么残忍，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沐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些什么。
然而不能视而不见的是，这个男人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为什么，心就是不受控制的，暖起来了呢？
这个别扭的，口是心非的男人……手攥的那么紧做什么？以为她看不见是不是？
她垂下头，想要掩饰自己嘴角的那抹笑意，然而，却还是被他看见。
“你笑什么？”席默临有些不明所以的恼怒，“我这样做，让你觉得很好笑？”
又误会了啊……
然而沐晚不知为何心情却突然间变得很好，她并不去澄清，被他发现后干脆大方地抬起头，“谁我在笑你？”
她背着双手，一边往后退出电梯一边冲面前脸色阴沉的男人展颜微笑：“我啊，是开心自己恢复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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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 你爱他
出了电梯，沐晚往外走，见身后的男人默不作声地跟上来，就抬手指了指停在外面的那辆别克给他看。
“我开葛芮的车来的。”她偏头笑着看他一眼，，“真不需要你送。”
然而席默临看着她浅笑晏然的模样，只觉呼吸艰难。
就这么开心吗？
离开他，就这么开心，连遮掩都不愿意，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冲他露出轻松的笑容……
“我走了。”女人冲他摆手，“再见。”
这声“再见”彻底刺痛了席默临，他咬一咬牙，动作已经快过理智。伸出手，用力将她扯入怀中。
腰几乎都要被他勒断，沐晚强忍着痛，在他耳边浅笑：“这是什么意思？临别前的拥抱？”着伸出手去，作势在他肩上拍了拍，“那就后会有期。”
该死的女人，都不知道佯装一下不舍吗？好歹在一起耳鬓厮磨了五年，好歹给他生了个孩……可现在她竟然连逢场作戏都不肯！
她怎么可以这么潇洒这么绝情？！
席默临心中满是郁结沉痛之意，灭顶一般将他吞没。她总有让他失控的本领，明知道不应该再靠近她、不应该再触碰她，如今这一抱，就再放不了手。失控地收紧，收紧，直至她低呼一声“痛”，理智才大梦方醒般回笼。
席默临，你这是在做什么？
想出尔反尔吗？
你明知道不可以。
终于放开她。
沐晚把面前这个男人的隐忍全部看在眼底，心头不禁有些恨，故意问他：“我走了？”
“走吧。”他声音变得很低很低，却不愿“再见”。
深吸一口气，沐晚点头：“好，很好……”完转身就走。
高跟鞋敲击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一声一声，都如踏在席默临的心上。
好什么？
一点都不好。
沐晚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但是看着那个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她，她的心就烦躁到了极点。
泄愤一般，她将油门踩到底，车像箭一般冲出去，直到后视镜里再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放手是吧？成全是吧？
好啊。
她巴不得下半辈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心里一遍遍这样想着，然而回到汉庭公寓后，那脸色却是把前来开门的葛芮吓了一跳。
“怎么了？”葛芮并不知道沐晚去了哪里，见她脸色不对劲只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连声问：“是胃又痛了吗？伤口疼？”
沐晚有些疲倦地摇摇头：“没有。”换了鞋走进去，本想直接回卧室，却在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人后，顿住脚步。
邵豫自对面站起身来。
沐晚在原地顿了顿，走过去，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告诉我。”
邵豫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知道国内发生的事后却因公事抽不开身，一切进展都是靠和葛芮电话联系而得之。眼下见到沐晚就站在面前，触手可及，就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拥住她。
“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沐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你不是看到了？我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邵豫放开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过，最终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还没痊愈？”
沐晚这时才察觉自己面色僵硬，抬手揉一揉，在沙发上坐下来。“不是，我很好。”她试图转移话题，“来多久了？和恬恬见了没有？”
“见了。”邵豫在她身边坐下，到恬恬，他就想到了刚刚从沐晓那里得知的一件事，于是问她：“我听沐晓，席默临……把恬恬的抚养权还给你了？”
提及席默临，沐晚就想起刚刚在席氏发生的事，脸色再次不受控制，变得僵硬。
“没错。”她点点头，，“不仅是还回了恬恬，还有我。”
邵豫一时没明白：“还有你？什么意思？”
沐晚抑制不住地冷笑一声：“他要放过我，还我自由。”
闻言邵豫就是一怔，然而看着沐晚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却突然间觉得喉间发堵。
“这样不好吗？”他定定地望着她，轻声，“你不是一直都盼着这一天吗？现在他终于肯放手，难道你不开心吗？”
沐晚愣住。
开心？
从离开席氏的那一刻起，好像整整一路，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丝毫的开心。
是啊，她不是一直都盼着有这么一天吗？
怎么这一天终于到来，她反而不开心？
不仅不开心，好像……还很烦闷。
喘不过气来的那种烦闷。
她这是怎么了？
见身边的女人陷入沉默久久不能回神，弥漫在邵豫心头的那抹猜测终于还是汇聚成型，渐渐清晰。
他闭了闭眼睛，轻叹一声：“沐晚，其实你爱上他了，是不是？”
石破天惊般，沐晚呼吸猛地一窒，旋即战栗。
见她如此，邵豫更加肯定了他心中的这个猜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下去。
其实，早该看出来的不是吗？
从她，执意要生下恬恬开始。
这些年她是当局者迷，可是他这个旁观者，为什么也跟着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
也许，是私心作祟。
他总觉得，晚一天看破，就多一天希望。即使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她的心从来就不在他这里。他握着的，不过是一团虚无。
“你爱他。”他终于肯定，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沐晚，别再自欺欺人了。承认吧，你爱席默临。”
沐晚怔怔地望着他。
承认吗？
她爱那个男人？
指尖有些凉，并且微微**，一只温热的大掌覆过来，将她的手握紧。
邵豫盯着她，步步紧逼：“我的是对的，是不是？你一直都爱着那个男人，沐晚，你好好想一想，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
是啊。
她骗得了自己吗？
不是早就察觉到了吗？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然而却就是不肯去面对。
为什么不肯面对？
沐晚，承认吧。
你爱那个男人。
你爱他。
你爱席默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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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6 搞事情
夜已深。
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夜空，巨大的苍穹像一匹上好的丝绸，而那漫天的繁星点点，则是洒落在上面的碎钻。璀璨夺目，绽放光华。
之前那场暴雪大概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融后气温开始慢慢回暖。
春意渐浓。
沐晚披一条披肩，膝上搭一条毛毯，窝在露台的摇椅上，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夜色。
沐晓自身后的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斟了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姐姐，然后在她旁边的另一把摇椅里坐下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看过星星了，总觉得这是很奢侈的事。”将身体靠进椅背里，沐晓抬头望向夜空。
沐晚摇一摇杯中的酒，轻叹：“是很奢侈，所以就显得分外难得。”
这几年她们两个皆忙于工作，最忙的时候黑白不分连轴转，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金贵，又如何会有闲情逸致赏月观星呢？
而眼下之所以会偷得半日闲，也不过是因为太需要时间来缓解最近一连串的突变。于是沐晓在《超模之路》里面的戏份杀青后，就给自己放了假，安心在家陪姐姐。
“我听葛芮，今天上午你去见了爸？”沐晚偏头看向身边的妹妹。
沐晓轻啜一口红酒，闻言略微点了点头：“只是去给他送生活费，顺便看一下他一个人能把房整成什么样。”
绑架案发生之后，随着后续事件的不断严重化，让沐志彭无颜面对自己的女儿。尤其是知道沐晚九死一生，差点因此丧命之后，他像是一夜开了窍，再不敢肆意妄为，不仅收敛了心性，还主动搬出了沐晓的房。
沐晚得知此事后并无过多干涉，只嘱咐沐晓把房买在就近的区，如此以后也方便照应。
“起来，有件事，我想还是应该让你知道。”沐晓想了想，道。
“什么？”
迎视着姐姐询问的目光，沐晓开口：“沐志彭在隔壁区的那套房，是席默临派人安置的。”
沐晚怔了一瞬，：“所以他怎么会知道？是你告诉的他？”
“你不是吩咐要给沐志彭安排的近一点。但汉庭公寓周边比较合适的都已经满了，我只是碰巧得知隔壁区是席氏旗下公司开发的产业，所以干脆近水楼台一把咯！”
沐晚纳罕：“我记得你对他可是一直都一肚意见加看不顺眼的，怎么又会想到找他帮忙？”
沐晓将手中的杯递出去，和她手里的碰了碰，“物尽其用啊我的姐姐，我对他有意见是不假，可这并不妨碍我找他替我办事不是？”她眨眨眼，笑的有些不怀好意。“再了，作为他的姨，难道我还不能使唤他一下？”
沐晚只当没听见她最后那句话，将酒杯放到手边的茶几上，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以后自己能做的事，还是不要去麻烦他的好。”
“不是吧姐姐，你现在就开始心疼了？”沐晓连声怪叫，“这还没嫁给他呢就护成这样，要是真成了席太太还得了？”
面对妹妹的鬼喊鬼叫，沐晚又好气又好笑，伸手作势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油嘴滑舌！谁我要嫁给他？”
“咦？不嫁吗？”沐晓追着姐姐的视线看进她的眼底，脸上染一抹促狭之意。“你确定哦？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就给你介绍青年才俊！”
沐晚轻弹妹妹脑门：“你什么时候那么操心你姐姐的终身大事？”
“我一直都很操心好不好？”沐晓撅了撅嘴，把头靠在姐姐肩上，握住她的手摇一摇。“我以前一直觉得你跟邵大哥很合拍，所以想撮合你们来着，可是现在看来，都是做无用功。”着仰起脸，“姐姐，你为什么会喜欢席默临？”
沐晚顿时被问住。
为什么会喜欢他吗？
其实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她摇头笑一笑，有些无奈：“你问倒了我，我如果知道为什么，大概也就不会放任自己的感情了。”
沐晓歪头想了想，又问：“那……你喜欢他什么呢？”
喜欢他什么？
沐晚有一瞬的失神。
大概是喜欢那个男人的口不对心，明明已经沦陷却死撑着不肯低头的那股强装。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呢。
都是不善表达、嘴硬心软的人。
见姐姐又陷入沉思不再话，沐晓觉得好生无趣，就打了个哈欠，：“好吧好吧，我不追问你这么隐私的问题了。但是姐姐，你可不要那么轻易就原谅他！”沐晓手握成拳在面前挥了挥，“一定要好好虐虐他，给他点颜色看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你！”
见妹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沐晚不由哑然失笑：“哦？那照你这么，我该怎么虐他？”
沐晓当真托腮认真思考起来：“你别急，容我好好想想。”
然而还没等沐晓想出个所以然，那边已经善解人意天赐良机。
沐晚在英国的好友Joe回国了。
第二天一大早接到Joe打来的早安电话后，沐晚很是意外，之后就立刻赶去赴约。殊不知一大一两只耳朵已经躲在角落偷听了全程。
待沐晚走后，沐晓拉着恬恬从门后出来，突然心生一计，就趴在恬恬耳朵上了句什么。
恬恬呆萌地眨着眼睛，听完姨的话后，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妈妈孩不能撒谎的！”
沐晓一心要搞事情，开始给恬恬洗脑：“傻丫头，这怎么能叫撒谎呢？这叫助攻！助攻懂不懂？你不是你想让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你不助攻的话，他们怎么在一起啊？”
“可是……”恬恬刚想好像有哪里不对，然而却已经被拉到沙发上坐下。
沐晓把电话塞到她手里：“呐，快打电话给你爸爸！”
于是，恬恬就半推半就地，在姨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中拨通了爸爸的电话。然后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发出“哇”地一声大哭：“爸爸，怎么办？妈妈要跟别人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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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 醋
恬恬打来电话的时候，席默临正坐在办公室里听工作汇报。
见他接起电话，业务总监当即停下汇报。然后不知道电话里了什么，只看到坐在对面，原本就面色不豫的顶头boss瞬间阴沉了脸色，“啪”地一声，捏断了手里的钢笔。
椅倒地发出震天巨响，业务总监被吓出一头虚汗，刚想站起身来回避，顶头boss已经血红着一双眼杀出门去，衣摆带起的冷风直接让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江显璋两手插兜，晃晃悠悠刚出电梯，就迎面碰上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大哥。然而才刚喊出一个“大”字，人就被一把推了出去，力道之大，让他直接朝着光鉴照人的大理石地面飞扑过去，若不是脚力够稳，趔趄几下之后堪堪站住，恐怕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
“这、这怎么回事？”江显璋好不容易站稳，龇牙咧嘴扶住自己刚刚遭大掌无情袭击的胳膊，冲面前跟上来的秘书追问，“又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作死了？”不知道他家大哥最近心情不好吗？还敢往枪口上撞！
秘书姐早已被夺门而出的总裁吓得脸发白，此刻听见江显璋问话，就连连摇头：“是有人打电话来，但打的是总裁的私人电话，所以我不知道是谁……”
江显璋揉胳膊的动作生生一顿。
私人电话？
整个G市，知道大哥私人电话的有几个？
整个G市，能惹得大哥如此大动肝火失控暴走的，又有几个？
嘶——江显璋吸一口凉气，立刻明白过来。原本还因为放心不下想要抬脚去追，这下麻溜地打消了念头。
那位的事，可不是他能插手摆平的。还是乖乖地当没看见，没看见。
沐晚坐在餐厅里和Joe轻言笑语，交谈甚欢，全然不知此时此刻，某人正燃着一身怒火狂飙而来。
“这么，你短期内是不准备回英国了？”Joe放下酒杯，拿起面前的餐巾擦一擦手指。冲落座于对面的女人讶异扬眉，“那你那边的生活馆还要开吗？”
生活馆本是沐晚在年前和英国那边的设计协会合作的一个展览，将计划展出她这几年来的一些心血之作，回国之前已经开始筹备。
沐晚轻笑着：“当然要，但是这个也没那么快的，如果有需要我会让葛芮先过去处理。”
Joe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你可知我这次是为什么回来？”
沐晚大概猜到些许，但只微微弯了弯唇。
“凯瑟琳托我来带回白芷的骨灰。”Joe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掩不住脸上一丝遗憾惋惜之意。“我从未想到，勤有一天竟会做到这个地步……我记得他们还在美国时，白芷是很黏着他的……”
“Joe，别了。”沐晚柔声打断他。
现在再这些只会徒添伤感，勤孟远和白芷之间有着怎么样的爱恨纠葛她不了解，所以不会去定论谁对谁错。而同时，她也不想再听到关于这件事的评头论足。
逝者已逝，让一切对错随着黄土一起掩埋，也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对……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这些。”Joe报以歉意一笑，“凯瑟琳她也并不向我打听关于你的事，你们，如果不是因为中间连着一个勤，原本就是毫不相关、处在两个世界的人。”
沐晚无声笑一笑，举起面前的酒杯：“不管怎么，Joe，我还是很感谢能认识你这么一个朋友。”
虽然他一开始的接近，并不纯粹。
Joe凝神注视了面前的女人半晌，举杯和她的碰了碰，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就这样吧，有些事，不挑明会比挑明了让人好受的多。
既然她还是拿他当朋友，那他从今后就好好做她的一名老友，仅此，而已。
隔了几步远的距离，席默临在台阶前站定，望着那一对相视而笑的男女，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那个女人竟然敢对别的男人露出那么温柔的笑容！
还穿的那么少！
她找死吗？！
餐厅经理就站在席默临的身后，眼下见他双手攥的“咯吱”作响，一张脸黑沉怖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喘，壮着胆问：“席、席先生……需要我去告诉沐姐一声吗？”
“不用。”
他冷冷一句，已让餐厅经理听出是何意，当下就识相地转身告退，飞速逃离风暴中心。
席默临咬紧了牙，抬步朝着前方那两个交谈甚欢的人走去。
越走近，女人柔和如三月春风的声音就越是清晰，带着丝丝笑意：“是吗？那等我回去你可要带我好好看一看……”
回去？
昨天才跟他分开，今天就想着要回去了？
是因为情郎追过来，所以忍不了两地分隔，归心似箭了是不是？！
强忍住想杀人的冲动，他走到桌前，在两人面前站定。
沐晚正和Joe着话，冷不丁旁边一道阴影打下来，她眼角余光瞟到有人靠近，一偏头，看到席默临的脸在面前放大，就蓦地惊怔。
他怎么在这里？
然而沐晚不知道的是，她这副反应落在席默临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私会情郎被抓后的心虚。
看着她穿着那条单薄的V领长裙，露出大片凝脂般的肌肤，席默临的眼角突突直跳，脱下身上的大衣就不由分披在了她的身上。
“你做什么？”沐晚回过神来，对他的举动不明就里，伸手想要推开，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席默临盯着她，后槽牙磨出声响：“穿那么少会、感、冒！”
其实这餐厅里暖意融融，每一个人进来后理所当然都会脱掉外套，但是他就是不能容忍她穿成这样坐在别的男人的对面。
沐晚愣怔一瞬，顿时啼笑皆非。
“你放手！”她挣了两下挣开来，抬眸狠狠瞪他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席默临双手按在她的双肩，是充满了占有欲的姿势。闻言答非所问，将视线投向对面一脸状况外的男人，自嘴角勾起一抹极清冷的弧度：“不向我介绍一下这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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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 理由
Joe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面前的男人是席默临。
此前外界一直盛传席氏总裁淡漠疏离，生人勿近，今天见到本尊才深觉所言非虚。那一双黑眸寒光逼人，周身散发出的迫人气息几乎让Joe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前在商场上得罪过他。
“不向我介绍一下这位吗？”
听到男人冷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沐晚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Joe已经先行伸出手去：“久仰席总大名，今日得见实是幸会。”
席默临扫一眼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抬手虚握，不到一秒就松开，而后淡淡开口：“恕席某孤陋寡闻，并不知道这位。”
沐晚在一旁听着，差点抬起脚上十公分的高跟鞋朝着身边的男人踩下去！
当别人听不出他言语间的奚落之意是不是？他是最近太闲所以故意来找茬吗？！
心里恨到咬牙，但碍于Joe在这里，只能强撑着笑，站起身解围，：“Joe是我在英国的朋友，也是M集团的首席运营官……”
“哦——是吗？”席默临状似讶异地挑了挑眉，“可惜还是不认识。”
沐晚趔趄了下，一手撑在桌面，一手在Joe看不见的方位伸过去掐上男人的腰，用力一拧。
“你很闲吗？”她扬唇冲面前的男人假笑，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既然已经打完招呼，是不是应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席默临被她那毫不留情地一拧拧的眉心吃痛皱起，却只当听不见她话语里的警告之意，捉住她掐他的那只手，一本正经地开口：“当然要回去，恬恬在家哭闹，差我来接你回去。”
若是到了这个地步，还听不出话里的弦外之音，那就也太对不起自己的智商了。于是Joe从座位上站起，含笑看向对面拉拉扯扯的两人，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沐晚见他要走，那样明显是看出了什么，然而这时候又不好明，一时只觉尴尬脸热，“Joe，抱歉……”
Joe微笑：“没事，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提前约你。下次等你有时间我们再联系。”
席默临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他还想着再联系？
尤其这个女人还在那里连连点头好……
他心下一怒，大掌就箍住她的细腰，用力收紧。
沐晚痛的几乎要冒出冷汗，待Joe离开后，再不能忍，甩开他的手就狠狠踩他一脚，而后抓住衣领将他抵在了椅里。
“席默临，你很闲是不是？我和别人吃饭吃的好好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很闲？我看闲的人是你吧？”席默临冷笑连连，“大清早跑来跟男人吃哪门饭？还穿那么隆重，你打扮给谁看？！想要找男人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后，沐晚就怔了一怔。
他这是……以为她和Joe……？
明知道他是误会了，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咬牙切齿的样，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继续气他，于是忍着笑，：“奇怪，我跟谁交往，不跟谁交往，和你有关系吗？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插手我感情的事？”
她的这番话几乎要把席默临气到吐血。
好一个有什么资格！
她是看他现在对她放开了手，所以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了是吧？！
“没错，你跟谁在一起我是没资格过问，但是我告诉你，我是恬恬的亲生父亲，我绝不允许她喊别的男人叫‘爸爸’！你要是跟别的男人结婚，就把孩给我还回来！”
沐晚这下真的要笑出声来，死死忍住，佯装恼怒瞪向他：“席默临你还要不要脸？你的这是人话吗？照你的意思，我以后还不能嫁人了是吧？！那我还你也别想给我女儿找后母呢！”
“我不找。”被她按在椅里的男人低低开口。
沐晚一时没听清：“什么？”
“我不找。”席默临轻声重复，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这辈我都不会娶别的女人。”
我只想娶你。
沐晚愣住，几乎要陷进他那双深邃幽暗的眸里，忙松开揪住他衣领的手，站直身。
“你娶不娶别的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轻轻哼一声，不再看他，抓过一旁的手包和外套就要往外走。
然而手腕却被他抓住。
脚步受限，沐晚就回过头来。
席默临深深地望着她：“答应我，别再跟那个男人见面。”
沐晚静静看了他一阵，：“给我个理由。”
“他不适合你。”咬牙开口，他出违心的话来。
沐晚怔了怔，倾身靠近他，弯唇浅笑：“那劳烦席先生告诉我……什么样的男人，才适合我？”
她离他这么近……
席默临望着面前几乎要贴上他的挺翘的鼻尖，和那张花瓣般娇艳的唇，喉结滚动，轻轻地抽气。
再开口，嗓已经变的沙哑：“总之我不许你再跟他见面。”
这个霸道的、别扭的男人。
沐晚在就要笑出声的前一秒，飞快站直身体。
“真是抱歉，恐怕我不能答应你。”她摇摇头，，“因为我刚刚已经跟Joe好，要邀请他做我在英国的个人展的嘉宾。”
席默临的脸瞬间黑了个彻底。
“如果席先生不嫌弃的话，开展那天我会送邀请函来的。”沐晚冲他挥一挥手，“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席默临看着她转身走出去，纤细有致的背影潇洒无比，就恨的一拳砸在了桌上。
沐晚这边刚将车开出餐厅停车场，后面就紧跟着冲出一辆黑色迈巴赫，油门轰的极响，瞬间越过她的座驾，呼啸而去。
席默临一路狂飙到北城，伴着划破天际的一声急刹，将车稳稳地停在了钱庄娱乐城的门口。
前来泊车的弟被他的脸色吓到，差点就没接住抛过来的钥匙。
VIP牌室里，钟晟正和一众兄弟斗牛斗到兴头上，那边只听“嘭”地一声，门被一脚踹开。
席默临甩掉身上的大衣，阴着脸走到牌桌前，一把将钟晟拽起来。
“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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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 找他麻烦
钟晟被提着衣领拽进办公室，直到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才蓦地反应过来，顿时恼的骂娘。
“靠！上来就动手，席默临你他妈吃错药了是不是？！”钟晟毫不留情地将拳头还回去。
两个男人都是练过的，动起手来皆是招招凌厉不相上下，一架打完，办公室里已经犹如狂风过境一片狼藉。
钟晟坐在地上，脸上青紫嘴角带血，喘着粗气看向沙发里跟他一样脸上挂彩的男人，“啧……我以为你这几年养尊处优的早就弱了呢，没想到当年的狠劲一点都没褪。哎——实话，以后经常切磋吧！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手底下的那些崽们除了阿泽，没一个能过得了他三招的，江显璋那个猴精猴精的，更是挨一拳就立马趴下装死，他如今独孤求败的心情简直是寂寞如雪。
席默临没出声，涩然一笑，抹掉嘴角的血迹坐起身来，捞过手边的一瓶红酒直接在桌角敲碎了瓶口，仰头猛灌。
冰冷的液体灌进喉咙，其余溢出的直接流在了脸上，顺着下巴滑下去，沾湿他领口大开的衬衫。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钟晟还是第一次见到席默临如此颓废的模样，愣了一瞬，就嗤笑出声：“我呢，怎么今天屈尊降贵地跑我这儿来求切磋，原来是找人肉沙包发泄来了。你他妈可出息点吧，不就是个女人吗？关了灯还不都一样！”
席默临将空酒瓶丢在地上，抬手抹去脸上的酒渍，闻言轻喃一声：“不一样。”
沐晚就是沐晚。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替代她。
“你别跟我你就准备在她这一棵树上吊死啊，放都放了，还为她守身如玉呢？难不成之前守了五年憋出毛病了？还能不能用啊？”
席默临冷冷地扫他一眼：“还想再打一架吗？”
钟晟摆摆手：“得，当我什么都没行了吧？”着站起身，摸一把被揍的肿起的颧骨，“操！真把老当沙包了是不是，你他妈下手可真狠！”
席默临轻笑一声，只：“替我跟你的旧情人打个招呼，让她管好她手底下的那个Joe，再让我看到他在沐晚面前乱晃，我就把她的饭碗从国内踢出去，让她一杯羹都分不到。”
他早就动了拿下M集团在国内市场占额的心思，是看在凯瑟琳最终没有迁怒沐晚的份上才一直按兵不发，但她手底下养的人如果一直这么没眼力见，他就保不准要不要开这个刀了。
“我你犯得着这么费事吗？看不顺眼直接让阿泽带几个兄弟去给他好好上一课不就得了，做什么搞这些弯弯绕绕。”
席默临捏一捏眉心，：“好歹是沐晚在英国认识的人，不好做的太绝。”
如果不是顾及那个女人的感受，早在餐厅的时候他就已经下警告。
“我看你就是找虐！像这样成天看到吃不到有什么意思？人都已经不是你的了还这么护着她，脑没病吧你！”钟晟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往外走，正巧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黄毛心翼翼地探进来半个头，先惊恐地看了两位大佬脸上的伤一眼，再声禀告：“大哥，大、大嫂来了……”
听见这话，席默临就下意识地抬起头来，钟晟瞥他一眼，嘲笑出声：“对不住了，是我家的。”
席默临的脸顿时黑下去，偏钟晟故意要在他伤口上撒盐，抄着手优哉游哉走出去，嘴里还不住地着：“不知道我家那位看到她男人挂彩，得心疼成什么样。啧啧，有些人被打破了相却没人给擦伤敷药，真可怜啊真可怜……”
在黄花梨椅飞过来的前一秒，黄毛眼疾手快地带上了门，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嘭地一声巨响，门板瞬间裂开几条缝。
嘶——这下又得请装修师傅了。
彻底惹毛了某人的钟晟识相地开闪，带着一丝荡漾去了二楼的休息室，要向沐晓秀他的伤，以求安慰。
然而实际上当沐晓看到他挂彩的一张脸后，却是毫不留情地笑弯了腰。
“呦，这是被哪个为民除害的大侠收拾了？不会被打的妈都不认识了吧？”伸出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来，告诉姐姐，这是几？”
她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瞬间惹恼了钟晟，扑上去就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你个没心肝的女人，心疼会不会？！心疼一下你会死？”
沐晓嫌恶地推开他，：“心疼你？我又没病！”着伸手戳了戳他肿起的半边脸，“呐，不过你可不可以跟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让我开心开心啊？”
钟晟被她戳到伤口，疼的一阵龇牙咧嘴，脸色铁青地吼：“你欠收拾了是不是？”
“哎呀——”沐晓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摇一摇，“就告诉我一下嘛，挨都挨了，这时候还怕丢脸吗？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钟晟的身手她是知道的，没两把刷别想从他身上讨到便宜，而这个人却把他揍成了猪头……沐晓表示真的很好奇，所以不惜放下身段祭出撒娇大法。
她还真没在钟晟面前撒过几次娇，平日里都是把他气的磨刀霍霍想杀人，眼下放软了语调，露出女人的娇憨来，饶钟晟的心是金刚石做的，这时候也已经软成了一滩水。
“你这个磨人精！”钟晟恶狠狠地骂一句，把她按在桌上就是一顿猛亲。而后把脸埋在她颈侧，：“是席默临。”
沐晓被他狼吻的七荤八素，听到名字后却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席默临？他也在这里？”
钟晟被她推了一把，干脆在椅里坐下来，拿过桌上的烟点燃。
“嗯，刚到没多久。”他恶意地将口中的烟吐到她脸上，“怎么？想找他替我报仇麽？”
沐晓伸手挥了挥面前呛人的烟雾，闻言白他一眼，“替你报仇个P！”着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捉弄的笑：“不过，倒是挺想找他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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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 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八站在包厢门口，听了沐晓的话后，下巴直接砸落在地，“嫂、嫂……你、你确定？！”
这事万一搞不定，他的头可能都会被拧下来。
沐晓抱着双手倚在走廊的墙边，灯光下，笑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我确定。去吧，放心，出了事有我给你担着。”
她后面这句话一出，就好比发了免死金牌，老八的心瞬间回到了肚里。擦了一把头上冒出的冷汗，他：“哎，那我这就去叫人。”
沐晓十分心情好地冲他摆摆手。
待老八走后，她侧过身，从虚掩的门缝里，看向那仰躺在真皮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啧啧……席默临啊席默临，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在我手上吧？这么好的机会，你我要是不搞点事情，是不是也太对不起你了？
她嘴角高高扬起，差一点得意忘形笑出声来，忙捂住嘴，踮起脚尖走到洗手间，然后掏出手机，给姐姐发过去一条短信：姐姐，席默临在钱庄，我看到有女人进他包厢了。
看到短信发送成功，沐晓终于忍不住，双手按着洗手台笑了个前仰后合。
席默临，你、也、有、今、天！
而对于这一切，席默临全然不知，因为他早已经醉的昏沉。
其实他酒量很好，但今天却不知道怎么，才喝了两杯就已经开始发晕。
包厢里的暖气似乎开的太足，有些闷热，他抬手扯开领口，力道有些大了，刚换上的新衬衫就这么崩落两颗扣，滚落在地毯上，连声都听不见。
额头有些痛，刚想抬手去揉，已经有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伸过来，按在了额角。
暗香拂面，席默临睁开眼，微微蹙眉。
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人。
“席先生……”女人的声音娇若黄鹂，甜的像是蜜糖。“晟爷让我来服侍你。”
席默临的眉头皱得更紧，抬手拂开女人放在额头的手，他坐起身，冷着嗓：“出去。”
然而女人却像是听不见他的话一般，依偎着他坐下，胳膊勾上他的脖，“先生~”声音愈发的甜软，身软的几乎要滴下水来，“一个人多无聊啊，让cici陪陪你不好吗？”着手就顺着他敞开的衣领，水蛇一般滑进去。
“我让你出去……”席默临一把推开腻在身上的女人，然而刚站起身，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重新倒回沙发，再抬眼，头顶的水晶灯都在晃，身体里有一股熟悉的燥热迅速升起。
呼吸变得沉重。
被推到一边的cici再一次黏过来，这一次是直接面对面地坐在了席默临的腿上。
“席先生……你都开始冒汗了，不想要吗？”她像猫一样弓着背，仅穿着一件酒红色吊带裙的身体轻轻磨蹭过他的胸膛，在他耳边轻轻吹气，“那里好像……醒了呢。”
这个杀千刀的钟晟，竟然敢给他下药！
身体深处的渴望被唤醒，席默临口干舌燥，然后就看到面前的女人褪去了身上的吊带，一张红唇朝他压下来……
江显璋正站在娱乐城一楼大厅的柜台前调戏前台美眉，一个不经意地回头看到沐晚，唬地心口一颤，手里拿着的摆件就掉下来砸了脚。
他痛的嚎叫一声，却连捂都来不及，单脚跳到沐晚面前将她拦住。
“大嫂？你怎么来……”话还没完，看到面前女人吓人的脸色，生生顿住。
沐晚眼角眉梢皆是冷意，一把揪住江显璋衣领：“席默临人呢？”
江显璋被她这样一副神色给吓到，下意识地伸手往里面指了指，结结巴巴地：“在、在包厢……”
“带我去！”
靠，什么情况？！
怎么有种大哥要大祸临头的感觉……
沐晚来的突然，这时候打招呼已经来不及，江显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只想着这时候包厢里别有什么不该被看到的才好。
沐晓坐在入口处的沙发上等着看好戏，眼见姐姐冷着脸从那边走了过来，立马迎上去。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姐姐我跟你哦，那个姓席的太不是东西了，这才跟你分开几天，就公然喊女人进包厢……”
江显璋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忙开口澄清：“你胡什么，我大哥才没有……”
“闭嘴！”沐晚冷冷喝一声。
江显璋一缩脖，立马噤了声，暗地里咬牙切齿地朝沐晓飞过去一记眼刀。
这个臭丫头，不想着做和事佬也就算了，竟然还火上浇油！
沐晚几步走到包厢门口，站定。
然后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了门！
沐晓躲在姐姐身后，摄像机都已经备好。这时候门一开，就立马冲上前去准备录下劲爆一幕，然而看清后却是瞬间傻了眼。
哎？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沐晚越过妹妹走到前面。
包厢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躺在地毯上，裙被塞在嘴里，手脚被一条领带绑住。看到她们，立刻“唔唔”出声。
沐晚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将塞在她嘴里的裙拿开，问：“席默临呢？”
cici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量了她一眼：“你谁啊？”
沐晚这边还没话，江显璋已经没好气地开了口：“她是我大嫂！少废话，我大哥人呢？！”
cici被江显璋的话惊了一惊，看向沐晚的眼神就有了些许闪躲，偏过脸，声：“席、席先生去了洗手间……”
包厢里有独立的洗手间，沐晚抬头朝那个方位看一眼，就站起身走过去。
沐晓兴致缺缺、一脸失望地合上摄像机。
什么嘛……
搞了半天姓席的竟然没被拿下，不是钱庄里的佳丽都是斩男高手麽，原来也不过如此。
江显璋将沐晓的失望看在眼里，嘶声道：“别告诉我是你整的这一出！”
“是我整的又怎么样？”沐晓有恃无恐地冲他抬了抬下巴，“心里没鬼的话，还怕被人考验吗？”
江显璋脸都要气歪：“我看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沐晓冲他吐了吐舌头，笑的得意：“我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怎么样？有本事去告我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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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 信不信我
沐晚走到洗手间门前，抬手敲门：“席默临。”
喊了几声里面没人应，她心下一冷，握住门把，推门而入。
抬眼，就是一怔。
洗手台上的水已经满了，正不断往下溢，地面上已经积了一些水。男人背贴着墙坐在地上，双眸紧闭，浑身已经湿透。
沐晚踩着水走进去，走近了，才发现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席默临？”她抬手轻轻拍一拍他的脸。
席默临神思混沌，朦胧中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抚过他的脸，刚刚被冷水浸过的身体再次燃烧起来。他难耐地喘息，挥开那只手，“滚开！别碰我……”
他滚烫的温度让沐晚心惊，愣怔一瞬后立刻反应过来，恼怒顿生：“她给你吃药？！”
熟悉的声音传来，席默临呼吸一窒，睁开眼，就看到面前半跪着的沐晚。
“沐晚……”他低唤一声，嗓音沙哑。
不……是他的幻觉……
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是我。”沐晚应着，抬手抚上他滚烫的脸，“席默临，你到底怎么了？那个女人……”
话还未完，她就被他扑倒在地上。
“沐晚……是你……”席默临双眼发红，注视着面前的女人，“真的是你……”体内汹涌的欲望喷薄而出，他浑身发烫，再难控制，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沐晚痛的闷哼一声，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手抓住胳膊越过头顶，另一只火热的大掌则是抓住了她的衣领用力扯开。
然而，就在衣物即将被撕破的时候，席默临突然顿住了动作。
他在做什么？
难道他要把她当做解药不成？
一股颓然袭来，席默临猛地松开了手，倒向一边。
“出去……”他抬手遮住眼睛，嗓已经哑的听不分明，“不用管我，我没事……”
没事？
因为药力的驱使，他面色通红、浑身滚烫，太阳穴青筋都暴起。沐晚不是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她知道那种痛苦和难耐。
她支起身体，握住他的手：“席默临……”
席默临竭力压制着体内翻涌到几欲爆发的情潮，睁开眼睛看向她，苦笑：“沐晚，钟晟给我下了药……我不想伤到你，你出去……”
天知道，他此刻恨不得揉碎她。
“你需要泡冷水！”沐晚反应过来，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忍一忍，我马上就回来。”
她冲出去，却和闻讯赶来的钟晟撞了个正着。
“啧……真狠心啊。”钟晟倚着门框叹息摇头，“都这样了你还不帮帮忙，至于那么狠吗？又不是没做过。”
不看到他还好，一看到他，沐晚就恨不能抬手给他一耳光。
“姓钟的你给我闭嘴！”她死死地瞪着他，低喝。“你给他吃药做什么？你安的什么心？！”
钟晟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我只是想帮帮他而已。”他冷哼，“长夜漫漫春宵苦短啊沐姐，你都有新欢了，难不成还不准旧爱开启人生新篇章？哦抱歉……他都不能算是你的旧爱，对吧？”
沐晚脸上如覆冰霜：“我跟他的事你最好少插手！沐晓的事我还没跟你算清楚。你自己都朝夕不保，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冷嘲热讽？！”
“沐晓跟我好得很，你就不用操心了。”钟晟不想跟她硬碰硬，抬手拍上沐晚的肩，冲她身后抬了抬下巴，“看你男人都难受成什么样了，快去安慰安慰吧，怎么就这么狠心呢？一点都不可爱……”
沐晚一把挥开他的手：“滚！”
“得嘞！我这就滚，马上滚。”钟晟抬起手，笑的一脸邪恶。“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他走出去，还万分体贴地替她带上了包厢的门。
包厢里已经空无一人，沐晚明白过来，他们这是……故意避开了。
她在门口站了一阵，听到门里传来男人压抑地喘息，就无奈地闭了闭眼睛，然后转过身，拧开门重新走进去。
她走到席默临面前，定定地注视着他。
男人半倚在洗手台前，身上的白衬衫早已湿透，头发凌乱地遮住前额，脸上的水顺着线条分明的下巴滑落下来，颓废而性感。
席默临察觉到她的靠近，睁开微阖的双眸，里面一片浓到化不开的欲望。
沐晚深吸一口气，抬起手。
席默临怔住。
她……在做什么？
白皙的双手解开带，然后将大衣丢落在地。
再接着是围巾、毛衣、长裤……
看着她一件一件除去身上的束缚，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灯光下，席默临的呼吸都要窒住。
“沐晚……”她想做什么？
他无法思考，因为她已经除去了所有的束缚。
沐晚走过去，伸手拥住他。贴上去的时候，她清楚地感觉到男人的紧绷。
她的脸很烫，跟他的身体一样烫。
有那么一刻，席默临甚至无法呼吸，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将她揉进身体里。身体的痛苦因为她的贴近而变得愈发难耐。
“沐晚……不要这样……”他清楚地感觉到意志力在摇摇欲坠。“放开……”
“抱紧我。”沐晚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轻声。
他深深喘息，手背青筋暴起。“你不需要这样……”
他不想要她可怜他，他要的不是她的怜惜。
沐晚抬起头。
他薄唇间呼出的热气熏红她的脸。
“你在纠结什么？”她深深地看进他的眼底，那里的温度几乎要融化她，抬手抚上他滚烫的脸，她轻喃。“我就在你面前，就在你怀里……席默临，你还纠结什么？”
席默临阖上双眸，微微偏过头去，避开她的注视。
“你不爱我……”他嗓音嘶哑，带着一抹化不开的苦涩。“我不会碰你……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脸被女人微凉的双手捧住。
沐晚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良久，她离开，眼里已是一片泪光莹然。
“傻……如果我不爱你，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席默临如中了定身术，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我又不是慈善家，为什么要可怜你？”沐晚噙着泪凝望着他，“你一直我不肯相信你……那么席默临，我我爱上了你，你又信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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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 不会再放手
席默临从未敢奢望，有一天会听到沐晚对他出那三个字。
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她能不再恨他，而她的原谅已是对他最大的救赎，他又怎么敢奢求她的爱？
即使他是那么的想要得到她的心。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分明对他出了那句话。
不是幻听，不是错觉，更不是梦。
望着面前的女人，席默临僵硬如磐石，“你……什么？”
满溢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下，沐晚哑声：“我我爱你。席默临，我爱你。”
霎那间，周遭的一切都像是不复存在。他像是坠入一个虚无之境，眼前只有她的眼神她的话语。巨大的晕眩感突如其来，他周身震颤，连心跳都停止。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人，是那样的惊诧那样的不敢相信，连声音都在**：“你……你你爱我？”
他确定不是在做梦？又或者，是药物使他产生了幻觉？
然而，他清楚地看到她脸上滑落的泪，和那双如梦般的眼睛里，深刻流露的感情。
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沐晚凝视着他，这一次，她没有再回答，而是环住他的脖颈，把唇覆上了他的。
身体灼热的像是下一秒就能燃烧起来，而她的吻就是火种，带起燎原大火，瞬间将他吞没。
理智终于还是被焚烧殆尽，他很快反客为主，箍住她的腰将她抵在了墙上，垂下头去深深地掠夺，追逐着她的舌尖，不给她任何闪躲的机会。
他的怀抱充满了热力，沐晚依附着他，两人紧紧相贴的那一刻，他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了她。她在他的怀里轻颤，却被他有力的手臂箍的更紧。
他一遍遍地用唇描绘她的五官，几乎是虔诚的亲吻。他裹去她的泪，双手微微用力将她抱起。
她就在他怀里，真实的温暖的，全身心的依偎着他。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曾经丢失已久，如今终于找回。
“沐晚，沐晚。”他一遍遍轻唤着她的名字，深深看进她的眼底。“我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莫大的喜悦融进血液流遍全身，使他眼角泛潮，声音愈发沙哑，“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得到你的爱……”
沐晚贴着他，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他胸膛的震动，那强而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和她的连在一起，从未有过的亲密。
她捧住他的脸，吻他**的双唇，温热的眼泪滴落在他的眼角。“好冷，抱紧我好吗？”
于是他收紧双臂，用力地拥抱她。然而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不够，似乎只有将她揉进他的骨血，让她随着他的呼吸而呼吸，随着他的心跳而心跳，那样才足以平复他此刻的疯狂。
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战栗。体内的火焰已经足够摧毁他，要一再压抑克制，才能做到不弄伤她，可是当看到她微微后仰，白皙细腻的脖在灯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他还是失控，化亲吻为噬咬，同时将她托起，抵在了洗手台的镜面。
洗手台上的水还在不断往外溢，但节节升高的温度让沐晚已经感觉不到冰冷，她的感官全部被他的力道所侵占。他粗重的喘息就在耳边，她搂着他贲张的肩，十指随着深入的力道无意识地抓紧，在他的背留下清晰的红痕。
太灼热的温度。
她终于还是承受不住那力道，在他耳边低低地啜泣出声。
“对不起……弄疼你了是不是？”他偏过头来寻找她的唇，寸寸安抚。可是她像藤蔓般依附着他予取予求，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地将她抱起，索取间愈发疯狂。
身下没了依靠，她整个人唯一的支点只剩下他。双臂软软的勾着他的脖，被他抱在怀里……即使是以前，再亲密无间的时刻，他们也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沐晚低低地哭出声来。
不行，不行，这太……
那力道几乎要让她灵魂抽离，她战栗着，下意识地收紧，却换来更猛烈的攻势，像浪潮一般将她席卷。她湿润的脸庞贴在他散发着热气的肩头，无措地喊他的名字：“默临……席默临……”
他哑声应，重新寻上她的唇，深深地吻。
最后的时候，他抱着她倒进早已浸湿的衣物间，剧烈喘息。两人额头相抵紧紧相拥，感受灵魂**的战栗。
“沐晚，我爱你。”她像猫一般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满是潮红，娇艳如芬芳馥郁的玫瑰。席默临将她脸上汗湿的发拨到一边，指腹摩挲她滑腻的脸颊，“爱惨了你。”
她累极，却还是睁开雾气迷蒙的眼，将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垂下头，轻吻她挺翘的鼻尖，他声线温柔，带着诱哄：“再一遍好不好？把你刚刚对我的那句话，再一遍。”
他专注而炙热的眼神让沐晚心尖**。
将手环上他的脖，她贴近他的耳边，轻轻地出三个字。
席默临执起她的手握在掌心，“不是在骗我，对不对？”
沐晚点头，轻声应：“不是在骗你。”
“也不是在可怜我，对不对？”
“不是可怜你。”
此刻，他固执地像个孩，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是真的爱我，对不对？”
沐晚伸出手去，抚摸他消瘦的脸，声音低柔：“是真的。”
席默临不再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深沉如梦。沐晚听到他胸膛传来的心跳，清晰的，剧烈的，每一次跳动，都如落在她的心口。
“沐晚，我真的……可以拥有你吗？”直到这一刻，他仍像是身处梦境之中，只有一再确认答案，才能确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知不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放开了你？如果你回来……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再放手。”
指尖划过他英挺的眉，沐晚温声：“为什么要放开？不是，要留我在身边一辈的吗？”
这一刻，好似时间静止。
席默临深深地凝望着她，像是要将此刻的她镌刻在心底。良久，他再一次垂下头来，覆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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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 恩情
抱着她出去，包厢的沙发上不知何时已经放上了干净的衣物和毛巾。
这么，刚刚他们在里面……的时候，有人进来过？
沐晚的脸顿时变得滚烫，红的几乎要滴下血来。
而有别于她的赧然，席默临则是弯唇浅笑，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拿过内衣细细打量，最后得出结论：“尺码正合适，看来是你妹妹帮你准备的？真是难得贴心一回。”
这下沐晚简直要羞愤欲死，脸埋在他的胸膛，低低地喊：“不许！”
“好，不。”他莞尔，吻一吻她红若云霞的脸，拿过毛巾替她擦拭头发。
“不，我自己来……”方才在里面，两人都有些失控忘我，然而一切平复的此刻，在这么明亮的灯光下……沐晚还是觉得羞涩，握住他意欲擦拭她身体的手。
然而席默临却是拿开她的手，“别动，你不是很累吗？”
这下沐晚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只能将愈发滚烫的脸贴在他的肩，选择不去看。
然而他却像是看不见她的羞赧，在她耳边低低喃语，温热的呼吸撩拨她的耳垂和颈项。“刚刚太重了是不是？疼吗？”
她如玉般的肌肤上满是或深或浅的吻痕，腰上被他握过的那处，还留有淡淡的淤青。他暗恼自己不知轻重，讨好地去吻她白皙修长的脖，“很疼是不是，我帮你揉揉……”
她在他的安抚下轻轻战栗，身再次软成了水。“别，不要。”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肌肉的僵硬和温度，再这样下去，他又要……
软香温玉在怀，席默临意乱情迷，只想深深埋进她的身体里不离开才好。但他刚刚在里面的时候有些失控过了头，眼下看到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和她哭红的眼睛，就生生按下了体内苏醒的欲望。克制着为她穿上衣服，然后将她圈在怀中。
沐晚的额头贴着他的下巴，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丝丝热力，就忍着身体的酸疼支起胳膊，伸手覆上他的额头。
“怎么还是这么烫？”她摸一摸他发红的脸，“还是很难受吗？”
席默临抬手将她脸侧垂落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声音喑哑：“是啊，还是很难受，怎么办呢？”
他声音里染着的一丝委屈让沐晚暗觉好笑，这是在……撒娇吗？
心在不知不觉间软成了一滩水，她俯下身，在他额头落下羽毛般轻柔的一吻。“忍一忍好吗？我真的有点累了。”
当然是要忍的，即使身体紧绷的难受，可他到底不舍得再伤到她。于是将她拥入怀中，大掌牢牢锁住她的腰，两人面对面躺在沙发里。“这样就好了……让我抱抱你。”
因为隐忍，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水，沐晚有些心疼，为他拭去，收回手时却是一顿。
拨开碎发，她细细打量，然后看清了他额角的那道伤痕。
“这是……”指尖轻轻自那已经愈合的伤痕上划过，“那次我砸伤你之后，留下的吗？”
犹记得那次两人吵架的时候，她拿碗砸破了他的额头，之前没有留意，原来还是留下了道疤。
席默临将她的手从额头上拿下来，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早就好了，平时不注意是看不见的。怎么？嫌弃我破相了吗？”
沐晚有些失神地望着他，“没有……”只是想起他们以前那段彼此伤害的日，就会忍不住难过。
那个时候，她是很绝望的，他也一样吧？一样的绝望而痛苦。
只是一个眼神，就已让席默临看出她心中所想，于是抱紧她，“都过去了……从今天开始，让我们忘掉以前，重新开始，好不好？”
沐晚将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轻声应：“好。”
怎么能不好呢？他们耗费了整整十年才认清自己的心，艰难且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又怎么能不用尽全力去拥抱彼此？
席默临感觉到怀里的女人愈发温软的身躯，内心前所未有的熨帖，薄唇贴在她光洁的额头，哑声：“我很累……你不要走，陪我在这里躺一下，嗯？”
沐晚将手从他的手臂穿过，搂住他的肩头，“嗯，睡吧。”她像哄恬恬睡觉一样，轻轻拍抚他宽厚的背，“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她声音轻柔，像最动听的音符，抚平席默临微蹙的眉心，闭着眼，他在她的怀里沉沉睡去。
沐晚原本以为他只是累了想睡一觉，结果等到怀里的人身体的温度不仅没有慢慢缓下去，反而越来越烫，才发现了不对劲。
席默临发了高烧，直接烧的晕了过去。
好在钱庄里有私人医生，闻讯赶来后，第一时间给席默临做了紧急处理，然后挂上点滴。
看到席默临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钟晟毫不客气地笑出声：“上午刚夸完你身手矫健，结果转眼这就倒下了，哎，实话，是不是老二不行了？才做一下就把自己累垮了？没那么逊吧席总？”
席默临的嗓已经嘶哑地不出话来，闻言眯了眯眼，“有本事等我下了床，你再把这话给我一次。”
钟晟抬起双手做求饶状：“我不招你，我走行了吧？”其实他知道，席默临之所以会突然病倒，是因为喝了他给他下的药的缘故。
那个药本来就猛，再加上他这几天又把自己往死里折腾，扛不住很正常。
“要我帮你叫你女人过来吗？”他难得好心，走之前问一声。
“她人呢？”
钟晟朝外面努努嘴：“喏，在那边跟沐晓话呢。”
“那不用了，你滚吧。”
“啧……怎么这么不待见我？我可是让你重新抱得美人归的头号功臣，这么忘恩负义不厚道吧？”
席默临凉凉地笑一声：“是吗？那这份恩情我记着了，等哪天你跟沐晓关系告急的时候，我也会好好拉你一把。”他特意加重了“好好”这两个字。
钟晟知他这是恼他往包厢里塞女人的事，但他又不能那是沐晓那蹄想出来的馊主意，只能认栽。“靠！别来威胁这套啊，这次算我过火行了吧？反正最后你又没睡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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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长大
站在二楼的平台往下望，楼下大厅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沐晚手捧一杯热茶，倚着围栏，出神地望着下面热火朝天纵情宣泄的人群。
钱庄，钱庄，一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这些人的快乐似乎来得总是很容易，一杯烈酒、一场豪赌，身边得明丽女郎相伴，就能将气氛推向最高点，热烈到几乎要掀翻房顶。
只是，他们是真的如此快乐吗？谁又能保证那纵情欢笑的背后，藏着的不是巨大的虚无？
“姐姐似乎并不怎么开心呢。”沐晓倚在她旁边，淡淡地开口。
闻言，沐晚收回目光，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杯。
“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她轻声，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叹。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失去的时候总想着拥有，可是真正得到后，却又无可避免地开始患得患失。于她而言，得到幸福似乎总是那么艰难，艰难到她才刚刚拥有，就已经开始害怕失去。
“姐姐是因为想到席默临母亲了吗？”
妹妹一针见血的追问让沐晚有些难以招架，怔忪片刻后自嘲一笑：“原来我这么容易被看透吗？”
“并不是。”沐晓贴过去，挽住姐姐的胳膊，轻声：“只是因为我是你妹妹，姐姐在想什么，我很容易就猜到。”
她微微带着一丝得意和骄纵的语气让沐晚不禁弯唇，抬手揉一揉她的发顶。“鬼灵精。”
“其实姐姐完全不需要把那个女人放在心上，难道你还怕她会开支票让你离开姓席的不成？”沐晓轻哼，“要我，她要真的开支票你就收着好了，权当她给你的见面礼。只要席默临不松口，看她能拿你怎么样！”
想到席母沐晓就有些不忿，她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讨厌姐姐，但现在对姐姐难以割舍的是席默临，听前段时间席默临为了把恬恬还回来，还跟她大吵了一架。如果经过这件事之后她还不知收敛，保不准下一个离她而去的就是她的宝贝儿。
老实，她其实还挺期待那个画面的。
“好了，就会胡八道。”沐晚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这两天操心我的事累坏了吧？现在可以消停了吗？”
沐晓眨了眨眼，“姐姐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沐晚伸出手去捏一捏她的脸：“还跟我装？不要以为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席默临出现在餐厅是怎么回事，还有今天的。”
伎俩轻易就被姐姐识破，让沐晓好没成就感，羞恼之下就开始卖队友，“今天的事才不是我的主意呢！那、那个药是钟晟想的点！”呐，反正姓钟的那个大恶人做过的下三滥的事多了去了，替她背个锅又不会掉块肉，对吧？
听她提及钟晟，沐晚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微微凝了脸色。“沐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谈你和钟晟的事？你真打算就这样下去吗？”
停搁多日终于还是重新拾起这个话题，沐晓依然不能轻松面对。她垂下头去，卷曲的睫毛遮住眼睛，在脸上留下淡淡阴影。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然而这话出来，其实连她自己都是不信的。
“好在哪里？”
沐晓盯着自己的鞋尖，半晌没出声。
沐晚蹙眉，尽量维持着平和的语调：“我不想像列罪状一样再去重提他的那些‘光荣事迹’，因为我知道你其实全都清楚。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跟他纠缠不清？明知道那是个火坑，为什么还要往里跳？”
沐晓抬起头来，冲姐姐眨一眨眼睛：“因为太冷了呀。”
“你到现在还要跟姐姐开玩笑吗？”沐晚拉下脸。
沐晓顿一顿，：“因为身不由己。”
“没错，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但那都是他给别人的感受。于我，他却是不一样的。也许姐姐你可能不会相信，但他真的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沐晓冲姐姐笑一笑，。“姐，我不是铁石心肠，我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所以对他动心实在是太正常的一件事。虽然我不知道这份感情能维系多久，但我却清楚地知道，在现在，在当下，我是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妹妹的这番坦白让沐晚怔住。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是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了？”
沐晓往前一步走近姐姐，握住她的手。
“姐姐，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会受到伤害。但是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你就试着放开手，成全妹妹一次，好不好？”
“如果我不同意呢？”
沐晓沉默许久，轻声：“如果是那样，我会和钟晟离开。”
冷气灌进肺腑。
望着面前眼底带着一丝决然的妹妹，沐晚如鲠在喉。
到底还是长大了啊……
站在她面前的，再不是那个爱哭的、需要她抱在怀里悉心呵护的女孩。就像是长大的丑鸭，她变得美丽、自信，并且拥有了梦寐以求的洁白双翼。如今，终于要飞了。
要从她身边，飞走了。
突如其来的难过让沐晚几欲落泪，她深吸一口气，逼退眼底热潮，抬手抚上妹妹的头顶。“如果这真的是你的决定……那好，姐姐会尊重你。”
沐晓张了张嘴：“姐姐……”
沐晚声音艰涩，冲她鼓励地弯唇：“去吧，勇敢地往前走，姐姐不会再拦着你了。既然都已经长大了，总有一天是要放开手的不是吗？”
沐晓怔怔地望了姐姐半晌，然后一头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不管我有没有长大，我都永远是你的妹妹。我不会离开姐姐，永远不会！我要一辈都陪在姐姐身边！”
“又胡话了。”沐晚有些哽咽，伸手搂住妹妹**的肩膀。“一辈陪在姐姐身边，是不准备嫁人了吗？”
沐晓在她怀里猛烈摇头：“不嫁！”
“傻丫头……姐姐不奢求你能一辈陪在我身边，只希望在你受伤难过的时候，知道身后一直有姐姐在，就足够了。”
尽管姐姐的愿望，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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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 因为爱
“好了，别哭了。”沐晚轻轻推开妹妹，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呢？仔细被江显璋他们看到，又要笑话你了。”
沐晓吸了吸鼻，不依不饶地扯着姐姐的衣袖：“你跟我实话，我不听你的话，你真的不生我气吗？你会不会以后就不喜欢我了？”
她声音里染着的一丝委屈和惶然让沐晚心疼不已，别人也许不了解沐晓，但她却清楚地知道，在沐晓坚强的外表下，实则藏着一颗多么脆弱的心。
沐晚拉住妹妹的手，握紧。“姐姐如果真的生你的气，早在你告诉我你和钟晟在一起的那一天起，就不会再理你。”
沐晓抽噎：“我知道是我不好……”
“你没有不好。”沐晚摇摇头，安抚地拍了拍妹妹的手背，“是姐姐还一直把你当成孩，总想着什么都替你做决定，却忘了你也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从现在开始，姐姐不会再插手你感情上的事，但你要答应姐姐，一定不能让自己受伤，知道了吗？”
沐晓不出话来，只重重地点头。
“好了，快别哭了，不是孙强喊你去公司吗？快去吧。”
于是沐晓就抹了一把脸往楼下走，目视前方微抬着下巴，背挺的笔直。在姐姐面前她可以肆意发泄放下伪装，但在人前，她永远都是那个高傲的沐晓。
目送妹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沐晚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刚想回到房间里去，结果才转过身，就迎上从房间里出来的钟晟。
钟晟往她旁边扫了一眼，没看到沐晓，就问：“沐晓人呢？”
看到他沐晚就有些郁结，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更是忍不住心头微恼，盯着他看了片刻，轻轻一笑，冲他勾勾手指。
钟晟摸不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下意识地将头凑了过去：“怎么？”
沐晚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待他靠近后，毫不留情一掌拍在他的后脑。
钟晟被这一巴掌拍得头昏脑涨，闷哼一声回过神来就立马来了火：“靠！搞什么！为什么打我？！”
沐晚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拍了拍，闻言挑眉：“就是……想打了你而已，没有为什么。”
钟晟拧紧了眉，瞪着她的一双眼几乎要飞出刀来，“沐晚你没病吧？我怎么招惹你了？”
沐晚脸上扬起一抹浅笑，声音却一丝温度也没有：“你怎么招惹我你心里最清楚不过。钟晟，让我给你提个醒：如果让我发现你欺负沐晓，你就死定了。”
钟晟微微一愣，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沐晚已经越过他走回房间，嘭地一声带上了门。
席默临躺在床上睡的昏沉，听到这声响动睁开眼，见沐晚倚在门边一脸怒色，就微微支起身：“怎么了？”
沐晚正犹自发怒，听到他嘶哑的声音，才蓦然反应过来他还在生病。
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她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对不起，吵到你了。你不要起来，好好躺着……”
席默临握住她的手，“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沐晚被迫在床边坐下来，闻言静了一瞬，开口：“我和沐晓谈过了，以后，不会再管她和钟晟之间的事。”
“所以，刚刚在外面和钟晟吵架了？”
“我才不想跟他那个人吵架。”沐晚皱了皱眉，“不过没忍住，打了他一巴掌。”
席默临微微一怔，轻笑：“既然都已经教训过他出了口气，为什么还板着脸？”
沐晚幽幽地：“因为不知道自己这次的退让是不是正确的。”她抬眸看向他，“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席默临沉默片刻，：“要听实话吗？”
“当然。”
“实话就是，我也不知道。”
“我不是钟晟，你也不是沐晓，所以不会清楚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在你看来，钟晟充满了危险和不安定性，没错，也许他们不一定能走得下去。但未来那么长，谁能保证以后的事？”
席默临垂眸看一眼被他握在掌心的手，那么纤细，和他的手相比，的一只。握紧她的手，他压低声音：“就像我们两个一样，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起来，我们也是被所有人不看好的，不是吗？那么沐晚，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还是选择在一起了？”
沐晚迎上他的视线，微微有些失神。
因为爱。
见她许久都没有话，席默临弯唇：“现在明白了，对吗？”
爱情，从来就是两个人的事。
如果是爱着的，即使是遭到全世界的反对，也依然会选择在一起，不顾一切地。
“但是……那样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席默临：“沐晚，你对于幸福的定义是什么？”他认真地望着她，“于我而言，拥有你，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沐晚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直到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才蓦然惊醒。
将他的脸推到一边，她躲开他深邃的目光，微微掩饰着失态。“好了，我……被你服了。”
席默临将身体靠回去，然而手却依然紧握着她的，“沐晚，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沐晚垂下眼睑，看到他扎着针头的手背。
“我知道。”她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别话了，你现在需要休息，我去叫江显璋来守着你。”
席默临问：“要走了吗？”
沐晚点点头，站起身，“时间不早了。”
然而她的手在他手里，握住了就不想再放。“就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沐晚望着他，轻声：“恬恬还在家里。”
席默临就沉默下去。
沐晚见他不话，就晃了晃他的手，“不管你的宝贝女儿了？还不放吗？”
席默临看了她一阵，问：“爱我？”
沐晚顿了顿，轻声应：“爱你。”
然而他还是不放，就那样静静地瞅着她，沐晚无法，只能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这样可以了吗？”
席默临唇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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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 挑明
车开到席家大宅的院门外停下。
江显璋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后面坐着的人一眼，：“大哥，要不……还是回公寓那边吧。”
席默临按下车窗往前面看一眼。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但宅院里的灯依然是开着的，主楼里也通明地亮着灯。
“不用。”他一声，人已经伸手去开车门，准备下车。
老李从里面走出来，站在车门外，先鞠了个躬，后又：“少爷，夫人，让你以后不用回大宅这边。”
席默临动作微顿，还是推门下车。
江显璋见他如此，就下了车跟上去。
席默临大步穿过庭院，拾阶而上，走到主楼的门外。
房门紧闭，他伸手推一推，纹丝不动。
是从里面反锁了。
他抬手拍门，“张嫂，把门打开。”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出他母亲恼怒的声音：“张嫂，不要给他开门！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外面大把房产，带着你那心尖上的人，爱去哪住去哪住！从今以后你只当再没有我这个妈，也不要再来烦我！”
席默临并不理会他母亲的怒喝，只道：“张嫂，开门。”
隔着一块门板，张嫂站在那里，左右为难。就冲坐在沙发上的席辛汵喊一声：“夫人，外面怪冷的，就放先生进来吧。”
席辛汵把眉一拧，拍案：“你敢给他开门试试？”
江显璋站在席默临身后，把对话都听的清清楚楚，闻言就道：“伯母，大哥生病了，您就真忍心让他在风口冻着吗？他现在还发着烧呢！”
“他活该！”里面传来比先前更为恼怒的声音，“就为了一个女人，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他不生病才怪！发着烧又怎么样？他烧坏脑我都不会心疼！”
“哎呦我的伯母哎！您您什么时候这么狠心了？”江显璋吸着冷气，一边搓手一边打哈哈，“我大哥这么聪明，您真舍得他烧成傻呀？他惹您生气您直接家法伺候不就行了，您您现在这样，不是太便宜他了麽？”
话音刚落，旁边一道比夜风更为寒凉的目光扫过来。江显璋缩了缩脖，冲身边的人挤眉弄眼：“那什么……这不是要先让伯母消气吗？”
然而门里面却并不买他的账：“哼，显璋我告诉你，你也不用在我这油嘴滑舌替你那大哥打马虎眼。你要是真心疼他，就马上带他走，反正今天这个门，他是别想进！”
江显璋大受打击，就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大哥，要不咱走吧。您这还发着烧呢，别回头吹了风又严重了。”
席默临拂开他的手，只道：“你回去吧。”
那、那大哥你呢？”
“我就在这里。”
还没等江显璋开口问为什么，身边的人已经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江显璋顿时愣住，回神后就扯着嗓冲门里面喊：“伯母！您快开门吧，我大哥都给您跪下了！”
门里静了一瞬，这次再开口，那满是恼怒的声音里分明带了颤，“跪！让他跪！他就算是跪断了腿也没用！这个门我不让进，就不让进！”
江显璋还想什么，却被席默临伸手一挡，止住了。
席默临收回手，适逢一阵寒风吹过，他以手背抵唇，低低咳嗽一声。
然而门内还是听的分明。
张嫂急的直搓手，喊一声：“夫人！”
席母大怒，摔了手中茶盏，“你给我下去！”
她气到手抖，指着门，“你如今大了，我管不住你！你先前要把恬恬还回去，要放那个女人走，好，我信你便是！随你去让出了抚养权，还了孩。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不是放手了吗？为什么还在和她纠缠不休？你真当我是死的吗？！我看你眼里是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妈！既然这样，你走！你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席默临背挺的笔直，垂下头去，：“母亲不愿开门，儿不进去就是。但有些话，还请母亲容儿出来。”
“母亲常问儿，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为什么儿就是不愿意和她就此了断。其实儿也不知道她到底好在哪里，只知道，她是儿唯一用心爱着的人。之前选择放手，是因为儿以为她不爱我。
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那种感觉有多痛苦，想必母亲也是知道的，所以儿决定给她自由。可是事实上，我们是彼此相爱的。现在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心，决定要一起走下去。母亲，先前是儿错了。但正母亲所，沐晚她是儿心尖上的人，所以不管母亲同意与否，儿这次，是对她一辈都不会再放手了。”
寂静冬夜，他的声音如檐上寒冰，掷地有声，滴滴穿石。
这次，门内许久都再没传出声音。
头顶月亮穿过云层，洒下清冷光辉，溶着院中树影，将那影不断地拉长，拉长。
“吱——”一声，门终于还是被打开，瞬间，里面的光一股脑逃窜出来，照亮门前跪着那人苍白却决然的面容。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席默临微微眯起眼，再抬起头来，就看到他母亲脸上两行清泪滑落。
他心头一刺，唤一声：“母亲！”
席辛汵扶在门框的手止不住地颤，一双泪眼定定看着跪在面前的人。
开口，问一句：“当真那么爱吗？”
席默临垂下头，“是。”
“哪怕这次，母亲真的跟你断绝关系，从大宅搬出去，也一定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吗？”
他的头垂的更低，只是那背，仍是挺直了的，然后，是不卑不亢的声音：“母亲，不要威胁儿。”
席辛汵浑身发抖，手已经高高扬起，然而，却迟迟落不下去。
打吗？只怕打死了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她的儿。
一不二，只要是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的人。
本就是已经年过半百的人，这时只恨不得一夜白了发，到最后就只会那一个字：“好……好……”她伸手指向儿头顶，“我是真的管不住你……”
到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人已直挺挺往后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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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 平静下的暗潮
从车库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沐晚一边就着公寓楼下的路灯翻找钥匙，一边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处接电话：“……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吗？住哪里？回北城的新房子？”
电话那边传来沐晓的娇嗔：“姐姐！”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是一个好朋友开睡衣派对啦！放心，不会和钟晟见面的！”
“你和钟晟见不见面为什么要跟我报备？”沐晚找到钥匙拿出来，同时握住手机，弯唇轻笑。“不过说起来，应该不止今晚不会回来吧？好不容易拍完电影休几天假，他会放你回来陪我吗？”
“姐姐，你真的是……”沐晓在那边臊的快要说不出话来，“我要挂电话了！”
沐晚笑出声来，柔声道：“晚安。”
“晚安，最爱你了！么嘛！”
挂掉电话，沐晚笑着摇摇头。
好吧，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将手机放回包里，抬脚往公寓入口处走去，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人，走的有些急了，下台阶时脚下一滑，就摔倒在地。
沐晚见状，忙上前伸手去扶，“您没事吧？”
是一个女人，穿的有些单薄，带着口罩，晚上灯光昏暗，并看不清面容。
听见声音她抬起头来，不知为何，竟拒绝沐晚的搀扶，推开她的手自己颤巍巍站起来。“没、没事……”
瞧那身形有些陌生，似乎并不是汉庭公寓的住户……
沐晚正犹自出神，那女人已经站起身急匆匆地转身走了，走出几步远之后又回过头来看她，然后再转过身，走的愈发地快。
沐晚在原地站了片刻，进了公寓大厅，想了想，还是去到业主服务中心，把自己刚刚遇到的情况简单复述了一遍。
负责安保的主管听了她的话之后就道：“是了是了，正要下通知呢！这几天也有其他业主反映这个情况，说是在公寓楼下看到了陌生的女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我们这边已经加强了防范，安排专人巡逻，再看到的话会直接报警的。”
这一小插曲并没有让沐晚过多留意，从服务处出来，直接坐电梯回了家。
恬恬正由葛芮陪着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她回来，挥着小胳膊蹬蹬蹬跑过来要她抱。
“我的小乖，想死妈妈了！”沐晚一把将女儿抱起，在她的小脸蛋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小乖想不想妈妈？”
“想了。”恬恬搂着妈妈的脖子，也回给妈妈一个亲亲，说：“恬恬还留了巧克力给妈妈，是葛芮阿姨买的哦，好甜好甜的！”
“是吗？”沐晚一边应着一边抱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伸手拍一拍葛芮的肩，“今天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葛芮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最喜欢陪恬恬了，再说了，我们恬恬可乖了，对吧恬恬？”
“就是。”恬恬扬着小脸骄傲地附和，“恬恬可乖了！”
葛芮就笑着伸手捏一捏她的苹果脸，拿过放在一旁的包站起身，对沐晚说：“我回去了。”
沐晚说：“今天就在这里睡吧，反正沐晓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葛芮摆摆手：“不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认床。”
“那好吧，路上开车注意点。”
葛芮走后，沐晚抱着女儿窝在沙发里谈心：“我的小宝贝今天都和葛芮阿姨玩了些什么啊？”
恬恬歪着头想了想，说：“葛芮阿姨带我去了游乐园，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我们还去了博物馆哦！看了恐龙化石，恐龙的脖子那么长——”
“看来我们恬恬一点都不怕大恐龙呢，那还有吗？今天还做了什么？”
“嗯……之后我们就回家来了。不过今天恬恬还有见到一个奇怪的人。”
听到女儿说“奇怪的人”，沐晚就凝了凝脸色，坐直了身子，问：“是怎么样奇怪的人呢？”
恬恬伸出小手比划着：“是葛芮阿姨带恬恬回来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奶奶，她坐在外面公园里的石凳上，坐了好久好久，都没有人跟她说话的。”
沐晚闻言，就微微皱了皱眉。
恬恬问：“妈妈，你说那个奶奶她是不是坏人啊？葛芮阿姨说她是坏人，让我不要看她。”
沐晚摇摇头：“妈妈不知道，不过葛芮阿姨有一点说的很对，不能盯着陌生人老是看知道吗？那样是不礼貌的。”
恬恬就“哦”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眼睛，“妈妈，我困了。”
沐晚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好，妈妈抱恬恬去洗澡。”
哄恬恬睡下之后，沐晚去到书房，刚准备给席默临打个电话过去，那边已经打了过来。
她眼底浮起一抹温柔之色，问：“到家了？”
“嗯。”席默临在那边沉沉地应，嗓音还有些嘶哑，“睡下了吗？”
“还没有，你呢？烧退了吗？吃药没有？”
“吃了，已经好多了。”
“生病需要多休息，你要早点睡知道吗？我听江显璋说，这几天你几乎没怎么合过眼，身体怎么能受得了呢？”
“想你。”
她正轻言细语地嘱咐着，没提防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就怔住。
席默临在那边说：“想见你，怎么办？”
沐晚在书桌前坐下来，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平滑的桌面。“你该去睡觉了。”
“这是要我挂电话的意思吗？”
“嗯。”
“那请问沐小姐，明天我可以去见你吗？”他声线低沉，带着微微的哑，透过话筒传入耳内，像丝线，缠绕上沐晚的心头。
未曾察觉，嘴角已悄然扬起，她再次轻轻地“嗯”一声。
“那晚安。”
“晚安。”
然而互道晚安之后，却是谁都没有先挂电话。
怎么可以只是听着呼吸声，都会觉得满足呢？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变缓，直至停止在这一刻。
沐晚心口熨烫一般的暖，虽然很不想打破此刻的温情，还是说：“不是说晚安吗？”
“你没挂电话。”
傻子，因为我在等你挂电话啊。
但是沐晚并没有说出来，只道：“那我挂了，晚安。”
等到那边挂断，席默临收起手机，嘴角的弧度渐渐隐去。他在窗边站了片刻，走出书房，来到母亲的卧室门口。
席母晕倒之后，经由家庭医生看治，已经并无大碍。只是，仍不愿见他。
“席先生，已经很晚了，您快去休息吧。”张嫂端着药碗走过来，说，“夫人她恼你也只是一时的，等明天气消了，你再好好跟她说说，就会没事的。”
席默临也不想这个时候再去刺激母亲，透过门缝看了里面一眼，就道：“那张嫂，今天晚上就麻烦你了。”
张嫂连连摆手：“什么麻烦，我照顾夫人是应该的，您快去睡吧。”
待席默临走后，张嫂就进了卧室，然而还没等她说话，靠坐在床上的席辛汵已经开了口：“张嫂，你有沐晚那个女人的电话吧？把她的电话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