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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痴客而已     水浒之祝王朝txt下载     水浒之祝王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大名府双将

    河北西路,相州境内。

    相州与河东昭德府接壤,以隆虑山为界,此时隆虑山脚下,却是有着一片连绵的军帐。

    中军帐中,两个身形壮硕的将军正相对而坐,其中一人身材七尺以上长短,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腮边一部落腮胡须,正是大名府猛将急先锋索超;另一人也是身长八尺,状若雷神般,正是大名府兵马都监大刀闻达。

    前番祝彪采纳了几位军师的建议,修书于闻达,请其上禀大名府留守梁中书,驻军河北边境;那梁中书本就是贪生怕死之官,听得闻达谏言,哪能不允,河东紧邻着河北,若真叫那厮成了气候,大名府也在其兵锋之下。

    梁中书立刻点了闻达为主将,索超为副将,率六千兵马,驻扎相州,务必不能叫田虎麾下半个人影,出现在河北,至少不能出现在大名府境内。

    此时的索超显得有些面色郁郁,朝着一旁的老上司瓮声瓮气道:“哥哥,咱大老远的从大名府过来,只在这隆虑山干看着,凭的憋屈;哥哥前些日子怎么不争取个襄助朝廷大军征剿田虎的职事,也叫咱手中这大斧发发利市。”

    闻达见说,朝着索超道:“咱们那位梁中书乃是蔡京的女婿,只要无风无浪的在这大名府留守的位置上干几年,自然能高升,又如何肯冒险出兵河东平叛;咱们此番能到这河东的边上,也不过是他害怕田虎越境祸乱河北,否则咱兄弟俩还待在大名府哩。”

    “他娘的,爷爷一身好武艺,只供着当个绣花枕头,这兵当得也太不得劲儿了。”索超骂了一句,面色时分难看。

    “兄弟也无需郁郁寡欢,此番也不一定只是守在这儿,兴许今日咱们就能换个地方了。”见索超骂娘,闻达玩味一笑,对着其意味深长的说道。

    见说此言,索超猛的来了精神,忙道:“哥哥此言何意?”

    闻达闻言,也不卖关子,道:“之前泰山君心中曾言,若那杜壆打破壶关,便会叫人送信至此,让咱们引兵自壶关左近的牛头山设伏,与杜壆前后夹击那田虎援救壶关的兵马;到时候他会与朝廷言明,不论咱擅自出兵的过失,只叫朝廷论功行赏;算算时日,应该就在今日了。”

    “兄长此言当真?”索超闻言,登时便跳了起来,一脸兴奋的说道。

    这急先锋本就是大名府头一号的好战之将,往年围剿境内盗匪,都是身先士卒,才有了这急先锋的诨号;这两年待在大名府没甚战事,每日里除了练兵,就是把守城门,直将这勇猛无双之将,淡出了个鸟;此时听得闻达言语,哪里能不激动。

    闻达见他模样,不由的笑了,只朝着其点了点头。

    此时似乎为了验证闻达言语,一名士卒掀开中军帐帘子,朝着闻达拱手道:“闻都监,军营外有一汉子求见。”

    “可说明是谁?”闻达抬头问道。

    那士卒听了,忙应道:“那人没说他是谁,只说奉家中公子之命,前来送信与故人。”

    见说此言,闻达嘴角上扬,忙朝着士卒道:“快请进来。”

    士卒领命转身而去,闻达朝着索超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想来泰山君也是晓得咱索超兄弟手中大斧饥渴难耐,才这般及时的派人过来。”

    索超闻言,也是笑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哥哥笑话咱也不管事,只要能上战场,甚都无妨。”

    不多时,那士卒去而复返,与之一道进入中军帐的,还有一位头圆耳大,鼻直口方,生得眉秀目疏,腰细膀阔的汉子。

    这汉子头戴范阳笠,身着皂团衣,搭膊丝绦缠裹肚,腿絣护膝衬翰鞋,沙鱼鞘斜插腰刀,一身的劲装打扮,看起来沉稳干练。

    “杨林见过闻都监、索先锋。”那汉子进帐后,朝着闻达与索超拱手道。

    闻达见说,也是拱了拱手,回礼道:“阁下可是江湖上唤作锦豹子的杨林?”

    “正是区区在下,不想些许污名,竟入得闻都监之耳,杨林之幸也。”锦豹子杨林一脸笑意,复又拱手道。

    “杨林兄弟之名,闻达却是听说过,只听说你交由遍地,为人仗义,不期今日相逢,足慰平生。”

    闻达虽身处大名府,但这些年与祝彪打交道下来,也多少了解一些独龙冈的事情,也是真心的帮助祝彪,以期将独龙冈作为日后的安身立命之所,是以有意与杨林拉进距离道。

    “闻都监抬举了,杨林不过区区江湖薄名,如今也不在乎,只将公子交代的事情做好便是。”

    杨林这人却是八面玲珑,说话滴水不漏,三两句话只将双方的距离保持得不远不近;闻达与索超虽是仗义,但毕竟如今还不是自己人,似杨林这般在江湖上混了这般多年,又在绣衣使任职这些年,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自然是心中明了的。

    与杨林一般,闻达也是个心思活络的人物,见杨林言语虽然温和,却始终保持着距离,当下也不多言。

    一旁的索超却是个藏不住事情的,对着杨林道:“这位锦豹子兄弟,叙礼的话咱便先不说了,你此番可是带了泰山君的消息来?”

    “索先锋快言快语,当真是洒脱,杨林此行却是奉公子之令带了消息来。”

    对于索超,杨林却是更能接纳,这急先锋虽是粗鲁,但性情也真,当下杨林也不拖沓,直对着二人道:“壶关昨日已经叫杜壆将军打破,守关之将也已归顺,同时封锁了消息,拖延那田虎朝廷知晓的时间,如今田虎前番派往壶关的援军刚出了昭德城,公子之意,请二位将军率军赶到牛头山,待壶关交战时,便率军切断后路,两面夹击破敌。”

    “好,他娘的,爷爷这大斧终于发得利市了。”索超嗷嗷叫道。

    闻达见说,也是喜上眉梢,虽然此事早有约定,但到了实处,还是感到兴奋,实在是梁中书在大名府做留守相公这几年,太过保守,叫这些武将都闷出了鸟。

    想当初认识祝彪时,其还是个少年,如今已经是大府防御使,再往上便是节度使了,如今更是做了朝廷征剿田虎的大军主将,由不得闻达不羡慕。

    当下闻达不再犹豫,谢了杨林,便与索超一道出了军帐,擂鼓聚兵。

第二百五十七章:李天锡的担忧

    大名府的这六千兵马,其中有两千乃是曾经首位皇城的禁军,前些年梁中书上任大名府留守,蔡京担心女儿女婿安全,特地派到身边守卫的。

    此番闻达请命护卫河北边界,防范田虎,梁中书便将两千皇城禁军都派了出来;倒不是因为其舍得,实在也是如今河北境内的盗匪都被田虎吸纳到河东去了,大名府左近也没有祸乱,与其将这两千兵马留在大名府,不如派出来溜达溜达,兴许还能混些战功。

    两千皇城禁军与四千索超这些年训练的厢军精锐,看起来倒还算是像模像样,颇具军威。

    闻达与索超擂鼓聚兵后,便喝令麾下将校,整军拔营,径直往伏牛山赶去。

    ......

    潞城县乃是昭德府第二大县治所在,此时潞城县外,数万大军旌旗密布,枪戟如林,李天锡与山士奇勒马在一处。

    “山殿帅,壶关离昭德城不过百八十余里,乃是昭德府屏障,若壶关丢失,宋军入昭德府便是一马平川,旦夕可至,再无险可守;现下攻打壶关的杜壆殿帅昔日在抱犊山下也领教过其手段,这却是个不好相与的,殿帅此去,务必要小心谨慎啊。”

    此时尚且不知晓壶关丢失的李天锡,端坐在马背上,恪尽职守的承担着自己作为伪晋国枢密副使的责任,朝着山士奇不由的慎重叮嘱道。

    却是由不得李天锡不慎重,一者近两日来,壶关的情报明显来得慢了些,中间有一日甚至没有情报,昨日才由那陆辉的心腹送信而来,言语中说明了抱犊山的杜壆率军攻打壶关,激战一日,是以情报送的晚了;同时请山士奇加快行军,救援壶关;从接到陆辉求援之后,李天锡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思来想去也没弄明白。

    二者对于山士奇,李天锡也是有着清楚的了解,离开汾阳时,房学度便与李天锡说过;山士奇虽武艺非凡,但太过少年意气,其手握重兵,又有战将帮手,恐会生出骄纵之气,酿成大祸。

    此时李天锡如此郑重的说法,一来是点名壶关之重要性,二来也希望通过杜壆的威名,能震慑住山士奇,叫这人能够好好镇守壶关。

    可以说房学度与李天锡对山士奇的认知,乃是十分准确,山士奇本是沁州富户子弟,膂力过人,好使棒,因杀人惧罪,遂投田虎部下。

    这人的出身与性格,与原本轨迹中的九纹龙史进却是颇为相似,都是少年意气,容易头脑发热;加之又有一身不俗的武艺傍身,更是不将一般人放在眼里。

    便见得山士奇爽朗一笑,扬了扬他那浑铁棍,对着李天锡笑道:“李枢密无需忧心,咱虽脑子没你与房相好使,但也不是傻子,那杜壆咱知道他厉害,但壶关险要,岂是他说拿下就能拿下的;陆辉与竺敬那五千大军便够他喝一壶了,何况咱这一万精兵;那厮若晓得厉害退去便罢了,若要强攻,咱便叫他有来无回。”

    见说此言,李天锡眉头微蹙,只大战当前,却是不好言语过重,叫这人离心,耐着性子道:“山殿帅自是勇猛,但还是尽量小心谨慎,需谨记离开汾阳时房相所言,能保壶关不失,便是大功一件了。”

    “好了好了,李枢密就莫当教书先生了,咱自会好生守住壶关,不叫半个宋军进入昭德一步;告辞!”山士奇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勒马转身而去。

    史定、吴成、仲良、云宗武、伍肃五员随山士奇前往壶关的副将,也是调转马头,统领着一万大军,气势汹汹的往壶关方向而去。

    望着大军离去,李天锡长叹了口气,只感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悬着;不由得想起离开汾阳前夜,在房学度府中,其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咱们如今是举旗造反,偏偏这满朝堂的大多数人觉得在过家家,朝堂之上一派散沙,这个山头那个山头,直让人看不清路在何方。”

    此时,李天锡的身后,却又一将纵马上前,对着自家主将道:“枢密,末将这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啊。”

    李天锡叹了口气,望向来将,这人姓冷名宁,虽是武艺平常,但却是好脑子,投靠田虎前,也未挂靠在哪个山头,只带着数百人游弋在河东河北之地,做些无本钱的买卖。

    “冷宁兄弟的担忧,某也有,只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只希望这山士奇能将我方才的话听进去一二,好好守住壶关。”李天锡面色凝重的说道。

    冷宁见说,眉头微蹙,只意味深长的说道:“枢密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山殿帅身上,不如选择相信陆辉,那人是个难得有分寸的,希望他能劝得住山殿帅吧。”

    李天锡点了点头,微微沉吟片刻,朝着冷宁说道:“壶关乃是昭德府屏障,一旦壶关丢失,咱们便会彻底陷入被动;虽然山殿帅此行带了一万精兵前往,但为了为防止意外,咱们也得做两手准备;昭德城与上党县毗邻,可互为犄角,冷宁兄弟行事稳重,知晓分寸,我欲让你领兵一万,与牛庚、蔡泽两位将军一道镇守上党县,冷宁兄弟以为如何?”

    “枢密信得过冷宁,冷宁自肝脑涂地,守好上党县。”冷宁微微沉吟,朝着李天锡拱手道。

    见说此言,李天锡在马背上拍了拍冷宁的肩膀,不再多言,率领着麾下两万余大军,往昭德城方向而去。

    ......

    不说李天锡这面如何,那山士奇离开潞城县,便径直往壶关方向而去。

    潞城县外十五里处,有一处险要山峦,山势巍峨,上有古松数百,皆千年物,昔人见神牛隐此,故名伏牛山。

    山士奇坐在高头大马上,望着眼前的山峦,不由的赞叹一句,“好一座险峻的山头,用来落草却是个好所在。”

    “殿帅这是在怀恋当初落草的日子啊。”一旁的仲良笑道。

    山士奇闻言,笑骂一句:“屁话,爷爷现在是朝廷的殿帅,不是从前那草寇了,待此番打败了杜壆那厮,爷爷还要回朝加官进爵,说不定那李天锡的位置,就是咱的。”

    “殿帅说的是,那李天锡成天板着个臭脸,叫咱千万小心守住壶关,怎的真把那杜壆当神仙了,壶关岂是说打就能打下的。”仲良应和一句。

    二人话来话往,说的热闹,却不知过几日,眼前这伏牛山,便会成为自己的绝地。

第二百五十八章:少年岳武穆

    自二月初大军自东平府出发,一路快马行军五七日,已至相州境内。

    相州南部,有一县城,唤作汤阴县,荡水出县西石尚山泉,流经其县……县因水以取名荡阴,唐太宗贞观元年,以水微温又改名汤阴。

    汤阴县在此时或许籍籍无名,但在数年之后,便会一位人杰的崛起,便后世人所熟悉。

    汤阴县城东三十里永和乡孝悌里,祝彪吩咐大军暂停休整,便与萧嘉穗打了招呼,领着卢俊义、林冲、武松、杨再兴与焦挺五人,往左近的王家庄而去。

    王家庄庄子不大,住着的庄民大都姓王,庄子的领头人,正是日后岳武穆麾下大将王贵的父亲王太公。

    进了王家庄,祝彪倒是未急着去寻那人,而是前往拜见了王太公;王太公虽唤作太公,但也不过年岁五十,古代人的寿命较短,许多人四五十岁,便已经自称老夫了。

    未等到祝彪等人到家,便见着一位精神头十足的老者迎了上来,对着祝彪等人问道:“不知几位来我王家庄所为何事?”

    王家庄乃是偏僻所在,平日里都是庄内人走动,就算是外来人也是熟面孔,今日祝彪等六张生面孔入庄,早便有庄民前来告知了王太公。

    祝彪朝着王太公拱了拱手,道:“见过太公,在下山东祝彪,乃是朝廷派往河东征剿田虎的主将,今日行军,路过此地。”

    “老朽不知什么朝廷征剿田虎的主将,只常听人提起,山东有个仁义无双的泰山君,年岁不过二十出头,也是唤作祝彪,可是阁下?”王太公将信将疑道。

    “江湖薄名,太公无需在意,那也是我。”祝彪复又朝着王太公拱了拱手。

    见说此言,王太公却是依旧未放松警惕,又道:“阁下既是泰山君,想来也不会在我们王家庄胡来,只不知阁下既然要去剿灭田虎,此等国家大事当头,为何来王家庄盘桓?”

    祝彪倒是不嫌麻烦,依旧笑道:“不瞒太公,我身后的这三位兄长,乃是如今住在贵庄的铁臂膀周侗大侠的弟子,此番大军路过汤阴,特地前来探望。”

    听得此言,王太公面色一怔,朝着祝彪身后的几人上下打量一番,当先走到卢俊义面前,问道:“你可是大名府的玉麒麟卢俊义?”

    卢俊义闻言点了点头,又见得王太公走到林冲面前,问道:“你可是东京城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

    “正是。”林冲应道。

    王太公微微颌首,最后有冲着武松问道:“你可是在阳谷县做都头的武松武二郎?”

    武松点了点头,问道:“太公如何晓得我师兄弟三人名讳?”

    得了三人肯定的答案,王太公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沉声道:“你三人的名讳,乃是周大侠告诉我的,不过你们却是来晚了,周大侠年前已经仙逝了。”

    “什么?师傅怎会仙逝了?”

    卢俊义、林冲、武松三人闻言,如遭雷击,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王太公,浑身颤动。

    祝彪看着三人神色,心下叹了口气,此事却是祝彪疏忽了,于公于私,却是应该让绣衣使多注意汤阴县的动静;然而也怪不着绣衣使,实在是如今的大宋江山太过纷乱,田虎、王庆、方腊这三处,便叫马灵、时迁脱不开身,石秀又要监管海路,燕青那边盯着汴梁城,便是如今杨林、曹正、朱贵等人也是分身乏术。

    “太公,不知周大侠是因何仙逝的?仙逝前可留下什么话?”祝彪朝着王太公又是拱手道。

    此时王太公清楚了几人的身份,说起话来温和了不少:“周大侠倒是去的轻松,无病无痛,寿终正寝,如今被安葬在庄子的东边;周大侠生前曾言,他过往收了三位弟子,便是卢俊义、林冲、武松,在他死后,必会前来寻他,周大侠让我转告三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莫要仗着一身本事,为非作歹,周侗一生行事,俯仰无愧与天地,如今寿终正寝,此生无憾,三位无需挂怀。”

    卢俊义、林冲、武松三人闻言,俱是虎目含泪,这三个往日里刀枪不避,铁打的英雄,彼此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悲痛。

    “太公,不知庄上哪里可以沽酒买肉,我这三位兄长,想去祭拜一下周大侠。”祝彪将卢俊义三人情绪低落,便全全安排出言道。

    “此事不妨,几位先随我回家,我叫家里的浑家准备好酒肉,便带几位去祭拜周大侠。”王太公心中没了警惕,露出淳朴的笑容来。

    祝彪谢过了,便领着几人跟着王太公往家中而去,不多时到了一处小院,王太公朝着屋内喊了一声,转出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

    王太公与妇人说了话,那妇人便去准备酒肉了,这时却有一少年走进小院内,看了祝彪等人一眼,朝着王太公道:“爹,家里来客人了?”

    听得言语,王太公微微一笑,朝着祝彪等人道:“这是老朽小儿子王贵,过往也曾跟着周大侠学艺。”

    说完这话,王太公便指着卢俊义、林冲、武松三人道:“这三位与岳小子一般,都是周大侠的亲传弟子,算起来也是你的师兄。”

    那少年闻言,浑身一震,忙朝着面前三人推金山倒玉柱的拜道:“王贵见过三位师兄。”

    卢俊义、林冲、武松三人见状,忙七手八脚的扶起王贵,上下打量,武松忽的道:“师傅曾经写信与我,说在汤阴收了块绝世璞玉,可是你?”

    见说此言,王贵眼神一暗,道:“我可没那么厉害,我只是师傅的记名弟子,师傅他老人家说的绝世璞玉不是我,乃是岳飞师兄。”

    “岳飞?”卢俊义三人俱是叹了句。

    祝彪此时神色有些恍然,这个名字,还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迄今为止,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

    简单的叙话些许时间,王太公的浑家从屋内提出一个竹篮来,里面装了酒肉,递给王太公,祝彪等人拱手谢过了。

    “爹,你在家歇息,三位师兄要去拜祭师傅,便由我来领路吧。”王贵接过竹篮,对着王太公道,说完便领着众人往外走。

    祝彪六人辞别了王太公,在王贵的带领下,便径直往庄子东边而去。

    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小山坡,那山坡上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坟茔,墓碑前,一位一身黑衣的劲装少年,正全神贯注的挥舞着手中的红缨枪。

第二百五十九章:跨越千年的对话

    祝彪等人见那黑衣少年舞枪,倒是不急着上前,只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王贵一脸艳羡的望着那少年,对一旁的卢俊义说道:“卢师兄,他便是岳飞,师傅身前的关门弟子。”

    见说此言,卢俊义和身后的林冲对视一眼,都是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一抹赞赏,便听得卢俊义赞叹一句道:“果真是绝世璞玉啊,好苗子,这孩子的根骨天分,不在小再兴之下了。”

    此时杨再兴安安静静的站在祝彪身边,眼神望向那山坡上舞枪的黑衣少年,有着浓浓的战意。

    那山坡上的少年似乎察觉到有人看着,收住了红缨枪,眼神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眉头微微皱起,只看到王贵时,方才回缓,最后将眼神停在杨再兴身上。

    这一瞬间,一黑一白,两位原本轨迹中名动天下的人物,这个世界也是注定不凡的少年,目光交汇,眼神中认可且战意盎然。

    王贵见岳飞收了枪,便领着众人往山坡上去,将岳飞拉到一旁,小声的说了几句,便见得岳飞神色一喜,快步到卢俊义与林冲、武松跟前,躬身拱手拜道:“岳飞见过三位师兄。”

    卢俊义扶住岳飞,叹了口气道:“师傅能在晚年收得你这般天资的关门弟子,也算是此生无憾了;这些年师傅一直不叫咱们前来打扰于他,此番若不是大军出征路过汤阴县,便是连师傅仙逝都不知道;这些年幸得有小师弟承欢膝下,也不叫师傅孤独终老,师兄在此谢过了。”

    说完卢俊义朝着岳飞躬身拱手,其身后的林冲、武松也是躬身,岳飞见状,连忙侧开身子,将三人挨个扶起,道:

    “三位师兄无需谢我,师傅教授我武艺,待我恩重如山,岳飞做甚么都是应该的;师傅生前也常常说起三位师兄,言语间都说三位师兄乃是个顶个的英雄人物,没有辱没他铁臂膀周侗的门楣。”

    卢俊义、林冲、武松三人闻言,俱是感慨万千,三人接过王贵递来的竹篓,里面除了酒肉,王太公的浑家还细心的准备了香烛纸钱,三人在周侗墓碑前摆放了酒肉,点了香烛纸钱,那燃烧而起的烟尘十分呛眼睛,须臾之间,便叫这三位铁打铜铸的大汉涕泪纵横。

    祝彪不近不远的对着周侗的坟茔拜了三拜,起身时却见得岳飞手握红缨枪,站在自己身前三步之外,眼神平静的望着自己,小大人似的握枪拱手,道:“可是泰山君祝彪公子当面?”

    祝彪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岳飞,复又看了眼身旁的杨再兴,心下觉得有趣,这些个名留青史的抗金名将怎么见面的第一句话,都喜欢问自己是不是泰山君。

    华州城时韩世忠是这般,朱仙镇时杨再兴也是这般,今日名头最大、名望最盛的少年岳武穆,见自己问的第一句话竟然也是这般。

    祝彪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我便是祝彪,岳小兄弟如何知道是我?”

    这一声岳小兄弟说出口,却是叫祝彪心中感觉一阵舒畅,怕是去那汴梁城指着道君皇帝的鼻子骂上一通,都不及此时的感受。

    岳飞自然是不知晓对方此时心中的想法,道:“师傅生前虽不叫三位师兄前来,但也曾打听过三位师兄的情况,知晓他们都在您麾下做事;再有相州毗邻大名府,与公子所在的东平府并不算太远,泰山君仁义之名传天下,岳飞自然也从人口中听说过。”

    “原是如此。”祝彪应了一句,继而问道:“岳小兄弟有事与我说么?”

    岳飞点了点头,回道:“师傅临终遗言,说若有一日岳飞见着了泰山君,让我转告一句话,师傅言三位师兄皆是英雄,希望公子善待他们。”

    “就只于此?”祝彪有些意外,周侗既然打听过三位徒弟的情况,也知晓三人都是本领高强的人物,自己的名声想来周侗也是听说过的,其临终留下一句遗言与祝彪这个素不相识之人,或许还能理解,但只让祝彪善待卢俊义三人,却是说不通。

    “就是这些。”岳飞认真的点了点头,周侗说的话当然不止这句,这句话不过是随意之言,更多的是希望借着祝彪的身份,为自己的关门弟子,谋一份前程。

    然依着岳飞的心气,自然是不屑于靠着师傅、师兄的裙带关系,给自己谋前程的,是以只说了最不值钱的一句话。

    祝彪见他神情,也不追问,点了点头,道:“放心,某与你三位师兄乃是割头换颈的交情,定然会善待。”

    听得祝彪言语,岳飞点头,不再多言,安安静静的转过身站着,眼神望向周侗墓碑的方向,一股淡淡的哀伤与忧郁,仿佛从这少年身上升腾而出。

    祝彪一时间有些恍然,忽的朝着岳飞的背影道:“某听王贵说,岳小兄弟喜读《左氏春秋》、《孙吴兵法》,又得周大侠传授一生所学,今后可有什么志向?”

    “岳飞只愿天下太平,若朝廷需要,亦自当尽忠报国。”岳飞转过身来,一脸正色的应道。

    祝彪闻言,嘴角轻轻抿起,一旁的杨再兴却是哂然一笑,这少年平日里多受冈上英雄影响,对大宋朝廷并无敬畏之心,当下朝着岳飞道:“大宋朝廷六贼当道,天下各处强人林立,国将不国,哪里来的天下太平,哪里让你去尽忠报国。”

    杨再兴这话说的有些少年气性,但却也实在,岳飞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若岳武穆是个轻易改变气节的人,那也不会成为名传千古的民族英雄了,片刻之后,便听得岳飞说道:

    “如今朝廷纵有奸臣当道,但也不会少了忠义之士,终有一日,官家会醒悟过来,朝堂之上会恢复清明,大宋百姓也会安居乐业。”

    “呵呵~~~官家能醒悟,大宋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杨再兴嗤笑一声。

    “你放肆!”岳飞顿了顿手中红缨枪,怒斥道:“你不过与我一般年岁,怎敢口出狂言?朝廷与官家,岂是你能随意非议的?”

第二百六十章:看重

    杨再兴闻言,顿时气急,要发作时却叫祝彪一个眼神看过去,顿时泄气了;祝彪莞尔一笑,朝着眼前针尖对麦芒的两位少年道:

    “你们如今正当年少,很多想法尚且不成熟,争论不出对错来,大宋是什么样,朝廷是什么样,百姓是什么样,这些都需要你们自己去体会。”

    说完这话,祝彪走到岳飞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枚鲜红的令牌来,递给岳飞,道:“方才再兴有句话说的是有道理的,岳小兄弟不能指望着官家醒悟,若官家始终不醒悟,那我大宋朝的百姓就活该受苦么?大丈夫立于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当你未来有了足够的能力,只能扫荡乾坤,还天下百姓一份太平;这枚令牌你拿着,日后若有从军的打算,可以来寻我。”

    岳飞怔怔的接过祝彪递过来的令牌,心中似乎有一颗种子在生根发芽,呆立在原地。

    当岳飞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祝彪早已经走开,此时卢俊义走到岳飞面前,神色复杂的瞄了眼其手中的红色令牌。

    这般令牌乃是现下独龙冈最高的权限,除了为冈上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杜壆得了一枚,其余人都不曾得到;诸营将领梦寐以求的东西,此时却叫一个少年轻飘飘的拿在手中。

    卢俊义多少有些不解,眼前这位小师弟确实不错,但终究还是少年,怎么就能叫自家公子这般看重。

    然而不解虽是不解,卢俊义却是从不怀疑祝彪的眼光,这些年下来,已经无数次验证了祝彪眼光的毒辣,燕小乙、萧军师、许军师、杜壆等人都是佐证。

    “小师弟,师傅坟茔在此,拜托你好生看顾;我们得启程前往河东了,方才公子给你的令牌好生收好,莫叫旁人瞧见了,对你日后有大用处。”卢俊义一脸正色的朝着岳飞说道。

    见说此言,岳飞点了点头,将令牌揣入怀中,问道:“河东如今叫田虎闹得天翻地覆,师兄前往河东,可是征剿田虎?”

    “是,我家公子乃是朝廷此番征剿田虎大军的主将,我与你林师兄、武师兄都是公子麾下统领一营兵马;日后你若想从军,可来独龙冈寻我们三位师兄;师兄不说叫你走后门,但必不会让人埋没了你。”卢俊义微微一笑,道。

    听得卢俊义言语,岳飞微微有些沉默,少年以梦为马,似岳飞这般人物,想的事情总是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这些事情。

    但少年的局限总是在于身不由己,周侗去世后,岳飞便在考虑从军的事情,与自己最敬重的外公说了,却被阻止,倒不是阻止,而是为了让岳飞为从军打下扎实基础,为其请了汤阴最负盛名的枪手陈广为师。

    岳飞今日来周侗墓前,便是为了与周侗辞行,不想遇着了祝彪与卢俊义等人。

    “日后若岳飞从军,定会来寻三位师兄;战阵凶险,师兄当多小心留神,师弟也愿三位师兄此番立下功勋,加官进爵。”岳飞朝着卢俊义拱手道。

    卢俊义闻言,微微一笑,道:“借你吉言,这便走了。”

    说完这句话,卢俊义不再久留,快步赶上先行一步的祝彪几人,朝着王家庄外而去。

    此时王贵走到岳飞身后,朝着岳飞道:“鹏举,方才泰山君送了什么给你?”

    “没什么。”岳飞右手摸了摸胸口,方才卢俊义虽然说的轻巧,但从其眼神中,岳飞能后感觉到这枚令牌的重要性。

    然岳飞就是岳飞,并不会觉得自己接受了祝彪如此重要的物件而心神恍惚,也未觉得拿了这枚令牌便一定要如何。

    王贵听得岳飞言语,没好气的瘪了瘪嘴,岳飞也见怪不怪,朝着周侗的墓碑拜了拜,提着红缨枪,往自家方向而去。

    王家庄外,六人翻身上马,汇合大军而去,卢俊义端坐在马背上,朝着祝彪道:“公子与我们那位小师弟今日不过第一次见面,为何会有这般看重?”

    第一次见面?

    这话说的也对,祝彪心下道:我与他确是第一次见面,但他的故事我却是从小听到大;甚么尽忠报国,甚么连结河朔、北伐中原,甚么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我都是耳熟能详。

    祝彪微微一笑,朝着卢俊义正色道:“每一个时代都有那么几个改变世界的人物,在我看来,岳飞便是其中之一。”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似祝彪这般开了天眼,不仅是卢俊义,连带着一旁的林冲、武松、焦挺、杨再兴也是一脸的惊讶;这般评价,纵是冈上的四位军师,卢俊义、杜壆这些人,都未得到过。

    杨再兴瘪了瘪嘴,不由得嘀咕道:“师傅也太高看他了,我看他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见说此言,祝彪莞尔一笑,道:“你若不服气,就好好学本事,将来与他比一比,看看谁更厉害。”

    “比就比!”杨再兴握紧拳头,一脸少年意气的应道,如今毕竟不是日后,纵是原本的历史轨迹中,杨再兴起初也是不服岳武穆的,先后斩杀了岳飞麾下第五将韩顺夫、弟弟岳翻;如今杨再兴的人生轨迹产生了变化,自然更加不服气岳飞。

    林冲微微沉吟,朝着祝彪意味深长道:“公子看重小师弟,但依林冲看来,小师弟却是未必领公子的情;先前再兴与小师弟的对话我也听得了,他对朝廷的忠心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啊。”

    见说此言,祝彪嘴角微微上扬,这点忠心算什么,十二道金牌,莫须有的罪名,一代名将岳飞及其子岳云、部将张宪在风波亭内杀害;这一位岳武穆日后的愚忠,却是叫无数人扼腕叹息。

    “十年之力,废于一旦;所得诸郡,一旦都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岳飞撤军时的叹息,也将南宋朝廷偏安一隅的腐败,揭露在阳光之下;自此之后,在崖山陆秀夫背着刚满八岁的小皇帝跳海而死前,南宋再未北进一步。

    祝彪感叹了一声,道:“我虽看重与他,但任何的经天纬地之才都不是圈养的,唯有经历了他该经历的,才能长成一代名将;至于他是不是忠心与大宋朝廷,日后自然会有定论。”

第二百六十一章:行军路上

    王家庄至大军所在的路上,快马而行,焦挺本是憨实话少的汉子,杨再兴心中正与岳飞较劲,卢俊义、林冲、武松刚刚祭拜了授业恩师,此时三人的心情依旧未平复下来;是以一路无话,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便与大军汇合一处。

    见得祝彪回返,萧嘉穗与朱武便吩咐大军出发,旌旗蔽空,枪戟如林,数万大军整装待发,径直往河东方向而去。

    “公子此行可以遇到什么变故了?”萧嘉穗看着卢俊义、林冲、武松三人神色黯然的归队,不由的朝着祝彪问道。

    见说此言,祝彪点了点头,应道:“周大侠去岁年关已经仙逝了。”

    萧嘉穗与一旁的朱武闻言,皆是神色一滞,片刻后听得朱武叹了口气,道:“铁臂膀周大侠乃是当世难得的武术大师,若知晓其仙逝,咱们也该一同前去祭拜的。”

    祝彪点了点头,道:“此事却是出乎意料,当初得知周大侠隐居此地,便该让绣衣使的人多多看顾,然如今大宋各路消息太杂,绣衣使各司都是各有各的事做,忽略了此事,却是祝彪对不起三位兄长了。”

    “公子无需介怀,卢员外、林教头与武都头都是能理解的,公子毕竟也不是神仙,不能事事都了然于心,待得咱们回军时,再来一趟汤阴县,取些周大侠生前的衣冠,回到冈上立上一座衣冠冢,也好叫卢员外、林教头、武都头能时常祭拜。”萧嘉穗劝慰道。

    听得萧嘉穗言语,祝彪微微颌首,一旁的朱武转而问道:“公子此番,可见着了你看重的那位绝世人杰?”

    “见了,周大侠的这位关门弟子,确实不凡。”祝彪抿起嘴角,应道。

    “公子就没动了将其招揽至麾下的想法?”对于那岳飞,祝彪虽然未对冈上其他人说起过,但与四位军师却是有过交谈,是以萧嘉穗与朱武都是知道的,而祝彪对岳飞的评价,更是让四位军师都深感好奇,此时见祝彪轻描淡写,萧嘉穗忍不住问道。

    祝彪当然知道眼前两位军师的想法,只是一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岳飞虽说是一块绝世的璞玉,但还需雕琢,以后的路怎么走,都在与其心志如何,我倒是不愿去横加干涉;只与他留了没令牌,若日后愿意投军到我麾下,我自会接纳与他。”

    岳飞与杨再兴不同,白马银枪杨再兴在原本的历史上,虽说是勇冠三军,但只是一员勇将,祝彪可以将其收为弟子,悉心教导,让王进、卢俊义、林冲、杨志这些英雄教授武艺,祝彪能保证他比原本的历史中更好。

    但岳飞这般人物,祝彪却是不敢保证自己横插一脚之后,会不会叫其的命运发生改变,是以不敢横加干涉。

    就如同当年在华州城见着韩世忠时,祝彪也不过与其做了比交易,从未想过要将韩世忠收归麾下。

    对于岳飞,祝彪并无过多的奢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真有那么一天,岳飞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祝彪也不畏惧,后世的历史教训已经做出了总结,大宋朝廷的腐朽,不是一个岳飞能挽救的。

    祝彪也乐于见到那一位领着“岳家军”将女真人打的节节败退的岳武穆横空出世。

    听得祝彪说完这话,萧嘉穗与朱武也是点了点头,两位当世的智者当然明白宝剑锋从磨砺出的道理,只心中想着祝彪对于这岳飞的看重,依旧是有些疑惑。

    毕竟只是个少年,公子如何就能判定那岳飞日后能成为绝世人杰;历朝历代,每一位绝世人杰,那可都是镇压一个时代的人物。

    “河东可有消息传来?”祝彪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对着萧嘉穗问道。

    见说此言,萧嘉穗也是收敛神色,应道:“马灵兄弟传来消息,现下闻都监与索先锋那边的大名府兵马,已经到了伏牛山,山士奇的伪晋兵马也已经进入壶关范围内,想来对于山士奇的前后夹击,便要开始了。”

    祝彪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山士奇有勇无谋,性子桀骜,田虎给他配的几员将校,也都是无能之辈;想来以杜壆与闻达的能力,围剿这伙子援军,是没有问题的。”

    对于山士奇祝彪却是有所了解,在原本的轨迹中,这人算是田虎阵营中,卞祥、孙安之下,难得的武艺高强之人,能与江湖驰名的豹子头林冲斗经五十余合,不分胜负,便足矣证明其的勇力。

    不过这人虽是有勇无谋,但也不傻,壶关打破之前,阵前指着宋江的鼻子骂一句“水洼草寇”,壶关城破,却是不久之后就归降了;直到最后在征剿王庆时,遇着了更猛的酆泰,叫其一锏打下马来,再加一锏结果了性命。

    “宋江到什么地方了?”祝彪继而问道。

    萧嘉穗闻言,应声道:“早间哨探回禀,先头的秦明三千骑兵,已经绕过壶关,如今卡在壶关与昭德城之间,宋江率领的大队人马,如今距离羊头山不过十余里,封锁住了陵川方向。”

    祝彪见说,点了点头,此番围剿山士奇的援军,虽然重头戏是杜壆与闻达,但为了方知山士奇窜逃,祝彪也叫宋江快马行军,封锁住昭德城与陵川两个方向,如此便可叫山士奇彻底陷入绝地。

    “宋江如今大军在握,身边又没了掣肘,田虎称王建国在前,公子就不怕宋江起了别的心思?”朱武意味深长的说道。

    祝彪戏谑一笑,道:“宋江是聪明人,聪明人便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傻,如果咱们被拖进河东的泥潭脱不开身,或许宋江会有别的想法;但如今他知晓咱们大军未到,便破了壶关,此时又即将围剿山士奇的一万精锐援军,自然不敢有别的心思;我敢保证,此番征剿田虎,宋江必定会效死命,争取最大的功劳。”

    “公子说的是,如今蔡九已经入主袭庆府,宋江必定是不想再回去的,此番立下功劳回京受赏,谋求其他所在,是他唯一的选择。”

    萧嘉穗接过话说了几句,忽的又朝着祝彪说道:“有一件事情公子需要注意,后军的关胜的行军速度明显慢了,如今不过才刚出了汴梁不过百里。”

    祝彪闻言,微微沉吟片刻,道:“看来咱们唐斌兄弟这位义兄,明显是带着朝廷的任务出征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蒲东双杰

    汴梁城百里之外,临近河北,有一处县治所在,春秋郑廪延邑,秦王政五年实行郡县制,以境内多棘,始称酸枣县。北宋政和七年,酸枣县因地处黄河渡口,改称延津县,沿袭至今。

    东汉末年,袁绍、袁术、韩馥、公孙瓒、曹操、孙坚、刘备等十八路诸侯人马齐聚酸枣,举行讨董卓大会,最后推举袁绍为盟主;不过这一场讨董大会终究是虎头蛇尾,十八路诸侯离心离德,叫董卓一把火烧了洛阳,迁都长安,诸侯中的野心之辈如愿以偿,彻底拉开了东汉末年的乱战。

    也是在此役,将曹操那个曾经忠于汉室的心彻底熄灭,由治世之能臣,转变为乱世之枭雄。

    此时延津县外,两万大军缓缓行进,中军之中,两员战将双马并行,为主的那人堂堂八尺五六身躯,细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正是此番征剿田虎的后军主将,三国名将关云长的嫡系子孙,蒲东巡检,长相与祖上关羽颇为相似,使一口青龙偃月刀,有万夫不当之勇,人称大刀——关胜。

    另一员战将身长七尺五六,生得一双俊目,淡黄面皮,细细有几根髭髯,虎头燕额,猿臂狼腰,勇猛异常,当初其母亲梦井木犴投胎,因而有孕,后生此人,因此唤作井木犴——郝思文。

    这二人乃是结义兄弟,都是一般的深谙兵法,弓马娴熟,然而原本轨迹中上梁山后的境遇却是全然不同。

    梁山一百单八将排座次时位列第五位,仅在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之下,马军五虎,更是高居首位。

    梁山受招安后,关胜随宋江南征北战,更是累立战功;征讨辽国时,关胜杀败副统军贺重宝。后攻破太乙混天象阵中的土星阵,与花荣、张清合力杀死都统军兀颜光。

    征讨田虎时,关胜与公孙胜、呼延灼一同镇守卫州。他单骑前往抱犊山,收降唐斌、文仲容、崔野。后又率军驰援榆社县,与索超等人内外夹攻,杀死北将房学度。

    征讨王庆时,关胜率秦明、杨志等九位将领屯驻宛州之东,大败安昌、义阳等处援军,擒斩贼将柏仁、张怡。

    征讨方腊时,关胜率军收复丹徒县,交战十四五合便斩杀元帅邢政,又在常州刀劈守将钱振鹏。他多次与南离大元帅石宝交战,最终在乌龙岭将其逼死。睦州之战时,关胜在樊瑞的法术协助下,斩杀魔君郑彪。

    江南平定后,关胜回京受封,被授为前日赵佶许诺的武节将军、大名府正兵马总管,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过最后却是以一个可笑的以外收尾,后因酒醉,失足落马,得病身亡。

    与关胜一道上梁山的郝思文便没这般好命,这位十八般武艺,无有不能,只有熟读兵书的井木犴,梁山排座次时仅仅排在四十一位,屈居地煞,担任的职位,也不过是马军小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

    最后更是成为梁山一百单八将中死得最惨的一位,杭州之战中,郝思文与徐宁率队巡哨,一直哨到杭州北前门,结果遇到敌军突袭,被数员南将活捉入城,被俘后叫方天定碎剐而死,首级示众城头。

    此时郝思文端坐在马背上,朝着关胜道:“兄长,咱若这般缓慢行军下去,如何挣得功劳?”

    关胜闻言,心下苦叹,作为关云长嫡系子孙,关胜如何不想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搏个功名,但想起离开汴梁前夜的事情,便没了心气。

    只关胜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此生第一次觐见官家,得到的圣旨竟然是叫自己缓慢行军,让田虎消耗宋江与祝彪的兵马,最后出场收拾残局。

    此时面对自己的结义弟兄,关胜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哪怕是赵佶托王黼之口,亲口许诺的武节将军、大名府正兵马总管之位,也难以叫关胜心中踏实。

    沉吟良久,关胜神色复杂的说道:“兄弟,有些话为兄却是应该与你说明,咱们此番功劳是不会少的,但这功劳或许来的不是那般光明磊落。”

    郝思文是个心细如发之人,闻言神情一滞,顿时便感觉到了关胜话中之意,不由的出言道:“兄长此言何意,可是离开汴梁前夜入宫觐见时,发生了何事?”

    关胜见说点了点头,将在宫中所发生的事情,细细的与郝思文说了,良久之后,郝思文却是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早知是这般结果,当初我便不该随兄长前来,那宋江且不提,往日里不过是一群水洼草寇;只泰山君名动天下,山东河北百姓受他恩惠者不知凡几,这般人物,郝思文如何敢加害?”

    “我如何不知晓此节,不说泰山君,月前我收到书信,唐斌兄弟现今也在泰山君麾下为将,关胜纵是良心丧尽,又如何能加害自己的结义弟兄!”关胜也是叹了口气,面色戚戚的说道。

    郝思文见说,沉吟片刻后问道:“此事宣赞将军知晓么?”

    “此事我未曾与他讲过,但是他最为咱们的推举者,又叫官家钦点押运粮草辎重,想来也是得了命令的,或许朝廷与官家的心思,便是叫他握住咱们大军的命脉。”关胜略作思索,意味深长的说道。

    “宣赞将军虽与兄长有旧,但在如今这个朝堂上,这点旧情也未见得就能派上多大的用处;此番他举荐于兄长,也是为了让自己从汴梁脱身,挣的功劳外放罢了。”

    郝思文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又道:“兄长却是准备如何行事?咱们总不能真的等泰山君与那田虎拼个干净,前去河东捡现成罢,若是如此,日后咱又有何面目见唐斌兄弟。”

    关胜见说此言,一时间也是沉默,不知该如何说法,却听得郝思文继续道:“兄长既然不知该如何行事,咱们二人在此也讨论不出个所以来,莫不如加紧行军,见着了泰山君,便将事情原委告知于他,想来以他的本事,是能够应对的。”

    关胜得言,略作沉思,道:“这却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这么办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两面夹击

    壶关之外,山士奇率领着一万精兵,终于是赶到了壶关两三里外。

    “殿帅,情况有些不对啊?”伍肃端坐在马背上,遥望着壶关的城头,言语低沉的说道。

    不需要伍肃言语,山士奇就算是再有勇无谋,此时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前番那陆辉送信说壶关正在被杜壆的抱犊山大军攻打,然而这一路上却未见得半个人影,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壶关已经陷落。

    山士奇吩咐麾下的几员副将整军,纵马出阵,赶到壶关城楼下,抬眼望着城头上那一面迎风招展的黑色旗帜。

    山士奇乃是沁州富户子弟,却也是识得几个大字的,那旗帜上的“虎豹”二字,却是叫山士奇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没听说过哪个势力和山头是这名字啊。

    “城上可是抱犊山的人马?”山士奇头戴凤翅盔,身着鱼鳞甲,青毛鬃马频嘶,横着一根浑铁棒,朝着壶关城头上放声道。

    壶关城头之上,缓缓的现出几个人影来,城门也应是而开,石宝端坐在战马之上,手执劈风刀,腰间流星锤,领着两千骑兵,出得城来。

    石宝望着前方的山士奇,喝道:“去岁田虎那厮领着你们灰溜溜的逃回威胜,怎的这么快就认不得爷爷们了么?”

    见说此言,山士奇面色一变,喝骂道:“山野草寇,安敢犯我大晋边疆!”

    “助虐匹夫!天兵到来,兀是抗拒!岂非找死!”石宝劈风刀直指山士奇,沉声喊道。

    一言落罢,二将也不废话,各自挥舞着手中兵器,杀入阵中,二将抢到垓心,两军呐喊,二骑相攻,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

    往来不让毫厘,上下岂饶分寸;离火将刀光闪砺寒气进,招招直冲要害,赛楚公棍棒翻飞戾气出,寸寸直打心窝。

    一来一往,似凤翻身;一撞一冲,如鹰展翅。一个照搠尽依良法,一个遮拦自有悟头。

    正是:好手里面施好手,红心里面夺红心。

    两人斗经三十余合,不分胜负,石宝一面手中小心的与山士奇争斗,一面暗暗摸向腰间,忽的卖出个破绽,拍马便走。

    山士奇见状,挥舞着浑铁棍,骤马赶来,石宝带住劈风刀,扭过身躯,觑定山士奇面门,流星锤猛地飞出,喝声道:“着!”

    眼见着一道黑影袭来,山士奇顿时头皮发麻,电光火石间,扭动身体,避开夺命一击。

    流星锤打在山士奇肩头,山士奇肩头的鱼鳞甲顿时开裂,皮肉开裂,白骨外露,摇摇晃晃的跌落下马。

    原本的水浒轨迹中,山士奇能与林冲相斗五十余合不败,却是因为林冲战阵厮杀都是靠手中长枪,平生与人放对,不在生死之间时,皆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但凡有些本事的好汉,都能在其手上走上几十个回合。

    然而今日遇到的,却是梁山好汉的噩梦,离火神将石宝;这一位乃是在杭州城外,与梁山五虎将首位的关胜厮杀二十余合,叫关胜都觉得刀法不在自己之下的人物。

    便是那大名府猛将,一身武艺在梁山也排的上号的急先锋索超,也是死在其腰间流星锤之下。

    伪晋阵营中,史定、仲良见主将落马,忙挥舞着兵器抢上前来,石宝见状,扬起劈风刀,便要上前应战,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石宝兄弟稍歇,也叫苏定松松筋骨。”

    壶关城门口,苏定纵马出城,挥舞着浑铁镋,直冲阵中,抢到垓心,接住史定、仲良二人。

    石宝出阵前便得了杜壆将令,不坏山士奇的性命,此时见苏定出阵,当下收了劈风刀与流星锤,也不管对面随后出阵的云宗武、伍肃抢回山士奇,只勒住马与苏定压阵。

    苏定挥镋跃马,力敌二将,三骑马在征尘影里,杀气丛中,灯影般捉对儿厮杀,镋去枪来,刀去镋往。

    三将斗了二十余合,史定、仲良二人本是武艺稀松之辈,遇着了苏定这般猛将,兀是力怯、

    苏定此时掂量出了二人本事,心下有些不耐烦,大喝一声,只一镋将史定扫落下马来,见史定落马,仲良直感觉汗毛倒立,急卖个破绽,拍马望本阵奔去;苏定哪里会放他走,打马追赶,浑铁镋横扫而去,直将那仲良拦腰斩成两段。

    伪晋阵营中,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刚刚被救回阵中的山士奇,见得眼前一幕,肝胆俱裂,双睛突出,死死的望着前方的石宝与苏定二人。

    “殿帅,贼兵势大,如今折了两员战将,士气疲软,且暂时退兵吧。”伍肃保留着一丝冷静,朝着山士奇沉声道。

    山士奇闻言,心下虽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如今对方手握壶关,又有精兵强将,此时力敌已然不妥,只得恨恨的喝道:“撤!”

    只此时的山士奇想撤兵,却已然晚了,只见大军后方尘土飞扬,旌旗错乱,喊杀震天。

    伪晋大军的后方数千兵马喊杀而至,当先一将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腮边一部落腮胡须,威风凛凛,头戴一顶熟钢狮子盔,脑袋斗后来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手里横着一柄金蘸斧,气势汹汹的杀将而来。

    急先锋索超,乃是当世难得的冲阵之将,每逢战阵总是一马当先,大斧过处,人仰马翻,带起一片残肢断臂。

    “哪里来的兵马?”山士奇遥望着后方这一幕,一时间忘却了危险,不由的失声道。

    一旁的伍肃此时却是汗毛炸立,肝胆俱裂,望着壶关方向杀来的骑兵,忙朝着山士奇喊道:“殿帅,此时哪里还管得了哪里来的兵马,壶关的守军杀来了,赶紧撤军吧。”

    “撤军?前有雄关,后路已绝,往哪里撤军?”山士奇一脸凄苦,仰天长叹,这位自小富足的汉子,平生第一次落得如此险地,当下已是六神无主。

    “昭德,去昭德,李枢密大军驻扎在那儿,到了昭德就安全了。”伍肃急道。

    山士奇闻言,兀自点了点头,也没有别的退路,忙喝令大军,往昭德方向逃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急先锋斩将

    山士奇想逃,石宝、苏定、索超却是不会轻易叫其逃脱了。

    三面大军搅合在一处,却是一时间难以分割,山士奇此时恢复了些神志,倒是难得的清醒,朝着身边的伍肃、云宗武、吴成三人道:“如今大军搅在一处,若想全须全尾撤退,已是枉然,哪位兄弟愿领兵断后,为大军求条生路?”

    伍肃与吴成两人面面相觑,低头无言,云宗武倒是有些义气,一脸决然的对着山士奇抱拳道:“殿帅,你与伍肃、吴成兄弟领骑兵先撤退,末将领步兵殿后。”

    望着眼前这位一路跟随自己的麾下将领,山士奇有些无言,朝着云宗武郑重道:“兄弟只断后便是,莫要逞强,贼兵中的将领皆是武艺高强之辈,见时机赶紧撤退;兄弟若能回到昭德,日后某定在大王面前保举,为你加官进爵。”

    “殿帅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云宗武倒是未有丝毫想日后加官进爵的念头,此时留下来断后,已是九死一生,哪里还敢奢求,此时也不过是为着义气罢了。

    山士奇无言,沉声道了句“兄弟保重”,便领着两千余骑兵狼狈撤离,吴成与伍肃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云宗武,拍马跟上。

    伪晋大军后方,石宝与苏定率领的两千骑兵与索超汇合一处,便听得石宝朝着索超爽朗道:“来者可是大名府猛将,急先锋——索超?”

    “猛将不敢当,只某便是索超。”索超扯着嗓子应了一声。

    “哥哥如何当不得猛将称呼,方才哥哥挥舞着大斧冲阵的景象,小弟可是看在眼中哩。”石宝是个自来熟的人物,此时见索超相貌不俗,是个对胃口的,当下恭维了一句。

    索超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当下也不客套,道:“这位兄弟说俺是猛将那便是猛将,敢请两位名讳?”

    “小弟石宝,这位哥哥唤作苏定,都是公子麾下的骑兵将领。”石宝应了一句,一旁的苏定也朝着索超拱了拱手。

    索超见言,朝着壶关城下的两具战将尸体瞄了眼,心知这二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爽朗道:“二位兄弟都是惯会厮杀的,咱今日相见,也没甚好礼相送,便叫这伙子叛军与二位兄弟做个见面礼。”

    “正是此理,咱二人也没礼物送与索先锋,便一道厮杀,谁杀的叛军多,便算是送礼了。”苏定也叫索超激发了豪气,当下应道。

    此言落罢,三人相视一眼,俱是放声大笑,各自挥舞着手中兵器,朝着云宗武殿后的七八千步军掩杀而去。

    三员大将俱是战阵好手,此时的伪晋兵马群龙无首,云宗武虽也是战将,但此时统领七八千大军却显得手忙脚乱,只不住的厉声呵斥,叫麾下士卒拿命抵挡。

    然而步兵对上骑兵,本就是天然的劣势,石宝与苏定率领的两千骑兵,与索超率领的两千骑兵如同虎入羊群,一时间血雨飞溅,伪晋的步兵阵营中,荡起了一片血雨,惊恐的惨叫与哀嚎顿时遍地四起。

    阵前的士卒惊惧的连连后退,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当先的石宝、苏定、索超三人,如同地狱中来的勾魂使者,所过之处,伪晋的士卒如同风吹麦苗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云宗武见得这一幕,再也没有任何的心气,一脸的惊恐模样,环顾四周,混乱的军阵中,数千步兵已经如无头苍蝇一般,四散奔逃。

    云宗武瞳孔猛然一缩,惊惧之色直接浮现在双眸上,此时他心中哪还有一丝底气一战,慌乱之色直接驾着战马根本不管同胞战友之情,直接轰隆隆的踩踏着士卒直直的冲入军中,想要依靠人海来阻拦对方给自己逃生的机会。

    索超看到贼兵混乱的步兵阵营后,眼眸流露出一股赤裸裸的嗜血欲望,胯下的宝马根本毫不停歇,反而更快一分,直接轰隆隆的朝着混乱的一个口子冲入。

    急先锋索超不断挥舞金蘸斧,带起片片残肢断臂,哀嚎声充斥在耳旁,而此时索超的眼中,只有前方那个仓皇逃窜的狼狈身影。

    云宗武满脸惊恐的回眸一望,顿时吓的冷汗直流,拥挤的贼兵,阻挡了逃跑的路线,一时间慌乱之下的他直接挥舞起手中的朴刀,朝着拦路的士卒砍杀而去。

    一颗颗头颅扬起,惨叫、不甘的哀嚎声不断响起,那一双双临死前都不敢置信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个疯狂逃窜的身影。

    此时的云宗武在无头苍蝇一般乱军中,早已吓破了胆,仿佛他是一个正被雄狮捕杀的羚羊,慌乱的奔逃。

    数千的步兵看似很多,可此时伪晋兵马慌乱的逃窜,反而令索超冲的比在刚才还要更快。

    尤其是前方云宗武一番乱砍之下,两侧的士卒更是惊慌的朝着两侧逃窜,一时间竟然给索超让出了一条血淋淋宽阔的道路。

    战马嘶鸣,踏着沉重的步点,此时的云宗武双眸中尽是慌乱之色,没有了丝毫方才义薄云天断后的气度

    短短一瞬间,轰隆一声巨响,七八具残骸血淋淋的尸体抛飞在天空中,同时残存的一口气更是哀嚎着。

    随之而来的便是那道挥舞着大斧的身影,犹如闪电般的直接冲了过来,云宗武只感觉汗毛倒立,眼眸中只有那无尽的惊恐与恐惧,浑身上下手脚更是冰凉一片。

    随着云宗武被索超追赶上,那血淋淋的大斧高高扬起,瞬间落下,直接将云宗武斩落下马,此时已经是一个无头尸体,空荡荡的脖子出更是喷洒着无尽的血水。

    那颗充满惊慌不甘的头颅却是高高的抛飞在上空中,云宗武脑海中最后的记忆却是他怎么会离地这么高,怎么会从天空上看到下方的景象,可根本来不及给他多余的时间思考,脑海已经陷入了一阵黑暗中。

    索超胯下战马双蹄高高扬起,那柄金蘸斧在阳光之下,反射着夺人心魄的寒光,狼狈逃窜的伪晋士卒见得这一幕,双腿直如灌铅了一般,再也跑不动了。

    随着一人丢下兵器,便是成片成片的兵器落地的声音,不消片刻时间,残余的四五千伪晋士卒,俱是弃械投降。

    “真是不经打,爷爷还以为田虎麾下都是甚猛人,居然敢扯旗造反。”索超甩了甩手中大斧上的血迹,喝骂一声。

    赶上前来的石宝闻言笑道:“不经打是事实,索超哥哥勇猛也是事实,此时看来,却是哥哥送礼了。”

    “这礼也来的太轻松了,兄弟稍后,索超把大礼给你取回来。”

    说完这话,索超汇拢麾下骑兵,便纵马而去,追赶早先领着骑兵逃往昭德方向的山士奇而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追杀

    败也要分情况,大致上分两种,一种是溃败,一种是战术性的败退,溃败则是全线崩溃,可以说无力回天,而战术性的败退,还能保存下仅有的兵马,以待重整兵马来日再战。

    如今的山士奇,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此番乃是战术性的败退,甚至希望云宗武能将断后的七八千步兵带出来,哪怕是一半都好。

    然而震天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却是叫山士奇的美梦瞬间破碎开来,山士奇与伍肃、吴成三人,狼狈的率领仅存的两千骑兵疯狂撤退,一路上旌旗、辎重散乱遍地。

    在颠簸的战马上,山士奇不甘的回头一望,身后那烟尘滚滚的大军中,踏在地面上“晋”字旌旗,疯狂的追击,心中浮现出一股沉重之色。

    “殿帅,敌军并未混乱拾取物资,加紧撤退吧,杜壆治军严谨,方才溃兵禀报过,后方追击咱们的,乃是大名府的官军,领军的是大名府兵马都监大刀闻达与急先锋索超,都是久经战阵的沙场宿将,不会再有机会了。”一旁的伍肃眉头紧蹙,朝着山士奇道。

    对于伍肃之言,山士奇早就看到了身后的情况,早先伍肃谏言时,山士奇便觉得不妥当,那杜壆乃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去岁在抱犊山时,陷入绝地时对方尚且忍得住,最后用火牛阵大破己方,当时可不是自己这点人马,不说田虎大王亲征,身边可是还有范相、房相、钮枢密等人。

    如今又如何会因为伍肃这点伎俩,就纵兵捡拾旌旗辎重,只山士奇心头存了云宗武能带出数千步兵的希望,也是采纳了。

    此时山士奇不甘的狠狠一拍战马,头也不回疯狂的喝令全军紧急撤退,换位思考,若自己一方在今日这般大胜之下,麾下大军定会贪婪的拾取那丢弃的物资。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除了人头以外,旌旗便是最重要的战功,而身后的追兵却并无一人拾取,可见正规军与己方这伙子绿林喽啰汇聚的兵马之间的区别。

    今日山士奇这自小未受过挫折的沁州富户子弟,终于是见识到了甚么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现今山士奇反而是理解了李天锡在潞城县分别时说的话了,不说那杜壆,便是今日战阵上的石宝与苏定,已然不是自己能够力敌的了。

    夕阳的余晖下,昭德府大地上,两团黑色的洪流你追我赶,伪晋骑兵各个气喘吁吁脸色苍白,不断的有兵马落后掉离大军。

    索超拧着在金蘸斧,一副呼吸均匀的模样,死追不放,令前方逃跑的山士奇与伍肃倍感压力。

    望着前方狼狈逃窜的贼兵,索超嘴角闪过一道冷笑,这伪晋国的兵马,果然是一帮子烂泥扶不上墙的绿林喽啰,此时自己也不过两千骑兵,其若回身冲杀一阵,胜负也是未知。

    若是硬仗或许他们会胜,但绝对不会胜的这么轻松;可偏偏这种追击战,不仅仅是索超,就连身后的士卒各个心中充斥着一股狂热。

    夕阳下的昭德府大地,一处密林中,一名奔驰的斥候骑兵脸上布满急色的奔驰。

    在空旷无人影的密林之间,这名斥候紧紧的拉住了缰绳,战马吃痛下紧急停住了脚步。

    “伪晋贼兵溃败,大名府的急先锋索超,正率领骑兵追击在十里之外了。”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密林中,接着在秋风吹荡的密林间,唰唰声不断响起,一阵鸟雀纷飞,接着一个个黑色的人影冒了出来。

    不多时,三千骑兵出现在密林之间,为首的一员大将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头戴朱红漆笠,身穿绛色袍鲜,手中横着条硕大的狼牙棒,正是得了将领,绕过壶关,埋伏在此的霹雳火——秦明。

    “这泰山君果真是料事如神,未曾想咱们埋伏在此,真的能等到伪晋溃兵,这般手段,那宋江居然还想着与之为敌。”一旁的徒弟黄信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朝着秦明说道。

    “宋江如何,跟咱们都没有关系,咱们只需在此番征剿田虎的过程中,攒足了功劳,日后大宋禁军中,自有咱们师徒二人一席之地。”秦明微微沉吟,沉声应了句。

    此时气喘嘘嘘的斥候脸上闪烁着兴奋,四周的三千骑兵也是各个同样兴奋的望着他们的主将秦明。

    握着狼牙棒的秦明却是沉默了,纵马出了密林,双眸环视周遭地形,一旁的黄信却是一阵疑惑。

    “咱们在前方的山头伏击敌军!”秦明看过四周地形,最后坚定的手指一个地方,一旁的黄信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上梁山前,秦明能坐到青州兵马都统制的位子上,靠的却不仅仅是一身万夫不当之勇,其虽然性格暴烈,但却不是无脑之将。

    只见秦明嘴角闪烁着冷笑,“兄弟且看,那处位于高地,乃是贼兵去往昭德城的必经之路,也是最快的路,咱们就在那里以逸待劳,一战定胜负。”

    黄信闻言,点了点头,稍微有些见识的将领都知道,不管是骑兵也好,步兵也罢,占据高地者肯定占优势。

    黄信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师傅一眼,自从在水泊旁见了花知寨自戕,妻子决然离开,受了钱伯言招安袭庆府后,曾经浑身充满锐气、性格如火的霹雳火秦明,忽然间就变的有些沉默,仿佛曾经锐气冲天出鞘的宝剑套上了剑鞘般,锐气彻底隐藏住了。

    血红的夕阳余辉下,西边的山头只剩半个红日,夜幕即将拉开,眼见着昭德城愈发近了,山士奇、伍肃、吴成几人满脸狼狈,连连催动胯下早已气喘吁吁的战马。

    身后的两千余骑兵也是如风箱般,不断喘着粗气,大汗淋漓,身上的铠甲兵刃,若是没有将领约束,怕是早已丢弃在了路上。

    “诸位兄弟,太阳快下山了,再坚持下,到了昭德城就安全了。”山士奇沉声的嘶吼着,身后的将士一听主将的话,他们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那残留半个红日的天穹。

    一时间松散的士气微微提振,一旦入夜,敌军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追击,也就是一旦入夜,那么今日的战事将宣布结束。

    就在伪晋两千骑兵士气大涨时,远处夕阳下,金色的平行线上露出了一排黑色的影子。

    疲惫的双眸渐渐露出了惊恐之色,只见远处那黑色的影子竟然是一群骑兵,当彻底看清楚这支骑兵身上的穿戴时,伍肃顿时失声凄厉喊道:“敌袭!敌袭!”

第二百六十六章:觉醒的霹雳火

    这里怎么可能出现一支骑兵,山士奇与伍肃、吴成无论如何想破头来,都想不明白在自己即将到达昭德城的时候,会遇见数千骑兵拦路。

    杀!!!

    一瞬间,夕阳下黑色的洪流突然出现,这时的伪晋兵马终于崩溃了,前有下山猛虎的骑兵,后有索超的兵马死追不放,他们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崩溃了。

    还未接战他们已经成了溃兵,乱军中伍肃死死拉着山士奇,“殿帅,趁着大军混乱,咱们快撤。”

    今日憋屈了一天的山士奇,终于忍不住的仰天怒吼一声,“还撤什么撤!往哪里撤!今日某损兵折将,也无面目去见李枢密,便就死在此处吧,也好为史定、仲良、云宗武三位兄弟做个伴。”

    对于山士奇的愤怒,伍肃气不打一处来,眼神往山士奇的左肩上看了眼,那被石宝流星锤打过的地方,此时经过长途马背上的颠簸,伤势已经越发严重。

    伍肃与一旁的吴成对视一眼,就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神色,便见得伍肃朝着山士奇最后客套的拱了拱手,道:“殿帅既然不愿意撤退,一心要与仲良、史定、云宗武三位兄弟作伴,伍某与吴将军却是不能奉陪了,今日若有命活着,日后在与殿帅赔罪。”

    说完这话,伍肃与吴成再不耽搁,领着数百亲近的士卒,趁乱脱离战场,往南边方向而去。

    山士奇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嗤笑一声,大难临头各自飞,山士奇倒是不怪罪这二人,只觉得可笑罢了。

    田虎麾下说是朝廷,其实不过是河东、河北绿林的山头首领聚在一起罢了,不涉及生死时尚有些义气,只眼下这般情况,山士奇心中也未指望这二人能与自己同生共死。

    看了眼自己瘫软的左臂,山士奇苦笑一声,艰难的用右臂扬起浑铁棒,领着麾下残存的一千余骑兵,朝着前方的骑兵迎面而去。

    满山遍野的厮杀声回荡在夕阳下,黑压压的大军中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如疾风般疾驰,狼牙棒大开大合,火红色身影穿凿而过,空气中都洒满了血花。

    “砰噹~~~”

    狼牙棒与浑铁棒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声响,秦明的巨力之下,山士奇本来左肩伤重,剧烈的反弹之力牵引着伤口,山士奇瞬间感觉头部充血,摇摇晃晃的跌落下马。

    马背上的秦明铠甲上,依稀的滴落着血珠,神色颇为复杂的看了眼落马的山士奇,招呼着周围的几名亲信看住此人,便继续冲阵。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随着后方索超声如洪钟的咆哮,蔓延数千人的嘶吼更是震天响,而慌乱无比的伪晋骑兵,在失去主将身影后,彻底成了无头的苍蝇。

    在面对前后两面五六千骑兵如狼似虎的攻击下,残存的一千余伪晋骑兵凄惨的哀嚎着;一声声巨大的吼声回荡在战场上,更是令伪晋士卒慌乱的双眸浮上了一层死灰之色。

    当有人第一个扔下手中的兵器,紧跟着的便是成片的投降,残存的伪晋骑兵绝望的伏在马背上,等着自己的命运被主宰。

    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响彻天地的厮杀哀嚎声渐渐弱下来,夕阳也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繁星漫天,星辰夜空下的昭德大地上,依稀残存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一支支明亮的火把燃起,照出一片火红。

    此时秦明与索超聚在一处,这两个原本轨迹中,在梁山对外的战斗中打头阵最多的好汉,此时显得有些惺惺相惜。

    “咱与索超兄弟,怕是有三四年不得见了吧。”秦明神色唏嘘的叹了口气道。

    “可不是么,上回见面还是政和六年中秋时节,哥哥被那慕容知府派往大名府为留守相公贺寿,之后便再无相见。”索超也是感叹道。

    见说此言,秦明却是神色一暗,想起一段苦涩的往事来。

    那年自从大名府回到青州以后,半年时间,秦明与徒弟黄信都忙着在青州地界剿匪,那时青州地界有三座恶山,分别唤作二龙山、清风山、桃花山,自家徒弟“镇三山”的诨号也是由此而来。

    这三座山头单独一个都不成气候,但却叫一人联合到了一处,汇聚成近万喽啰的声势,这人便是宋江;而当时的宋江身边还跟着一人,便是自己后来的便宜大舅哥,小李广——花荣。

    征剿清风山时,秦明带兵上山追赶,却正好中了宋江、花荣之计,被清风山人马忽东忽西引得人困马乏;到夜晚,秦明兵马都被赶到溪里,又被宋江、花荣放下预先闸住的溪水淹死许多,本人也掉进陷阱被捉。

    后来便是宋江的阴谋诡计登场了,秦明被擒后,清风山众头领劝秦明归降,秦明不愿,便留秦明在山上吃饱喝足,答应之后放他回去,秦明喝醉了,在山上睡了一晚。

    第二日回到青州城下时,却发觉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以“指拨红头子杀人放火”,而处决了秦明的妻儿,后来再回清风山时,才明白宋江为了断他的归路,逼他入伙,派人扮作自己在城外烧杀劫掠,方使得慕容知府大发雷霆。

    秦明听后,先是愤怒,打算动手,却叫宋江一套虚伪的说辞忽悠住了,又做主将花荣之妹嫁给秦明填房,此事便就此揭过,秦明不仅自己投了宋江,更到清风寨说服徒弟黄信归降。

    如今再想起这段往事来,秦明只觉得无边的耻辱感爬满全身,不明白自己当初怎的就瞎了心眼,认了宋江那假仁假义之辈为大哥。

    秦明苦叹一口气,面沉如水的说道:“往事已矣,徒呼奈何!秦明如今亦是孑然一身,唯有向前看了。”

    “俺昔日还为哥哥落草梁山而惋惜,好在如今重新做回官军,纵是比原来身份差了些,但只消此番多立些战功,自然能加官进爵。”索超杵着金蘸斧,爽朗的朝着秦明说道。

    秦明闻言点了点头,嘴角扯了扯,朝着索超拱了拱手:“如此便借索超兄弟吉言了。”

    这时一道迅疾如飞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上,神驹子马灵手执令箭,出现在秦明与索超跟前,沉声道:

    “主帅将令,前部骑兵先锋秦明,率部继续游弋于昭德城四周,封锁壶关方面的消息,做好几日后大军进攻昭德的接应。”

    “令大名府先锋官索超,收拢投降士卒,尽快返回壶关。”

第二百六十七章:犒赏三军

    月上中天,壶关城内,灯火通明,无数的士卒三五成群,落座在帐篷外依靠着火堆围成一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香与酒香,每人喉头都不禁涌动吞咽着口水,无论是祝彪麾下的士卒,还是闻达与索超带来的大名府兵马,此时每个人脸上都挥洒着洋溢兴奋的表情。

    壶关议事厅内,诸将整齐的屹立在两侧,头前几位将领身上的铠甲,依稀可见白日厮杀留下的,干枯后的黑色血迹。

    上首的祝彪站起身来,当先朝着前方的闻达与索超微微拱手道:“此番能够剿灭壶关援军,全赖闻都监与索先锋之功,祝彪在此谢过了。”

    见说祝彪此言,索超性子直爽,当下爽朗道:“甚谢不谢的,公子凭的客套,俺倒是该谢公子今日叫索超杀的痛快。”

    “公子这般说话,却是把闻某与索超兄弟当外人了,咱虽在大名府当差,心里也是向着公子的。”

    相较于索超之言,闻达这几句话却是说的往祝彪的麾下靠了几分,如果说过去双方之间还是平等互惠的关系,但自从祝彪成为了东平府防御使,独龙冈的势力越来越大,双方之间的关系早已发生了变化。

    闻达是个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人物,早在前一两年,便心中认定了投靠祝彪的想法,否则也不会一直未祝彪提供大名府的情报,也不会在卢俊义的事情上救出其妻儿家小,此番也不会因为祝彪一封书信,便率军前来河东。

    祝彪当然能听出闻达话中之意,只爽朗一笑,道:“闻都监与索先锋都是自家兄弟,却是某见外了,今日两位兄弟的功劳,稍后都叫裴宣兄弟急着,待剿灭田虎后,再一道送回汴梁论功行赏。”

    闻达与索超听得这番话,彼此对视一眼,都是爽朗笑了。

    “前番攻打壶关与今日围剿伪晋援军,我军伤亡如何?收拢了敌军多少可统计出来?”祝彪话锋一转,朝着下首的杜壆问道。

    杜壆闻言,神色一暗,今日前后围剿伪晋援军倒还好,大势之下,伤亡并不大;然而前几日攻打壶关时的惨烈,却是伤亡极大。

    “伤亡近乎五千,收拢降兵万余,其中绝大多数的伤亡,都是前几日攻打壶关时造成的。”杜壆深吸了口气,沉声应道。

    此言落罢,站在议事厅最后的陆辉与竺敬对视一眼,皆是迈步出列,朝着祝彪躬身拜倒,道:“我二人愚昧从贼,抗拒大军,以至麾下伤亡惨重,情愿请罪。”

    见说此言,祝彪却是展颜一笑,快步走到陆辉与竺敬身前,两手一左一右扶起二人,道:“此事哪能怪的着二位兄弟,前番咱们各为其主,战阵厮杀乃是必然,祝彪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二位兄弟千万莫要自责,直叫祝某与杜壆将军汗颜,你们能改弦更张,投效于我,已是叫祝彪喜不自禁。”

    听得祝彪此言,哪怕明知是客套收买人心之言,陆辉与竺敬依旧觉得心中一暖,只将眼前这人与曾经的主子田虎两相对比,瞬间高下立判。

    “我二人不能速来归顺,罪不可逭,反蒙泰山君厚礼,真是铭心刻骨,誓死图报。”陆辉又是躬身行礼道。

    一旁的竺敬也是叹言:“过往只听江湖同道都说泰山君仁义无双,今日总算是见识了,日后竺敬这条命变卖与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得二人言语,祝彪莞尔一笑,先是朝着竺敬道:“竺敬兄弟惯使双刀,我家武二哥也是使双刀的,如今他那一营步兵中正缺个副将,便请兄弟去襄助武二哥如何?”

    “公子此言,正对洒家胃口,入关时苏定兄弟便与武松说了,竺敬兄弟是个本事高强的好汉子,若能屈尊来我步兵四营,洒家敞开双手欢迎。”

    祝彪话音方落,武松便迈步出列,朝着竺敬爽朗喊道,武松心中如当初栾廷玉一般,十分清楚如今营中的副将李懹兄弟,不过是个暂时的,此时见得竺敬,哪里还能稳得住。

    竺敬也是叫武松的豪气感染,直道:“能与景阳冈打虎的武都头做个副将,乃是竺敬之幸也。”

    见二人惺惺相惜,祝彪也不多言,转而对陆辉道:“陆辉兄弟乃是智勇双全之将,前番你守卫壶关的情况杜壆已经与我言说了,大军修整一日后,后日便要出兵昭德城,届时便请兄弟领着此番的万余降兵,继续守卫壶关如何?”

    闻听此言,陆辉心头一震,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祝彪竟然放心让自己领着万余降兵,继续守卫壶关。

    “公子就不怕陆辉降而复叛,断了大军的后路么?”陆辉抬起头,眼神望着祝彪沉声问道。

    见说此言,祝彪莞尔一笑,拍了拍陆辉的肩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某信的过你,也相信你能守好壶关。”

    听得祝彪这般言语,陆辉心下更是感动,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油然而生,朝着祝彪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下,一脸正色道:“蒙公子信任看重,陆辉敢不效死,只有陆辉在一日,大军后路便是无忧,陆辉在,壶关便在。”

    祝彪将陆辉扶起,又是轻轻的拍了拍其手背,不再言语,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眸一扫厅内众将,最后目光依然落在了杜壆身上。

    看着祝彪的眼神,杜壆苦笑一声,当然知晓这眼神中的意味,硬着头皮道:“我军阵亡一千余人、重伤者两千余人。”

    杜壆此言落罢,厅内瞬间针落可闻,场中诸将皆是神色黯然,抛却阵亡的一千余人,剩下的两千重伤者,纵然有安道全与回春营随军,但在这个时代重伤,已经代表他们中能活下来机会不足两层。

    果然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底,但当真听后依然还是心底浮出一股寒意,脸上闪过一股不满之色扫了眼杜壆。

    “传令安神医与回春营尽力救治,另外犒赏三军,立功者、斩敌者赏酒水一碗,肉一份,其余将士肉汤一碗,饭食管饱。”

    “喏!”

    诸将齐齐抱拳大喝一声回应,对于这种情况,都未有丝毫的意外,行军大战时可不是如家里一般,在古代犒赏三军可不是酒肉管饱,要不然代价可太大了。

    一般只有在战场上立功的士卒才会分到酒与肉吃,其余将士也会有一碗梦寐以求的肉羹汤。

第二百六十八章:战争的残酷

    随着诸将离去,萧嘉穗与走过自己身前的朱武对视一眼,留在了最后,苦笑的走到了祝彪身前,叹气一声道:“公子,那两千重伤的兄弟,还是要尽早安排才行。”

    见说萧嘉穗此言,祝彪眉头深深的皱起,他当然知道萧嘉穗话中之意,如今不是在山东,受了伤能够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而是远征河东,每一位随军的医士都得用在最合适的地方。

    但这是活生生的两千条人命啊,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这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一时间祝彪呼吸都有些粗壮起来,最后深深的叹气一声。

    一旁的萧嘉穗虽也是于心不忍,但依旧恪尽职守的做着一位合格的谋主该做的事,沉声道:“公子,杜壆兄弟今日前就在城墙边上搭了一排安置的营帐,今晚是不是......”

    说此处时,祝彪那双眼眸死死的盯着他,让萧嘉穗咽下了后半句,最后无奈的叹气一声退出了议事厅。

    空荡荡的大厅内只留下了祝彪一人,摇曳的烛火下照射着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

    “传令,先救治轻伤者。”

    “喏!”

    空荡荡的议事厅外,传来一声沉重的回应,对于这样的军令萧嘉穗岁晚早有意料,可是依然都忍不住的惆怅。

    壶关城内,随着火头军将热腾腾的酒肉饭食端出来后,全军将士开始欢腾,可离灯火通明远处,城墙边上的一排军帐内,回荡着凄惨的哀嚎声。

    这里是重伤营,每个营帐内一个个士卒凄惨的哀嚎,可等待他们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相较于其他军营的肉羹汤,此处的肉羹汤明显要粘稠一些,肉的分量也相对较足。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实,此时眼前的这一碗肉羹,便似乎是断头饭一般,未来几天之内,这座一排军帐将变的死气沉沉,活下来的不足半数。

    这一夜的壶关城内灯火通明,上空回荡着一股热闹的欢腾气氛,夜深后数万人马都陷入了沉睡中。

    夜半三更时,壶关城内寂静一片,灯火通明的城内只留守了数百精兵巡逻,黑暗中却有无数的暗哨。

    两道黑影从城头上走下,迈步在壶关城内,守在城墙边上军帐的士卒听得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祝彪的身影出现,焦挺一脸默然的跟在身后。

    “见过公子!”把守此处的都是焦挺麾下的亲兵,见着祝彪也只以公子称呼。

    祝彪点了点头,听着营帐内不时传来的痛苦呻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更是有股淡淡的哀愁气氛。

    眼前一座座营帐不断的被掀开,一具具刚刚断气还残留着余温的尸体,不时的被抬出来。

    砰~砰~砰~

    沉闷的声音重重的敲打在祝彪的心头,那一具具还未冰冷的尸体被扔上了江州车,满营的哀愁气氛。

    接着一辆辆江州车被麻木的士卒推走,壶关的城门半开着,那些车儿就这般出了城门,不知去了何处,再回来时,已经是空荡荡一片。

    营帐外的祝彪,沉默的屹立在那里,双眸静静的望着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来,然后运走,身旁的焦挺更是一股复杂之色,虎目通红。

    “好生看顾,营帐内的兄弟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祝彪淡然的点点头,只留下了一句话后便快步离去。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状,即使大宋已是华夏历史上最富裕的朝代,但依旧避不开这些。

    区区一个田虎造反,便能将河东祸乱自此,能给大宋的军队造成损伤,日后金人南下时,又该是何等场面。

    人口在乱世是黄金,同时也是草芥一般的存在,这些青壮年在平日里如金子般珍贵,可在战场上却如草芥般被无情的摧残。

    转身离去的祝彪遥遥一望身后的营帐,心中一片沉重,今夜不知能有多少人熬过,也不知多少人将在今夜失去生命。

    再次回到自己在壶关城楼上的房间时,萧嘉穗却是早已经候在门口,祝彪将萧嘉穗让进屋内,道:“这么晚了,军师来寻我有何事么?”

    “没什么要紧事,来看看公子。”萧嘉穗面色平静,古井不波的应了句。

    祝彪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饮了口早已经放的冰凉的茶水,半晌之后,忽的抬头望向萧嘉穗,凝声道:“军师,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这般么?”

    “不是。”萧嘉穗淡然的摇了摇头,应道:“今夜的情形,远未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境地,今夜这阵亡、重伤的三千人,或许此时在公子心里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但日后一路走下来,将会是一个极小的数字。”

    “不管是庞大还是极小,都是人命啊!”祝彪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将军百战死,在壮士十年归;当穿上战甲那一日,战死沙场便是将士的宿命,能多活一日都是赚的;如今不过是区区田虎,日后还有王庆、方腊、契丹人、女真人,甚至是与大宋朝廷对上,今日死去的是士兵,明日死去的或许就是将军,或许是萧嘉穗,或许是林教头,或许是武都头。”

    萧嘉穗眼神望向祝彪,意味深长的说道:“公子,想要披荆斩棘、救民于倒悬,并非想象的那般容易,这一条路,开弓便没有回头箭,数十近百的兄弟跟着你,独龙冈十万庄民跟着你,天下无数百姓赞颂你,你只能沿着这条路走到底。”

    萧嘉穗说的这些道理,祝彪如何会不知道,同样的萧嘉穗也明白祝彪知道这些,但人在心中郁结难消时,总是需要有人在耳边提醒,那些自己平日里挂在嘴边、放在心里的话,将会如晨钟暮鼓一般,把自己叫醒。

    祝彪缓缓的站起身来,迈步走出房门,缓缓的走到城墙边上,望着关外某处,冰凉的月光之下,一员大将正领着数十名士卒守在那里,手中的火把,照亮了一个大大的土坑。

    在祝彪入关的前几日,打破壶关时的重伤员杜壆一直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吩咐麾下士卒去壶关两侧的山中遍寻采药,拿回来交给医士救治,尽可能的吊住这些重伤员的性命。

    杜壆的心中总归是存了一丝希望,希望公子与安神医到了,能够相处甚好办法来,但现实终究是残酷的,这些重伤的士卒最后等来的只是一碗丰盛的肉糜。

    月空下,祝彪静静的望着远处的场景,陆续有人推着木车出关,不用看到那土坑中的情况,祝彪也能知道那土坑定然是越来越浅。

    萧嘉穗静静的站在祝彪身后,深吸一口气道:“今日不断重复的这一幕,是为了日后不再出现这一幕;公子,你是所有人的希望,请带着咱们杀出个天下太平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分兵出击

    翌日清晨时分,壶关内升起寥寥炊烟,空气中弥漫这饭菜的香味。

    饥肠辘辘的士卒从营帐中陆续走出,井然有序的在饭锅前排起长队,半个时辰后,早饭已毕。

    “咚咚咚~~~”

    沉闷的鼓点在壶关内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与铠甲摩擦声不断响起,数万大军紧急集合。

    点将台上,祝彪一袭甲胄在身,淡漠的屹立在那里,最前方的数十名将领个个龙精虎猛,一脸的兴奋。

    昨日石宝、苏定、索超的战绩在前,其余将领皆是心下向往,如今壶关已下,壶关的援军也已经围剿,接下来的便是昭德府内的大规模作战。

    萧嘉穗与朱武站在祝彪身后,彼此对视一眼,皆是心下送了口气。

    二人眼中的祝彪,昨夜的颓废与消沉一扫而空,仿佛换了一个人般,锐利的双眸,此时给人却有了一股更加沉稳的感觉。

    “公子,如今咱们手握壶关,昭德城外又有秦明率领的三千铁骑封锁消息,斥候想来还未探查到壶关援军覆没的消息,此时当分兵出击,尽快拿下昭德城四周的城池,而后重兵合围昭德。”朱武率先站出来,眼神中充满的睿智的光芒,朝着祝彪拱手道。

    随着朱武的话音落下后,点将台前的众将纷纷望向了抬上的祝彪,身后的四万余大军,也是精神一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彪悍的气息。

    祝彪点了点头,沉声喝道:“马灵、杨林、曹正何在?”

    瞬间,祝彪话音落地后,武将后方,神驹子马灵、锦豹子杨林、操刀鬼曹正闪出身形来,一脸沉着冷静的纷纷抱拳道:“末将在。”

    “由马灵传令羊头山的宋江所部,出兵陵川,告诉宋江,我不想看到一个钮文忠麾下的兵马出现在昭德府。”

    “杨林传令秦明所部,封锁昭德府,在大军达到昭德府时,不能叫一个伪晋斥候回到昭德城。”

    “曹正传令后军关胜所部,十日之内,我要在昭德府城外看到他们。”

    “末将遵命!”

    马灵、杨林、曹正三人听令后,直接一抱拳大喝一声,也不重新归列,转身快速离去。

    战场之上,军情情报的传递,乃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耽误。

    人群中的唐斌听得祝彪最后的言语,神色有些复杂,心下叹了口气,暗暗道:二位兄长,可千万莫要行差就错啊!

    这时吕布的眼眸缓缓望向了台下最前方的杜壆,双目对视下,在对方眼中他只看到了自信的神态。

    祝彪点了点头,沉声喝道:“杜壆、杨志、孙安、鲁智深听令。”

    “末将在!”一时间听到名字四员大将齐齐出列,一脸的兴奋模样大喝道。

    “杜壆为主将,杨志、孙安、鲁智深为副将,乔道清为军师,率领一万兵马,兵进潞城县。”

    “末将遵命!”四人连同着出列的乔道清俱是抱拳,沉声应道。

    祝彪又将眼神落到卢俊义身上,这位一心与杜壆并肩的玉麒麟此时神色有些黯然,祝彪沉声道:

    “卢俊义、唐斌、卞祥、武松听令。”

    听得祝彪言语,卢俊义神色猛地一震,与其余三人一道出列,一脸激动的喝道:“末将在。”

    “卢俊义为主将,唐斌、卞祥、武松为副将,朱武为军师,率领一万兵马,兵进上党县。”

    “末将遵命!”四人连同着出列的朱武亦是齐齐抱拳,沉声应道。

    “其余诸将听令!”

    “末将在!”一时间剩余诸将齐齐出列,一脸的兴奋模样大喝道,而祝彪在看到诸将一脸兴奋的模样后,只是淡漠的点点头。

    “尽起本部兵马,兵发昭德城!”

    “杀!杀!杀!”

    一时间壶关内吼声震天,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征剿大军兵分三路,一路直取潞城县,一路兵发上党县,最后一路大军则朝着昭德城进军。

    ......

    昭德城离壶关不过八十里,然就这八十里,便叫如今昭德府主将李天锡觉得如同天地之隔。

    如今壶关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派去壶关的一万精兵也没了消息,数日之间,李天锡派出了数拨斥候,都没有一个回来,一时间浓重的阴霾笼罩在昭德城的上空。

    昭德城府衙之内,李天锡召集麾下诸将,孙琪,叶声,金鼎,黄钺,戴美,翁奎,杨春七人一脸严肃走进府衙。

    “孙将军,今日可有斥候消息传回?”待众人坐定之后,李天锡当先朝着负责军机情报的副将孙琪问道。

    见说此言,孙琪叹了口气,低沉回应:“昨夜派出去的斥候,今朝依旧无一人回城;枢密,依末将来看,定是有人封锁了昭德城的消息,壶关与山殿帅的援军,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孙琪此言,也正是李天锡与堂内其余诸将心中所想,金鼎站起身来,朝着李天锡抱拳道:“枢密,若是壶关丢失,咱们昭德城便是岌岌可危,咱们本就只有两万兵马,叫冷宁兄弟带走五千守上党,如今城中不过五千兵马;那泰山君数万大军在手,咱们还需早做防范啊!”

    金鼎此言落下,其余六人俱是出言附和,李天锡阴沉着一张脸,半晌之后抬头开言道:“昭德城绝不容有失,既然如今只是封锁咱们的消息,没有大军攻城,便说明宋军兵力不足,或者已经分兵攻打昭德府各处,眼下咱们要趁着宋军还未合围之前,尽快向汾阳求援,哪位兄弟愿意领兵突破封锁,前往汾阳求援?”

    见说李天锡此言,七位副将皆是沉默,如今地方情况不明,这几日散出的斥候少说也有两三百人,城外敌军能无声无息的将这两三百人消灭,便足矣说明了敌军人数不少。

    李天锡所言的领兵突破封锁,有点脑子的都能够想到率领的兵马不会多,十之八九宋军即将攻城,若带走的兵马多了,必定影响昭德城的防守。

    望着沉默的诸人,李天锡脸色阴沉的快要挤出水来,此时心中不由的有些后悔将冷宁和牛庚派去上党。

    冷宁有勇有谋,牛庚性格直爽,有这二人在,也不会叫自己此时坐蜡。

    “罢了,既然诸位将军都不愿意率军突围求援,咱们便困守昭德城吧;此时突围求援,还有一线生机,若真到了大军围城时,悔之晚矣!诸位也莫想着脚踏两只船,咱们过往是什么德行,自家心里都有数,那泰山君以仁义之名传天下,就算是投诚,人家也未必就愿意接纳咱们。”

    李天锡这番话说的极为露骨,直叫此时堂内的七人都是神色一变,半晌的沉默之后,叶声站起身来,道:

    “枢密,末将愿意率军突围求援,但我要一千兵马。”

    “好,叶将军高义,本帅便给你一千兵马,希望能早日听到将军传回好消息。”李天锡也不计较叶声带多少兵马,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道。

    叶声点了点头,沉着脸除了府衙,其余的六人面面相觑,也是拱手告辞。

    片刻之后,堂内只剩下李天锡一人,只听得一声巨响,李天锡身前的案几被其一掌拍碎,浑身上下遍布杀机。

第二百七十章:昭德城下

    三日之后,当大军抵达昭德城城外后,李天锡与麾下众将终于是心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壶关完了,救援壶关的山士奇一万兵马也完了。

    此时的昭德城城头上,李天锡神色凝重的望着远处的大营,营盘环绕,漏洞百出,可给他的压力却是异常沉重;随访这是要诱惑他袭营啊,可城中不过一万四千兵马,就算真的有把握成功,他也不敢啊。

    旌旗遍布,给人一股无穷无尽的错觉,营寨内更是不断传出如雷般操练的阵阵喝声。

    “枢密,看城外敌军的架势,少说也有三五万兵马,吾等满打满算一万余兵马如何能敌啊?”说话的是金鼎,这位在原本轨迹中,知晓乔道清兵败,便杀死同袍献城的封龙山山大王,此时心中不免有了些别样的心思。

    也由不得金鼎不打退堂鼓,壶关有陆辉与竺敬的数千精兵,又有山士奇的一万援军,尚且失守;昭德城还能有壶关易守难攻么?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登上城头,直接单膝跪地,双手一抱拳,气喘吁吁道:“枢密,潞城县陷落,上党县告急,冷宁将军传信有万余兵马攻城,上党岌岌可危;盖州陵川如今也有宋军先锋宋江的大军围城。”

    “这泰山君胃口也太大了,竟然同时攻打四处!”与金鼎同属封龙山的黄钺不由的失声道。

    听得斥候言语,李天锡望向城外的敌军大营,脸色阴晴不定;这些时日一直没有斥候的消息传来,不曾想带回的第一个消息,便是这般震撼人心。

    打败仗,李天锡并不怕,如今晋国数州在手,没有活路的百姓遍地可见,数万大军举手间便可再次征募而来,可若是昭德府丢了,那么等待他的则是田虎的责罚,甚至疏远不信任。

    这个责任他不敢担,也不愿去担,至于投靠祝彪,李天锡却是没有想过,正如其前几日对金鼎、叶声等人所言,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伪晋朝堂上这帮子人,没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胃口大也可能会撑死,宋江的兵马在陵川,后军未至,那泰山君麾下加上杜壆在抱犊山的人马,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万,上党也一万,潞城县想来也有一万,如此便只剩下两三万人马,攻打壶关还有战损,如此算来,如今城外大营中,至多有两万兵马。”说到此处,李天锡心下一叹,难怪要摆出这般漏洞百出的营盘,真是兵力不足,要诱我出城劫营。

    “两万兵马,我等足以守城,只要冷宁兄弟在上党县多坚持几日,叶声将军带来援军,咱们不仅能守住城池,甚至能一举歼灭敌军。”

    身旁众人听过李天锡一席话,若有所思,神色间微微放松下来。

    日升月落,一天的时间眨眼而过,在得到杜壆大军攻克潞城县,以及关胜的后军即将到来的情报后,祝彪与萧嘉穗不再犹豫,准备攻城。

    翌日红日高悬,昭德城外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声,黑压压一片的大军出现在城外,城头上李天锡与六员副将神情凝重出现在那里。

    战鼓如雷,阵势摆开,接着一匹黑色雄壮的战马冲了出来,那战马上一员大将身长八尺,脸横紫肉,眼睁铜铃,担一把长柄开山大斧。

    “城头的李天锡小儿听着,爷爷乃荆湖縻貹,有胆的出城一战!”

    吼吼吼~~~随着縻貹言语落下,身后黑压压大军猛的嘶吼起来,士气如虹,反观城头上的伪晋士卒却是一脸的惊慌。

    “李天锡小儿,听说田虎那厮封了你个枢密副使的职位,枢密副使不是太监当的么?你莫不是也是个不带把的;若你真是个不带把的,不敢出城与俺相斗,俺也不怪你。”

    阵前的縻貹担着开山斧耀武扬威,这黑大汉不知从哪里知晓如今大宋朝的枢密使童贯的故事,嘴里的脏话损的让人无地自容。

    “李天锡小儿,俺爷不损你了,你做太监尿尿都不利索,也怪可怜的。”

    哈哈哈~~~城外大军大军响起震天的哄笑声,縻貹这话说的太损,一瞬间昭德城头上的伪晋士卒,也是不由的纷纷脸色狐疑的目光偷偷望向了他们的主将。

    可恶!

    听得城下的哄笑声,感受着周遭将士异样的眼光,李天锡气的嘴唇都开始发紫,双眸赤红仿佛要生吞了下方的縻貹,耻辱,奇耻大辱啊!

    “天杀的搓鸟!”李天锡愤怒的拍了拍城垛,咬牙切齿的怒喝一声,转身便要往城头下而去。

    “枢密,切不可动怒,那贼子就是故意激怒于你,让咱们出城作战。”孙琪忙一把拉住李天锡,一脸急色的说道。

    孙琪之言,李天锡如何能不知晓,但叫人辱没自此,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便听得李天锡一脸愠怒道:“我只带一千兵马出城,与那贼子做过一场,孙将军守好城池便是。”

    孙琪劝不住李天锡,戴美、翁奎二人对视一眼,咬牙跟上,剩余四人面面相觑,目送着李天锡三人下了城楼。

    盏茶之后,昭德城的城门缓缓打开,李天锡领着戴美、翁奎二将,一千兵马出城而来。

    远处帅旗下的祝彪看的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果然有些事情叫縻貹这般粗人来做,才能显出效果,似方才这般骂人的话,叫身边的林冲、花荣等人,却是怎样都说不出的。

    “縻貹兄弟这张嘴,还真是厉害啊!只此番却是连着那童贯一道骂了,公子便不担心日后别那人穿小鞋。”一旁的萧嘉穗言语间带着一丝调笑道。

    祝彪闻言,嗤笑一声,道:“骂便骂了,他童贯本就是太监,天下人骂他的也不见少了;日后若真与他对上,便叫縻貹兄弟当面骂上几句。”

    祝彪从未见童贯放在眼里,纵是他统领着大宋朝最精锐的西军,高居枢密使之位,祝彪也丝毫不惧;平了田虎,接着就是王庆与方腊,而童贯如今忙着灭国西夏,之后又要联金抗辽,自己与他碰不到一块儿去。

    真到了碰上那一日,或许自己已经站在了大宋朝的对立面了。

    祝彪将眼神放在城门处的李天锡的身上,这人可是位实打实的猛将啊,能叫卞祥觉得武艺不在自己之下,能跟卢俊义死磕二十余合不败,虽然后来叫琼英打落下马,再没有亮眼的战绩,但已然是妥妥的五虎将级别了。

    虽是如此,但祝彪也不为縻貹担忧,这黑汉子在独龙冈上放对时,跟卢俊义也能走上五六十合不败,战阵厮杀本事,便是连鲁智深与武松都是赞不绝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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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祝王朝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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