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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祝王朝全文阅读

作者:痴客而已     水浒之祝王朝txt下载     水浒之祝王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四章:亭下对

    君以国士待之,必以国士报之。

    许贯忠闻言,略作沉吟,起身朝着祝彪躬身拜道:“贯忠性子散漫,却是做不得酂侯,若要贯忠顺从,还请公子应某一事。”

    祝彪见状闻言,忙起身相扶,只道:“许兄但若无妨,祝彪自应下。”

    “若有朝一日公子大事成矣,便请公子应贯忠卸甲归田。”许贯忠抬头,望着祝彪的眼神说道。

    听得此言,祝彪哪里会不明白其中之意,其无非担心自己鸟尽弓藏罢了,许贯忠其人,却是不枉被人唤作——小留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若那汉之张良,便是为人处世也如那张良一般,明哲保身,提前为自己留下后路。

    祝彪握着许贯忠的手臂,一脸正色的说道:“贯忠大可放心,某不是刘邦,我家娘子也不似那吕雉,只你既有所求,某便应下,决不食言。”

    君子一诺,千金不换,祝彪与许贯忠达成一致后,二人便推心置腹的交谈起来,一番言罢,许贯忠吩咐童子去屋中取来一副舆图,徐徐展开,万里山河跃然纸上。

    大宋天下二十四路,东北以雁门关为界,与契丹相邻;西北以横山、湟水为界,与西夏对峙;西南以岷山、大渡河为界,毗邻大理与吐蕃各部。

    日薄西山的辽国,如日中天的金国,回光返照的西夏,苟延残喘的大理,隔海相望的高丽,皆在这幅舆图之上。

    其上各处名山大川、险要关隘、平原山丘,大小城池,俱是囊括在内。

    许贯忠将手放在河东路上,指着太原府说道:“公子欲在数年后救民于倒悬,此处便不得不早做准备。”

    祝彪看着舆图,心中却是震撼不已,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历史上刘邦未遇着张良前那般落魄,刘玄德三顾茅庐请出诸葛亮前,为何那般仓皇度日,一个绝顶的谋士能带给自身的加持实在太过于重要。

    熟悉历史的祝彪当然知晓,数年后女真人撕破宋金联盟协议,南下时兵分两路,其中一路便是兵锋直抵太原府。

    祝彪沉吟片刻道:“某根基在山东,太原府与山东之间隔着偌大的河北,该如何提前准备?”

    “欲谋河东,必先除田虎,此人太过挡道了。”许贯忠神色一定,幽幽的说道。

    祝彪点了点头,道:“田虎此人性情乖张,行事无所顾忌,却是为祸不小,只其如今势大,若想剪除,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此事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难,只费些功夫罢了,但有几件事情,需公子你应允,贯忠才好谋划。”许贯忠拱手道。

    祝彪听罢,只一脸正色的说道:“某既然请贯忠出山,只要你觉得必要,一切自可做主,待此行回到独龙岗后,某便将贯忠引荐与冈上众人相见,交代清楚。”

    许贯忠闻言,心中亦是感动,却也不曾表露,只接着道:“其一,请公子调绣衣使玄武大部归宋,置于河北,暗中渗透田虎势力。”

    “玄武归宋,北地那边是否会力有不逮?”祝彪眉头微蹙,问道。

    许贯忠沉声应道:“公子,恕贯忠直言,如今女真人大势已成,辽国已无力回天,此时将玄武放在北地只是浪费,起不了甚太大的作用,只留小部分人收集消息即可,玄武大部置于河北,早作谋划。”

    祝彪思虑片刻,心下想着,若统领绣衣玄武使那位兄弟真回了河北,倒是阴差阳错又与田虎撞上了,只这一次却不知结果如何,道:“如此便依贯忠所言,调玄武大部回河北,贯忠接着说。”

    “此去大名府三百里外,有一处险山,唤作抱犊山,其上有三个忠义之辈,明日请公子与某走上一遭,若能收服此三人,便能在田虎的势力范围内,先一步嵌下个楔子。”

    许贯忠此言落下,祝彪略作沉思,心头却是想起三个人来,道:“贯忠所讲的三个忠义之人,可是那江湖上唤作拔山力士——唐斌、移山力士——崔埜、撼山力士——文仲容三人?”

    “却是忘了小乙哥曾与某说过,天下英雄都在公子心中装着。”许贯忠闻言点了点头,一脸笑意的说道。

    祝彪亦是笑了笑,道:“这抱犊山三人,崔埜、文仲容虽本领不错,但至多为一员勇将,但这唐斌却不然,其与大刀——关胜、井木犴——郝思文并称为蒲东三杰,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智勇双全之将;但若只靠这三人,却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所以这三人只能做个帮手,而非主事之人。”许贯忠续了口茶,意味深长的说道。

    祝彪听得此言,知晓其话中含义,道:“贯忠看重冈上何人可担此重任?”

    “赛桓侯——杜壆,幻魔君——乔道清;杜教师武艺绝顶,又兼沉稳智慧,想来田虎麾下难有匹敌者,乔道长道法玄妙,手段高绝,若有此二人保驾护航,抱犊山方能在日后田虎席卷河北时,站稳脚跟。”

    许贯忠出言道,虽心知自己新投,尚未与祝彪手下众人蒙面,便这般谏言犹有不妥,但身为谋臣,便当走一步,看十步,竭力为上分忧。

    祝彪微微沉吟片刻,道:“此行回庄后,某便与杜壆兄长、乔道长商议此事,剪除田虎只是第一步,下面的事情贯忠何以教我?”

    许贯忠站起身,行至亭边,目光溯流而上,雨水暂歇,日出云端,不远处的山头上,一道泛着金银之光的瀑布飞流而下,缓缓开口。

    “便如公子如今所行之事一般,立于正邪黑白之间,渗透地方官府厢军,举义旗,拢义军,先驱田虎、王庆,再抗女真铁骑,南北分治,定鼎中原。”

    ......

    恰青年白衣,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古有汉昭烈帝与诸葛孔明“隆中对”,吴太祖与鲁子敬“榻上策”,今日祝彪与许贯忠的“亭下对”,也会在若干年后写进史书,千古流芳,为世人津津乐道。

第七十五章:抱犊山下

    翌日,许老夫人与安道全在吕方、郭盛的护送下,坐着从卢俊义庄上借来的马车返回独龙冈;祝彪与扈青娥、许贯忠、王进,并扈青娥的贴身丫鬟红衣一行人,自往抱犊山而去。

    《史记—淮阴侯列传》中所言:韩信伐赵,使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间道萆山而望。

    此萆山,便是如今的抱犊山。

    祝彪一行人快马简从,行了约摸三日,终是远远的望见一处险峻的山峦。

    山高两百丈,四周悬崖峭壁,雾霭沉沉,山势峻拔,仅南北坡各有一条羊肠小路通往山巅,依稀可见其上矗立着一处大寨。

    祝彪一行人方至山脚下,便听得四周密林中响起阵阵喊杀声,百余众小喽啰簇拥着两员大汉围了过来。

    为首的两员大汉俱是身高七尺有余,虎背熊腰,杀气腾腾,一人提着一柄宣花大斧,一人提着一杆浑铁枪。便听得那拿大斧的汉子开口道:“某本想着下山碰碰运气,却不想真遇着了几只肥羊,只爷也不坏你等性命,便留下身上值钱的东西换条活路吧。”

    被围在场中央的祝彪与身旁的扈青娥、许贯忠相视一笑,朝着王进使了个眼色,便见着王进下得马来,朝着那两员大汉走了几步,拱手道。

    “某一行人身上确也薄有银钱,只两位头领若要取,却还得胜过某手中的这条盘龙棍才行。”

    那为首的两员大汉闻言,却是哂笑,持斧的大汉道:“你这厮却是有趣,如今某百余人围着你几人,你等便是插翅也难逃,本无需与你废话许多,只某也不愿坏了江湖名声,便与你过上几招,也好叫你死心。”

    王进听罢,也不反驳,只道了声“请”,便后退一步,等他来攻。

    那持斧大汉大喝一声,奔跑助力几步,便挥着大斧,朝着王进脑门劈来;只见王进不躲不闪,只微微侧了下身子,那宣花大斧便贴着面门落下,王进手中盘龙棍自下而上一撩,打在大汉的手腕上,手腕吃痛,大斧应声落地。

    身后手执浑铁枪的大汉见此情形,恐同伴遇害,忙挺枪上前,朝着王进心窝处戳来,王进见状,只左手反绞住面前伏地大汉的手臂,令其无法动弹,右手挺起盘龙棍,与戳来的浑铁枪抢尖擦出一道火花,手腕转动,那盘龙棍直如灵蛇一般,顺着浑铁枪反复搅动,直将其搅得那杀来的大汉兵器脱手。

    不过须臾之间,王进便把两员大汉制伏在地,得了个祝彪的眼色,又将二人放开。

    也不见这二人恼怒,直拜服在地,道:“却不知我兄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本事不佳,冲撞了哪路英雄?”

    “崔头领和文头领也不用气馁,只我家这位兄长便是当年在东京八十万禁军中也是拔尖的人物,操练起那些禁军来,也直如今日这般。”马背上的祝彪莞尔一笑,下马朝着二人说道。

    那二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片刻后只见那持斧的大汉脸上升起一抹恍然之色,忙道:“某昔日听江湖传闻,那泼皮高二做了殿帅后害了两位禁军中的英雄,看好汉面容年岁不似那豹子头林冲,莫不是昔日的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百尺竿——王进教头当面!”

    王进微微一笑,扶起面前两人,道:“二位头领便是江湖上唤作移山力士和撼山力士的崔埜、文仲容吧,只某便是王进,却不再是那禁军的总教头,如今只在山东独龙冈落户,头领方才所讲的林教头亦在冈上。”

    “王教头如何知晓我兄弟二人贱名?”那崔埜闻言惊讶道。

    只一旁的文仲容脑海中思绪翻转,片刻后心中一震,一把拉住崔埜,快步朝着祝彪而来,直推金山倒玉柱的拜倒在地,道:“小弟不识泰山君当面,险些坏了江湖道义,当真是万死莫辞。”

    那崔埜亦是反应过来,直拜倒在地,道:“久闻泰山君仁义无双之名,不曾想今日小弟二人真是猪油蒙了心,叫江湖中人看了笑话,还请泰山君恕罪。”

    祝彪忙扶起二人,笑道:“二位兄弟这是说的哪般话,不知者无罪,况且你二人也不曾想要坏我性命,不过是无奈落草,刀口上舔食罢了。”

    “公子此言当真是叫某等汗颜,如今奸臣当道,若天下多些如公子这般人物,某等哪需在此落草为寇。”文仲容听得言语,直一脸的愤慨道。

    崔埜却是神经大条,并不在乎这些,只道:“仲容哥哥却是莫想这些糟心事,某等兄弟啸聚山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岂不快活,也用不着受那鸟朝廷的气。”

    文仲容闻言,却是好气,直愠怒道:“只你这般甚事都不往心里去,田虎那厮逼迫得紧,咱们怕是连强盗都快当不上了。”

    “泰山君在此,文仲哥哥不请去山寨与唐斌哥哥相见,却是说这些作甚。”崔埜被数落两句,直瓮声瓮气的呛回道。

    文仲容听罢,却是眼前一亮,只心中想到却不正是瞌睡来了遇到了枕头,如今泰山君来此,若能投到此人门下,却不刚好解了咱抱犊山之急,只此事重大,还需与唐斌哥哥商议一番才行。

    “却是小弟糊涂了,还请泰山君与王教头......”文仲容忙开言道。

    祝彪见其言语纠结,心中知晓其犯难在何处,便将扈青娥与许贯忠、红衣引至身前,道:“这位是拙荆,这位是某至交好友许贯忠、这位是家中小妹红衣。”

    文仲容与崔埜闻言,忙朝着扈青娥拜下,道:“小弟见过夫人。”

    扈青娥微微一笑,道:“两位不必客气,都是江湖儿女,无需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文、崔二人闻言,亦是认同,又与许贯忠、红衣见礼,此时方听得文仲容把话说完,“请泰山君与夫人、王教头、许公子、红衣妹子上山寨一叙,咱家唐斌哥哥仰慕泰山君久矣,若能得见,定会喜不自禁。”

    祝彪与许贯忠对视一眼,目光中都透出一抹赶巧了的蕴意,便听得祝彪说道:“此事本是专程来抱犊山寻三位兄弟,个中是由咱们上山再说。”

    一旁的崔埜听了倒是无甚想法,只文仲容确实眉梢涌上一抹喜色,忙引着众人朝山上而去。

第七十六章:楔子

    抱犊山东临华北平原,西接太行群峰,一峰突起,峥嵘雄秀,四周皆是悬崖绝壁,远望犹如巨佛仰卧,眉目毕肖,上得山顶,便见得平旷坦夷,异境别开,草木繁茂,云山雾绕,恍如世外桃源。

    祝彪一路行来,心中思绪翻腾,只觉难怪昔日韩信会选择此地屯兵,背水一战大破赵国,这抱犊山,远看只觉险峻陡峭,只有入得山中才能窥得仔细,周遭层峦叠嶂,古木参天,山顶之上平旷坦夷,沃野数百亩,确实是一处天然绝佳的屯兵之所。

    待得祝彪一行人入得山寨,早有小喽啰先一步上山将情况汇报给抱犊山大寨主唐斌,但见这汉子身长七尺有余,目光炯炯,眉飞入鬓,细腰乍臂,带着些书卷气,此时正站在寨门前翘首以盼,瞧得文仲容与崔埜引着祝彪一行人入寨,忙上前见礼。

    “久慕泰山君仁义无双之名,不曾有缘得见,今日得见尊容,足慰平生。”唐斌直朝着祝彪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拜下。

    祝彪忙伸手扶住唐斌,直一脸笑意的说道:“蒲东三杰拔山力士——唐斌之名,祝某亦是早有耳闻。”

    唐斌听罢此言,却是心头涌起一阵苦水,其本是蒲东军官出身,有万夫不当之勇,与那大刀——关胜、井木犴——郝思文并论为蒲东三杰,奈何被当地豪强陷害,一怒之下杀了仇人,就此流落江湖。

    “却是再不敢以蒲东三杰相称,直让我那两位兄长面上无光。”唐斌神色一暗,面有郁郁之色的说道。

    祝彪见他心中抑郁,直拍了拍其手臂,正色说道:“唐斌兄弟切莫自怨自艾,无非是怒杀一仇寇罢了,他要害你,你莫不是还反抗不得,这天下哪有这般道理;那关、郝二位自是英雄,兄弟你来日成就亦不会差。”

    “公子此言却是叫某这心里如久旱逢甘霖一般,不瞒公子,去岁杀了那仇人后,某便想着去山东投奔公子,只机缘巧合与崔埜、文仲容两位义气兄弟在此抱犊山相会。”唐斌面色一转,意味深长的感慨道。

    祝彪闻言,微微一笑,按照水浒进程,唐斌此人应是在宋江入主梁山后,梁山闹出偌大声势时杀了仇人,便想着去梁山落草,只路过抱犊山时,遇到了崔埜、文仲容拦路,唐斌以一敌二轻松击败二人,被二人请为抱犊山寨主。

    只自己这只蝴蝶在十年前轻轻扇动了翅膀,虽是无心,但水浒中的一些好汉的命运却是发生了偏移,便如这唐斌一般,提前杀了仇人,却是想着去往山东投自己,只又被历史拉回正轨,依旧做了抱犊山的寨主。

    祝彪拉着唐斌的手臂,莞尔一笑,道:“兄弟去岁不曾来寻我,只今日祝某却是专程来寻你。”

    唐斌听得此言,瞧了瞧祝彪神色,知其话里有话,与一旁的文仲容对视一眼,见其微微点头,便引着祝彪一行人入寨内叙话,吩咐手下喽啰杀猪宰羊,置办宴席。

    约莫一个时辰后,聚义厅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唐斌屏退左右,朝着祝彪拱手道:“公子专程来抱犊山寻某兄弟三人,可是要甚要紧之事?”

    祝彪闻言,正色道:“确有一事,只在说之前,还请三位兄弟恕我冒昧,祝某还有几个问题想问询。”

    “公子但请发问,我三人知无不言。”唐斌当先应道,一旁的文仲容、崔埜亦是点头。

    见三人面色诚恳,祝彪略作沉吟后说道:“方才在山下听得文仲容兄弟言语,那田虎屡次寻你三人聚义,却不知你们如今是何想法?”

    此言落下,唐斌却是眉头微蹙,不知如何作答,如今那田虎势大,虽还不曾打破州府,但其心中所想,已如司马昭之心,河北绿林众人皆知,那人屡次遣人来抱犊山相招,怕已是耐心不多,这几日唐斌思前想后,怕步了其他不顺从山寨灭亡的后尘,便准备应下了;只如今祝彪的到来,确实为事情带来的转机。

    一旁的文仲容见唐斌言语踌躇,便率先开口道:“田虎那厮性情乖张,做事不择手段,招揽我抱犊山亦是没安好心,不过是想让某等做他日后谋反的爪牙罢了,只不过形势比人强,往日里唐斌哥哥亦不过苦苦抵挡而已,若有其他出路,某等也不愿与那厮为虎作伥。”

    文仲容说完,不动声色的在桌子下踢了崔埜一脚,这平日里直来直去的汉子却是难得的会意,只牛饮一碗酒水,扯着脖子直咧咧的说道:“依某的意思,田虎那厮不过是个破落户,一朝得势便耀武扬威,如今泰山君在此,咱不如索性都投了泰山君麾下,量田虎那厮也不敢龇牙咧嘴。”

    崔埜此言落下,祝彪与一旁的许贯忠意味深长的相视一笑,也未出言,只等着唐斌开口。

    半晌后便见得唐斌起身,朝着祝彪拜下,道:“那田虎如今势大,河北绿林但又不归附的山寨,都被其扫平,不敢欺瞒公子,若今日公子不来,或许明日某等便坚持不住了,今朝若蒙公子不弃,抱犊山愿投于公子麾下,以效犬马之劳。”

    文仲容、崔埜见状,亦是连忙拜倒在地,道:“愿投公子麾下,以效犬马之劳。”

    祝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与许贯忠对视一眼,连忙服气唐斌三人,言语真切的说道:“三位兄弟如此义气,却是叫祝某羞愧,只某便与三位兄弟名言,祝某此乃抱犊山,却是有一桩大事,想借山寨一用。”

    “公子但有吩咐,某三兄弟定死命向前,刀剑不避,若为义气,人神共诛。”唐斌三人闻言,直起誓道。

    祝彪闻言,直道:“三位兄弟都是意气相投之人,某也不藏着掖着,便请贯忠许三位兄弟言明,所有不当之处,三位兄弟亦可直言不讳。”

    金乌坠地,溅起万道霞光,抱犊山被蒙上一层金黄,续添酒肉,祝彪、许贯忠与抱犊山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人饮酒叙话,秉烛夜谈。

第七十七章:女中诸葛

    月光如水,浸夜色半分微凉,星河灿烂,坠抱犊满山银光。

    抱犊山间,纳凉亭上,扈青娥嘴角扬起,朝着身旁心绪不宁的红衣轻声道:“可是还在想官人今日说的话?”

    红衣微微低着头,轻轻的“嗯”了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往日里在冈上还不觉得什么,但此次跟随公子与娘子一道出门,公子与人介绍时从不遗漏自己,便是介绍也是以家中妹子相称;这般厚爱,直让这个自小以扈青娥贴身丫鬟自居的少女,受宠若惊。

    扈青娥莞尔一笑,幽幽的说道:“你却只听得官人这几日唤你做自家妹子,却不曾细想这些年官人但凡给小桃夭寻着东西,又有哪一样把你落下了;小桃夭名义上也是官人的贴身丫鬟,只她年纪尚幼,不如你心思这般活络,但红衣你需知晓,无论是官人还是我,都只将你做自家妹子看待。”

    此番言语落下,红衣扬起一张娇俏的面庞,不住的点头,只那泪珠儿却似断线的珠帘一般坠落。

    扈青娥伸手为其拂去泪痕,面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颜,认真的问道:“红衣,自从前几日见着了贯忠兄弟,你便一直魂不守舍,总是趁其不备偷偷打量,我且问你,是否倾慕于他?”

    “没......没有......许公子那般谪仙人物,哪是奴婢能相配的。”红衣闻言,直面色一怔,红透了脸颊,眼眉低垂,不住的摇头道。

    扈青娥食指点点少女光洁的额头,道:“又说傻话,你自小便跟在我身边,这些年官人教我时你大都在旁听着,便是锦儿那丫头都敢于郭盛谈情说爱,你无论是样貌、身段、品性、学识,都在其之上,却又有哪般郎君不能相配?”

    “红衣哪有娘子说的这般好......锦儿姐姐与郭盛大哥本就情投意合,极为般配,却不是红衣能比的。”红衣绞着衣角,糯糯的说道。

    扈青娥拉过少女的手,轻拍道:“你呀,我知你心中觉得郭盛是官人的扈从,锦儿是贞娘姐姐的贴身丫鬟,地位差距不大,但你可曾想过,纵使贯忠兄弟心有万千丘壑,身负王佐之才,他今时今日亦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已,他能进取,你便不能进步,若你真有本事让他心悦于你,我与官人便将你以自家妹子的身份出嫁,外人又能有何话说。”

    “娘子,红衣与许公子不过相识数日,话都未说几句,哪能说到谈婚论嫁上来。”红衣摇了摇扈青娥的手,娇嗔道。

    扈青娥莞尔一笑,只道:“好,那便不说了,你心里有数便行。”

    山间微风拂过,撩起扈青娥三千青丝飞扬,月下美人,白衣素素,凭栏眺望,万家灯火点缀苍茫。

    红衣望着自家娘子如诗如画的侧颜,心神摇曳,默默沉吟半晌后,轻声道:“娘子,红衣心头一直藏着一个问题想问您。”

    扈青娥回过头,微微一笑,道:“你是想问官人这般出类拔萃,日后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人,身边不会只我一人,若日后真有女子扑上来,我该怎么办是吧?”

    红衣微微点头,弱弱的说道:“红衣见那程家婉儿小姐,似也对官人有意,邬家的清儿小姐也长得那般好看。”

    扈青娥听罢,一笑置之,认真的说道:“无论是婉儿妹妹也好,清儿妹妹也罢,不说官人与她们并无情谊,便是将来真有什么,也是无妨的,只我知晓,在官人心中分量最重的那个人必定是我;我与他青梅竹马长大,明媒正娶嫁入祝家,祝家上下视我为当家主母,冈上诸位兄弟亦唤我为夫人,便是将来真有那心思不纯者想登堂入室,却还得先问他们答应与否;是以我只需做好自己,又何必担心其他的呢。”

    扈青娥此言落下,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夫人此番言语当真叫王进心中佩服,不愧为女诸葛之名。”

    王进算是祝彪收拢至祝家庄最早的几个人之一,这些年见证了独龙岗的变化,如今的独龙岗兵强马壮,英雄云集,公子英明神武,夫人睿智无双,当真是大事可期,每每思之,便不由得心生感慨。

    “兄长怎的出来了?”扈青娥朝着王进施了一礼,微笑道。

    王进汗颜一笑,道:“公子与贯忠兄弟、唐斌兄弟说的话云山雾绕,某也插不上言,便出来寻个清净。”

    扈青娥展颜一笑,戏言道:“似我家三郎与贯忠兄弟这般玩弄算计的人心都黑,兄长不与他们待在一处却是对的。”

    王进闻言,爽朗一笑,只觉眼前这位年轻的夫人说话做事,真是让人如沐春风,叫人生不起半点反感。

    “夫人在看什么?”

    扈青娥回过身,轻拍阑干,目光深远的说道:“看日后三郎与冈上诸位兄弟纵马驰骋的广袤天地。”

    ......

    同一片星空之下,此时的郓城县万籁俱静,千家万户都已进入的梦乡,县衙对面的酒楼内,朱富正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打烊关门,伏在柜台上拨弄算盘。

    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朱富眉头微蹙,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今日已打烊,客官明日再来罢。”

    “朱富哥哥,是某。”门外响起一道急促的回音。

    朱富闻言,听出来人是谁,忙走出柜台开门,门刚打开个缝隙,便见着唐牛儿挤了进来。

    四下打量一番,便瞧着唐牛儿提起柜台上的茶壶,猛灌了几口,与朱富低声道:“朱富哥哥出事了,那宋押司杀了阎婆惜。”

    “何时的事?你慢慢说。”朱富眉头一挑,沉声道。

    唐牛儿缓了口气,心有余悸的说道:“大约一炷香前,某刚睡下,便有人敲门,开门后有一小厮说宋押司寻我有事,因那宋押司从未这般时辰寻过我,便留了个心眼,谎称醉酒走不动道,待那小厮走后,某便偷偷溜到了那阎婆惜小楼的巷子背后,爬上房顶揭了片瓦,果然看见出事了,那宋押司一身是血,那阎婆惜被砍死在地上。”

    朱富听罢,心头似想起了甚,忙登上二楼,将对着阎婆惜小楼巷子的窗户打开一个缝隙,注视着对面小巷的动静。

    不多时,果然看见一六尺身材的中年男子步履仓皇的从小巷扣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借着月色可以看得分明,那中年男子一身是血,面色极不自然。

第七十八章:落难的及时雨

    郓城县县衙内,三班衙役列于两旁,县衙门口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一大群百姓,县令时文彬正在堂上坐蜡,堂下一个婆子撒泼打滚,嘴里不停的鸣冤叫屈。

    “人命大如天,若县尊大人只顾回护那宋江,不肯与老身做主,只得去州里告状,只是我女儿死得甚苦啊!”

    那婆子扯着嗓子,表情夸张的朝着时文彬鸣冤叫屈,只这其中究竟有几分是为了那不知从哪里拐来的女儿,却是无从知晓。

    及时雨——宋江交游天下,攒得偌大名声,平日里亦是仗义疏财,这县衙内的长官衙役都念着他的好处,县令时文彬亦是与其教好,有心要出脱他,只如今却和水浒原文中情况不同,没有了可以用来顶罪的唐牛儿,是以这时县令虽被那阎婆顶得厉害,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堂下此时还有一人,乃是宋江同房押司张文远,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平昔只爱去三瓦两舍,飘蓬浮荡,学得一身风流本事,更兼品竹弹丝,无有不会;因前些日子宋江带其来阎婆惜阁楼吃酒,一来二去便勾搭成奸。

    如今情人身死,这张文远虽与其没有多少真情,但在报仇的同时又能把宋江拉下马,却也是其乐见其成的。

    便听得这张文远出列说道:“县尊大人不与他行移拿人时,若这阎婆真上司去州府告状,倒是利害,详议得本县有弊,倘或上峰来提问时,小吏难去回话,县尊大人亦是难以交代。”

    县令时文彬虽有心相觑,但如今满县百姓在衙门前看着,只得押了一纸公文,差雷横与李云两位都头当厅发落,前往城外宋家村宋太公庄上拿人。

    却说雷横与李云出了城门,朝着宋家村而去,一路上雷横虽有心与李云搭话,欲让其网开一面,但李云只无论如何都不作理会。

    自上任这郓城县马军都头近一年来,李云处事严明,从不徇私舞弊,便是前些日子县丞大人的侄子犯事,也被拿下了大狱,是以这满县的人对其是又敬又怕,被唤作——冷面都头。

    到的那宋太公庄上,便见得李俊叫手下军士将四下退路围了,也不与雷横分说,便自领着一帮自公人入庄缉拿宋江,喊道:“仔细搜查,如宋押司这般精明人物,庄内必有后路,把各处都搜全乎了,看看有无藏身的地窨子。”

    庄门口的雷横闻言,只心下一沉,看了眼一旁颤颤巍巍的宋太公,暗道:完了!!!

    雷横只未想到,这李云确实如此的精明,这郓城县内宋江与雷横的关系最为亲厚,往日里吃酒时宋江曾言:我家佛座底下有个地窨子,上面放着三世佛。佛堂内有片地板盖着,上面设着供床。你有些紧急之事,可来那里躲避。

    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便见着李云自佛堂内拿出一人,蓬头垢面、衣衫凌乱,不是宋江又是谁。

    雷横瞧着宋江被拿获,忙快步上前,朝着李云拱手道:“李都头,既已拿获不急一时,且容我与宋押司说几句话如何?”

    李云瞄了眼雷横,心知其是何想法,只也不愿拆穿,李云虽是铁面无私,但对宋江往日为人亦有敬佩,只要人拿回县衙了,至于后面时县令与这雷都头怎样相觑,便与他无关,只道:“某只管拿人,其他的某不管,雷都头既有话说便说罢,莫耽误太久便是。”

    说完此言,李云便自往外走,只立在庄门口能瞧着雷横与宋江的地方,见李云走远,雷横便朝着宋江问道:“公明哥哥,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

    此时宋江面色晦暗,心头阵阵苦水翻涌,只长叹一口气,将个中情况与雷横说了清楚。

    雷横听罢,却是感叹道:“哥哥却是糊涂啊,那刘唐亦寻过我,某便是分文未取,当场便把书信烧毁了,只这也不算什么,哥哥既杀了那婆媳,为何不来寻我,那唐牛儿却能帮上了甚忙?”

    宋江闻言,只心下道:若换做半年前,某定来寻你解救,只如今你之言行举动,比之那李云更为正派,某却哪里敢来寻你。

    心中虽是这般想,但此时宋江亦知雷横是其最后的救命稻草,便拉着雷横的手说道:“兄弟,如今宋江蒙难,若有办法还请救宋江一命。”

    雷横沉吟片刻,道:“小弟若不是想救,何苦与哥哥说这些,只小弟接下来要问的,哥哥定要如实相告。”

    宋江听罢,直一脸郑重的点头,便听得雷横问道:“其一,晁天王的书信与那金子可曾处理妥当了?其二,那阎婆惜果真与张文远通奸?其三,庄上银钱可足?”

    “书信昨夜某已烧毁,金子也叫父亲大人熔了,那阎婆惜与张文远确实通奸,四下邻里都能证明,庄上亦有银钱,需打点处,兄弟尽管相取。”宋江忙应道。

    雷横听罢,心中有了思量,便道:“哥哥此番犯得上杀人的罪过,小弟只能往轻判处使力,从此刻起,便请哥哥忘却晁天王送金子书信一事,只一口咬定撞见那张文远与阎婆惜通奸在床,才怒而杀人,如此那张文远的话便做不得数了,早先堂上我观时县尊也有心相觑哥哥,哥哥只管按小弟的说法行事,别的都由小弟来打点。”

    宋江闻言,直拜道:“上下官司之事,全望兄弟维持。金帛使用,只顾来取;此恩情天高地厚,来日相逢,宋江必以死相报。”

    “小弟只为义气,哥哥无需这般,这事都在我身上。”雷横自拱手道,见话说的差不多了,便朝着庄门外的李云点了点头。

    李云领着一帮公人将宋江缉拿出宋家村,雷横落后几步,寻着宋太公说话,此时这老汉三魂已丢了两魂,一脸的悲苦。

    雷横与其宽慰一番后,道:“下面我说的话,太公切记,尽快去办,其一,央人马上去将那铁扇子宋清兄弟寻回来;其二,待宋清回来时,太公取五百两银钱与他,送二百两与时县尊处,求其相觑公明哥哥,送二百两与那阎婆,那阎婆惜本就是那阎婆的摇钱树,昔日养着也不过为钱财而已,今那婆媳既死,她又得了银两,再叫宋清好言一番,劝其撤诉,最后一百两让宋清兄弟散于县衙公人与那阎婆惜阁楼四下邻里,让那些邻里咬定阎婆惜与张文远通奸,太公可明了?”

    宋太公听罢,直朝着雷横拜谢,道:“都头言语老朽已记下,宋江这贼子能交得都头这般患难兄弟,也不枉他此生了,老朽拜谢。”

    雷横忙扶住宋太公,只道:“当不得,太公只尽快寻回宋清兄弟,办妥事情,县衙内自有某张目。”

    说完此言,雷横也不在耽搁,快步出庄,朝着李云的大队人马追去。

第七十九章:宋江的蜕变

    翌日,巳牌时分,天色暗沉,阴云遮日,天空窸窸窣窣的下着小雨。

    郓城县县衙内,张文远双臂被两名衙役左右扯住,嚎啕叫唤道:“县尊大人不公,纵我与那阎婆惜有纠葛,那也是情投意合,却又与宋江这厮杀人有何关系,县尊大人如此颠倒黑白,枉为一县父母。”

    那县令时文彬高坐县太爷椅上,听得张文远叫嚣,怒不可遏,拍案道:“只你这厮行为放荡,全县谁人不知,你与那阎婆惜勾搭成奸,却说是情投意合,真是好生不要脸;宋江杀人,本县自有判决,由不得你这厮来置喙;叉出去,重重的给我打。”

    张文远被两个衙役拖到堂外,拔了外衣捆在老虎凳上,杀威棒落在皮肉上,打得皮开肉绽,响起阵阵鬼哭狼嚎。

    堂下的阎婆见得此情此景,哪里顶得住,且昨夜又得了宋清送来的二百两雪花银,直叩首道:“县尊大人,老身不告了,不告宋押司了。”

    此言落下,那衙门前便响起一阵喧哗,人群后方立着两个汉子,其中一人说道:“石秀哥哥,这没了原告,宋江该如何判罪?若真无罪释放,却不是怪了公子的计划。”

    另一人微微一笑,应道:“朱富兄弟且看好,不管如何,这宋押司杀人已是事实,人证物证俱在,洗是洗不掉的,只这时县令与满县衙的公人都有心相觑,多半是重罪轻判,刺配个舒服些的州府服役。”

    似为了印证二人的谈话,那堂上的时文彬县令拍下惊堂木,朗声道:“虽阎婆不告,但宋江杀人已成事实,本县便宣判,将宋江脊杖二十,即日刺配江州牢城。”

    堂下的宋江此时松了口气,忙伏地认罪,终究是保全了性命,那江州也是个好地面,鱼米之乡,想来是雷横特地使钱买将那里去。

    只宋江这口气却没松多久,便见着县衙内的刀笔匠背着箱子步入堂内,朝着县令时文彬躬身拘了一礼,便立于宋江面前,沉声道:“宋押司,得罪了。”

    宋江眼瞧着刀笔匠一件一件的从箱子里拿出刑具,眼神中渐渐流露出深深的绝望,往日里他是山东呼保义,是这郓城县内人人敬重的及时雨宋押司,一旦面上刺下金印,他便不再是那人人敬重的宋押司了,但有不识得他宋江往日名声之人,看着他脸上的金印,只会难听的道一声:贼配军。

    只如宋江这种一辈子为了功名利禄活着的人物,此刻心中直感觉悲愤难平,不由得对那梁山上的晁盖等人升起一抹恨意,自己当日那般冒着性命危险前去就他,如今却因恩受罪,若非那刘唐突然来郓城县,自己怎会落到这般地步。

    这一抹恨意长在心中,随着时日越长只会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不可调和,这却是后话。

    尖刃划破皮肉的刺痛感令宋江感到眩晕,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缓缓留下,十数载功名被剥离开来,那种令人燥热的耻辱感爬满全身。

    盏茶之后,鲜血淋漓的四个字出现在宋江的面颊上:刺配江州,宋江麻木的被衙役套上枷锁,缓缓的被押送至县衙牢房。

    日落月升,万籁寂静,皎洁的月光透过牢房窄小的栏杆,洒在宋江的身上,这间往日里不知其周全了多少好汉性命的牢房,如今却成了宋江在郓城县最后一夜的栖息之地。

    夜凉如水,宋江把头埋在双腿之间,直一夜之后,晨曦的光芒照进牢房内,宋江方才抬起头来,那个当了十余年郓城县押司的及时雨“宋江”已在宋江心里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蕴藏着蓬勃野心的宋江走出了郓城县的牢房。

    一夜的时间,宋江思考了太多的事情,杀个不知廉耻的阎婆惜这事大吗?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真算是可有可无。

    只为何那雷横兄弟费了许多心思,使了许多银钱,最终也只是堪堪保全性命而已,说到底不过如自己往日自称那般,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吏,在江湖上虽有个偌大的名头,但用在官场之上,无半分作用。

    那朝中巨奸蔡京、高俅等人手上便没有几条人命?便没背负着几桩天大的案子?为何那些人依旧能升官发财、为所欲为,不过是因为其身居庙堂高位罢了。

    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宋江在心里为自己选好了一条路,也为自己选好了一处地方,只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那些昔日里散在天下各处的人情,宋江要一一去讨回。

    郓城县城门外,雷横予了两位押送的差人几两碎银,在桥边与宋江说话。

    “公明哥哥,此去江州路途遥远,一路上还需多多保重身子,到了江州若是短了用度,尽管来信告知兄弟。”雷横把着宋江的手臂,情真意切的说道。

    宋江闻言,却是心头感慨莫名,终究还是这位自己觉得变了的兄弟保全了自己的性命,道:“兄弟,此番宋江蒙你出力活命,已是万分感激,怎敢再作劳烦,银钱方才宋清已经给足了,来日若咱兄弟还能相逢,宋江必报今日之厚恩。”

    “哥哥去了江州,只需好生服役,待得过些年朝廷大赦,咱们兄弟定有再会之时。”雷横一脸宽慰的说道。

    只此刻的雷横却是不知,他口中的宽慰之词,宋江却是全然听不进去,此去江州,宋江心里自有一番打算。

    话不多说,宋江与雷横拜别,只此一别,虽有天大恩情,在数年之后,两人依旧站在了对立的位置,成为生死大敌。

    ......

    抱犊山下,祝彪也正在与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人辞行,便听得那文仲容说道:“公子何不在山寨多住些时日,也好叫咱多与公子说说话。”

    祝彪莞尔一笑,只道:“实在是我那华州的史进兄弟大婚在即,还得尽快赶去才行。”

    “公子说的那史进可是那少华山寨主,被江湖山唤作九纹龙的史进,听闻他手下还有个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都是河东绿林上有名的好汉。”唐斌闻言,略作沉思后出言问道。

    祝彪点了点头,道:“便是此人,来日定引三位兄弟与他们相见。”

    崔埜听罢,直面色一苦,抱怨道:“唉~若非要防备田虎那厮,某也定随公子去少华山讨杯喜酒吃。”

    “公子那冈山的英雄好大都是孑然一身,往后成了自家兄弟吃喜酒的时候多了去,此时你却是贪这杯喜酒作甚,某与公子作别后也需得前往山东与闻先生送信,这段时日山寨中只余你和唐斌哥哥,你却是莫要贪耍误事,做好公子吩咐的事情,协助唐斌哥哥守住抱犊山才是正事。”文仲容听崔埜抱怨,眉头微蹙,一脸正色的对其说道。

    祝彪听得文仲容之言,拍了拍崔埜的肩膀,也未多言,只朝着唐斌说道:“仲容兄弟此去独龙岗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需得半月,这半月里若那田虎再来,兄弟莫要一口回绝惹怒了他,与其虚与委蛇即可,待杜壆与乔道长带着人马来后,便一切无忧了。”

    “公子放心,小弟晓得其中厉害。”唐斌一脸正色的拱手道。

    祝彪点了点头,不在多言,与唐斌、崔埜、文仲容拱了拱手,便领着扈青娥、红衣、许贯忠、王进四人,朝西而去。

第八十章:伪晋上将

    秋高气爽,大雁排空,离了抱犊山境内,祝彪一行人日行夜歇,径直朝着华州而去,行了数日,已临近河北边界。

    这一日晌午时分,祝彪一行五人正在一处密林中歇息,一旁支着一处火架,火上烤着一只野兔,外皮已是金光,散发着阵阵诱人的肉香。

    红衣蹑手蹑脚的将一只水囊递给许贯忠,见其打开喝了一口,便红着脸退回了扈青娥身后。

    一旁的祝彪与扈青娥夫妻二人,连带着王进俱是相视一笑,当作什么都为看到一般,便听得王进转而说道:“贯忠兄弟,方才那野兔动作迅捷,只一箭,你便射中了其眼睛,这般箭法如神,你与某说说,却还有甚事是你不会的?”

    许贯忠闻言,只汗颜一笑,道:“王教头说笑了,贯忠虽所学甚杂,但样样不精,真要阵前厮杀,还得是王教头这般人物才行。”

    “王进哥哥与贯忠兄弟却莫互相谦让了,你二人都是天下顶尖的人物,何故这般彼此奉承。”扈青娥面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朝着二人说道。

    二人听得此言,俱是嘴角上扬,祝彪自马背上取出一柄匕首,将那烤兔划开,顿时间一阵令人食指大动的浓郁肉香弥漫在林间。

    祝彪正欲分食,便听得身后的灌木丛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便见得一九尺长短身材,虎背熊腰,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肩上扛着一柄开山大斧的壮汉闯了出来。

    那壮汉入的场间,朝着祝彪几人拱手道:“某在密林之外便闻得阵阵肉香,只因腹中空空,冒昧叨扰,不知可否予些银钱,向几位讨些酒肉吃。”

    众人闻这壮汉所言,俱是将目光看向祝彪,此时的祝彪却是上下的打量着这壮汉,心头却是将眼前这壮汉与脑海中的一人形象逐渐重合起来。

    “相逢即是有缘,都是江湖儿女,一顿酒肉却是无需算钱,好汉不比拘礼,且请坐下说话吧。”

    祝彪从那烤兔上划拉下一条肥硕的兔腿递给那壮汉,又让红衣送了壶酒与他,一脸笑意的说道。

    那壮汉道了声谢,便接过兔腿与酒,席地而坐,便一口肉一口酒,大快朵颐起来。

    一条兔腿壮汉三两口下肚,祝彪见其意犹未尽,便又让红衣取了些牛肉干与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见好汉这身打扮,想也是个武艺高强之人,这河北如今是田虎的地盘,好汉此番来河北,莫不是欲投那田虎麾下?”

    那壮汉朝着祝彪看了眼,微微沉吟片刻,心下道:这一行人个个气质不凡,尤其是这领头的公子端的是器宇轩昂,只不知这些人是甚么路数,某确实是想去投那田虎,然如今那田虎乃是大寇,此事确实不能轻易与他人所言,这一行人看着虽是忠良之辈,但也不可全信。

    “那田虎如今乃是河北绿林大寇,某却是投他过那刀口舔血的日子作甚,某此行不过是路过河北,欲往山东投靠那名满天下的独龙岗泰山君。”壮汉侃侃而谈道。

    只等着壮汉把话说完,却见着祝彪一行人都饶有兴致的望着他,便听得扈青娥幽幽的说道:“好汉既要去投那泰山君,可曾认识他?”

    “自是认得,虽只匆匆见过几面,倒也有几分情分。”壮汉继而说道。

    此言落下,便听得红衣噗呲一声笑将出来,朝着壮汉嬉道:“我家公子如今就坐在你面前你都不认得,却还说与我家公子有情分。”

    壮汉听罢此言,顿时身躯一震,猛地拍了拍脑门,朝着祝彪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下,直道:“卞祥有眼不识泰山,倒是在泰山君面前出了丑,望泰山君恕罪。”

    开山斧——卞祥!

    此乃是水浒原文中田虎麾下与屠龙手——孙安并齐的武艺绝顶之人,能力敌史进与花荣夹击不败,龙门关外,一枪将那淮西猛将酆泰挑落下马,此一战直有关公斩颜良之风范,要知晓那酆泰之武艺功夫乃是不下于梁山五虎将的存在。

    只卞祥却是结局凄惨,至西京龙门关前,遭遇独火鬼王寇烕,妖火烧得宋军大败,卞祥在败退中被寇烕一口火喷中,烧损坠马,被赶来的淮西军乱刀砍死。

    祝彪忙起身扶住卞祥,虽是心中早有准备,但真当着壮汉通名报姓后,亦是不由得心头激动,如今独龙岗虽有杜壆、王进、孙安这般超一流的人物,但这水浒中有名有姓的顶尖人物就那么一小撮,若有机会收拢,谁也不会嫌多。

    更何况这卞祥乃是能以一介庄稼人,成为伪晋右丞相的人物,虽赶不上那后世的徐达,但也算是一路子的人物。

    “卞祥兄弟不识得祝彪,但某却爱你多时,只一直无缘相会。”祝彪扶着卞祥的手臂,一脸感慨的说道。

    卞祥闻言,直一脸汗颜的说道:“小弟有眼无珠未识得泰山君尊颜,真是贻笑大方,早听闻泰山君仁义无双之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嗨~大个子。”

    红衣得了个扈青娥的眼色,朝着卞祥喊道:“你既然是要去山东投我家公子,如今我家公子就在你面前,你却是投与不投?”

    红衣这一嗓子倒是将卞祥喊得一愣,面色有些犯难,此次前去投靠田虎,乃是受昔日盖州好友钮文忠相邀,若此时转头拜了泰山君麾下,倒是落得个不义的名声。

    祝彪看出了卞祥面上的难色,微微沉吟道:“妹子年少不通人情,卞祥兄弟勿做多想,只有一事祝彪却想劝一劝你,田虎不是明主。”

    “泰山君便是明主么?”卞祥反问一句道。

    这汉子不似那杜壆、孙安,有着武植与乔道清的关系在,是以未费几分力气便入了麾下,如卞祥这般有勇有谋的大将之才,并非三言两语就能寻常收服的。

    祝彪莞尔一笑,道:“咱独龙岗如今并无主公、扈从之说,卞祥兄弟问祝某是否是明主,某如今却也不好作答,只兄弟你有眼有耳,可见可闻,只有句话说与兄弟你听,这大宋朝还未到连一两个强盗都解决不了的地步,似田虎那厮那般闹腾,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第八十一章:猛卞祥归心

    祝彪此言落下,卞祥犹自沉思,心头正是万分纠结之际,心下想着:那田虎却是难成大事之人,若是此番未接到钮文忠兄弟的书信,某便没什么好犹豫的,只如今一面是昔日兄弟情义,一面是日后前程,真真是让人难以决折。

    一旁的许贯忠一直未曾开口,只从头到尾的观察着卞祥的神色,此时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朝着卞祥说道。

    “许某早些年游历江湖,亦曾听过开山斧——卞祥的名头,言好汉枪斧双绝,文武兼备,今日得见,果然传言不虚;方才红衣妹子所言,好汉不必放在心上,我家公子在江湖上的名声你也听闻,今日定不会仗着人多便强留于你。”

    许贯忠对着卞祥拱了拱手,未等其接话,便继续说道:“只有些话公子不便讲,便由许某讲给好汉听吧,其一,好汉只需心头想一想,是我家公子值得投效还是田虎值得投效;其二,好汉是想图一时快活,还是想建一世功名;其三,好汉此番去投田虎应是受人邀请吧,见你如此为难这邀请之人应是与你关系匪浅,若真是这般,好汉便需认真的想一想那田虎是否值得你二人投效,若值得便罢了,若不值得好汉为何便不能劝他脱离田虎。”

    卞祥听罢此番言语,却是心头一怔,默默沉吟半晌后,朝着许贯忠拱手道:“先生真是好灵巧的嘴,直将卞祥说得心头惴惴难安。”

    “若好汉只是那不辨是非、双目失明之人,许某就是说破了天,也说不进好汉心里。”许贯忠微微摇头,一笑置之的应道。

    卞祥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朝着祝彪沉声道:“如今大宋天下风雨飘摇,天下各处强人林立,如田虎那般野心之辈亦不在少数,却不知泰山君在江湖与民间攒下偌大的声望,又广招天下英雄好汉,往后意欲何为?”

    祝彪听罢,莞尔一笑,道:“祝某之谋划三两句与卞祥兄弟说不清楚,只你既然问询,我便诚实的与你说一句,田虎挡了我的路,前两日某方才在抱犊山与贯忠、抱犊山三位寨主定下了循序渐进剪除田虎的计划,是以某自然不希望兄弟这般英雄人物投他麾下,为自己平添阻碍。”

    卞祥闻言,心头一震,望着祝彪晦涩莫名的说道:“公子倒是实诚,只公子莫非也要与那田虎一般,想要造反?”

    祝彪微微摇头,道:“某与田虎要走的路子全然不同,说句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田虎所作所为皆是害民,祝彪所行皆为救民;某此时目的地乃是河东华州,那华州少华山中便有一处祝某眼下所行的紧要事,卞祥兄弟若愿意,可与某同去瞧瞧。”

    卞祥听罢,微微迟疑片刻,便朝着祝彪纳头拜道:“卞祥愿投公子麾下,牵马坠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有一事某想请求公子,若来日与那田虎对上,田虎麾下有一人唤作钮文忠,请公子万勿坏他性命。”

    “可是那江湖上唤作铁蜻蜓的盖州钮文忠?”祝彪眉头微蹙,出言问道。

    卞祥点头,疑惑道:“正是此人,公子也曾听得他之名声么?”

    祝彪微微颌首,心下却是感慨,这钮文忠乃是昔日盖州哨探军人,不知因何流落江湖,此人是田虎的铁杆支持者,许多年来江湖上打劫的金银财物,尽数拿来资助田虎,同谋造反。

    卞祥与此人有故交,却是难怪方才如此踌躇,也难怪卞祥日后能在田虎伪晋国那般任人唯亲的混乱制度中做到右丞相的位置上。

    “若真有那一日,此人结果便交由卞祥兄弟处置。”祝彪朝着卞祥承诺道。

    ......

    日头过去,林间刮过阵阵凉风,一顿饭的功夫,收下了智勇双全的猛卞祥,倒是让祝彪心中感觉无比畅快。

    出了河北,便到了河东路管辖范围,相较于河北绿林田虎肆虐之后的混乱不堪,河东倒是相对斯文不少,一连行了半月光景,便入了少华山境内。

    少华山,自古以来就是关中名山,据神话传说,少华山与太华山(即西岳华山)是天宫玉皇大帝御花园的一对使女华蓉仙子和华芙仙子下凡显形而成,因华山高五千仞被玉帝封为太华之主,盟冠五岳,少华山高四仟仞,被封为太华之辅,赐号少华。

    北有渭水如带,蜿蜒东去,东看太华山耸立云端,魏峨挺拔,南见万山起伏,直达天地,西望风烟万里,迷茫无涯。

    踏遍盘螺径,峰登少华巅。山根通百二,世界俯三千。石井穿层障,松涛卷暮烟。珷枎何处觅,搔首问青天。

    那少华山山脚下,早有四筹好汉领着十余名喽啰在此等候,为首的是个头束云冠,身着道服,剑眉朗目,面白细髯的中年文士,见着祝彪等人到来,忙上前迎接。

    “朱武见过公子、夫人、王教头、红衣妹子和两位好汉,自月前接到夫人回信,算着日子早十日前某便每日让手下人候在山脚下,今日终于是盼到公子与夫人到了。”中年文士一脸笑容的朝着祝彪一行人拱手道。

    神机军师——朱武!

    七十二地煞星,榜首之人。

    若论武艺,朱武在梁山排在最后几名,但若论智谋韬略,便是冠绝梁山,纵是那“智多星”吴用,亦不过是顶着梁山元老、宋江亲信的名头罢了,论起真才实学,朱武远甚吴用。

    水浒原文中,梁山军师三人,分别作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神机军师——朱武;每逢大战,用阴谋诡计是便是吴用,要斗道法时便是公孙胜,但每每需要堂堂正正的战阵较量,便只能由朱武出场。

    爰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机鬼藏。

    在梁山未受招安之前,朱武一直藏器于身,被吴用死死的压着,但当宋江与卢俊义分兵后,朱武便作为卢俊义一路的军师,终是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第八十二章:光武宝库

    少华山,因地处永兴军路,又挨着延安府不远,是以为了方便打探西夏与大宋西军中的各路消息,前些年至华州接引王进时,祝彪便上了少华山与朱武会面,从此将少华山纳入了独龙冈的势力之内,只这件事在独龙岗上也是少有人知。

    少华山如今由神机军师——朱武、九纹龙——史进主导,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辅助,聚得千余人众,算是这永兴军路,延安府周遭,老种经略相公麾下种家军镇守下,难得的一处大寨了。

    祝彪朝着朱武回礼,亦是与朱武身后的两名大汉打过招呼,便听得那跳涧虎陈达笑道:“史进哥哥这些日子天天在山下等着公子来,只昨夜恰好回了史家庄,今日公子便来了。”

    一旁的白花蛇杨春亦是附和道:“这却不是说明咱们与公子的更有缘分,哈哈哈。”

    祝彪闻言,莞尔一笑,目光朝着朱武看过去,便见得朱武朝着祝彪低声道:“此番史大郎与那玉娘子成亲,大郎为了兄弟义气本想就在少华山举行,但某思虑再三后,还是让其在史家庄举行,一来咱们毕竟是绿林山寨,在山寨办于那新娘子一家与史太公声名不好听,二来山中的东西如今正是发掘的关键时候,为了避免人多眼杂,不方便太过热闹。”

    “朱武兄弟所虑甚是,此事需得万分小心才行,若被那有心之人知晓了去,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不会放过咱们。”祝彪听罢朱武所言,亦是一脸慎重的点头道。

    简短叙话几句,朱武、杨春、陈达三人便与扈青娥、许贯忠、王进等人见礼,盏茶之后,一行大队人马,便沿着山路往少华山山寨中去。

    少华山的山寨不能算是一处绿林山寨,倒是一处古刹,古刹位于少华群峰中央的蟠龙山山顶龙头左侧,山势形如巨龙,周围千岩万壑,层峦叠嶂,更显得这座古刹气势不凡,雄伟壮观。

    此古刹却不是无名之庙,乃是千年之前光武帝刘秀被王莽追杀时的避难之所,汉明帝刘庄继位后,为报答此地藏先父幸存之恩,令宰相王梁在蟠龙山上修建一座寺院,名曰:潜龙寺。

    入得山门,过了前、中两殿,便到了已被改做聚义厅的大雄宝殿前,殿前生长着一棵千年古柏,树干周围长满有密密麻麻的小孔,形若钉眼,深浅不一,乃是当年刘秀麾下士卒挂甲所致,古柏另一侧,塑着一尊关二爷像,赤脸长须、绿袍快刀。

    聚义厅内,祝彪坐在头把交椅上,背后是一尊硕大的释迦摩尼像,左手是文殊骑青狮,右侧为普贤乘白象,显得庄严肃穆,不怒自威。

    一番叙话寒暄之后,祝彪面色微正,朝着朱武问道:“一直未问你们,那光武宝库却是在哪?”

    朱武与陈达、杨春对视一眼,皆是把目光放在祝彪身后的释迦摩尼像上,便听得朱武说道:“公子应是猜不到,那宝库就在您身后的释迦摩尼像下面三丈之处。”

    祝彪等人闻言,俱是面色一怔,带着不可名状的神色,片刻后许贯忠晦涩莫名的笑了笑,戏谑道:“早些年许某游历西夏时,曾从少华山路过,当时还在想从那刘秀于舂陵正式起兵反莽算起,其藏兵避难的地方不少,为何等到汉明帝继位后,偏偏要在少华山中修一处寺庙,当时某还道是这少华山乃是风水宝地,如今方知这山里原是有一处光武宝库。”

    “却不是怎的,若非公子点拨,朱武哥哥又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便是我等在这山中过上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脚下埋着光武帝的宝藏啊。”坐在右侧下首的陈达直感叹道。

    祝彪亦是感慨,当初与朱武说起此事时,不过是想着那光武帝刘秀乃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老天开外挂的人物,其既然来过少华山,其子刘庄登基后又在少华山中修建庙宇,本着有枣没枣打上两杆子的想法,然朱武却是将话听了进去。

    数年来,朱武踏足了少华山群峰的每一寸土地,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是被朱武寻到了迹象,揭开了光武帝昔日留下的宝库神秘面纱。

    “里面都有些什么?”祝彪亦是难得的面露喜色,朝着朱武问道。

    朱武微微沉吟片刻,正色道:“粮草、金银、军械俱有,只如今千年过去,那粮草已经化为灰尘,一应金银珠宝与兵器铠甲用箱子密封着,倒是保存良好,有生锈腐坏的地方,也可做修复。”

    “能做多大程度的使用?”祝彪眉头微挑,认真的问道。

    朱武嘴角微微上扬,伸出五根手指,道:“至少能武装起五万大军。”

    “好。”祝彪拍案而起,少有的失态的朝着朱武三人道。

    “先不忙着吃饭,三位兄弟先领某去那宝库瞧瞧,”

    朱武、陈达、杨春三人相视一笑,心中完全理解祝彪的想法,想几月前自己等人刚发现宝库时,也是这般,直感觉像新娶了媳妇儿一般,恨不得日日搂着。

    许贯忠、王进、扈青娥等亦是面色向往,然此时心底最受震动的却是自河北边界处投效,一路跟着祝彪来到永兴军路的卞祥了,这旬月以来,随着与许贯忠、王进越发熟稔,不但知晓了这二人的本事非凡,那赛桓侯——杜壆、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屠龙手——孙安、青面兽——杨志等一个个英雄好汉的名字落在卞祥耳中,直叫这九尺大汉恨不得早日去那独龙岗相见。

    今日又骤然听闻这少华山中光武宝库一事,直让卞祥感觉自己新投的这位公子,身上的神秘面纱好似穿了一层又一层,当你揭开一层,便又瞧见了下一层,便见得卞祥起身朝着祝彪拜道。

    “公子,卞祥服了。”

    祝彪莞尔一笑,朝着卞祥说道:“卞祥兄弟无需如此,只某今日当着王教头、贯忠、朱武、陈达、杨春几位兄弟跟你起个誓,不远的将来,定让你纵马驰骋,不负本事,一展平生之志,也好教你心中不后悔月前的选择。”

第八十三章:帝道之剑——赤霄

    聚义厅上,释迦摩尼佛全跏趺坐双层束腰莲花座上,头饰螺发,顶有高肉髻,大耳垂肩,脸形方正,身着袒右肩袈裟,左手置脐下,右手结触地印,宝相庄严,不怒自威。

    朱武走至佛像前,在那香案下的一处地砖上用力一踩,便听得佛性背后响起一阵轰鸣之声,朱武引着祝彪等人到了佛像后方,便见着那佛性后背开了一扇两人通过的门户;佛像内里中空,一道盘旋的阶梯通往地下。

    只任谁都不会想到,在这聚义厅释迦摩尼佛下,还有如此乾坤暗藏。

    杨春领着几个精细喽啰在厅内守着,陈达就着堂上的香油点了两支火把头前带路,下行三丈左右,再穿过一条暗道,听得有水声传入耳中,光线逐渐明亮起来,转过两三个弯道后,便另有一番天地。

    此时已是在蟠龙山山腹之中,内藏数十丈空间,内里的光线从左侧的一处山洞外透入,冻口被藤蔓遮住,又有一瀑布飞流而下挡住。

    密密麻麻的箱子堆砌在山腹空间内,陈达连续撬开几口箱子,顿时间珠光宝气与刀光剑影散发开来;此时此刻,纵是如祝彪与许贯忠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也忍不住流露出丝丝震撼之情。

    许贯忠不由得感叹一句,“凭此番功绩,未来数年内,朱武哥哥便稳坐功劳簿第一位。”

    朱武闻言,忙拱手道:“当不得贯忠兄弟这般赞赏,此非朱武一人之功,全赖公子昔日点拨,史大郎、陈达、杨春三位兄弟不辞辛劳,方才寻得此处。”

    “此番朱武兄弟与史进、陈达、杨春三位兄弟俱是立了大功,祝彪日后定不相负。”祝彪面有正色,朝着朱武与陈达二人躬身拱手道。

    朱武、陈达见状,忙上前扶住,便见得陈达面上浮现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指着最里边的一处石台,朝着祝彪幽幽的说道:“公子,眼前这些只是小礼,那石台上还有一件宝贝,朱武哥哥只言是重宝,便是我与杨春兄弟都未告知是何物。”

    祝彪听罢,眼神意味深长的望向朱武,只祝彪深知朱武行事之稳重,断不会杯弓蛇影,便见得朱武走至那最里边的石台旁,从石台上取下一个三尺余长的匣子,返回众人面前。

    朱武将匣子打开,一道令人双眼刺痛的寒光闪烁而出,最先反应过来的许贯忠一脸的震撼,惊呼道:“高祖赤霄剑!”

    众人细看,便见得那那匣子中盛这一柄剑,剑长三尺,秦剑制式,剑柄处饰有七彩珠、九华玉,寒光逼人、刃如霜雪,剑身上清晰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

    帝道之剑——赤霄!!!

    汉高祖刘邦斩白蛇,以汉代秦之剑!!!

    陈达见着众人都是面露震撼之色,只他一人似云山雾绕一般,不过就是一柄剑而已,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重宝,让朱武哥哥那般神秘,但见祝彪等人的神色,却也知此剑应是非凡,直心痒难耐的朝着许贯忠说道:“什么赤霄剑?贯忠兄弟快与某说道说道。”

    许贯忠被陈达喊得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的说道:“秦朝末年,汉高祖刘邦居于沛县,每日里腰间别着一根铁棍,与人言此乃南山仙人所授宝剑,因始皇帝的元气化为一条白蛇游弋于丰西泽附近,其要持剑斩白蛇,乡里人只当其是吹牛,却不曾想不久的将来,刘邦真在那沣西泽斩杀了一条硕大的白蛇,手中的那根铁棍不见了,代之的是一把饰有七彩珠、九华玉的寒光逼人、刃如霜雪的宝剑,剑身上清晰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

    说道此处,许贯忠深吸了口气,眼神望着祝彪说道:“此便是高祖斩白蛇起义的由来,赤霄剑也被后世之人尊为——帝道之剑。”

    “如此说来,公子有了这柄赤霄剑,便就如那汉高祖刘邦一般,乃是天命所归之人。”陈达闻言,一脸的振奋道。

    此言落下,众人俱是将目光放在祝彪身上,便是往常吃定会斥责陈达说话不知轻重的朱武亦是三缄其口。

    祝彪将众人面上的神色一一尽收眼底,沉吟片刻后,莞尔一笑,道:“诸位兄弟无需这般沉重,只不过一柄剑而已,虽是身份的象征,但如今却是还见不得光,咱们日后所行之事,却不是这一柄赤霄剑能承载的。”

    “公子此言虽有道理,但这毕竟是帝道之剑,那后晋石敬瑭攻陷洛阳,后唐末帝李从珂自焚于宫中,‘和氏璧’从此消失,若有朝一日公子完成了心中愿景,这赤霄剑便是正统的象征。”许贯忠一脸正色的朝着祝彪说道。

    祝彪嘴角微微扬起,许贯忠心中所想他岂能不知,无非是将来手握赤霄剑,便有了正义的名头,但比起这有名无实的赤霄剑,祝彪更为重视这山腹中间内能武装起数万人的兵器铠甲,便听得祝彪开口道。

    “贯忠兄弟,你是这天下间难得的超人一等之士,切莫着相了,若祝彪能成事,有无这赤霄剑都是一样,若祝彪不能成事,便是那轩辕皇帝亲手将轩辕剑递到我手上也是无用。”

    祝彪此言不仅是说给许贯忠听,亦是说给朱武等人听,从陈达先前的话语中就能听出朱武对此剑的看重,但熟知历史发展变迁的祝彪心里清楚,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赤霄剑虽是帝道之剑,但若将来自己真能成事,自己曾经用过的任何一柄剑,都可以成为史书上的“帝道之剑”。

    山腹内的众人听得祝彪言语,皆是面有所思,王进、卞祥、陈达都是武夫心态,倒是觉得祝彪所言甚是,只许贯忠与朱武却是若有所思,心中并不太认同祝彪话里的全部意思。

    许贯忠与朱武对视一眼,俱是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意味,便要在开口,却见得一旁一直未说话的扈青娥展颜一笑,朝着二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妾身倒是觉得三郎说得甚是,赤霄剑不过是外物,真正决定未来的还是人力,方才贯忠兄弟提到了和氏璧,便真觉得和氏璧消失了吗?”

    此言落下,一旁的王进、卞祥、陈达倒是未听出甚么意思,只许贯忠与朱武瞬间瞳孔放大,俱是一脸惊惧的望向祝彪与扈青娥夫妻二人,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久久难平。

第八十四章:九纹龙的宿命情劫

    明月高悬,夜幕笼罩在天穹之上,少华山上灯火通明,宴席大开。

    自在蟠龙山山腹中走了一遭,回到聚义厅内与许贯忠、朱武二人,单独说了些早先只有祝彪、扈青娥夫妻与闻焕章才知晓的密辛,使得二人心头豁然开朗。

    酒席之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其乐融融,众人正是酒性大开时,便瞧的一小喽啰惊慌失措的冲进聚义厅内,口中高呼:“寨主哥哥,出事了。”

    聚义厅内的朱武听得声音,“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心头暗道怕是坏事了,只因这闯进聚义厅的乃是早先接到祝彪等人后,朱武派去史家庄请史进回山寨的小喽啰。

    朱武忙走上前去,看着那小喽啰说道:“可是史家庄出了什么事情?”

    那小喽啰喘着粗气,缓了缓,一脸焦急的说道:“寨主,史进哥哥出事了,早间小的接了你的令,便快马前去史家庄,刚到了史家庄庄口,便瞧着有一人着急忙慌的快马出庄,小的见他面色异常,便拦马相问,原那人是史太公派来山寨求救的,史进哥哥的未婚妻玉娇枝娘子与老丈人前日去华州府置办嫁妆,撞见了那本州的贺太守,那贺太守见玉娘子貌美,便强抢入府,那王义老丈也被打得半死,关进了州府大牢,史进哥哥得知此事,一气之下便单枪匹马的去了华州,史太公恐出大事,便差人来报。”

    “岂有此理,这狗官这是该杀。”小喽啰方交代完事情,便见得杨春拍桌而起,怒发冲冠的吼道。

    一旁的陈达亦是义愤填膺,将酒碗拍在桌上,直吼道:“这贺太守仗着乃是蔡京门生,在华州为非作歹,残害百姓,今朝却惹到咱们少华山头上来了,咱们索性杀进华州,宰了那狗官。”

    “说甚混账话,公子在这里,哪轮得到你二人拿主意,那华州城郭广阔,濠沟深远,护卫众多,不说咱们山寨这千余人能不能杀进去,便是杀进去了又能如何,华州不远便是延安府,难道咱们山寨这点人还能与老种经略相公麾下的数万精锐西军抗衡么。”

    朱武面色一变,佯怒呵斥几句,便朝着祝彪拱手道:“公子,此事该如何是好,你那个注意吧。”

    祝彪此时心中却是晦涩难明,原先以为如今的史进与那玉娇枝缘分使然,提前走到了一起,往后应是夫唱妇随,成为天造地设的一对,却未曾想命运总是出奇的乖舛,纵是二人三五日后便要成亲了,那贺太守却还是出现了。

    难道这水浒中的第一条好汉,九纹龙——史进,便真无法逃脱这番情劫。

    祝彪微微沉吟片刻,朝着一旁的扈青娥说道:“三娘,华州有绣衣使的人吗?”

    “永兴军路因为有西军驻扎,各州府盘查严密,一直是咱们渗透比较薄弱的地界,不过玄武那边如今已经撤回河北,玄武使如今正在赶来少华山的路上,按他的脚程想是已在河东界内,可以让其先去华州。”扈青娥思索片刻后,沉声道。

    祝彪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便飞鹰传书与玄武那边,让他尽快赶往华州,先行打探消息。”

    扈青娥听罢点了点头,叫红衣寻来笔墨,写就几行字,便起身出了聚义厅,不多时便听得少华山上空传来一声明亮的鹰啼,一只神俊的海东青盘旋而下,落在厅外的栏杆上。

    红衣从怀中取出一支银线织就得手套戴上,娴熟的取来几块牛肉递到海东青的鹰喙前,将那扈青娥写好的纸条放入一支细小的竹筒中,绑在鹰腿上;不多时,那海东青吃饱后,振翅而飞。

    除了早先知晓各种情况的许贯忠以外,其余众人俱是面面相觑,终究还是由朱武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公子,河东距离华州数百里之遥,纵是快马加鞭也需两三日,如何来得及?”

    祝彪莞尔一笑,道:“诸位兄弟安心,我家娘子麾下的四方指挥使个个身怀绝技,这玄武使身怀神行之术,能日行千里,想来今夜就能入了华州城。”

    众人闻言,俱是心中惊骇,只见那卞祥身躯一震,讶然道:“公子所讲的可是那昔日的河北好汉,被唤作——神驹子的马灵?”

    祝彪闻言点了点头,卞祥见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片刻后叹道:“难怪这神驹子一晃数年也不与某联系,却不曾想早投了公子麾下,做了绣衣玄武使,被派去了辽国。”

    祝彪与扈青娥听罢,相视一笑,却是未曾想那神驹子与卞祥还有故事,只开口问道:“卞祥兄弟与马灵兄弟有旧?”

    “却不是怎的,那神驹子昔日与某最是要好,若知他早投了公子麾下,某哪还会在河北盘桓至今。”卞祥直一脸苦涩的应道。

    一旁的许贯忠微微一笑,道:“待得过几日见着了,卞祥兄弟在与其好好说道,只现下还是先商量个救史进兄弟的方案。”

    听得许贯忠言语,祝彪却是一脸微笑的转头望向许贯忠,意味深长的说道:“贯忠那贺太守乃是蔡京门生,蔡京又是当世名声大噪的书法家,所以此事怕还是应在你身上。”

    许贯忠听罢,面上泛起一道苦涩,道:“公子倒是对某的《寒切帖》念念不忘啊,也罢,想那王右军若知晓这副手书能救得一对英雄佳人的性命,也是乐意的。”

    “一幅字便能救得史进哥哥与玉娘子的性命?”一旁的陈达与杨春对视一眼,眉眼间满是将信将疑。

    “你们两个大老粗却是哪里知晓王右军真迹的珍贵一处。”朱武扭头白了二人一眼,朝着许贯忠拱手道。

    “多谢贯忠兄弟割爱,若能救回史进兄弟,定让他日后替你再寻一幅更好的。”

    许贯忠莞尔一笑,拱手还礼,便听得祝彪朝着众人再次开口道:“明日便由贯忠带着陈达兄弟先入太守府,只陈达兄弟万不可鲁莽行事,一切事情皆听贯忠的;娘子与朱武兄弟、杨春兄弟守着山寨,某待卞祥、王教头去那华州县,待看贯忠那边情况如何,再做下一步打算。”

    众人听罢,皆无异议,又商量了一番入城后的事情,祝彪等要下山的人便与扈青娥、朱武、杨春作别,星夜往少华山下而去。

第八十五章:翟冠许戴

    日上三竿,华州城内车马喧嚣,太守府外百姓为了生计奔波着,太守府内却是一派骄奢淫逸。

    太守府内院厢房,那贺太守穿着一身凌乱的内衣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各式珍馐美食,身后不远处的床榻旁,散落着一地的衣物,帷幔之中,若隐若现的躺着两条女子的曼妙姣好曲线。

    桌旁的一名心腹趁着给贺太守倒酒功夫,朝着不远处的床榻上看了眼,喉咙处吞咽着口水,那贺太守将其的神态看在眼里,也不介意,朝着那心腹说道:“你若能使那玉娇枝美人儿就范,本府便将这两名女子赏给你。”

    那心腹闻言,顿时眼露邪光,舔着脸说道:“大人瞧好吧,昨夜咱擒住了那小娘子的情郎,今日咱便把那情郎拉到那小娘子面前炮制,保管其往后对大人俯首帖耳。”

    贺太守闻言,嘴角扬起一抹淫秽的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只对这种色欲熏心的人来说,只要能释放下半身的兽欲,哪管是用什么法子。

    原是那玉娇枝自被这贺太守掳来府上,便不吃不喝、抵死不从,时刻拿着史进往日给她防身的匕首,但凡有人靠近,便将匕首抵在脖颈之上,一开始这贺太守还想着玩点情调,后来便没了打算,只想尽快占有了玉娇枝。

    正在这贺太守肚子里淫肠蠕动之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片刻后一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推门而入,朝着贺太守低声道。

    “老爷,外面有两人自称是东京蔡相府上的,来寻老爷有要事相商。”

    贺太守闻言,忙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衣物,匆忙的穿戴以来,边穿边问道:“可曾问清楚姓甚名谁,找本府所谓何事?”

    管家微微摇头,道:“老朽见那为首的公子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只言自己姓翟,却是未说来此所谓何事。”

    二十来岁?姓翟?

    贺太守面色一振,心下道:莫不是翟谦大管家的子侄。

    或许一般人不知道翟谦在蔡相府的地位,但作为蔡京的门生,贺太守虽只与翟谦见过一面,但却了解其的地位,作为当朝权相蔡京管家,负责蔡京府上一应大小事务,甚至连蔡京手中的某些朝廷折子都是翟谦代批的。

    可以说蔡京是大宋朝廷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翟谦便是蔡相府小朝廷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那三四品的朝廷大员,见其都得行礼。

    贺太守穿戴整齐后,便连忙往前厅赶去,入得前厅,此时一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正坐在太师椅上,优哉游哉的品着茶,其身后还站着一身材魁梧的大汉守卫着。

    “不知翟公子大驾光临,贺某有失远迎。”贺太守上前拱手,面上堆满了笑容说道。

    那公子哥莞尔一笑,起身道:“贺太守客气了,某此行乃是为丞相办事,去西岳降香,顺道取一副王右军的字帖,如今事情处理完毕,想着父亲昔日曾提起过贺太守乃是华州知州,故此前来打扰。”

    “未曾想贺某与翟管家匆匆一面之缘,却能被记在心头,真是叫贺某汗颜哪。”贺太守闻言面上似笑非笑的说道,虽说的谦恭,但话中却有另一番含义。

    公子哥亦是似笑非笑回望着贺太守,玩味道:“贺太守有所不知,这丞相门下之人,都被父亲大人记录在一本手册上,只这上面谁能更进一步,谁又不堪大用,都标注的明明白白。”

    贺太守听罢此言,心中疑虑顿消,忙奉承道:“能被恩相与翟管家看重,乃是下官的福气,不知公子此次来寻下官,有何指教?”

    “此行丞相交代的大事已经办完,却还有一件家父交代的小事未曾办妥,欲相请贺太守帮帮忙。”公子哥喝了口茶,示意身后的随从拿出一张字帖,接着道。

    “此乃王右军的《寒切帖》,贺太守应知丞相最喜书法,若贺太守能帮某办成这件小事,某便将这《寒切帖》交由贺太守送去汴梁,如何?”

    贺太守闻言一喜,只不知具体是何事,不敢随意应下,道:“不知翟管家所交代的是何事?”

    公子哥对贺太守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屏退左右,便听得公子哥说道:“此事说来倒是叫太守见笑,此次出京,家父吩咐某为其寻一个美貌的小妾回京,只如今已经准备回京了,却还未寻到,是以才来麻烦贺太守,相帮一二。”

    听得此言,贺太守面上先是惊讶,而后却是流露出一抹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之色,只笑道:“翟管家替恩相操持这偌大的丞相府,却是该寻个小妾放松放松,不知有甚要求否?”

    “年轻貌美、良家女子、不能破身,此三点满足即可。”公子哥微微一笑道。

    贺太守听罢,心下道:那玉娇枝却不是刚好满足这三个条件,既然其抵死不从,何不用其做个进身之阶,只要蔡相与翟管家满意,却不是大好前程向某招手。

    只心中这般想,嘴上却不能轻易夸口,只听得贺太守说道:“此事虽是不难,但一时间要寻个这般的小娘子却也为难,公子给贺某两天时间,定为翟管家寻来。”

    公子哥闻言,展颜一笑,将《寒切帖》递给贺太守,笑道:“既如此,某便在这华州城叨扰太守两日,等你的好消息。”

    贺太守接过《寒切帖》,满脸微笑的应下,忙吩咐管家安排两间上房于公子哥与随从歇息,便小心翼翼的捧着《寒切帖》,往内堂而去。

    那管家带着公子哥主仆二人,转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处厢房前,公子哥摆了摆手示意管家送到即可,便自顾自的推门而入。

    但见这间厢房布置的金碧辉煌,饮用皆是金银之器,想是那贺太守招待贵客的房间。

    “这金银器物,不知道吸食了多少民脂民膏,这等狗官,当真是该杀。”那高大随从四下打量无人后,关了门对公子哥说道。

    公子哥微微一笑,道:“陈达兄弟无需这般生气,这天下如这贺太守一般的官员不知多少,气也气不过来,待救得史进兄弟与玉娇枝娘子后,再与这狗官计较。”

    这两人却不是那东京蔡相府的人,公子哥也不姓翟,乃是昨夜自少华山而来的许贯忠与陈达二人。

    “那狗官真会将玉娘子送来吗?”陈达眉头微蹙,半信半疑的说道。

    许贯忠嘴角微微上扬,漏出一抹戏谑的笑容,道:“如这贺太守般的狗官,但凡有升官发财的机会,便如恶狗扑食一般,他已姓我是那翟谦之子,定会竭力办好此事,我方才说的条件便是比着玉娇枝娘子说的,是以他定会送出,更不要说某还送了他一份大礼。”

    陈达闻言,也是将心放下,片刻后感叹道:“这绣衣使的兄弟真是厉害,只那甚蔡相府的翟管家某听都没听过,绣衣使却能把资料准备的如此齐全。”

    许贯忠听罢微微点头,心下道:咱这位公子手中掌握的手段,却不知还有多少呢。

第八十六章:绣衣玄武使

    晌午时分,华州城内的一处客栈之中,店小二将祝彪一行人引至二楼的一间上房内,推门而入,房内早有一汉子等候在此。

    但见:此人身长七尺有余,豹头环眼,额间一条浅浅的红色竖纹,猿臂狼腰,身着赤袍,有神鬼莫测之能。

    这汉子见祝彪等人入内,忙起身相迎,朝着祝彪拱手拜道:“马灵见过公子。”

    祝彪微微一笑,扶住马灵的双臂,道:“自上次一别,祝某与马灵兄弟已是数年未见,这些年身处北地,却是辛苦兄弟了。”

    “公子切莫如此言语,这些年马灵亦不过是听闻先生与夫人之令行事,不敢言辛苦。”马灵谦恭的应道。

    祝彪莞尔一笑,将身子让开,便有一大汉抢出身来,朝着马灵声如洪钟的说道:“你这神驹子,一别数年,怕不是已经忘了某卞祥了。”

    马灵看见眼前之人,顿时喜上眉梢,直拉着卞祥的手臂,道:“兄长如何在此,这些年可想煞马灵了。”

    “你还好说,既几年前便入了公子麾下,为何不与某来信,直叫某在河北困居数载,若非因缘巧合遇着公子,某兄弟二人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卞祥故作生气的朝着马灵说道,直叫这平日里在金辽各方势力间游刃有余的汉子,连连拱手赔罪。

    二人叙旧几句,也不喧宾夺主,祝彪又引王进与马灵相见,落座后便朝着马灵正色道。

    “如今情况打探的如何了?”

    马灵闻言,亦是正色道:“昨夜某三更时分翻墙入城,今早便出门打听,如今那王义老丈与史家兄弟都被关在府衙大牢里,受了一番拷打,性命倒是无虞,要想救人或需费一番手脚;只那玉娇枝娘子被关在太守府中,倒是不好办,早间又有两名东京蔡相府来的人入了太守府,不知会不会有变数。”

    祝彪听罢,点了点头,道:“玉娇枝娘子那里咱们不用操心,那两名蔡相府的是咱们自己人,为首的你应听说过,乃是大名府的小留侯,另一人是少华山上的跳涧虎陈达兄弟,现下咱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将史进兄弟与王义老丈救出来。”

    马灵听得言语,微微沉吟道:“小留侯许贯忠的名头某亦有耳闻,只他在太守府内,想必救出玉娇枝娘子不难,那州府大牢内某打听过了,负责拷打史进兄弟与王义老丈的乃是太守府内的一名管事,此人贪婪成性,待想个主意,擒住那厮,便一切好办。”

    祝彪闻言,点了点头,朝着马灵说道:“兄弟既有想法,可有可行的方案?”

    “某探听到那管事每日必去华州城内的一间赌坊,今日某便寻个时间去那赌坊会一会他,待得一两日相熟后,便诓骗其出来擒住,拿了他去州府大牢,借着那厮的名义提审史家兄弟与王义老丈,趁机救出。”马灵言道。

    祝彪听得马灵言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那便先按这个办法进行,若有变故,再做安排。”

    ......

    州府大牢内,一身长七尺的汉子被赤条条的捆绑在刑架之上,身上那九条刺绣黑龙已被鞭条抽打的血肉模糊,早间出现在太守府厢房内的心腹管事手里拿着鞭子,正一脸邪笑的望着面前受刑之人。

    “想你史家大郎在这华州地界也是有名有姓的,何苦为了一女子在这里受皮肉之苦,你若识相,便写下一封书信与你那未婚妻玉娇枝娘子,待太守大人如愿以偿后,你不仅能够脱罪,日后你史家庄有太守府照应,自是前途一片光明。”那管事冲着史进满脸假笑的说道。

    史进闻言,口中啐出一滩血沫,朝着管事怒喝道:“孙子,你只管抽打你史进爷爷,只莫给爷爷脱身的机会,否则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那管事听罢,也不动怒,只冷笑的说道:“你尽管骂吧,进了这大牢,却是别想着还能出去,老爷我也不会叫你轻易死了,有的是时间慢慢炮烙于你;只就算你这厮不从,你那娇滴滴的未婚娘子你也是再也见不着了。”

    “那姓贺的狗官将某娘子怎么了?”史进心头一沉,朝着管事咆哮道。

    那管事阴邪一笑,道:“罢了,便叫你这厮死得明白吧,那东京汴梁蔡相府的一位贵人从西岳降香来华州,太守大人欲把你那未婚妻送出去,已作为进身之阶,也算是你夫妻二人为太守大人尽了一份力。”

    史进闻言,直感觉心头气血翻涌,一口老血自喉头喷出,呛了那管事一脸,牙呲欲裂,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欲要将眼前之人撕碎。

    “哈哈哈,你只管愤怒,便是你再愤怒又能如何。”

    那管事抹了把面上的血迹,走到史进面前,用那只沾满血的手重重的拍打着史进的面颊,哂笑道:“史家大郎,如今你方该知晓,民不与官斗,纵是你再怎样武艺高强,到头来你又能伤到太守大人分毫么。”

    那管事说完便走,只留下一道道肆意的嘲笑声,在牢房内回荡。

    只其却不知,在其转身之后,史进太气了头,用一双野兽般的眼睛注视着其后背。

    方才听那管事之言,一开始史进却是怒由心生,万念俱灰,但慢慢的缓过劲来,却是心中升起一抹喜色,那西岳华山紧邻着少华山,山上动静皆在朱武的眼中,若真有甚贵人在华山降香,朱武不可能不知晓。

    算算日子,公子应是也该到少华山了,若公子与朱武哥哥得知此事,必来救某。

    然在此关键当口,却恰巧有贵人从西岳降香到华州,还讨要我家娘子,史进心下道:确实是一位贵人,只不是那贺太守的贵人,乃是某史进的贵人。

    史进想明白来龙去脉,心中亦是对那贺太守与管事判了死刑,只这九纹龙却不知,因他这般想法,却是打乱了祝彪与许贯忠的全盘谋划,致使少华山与史家庄不得不提前转移。

第八十七章:华州事

    入夜时分,华州城逐渐安静下来,只那勾栏赌坊中依旧是嬉笑怒骂不断,人声鼎沸。

    自春秋战国起,历朝历代对于“赌博”都是明令禁止的,其中已北宋规矩最严,朝廷定下三条令人望而生畏的条令:其一,凡在东京汴梁赌博者一律处斩;其二,凡藏匿赌徒不报者与之同罪;其三,汴梁之外犯赌博罪者一律发配充军。

    若光看表面,似乎北宋对赌博到了异常苛刻的程度,让赌徒无路可走,但实际上北宋却是最会“赌”的一个朝代。上至王宫贵胄,下至贩夫走卒,都将赌博玩出了新花样。

    蹴鞠、斗虫、关扑、赌棋、投壶、赌钱币......表面禁赌,实际上统治阶层带头赌博,天下各处赌坊林立,遍地赌徒。

    华州城南的一处赌坊内,那太守府的管事正站在一处锦盒前,扯开袖子,面红耳赤的叫喊着,那锦盒内两只雄壮的蛐蛐正搏命的撕咬着,约莫盏茶功夫,其中一只蛐蛐被扯断了后腿,无力还击,便听得锦盒旁的赌坊负责人喊道:“虎头将军胜。”

    那管事神情振奋,伸出手朝着围观众人喊道:“给钱给钱,老子今晚财神爷附体,挡都挡不住。”

    马灵步入赌坊,便当先瞧见了那管事,神情熟络的走上前去,与之攀谈道:“王管事今儿个财运亨通啊,赢了这般多。”

    王管事回头,见得来人,笑道:“马兄弟今儿却是来迟了,来来,赌上两回。”

    马灵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面露追忆之色,叹了口气道:“不瞒管事,往日里某还觉得这斗虫有趣,方才在一处客栈后院,看了群辽人赌斗的动静,方才觉得平日里赌的这些都索然无味。”

    “马兄弟说的客栈在哪儿?那些辽人赌的都是甚?”王管事听得言语,正被挠到痒处,忙追问道。

    马灵听罢,心知这厮已经中计,暗道:纵是你这狗贼奸猾狡诈如斯,也有弱点。

    “那辽人就在那对面街的客栈后院,赌的是斗狗,只把两条饿了数日的凶犬赶到一处围栏中,抽打着其相互撕咬,那场面可比这斗蛐蛐壮观多了;只那辽人蛮横,小弟惹不起,被赶了出来。”马灵凑到王管事的耳边,低声说道。

    “斗犬?”王管事闻之喜上眉梢,这厮平日里仗着贺太守的势力狐假虎威惯了,来了兴致,直攀扯着马灵道。

    “马兄弟且领王某去见识见识,你只管放心,不管他是宋人还是辽人,在这华州城中,还没人敢不给我王某面子。”

    马灵闻言,故作喜色的奉承道:“有王管事出马,那群辽人自是不敢造次,小弟这就领管事过去。”

    言罢,马灵便领着王管事出门,身后还跟着几位那王管事的随从,出了赌坊大门,走过一条街,转个弯便瞧见一处客栈,走至客栈门口,便远远的听到客栈后院的呼喊吆喝声,那王管事顿时加快了脚步,往里而去。

    入了后院,眼前景象却让这平日了无法无天惯了的管事,顿时间脊背发凉,汗毛倒立,那后院里一位年轻的公子正一脸微笑的盯着自己,旁边一群辽人手中攥着明晃晃的钢刀,另有一九尺大汉操着一柄大斧,将面前的一条黑犬剁下头来,鲜红的狗血喷涌而出。

    王管事扭头便走,只刚转过头便被迎面一脚踹翻在地,马灵一脸戏谑的走将进来,道:“王管事怎刚来就要走?”

    此时那王管事哪还能不知祸事了,只这厮倒是见惯了场面的人物,直连滚带爬的伏倒在年轻公子面前,惶恐道:“好汉饶命,小人家中有钱,本州太守面前也能说得上话,好汉有甚所求,小人一定照办,只求相饶一命。”

    这后院中的年轻公子正是祝彪,操着斧头的大汉乃是卞祥,另有十余名玄武司的兄弟做辽人打扮,还有王进与数名玄武司的弟兄在客栈前堂制住了王管事的几名随从。

    祝彪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之人,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冷声道:“王管事,某有以心腹弟兄被你拿进了州府大牢,蒙你关心,这几日被招待得皮开肉绽,你说某该拿你怎么办?”

    听得祝彪言语,王管事顿时间心中如一盆凉水浇下,面如白纸,头如捣蒜的哀嚎道:“好汉,不管小人的事啊,那史大郎是贺太守捉的呀,贺太守抢了史大郎的未婚妻,要致其余死地,小人不敢不从啊。”

    祝彪哂笑一声,道:“某不关心这些,只问你如今怎么办,王管事想好了再回答。”

    话语落下,王管事正是心头盘算之时,便听得一阵利刃破开骨肉的声音,一旁的卞祥一斧子将面前的黑犬剁成两段,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王管事。

    “小人这就去放人,这就放人。”王管事哪还顾得上其他,忙不迭的应道。

    祝彪听罢,站起身来,幽幽的说道:“好,那边请王管事带上马灵兄弟与某这位爱耍斧头的兄弟,一起去府衙大牢放人吧,只有一点王管事记着,那城东绿水巷四号院的妻儿老小还等着你回家,你养在府衙后街阁楼中的美娇娘也等着你时长上门照抚。”

    王管事听罢,顿时面如白纸、腿如筛糠一般,忙不迭的点头道:“好汉放心,小人一定尽心。”

    卞祥得了个祝彪的眼神,将面上的狗血用手抹了抹,只手上也有血,顿时间面上鲜血淋漓,冰凉的月光下,卞祥扭头看了眼王管事,嘴角露出一抹邪笑,似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一般,直将这管事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卞祥用清水将血洗干净,脱掉染血的外衣,走上前来,似抓鸡崽子一般,将王管事一把薅了起来,拖着便往外走

    ......

    此时的太守府内,贺太守正领着许贯忠进入一处厢房,入得房内,便瞧见一女子蜷缩在床脚。

    但见得这女子脸如莲萼,唇似樱桃,两弯眉目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玉手芊芊,身量苗条,皮肤白皙如雪,端的是一难得的美人。

    此正是前两日被贺太守掳到府邸,史进的未婚妻子,玉娇枝。

    那贺太守一脸淫秽的看了眼面前的美人,心中暗道了声可惜,只想着日后的远大前程,却也不得不舍得,便听得贺太守朝着许贯忠说道:“如何翟公子,此女子可能入眼?”

    “挺好,但某总觉得差点什么,既然日后入了我翟家,却不能少了贵气。”

    许贯忠点了点头,朝着玉娇枝上前打量,片刻后踱步至其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支金凤钗,在玉娇枝惊愕的表情中差在其凌乱的发髻上,回头朝着贺太守笑道。

    “如此可贵气了?”

    贺太守只觉得这翟家的公子哥好生浮夸,亦是未曾多想,迎合道:“甚好。”

    许贯忠也不在意,莞尔一笑,道:“便就要这女子了,稍后还请太守大人让丫鬟好好为其梳洗一番,明日某便带走了。”

    说完,许贯忠便与贺太守除了房门,只余那玉娇枝怔怔的留在屋内。

    玉娇枝从头上取下金凤钗,用指腹轻柔的揉捻着,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容。

    这金凤钗,乃是月前史进送到王家的聘礼中,玉娇枝最喜欢的一件。

第八十八章:杀官

    天光放亮,华州府衙大牢外,王管事束手束脚的领着两个随从步入大牢,一路上相熟的公人与其打招呼,王管事也只是应付的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意。

    任谁都不会知道,此时的王管事头顶正悬着一柄开山大斧,卞祥只安静的跟在其后面,便让这王管事觉得毛骨悚然。

    行至最里面的一处牢房,王管事对着看守的小牢子说道:“太守大人有令,将这史进押解到太守府内提审,你将牢门打开,具体的事情我稍后会与你们牢头知会。”

    小牢子闻言,忙摸出钥匙开锁,这王管事平日里没少来府衙大牢,因此这些个小牢子都知晓其是本州贺太守面前的红人,不敢得罪,多少也知晓这史进因何入狱,哪有不从的想法。

    待得牢门打开,王管事身后的卞祥与马灵对视一眼,便瞧着马灵当先进入了牢房,卞祥似不经意间碰了王管事一下,也将其带进牢房内。

    此时的史进被刑具束缚着,耷拉着脑袋,浑身上下满是乌黑的血痂,马灵见着其模样虽是心中不忍,却依旧板着脸公事公办的与小牢子拿过开枷的钥匙,走至史进身边。

    一边为史进开枷解开束缚,一边朝着其小声说道:“史家兄弟,公子让某等来救你回家。”

    原本还耷拉着脑袋,任由摆布的史进顿时间眼中泛起一道精光,抬起头,朝着几步之外的王管事微微一笑,只这笑容看在王管事的眼中,却感觉无比残忍。

    王管事颤颤巍巍的转过头,仰着脖子朝着卞祥说道:“好汉,昨夜你家公子可说了,只有小人配合,会饶小人性命的。”

    卞祥戏谑的看了眼王管事,心下道:公子确是交代了不伤这厮性命,免得闹出不必要的麻烦,只吓一吓他也无妨,只半晌后才说道:“我家公子说了便是。”

    “那就好,那就好。”王管事一脸庆幸的拍了拍胸脯,心中忐忑的说道。

    马灵解开史进身上最后的一根链条,感觉到身旁之人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眉头微蹙,一面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史进身上,一面在其耳边说道:“史进兄弟,公子交代了,莫生事端,尽快出城去。”

    史进闻言,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只心中气血翻涌如潮,被死死的压抑着,趁着出牢门时马灵、卞祥、王管事三人的目光在外面,不着痕迹的从刑具架上顺走一把尖刀,藏在方才马灵为自己披的外套之中。

    一行四人离了府衙大牢,转过一条街,便进入一条分叉的小巷,一头通向太守府,一头通向祝彪等人下榻的客栈。

    此时的史进被解开了束缚,见小巷四下无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朝着前往的王管事声音低沉的喊了声,“王管事。”

    那王管事下意识的转身,史进趁马灵、卞祥二人没反应过来,便一个箭步上前,一只手扼住王管事的脖子,另一只手从衣襟底下掣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往心窝里只一刀,将其搠倒在地上。

    一旁的马灵与卞祥来不及阻止,无奈的对视一眼,心中也理解史进想要报仇的心思,只公子交代了不可多生事端,如今却是不想出事也出事了。

    两人正欲与史进言语,却见史进几个箭步闪出巷子,马灵忙往前追赶,只终究是来不及,马灵赶到巷子口,只眼睁睁的看着史进翻墙进入了太守府中。

    太守府的大门前,贺太守正一脸微笑的送别许贯忠等人,但见得这贺太守行至许贯忠的马车前,从袖子里取出一沓银票,塞进马车里,隔着马车窗帘说道:“翟公子,这些是孝敬翟大管家与公子的,万请公子手下。”

    马车内的许贯忠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沓银票,怕是万两之多,心下暗骂了句狗官,却是撩开窗帘,朝着贺太守笑道:“太守大人放心,有某与家父在丞相府一日,便保太守大人官运畅通无阻。”

    贺太守等的便是这句话,闻言满脸春风的朝着马车内的许贯忠躬身拱手,丝毫不在意自己一州之长的身份,道:“下官恭送翟公子。”

    坐在马车前的陈达见身后没有动静,便朝着贺太守虚伪的拱了拱手,扬鞭纵马,缓缓而去。

    这边贺太守看着许贯忠的马车远去,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叹了口气道:“唉,可惜了那美人啊。”

    一旁的管家却是闻弦知雅意,谄媚道:“老爷不必可惜,蔡相府的关系更要紧,美人这华州城有的是,小人这就叫人去给老爷物色几个好的。”

    贺太守闻言,放肆的笑道:“说的不错,小小的华州苦寒之地,哪是本府该待的地方,待得日后蔡相的调令来了,本府自是升官发财,天下哪样的美人寻不着。”

    只这贺太守却不知,此时这般狂言,已是他今生最后一次放肆了。

    史进躲在贺太守房内的床榻帷幔后方,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听得外间传来一阵开门声,那贺太守推门而入,在外间对着管家说道。

    “吩咐下人准备午膳,本府要吃西湖醋鱼,若做的不好吃,叫那厮们一个个仔细自己的皮;本府睡个回笼觉,衙内的事情叫师爷看着处理。”

    史进躲在床后,听着这番话,心头之火直如被浇上了热油一般,顿时火冒三丈,耐着性子等到房中安静下来,那贺太守关好门正欲躺上床,便瞧着床后闪出一个眼漏凶光,浑身杀气腾腾的的人来。

    “你是何人?如何在本府房中?”贺太守惊惧道。

    史进一步步逼向贺太守,在其准备呼喊的前一秒冲上前去,捂住贺太守的口鼻,阴恻恻的咬牙说道:“贺太守真是好忘性,某家史进。”

    贺太守听罢,顿时肝胆俱裂,吓得魂不附体,只还未等他做出甚反应来,便只感觉腹部传来一阵皮肉撕裂的痛楚。

    史进攥着尖刀,将贺太守浑身捅了七八个窟窿,一把扔在地上,那贺太守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呼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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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祝王朝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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