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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囚爱成瘾全文阅读

作者:舒七夏     总裁囚爱成瘾txt下载     总裁囚爱成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3 他的归属

    沐晚刚被葛芮接回在英国的住所。

    她将行李和手包放在一旁,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下,“嗯”了一声。“我收到江显璋的信息了,谢谢你让他送华容回去。”

    席默临无奈地笑:“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这个?”

    沐晚微微有些赧然,说:“这也是报平安不是吗?”

    知道她现在还是不习惯直白地表达,席默临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你该去好好休息,G市这边一切有我。”

    “你也别太累了。”沐晚顿了顿,说,“我很快就回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让他一个人去处理这些事情,她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这个时候,她该陪在他身边的。

    “席太太,你的男人还没有那么脆弱。”

    一声“席太太”,让沐晚飞红了脸。

    自从那天她主动说,等处理完邵佳明等人的事他们就结婚后,席默临就经常在人后这样喊她,那样温柔缱绻的语调,每次听到,都会让她心跳加速。

    “好了,我要挂电话了。”她轻声说,“回去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席默临温声应:“到时候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一个在千里之外垂眸浅笑,一个却在医院这边沉寂下去。

    敛了敛神色,席默临转身走回母亲身边。

    席辛汵问:“是沐晚打来的电话吗?”

    席默临点点头。

    提及沐晚,席辛汵就想起那天晚上在医院发生的事,“妈那天情绪有些激动,话说的重了些,你让她不要放在心上。既然你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也该想想婚礼的事了。”她轻叹一声,“妈以前那样对她……现在也不好意思去问,你自己看着办吧。”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她不确定沐晚现在知不知道当年的隐情,就算不知道,也没可能能继续瞒下去。她现在只希望这件事不要再波及到她和默临之间的感情。

    母亲的主动松口让席默临有些动容,他揽住母亲的肩,说:“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等现阶段的事情解决,我就把您儿媳妇娶进门。”

    将母亲送回大宅,席默临直接去了公司,吩咐秘书将公司律师叫了来。

    “我之前说的那份股份转让合同,整理好了吗?”

    律师恭敬地鞠了个躬,从公文包里取出合同书,放到席默临面前的办公桌上。“已经按您的吩咐,将薇艾国际的所有股份都拟定转给沐晚小姐,您签字以后,协议就会生效。”

    席默临翻开面前的合同审阅之后,拿过钢笔在签字栏签下名字。

    “另外,帮我准备婚前财产公证吧。”席默临将合同书递回给他,“在准备公证之前,帮我把席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转到沐晚名下。”

    律师接合同的动作一顿。

    “席氏的股份?”他生怕自己听错,小心重复,“您……指的是总部的股权吗?”

    席默临微微点头。

    律师就有些惊愕,“席总,您……”

    他已经将薇艾国际的全部股份转让出去,如果再将总部百分之四十的股权转给沐小姐,那么席氏的最大股东就会由他变为沐小姐。

    换句话说,沐晚将会成为席氏的新一任执掌者。

    “我和沐晚会在这两天办理公证结婚,你尽快处理,这件事到时候和股权让渡的事一同进行公告。”

    律师踌躇着:“席总……您、您真的考虑好了吗?”

    这已经有别于单纯的财产赠予,董事会职位变动一定会在公司乃至业界引起震动,甚至有可能影响到股市……

    “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席默临声音冷淡,“如果你觉得无法胜任,随时有人等着取代你。”

    他这样说,已经昭示了他的不悦,律师再不敢多言,应是后飞快退出了办公室。

    随着门的关闭,偌大的办公室重新恢复原本的沉寂。

    席默临站起,转身面向背后的玻璃幕墙。

    相比于十年前,外面已是一片楼宇林立目不暇接。这些年,他眼看着无数建筑像雨后春笋般扎根而起,就如一些后起之秀,想要与他一较高下,取代他在商界的地位。他自冷眼相对岿然不动,可虽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从未在这个钢筋水泥筑起的城市里找到归属感。

    人已经站在至高点,可却愈发孤寂难安。直到那个女人回归,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从没有怕过什么,可在决定要做捐肾手术时,他是真的想到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她那样逆来顺受的性格,如果知道他手术的事,心里再怕也只会强忍着,只怕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所以他必须瞒着她。

    可不管他怎么做,他还是亏欠于她。

    他总是亏欠她。

    他想要陪她到老,可如果最后不能如愿,他也要尽他所能弥补她。所以将股权转让给她,给她物质上的保证,要将她亲手捧到再没有人能伤害得了她的至高位,护她周全。

    秘书在外敲门无人应,小心翼翼推开门,就见顶头上司背对着她沉默立于玻璃幕墙前。

    听到动静,席默临回过身来,“什么事?”

    秘书被他锐利目光扫得心头发慌,立刻垂下头,恭敬地回话:“总裁,股东们已经到齐,会议可以开始了。”

    席默临淡淡应一声,抬步往外走。

    秘书在他经过身边时退至一边,然后保持两步距离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发怔地去看自家老板笔挺如松的背影。

    总裁总是很冷酷的样子,在沐小姐出现之前,他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足以吸引他过多的注意力。可方才她进去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他周身透出一股难言的萧索。

    她不禁猜想,总裁也会有难过悲伤的时候吗?可刚刚总裁转过身来,那凝肃的面容和锐利的目光,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之前只是她的错觉……

    首席秘书第一次抑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会后在秘书室和几个姐妹咬起了耳朵,却被几个姐妹嗔怪想太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总裁只是太想沐小姐了而已。”

    真的吗?首席秘书半信半疑,暗忖:可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呢?

464 说漏

    江显璋因为猜到那通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当即离开北城赶回市里去。

    而钟晟则是收起手机,从老八手里接过雪茄,吩咐他抓紧时间去查肾源。

    沐晓虽一早就上了楼,但一直躲在门边偷窥下面的情况,眼见钟晟慢悠悠踩着楼梯上了来,忙从门后走出来,坐到椅子里装模作样地捣鼓手机。

    钟晟见她歪在那里,一副懒懒散散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心里就来火。

    到底是把她惯坏了,以前不管是不是逢场作戏,她多少还给他点反应。现在倒好,人都站在她面前了,她头都懒得抬一下。

    他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捞起来。“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给我摆脸色。”

    沐晓迎着他阴暗玄寒的目光,嘴角嘲弄地弯起,“嫌我摆脸子了?那你不来找我不就好了?听说唐朝的妈妈桑专门给你留了绝色妖姬呢,不去看看吗?”

    钟晟极想掐死她。

    他就没见过比她更没心肝的女人,她不乐意,他就顾忌着她的情绪,小半年再没碰过其他的女人。上次盛怒之下碰了姜梦玥,他放下身段好生劝哄才堪堪按下她的势头,如今倒是片叶不沾身了。可她却还不知收敛,报复一般,不气死他不偿命。竟是三天两头和男明星搂搂抱抱上头条!

    “沐晓,你气我什么?嗯?”他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精致的脸抬高,眉目间隐隐有戾气浮上来。

    “气我教训了那个小白脸,毁了他的一部片约?我告诉你,这已经算是轻的。你要是再跟他纠纠缠缠暧昧不清,我让他怎么上的神坛怎么摔下来,你信不信?”

    提起这件事,沐晓就直想挠花他的脸,怒喊:“我早就说过了,我跟他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谁让你去找他麻烦的?!”

    “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沐晓,你当他是普通朋友,只怕人家并不这样想。”

    他不信这小妖精看不出来那个小白脸对她心怀不轨。

    “我这样做是提醒他,不该惦记的东西就连看都不该看,否则很容易惹来无妄之灾。”

    沐晓冷笑连连:“行啊,这下你承认了吧,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物件!”

    钟晟掐住她的腰将她从椅子上提起来,一把推倒在那张偌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去。

    “就把你当成物件怎么了?”他邪佞地勾了勾嘴角,欺上去,修长的手指描绘着她惹眼的线条。“沐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哪天你真把我惹恼了,我就把你做成标本裱起来。”

    沐晓惊颤,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却换来他重重地压制。

    男人薄唇亲密地贴在她的耳廓,声音华丽如蛊,却泛着丝丝寒意。“我的东西,毁了,也不会便宜别人。”

    沐晓脸色发白,咬牙骂一句:“变态……”

    “既然知道,就别逼我。”钟晟亲了亲她的眼皮,“乖乖待在我身边,等忙完这一阵,我就带你去度假,你想到去哪我都陪着你。”

    沐晓被他揉弄着,周身都开始发软,一边咬着嘴唇止住即将溢出的呻吟,一边说:“你又要忙……什么,金三角那边的事,嗯……不是都已经办完了吗?”

    “不是金三角那边的事。”钟晟慢条斯理地说,“是忙席默临的事。”

    听到他提席默临,沐晓就想到刚刚躲在门后,偷窥到他和江显璋交头接耳的那一幕。

    “席默临怎么了?”

    “他要给邵佳明换肾,我要给他找肾源,不然他就得自己上。”

    “换肾?”沐晓不由有些愕然,“自己上又是什么意思?”

    钟晟此时的心思完全在别的地方,顺口道:“他准备自己捐。”

    话音刚落,人就被一把推开来。

    沐晓收拢衣服站起身来,瞪着他,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钟晟没提防她会有这么大力气,被推的一个趔趄,撞到了沙发才站稳。

    “你又发什么疯?”

    “你刚刚说什么?”沐晓冲到他面前,“什么叫自己捐?难不成……难不成他准备割掉一个肾?!”

    钟晟这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嘶——”他顿感头痛,抬手拧了拧眉心,“怎么跟你在一起,总是会不由自主说一些不该说的……”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沐晓却管不了这些,一把揪住他衣领,“我问你是不是?!”

    钟晟被她尖利的声音刺的耳膜生疼,顿时不耐烦,“是,是!他准备捐一个肾给邵佳明,已经做了配型。”

    沐晓深吸一口气,就松开了手。

    席默临,竟然决定救邵佳明!

    邵佳明当初勾引了她母亲,带着她母亲私奔未果,最后还害得她母亲跟着他颠沛流离。那个男人毁了她母亲的一生。现在竟然还想要毁掉她姐姐的生活!

    如果今天姐姐没有和席默临在一起,席默临捐什么她都不会干涉,可现在姐姐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如果席默临在手术台上有个三长两短,她姐姐要如何?!

    “他敢!”沐晓激动地喊,“他以为他现在是一个人?他有爱人有孩子,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要取掉自己的一颗肾,也要问问我姐姐同不同意!”

    钟晟见她越来越激动,生怕她嚷的天下皆知,大步一跨,捂住她的嘴。

    “嚎什么嚎!现在只是做了个配型,匹不匹配还说不准。”

    沐晓发了狠,一口咬住他的手指挣脱开来。

    “你放屁!他们是亲生父子,如果配型结果是匹配的呢?他难不成还真要捐?!万一他进了手术室,下不了手术台……”

    钟晟猛地皱眉,低喝:“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沐晓彻底被激怒,尖叫,“你知不知道我妈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就是因为割掉了一个肾,所以才会病痛缠身!随便受个伤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他席默临想要做孝子,去救他那个始乱终弃的父亲是吧?行啊!那他有本事就放了我姐姐!还想跟我姐姐结婚?我可不想我姐姐嫁过去为他守寡!”

465 为难

    钟晟的眉心拧成一团,“你是故意还是怎么?为什么一定要把情况想的那么糟?”

    “且不说现在并不是立即就要进行手术,如果派出去的人找到了合适的肾源,席默临他就完全不必要再去捐肾。就算最后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割掉一个肾也要不了命。”

    “你说的轻巧!”沐晓不能接受地瞪着他,“是!割掉一个肾是不会要了他的命,可他要是因此落下后遗症怎么办?他要是病了残了、像他父亲那样从此以后瘫在床上不能动了怎么办?!”

    她身边不是没有例子,她母亲华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这要她怎么能够接受席默临做出的这个决定?!

    沐晓越想越恼怒,抓过一旁的包就往外冲。

    钟晟眼角一跳,大步一跨拉住她。

    “你到哪儿去?”

    沐晓用了蛮力,在他的钳制下又踢又打,“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问清楚!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姐姐……放开我,你放开!”

    听她这样说,钟晟怎么可能会再放开她,直接将她拖到椅子里坐下。

    “你哪都别想去。”他冷冷地说,同时扯下领带,将她反手绑在了椅子里。“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

    “钟晟!”

    他竟然要软禁她!

    沐晓尖声大叫,“你……无耻!”

    钟晟轻哼了一声,抬手拍了拍她的脸,“你要是安分一点,不去坏事的话,我会这么无耻吗?”

    他刚刚是一时没有防备,才说漏了嘴,如果让她冲了出去,将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席默临铁定会整死他。

    沐晓简直要气到爆炸,抬脚去踢他,“你这个混蛋!你、你竟然把我绑在这里?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会一直绑着你的,等席默临那边尘埃落定,就放你出去浪。”钟晟像揉小狗一样,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到时候就算你把席氏捅出个窟窿,我也不拦着你。”

    说完他双手插兜转身走人,丢下沐晓一个人在办公室,生生气红了眼喊哑了嗓子,却毫无用处。

    江显璋赶回席氏的时候,正赶上会议结束,席默临从会议室里出来,他迎上去。

    “大哥!”

    席默临见是他,微微颔首,“你回来的正好,帮我去办件事。”

    然而江显璋这个时候完全顾不得其他,他扫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医院那边怎么说?”

    席默临抬眸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办公室走。

    江显璋忙跟上去。

    进了办公室,席默临双手按在桌案上,沉默片刻,说:“配型完全吻合。”

    江显璋就愣住。

    好半晌,他才张了张嘴:“那……”

    席默临转过身来,“你去告诉华容,肾源的事已经解决。但关于捐肾人是我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能提。”

    “大哥,你何必这么着急……我已经和钟晟那边打过招呼了。”江显璋有些语无伦次,“如果他找到合适的肾,你根本不需要这样,你何必……”

    席默临淡声道:“他那边只是备用方案,邵佳明的情况特殊,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肾源,早就有消息了。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时间上已经不能再拖了。”

    “那伯母和大嫂那边……”

    “所以我刚刚说让你帮我去办件事。我母亲那边你务必给我瞒好了,至于沐晚……”席默临微微顿住,垂眸看一眼自己的掌心。“她那边我会亲自处理。”

    江显璋踌躇许久,说:“大哥,如果你真的决定了,何必要瞒着大嫂……大嫂通情达理,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一定不会拦着你,相反,她还可以照顾你……”

    席默临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你不用再说,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他知道她不会拦着他,可他宁愿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比让她承受内心煎熬好得多。

    明知道她会心疼,会难过,又何必再让她跟着受累?

    其实江显璋想劝他,现在既然已经有了大嫂,何苦还要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自己扛。大嫂那样善解人意的一个人,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是他的解忧花,可大哥显然想把她放进象牙塔。

    他就再不能多说什么,垂下头应了声,“我知道了,那我下去安排。”

    江显璋走后,席默临坐到办公桌后面去,然而却久久不能定下心来工作。

    他草草签完一个字,合上文件,微微闭上眼,伸手拧上眉心。

    太阳穴隐隐作痛。

    习惯性地拉开左手边抽屉,但里面已经没有了烟的踪影,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开始戒烟。于是起身走到酒柜前,打开酒柜的门。

    可在倒酒的时候,又蓦然想起,因为决定捐肾的缘故,他要开始调养身体。酒,也是不能再沾的。

    一时间,心情燥郁到了极点。

    这时候,沐晚要是能陪在身边就好了……

    放下手中的酒杯,席默临扯松领带,颓然仰躺进沙发里。

    而同一时间,沐晚则远在英国伦敦忙着她的个人展。

    偌大的展馆里,一件件服装整齐陈列在玻璃柜里,沐晚站在展馆中央,进行着明天正式开馆前的最后一次调整。

    虽然有葛芮在前面替她张罗,但大到服装的展出方式,小到场内的灯光调试,沐晚还是亲力亲为地重新确认了一遍。

    “小A,这边的壁灯需要改成暖色调。”沐晚喊过一旁的助理,“另外,把‘镜花水月’那个系列的服装换到第一展区去,空出来的位置放之前备选的婚纱。”

    小A捧着备忘录过来,闻言忙点头做记录,“好的艾琳姐,我马上去处理。”

    沐晚替她扶了扶脸上快要掉下来的眼镜,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忙完,我给你放个大假。”

    严格来说,小A只能算是葛芮的助手,她非常崇敬沐晚,但平常却并没有多少机会能够见到沐晚本人。眼下听见沐晚这样说,就颇有些受宠若惊地呆住。

    “真、真的吗?”她激动地红了脸,“谢谢艾琳姐!”

    沐晚微笑着点头,“去忙吧。”

    小A就跳着转身,因为太过激动,还跟走过来的葛芮撞了个正着。

    “这丫头怎么了?”葛芮扫了一眼脸红跑走的小A,讶然,“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沐晚就轻笑了一声,问她:“你那边弄好了?”

    葛芮闻言,就整理了表情,和她说起正事。

    “嗯,都整理好了。”她将手里拿着的手机递给沐晚,“你没带手机吗?刚刚……华容伯母打你电话打不通,打到我这里来了。”

    沐晚微微一怔,片刻说,“我手机没电了……她打电话来做什么吗?”

466 放心不下

    沐晚从葛芮手中接过手机。

    然而当她按照通话记录最上面的那个号码拨回去之后,接电话的人却变成了江显璋。

    “江显璋,怎么是你?”沐晚有些意外,“这到底是谁的号码?”

    江显璋也听出了她的声音,就道:“大嫂,这个号码是华容的……伯母的没错,但伯母她刚刚昏倒,所以我才替她接了电话。”

    沐晚的呼吸一窒,“你说什么?她昏倒了?”

    江显璋踌躇半晌,最终还是没敢瞒着她,实话实说:“是,我到的时候,她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还……吐了血。”

    寒意从背脊处升起,沐晚下意识地攥紧了手,脸色白下去。

    “但是我现在正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大嫂你不要担心。”江显璋顿了顿,补充一句,“伯母她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吗?

    但沐晚却清楚地知道,他这不过是一句安慰的话。

    那天在医院里,医生那样明确地告诉她,她母亲的身体损耗严重,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现在,是已经到了临界点吗?

    她深吸一口气,维持着平稳的声线,问江显璋:“沐晓呢?让她马上去医院。”

    “沐晓的电话打不通……”

    实际上,江显璋已经从钟晟那边了解到沐晓的情况,所以他没敢对沐晚说实话。

    然而他这样一句话却丝毫说服不了沐晚。

    “那就去找她经纪人孙强!再不然,去钟晟那里要人。你告诉她,是我说的,我要她立刻去医院!”

    江显璋顿时语塞:“大嫂……我之前见过她一次,她、她对伯母芥蒂挺深的。既然她不想见,您又何必逼迫她,还不如我安排两个做事牢靠的护工来照顾……”

    “不用。”沐晚声音发冷,言简意赅,“就让她去。”

    她如此坚持下的用意,江显璋如何会懂。

    沐晓现在还不知道当年母亲和邵佳明私奔背后的隐情,可即使不知道,在沐晓的内心深处,也仍然是对母亲存在着依恋的。只是她一向太过强势和倔强,根本不愿意承认。而沐晚,却是不愿看到她有朝一日后悔。

    于是这下江显璋是完全没了办法,只能答应。

    挂了电话,他一路狂飙将华容送去了医院,然后在急救室外面等待医生抢救华容的间隙,给钟晟打了电话。

    “这下人你是铁定关不住的了,让阿泽把她带到市中心医院来吧。华容现在正在抢救,大嫂给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沐晓过来医院守着。”

    钟晟就骂了句娘,“妈的!怎么老是怕什么来什么!”

    貌似他最近点背,做什么都接二连三的不顺,再这样下去他不仅要拜关二爷,还要供奉福禄寿三位爷。

    江显璋道:“没事,让她过来吧,我会在旁边看着她的。不然大嫂该起疑了。”

    沐晓见要放她出去,一脸讥诮地瞅着他:“这又玩哪一出?别给我松绑啊,我坐这里挺好的。”

    钟晟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少给我端着,是你老妈快死了,等着你去给她送葬!”

    沐晓猛地一怔,嘴角的那抹嘲笑就僵在脸上。

    半晌,她偏过脸,“我不去,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钟晟倒乐得她如此,但还是告诉她,“是你姐姐叫你去。”

    沐晓咬住下唇,却还是坐着不动。

    钟晟见她半天都没有动作,干脆上前将她拦腰抱住,扛在肩头。

    沐晓惊叫一声,双手拍上他的肩,“你又要做什么?放我下来!”

    钟晟扛着她往外走,“你姐姐就等着找我麻烦,我可不想再让她揪到什么错被她穿小鞋。”将她塞进在外面等候多时的车里,他一把带上车门,示意驾驶座上的阿泽开车。

    人已经被塞进了车,沐晓就再没有反抗。

    她到的时候,华容已经被送出了急救室,正躺在病房里吊水。

    江显璋守在门口,就听到走廊那端传来高跟鞋敲击的声音,一抬眼,就看到沐晓冷着一张脸朝这边走来。

    “来了。”他从长椅上起身。

    沐晓在门口站定,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是之前受伤引起的急性出血,医生说,她身体里已经有了炎症。”

    沐晓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就转头看向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那道身影。

    江显璋说:“进去吧,大嫂等下可能会打电话确认伯母的情况,我去找医生谈一谈。”

    说完,他冲站在一旁的阿泽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看住沐晓,这才放心离开。

    沐晓在原地站了一阵,才抬脚走进去。

    她一直都很讨厌医院。

    尤为厌恶的,就是医院里无处不在的消毒水气味。

    而华容现在躺着的这间病房里,除了浓重的消毒水气味,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愈发让她难以呼吸。

    她在病床前停下脚步。

    中年女人躺在病床上,在洁白被褥的映衬下,她的脸愈发显得灰败,枯槁的像是落叶,没有一丝生机。

    她没有换病号服,衣服前襟处,清晰可见有暗红色的血迹。

    指甲刺破掌心,传来尖锐的痛意。

    沐晓僵硬地移开视线,本能地想要逃离,然而才转过身去,身后就传来一声虚弱嘶哑的轻唤:“晓晓?”

    华容朦胧间看到女儿的脸,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是你吗?晓晓?”

    沐晓微微仰头,片刻,转过身来。

    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亦是毫无起伏。“没错,是我。”

    华容一迎上她明亮的目光,就局促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要问你吧,华容女士?”

    华容有些懵:“我?”

    沐晓哼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到这里来?要我说,既然身体不好,这次就干脆不要出院了,就在这里养着吧。待在外面,要是隔三差五就得晕个一次,谁经得起折腾?”

    华容顿时不安,小心翼翼地说:“晓晓,妈……我没想折腾你们,我这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管我……”

    “得了吧,别硬撑了。”沐晓打断她,一脸不耐烦的神情。“今天是江显璋碰巧赶上了,如果没有人在呢?怕是你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你不想住院不就是因为没钱吗?医药费我来出,这样行了吗?”

467 只剩一个月

    听了沐晓的话,华容本能地想要拒绝。

    “晓晓,妈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用住院……”

    “你不用再说了。”然而沐晓根本不想跟她多谈,“华女士,希望你考虑一下我的情况,这样我们大家都省心。你如果继续住在汉庭公寓,我还得找个家佣伺候你,不然到时候你再来这么一出,是想让我的房子变成命案现场?”

    话说的太过直白就没有那么好听了,华容的脸色变得僵硬,一时间再说不出话来。

    “我看你住在医院挺好的,出门左转上楼就能见到邵佳明,多方便不是?也省得你整天两头跑。”

    从字面上看,明明是关切的一句话,然而用上嫌弃的语调,就只剩下满满的讽刺和嘲弄。

    华容愈发说不出话来,抓住身上的被子,脸上透出几分凄苦的神色。

    现在,就算沐晓指着她的鼻子责骂她,她都只能承受。

    因为她哪里还有脸去为自己辩驳?

    不管是什么原因,当年抛下她们姐妹,狠心走掉这件事都是真的,给她们幼小的心灵带去巨大伤害和阴影,也是真的。

    她身为人母,却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她根本不配得到女儿的原谅。

    沐晓见她半天都没有说话,失魂落魄的样子无比凄楚,喉咙就如被人扼住了,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逃避一般地转过身,原本就要走到门口,突然间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看回去。

    “我有件事想问你。”

    华容抬起头,“什、什么事?”

    沐晓打量了她一阵,目光自她腰部扫过。“你当年,为什么要割掉一个肾?”

    华容闻言就是一愣。“你、你怎么会知道……”

    “上次医生为你做检查的时候发现的!”沐晓不耐地解释,说,“你只需要告诉我,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割掉一个肾?难道是为了钱?你去卖肾了,是吗?”

    她明显猜错,但华容却不会去纠正澄清。

    她捐肾给邵佳明的事,如果可以,她会选择就这样隐瞒一辈子,谁都不会告诉了。

    所以面对女儿错误的猜测,她还是点头。“……是。”

    沐晓就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她注视母亲良久,然后回头伸手拉开门,走出去。

    阿泽等在门外,见她面无表情地直接往里走,就追上去伸手挡在她面前。“沐小姐,该回去了。”

    沐晓一把挥开他的手。

    见劝说无果,阿泽就抓住了她的手臂。“沐小姐!”

    沐晓偏过脸来瞅着他,目光如刀似箭,犀利无比。“我只是想去找医生了解一下我母亲的病情,不行吗?”

    “医生那边有璋哥处理,您该回去了。”

    沐晓对他的劝阻充耳不闻,伸手指住他鼻子,“不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去,你再敢拦一下试试?”

    阿泽是见识过这位姑奶奶的厉害的,除了擅长言语杀人于无形,整起人来更是得心应手。钱庄里的人现在见了她大气都不带喘的,更不要说她最近和大老板闹别扭,眼神日常想杀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种情况下阿泽当然不会傻到硬碰硬,闻言就垂首退后一步,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沐晓凉凉地剜了他一眼,抬脚往医生的值班室走去,阿泽紧随其后。

    华容和邵佳明同属一个主治医生,胡医生之前是见过她的,见她进来,就打了个招呼。“沐小姐是吧?请坐。”

    沐晓就在他对面坐下来。

    “辛苦了,我想问下……我母亲现在的情况。”

    胡医生就取出华容的病例报告递给她。

    “很遗憾,您母亲的体内已经有了炎症,一系列的并发症让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沐晓没有翻开面前的病历,问:“还有多长时间?”

    胡医生沉吟片刻,说:“最多……也就一个月左右了。”

    得到答案的那刻,内心并没有预期的撼动,如同死水微澜。

    “好,我知道了。”

    胡医生见她脸上平静地骇人,就关切地问:“沐小姐,您还好吗?”

    沐晓轻轻摇头,“我没事。”

    她想了想,又问:“胡医生,既然她的病是由肾衰竭引起的,难道不可以通过换肾治疗吗?”

    胡医生顿了顿,语带遗憾地说:“已经太迟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承受不了任何手术。”

    这话的意思,是说之前如果没有耽误治疗,华容原本是有救的?

    胸口突然就传来窒息般的闷痛,沐晓下意识地深深吸气,按着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

    突然间,她又想到自己不久前刚刚得知的那件事。

    “是不是取掉一个肾,最后都会像她这样?”

    “其实不是的。”胡医生明白她的意思,就道,“我们每个人虽然有两个肾脏,但其实一个肾已经足够维持机体的正常功能,所以取掉一个肾,是不会对人体产生什么不良的后果的。当然,不管怎么说都是人体内的器官,如果只剩下一个肾,那么在日常生活里就要格外注意身体健康,不能过度劳累和受伤,避免肾脏超负荷引发病症。您母亲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果她在取掉一个肾之后能够保重身体,就不会如此。”

    保重身体?

    华容跟邵佳明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从美艳少妇变成媪妪,为了给邵佳明筹钱治病,她不知道要做多少又重又累的工作,又怎么能保重得了身体?

    她这是拿命在换邵佳明的命。

    想到这里,沐晓对邵佳明就愈发的恨。

    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不是因为他,她母亲怎么会沦落至此?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他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能毫无愧疚之意地躺在那里,等着拿他儿子的肾续命!

    这世上,怎么可以有这么自私、这么不要脸的人?!

    越是想,那恨意就愈发地锐利,化为锋利的刺,一根一根扎进她的心口。

    脑海里的那个想法渐渐成形,她冷着脸走出去,不动声色地随着阿泽离开医院,然后趁着阿泽拿出车钥匙解锁的间隙,装作崴了脚,跌倒在医院外面的台阶上。

    阿泽果然忘了设防,意欲扶她起来。

    然而他刚俯下身,沐晓却是突然站起,一直藏在袖中的小型电击棒袭击上他的腰。

    阿泽闷哼一声,昏倒在地。

    沐晓从地上捡起车钥匙,顺势踢了他一脚,坐上车扬长而去。

468 吃不了兜着走

    事态发展俨然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但江显璋顾忌着沐晚现在正在英国那边忙工作,根本不敢在这时候将华容命不久矣的事情告诉她。在电话里只说华容已经脱离危险,没有了大碍。

    “沐晓去医院了吗?”

    “来了,现在就在伯母病房呢。”

    沐晚原本想要跟沐晓通话,但因为正身处忙乱的展会现场,最后还是作罢,说:“我刚刚打她手机没人接,你让她回头给我回个电话。”

    江显璋连声应:“知道了,我回去就告诉她。”

    然而等挂了电话返回病房,哪里还有沐晓的人影?

    见沐晓不见了,江显璋脑中顿时间警铃大作。

    他坐电梯下到一楼,刚走到医院大厅,就看到阿泽扶着头从外面走进来。

    江显璋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沐晓人呢?”

    阿泽根本不敢去看面前的人,颓废不已地说:“跑了。”

    江显璋眼睛顿时瞪得老圆,拳头差点就招呼上去。

    “靠!你是废物吗?!人就在你眼皮底下,你他妈都能给我看丢了!”

    阿泽也万分懊恼,耷拉着头,“璋哥,你罚我吧。”

    江显璋就一巴掌拍上他后脑勺,破口大骂:“罚你?她要是把大哥捐肾的事捅了出去,我他妈就是把你小子的脑袋拧下来都不够!”

    他气到七窍生烟,在原地急得直转圈,最后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是打去席家大宅的,那边很快接起电话。

    “张嫂,是我,江显璋!”

    张嫂就恭敬地应:“小江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江显璋几乎是用吼的,“张嫂,你把我的话听清楚了,沐晓可能马上就会到大宅去,你去告诉老李让他不要放她进去,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让她见伯母!”

    “这、这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能就是不能!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出了岔子,我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的严重,张嫂立刻被吓住,弱声应:“我……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不会放她进来的。”

    挂了电话,江显璋揪着阿泽立刻赶往大宅。

    而席家大宅这边,张嫂刚转过身,就听到楼梯口传来席辛汵的询问,“谁打的电话?不会放谁进来啊?”

    她刚将恬恬哄睡着,一下楼就听到张嫂接电话,一副紧张万分的模样。

    张嫂没想到刚刚的话被她听见了,就嗫喏着说:“啊……是、是小江先生打的电话,”

    “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江显璋在电话里说的那么严重,张嫂一时间就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席辛汵实情,结结巴巴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席辛汵见她如此,原本心里没有多少怀疑当下也起了疑心,“他到底说了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夫人,我……”

    这边正僵持着,那边门铃已经响了,而门外,赫然站着一脸傲然的沐晓。

    原来就在方才她已经赶到,并由毫不知情的老李开了门,放了进来。

469 戳破

    张嫂见沐晓赫然站在门口,脸立马白了。

    “这丫头来做什么?”席辛汵走到她身边,目光投向门禁显示屏。

    “许、许是来找先生的……”张嫂一向憨厚诚实,眼下慌了神,连话都开始说不利索。“又、又或许,是、是来接恬恬小姐……”

    “她来接恬恬做什么?”提及恬恬,席母立刻拉长了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恬恬在这里住的好好的!再说了,她姐姐就要和默临结婚了,她难不成还想棒打鸳鸯?”

    然而这话还真就说不准。

    她是听说过这丫头的厉害的,脾气秉性和她姐姐比起来,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相差甚远。泼辣嚣张到连显璋那小子见了她都得掉头走。

    “夫人,您不用管,上楼休息去吧。我这就让沐晓小姐回去。”

    张嫂此刻完全不敢让席辛汵和沐晓面对面,就怕沐晓等下见到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然而没想到席辛汵却是伸手点开了门禁锁。

    “让她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她要整什么幺蛾子。”

    如果放在以往,不用张嫂开口,席辛汵已经下了逐客令。对于不喜欢的人,她是见都不想见的。但现在不同,因为沐晚就要嫁进席家的缘故,她怀了心思,心里想着如果她能寻到沐晚这个小魔头妹妹的错处,以后兴许多少能压制一些沐晚。

    虽说她现在已经接受了儿子和沐晚的关系,可是每每看到儿子对沐晚有求必应无微不至、甚至是有些纵容的态度,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像这样下去,等到沐晚嫁进来之后,岂不是要取代她执掌家中大权?

    这样想着,席辛汵就觉得有必要见一见沐晚的这个妹妹。

    门开了之后,沐晓毫不客气地走进来,姿态高傲面如寒霜。

    张嫂这会子已经完全没了办法,见她这样一副表情,早已吓得手脚发软,连招呼问好都忘记,只不住地往外看,暗想小江先生怎么还不快快来。

    眼下已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状态。

    沐晓往前两步,在席辛汵面前站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为嘲弄的笑。

    “席女士,久仰大名。”

    她这番用词完全可以说是没有礼貌,按照礼节,她怎么也该同她姐姐一样,唤席辛汵一声“伯母”才对,可她这一声“席女士”,却是透着十足的刻意疏离之意。

    席辛汵盯着她脸上那抹讽刺意味深重的笑,轻哼一声:“果然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顽劣不堪的丫头。”

    沐晓完全不把她的话听在耳朵里,视线环顾一周,道:“恬恬呢?”

    果然是来问恬恬的!

    席辛汵条件反射地冷下脸,说:“恬恬在睡觉,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决定她的去留,就算是想接她回去,也要问问她父母同不同意!”

    沐晓闻言一愣,旋即笑出了声。

    “你以为我今天来,是来问你要孩子的?”

    席辛汵警惕地盯着她:“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沐晓笑得愈发嘲弄,慢条斯理地说,“席女士,我今天,是专程来见你的。”

    席辛汵微微怔住,而张嫂已经不敢在客厅继续待下去,却又唯恐自己走后出什么意外,急得在原地直搓手。

    “你见我做什么?”

    然而沐晓却是答非所问,“难道这就是席女士的待客之道?我站了也有一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入座?”

    这句话一落,倒把僵立在一旁的张嫂唤回了神,就忙把沐晓往沙发上引,“沐小姐,您坐,我这就去给您倒茶!”又道,“您喜欢什么茶?红茶可以吗?”

    忽略一旁的席家主母如此逾越,实则是为了争分夺秒拖延时间。

    沐晓在沙发上坐下,摆摆手:“不用麻烦,倒杯水给我就可以了。”

    张嫂就应声往厨房去了,然后趁着席辛汵和沐晓两人没注意,顺手拿走了放在一旁的座机。

    席辛汵走到沐晓斜对面坐下,扶了扶肩上的羊毛披肩,轻蔑地说:“不知道你姐姐怎么就教出了你这样的妹妹。”完全是目无尊长、毫无礼数可言。

    “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沐晓就说:“想必席女士已经知道您丈夫邵佳明‘死而复生’的事了吧?”

    就在客厅里气氛渐显凝重之时,张嫂躲进厨房,拨通了江显璋的电话。

    “小江先生!您到哪里了?我、我没能拦住夫人,沐晓已经跟她见了面了!”

    江显璋就在那边爆了句粗口。“我马上就到!”

    伴着话筒那边传来的油门轰响的声音,张嫂心惊胆战地挂了电话。端了茶盘出去,正听到沐晓清冷如雨的声音,“你不是恨他吗?怎么现在人回来了,又能尽弃前嫌,选择救他了?”

    席辛汵望着她,目光不善,“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手了?”

    “以前是轮不到的,可是现在就算是我不想管,也必须得管了,谁让你儿子马上就要娶我的姐姐?”

    “这件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你姐姐都没拦着,你又瞎操的什么心?”

    沐晓就发出一声冷笑:“呵……没拦着?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内情,她当然不会拦着!”

    “你到底什么意思?”席辛汵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什么被蒙在鼓里?什么不知道内情?邵佳明的事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我想问,听说你儿子准备给邵佳明换肾是吗?”沐晓打断她,神色完全冷下来,“那你又知不知道,他是准备……”

    “沐晓,你给我闭嘴!”

    伴着一声暴躁的急喝,江显璋如一阵风般冲了进来。

    他直冲到沐晓面前去,铁条一般的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提起,“马上跟我回去!”

    江显璋的突然出现让沐晓愕然失色,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发疯一般地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为什么要走?我话还没有说完!”

    “你再敢乱说一个字,我就拿拳头揍你你信不信?!”

    “你揍啊,揍啊!”听他威胁,沐晓更是怒火冲天,声音尖锐地喊,“你就是拿枪指着我我也要说!”她偏头瞪向一旁懵了的席辛汵,恶狠狠地笑:“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准备割掉一个肾给邵佳明啊?你把你儿子当命一样,就由得他这样做吗?”

470 彻底失控

    就如一道闪电当头劈下,席辛汵周身剧颤。

    她尖声厉喝,“你胡说什么?!默临他明明已经找到了肾源,怎么可能会……”

    “原来他这样跟你说的吗?”沐晓挑高了眉,笑得开怀又古怪,“哈!原来他是这样跟你说的!那么我想知道,捐献者叫什么名字?肾源那么难找,他又是怎么做到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找到和邵佳明相匹配的肾源的?”

    一句句直接而犀利的问话,直逼得席辛汵双手发抖,坐都坐不稳。

    是啊,知道找到肾源的时候,她不是也质疑过吗?这么短的时间,他从哪里找到的肾?

    明明心里那个怀疑已经逐渐放大,就像是滴在纸上的一团墨,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可她还是本能地拒绝去相信,重复着:“我不信,你胡说……你胡说八道!”

    沐晓的笑声愈发刺耳,“我胡说八道?!好,你不相信我,那你就问问这个人!”她一把将江显璋推到席辛汵面前去,“这话可是他亲口说的!”

    江显璋一个趔趄,站稳后就对上席辛汵惶然的一双眼。

    席辛汵扶着沙发扶手颤巍巍地站起身,再开口,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显璋,你跟我说实话……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江显璋恼得直想一头撞墙。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本能地选择隐瞒,“伯母,你别听她胡说……事情并不是她说的那样……”

    “我要你跟我说实话!”

    席母的一声厉喝,几乎喝掉了江显璋的魂。

    他“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伯母,您息怒!我们不是有意要瞒着您,是大哥顾及您的身体,怕您担心……”

    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席辛汵指着他,急怒攻心,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们……”

    如墙面坍塌一般,她仰面朝后,瘫倒进沙发里。

    “夫人!”张嫂惊呼一声,立刻扑上前去。

    不过眨眼之间,席辛汵已经面色泛青,额上冷汗涔涔,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俨然是发病的征兆。

    “去、快去拿药过来!”江显璋起身扶住席辛汵,冲张嫂怒吼。

    张嫂如梦初醒般,忙奔到收纳柜旁拉开抽屉翻找药物。

    而沐晓站在一旁,早已愣住。

    她虽然知道席母以前精神失常,但此前却从未亲眼瞧过。眼下见她犯病,浑身抽搐,看样子下一秒就会昏厥过去一般,也被吓得不轻,站在一旁如僵硬石像。

    张嫂很快找出了药,端着一杯水跑回来,“小江先生,给!”

    江显璋接过药塞进席辛汵的口中,又接过水杯放在席辛汵的嘴边,强迫她将药咽了下去。

    吃的药中有速效救心丸,过了一阵,席辛汵的脸色慢慢缓了过来,只是却仍不见几分血色。

    她伸出冰冷的手,握住江显璋的手臂。“让、让默临回来……让他回来……”

    江显璋箍着她的肩膀,连声应:“好,好!我这就打电话给大哥,这就让他回来!”

    将席辛汵交给张嫂,江显璋站起身,走之前,凶狠地瞪了沐晓一眼,“现在你满意了?!还不快走!”

    沐晓被他吼地一愣一愣的,待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已经走出去。

    江显璋走到院里,拿出手机打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他一脚泄愤地踹在了莲池边的景观石上,将那原本立得好好的石头踹得翻过去,滚落池中“噗通”一声,溅起大片水花,惊得池中锦鲤四下逃窜。

    然而话筒那边却是传来礼貌的女声,提示他对方已关机。

    江显璋一时没反应过来,又打特助小张的电话过去确认,才得知大哥刚刚已经坐上了飞往英国的飞机。

    竟是去找大嫂了。

    一时间,江显璋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大哥暂时不会得知他这边闯下的大祸,忧虑的却是,现在事情已经被戳破,不管是推迟多长时间,都终究躲不过这场风暴。

    但事已至此,里面伯母还等着他回话,江显璋只能按下心头的一团乱麻,捏着手机认命地转过身去。

    往回走了两步,和走出来的沐晓对了个正着。

    盯着她,江显璋恨得牙痒:“害人精……”

    沐晓嗤笑一声:“得了吧江显璋,别整的你多善良无辜似的。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和席默临选择瞒着她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们有你们的用意,我也有我的用意,他席默临想和我姐姐在一起,就最好死了捐肾这条心!我可不想我姐姐嫁给一个残废!”

    说完她抬脚就走,转眼将一脸青紫的江显璋甩在身后。

    江显璋快要被她气到七窍生烟,在原地狠狠地挥了几次拳头,才继续往主楼里面走。

    席辛汵半躺在沙发里,面色蜡黄,正由张嫂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见江显璋回来了,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就透出迫切希冀的光来。

    江显璋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一边躲避着席辛汵的注视,一边咬着舌头撒谎:“伯母,您别着急,我已经给大哥打过电话了……他、他马上就回来。”

    听了江显璋的话,席辛汵的情绪就缓和下来,松了口气,人就如泄了气的气球般彻底瘫软下去,眼皮也耷拉下去。

    江显璋见状,就冲张嫂使了个眼色。

    张嫂就握着毛巾同他悄悄退到一边。

    “我刚刚说的那话是骗她的,大哥现在人不在G市,再快也得后天才能回来。”

    张嫂就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

    江显璋示意她稍安勿躁,压低声音:“家里还有安眠药吗?等下你哄着伯母服下去。好歹先把今天晚上应付过去,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事已至此,张嫂也只能点头应了。

    将事情交代好,江显璋就走到沙发边上去,将已经失了气力陷入昏睡的席辛汵抱起,送到楼上的卧室。

    然而人才刚走到二楼楼梯的拐角,就被吓了一跳。

    穿着小熊睡衣的恬恬像个团子般蹲在那里,抱着楼梯扶手,望着他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懵懂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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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 小别胜新婚

    飞机在伦敦机场降落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零点十分。

    将行李箱交给接机的助理,席默临坐进后座,吩咐司机:“不用去酒店。”说着报上沐晚在英国的住所地址。

    来英国的事,席默临并没有让沐晚知道。作为一个深沉内敛的人,他并没有把这想成是一个刻意制造的惊喜,只是本着不想打扰到她工作的心,还特意选了最晚的那班飞机。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已经那么晚了,可住所里却仍旧是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同时,伴随着欢呼声和“嘭”地一声响,五光十色的彩带瞬间落了席默临一身。

    席默临抬了抬眼帘,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拂掉头上垂落的几根彩带。

    喧闹的气氛戛然而止。

    屋里的人皆一脸茫然,望向不请自来的这个人。

    被围困在中间的沐晚费力地挤出包围,不明所以地投向门口的气氛终结者,待看清来人的脸后,顿时愣住。

    “席默临?”她万分诧异,“你怎么来了?”

    而听到她喊出这个名字后,在场的人无不惊诧愣神。

    如果放在以前,时尚圈里的人不知道席默临的大名也很正常,可最近几年,他执掌的薇艾国际迅速蹿红,成为业内不可小觑的一匹黑马,也成功让圈子里的人知道了这个男人背后的庞大帝国。

    而席氏的总裁深夜出现在艾琳的住所……

    众人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八卦闪动的小火花。

    然而在众人愈发晶亮的眼神中,席默临的一张脸却是愈发冷峻下去。

    和一室热火朝天的气氛相比,他不可控制地落寞下去,并升起一丝不满。

    抛开繁重的工作和棘手的事态远赴异国来见她,却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几分惊喜,相反,女人刚刚的表现反而透出几分失措的意外。

    是不想见到他吗?

    就像她此刻的动作,越过众人将他拉到门外,说:“大晚上的你怎么就过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席默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让你为难了吗?”

    来之前,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

    沐晚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不满,本能地抬起头,就看到他沉如夜色的双眸。

    “不是……”她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只是很意外,你该提前告诉我的,我也好去接你。而且……”她偏头看一眼扒在门口张望的那些人,轻声说,“如果知道你今天要来,我晚上也不会筹备聚会了。”

    明明心里还有着失落,可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心就已经不自觉地软化妥协。

    单手搂住她的腰,席默临将脸埋进她的颈项。“很想你,所以就来了。”

    耳边传来的起哄声让沐晚无法投入到这个拥抱里,她轻轻推开面前的人,不知为何有些脸红,说:“先进去吧。”

    席默临也听到了那或高或低的抽气声,抬眼看过去,门边探出的头立刻缩回去。

    “真的要我进去吗?”他贴面耳语,“那等下你准备怎么介绍我?”

    沐晚嗔怪地瞥了他一眼,眼中的流光璀璨到让席默临心悸。

    挽着他的手臂重新走进去,里面的人顿时起哄成一团:“艾琳,还不赶紧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谁啊?”

    面对一众似笑非笑的调侃,沐晚落落大方,“我向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席默临席先生。”

    哗——

    又是一阵惊呼。

    虽然看得出两人姿态亲密,但众人也只猜到是男友这一层,没想到竟然还是未婚夫!

    两人已经订婚了吗?!

    “好啊你艾琳!”人群里就走出一个穿着华丽的短发女人,是沐晚在英国这边结识的多年好友之一,拉过她怪道,“藏得这么深,订婚了竟然都不告诉我!”

    “没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订婚了,艾琳,你这就不厚道了啊!”

    “该罚该罚!”

    面对众人的责怪,沐晚有些羞赧地笑笑,刚想说些什么,肩膀就被有力的手臂环住。

    席默临搂住她,冲众人微微颔首:“抱歉,沐晚并不是有意瞒着大家,是因为我们还未正式对外公布,还望大家谅解。”

    准未婚夫出面相护,就让大家再调侃不下去,忙连声道不介意。

    “多谢大家理解,未能代沐晚招待大家、扰了你们的聚会是席某的不周。”

    “不不不。”短发女连连摆手,“是我们叨扰了,玩得忘了时间,也该散了。”她招呼大家,“同志们,时间不早了,都回家睡觉去吧。”

    在场的一个个都是人精,闻音知雅,当下都纷纷告辞。

    沐晚还想要拦,却被好友制止。

    “好啦,人家席先生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也该好好休息一下。”说着压低声音贴在沐晚耳边,“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说完笑着冲沐晚眨眨眼。

    沐晚脸上一热,就嗔怪地拍了她一下。

    不出两分钟,几十号人皆作鸟兽散,原本喧闹的房子顿时间安静下来。

    沐晚关上门,转身看一眼因聚会而变得乱七八糟的客厅,随手捡起地上的一个气球,轻轻地笑了笑。

    然而刚直起身子,腰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搂住。

    男人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磁性的嗓音如大提琴般在耳边,“想我了吗?”他轻啄她的耳垂,“我很想你。”

    沐晚被他温柔的吻撩拨的有些发软,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与酸甜,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偏过脸,迎上他的唇。

    安静的空气里,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唇舌交缠的声音。

    缠绵间不自觉倒向沙发,却压破了沙发上的气球,气球爆裂的声响使得两人俱是一怔,而后四目相对轻笑出声。

    双手拖住臀将她抱起,席默临边走边重新寻找她的唇,“卧室是哪间?”

    沐晚指了一个方向,而后便搂住他的脖子,迎接他热烈情动的深吻,任由他抱着自己,朝着卧室走过去。

472 一刻也不想再等

    席默临抱着她翻了个身。

    沐晚已经彻底瘫软成了水,贴着他的胸膛昏昏欲睡,察觉到他的动作,就挣扎着动了动。

    “出去……”

    然而席默临却置若罔闻,仍然埋在她的身体里。伸手将她汗湿的长发拨到一侧,轻抚她光洁的肩。“就这样好不好?不想出去。”

    沐晚累到一丝力气也无,趴在他身上,再多说一句就会晕过去的模样。周身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莹莹的粉,偏偏眉心和眼皮是红色,如化开的胭脂般娇媚,引诱着他亲上去。

    刚刚哭的太厉害,这时候嗓子已经完全哑掉,她皱一皱被他吻过的眉,喃语:“不要,不舒服……”

    他的存在是令人难以忽略的强势,稍有动作就引得她不能自抑的战栗,这样她根本睡不着。

    “乖,就一下。”偏他用温声软语诱惑她,“马上就抱你去洗澡。”

    嘴上这样说着,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轻揉慢捻,直将她最后一丝清明也抽走。

    等到一切真正恢复平静,窗外的天已经渐显晨光。

    席默临抱着沐晚走进浴室,半个小时后,又抱着她走出来,全程温柔细致,像呵护一件珍贵的易碎品,穿上衣服后替她擦干头发,然后将她搂在怀里,安抚地吻了吻她的面颊。“睡吧。”

    虽然身体极度疲累,但沐晚此刻却睡不着,她费力地睁开眼睛,问:“几点了?”

    席默临偏头看一眼床头的小夜灯,“快五点了。”

    沐晚瞬间清醒,挣扎着起身。

    席默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做什么?”

    沐晚连声音都是软的,“不能再睡了,今天展览馆正式开门,我得过去一趟。”

    席默临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回去,长臂一圈,将她禁锢在怀。

    “不行,睡觉。展馆那边有专人打理,你去做什么?”

    沐晚伸手去推他,“今天圈子里有很多朋友都会到场的,我不去怎么行?你、你放手啊……”

    然而席默临却是不为所动,反而将臂弯收得更紧,“那也得先休息。听话,睡吧,等再过两个小时我送你去。”

    沐晚的挣扎推搡在他面前,就如羽毛轻拂,无望之下就咬了他下巴一口,软糯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委屈:“都怪你!”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现在怎么会起不来!

    然而嘴上这样说着,到底是没敢太用力,牙齿咬上去非但没有痛意,反而酥酥的痒。

    席默临就愉悦地笑出声,垂下头,高挺的鼻梁亲昵地磨蹭她的鼻尖,“嗯,都怪我,夫人罚我吧。”

    沐晚最受不住他这样低沉暧昧的语调,特别是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带着丝丝性感的沙哑,连人带心都要被蛊惑。

    “谁、谁是你夫人!”她虚张声势地嗔怪,“我还没嫁给你呢!”

    “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沐晚愣怔住。

    “先领证,婚礼后面再补办。”席默临抚了抚她耳边的长发,声音是有别于方才的郑重,“沐晚,我一刻也不想再等,所以,不要拒绝我。”

    拒绝吗?

    对他,她早已不知从何时起,就再不懂得拒绝了。

    嫁给他,成为席太太。

    只是想想,心口就涌上熨烫般的暖。

    她学着他,伸手抱住他精瘦结实的腰,“好啊,那就去领证吧。”

    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是席默临愿意拿一切去换取的恬静和美好。

    两个小时后,两人动身出发去展馆。

    展馆的入口处已经排起了长龙,沐晚和席默临由工作人员引着,由另一侧的入口进去,一走进去,就立马吸引来了场内所有人的目光。

    葛芮见状,忙上前提醒:“今天现场有媒体。”

    “我知道。”沐晚冲她点点头,说,“他只是送我进来,马上就回去了。”

    话刚说完,腰就被人搂住了。

    席默临偏过脸注视着她,“谁说我要回去了?我在这里等你。”

    四周皆是闪烁八卦的目光,沐晚脸上微微发烫,就伸手轻推了他一把,“别闹我了,等下万一被媒体拍到,今天的展览就要泡汤了。”

    席默临嘴角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闻言就道:“怎么?难道我不能留下来看展吗?虽然没有票,但好歹属于家属,应该可以免费进场吧?”

    这里是她工作上的主场,他当然不会喧宾夺主。而且,如果要公布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也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下。

    听了他的话,沐晚就怔了怔,然后无奈地笑出声。

    “那你去前面看展吧,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席默临就促狭地捏了捏她的手,转身往前面的展馆去了。

    刚走进去,就和Joe迎了个正着。

    望见他,席默临眉梢微挑。

    这才想起来,似乎沐晚提过,个人馆开馆会邀请他前来看展。

    席默临本生性淡漠,在不予在意的人和事面前,又是倨傲非常的。眼下看见了Joe,也只是微微颔首,就继续往前走。

    根本不想与这个人有任何交谈的态度。

    但是Joe却是喊住他。“席先生!”

    席默临就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Joe走上前,道:“好久不见了。”

    席默临淡漠地看着他。

    这让Joe感到了一丝尴尬,他摸了摸鼻子,说:“昨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听说你和艾琳已经订婚,恭喜。”

    也只是这句话才让席默临掀了掀薄唇,“多谢。”

    “其实……我和艾琳真的没有什么。”停顿片刻,Joe继续说道,“我和她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席先生可以放心。”

    那次在G市的见面,就让Joe察觉到席默临的不悦,只是那时他没有想到,后面他竟然会给他施压。如此这般,饶是他以前对艾琳确实有些非分之想,如今也彻底地打消了。

    他该庆幸自己也只是心中想想而已,如果之前付诸行动,只怕得到的就不仅仅是来自这个男人的施压了。

    “对于你,我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席默临淡淡地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走人。

    直到人已经走出老远,站在原地的Joe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对你,我并没有什么不放心,因为,你还不够格成为我的竞争对手。

473 捅篓子

    这次的展览,一共展出了十三个系列,除了几组获得国际设计大奖的作品,还有一些她早期的作品。而这些作品的手稿,是席默临在许久之前,就在沐晚的那本设计手册里看过的。

    早在那时他就知道,她就是一块璞玉,早晚都会绽放光华。

    他能猜到她大放异彩的模样,所以在一开始,才会那样坚决、甚至是执拗的掌控她,不容许她去参加服装大赛,要把她藏在自己的口袋里,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窥探到她的光芒。

    就像现在一般,她的才华和美丽都尽数展现在大众面前,而每当看到同性对她露出的充满了爱慕和赞赏的目光,他都感觉到来自心底的嫉妒。

    嫉妒到想要立刻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席默临的女人。

    而此时此刻,看到那曾经只是在画纸上勾勒出的线条,变为一件件陈列在玻璃柜里的华服,他又忍不住感到欣慰。

    他的女人,终于还是破茧成蝶。而能够拥有这么优秀这么美好的她,是他的最大幸运。

    身边前来观展的人络绎不绝,纷纷拿着手机、摄像机,或是录影或是拍照。

    他极少发朋友圈,而此刻,却也生出几分想要分享的心。

    然而掏出手机才发现,原来自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将手机开机。

    而当下一开机,界面上就涌出一长串未接电话。

    分别来自江显璋,和席家大宅的座机。

    看到那一连串红色的号码,席默临敏锐地预感到,G市那边有什么事发生了。

    他面色微凝,离开场馆中心走到休息区,拨通了江显璋的电话。

    G市那边此时已是深夜。

    窗外已是夜幕低垂星星闪闪,但江显璋却是毫无睡意,因为他正捧着一本童话书,别扭而僵硬地靠坐在床边,给躺在儿童床上的小人儿讲《海的女儿》。

    恬恬几乎哭闹了一天,因为听到了小姨和奶奶争吵的内容,小丫头完全被吓到了,哭着喊着要找妈妈。

    可沐晚现在人在英国,哪里就能回得来?江显璋没了办法,派人清场了游乐园,召集了一众弟兄来想方设法讨小公主欢心,带着她去玩旋转木马和过山车,以为这样能转移恬恬的注意力,谁知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一帮大老爷们平日里皆是喊打喊杀,哪里就照顾过小孩子,急得满头大汗就差下跪,最后还是恬恬自己哭累了睡过去,才让江显璋大喘了一口气。

    可白天睡了觉,晚间回到席家大宅后恬恬就又开始新一轮的哭闹,本来乖巧懂事的小丫头,突然变得分外认人,竟是连张嫂都不给抱了,一个劲地只要妈妈,江显璋又是哄又是求,最后还是听了张嫂的,找来了故事书和画册,骗恬恬说听完故事妈妈就回来了,小丫头才堪堪止住了金豆豆。

    “……在那条船上,人声和活动又开始了。她看到王子和他美丽的新娘在寻找她。他们悲悼地望着那翻腾的泡沫,好像他们知道她已经跳到浪涛里去了似的。在冥冥中她吻着这位新嫁娘的前额,她对王子微笑。然后,她就跟其他的空气中的孩子们一道,骑上玫瑰色的云块,升入天空里去了。”

    故事讲完,江显璋侧过脸,就看到恬恬闭着眼睛,睡着了。而那像两把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上,还沾染着晶莹的泪珠,我见犹怜。

    将故事书合起来放到床头柜上,江显璋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笨拙而小心地拉了拉被角,替恬恬盖好被子。然后拧熄床头的台灯,刚踮着脚退出儿童房,那厢手机就铃声大作。

    他唬的一个激灵,差点跌倒,带上门就连滚带跳地奔下楼梯,冲到了院子里面去。

    然后看到来电显示,还是顿时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阵,才壮着胆子接起电话。

    “大、大哥。”

    “出什么事了?”

    江显璋咽了口唾沫,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额头冷汗就涔涔滑落。

    坦白从宽之前,先认了罪,“大哥,祸是我闯的,我对不起你。”

    席默临的声音顿时冷了一截,“说。”

    江显璋几做建设都以失败告终,最后眼一闭,一口气说出来:“沐晓知道了大哥你要捐肾给伯父的事,我没能看住她,被她跑到大宅来大闹一场,将这件事告诉了伯母!”

    这番话落下后,电话那边许久都没有回音。

    在此之前,江显璋已经想到了自己可能面临的一百种死法,而就在这段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这些死法又飞速地在他的大脑里盘旋而过,令他抖如筛糠,面如死灰。

    他颤着嗓子喊一声:“大哥……”

    他太了解他大哥,往往这种时候,大哥越是沉默,就表示他的怒意愈盛,而这后果……更将是不可预估的严重。

    许久之后,席默临终于开口,声线依旧是冷沉的,然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却像是透过了话筒传递到这边,将江显璋整个人都冻住。

    “什么时候的事?”

    “昨、昨天。”

    “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江显璋不敢瞒着他,实话实说:“伯母差点……犯病,要你回来见她,我没敢告诉她你现在人在国外,只对她说你很快就回来,然后让张嫂给她服了安眠药。”

    “另外……”江显璋顿了顿,抱着死也要死得干脆,认命地继续汇报,“沐晓昨天找来的时候,说的话被、被恬恬给听见了,小丫头被吓得不轻,哭着喊着要找大嫂。”

    电话那边就再一次陷入沉默。

    半晌,席默临的声音响起,“所以,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

    江显璋几乎要被那玄寒的声音就地处决,“大哥,篓子是我捅出来的,是我太愚蠢自大,才让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你怎么罚我我都接受!你就是把我的头拧下来,我都毫无怨言!”

    “把你的头拧下来,能解决眼下的问题吗?”席默临一声厉喝。

    当然不能。

    江显璋犹如被拔了舌头,顿时说不出话来。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马上就回国。你最好把她们看好了,在我回去之前如果再出什么问题,后果你自己拿捏着!”

474 告知

    挂掉电话,席默临捏着手机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往回走。

    展馆的大厅里满是记者,形成一个半圆,话筒和摄像机纷纷对准正前方站着的人。

    席默临停下脚步,半个身子隐在大厅角落的海报后,目光遥遥投向被一片镁光灯笼罩的沐晚。

    她穿了一套白色的套装,乌黑顺滑的长发盘起,没有戴什么贵重的首饰,仅耳垂上坠了两颗小巧圆润的东珠。即使装束简单,但整个人却依然美丽如百合花,而她此刻脸上优雅得体的笑容,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想要守护她的笑容,不想再看到忧愁笼上她的眉眼,所以瞒着她做出的那个决定。可是现在看来,却是不能如愿了。

    席默临目光黯然。

    葛芮原本站在沐晚的旁边应付记者,一转脸看到席默临站在不远处,就退出人群,走到他面前去。

    “席先生,您是已经看完前面的展览了吗?沐晚还有一阵才能结束采访,休息室在那边,我带您去休息室等她吧。”

    席默临抬手拒绝。

    “不用了,我到车里等她。等她这边结束你告诉她……”席默临微顿了顿,“我有事跟她说。”

    葛芮没想太多,闻言就点头,“好的,等采访结束我会告诉她的。”

    席默临抬眸看一眼仍处在记者包围之中的沐晚,转身走出展厅。

    而沐晚这边,面对记者的接连提问,虽然渐觉疲累,但始终面带笑容大方得体,尽管有些记者问了与今天开展无关的问题,她也温和地给予回应。

    “艾琳女士,有人爆料您已经跟席氏总裁席默临秘密订婚,请问这是真的吗?”

    听到那个名字,沐晚脸上的笑容就多了一抹柔色。

    然而还没等她回答,一旁走回的葛芮听到提问后,立马张开双手护在沐晚面前,冲面前的媒体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刚刚已经说过了,和展览无关的话题我们一概不谈。请各位媒体朋友谅解,谢谢!”

    在眼下这个场合,确实并不适合回答个人的私人问题。但沐晚此刻整个人都处在喜悦之中,就接着葛芮的话道:“首先感谢大家对我感情生活的关心,但是很抱歉,今天的重点在于展览,所以不谈私事。但如果有新进展,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大家。”

    她这番话四两拨千斤的同时,又等于隐晦地承认了自己已非单身的事实,更等于间接证实了昨天晚上传出的消息。

    这让八卦嗅觉一向灵敏的媒体们大感兴趣,只是在葛芮的利落回绝下,不了了之。

    结束采访之后,沐晚回到休息室稍作休息时,葛芮告诉她席默临说的话。

    “席先生说他有事情要跟你说,让你出去找他。”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这里现成的休息室为什么不用,非要去车上。”

    嘴上虽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却是愈发温软,从座位上站起身。

    刚准备往外走,落在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沐晚拿起手机,扫一眼屏幕,接起。

    “终于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沐晓却是在那边说:“姐姐,我有话要跟你说。”

475 握不住的幸福

    半个小时后,沐晚从休息室走出来。

    她沿着贵宾通道往外走,目光所及,皆是灰蒙蒙的一片,甚至是带着重影的。

    挂掉电话以后,她整个人就是木然的,像是一脚踏进了迷雾里,毫无方向感。

    耳朵里持续不断的“嗡嗡”的轰鸣声时强时弱,像是耳鸣。沐晓的声音犹在耳边,带着忿然和恼怒,犹如列举罪状般说出让她感到椎心的那些话。

    她说:“姐姐,席默临大概是疯了,你知道他做了一个怎样的决定吗?他竟然决定拿掉自己的一个肾,去给邵佳明!”

    “他这不是疯了是什么?而且他竟然还瞒着你!分手吧!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一个残废!”

    那一字字一句句,都犹如刀子般扎在沐晚的心上。

    而让她感到痛心愤怒的,并不是沐晓所在意的取掉一个肾、他就不再是健全之身。让她感到难以接受的,是那个男人在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后,竟然对她只字不提!甚至还做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

    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刺,不论是呼吸还是吞咽,都带起一阵锐利的疼痛。那痛感,甚至使她的眼前起了一层雾。

    她几乎是脚步虚浮地走出展馆。

    明明是云层堆积、看不到太阳的天气,可当一脚踏出门外,她还是被头顶的日光刺得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身子晃了两晃。

    斜边上伸过来的一双手,牢牢地扶住她的胳膊。

    “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让沐晚睁开眼,然后就看到Joe难掩关切的脸在眼前放大。

    她堪堪站稳,闻言就勉强地牵了牵嘴角。“没事,只是……刚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

    然而Joe却难以放下心,因看到她苍白的面容。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好像状态不太好,是最近忙展览的事太累了吗?”

    “也许吧。”沐晚含糊地轻应了声,看向他,将话题转移,“你怎么在这里?要走了吗?”

    Joe就笑了笑,说:“是啊,公司那边有急事催我回去。本来还想蹭你一顿饭的,看来这下是没戏了。”

    “怎么会?你今天肯抽空过来帮我站台,我是一定要谢你的。等你忙完了,地点你定,我舍命陪君子。”

    闻言,Joe连连摆手:“不不不,还是算了。我可不敢再跟你单独出去吃饭,再被你家那个醋坛子撞见一次,怕是我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他这本是一句玩笑话,说完之后发现对方没应声,就抬起头,结果就看到沐晚一脸怅然若失的表情。

    “怎么了?”Joe以为是自己的话惹得她不快,忙道,“你别放在心上,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其实我看得出来,席默临他对你,是真的用心。”

    “我听说你们已经订婚了,虽然有些嫉妒,但是我不得不说,你们真的很登对。艾琳,祝你幸福!”

    沐晚涩然地弯唇。

    祝她幸福吗?

    她原以为自己是已经拥有幸福了,可实际上,直到这一刻,她都始终没能将那幸福握紧在手心。

476 心疼她的心疼

    席默临的车就停在展馆外的停车场。

    他从没有如此焦躁过,短短半个小时,却像是被无限拉长,如此难捱。

    以往的时候,烟草和尼古丁尚可以抑制内心的燥郁,但在戒烟的此刻却是分外煎熬。太阳穴紧绷而刺疼,他忍耐地伸手按压,再抬起头,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后方那抹姗姗来迟的纤细身影。

    他本能一怔,随后推开车门。

    于是沐晚就看到,隔着一段距离,他从车里走下来。

    长身玉立,面容英挺。

    仅仅隔了半个小时,然而再看到他,心口原本甜暖的情愫却已经完全被痛楚覆盖。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

    席默临垂眸凝视来到面前的女人,随即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怎么了?”他低声询问,“刚刚在里面做采访的时候,那些记者刁难你了?”

    在他细细凝视她的同时,沐晚也抬起脸,一眨不眨地打量着他。

    这个男人,十年如一日的深沉莫测,即使内心藏着再深重的秘密,表面也永远毫无波澜。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像是裹了一层冰:“葛芮告诉我,你有事要跟我说,是吗?”

    她突如其来的冷面让席默临有片刻的愣怔,一时间,竟难以开口。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也有难以启齿的一刻。

    “怎么?没有话要跟我说吗?”沐晚再度开口,声音愈发的冷。“既然你没有话要对我说,那么我有。”

    “席默临,你好样的,捐肾是怎么回事?你准备拿自己的肾去救邵佳明,是吗?”

    “你怎么会……”席默临蓦然睁眸,难掩惊愕。

    他如此反应,无疑是从侧面证明了捐肾这件事的真实性。沐晚深吸一口气,就逼出一声轻笑。

    “我怎么会知道?也是,你这段时间瞒我瞒的那么辛苦,我现在知道了,你之前岂不是做无用功?”

    席默临很快便意识到,很有可能是沐晓告诉的她。

    他皱一皱眉心,冲面前神色中明显有了一丝受伤的女人伸出手,“沐晚,你听我说……”

    沐晚朝后退开一大步,那双泪光盈动的眼几乎使席默临窒息。

    他最怕看见的,就是她的眼泪。

    “你要跟我说什么?”沐晚的声音带着控诉,更带着指责,声声质问。“席默临,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重大的事情,你要选择瞒着我?你是觉得我知道以后会无法接受,弃你而去,还是在你眼里,我其实就是一个摆设,只是你闲暇之余的调剂,根本不配插手你人生的抉择?”

    席默临拧紧了眉,低声呵斥:“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那你怎么解释你捐肾的这件事?!我是你的未婚妻,我甚至马上就要成为你的妻子!可是这么重大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我!那是一个肾!不是一根头发一管血,是一个肾!!!”

    沐晚痛苦地喊,铺天盖地袭来的愤怒和怨艾下,眼泪无法抑制地滚落。“席默临,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不能承担的人?”

    席默临心如刀割,再不能听下去,上前一步,将她用力拥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他紧紧地抱着她,心痛到几乎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是我的错,是我太过愚蠢,你别哭,不要哭……”

    他再也不要看到她的眼泪。

    他明明向自己保证过,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落泪,可是却总是食言。

    她这些年,已经为他流过太多的泪,多到他怕自己穷尽一生都无力偿还。

    所以一开始,才会想要瞒着她,愚钝地以为这样做,她就不会再受伤、再难过、再流泪。可事实上,他忘了这样做,却是对她的伤害更深。

    他怎么可以忽略她的感受?

    她是他的一切,是他许诺要相守一生的人,可他却在这样重大的决定前犯下最严重愚蠢的错误。让她陷入不安和自我怀疑之中。

    他简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他抚摸她的脸颊,沾了一手冰凉的湿润。这让他心痛更甚,愈发痛恨自己的自以为是。

    为什么会以为瞒着她是对她好!

    她明明并不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他这样做,分明是小瞧了她。

    恍然明白过来之后,在懊悔的同时,心中又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触动。

    爱的就是这样的她啊,这样内心柔软却又坚韧的她,这样拥有着自己的坚持和骄傲的她。

    不是不经世事、需要待在象牙塔里的公主,而是经受过风雨洗礼,一点一点变得强大独立的女人。

    他以前怎么会以为她会接受不了?她明明是最懂他的那个,他根本不用说话,她就已经猜透他心中所想。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怀疑她对他的感情?

    害怕拿掉一个肾之后她会嫌弃他吗?他只是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是对她的侮辱。

    他怎么可以怀疑她对他的感情?这个女人,明明早已经将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他了,她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帮助着他,想要用自己的力量给予他鼓励和支持,而他竟然要把她从这场艰难的抉择中推出去……

    席默临,你何时变得这么愚蠢?

    他眼中满是沉痛悔意,抓住她的手拍上自己的脸,“沐晚,你打我吧,我简直罪无可赦!”

    沐晚没有提防,直到掌心贴在脸上发出清脆声响,才反应过来,顿时又是恼怒又是心疼,挣脱开双手就紧握成拳捶上他的胸膛。

    “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

    面对她的捶打,席默临不躲也不闪,“没错,我确实是个混蛋。”

    总是让她伤心的混蛋。

    只是打了几下,沐晚就再也下不去手,而眼见着他左脸刚刚被打到的那一处浮起隐隐的手指印,就轻轻抚上去,“傻子……疼吗?”

    席默临抬手覆上她的手,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不疼。”

    她泪盈于睫,“可是我疼。”

    心疼。

    席默临眸光微闪,重新将她涌入怀中,紧紧。

    “我向你保证……这次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为我难过了。”

477 相濡以沫

    之后的几十年里,每当沐晚回想起那一天,脸上总会露出恬淡动人的微笑。

    那个早晨的阳光很温暖,每一寸光线,都灿烂的像是那些洒落在她身上的金粉,熠熠发光。

    鲜花,白衬衫,无名指恒久闪耀的戒指……一点一滴,都透着珍贵到让人心痛的幸福。

    当那两本红色的小本由对面的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时候,突然间,沐晚竟不敢伸手去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去,接过那两本结婚证,紧紧地握住。

    “恭喜。”一声带着笑意的真诚祝贺将沐晚从恍惚中拉回现实,她低低地道一声谢,偏过脸去望向身边的人。

    席默临牵住她的手,那手心竟然有微微的潮意,他眸光闪动,轻声低语,唤一声:“席太太。”

    霎那之间,沐晚的心口涌上一股难言的触动,那感觉几乎让她落泪。

    她回握着他的手,轻声应:“席先生。”

    是的。

    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开始,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式成为了她的丈夫。

    而她,成为了他的妻子。

    “给我看看。”沐晚从席默临手中拿过那两本结婚证,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翻开。

    证件的内页上印着两人的名字和结婚证号等信息,还有右上角贴着的一张加盖了钢印的合照。

    合照里,女人依偎在男人身边,两个人嘴角上扬的弧度竟是如此相像。

    沐晚微微有些失神。

    这两张红本,那么小那么小,却成了纽带,将他们两个人从此紧紧系在了一起。就如誓词说的那般,从今往后,不论贫穷富贵,不论生老病死,他们都会一如既往地珍惜对方,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席默临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她的神色是一片恍惚的,可目光却出奇的柔和明亮,恬静美丽的如同如同悄然盛开的百合。

    在以前,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唤她“席太太”。

    而现在,她是真的成了他的妻子。

    “沐晚,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吗?”他声音发哑,捧住她的脸和她额头相抵。“我开心地快要发疯了!”

    沐晚轻轻地笑着,眼角有泪,“我也很开心,真的,真的很开心。”

    尽管,这开心是如此的短暂。

    因为紧接着,他们就要返回大宅,回到那个风暴中心去。

    重压在前,每一分每一秒的温情,都显得弥足珍贵。

    席默临虔诚地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许诺:“沐晚,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我要让你成为最美丽的新娘。”

    沐晚轻轻摇头:“我不需要盛大的婚礼,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她不贪心,她真的不贪心,所以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只是他能够平安,除此以外,她什么都不想要。

    他们在回程之前,就已经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那将是一场苦战,而不论他做出怎样的决定,她都会毫无保留地站在他的身边。

    这一次,换她做他的后盾。她会努力,让他在去承担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儿子应该承担的责任时,没有后顾之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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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囚爱成瘾的简介:他是尽人皆知的商界翘楚,手段狠辣城府极深。同时,也恨她入了骨。他将她囚在身边日夜折磨,一次次将她推入痛苦的深渊。为的是时刻提醒自己多年前所遭受的一切。他此生最大的爱好便是折磨她,他用最极端的方式将她越推越远,却始终不肯还她自由。而她避他如蛇蝎,却一再委身臣服。在他面前,她没有尊严没有骄傲,卑微如尘埃。直到尝受到这世间最极致的痛。懦弱如她也终生反骨,以死相逼赎回自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远走他乡。然而五年后,当脱胎换骨的她拉着女儿走出机场,却被一群黑衣保镖团团围住。包围圈外车窗降下,他嘴角冷酷残忍的笑一如往昔:“孩子留下,你可以滚了。”她气场全开,冷傲相对宛若女王:“想要孩子?除非我死。”【我不怕你伤害我,我只怕你忘记我。忘记,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伤害。】——其实这就是一个蓄意复仇却最终反被擒获的无良故事。马上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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