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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水画中游     锦缘绣程txt下载     锦缘绣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感应

    “真真是……”乔氏摇摇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宋绍焰道:“上面的事我们不懂,只是这个差事……现在无从下手。”

    宋绍焰颇为沮丧,宋安铭也是一脸的低沉。

    “爹、大哥,既然新上任的指挥使大人是个正派的,这下面的人即使想要搞小动作,恐怕也不敢明目张胆,大哥,你明日再去打听打听,这招兵有没有个具体的章程,我觉得肯定不会就这这般胡乱没有规矩的。”

    这是宋筱池听过宋安铭说了这一段时间打听到的关于卫所的事,以及今天的经历后,分析出来的。

    宋安铭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一向很聪明,以前不显,是因为她性格内敛,太过小心谨慎,能不开口便不开口,但是每每私下里与他说话时,那骨子里的聪慧机敏却不自觉的从点滴话语中透出。

    因此,他听宋筱池这般说,也不怀疑,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想,“妹妹的意思是……虽然招兵加官的告示下来了,任务似乎也分派下来了,但是真正的行动还尚未开始,可是据我所知,城外的卫所已经在开始招兵了,不仅城内很多青年开始报名了,况且卫所还派了人去了下面的县衙,就是为了此番招兵之事,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开始。”

    宋筱池笑道:“那招的不是普通的兵士吗?大哥若是想要当个普通的兵士不是也可以自己去报名吗?

    而且这招兵应该能持续一段不短的时间,毕竟还有去外地招兵的,或者外地来封城参军的,这些都要算在内。”

    宋安铭眼睛一亮,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宋筱池又道:“大哥,招收普通兵士数量多,即使有门槛,但是一般都是身体健康、身家清白便行了,但是低等武官,数量少,除了以上两个要求以外,也就多了官宦子弟或者是世家子弟一个条件,算是给那些官宦世家的一个荫恩。

    可是这样的人家有多少,若是靠着走关系,那些负责此事的官员们恐怕连门槛都要被人踏破,所以我觉得这低等武官必定不是哪一人说了算,定然是有个竞争的,现在之所以还没开始,肯定因为有很多外地的世家子弟尚未到达的缘故,大哥,这个消息想必也不是太大的秘密,你这几天留心打听一下,应该能够得到消息的。”

    宋筱池一番话,安抚住了焦灼的宋安铭,也让乔氏多了信心,就连宋绍焰和房氏也觉得闺女说的甚是有理。

    “老爷,你说池姐儿今个怎么说的这么多,她以前可是很少对家里的大事发表意见的。”

    等儿女们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房氏疑惑的问宋绍焰。

    房氏虽然不善言辞,但却是个心细的,她只是每每在宋老夫人面前,被她震慑的什么也说不出来而已,私下里,和宋绍焰她自然可以说说心里话。

    宋绍焰今天奔波了一天,早上又被老伯爷夫妇训斥,被宋二老爷气到,现在躺下来只觉得身心俱疲,只想闭上眼睛,养养神,最好能够立刻睡着,此时听到房氏的问话,他敷衍道:“池姐儿一向很聪明,以前只是和你我一样,话少,或者是心里明白,不知如何开口罢了,今日这事显然是刺激到她了,这才有了这般变化。”

    “可是……”

    “好了,天晚了,明天我也要出去帮着安铭打听那卫所武官的事,早些睡吧!”宋绍焰打断了房氏的追问。

    宋筱池知道今日自己说的太多,可能引起父母的疑惑,可是她也知道,父母清楚自己本就不是笨人,能想到这些不奇怪,毕竟以前在女学中,她的成绩一向不错,他们疑惑的应该只是自己会将想法“说”出来而已。

    不过他们既没问,她也不需要解释,说不定她今日之表现,反而令他们高兴,毕竟她知道父母都为他们自己的不善言辞感到遗憾,很多时候,不善言辞的人碰上巧舌如簧的人,那真真是有苦说不出,不说在外如何了,只是在伯府之内,二叔二婶那张嘴巴就不知道让他们大房吃了多少次暗亏。

    宋筱池躺在床上,想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仅仅因为一场奇遇,她就有这么大的改变,当然,这是她一直想做而没有做到的改变,这是好事。

    想到奇遇,她摸了摸腰间,那本来隐藏的玄袋,大概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再次现了形,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形下服服帖帖的吸附在宋筱池的中衣上。

    宋筱池听了听外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见到光亮,今晚守夜的是珊瑚,珊瑚一向比玉兰警醒。

    宋筱池又听了一会,确定珊瑚已经睡了,这才将葫芦形状的黑色袋子拿出来仔细看,本来她还怕看不清,需要点上烛火呢,这样珊瑚说不定就会醒的,可是当她将玄袋拿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它正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光亮,比烛火要浅淡,却更令人眼睛舒适。

    这个东西看着的确很神奇,宋筱池也能感觉到它不是凡物,正因为有这个神奇的玄袋在,宋筱池方能确定昨夜那的确不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

    像那位流泫真君所说,自己可以通过识念观察到这玄袋内的情形,可是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

    刚刚这么一想,宋筱池脑内忽然出现一个声音,说是声音也不准确,因为她并没有听到,一段文字?也不准确,因为她没有看到。

    可是她就是忽然有了一种感知,就像与这个葫芦形的黑色袋子产生了一种只有我知袋知的默契感应。

    它来历之不凡,用途之广阔,非常人可以想象,吧啦吧啦……

    到后来,宋筱池虽然还能感应到应该还有很长一段声音或者说文字,可是她却无法听清或看清了,像是那个声音越来越小,她听不清,又像是那一段文字渐渐淡化了,她看不清。

    总之她与玄袋之间的默契感应暂时只有这么多,是的,是暂时,这是宋筱池无比确定的一点。

    不过即使只有这么一点,于宋筱池来说,已然足够惊奇了。

第十七章:偷听

    装东西?装很多东西?

    宋筱池对于方才脑中接收到的一系列信息,关于这一点理解的最为明白清晰。

    目光在房间内瞟了一圈,接连飘过多宝阁、梳妆台、梳妆台上的铜镜和妆匣、圆桌、桌上的茶壶茶盏、桌下的板凳,一边瞟心里一边想着,这些东西都能装进去吗?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宋筱池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并没有眼花,她目光所掠之处的物品尽皆消失不见了,她心中有一刹那的惊慌,可是又立即冷静下来,东西……被装了进去?

    她像昨夜一般,将意识,或者按照流泫真君的说法,称为识念更为准确,她将识念沉入玄袋之中,忽然发现昨夜只有淡淡光芒的场景变得更明亮了些许,虽然与白昼还差些,但是这光亮足以让她看清里面的情形了。

    她的架子床、多宝阁、梳妆台、妆匣、圆桌以及桌上桌下的一切,都在这里,虽然摆放的乱七八糟,没有条理,但是一件不少。

    宋筱池看着杂乱不堪的家什,皱了皱眉头,心里想象了一下它们的摆放顺序,忽然,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搬动这些物品一般,没用片刻,这些家什就按照她脑中所想呈现在她的面前。

    嗯,宋筱池不走自主的点了点头,这样就舒服了许多。

    福至心灵般的,宋筱池想到了那只无形的大手并不是什么其它力量,正是自己的识念。

    只是宋筱池忽然又想到,这玄袋的确很是玄妙,的确只有神仙手段方可做到,可是自己要这东西又有什么用。

    这些家什装在这里更没有什么用,她又没有多少私房钱,再说即使有,也无需放进玄袋中。

    这样一想,宋筱池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她将搬进玄袋中的家什又一一移了出来,便躺倒床上,将玄袋再次放到腰际,玄袋一到腰际,便再次隐了形。

    好吧,无论如何,它总是一件宝物,虽然没什么用,也没什么坏处,现在没用,或许以后有用呢,这也是代表自己真正见过神仙的一项见证,宋筱池这般想着,渐渐沉入了睡眠。

    后来的一段时间,宋绍焰和宋安铭就四处打听关于卫所招收低阶武官的事,这事就连宋安铭的好友谷金也并不清楚,他只是知道卫所要招十来个低阶武官,而他们这些本来官阶最低的武官有一小部分有可能升个一阶。

    只不过这事自从听说后,也就只前面几天听卫所中兵士谈论了,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来月了,至于具体如何实施,并没有消息,他们这些低阶武官虽然心里痒痒的,不过到底不好向上面打听。

    不过谷金知道宋安铭很想得到这个名额,便卯着劲帮着打听了一番,最后只打听出了一个消息,事情虽然被指挥使分给下面的指挥佥事,指挥佥事又分派给了下面的经历都事去办。

    “但是王指挥使已经有了明确指示,先招普通兵士再决定低阶武官的名额,所以现在只开始了普通兵士的招募。”

    宋安铭从谷金哪里得到消息后,就回来与家人说道。

    “爹、妹妹,你们说,这低阶武官的选拔会不会从这些入伍的兵士中选拔?”宋安铭说完后,不等宋绍焰和宋筱池说话,他自己先猜测道。

    宋筱池想了一会儿,“或许王指挥使有这个意思,低阶武官并不是仅仅从那些世家子弟官宦子弟中选拔,而是将范围扩大到普通兵士,但肯定不只是刚入伍的兵士,这样做,那些老兵心里能平衡?”

    宋筱池这话让宋安铭没来由的心中一慌,他在心里仔细斟酌了一下宋筱池的话,倒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若是只在新入伍的兵士中选拔,那些当了数年兵的老兵们,又如何能够服气,可是这样一来,他的机会就变小了许多。

    宋安铭罕见的放低了声音道:“我虽然练了几年武,对付三五个普通人自然不在话下,可是若是对上上过战场染过血的老兵,却未必有胜算。”

    宋筱池噗嗤笑道:“大哥,肯定不会让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和官宦子弟与那些普通兵士一起竞选的。”

    “为何?”宋安铭反射性问道,不过问完后,他立刻就回过味来了,倒是宋绍焰一时之间没有想通,他看着似乎已经了然于心的一双儿女,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思路没有跟上他们而感到不快尴尬,反而因为自己一双儿女的聪慧而感到高兴。

    宋筱池哪里看不出来宋绍焰还疑惑着,她像是没有看出宋安铭已经想通了一般对他解释道:“大哥,你放心,你在世家子弟中就算很不错的了,很多世家后辈不说不学无术,读书习武也就是学个样子罢了,那王指挥使大人虽然为人清正,但是能做到三品大员,肯定也不是什么死板不知变通之人。

    他要给普通兵士一个机会,可是肯定也不想得罪世家和官员们,所以我想他肯定会让普通兵士和普通兵士竞选,世家子弟和官员后辈一起比试竞选。”

    宋安铭方才已经想通了,不过他看到宋筱池一边和他说着一边眨了眨眼,便明白她这番话是说给宋绍焰听的。

    果然就见宋绍焰一边听一边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几天我再去打听……”

    宋安铭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

    “大哥,怎么了?”宋筱池疑惑的问道。

    宋安铭没有回答她,而是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伸出头朝外看去,只是这窗户外没有几步便是一个拐角,宋安铭并没有看到人影。

    宋筱池也走到窗边,待宋安铭转过身来,她方才问道:“是不是有人?”

    宋安铭点头,“有脚步声,只不过并没有看到人。”

    他们父子是在宋绍焰位于明轩居内的书房中说话的,说是书房,其实里面也没有几本书,不过是个安静的场所罢了。

    这书房位于明轩居第一进,而宋绍焰和房氏的正屋位于第二进,如今宋家的下人少了大半,整个明轩居除了珍珠和翡翠两个丫鬟外,就只有两个粗使婆子,既管着明轩居的打扫事宜也管着明轩居守门职责。

    不过很少有外人来明轩居,因此那两个婆子有时候忙着忙着便忘了守门,现在应该也是这般。

第十八章:担忧

    当宋安铭和宋筱池到明轩居院门处时,果然没有见到守门的婆子。

    “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我们明轩居,哪里会有人来?”

    宋绍焰也走了过来问道。

    宋安铭摇摇头,脸色沉凝,他笃定道:“我没有听错,的确有人自窗口走过,且脚步声偏轻,应是女子。”

    宋安铭好歹学了几年武,这一点他还是敢肯定的,他只是有些懊恼,那偷听的人必然在窗外停留了一段时间,他却没能在最开始发现。

    宋筱池问道:“她若是刚来,应该没听到什么。”

    宋安铭摇摇头,“不像,她应该是不小心发出了声音,这才不得不逃走的。”

    听宋安铭这般说,宋绍焰和宋筱池的脸也沉了下来。

    他们刚才讨论的可是卫所招收低阶武官之事,这件事暂时并未公开,宋安铭还是从谷金那里听到的,以如今康勇伯府的现下情状,对外界消息所知有限,二房三房的人应该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若是他们知道……

    宋筱池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她有不妙的预感。

    宋安铭的感觉和宋筱池相同,他沉声道:“此事若是让二房三房知道了,二弟三弟都到了年纪,就连四弟也十六了,勉强可以了,他们虽然未曾学过武,可是若是去祖父祖母那里说几句空话,抢了名额,就算卫所给我们宋家一个名额,也轮不到我了。”

    宋筱池蹙眉,关于名额之事宋安铭之前并没有提过,他之前四处找关系,原本想着是找到负责选拔低阶武官的直属上官,只要上官同意招收,他便能去卫所当一名低阶武官。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打听,他们发现那些负责此次招收低阶武官的直属武官并没有这么大的权限。

    “大哥,还有名额一说?”宋筱池想到这里,便问道。

    宋安铭道:“这事还没有具体的说法,但是没有功名没有出身的世家子弟和官员后辈那么多,武官的名额只有那么几个,即使有选拔这一关在,肯定不是每家想报几个就是几个的。

    据谷金所说,每家至多只有一名男丁可以参加选拔,甚至很多家族连一个参加选拔的名额也没有,我们宋家……唉……”

    宋安铭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伯府真的能争取到一个名额,二房三房知道了,那么这个名额能轮到宋安铭吗?

    当然若是按照嫡庶、长幼甚至是能力,宋安铭都是当之无二的人选,可是在老伯爷和宋老夫人那里,他们很有可能既不按嫡庶长幼也不按能力,他们很大可能只凭自己的喜好,和耳中听到的讨好奉承话来决定人选。

    宋安铭和宋筱池对视了一眼,便几乎同时往宋绍焰和房氏所住的正屋迈过去。

    房氏正在和乔氏说着话,小胖子宋俊茂在炕上拼着七巧板,听到声音,忙抬起头来,看到和祖父、爹和姑姑一起进屋,他眼睛一亮,口里喊道:“姑姑!”

    房氏笑道:“看来在茂哥儿心中,最喜欢的还是池姐儿。”

    乔氏早已站起身来,朝着宋绍焰和宋安铭福了福,听到房氏的话,微微一顿,继而笑道:“那可不是!”便没了下话。

    宋筱池和宋安铭朝房氏行了礼,走到炕边逗了宋俊茂几句,就听宋安铭吩咐乔氏道:“娟娘,你带着茂哥儿到外面玩会儿。”

    乔氏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难堪之情,宋安铭大大咧咧的,自然没有发现,宋筱池道:“大哥,外面冷,茂哥儿很懂事,从来不将家里的事向外说,茂哥儿说是不是啊?”

    宋俊茂重重的点了点头,“嗯,茂哥儿什么也不说,连鸣哥儿也不说。”

    宋俊茂和二房的长孙宋羿鸣是伯府如今唯二的第四代,虽然大房和二房的关系很是微妙,但是因为府里同龄的小孩子很少,现在伯府在外也没什么交际,所以这两个小家伙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两房的关系而疏远。

    可以这么说,对宋俊茂而言,除了现在屋里的宋家大房人,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宋羿鸣了,他这么保证,对小小人儿来说,是很有说服力的。

    房氏也道:“茂哥儿的确不曾在外面说过家里什么事。”

    宋安铭方才也只是随口一吩咐,觉得小孩子家嘴巴不牢靠,现在见妹妹和母亲都这般说了,自然也不再坚持。

    “翡翠,将珍珠叫过来。”宋安铭吩咐立在房氏身边的珍珠道。

    “对了,还有玉兰,她今天跟我来的,说是去找翡翠领这个月的月钱。”宋筱池忙补充道。

    最近两年,宋家的月钱就没有定时发过,现在是已经到了腊月,快过年了,所以才发了一次月钱,大房的月钱统一由明轩居的大丫鬟翡翠去领的。

    不一会儿,珍珠领着翡翠玉兰三人便一起进来了,房氏有些疑惑,不知道宋安铭要做什么,不过她也没有立刻去问。

    “母亲,方才有人来过吗?”宋筱池问道,“就是二婶和三婶她们那里有没有来人?”

    宋筱池怕房氏不明白,索性说的明白点。

    房氏摇头,“她们一向很少到我们院子里来。”

    乔氏也道:“近半年来,二婶三婶她们几乎没有踏足明轩居,就连鸣哥儿有时候闹着要和茂哥儿玩,二婶和二弟妹也没让他过来,只让他们在祖母那里,或者外面的园子里玩,就像怕我们大房的地儿脏了他们的脚一般,每次有事,也只是派院子里的小丫鬟来一趟。”

    二房三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比明轩居的要多许多,家什摆设也富贵许多,因此无论是气派,还是格局上,自然比明轩居要更上一层。

    三房还能勉强维持侯府的气派,乃是因为三婶夏氏的嫁妆丰厚,现在时不时还有会赚钱的兄嫂补贴,只不过可能夏氏看的较为长远,富贵只限自己院子里,外露并不明显。

    至于二房,对外自然也说是杜氏的嫁妆,可是杜氏嫁进伯府时嫁妆并不多,杜家近几年情况也不甚好,所以之前许夫人来时,宋筱湖那一身装扮,杜氏只说是杜母怜惜宋筱池,融了自己的一套头面给宋筱池做的,并不好说是她自己的嫁妆或者娘家直接补贴的。

    其实就是杜氏所用的这个借口,伯府也没几人是相信的。

第十九章:找到人

    宋筱池理解杜氏、夏氏、陶氏等人的心思,无非是觉得踏足已经维持不住伯府气派的明轩居,会降低儿女孙辈的眼界格局,甚至影响他们的心境,若是养成了小家子气,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世家大族,养子女,往往是往富贵了养,就是让他们见多听多,以后见了大场面也不慌不惧。

    在这一点上,宋筱池不置可否,但是于现在的伯府而言,宋筱池还真的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好处。

    “那今天有小丫鬟来吗?还有荣松院,有没有派人来?”

    宋安铭没空去理乔氏酸溜溜的语气,继续沉着脸问道,他问的既是房氏乔氏,也是珍珠翡翠玉兰几个丫鬟,“你们看到人了没有?来人未必见过夫人和大奶奶,你们有无注意到?”

    众人皆摇摇头,都说今日明轩居并没有外人来,老夫人也没有派人过来。

    “莫非是原本进来找人的,可是无意间偷听到了书房的谈话,怕被发现,直接又跑了回去?”宋筱池忖度道,“玉兰,你去将储妈妈和柳妈妈叫过来。”

    储、柳二位妈妈便是明轩居的两个粗使婆子。

    叫她们来,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问而已,不料还真问到了一个消息,那储妈妈道:“大姑娘这么一问,老奴倒是想起来了,方才老奴看一进院子的厢房有间窗户开着,想着今天天阴沉的很,怕事要下雪,便找珍珠姑娘拿了钥匙,进去关了窗户,老奴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身影从院门处一闪就不见了。”

    “身影?什么身影?你是什么时候看到她的?”宋安铭立刻问道。

    储妈妈想了一下道:“只是一闪就不见了踪影,老奴当时也没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个小丫鬟,个子不高,十二三岁的模样。奴婢去关窗户的时候大概是申时一刻,看到那个身影也就大致是这个时间。”

    “没看清是谁?”宋安铭蹙眉,根据时间,储妈妈看到的那个小丫鬟应该就是偷听书房谈话的人。

    储妈妈摇摇头,“奴婢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哪个小丫鬟过来玩儿。”

    她没有说的是,她当时以为是梧桐苑和依柳院派小丫鬟来找翡翠领月钱的,毕竟翡翠昨日才从荣松院领来整个大房的月钱。

    梧桐苑是宋安铭和乔氏所住的院子,而依柳院则是宋绍焰的妾室丁氏和庶子宋安锐所住的院子。

    只是这话储妈妈不好直接说出来,毕竟从屋里的气氛和大爷的脸色中,她也能看出来,这个出现在院门处的小丫鬟定然是做了不好的事情。

    倒是房氏提了出来,“是不是丁姨娘那里派人来领月钱的,我记得她那里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依柳院因为住了丁氏和宋安锐母子两人,所以院子里留着两个小丫鬟和一个粗使婆子服侍着,当然,按照伯府现在的规矩,妾室和庶子身边也只能各留一个服侍的,依柳院多出的那个名额据说是丁姨娘自己拿私房银子养着的。

    至于具体如何,房氏不管也不在意。

    翡翠连忙道:“昨日奴婢去荣松院领过月钱之后,就将丁姨娘和五爷的那份送了过去。”

    这还是以前房氏交代她的,关于依柳院的事,尽量不要拖拉,无论钱物,领回来就给他们,免得丁姨娘埋怨。

    若说房氏这个做正妻的为何像是有些躲着丁姨娘这个妾室,其中原因自然有房氏本身怕事求稳的缘故,但是更多则是丁姨娘和宋老夫人的关系,丁姨娘是宋老夫人娘家的远房侄女,父母亡故后,投奔了来,最后直接被宋老夫人给了宋绍焰做妾。

    这便是丁姨娘的依仗,也是房氏躲着丁姨娘最根本的原因。

    “珍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宋筱池忽然问道,她看珍珠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了几次都不曾开口,索性直接问道。

    珍珠一惊,忙朝宋筱池福了福,“回大姑娘的话,奴婢……奴婢忽然想起来,昨日中午奴婢去厨房提午膳的时候,路上碰到了若水,若水说是府里今年冬天到现在也没有发放冬衣,看这情形,应该是不会再发了,可是今年冬天实在冷的厉害,她便拆了以前的几件旧棉衣,想拼凑出一件还算暖和的棉衣。

    只是她说她做一般的衣裳还可以,这种拆了旧棉衣再做新棉衣,她就怕浪费了布和棉,还做不出一身暖和的衣裳,所以她说找个时间过来,到明轩居来找奴婢帮着指教一下,只是她没说具体时间,奴婢也不知储妈妈看到的小丫头是不是她。”

    若水正是依柳院的小丫鬟,今年十四岁,因为现在府里的下人锐减,内院的丫鬟婆子宋筱池就算不能每个都说得上名字,但是别人提起时,好歹都有些印象。

    更何况,那若水是依柳院的丫鬟,算是他们大房的下人,宋筱池自然更是熟悉。

    而下人与下人之间的熟悉程度,自然比宋筱池这个做主子的要强得多。

    储妈妈听珍珠这么说,眼睛一亮,“珍珠姑娘这么一说,老奴觉得那身影还真的有几分像丁姨娘身边的若水。”

    宋筱池朝房氏看过去,而宋安铭则是朝着宋绍焰看过去。

    不过宋筱池刚刚将目光转到房氏身上,就觉得自己错了,让房氏处理这件事恐怕是不成的。

    倒是宋绍焰,再怎么说,丁氏也是他的姨娘,无论是姨娘还是姨娘身边的丫鬟,他想管都是轻而易举的。

    宋绍焰站起身来,“我去依柳院看看。”

    宋绍焰一走,宋筱池立刻道:“大哥,你要不要再去问问谷大人,这事我看还是要尽早定下来才好,否则……玉兰,你回锦霞院将我的荷包拿过来。”

    玉兰一怔,姑娘特意让自己回去拿荷包,虽然没提哪个荷包,但是她还是立刻明白了姑娘是让她回去拿她的私房银子,姑娘所有的私房银子都放在一个天青色的荷包里。

    虽然明白,玉兰还是问了一下,“姑娘是要那个放在箱底的天青色荷包吗?”

第二十章:丁姨娘母子

    宋筱池点点头,“就是那个天青色荷包,快去。”

    玉兰虽然不舍,可是也不敢违逆宋筱池的话,忙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房氏还没有反应过来宋筱池要做什么,倒是宋安铭立刻明白了,他对宋筱池道:“妹妹,大哥有银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再去找谷金的,让他帮我指条路,现在也顾不得省银子了,前面费了这么多功夫,又是这么一个机会,哪怕拿了全部身家去抵也是值得的,娟娘,你回去将银子拿来。”

    乔氏虽然心里不舍的很,可是也明白,若是宋安铭真能谋个一官半职,那他们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上许多,银子可以再慢慢攒,可是机会没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碰到,因此二话不说的就点头回去拿银子了。

    也直到这时,房氏才明白过来兄妹二人在说什么,只不过她手中的银子实在有限,嫁妆被当的差不多了,大房的很多花销也都是从她这里出,实在是有心无力,好在这个月的月钱二两银子还没花用。

    宋筱池看着她娘那可怜的二两银子,心中叹了口气。

    父母都是好的,可是就是这性子实在是太软了。

    宋安铭和乔氏的银子也不多,不过乔氏拿了她嫁妆里的一支金钗,好歹也能当个十来两,宋筱池拿了十两,这么一凑,也才凑出来个三十两银子。

    宋安铭待不要宋筱池的银子,宋筱池道:“大哥,你先拿着,我还得靠你照拂呢,若是没用完,你再还我。”

    宋安铭这才接了荷包,“妹妹,你放心,无论大哥能不能谋到这份差事,都会照顾你的,不会让你嫁到那种不堪的人家的,真不行的话,大哥养你一辈子。”

    虽然知道宋安铭说的不一定能实现,可是此时此刻,宋筱池还是很感动。

    因为担心事情有变,宋安铭没有等到第二天,而是下午便直接出城去寻谷金了,谷金虽然在卫所,可是今天并不是他当值,因此要喊他出来说事,还是可以的。

    “老爷,你来了!”

    丁姨娘看到宋绍焰过来了,心中很是欢喜的,忙迎了出去,可是当看到宋绍焰沉着一张脸,心中便是一凝。

    宋绍焰的目光在院中逡巡了一遍,看到站在廊下的小丫鬟若火时,目光一凝,若火被宋绍焰的目光盯视的胆战心惊,大老爷一向待人温和,很少用这般看人,现在忽然这般严厉,她自然害怕。

    “老爷,若火怎么了?你怎么这般看着她?”

    丁姨娘看到宋绍焰这般盯着若火,心中先是一怒,她以为宋绍焰看中若火了,若火虽然才十四岁,可是相貌不错。

    她话一出口,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刚刚被她派去二房的若水,若水之前可是和她说了她在明轩居偷听到的内容,虽然若水保证她没有被其他人看到,但是她可是知道那宋安铭是个会武,难保有什么疏漏之处。

    丁姨娘这般想着,目光便一瞬不瞬的盯着宋绍焰,果然,宋绍焰听丁姨娘说这个小丫鬟叫若火,便转开了目光,问道:“你院子里是不是有个叫做若水的丫鬟。”

    一听宋安铭这话,丁姨娘已经确定宋安铭的来意了,看来若水偷听到的事情应该是属实的,这次,那杜氏可得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好处才行。

    “锐儿看书看得饿了,妾身便吩咐若水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点心,不拘什么拿些过来,老爷问她做什么?”

    丁姨娘一边领着宋绍焰往屋里走,一边看似随意的问道。

    听到丁姨娘提宋安锐,宋绍焰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些,丁姨娘虽然不是他想要纳的,但是宋安锐这个庶子宋绍焰还是挺有感情的,而且这个儿子读书刻苦,假以时日,说不定能够从书本上为自己谋一个前程。

    “五郎还在读书?我去看看。”宋绍焰说着,抬脚便要往宋安锐的屋子走去。

    丁姨娘乐得他转移注意力,领着他往宋安锐屋里去,宋安锐正摇头晃脑的背着书,看到宋绍焰,忙放下书,恭敬的朝他行礼,“给父亲请安!”

    宋绍焰看了看他这些日子做的功课,很是满意,又问了问他的日常生活,缺不缺什么,并关心一下他的身体。

    “读书虽重要,身体却是根本,我听你姨娘说你读书甚是刻苦,但是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万不可伤了身体,你现在才十一岁,还有很多时间。”

    宋安锐忙躬身道:“谨听父亲教诲,这几天越发的冷了,父亲也要保重身体,父亲若是有事,派人来唤儿子一声就是了,父亲自己受累过来看儿子,儿子心中不安的很。”

    宋安锐这话,不由得让宋绍焰有些许的愧疚,他自己知道他来依柳院,并不是为了看宋安锐的,若不是丁姨娘提到宋安锐,他恐怕还没有想起来顺便过来看看他的。

    “没事,只是到你姨娘这里,听说你在读书,便过来看看,好了,你看书吧,我和你姨娘说说话。”

    宋绍焰颇为不自在的道,而后像是躲避什么似的立刻转身朝门口走去,在宋安锐清亮有神的目光下,他的愧疚感更胜了。

    丁姨娘跟着宋绍焰回她的房间,服侍宋绍焰坐下,又上了茶,这才坐到宋绍焰身边,半依半坐着。

    宋绍焰内心天人交战了一会,还是狠了狠心,取出腰间的荷包,在荷包里划拉了一会,掏出了一锭大概一两多重的银子,递给丁姨娘,“五郎读书费神,这些银子给你,若是他想吃些什么用些什么,你就买给他。”

    丁姨娘看着手中这一锭银子,目光微闪,嘴角露出一抹欢欣的笑容,将那锭银子紧紧握在手中,感动的道:“多谢老爷,有了这银子,锐儿就不会经常饿着肚子看书了。”

    “五郎经常饿肚子?”

    宋绍焰蹙眉问道,伯府虽然落魄,可是填饱肚子还是不成问题的,若是主子的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那么还养这些下人作甚。

    丁姨娘解释道:“锐儿知道如今府里情况不好,他想要早些考县试,若是能考个秀才功名出来,以后不但自己的前程有了,伯府也算是出了一个有功名的后辈,有兴旺发达之势,所以锐儿经常熬夜读书。

    老爷也知道,如今府里光景大不如前,天这么冷,碳火供应也不足,这人一冷就容易饿,可是厨房早早就熄了火,如今也不好去叫宵夜,有了这些银子,妾身好歹能买些点心应付一阵子。”

第二十一章:姐妹

    丁姨娘这番话让宋绍焰听的心里更加的难受。

    他知道丁姨娘为何说买点心,而不是让厨房帮着做宵夜,也不提买炭的事,因为这点银子做以上哪件事都是不够的。

    宵夜顶多做个几顿,还要看厨房那几个婆子的脸色,炭也顶多能烧个几夜,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宋绍焰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丁姨娘感激又满怀情意的眼神,他想要抬腿离开,可是刚刚站起身,目光扫到立在丁姨娘身后的若火,立刻便想到了若水,问道:“若水去厨房怎么还没回来?这时候厨房应该在准备晚膳,想要拿点吃的,应该很快。”

    宋绍焰话音一落,就看到丁姨娘神色有些不自在,他追问道:“怎么回事?”

    丁姨娘被他追问的紧了,方才道:“厨房的管大娘说府里越发艰难了,老夫人吩咐了,以后用点心或者其它吃食,都要要去盛景院向二夫人禀报,二夫人同意了,还得让身边的丫鬟去厨房说一声方可,所以……若水肯定要耽误一会儿的。”

    宋绍焰蹙眉,这事他并没有听房氏说过,丁姨娘似乎看出了宋绍焰的疑惑,道:“夫人和大奶奶那里,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厨房拿除了正餐以外的额外吃食了。”

    宋绍焰点点头,又在依柳院等了两刻钟左右,方才等到若水回来,只不过若水手中并没有提食盒之类的东西,她是空着手回来的。

    丁姨娘却是一脸了然的问道:“又没拿到吃食?二夫人不同意?”

    若水一进屋,就看到和丁姨娘坐在一起的宋绍焰,心中先是一惊,不过在听到丁姨娘的问话后,她便立刻明白丁姨娘的意思了,忙朝宋绍焰和丁姨娘行了一个礼,方回答道:“二夫人说就快用晚膳了,让四爷再忍忍,如今家计艰难,还请姨娘理解一下。”

    丁姨娘点头,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好了,我知道了。”

    宋绍焰心中难受,不过他也不好插嘴,沉默了半晌,问道:“若水,你今天有没有去明轩居?”

    若水一愣,她还没有回答,丁姨娘便惊讶喊道:“老爷?”

    宋绍焰不等她说完,便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丁姨娘无奈,只得闭了嘴。

    若水镇定了一下方道:“回老爷的话,奴婢今日并没有去明轩居。”

    宋绍焰盯着若水,目光如炬,若水心如乱鼓,不过面上变化却不大,大老爷平日虽然待人温和,可是毕竟是男主子,若水在他这般严厉的目光下自然有很大的压力。

    若水明白,既然宋绍焰这般问,而不是直接肯定的问她去明轩居做什么,那就说明他并不能肯定在书房外偷听的人是谁,她只要扛住,姨娘定然会更加信任她的。

    “可是我听珍珠说,你今日本是要去找她问针线的,为何没去?”宋绍焰沉声问道。

    果然,听到宋绍焰这般问,若水心中反而一松,她暗自松了口气,这才道:“回大老爷的话,奴婢和珍珠姐姐说的是近几日有时间去找她,并没有说今日一定去,奴婢本来准备明日下午去找珍珠姐姐的。”

    “老爷,您问若水这个做什么,妾身可以作证,若水今日并没有去明轩居,今天从上午到现在,妾身一直在吩咐她做事,她哪里有时间去明轩居找珍珠姑娘。”

    丁姨娘忙跟着道。

    宋绍焰看了看丁姨娘,又看向若水,并没有从这主仆二人面上看出什么蹊跷来,看来当时偷听的人并不是若水,他蹙了蹙眉,那偷听的人无论是荣松院的,还是二房三房的,都会更加麻烦,看来的确是要早做准备了。

    当天晚上,宋安铭回来的很晚,宋筱池并没有等着,她准备第二天去荣松院请过安后,再到明轩居去,到时一家人肯定要在那里商量的。

    第二天,给宋老夫人请过安后,宋筱池带着珊瑚和乔氏宋俊茂刚刚从荣松院出来,后面就传来一个声音喊她,“大姐姐!”

    宋筱池停下了步子,后面是宋筱湖、宋筱沐、宋筱河三姐妹,看她们也这般早就出来了,她有些惊讶,房氏、杜氏和夏氏作为儿媳妇,要留在荣松院听宋老夫人吩咐,何时宋老夫人让她们回来她们才能回自己的院子。

    至于孙媳妇和孙女们,宋老夫人则没有什么要求,不过即便如此,以前宋筱池姐妹四人,以及大奶奶乔氏和二奶奶陶氏,也都会在荣松院待到近午膳时才回的,至于为何不在荣松院用午膳,她们倒是想,宋老夫人却是不允的。

    因为荣松院的膳食是唯一还能维持以前伯府正常标准的,宋老夫人也只会在某一个晚辈做了特别符合她心意的事情后,方才会作为奖励留她(他)在荣松院用一顿膳食。

    而这样的机会,无论是生性老实木讷不够圆融的宋绍焰和房氏,还是性情急躁的宋安铭,或是虽然有心奉承却并不得宋老夫人欢心的乔氏,以及以前一向能不多说话就不多说话、足够小心谨慎的宋筱池,都是没有得到过的。

    三房虽然比大房要好些,但是这样的机会也不算多,不过夏氏比房氏要精明许多,手里的嫁妆并没有全部被搜刮出去,还留了不少,所以尚能维持体面。

    不过自从前段时间开始,宋筱池便不再在荣松院院待到午膳之前了,乔氏有时候也会带着宋俊茂跟着她一起出来。

    但是宋筱湖、宋筱沐姐妹二人却必不会这么早出来的,宋筱河年纪尚小,性子又相对活泼,因此有时候也出来的挺早。

    “大姐姐,走这么快做什么?我们喊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们。”宋筱湖走上前来抱怨道。

    宋筱池没有理宋筱湖,而是看向宋筱河,果然就见宋筱河撇了撇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又忍了下去。

    “哦,可能是二妹妹你声音太小了,前面几声我并没有听到,只听到最后一声,一听到我就停下来等你们了。”宋筱池淡淡的道。

第二十二章:“好事”

    “茂哥儿也没有听到二姑姑的声音。”

    宋俊茂立刻奶声奶气的声援自己的亲姑姑。

    宋筱湖脸色微微一变,像这样比较夸张的说法她以前是经常说的,宋筱池哪次不是默默认了,并不会这般字斟句酌的和她掰扯。

    乔氏看了一眼宋筱池,她觉得这个小姑子和以前不一样了,自从前段时间许夫人上门后,她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那么怕事了,她因为这个和丈夫说过,丈夫却是高兴的很。

    “妹妹以前就是太小心谨慎了,为何要处处谦让,有的人你谦让她她也谦让你,可是有的人你让一步她却进三步,哼,二房三房那些人不就是如此,爹娘就是性子太软了,方才被他们欺负成这般。”

    乔氏知道丈夫一向疼爱这个妹妹,自己以前跟着婆婆,婆婆性子软,她也因此跟着不出头,可是现在宋筱池自己硬气起来了,自己这个做亲嫂子的却不好再袖手旁观了。

    乔氏这般想着,便笑着对宋筱湖道:“可能是今个风有些大,二妹妹又一向秀气娴雅,所以这声音自然不会太大,因此我们就没有听见,还望二妹妹不要见怪才好。”

    宋筱湖一噎,她没有想到和平日一样的行为今个却被这姑嫂二人拿出来这么正儿八经的反驳,不,是姑嫂侄三人。

    “咯咯……”跟着出来的宋筱河咯咯笑了出来,“二姐姐,你的声音太小了,以后可要大点声才行。”

    宋筱湖瞥了宋筱河一眼,没有理她,而是对宋筱池道:“大姐姐,好久没有一起说说话了,我们一起去你的锦霞院坐坐?”

    这倒是令人惊讶了,宋筱池直觉宋筱湖的举动有些蹊跷,不过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笑着点头道:“只要二妹妹和三妹妹不嫌弃锦霞院穷阎漏屋,我自然是欢迎的,四妹妹,你去不去?”

    宋筱河眼珠一转,在宋筱湖、宋筱沐身上转了一圈,又看向宋筱池,点点头爽快的道:“好,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正好和姐姐们说说话。”

    一行人往锦霞院走去,到了路口,乔氏带着宋俊茂回了梧桐院。

    “姑娘回来了?”听到院门处的动静,留在屋里的玉兰连忙迎了出来。

    当她看到宋筱湖、宋筱沐、宋筱河三人时,很是吃惊。

    珊瑚忙给玉兰使眼色,玉兰回过神来,忙给宋筱湖三人行礼,“给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请安。”

    一时进了屋,宋筱池请三人坐了下来,宋筱湖宋筱沐宋筱河三人的目光在屋内四处逡巡了一下,宋筱沐笑嘻嘻的道:“大姐姐,你这屋里实在是有些寒碜,今个幸亏是自家姐妹,若是其他府里的姑娘奶奶们进来岂不是要闹笑话。”

    “沐姐儿!”宋筱湖喝了一声,“胡说什么?”

    宋筱河却是嗤笑一声,她现在明白宋筱湖宋筱沐来做什么了,不就是嘲笑一下大姐姐,想要提升一下优越感吗?

    “二姐姐这话说的迟了些,三姐姐该说的都说了。”

    宋筱河似笑非笑的道。

    宋筱湖脸色微变,瞪了一眼还想要还嘴的宋筱沐,对一直没有说话的宋筱池道:“大姐姐,你不要管三妹妹,她这张嘴一向是这样,话不好听但是心不坏,你可不知道她今日这般,是因为羡慕大姐姐你呢!”

    宋筱池心中微微一沉,她知道必定不会是好事,若是好事也不会轮到她了。

    宋筱河诧异的看向宋筱沐,“三姐姐,你羡慕大姐姐什么啊?”

    宋筱沐嗔道:“四妹妹,二姐姐是取笑我呢,大姐姐的福气哪里是我羡慕的来的。”

    “福气?什么福气?”宋筱河追问道。

    宋筱沐看了一眼也正看向她的宋筱池,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下,宋筱沐转移开目光,那本来欲出口的话不知为何就无法说出口了。

    宋筱湖诧异的看了看妹妹,不知她为何住了口。

    宋筱沐注意到了宋筱湖催促的目光,可是面对宋筱池清灵透彻而又平静的目光,她就是无法将那件她本来很是幸灾乐祸的残忍之事告诉她,即便到现在,她也并没有为宋筱池感到惋惜,可是她想她有一点同情这个大姐姐了。

    她一直觉得在宋家四姐妹中,她的亲姐姐宋筱湖相貌最为美丽,她次之,这位大姐姐顶多算个中上之姿,可是现在,面对这样一双清透的眸子,她忽然觉得以前的认知并不准确。

    宋筱湖轻咳了一声,看向还是一脸疑惑的宋筱河,笑道:“四妹妹,你有所不知,今日我们家要来一位贵客。”

    宋筱河惊讶道:“贵客?哪位贵客?莫不是许夫人又要来了?还是罗夫人过来看望祖母?”

    不能怪宋筱河说出这两位夫人,而是因为以如今康勇伯府的情况,很少有所谓的贵客上门,早些年和宋家定了桩亲事的许夫人算一个,还有就是封城大族罗家的三太太古氏,这罗三太太古氏的母亲和宋老夫人邓氏年轻时交好,算的上是闺中好友了,古氏自小也得到过宋老夫人的照顾。

    古氏后来嫁给封城数得上的大族罗家,罗家如今的家主罗大爷乃是进士出身,虽然只当了几年县令就辞官回家掌管家事了,但是罗家家大族大,不少族人都在朝为官,虽然官职都不太大,但是几乎都是实缺,且罗家家资丰厚,古氏这个罗家嫡脉的三太太,对宋家人来说,可不就是贵客。

    古氏一年总要来几次宋家,每次来也都会大手笔的送礼物,宋家人对她自然是欢迎至极的。

    宋小池对这位罗三太太的观感也很不错,不过不是因为她每次上门带来的丰厚随礼,而是因为罗三太太本人性情柔和,品性温良。

    “不是,这都快过年了,罗姨虽然不主持中馈,但是家里的事情也不可能完全甩手不管的,罗家那么大一个家族,只靠罗大太太一个如何能管的过来。”

    宋筱湖立刻摇头否认道,而后笑着看向宋筱池,笑道:“是姨祖母要来了,前天送的拜贴。”

第二十三章:亲事

    宋筱河听宋筱湖这话,张嘴就想来一句“姨祖母算什么贵客?”

    她一向心直口快,可是这次她话到嘴边却立刻反应过来这话很是不妥,若是让宋筱湖抓到把柄,还不知要在祖母面前如何编排她呢,因此她及时的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

    反倒是宋筱湖,见宋筱沐没有说出什么不妥之言来,很是遗憾,而且宋筱河不继续问了,她这后面的话也不好说啊。

    “四妹妹,你知道姨祖母来我们家做什么吗?”

    想了想,宋筱湖还是主动开口问道,宋筱湖本来只是准备在锦霞院等祖母传唤的,到时她可以跟着宋筱池一起去荣松院,亲耳听到祖母的决定,亲眼见到宋筱池的神色,可是转念一想,反正这事基本已经定了,过一会儿大家就都会知道了。

    现在说了也坏不了事,而且她还能早点看到宋筱池的反应。

    是大惊失色?恐惧慌张?还是在当下情况下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的顺水推舟?甚至是贪慕谭家富贵的欣喜若狂?

    她,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宋筱河不想回答宋筱湖的问题,可是她实在好奇,听宋筱湖这话音,这次姨祖母上门肯定不同寻常。

    宋筱河看向宋筱沐,有些惊讶,平时像这样的事,一向是宋筱沐冲在前头的,而宋筱湖这个做姐姐的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出声提醒一下,或者添一把柴就行了。

    宋筱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有注意到宋筱河的目光,宋筱河顺着宋筱沐那有些游离的目光看去,发现她正盯着的正是宋筱池,那目光中……似乎含着些什么。

    同情和怜悯?

    宋筱河从宋筱沐目光中解读出这两个词,自己都不敢相信。

    看来今日姨祖母上门是与大姐姐有关了。

    “二姐姐,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知道妹妹我性子急,还不快说!”

    这般想着,宋筱河也懒得装不在意了,催促道。

    宋筱湖这才不紧不慢的道:“好,好,我说还不行吗?这事我们姑娘家本来是不好私下讨论的,只是我想着也是好事,便提前和你们说说,你们可不要在祖母面前说是我说的,否则我可要被祖母训诫的。”

    宋筱河连道不会,宋筱湖这才道:“前段时间,许夫人不是上门,说是许二公子看上了林家一位小姐,暂时不想成亲吗?

    那时许夫人那态度虽然没有直接提退亲,可是她那意思不就是想让我们家主动提吗?

    哼,她以为我们府里舍不得他们许家那个胖子,今日姨祖母上门后,祖母肯定会主动舍弃许家那门亲事,为大姐姐找一门更好的亲事的。”

    宋筱河先是点点头,当时那许夫人的态度她们都看的很清楚,不过她听到宋筱湖用这般语气说许夫人,再联想到当初许夫人来府里时,宋筱湖特意做出的盛装打扮,在许夫人面前讨好卖乖的模样,忍不住就想刺宋筱湖几句。

    “原来二姐姐也看出来了当初许夫人来者不善啊,我还以为你没看出来呢,我记得那天二姐姐可是打扮的花枝招展,想要搏得许夫人一个夸赞呢。”

    宋筱湖脸一僵,勉强扯出一个笑,正想将话题转过来,就听宋筱沐道:“四妹妹,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当初你不是也对许夫人奉承的紧,也想着给她留一个好印象,只不过你年纪还小,所以才不太着急罢了。”

    原来宋筱沐已经回过神来了,她为自己方才一瞬间的同情感到莫名其妙,宋筱池是宋筱池,她的遭遇又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母亲已经和她们姐妹说过了,会好好给她和二姐姐挑一门好亲事的。

    摒除了自己莫名其妙的同情之后,就听到宋筱河又在讽刺姐姐,宋筱沐立刻打起精神来应战。

    她话说的直白,反倒让宋筱河无话反驳。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宋筱池忽然道:“二妹妹,你今个到我这里来,是不是就是等着姨祖母来呢?你既然知道她来的目的,而且听你这话音,她来是与我有关的,以我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又提到了许家的亲事,我猜猜,姨祖母的来意莫非也是与亲事有关?”

    宋筱池说着,不给宋筱湖反应的时间,紧跟着又道:“我很奇怪,所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娘至今不知我的亲事有任何进展,二妹妹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从何处知道的?是二叔二婶说的吗?这么说,二叔二婶的手伸的可是够长的,竟然绕过兄嫂管上侄女的亲事了。”

    宋筱池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开口,胸口就快要气炸了,她平复一下心情,才缓缓开口,声音虽然不急不缓,但是那语气可是满满的嘲讽。

    宋筱河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方才她只顾着听宋筱湖前半段话,想要找她的茬,倒是忽略了她的后半段话。

    这么说来,今日姨祖母上门是为了大姐姐的亲事而来的,大姐姐和许二公子的亲事真的不成了?

    而是这门新的亲事还是二伯和二伯娘瞒着大伯大伯娘找的。

    嗯,绝对不是一门好亲事。

    几乎不用多想,宋筱河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笃定至极的答案。

    眼看着宋筱湖被宋筱池质问的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甚至还带了几分慌张,宋筱河就想帮帮自己这个忽然像是回光返照的病人一般的大姐姐,也讽刺质问一番二房这一对姐妹,就见玉兰从外间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一名身量高挑的丫鬟,是荣松院的青柳。

    青柳朝着姐妹四人行礼,“大姑娘,老夫人让你去荣松院见客。”

    宋筱池点了点头,“好。”

    宋筱河忙问道:“青柳,谁来了?是不是姨祖母来了?”

    青柳有些惊讶,不知宋筱河是如何知道的,她回道:“是姨老太太和姑奶奶来了。”

    “姑姑也来了?”宋筱湖惊讶,看来她并不知道宋绍娇也会来这件事。

    青柳点头,就听宋筱湖道:“既然姨祖母和姑姑来了,我们自然也要去拜见一番的。”

第二十四章:谭家

    青柳有些为难,老夫人只让她喊大姑娘,没有让其他姑娘也去,而且她知道老夫人喊大姑娘过去,是有重要的事的。

    宋筱湖一眼便看出来了青柳的想法,忙道:“青柳,你不要担心,我们去也只是为了拜见一下姨祖母和姑姑,拜见完了就会退下的。”

    青柳无法,也只得领着姐妹四人一起去了荣松院,一路上,宋筱湖和宋筱沐笑盈盈的说个不停,宋筱河则时不时冷哼一声,宋筱池一言不发,她已经在想若是宋老夫人真给她定下一门不堪的亲事,该如何为自己找退路了。

    一时各人抱着不同的心思到了荣松院。

    只是刚刚一进荣松院院门,就见红桃亲自守在院门处,见到青柳带着姐妹四人一起走进来,她忙上前行礼。

    宋安湖笑道:“红桃姐姐怎么亲自守在院门这里?”

    红桃道:“回二姑娘的话,老夫人吩咐了,只让大姑娘一人见客。”

    这后面的话不用说宋筱湖三人也明白了。

    宋筱河道:“听说姨祖母和姑姑来了,我们也想去拜见一番。”

    红桃面不改色,笑道:“这是老夫人的吩咐,只让大姑娘一人进去,还请四姑娘不要为难奴婢。”

    宋筱河还想要说什么,被宋筱湖拦了,“四妹妹,我们就不要为难红桃姐姐了,这样吧,红桃姐姐,我们不进正屋,就去旁边的耳房坐坐可行?”

    红桃有些犹豫,不过宋老夫人只说让宋筱池一人见客,并没有不让宋筱湖等人进院子,便点了点头。

    宋筱池一听宋筱湖的话,就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荣松院正房旁边有一间耳房是与正屋相通的,只不过连着的是正屋后面的寝室,算是老夫人的私库,别人进不去,宋筱湖肯定是有本事进去的,她们到时便可以进寝室偷听外间的谈话。

    宋筱池现在也没有心思管她们的小算计,她只想尽快知道二房打着什么主意,宋老夫人又会不会同意,同意了之后她又能如何保全自己。

    宋筱池跟着青柳进了正屋,就见宋老夫人坐在上首的软榻上,她旁边坐了一位老妇,那老妇两鬓斑白,皮肤白皙,圆脸,脸上满布皱纹,眉眼乍一看很是慈和,此时正笑眯眯的和宋老夫人说话。

    宋筱池一愣,这老妇并不是姨祖母小邓氏,她并不认识。

    她转眼一瞟,就瞟到了小邓氏,她坐在那老妇的下首,小邓氏长着一张容长脸,细眉细眼,看人的时候,眉眼微微挑起,显得有几分刻薄之相。

    至于宋老夫人的下首坐着的是她唯一的闺女,宋家已经嫁出去的姑奶奶宋安娇。

    而房氏、杜氏、夏氏这三个儿媳则是依次坐在了小邓氏和宋安娇下面。

    宋筱池一进屋,就将屋里的情形看了个遍。

    “池姐儿,这是谭老夫人。”宋老夫人见宋筱池进来,笑眯眯的冲她招手道:“快来给谭老夫人行礼。”

    谭老夫人?

    宋筱池在心中仔细搜寻着,宋家似乎并没有什么姓谭的亲戚,宋老夫人交好的人中也没有什么谭老夫人,所以宋筱池敢肯定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谭老夫人是第一次来宋家。

    联想到之前宋筱湖宋筱沐说过的话,以及在进荣松院时,红桃奉命只让自己进来,宋筱池心中对这位谭老夫人的身份渐渐有了猜测。

    因为这个猜测,宋筱池看向宋老夫人的目光带着冷意,寒光逼人,宋老夫人微微一怔,她心中很是不悦,她猜到宋筱池应该是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谭老夫人的身份和来意,所以才以如此不敬的目光看着自己。

    宋老夫人心中不悦,面上却是仍然挂着慈和的笑,“你这孩子,平时也不是这么害羞的,快,给谭老夫人见个礼。”

    青柳在后面轻轻推了宋筱池一下,宋小池往前踉跄了一步,看向慈眉善目的谭老夫人,想要从那慈眉善目中找出一点破绽来,可是并没有。

    “是叫做筱池吧,快过来,我看看。”

    对于宋筱池久久未见礼的失礼举动,这位谭老夫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笑着朝宋筱池招手,宋筱池上前几步,谭老夫人握住她的手,仔细打量一番,笑道:“是个好孩子,这是我给的见面礼。”

    谭老夫人从手上退下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亲手将之套上宋筱池的手腕上,观察了一番,和蔼的笑道:“这样的好东西,还是你们小姑娘带着好看。”

    宋筱池没有回答,谭老夫人似乎也并不在意。

    “老夫人这是婆婆看儿媳,越看越对眼!”

    一个略显尖利的笑声从宋筱池身后传来,不用回头,宋筱池就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位姨祖母。

    宋筱池将手中的镯子退了下来,冷着声音道:“还请谭老夫人见谅,这礼太贵重了,晚辈若收了,祖母定要责怪晚辈不知礼数的。”

    说着,宋筱池便将镯子塞回谭老夫人的手中,朝她略福了一福,便退到了房氏身边。

    她知道自己这个举动不但幼稚,且没有任何作用,宋老夫人决定的事,这个府里除了宋老伯爷谁也不能撼动,可是这对老夫妻,一向是夫唱妇随,或者说妇唱夫随更为准确一点,特别是这种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而牺牲家中某个晚辈的终生幸福之事,他们更是沆瀣一气。

    她一开始的不行礼、冷着脸等一系列失礼举动,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希望这位谭老夫人因为她的不知礼,而放弃这门亲事,可是现在看来,万一之所以为万一,它和不可能几乎是对等的。

    也因为谭老夫人的态度,宋筱池的心更是往下沉,谭老夫人如此姿态,只能代表小邓氏给她说的这门亲事已经不堪到一定程度了。

    房氏看到女儿走过来,握了握她的手,她也是一脸紧张,可是却带着几分莫名,看来对这谭家,房氏也并不知道多少,但是母女二人的想法是一样的,她们都猜到了谭家定然不会是一门好亲事。

第二十五章:危机

    对于宋筱池未给谭老夫人、小邓氏以及宋绍娇行礼,宋老夫人也只是在最开始露出微微的不悦,此时她正笑着向谭老夫人解释。

    “池姐儿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一见到生人就紧张的很,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

    谭老夫人摇摇头,“我看这样就好的很,桂花,将东西拿出来。”

    谭老夫人似乎无意与宋老夫人多说,对站在身后的一名老嬷嬷吩咐道,宋筱池注意到那位老嬷嬷以及她身边的两名丫鬟并不是宋家下人,应该都是谭老夫人带来的,只从下人的装扮上看,这谭家应该是个富贵至极的。

    老嬷嬷从身边的丫鬟手中接过一个木匣子,宋筱池注意到那木匣子上还放了一个绛紫色绣团花的荷包,那荷包配色虽然略显老气,但是无论是面料还是绣工,都算得上是精品。

    谭老夫人从老嬷嬷手中接过木匣子以及匣子上的绛紫色荷包,她先将荷包放到软榻的榻几上,推到了宋老夫人面前,笑道:“这是聘礼。”

    不等宋老夫人反应,她又笑眯眯朝宋筱池和房氏招招手,“宋大太太,池姐儿,你们过来,过来。”

    宋筱池不想过去,若是谭老夫人只叫了她,她抱着事后被宋老夫人惩罚也不会去的,有时候明知不可为,可是却必须拧着这股劲,否则会被憋屈死的,可是谭老夫人不只喊了她,也喊了她娘房氏,她便不能这般随心所欲了。

    房氏神色惊惶,她心里自然知道事情不好了,虽然从小邓氏、宋绍娇领着这位谭老夫人进门开始,双方并没有明确的交谈什么,可是话里话外流露出的一星半点,房氏即便脑子不是那么的机敏,在此关乎宋筱池婚姻大事的敏感之时,房氏还是察觉到了她们在谋划着宋筱池的亲事。

    宋筱池扶起房氏,母女俩一起往谭老夫人跟前走过去,谭老夫人将手中的木匣子递给宋筱池,宋筱池不接,谭老夫人似乎早有所料,方向一转,直接又递给了房氏,“这是我给池姐儿准备的嫁妆。”

    房氏尚未反应过来,已经接收到谭老夫人心意的宋老夫人喝道:“房氏,还不接着!”

    宋老夫人积威甚重,房氏心下一惊,没来得及多想,便伸手接了谭老夫人递过来的木匣。

    “老夫人你可真是疼爱我们池姐儿,竟然还为她准备了嫁妆,既然堂姐接了聘礼,侄媳妇也接了嫁妆,这桩亲事可是板上钉钉的了。”

    房氏下意识的接过木匣后,就听到小邓氏咯咯笑着道,那笑声在房氏听来,却是无比的刺耳。

    房氏看着手中的木匣,就像看一个会咬人的怪物一般,她想将木匣退回去,“不,你们误会了,我并没有……”

    话未说完,胳膊便被一股大力掐住了,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身后的章嬷嬷,“大太太,快回去坐吧。”

    章嬷嬷体贴的“扶着”房氏回到座位上坐下,并示意红桃接过她手中的木匣,交给了房氏的丫鬟珍珠拿着,在章嬷嬷威逼的目光下,珍珠哪敢反抗。

    宋筱池心下暗叹,房氏从来就不是宋老夫人的对手,他们整个大房如今都没有与宋老夫人抗衡的能力。

    除非宋安铭能得到这次机会,并且把握住。

    “呵呵,好了,现在两家就是亲家了,二姐,老夫人的意思是二爷年纪也不小了,亲事既然定下了,这婚期能快一点还是快一点的好,老夫人年纪也大了,从谭山镇到封城,也要两三个时辰,今天可是天没亮就出发了,以我说,择日不如撞日,就趁着今天,将婚期定下来吧。”小邓氏尖着嗓子笑道。

    谭老夫人似乎对小邓氏的提议很是满意,她笑着对宋老夫人道:“我是很喜欢池姐儿的,想要早些将她娶进门,就不知亲家可舍得?”

    宋老夫人笑着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房氏,又看了一眼似乎神游太虚的宋筱池,道:“池姐儿是我的第一个孙女,从小便乖巧懂事,我自然是不舍得的,可是她也十六了,到了出嫁的年纪,不舍得也得舍得啊,就像当年嫁娇儿一般,我那是万分不舍啊,可是也没有多留她两年,女孩子还是要在最合适的年纪出嫁方好,红杏,去将黄历拿来。”

    红杏应声而去,房氏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般,猛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母亲,不行,不能就这么随便定下池姐儿的亲事!”

    房氏难得的强硬,让宋老夫人既惊讶又愤怒,“房氏,我这个做祖母的难道不能做主孙女的亲事?”

    “不是,母亲,这事起码……起码要等老爷回来,打听一下那位谭家后生才行,哪有这般……这般轻易就定下亲事的,这事也……也不合情理啊。”

    房氏双腿打着颤,整个身体就像在打摆子,声音也发着颤,可是她还是硬着头皮将话说完了。

    只是随着她的话音,宋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黑,下一刻似乎就能让人将房氏拉出去,却被谭老夫人拦了。

    “亲家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这桩亲事的确有些赶,不过亲家放心,我们谭家不是那不知礼数的人家,该有的该给的我们一样不少。”

    宋老夫人冷冷的看了房氏一眼,“你听到了吧,快坐下,你难道以为我这个做祖母还会害自己的亲孙女不成?”

    房氏摇摇头,“母亲,儿媳知道您是为池姐儿想,可是……可是还有许家啊!”

    情急之下,房氏急中生智,想到了许家这个挡箭牌。

    “大嫂,许家你就不要担心了,前两天母亲已经托我去许家退了亲事,池姐儿和谭二爷的亲事那是毫无后顾之忧的。”

    这时一直悠闲喝着茶的宋绍娇笑盈盈的道。

    房氏一怔,她有些无措的看向宋绍娇,见她一脸的镇定自若,知道这事是真的,一时之间,她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慌张,竟然想不出任何话语来反驳。

    宋筱池看着这一屋子人,哪里还猜不到这是宋家所有人,包括小邓氏和宋绍娇在内,瞒着大房而进行的一场阴谋,呵,那谭二爷若是个好的,不,应该说那谭二爷若是个正常人才不正常呢。

第二十六章:被动

    房氏还想要说什么,就听宋绍娇道:“娘,池姐儿还是避一避的好,这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谈论亲事。”

    宋老夫人和宋绍娇母女连心,宋绍娇这么一说,宋老夫人立刻反应了过来,她吩咐道:“章嬷嬷、红桃,你们二人送大姑娘回屋休息,对了,大太太也累了,也送她回明轩居歇着吧。”

    章嬷嬷和红桃领命,章嬷嬷“扶着”房氏,红桃“扶着”宋筱池,一前一后的往门口走去。

    房氏眼泪都下来了,祈求道:“母亲,池姐儿可也是您的亲孙女啊!”

    宋老夫人并不为所动,点头道:“我自然知道池姐儿是我的亲孙女,所以我才为她定了这么一门富贵的亲事,章嬷嬷!”

    宋老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章嬷嬷快将人带出去。

    章嬷嬷力气极大,连宋绍焰这样一个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房氏这样一个柔弱的内宅妇人,房氏在章嬷嬷的钳制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看起来真的就像被“扶”了出去,除了那张满是哀求不甘的脸,显得很是违和。

    红桃本以为宋筱池肯定也是要挣扎的,因此她用了很大力气“扶住”宋筱池,却不料宋筱池很是顺从的往门口走去,还劝房氏:“娘,我们先回去吧。”

    在这里吵翻天,也是没用的,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面容慈祥的谭老夫人,此时正笑眯眯的坐着,就像没有注意到屋里的争执一般。

    显然,对于房氏和宋筱池的反对,她似早有所料,并不在意。

    也因此,宋筱池更加了解这一桩亲事有多么的不堪。

    “池姐儿……”

    房氏不解,这桩亲事连她都看出不对劲,女儿话虽不多,近段时间已经改变了许多,更何况她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心眼比自己更亮,所以宋筱池肯定也能看出这桩亲事不对,既如此,她们如何能回去,如何能任凭老夫人定下亲事,并且连婚期都会将在今天定下。

    “母亲,即使我们将荣松院的屋顶闹翻了,为了家族利益,为了银子,祖母她老人家都不会为了我这个孙女的前程而放弃谭家这门亲事的,孙女在祖母她老人家心里,算得了什么,屁都算不上。”

    宋筱池这话没有刻意压低,亦没有特意抬高,不高不低,不急不缓,显得冷静至极,而正是因为这冷静的语气,比她话中的内容更让宋老夫人愤怒,也更让一直未开口似乎只是两名看客的杜氏和夏氏更加震惊。

    宋筱池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大了?而且竟然口出粗言,莫非被刺激的失了心智。

    房氏也很惊讶,不过对上宋筱池沉静如水的眸子,她知道女儿并不是心智被刺激的失了常,而是真的是这般想的。

    她房氏不由的仔细想了一下宋筱池的话,的确,以老夫人的性子,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这般想着,房氏挣扎的动作便停了下来,也没有再恳求宋老夫人,母女二人就这般顺从的被章嬷嬷和红桃“扶”了下去。

    可是宋老夫人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房氏和宋筱池的顺从而缓和下来,她面色难看,眼神阴冷的看着消失在门口的房氏宋筱池母女二人的背影。

    房氏被章嬷嬷“扶”回了明轩居,宋筱池被红桃“扶”进了锦霞院。

    可能是因为宋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吩咐更多的,章嬷嬷和红桃并没有多做旁的,只将人母女二人各自送到自己的院子也就离开了。

    红桃一离开,宋筱池就让玉兰守着屋子,自己带着珊瑚去了明轩居。

    房氏见她来了,忙道:“我让人去喊你嫂子来了,这件事我们得好好商量一番,你嫂子脑子比娘灵活,她肯定有办法,池姐儿你放心,娘肯定不会这般就让你出嫁的,你爹也不会的……”

    “娘!”宋筱池打断了房氏语无伦次的话,她道:“爹和大哥出去了,外院的小厮娘有没有能指使的动的,若有,让珍珠姐姐或者是翡翠姐姐去传个话,让人去给爹和大哥报个信,让他们去查一下谭山镇谭家的情况。”

    现在她们对谭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那位谭二爷又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根本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其实宋筱池对未来夫家的要求并不高,荣华不需要,富贵也无所谓,只要那个人是个正常的普通人就可以了,即使穷一点她相信她也是能将日子过下去的。

    可是难就难在“正常”二字上,她已经有预感,这位谭二爷或许并不是个“正常”人,不是身体上的不正常,便是心理上的“不正常”,否则富贵在明的谭家,又为何会这般行事。

    被宋筱池一提醒,房氏也反应了过来,她连忙点头,“对,你说的对,是该打听那谭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还有那谭二爷,他多大了年纪,人品如何,性情如何,相貌又是如何?珍珠,你去……”

    房氏被今日这猝不及防的一桩亲事刺激的话比以前多了许多,只不过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也太过慌张无措,话也说的有些颠三倒四。

    直到喊珍珠准备吩咐的时候,房氏才想起她不知该让珍珠去找谁,也才意识到宋筱池一开始便问的有没有指使得动的小厮这个问题,是多么的重要。

    因为房氏忽然发现,她并没有能够指使得动的小厮帮着跑腿,她能完全指使得动的人也就是身边的两个丫鬟和明轩居的两个粗使婆子。

    宋筱池一见房氏愣住了,哪里还不明白她的难处,正想说不行的话就让珊瑚出去,喊一个街边的叫花子,给些铜板让其跑腿。

    话尚未出口,就见帘子一撩,乔氏带着宋俊茂进来了。

    “娘,您找我?”乔氏一进门便问道。

    房氏一见乔氏,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眼睛一亮,便拉着乔氏过来,和她说方才在荣松院发生的一切,连给她请安的孙子都没有注意到。

    宋筱池朝宋俊茂招招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宋俊茂似乎也察觉到了祖母紧张的情绪,且他一向是个极懂事的孩子,并没有因为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祖母的忽视而闹脾气,乖乖的依偎在宋筱池身边,听着祖母和母亲说话,虽然他几乎听不懂。

第二十七章:婚期

    乔氏听完房氏的叙述,先是震惊,后又紧张,“祖母为大妹妹退了亲?这事我们怎么不知道?还说了一门新的亲事,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房氏很着急,想要尽快查出那谭家是什么开路,那位谭二爷又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她素日一向口齿不太伶俐,现在又着急忙慌的,一时之间哪里能够流畅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因此急得面红耳赤。

    乔氏做了房氏几年的儿媳妇,又哪里不知道房氏的性子,她平缓了一下因为乍听到宋筱池退亲又定亲甚至连婚期都快定下了的消息而产生的震惊,问房氏:“娘,那我们现在还怎么办?就这样等着?”

    房氏摇摇头,“自然不能这样等着,我准备派人去通知老爷和安铭,只不过想来想去,外院的小厮都受老夫人和二夫人的调度,老爷和安铭身边的长随小厮他们又都带出去了,一时之间倒没能找到合适的人去传这个话。”

    房氏终于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过当她说到没人能帮着传话的时候,颇不自在,这些年,因为性格和银钱等原因,她只是蜗居于内宅一角,不但连外面的事情一问三不知,就连自己府里的下人,除了明轩居的丫鬟婆子外,她都没有任何话语权。

    到了真正用人的时候,房氏方才反思后悔,可是就算她现在开始经营,也赶不上了,因此也只得将希望寄托在这个比她强的儿媳妇身上。

    到底是婆婆,为了闺女的事,求到儿媳妇身上,房氏自然没有那般坦然。

    不过这不自在也只是短短一瞬间,和女儿的终生幸福相比,这点不自在很快被房氏忽略了,她紧张的盯着乔氏,就怕看到乔氏摇头,说她也没法找到能够为她们传话的人。

    好在乔氏听完后,立刻便道:“娘,你别担心,门房处有个叫做顺子的,上次府里发卖下人的时候差点被卖了,是大爷想办法将他留下来的,我现在就让白碟去传话,让他去找……大爷,告诉大爷家里发生的事,大爷定然会想办法查出那谭家的底细的。”

    乔氏想了想,还是觉得通知谭安铭靠谱一点,谭安铭虽然性子急躁,脾气也不好,但是能力比公爹要强,人脉也比公爹广。

    房氏没有注意到乔氏的说传话人选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她一听乔氏有可以代为传话的人,心中便是一松,忙点头道:“好,好,就这么办。”

    乔氏便让白碟去找顺子,白碟是跟着乔氏进来的,方才房氏与乔氏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避着白碟,因此乔氏一说,白碟便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白碟便回来了,回禀道:“大太太、大奶奶,顺子已经出去了,说一定会将话传给大爷的,让你们放心。”

    “你让他去哪找大爷的?”乔氏问道。

    今日宋绍焰和宋安铭说是去打听消息的,但是到底去何处,她们也不太清楚。

    白碟道:“奴婢让他先去谷家,若是谷家没人,再去大爷的几个朋友家里,真要都找不到,就回来在门房等着,大爷一回来,就告诉他。”

    乔氏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宋筱池陪了宋俊茂玩了一会儿,见房氏和乔氏忧心忡忡的坐着,连针线都没心思做,想了想吩咐珊瑚:“你去荣松院看看,那位谭老夫人有没有离开,还有姨祖母和姑母。”

    “她们难道不在这里吃饭?”房氏问道。

    “谁知道呢?”宋筱池声音有些飘忽,她现在回想起来,那位谭老夫人虽然始终笑眯眯的,看起来慈和的很,可是却有些浮于表面,这点从她给所谓的聘礼和代办嫁妆的行为上就可以看出,如此手段,可不就是完全没有将宋家看在眼里。

    这般看不上宋家,可真说不准她会不会在宋家吃午膳。

    可能因为宋老夫人等人的态度,和对今日之事的抵触和愤怒,宋筱池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那位谭老夫人。

    而珊瑚带回来的消息与宋筱池猜测的并无大的出入。

    “姑娘,谭老夫人离开了,姨老太太陪着她一起走的,姑奶奶留下来用午膳。”珊瑚回来道。

    宋筱池看着珊瑚似有欲言又止之意,问道:“是不是还打听出了什么。”

    珊瑚点点头,“奴婢去荣松院的时候,姨老太太刚刚陪着谭老夫人离开,老夫人她们送客去了,并不在荣松院,奴婢进了院子,老夫人正堂里并未见守门的小丫鬟,想来是趁着这会儿功夫去更衣了,奴婢也不敢自己撩帘子进去,就听到……就听到屋里的红樱姐姐在问青柳姐姐,是不是大姑娘的亲事定下来了?

    青柳姐姐就笑道,不但定下来了,就连婚期都定了,是在……在腊月十二。”

    珊瑚说着,眼圈已经红了,她自然也知道这桩亲事是有问题的,即使之前只是猜测,现在却是肯定了,否则有哪家今天才说媒,七天后就举行婚礼。

    “她们……她们怎么敢?她们难道就不怕丢伯府的脸!”

    房氏几乎是气急败坏的道,这实在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想的是老夫人即使放下身架,在说媒的当日便定下婚期,婚期最早也会在明年,哪里想到七天后就是,连市井中的小门小户也不会这般行事,这不是将女方的脸往地下踩吗?

    宋筱池也没有想到宋老夫人已经如此不顾脸面了,她蹙眉道:“看来那谭老夫人许了足够多的好处。”

    珊瑚忙道:“奴婢听青柳姐姐那话中意思,老夫人原本也是不同意的,提议明年冬天的婚期,可是谭老夫人说那位谭二爷年纪不小了,等不及了,再加上姨老太太和姑奶奶在旁边劝着,那谭老夫人又递给老夫人一个荷包,老夫人就半推半就的应了下来。”

    “这么短的时间,且不说你大哥能不能打听到谭家的底细,就算打听到了,若是那谭家果真不好,恐怕也没有时间转圜了。”

    乔氏担心的道。

    宋筱池想的是,她们将婚期定的这般紧,必定是怕夜长梦多,索性速战速决,根本不用如果,那谭家或者是那位谭二爷必定是有问题的。

第二十八章:三房

    “那可如何是好?”

    房氏急了,可是她再着急,自己也是没办法的,因为这桩事,午膳除了小胖子宋俊茂认认真真的吃了,房氏、乔氏以及宋筱池自己都只是随意应付了几口。

    好在宋绍焰赶在晚饭之前回来了。

    因为乔氏让顺子通知的是宋安铭,因此宋绍焰到现在还不知道今天家中发生的事。

    他一进屋,看到乔氏、宋筱池、宋俊茂都在,笑道:“都在?晚膳还没摆吧,快让她们去提晚膳,今个中午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心思都用在喝酒和打听消息上面了,饭菜倒真的没吃几口,现在可真是有些饿了。”

    宋绍焰一边脱着厚厚的披风,一边笑道。

    只是他说完后,却发现屋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若是一般情况下,他这般说了,房氏肯定会忙不迭的吩咐丫鬟去厨房提饭的。

    可是现在,房氏不但没让珍珠或者翡翠去提饭,反而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面色苍白,神色紧张,像是有一根弦绷在她身上,只要轻轻一碰,那弦便断了一般。

    宋绍焰又朝乔氏和宋筱池看去,她们之前已经给他行了礼,他没在意便让她们坐下了,现在仔细一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乔氏欲言又止,宋筱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到这时,宋绍焰自然也看出了不对劲来,他沉声问道,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看这模样,事情必然不会小了。

    “是不是大郎打听到了什么?他……不能进卫所了?”

    这是他们家目前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事,宋绍焰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件事。

    房氏摇摇头,“不是,不是……不是大郎的事,他还没回来呢!是……是池姐儿的亲事。”

    宋绍焰一听不是宋安铭进卫所的事,稍稍放下了心,疑惑道:“池姐儿亲事?之前我们不是商量过了吗?暂且先拖着,待大郎的差事定了下来,他能在府里说的上话的时候,再找许家退亲,池姐儿自己也同意的,怎么……难道是许家上门要求退亲了?

    许家要真的退亲,这也没什么,本来我们就是想退亲的,只不过提前些日子罢了,放心,没了许家,池姐儿也一准能找到一门更好的亲事。”

    房氏连连摇头,“不是……池姐儿是退亲了,但是不是许家退亲的,是老夫人退的……”

    越着急,房氏反而越说的七零八落,宋绍焰听的糊里糊涂。

    “娘,”宋筱池轻轻打断了房氏的话,“我和爹说吧。”

    房氏点点头,“好,你说你说。”

    宋筱池便又将今日在荣松院发生的事和宋绍焰说了一遍,宋绍焰面上的神色从愤怒到无奈,再由无奈到愤怒。

    “七日后的婚期?”他低低的问道。

    “是。”宋筱池点头。

    “我去荣松院。”宋绍焰被这个消息冲击的在屋中站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说了这么一句,便大踏步往外走去。

    “外面下雪了,快,快将老爷的披风送去。”房氏急道。

    珍珠忙捧着披风追了出去。

    冬天本来就黑的早,宋绍焰离开没一会儿,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宋筱池看宋俊茂神色有些恹恹的,问道:“茂哥儿,是不是饿了?”

    宋俊茂点头,乔氏看了宋筱池一眼,有些惊讶,她猜到儿子应该饿了,可是看着婆婆忧心忡忡的模样,公公又去了荣松院,丈夫还未回来,小姑前途叵测,这个时候她怎么好开口说吃晚膳。

    现在宋筱池开口了,她松了一口气,却也惊讶,她自忖若是自己面临的是如今这么一副前景,心中还不知是如何的仓惶无措呢,哪里还能考虑年幼的侄子饿不饿。

    “娘,爹应该也快回来了,茂哥儿也饿了,让翡翠姐姐带着珊瑚去提晚膳吧,去晚了厨房也就没什么东西了。”宋筱池对房氏道。

    房氏如今看这个女儿,是越看越怜惜,越看越愧疚,哪里会反驳她的话,忙点头吩咐两个丫鬟去厨房。

    此时留香苑内,三房一家也正用着晚膳,三老爷宋绍灿、三太太夏氏带着他们的嫡长子,伯府的三爷宋安锦、伯府排行为四的庶子宋安钧、幼女宋小河围坐在饭桌上,宋绍灿的妾室薛氏和几个丫鬟在旁边服侍着。

    自从伯府渐渐颓败之后,无论从最上面的老伯爷、宋老夫人,还是到下面孙辈们,虽然心中还经常想着,甚至刻意维持着伯府的风光,可是颓败就是颓败,从内到外的规矩礼仪已经在年深日久中渐渐消磨了。

    就比如这吃饭的规矩,无论是荣松院,还是明轩居、盛景院,以及现在正用着晚膳的留香苑,大家都自动忽略了食不言寝不语的世家大族规矩,这一上桌,三夫人夏氏便兴致勃勃的和宋绍灿说起了今天荣松院发生的事。

    宋绍灿听夏氏说宋老夫人为宋筱池定了一门新的亲事,也是吃了一惊。

    “那许家呢?之前大哥去找父亲母亲,他们不是不同意退亲吗?现在这样……许家的亲事还没退,又定了一门亲事,让许家知道了,这本来是我们家站理的事,弄到最后,那许家说不定还来找我们要说法呢。”

    宋绍灿一想到之前听夏氏说过,许夫人暗示若是宋家识相的话,她会给一定补偿的,现在这么一弄,不但许家的补偿没了,说不定他们家还要给许家补偿,就是一阵心疼。

    他当然也关心侄女的终生大事,可是与银子比起来,宋筱池的前程自然可以往后挪挪。

    夏氏撇了撇嘴道:“你真是太不了解母亲了,她怎么会吃这个亏,就算母亲人老糊涂了,一时没想到,二嫂也不会想不到的。”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有你这也说长辈的吗?”

    宋绍灿瞪了夏氏一眼,朝着儿女、薛氏以及丫鬟们看了一眼。

    夏氏被他这么一喝,也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这话她在房里和老爷说说没事,毕竟他们夫妻同心,可是这屋里还有其他人,最重要的是薛氏也在。

    薛氏自然注意到宋绍灿警告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她心中甚是委屈,她想不通,自己一颗心都扑在老爷身上,老爷为何还用这种冷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是我说错话了,老爷不要生气,只是今日听那意思,大姑娘和许二公子的亲事当是早就退了。”夏氏立刻认错,并顺时说到了正题。

第二十九章:亏大了

    宋绍灿一愣,“池姐儿和许二公子的亲事退了?什么时候的事?”

    夏氏又撇了撇嘴,“这个谁知道?”

    “娘,你不知道,二婶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宋小河放下筷子,接过丫鬟奉上的茶盏,漱了口,抬起头来撇撇嘴道,那模样神色和她娘简直一模一样。

    宋绍灿瞪了宋筱河一眼,对夏氏道:“你看看,都是你平日教的,哪有这么说长辈的。”

    “爹,我错了。”宋筱河认错的态度和她娘夏氏也是一模一样,干脆的很,只不过错认过便是认过了,改正?那是没有的事。

    宋绍灿自然知道妻女的德性,不过他现在没空去教育女儿,他问夏氏:“你说娘重新给池姐儿定了一门亲事?定的是谁家?”

    “谭家?据说是什么谭石镇的谭家?我没有听说过,老爷知道吗?”

    夏氏问道,她上午在荣松院听的时候,就对这个忽然出现的谭家很是惊奇。

    “老爷,你是没看到,那谭老夫人,穿着打扮虽然并不显眼,可是她进门时脱下的绛紫色披风,用的料子可是前年的贡锦,我在卫夫人身上看过。”

    夏氏兴致勃勃的道,“你说这能穿的起贡锦的人家,应该不会是普通人家吧。”

    “卫夫人?哪位卫夫人?”宋绍灿的专注点被转移了。

    “哎呀,不就是以前那位指挥使的夫人嘛。”夏氏有些不耐烦的道。

    她这么一说,宋绍灿便明白了,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何时认识卫夫人的?”

    他们家虽然是伯府,却也是落败的伯府,是没能力和正三品的指挥使大人攀上交情的。

    “我哪里能认识卫夫人,只不过那卫夫人最喜欢逛衣裳首饰铺子,她又最是爱炫耀显摆的,有一次我去霓彩坊逛,就碰到那位卫夫人了,听她和身边的另一位夫人说的,说她身上的秋香色交领大襟长袄是当年绍德府上贡的贡锦,虽然颜色不同,可是质地、纹路以及光泽度,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一眼便认了出来。”

    夏氏得意洋洋的道,她刚一说完,宋筱河便道:“娘,你说的是走在姨祖母前头的那位老夫人,她从祖母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我也看到了,的确穿了一件绛紫色的披风,那披风一看就比祖母、姨祖母、姑姑的要亮眼许多,一看就是好料子。”

    宋筱河之所以没有提房氏、杜氏和夏氏,那是因为她们三人并没有穿披风,只着厚长袄,根本没有可比性。

    当然,这妯娌三人,除了房氏是真的没有冬天的大厚披风,以前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后来被当了。

    二太太杜氏和三太太夏氏她们二人还是有几件好衣裳的,冬天穿的大毛衣裳和厚披风也是有的,只不过是不好穿到荣松院罢了。

    “能穿贡锦的谭家人?莫非是他家?”

    宋绍灿摸着下巴沉吟道。

    “老爷知道?”夏氏立刻来了精神,宋筱河也是眼睛一亮,就连宋安锦、宋安钧和薛氏也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实在是宋家这几年越发的落败了,和那些高官权贵越行越远,即使用尽力气,有时也难以收到一张权贵世家的宴席请贴。

    若是此番能够借助宋筱池的亲事,再次攀上权贵人家,自然令人振奋不已。

    宋绍灿见妻妾儿女皆是一副亟不可待的模样,倒是卖起了关子,摇摇头道:“此事老爷我自己还不能确定,尚不能与你们说。”

    “老爷,你!”

    “爹……”

    夏氏和宋筱河母女的反应几乎如出一辙,宋绍灿看着乐不可支。

    倒是薛氏慢悠悠的柔声道:“老爷就会诓我们,那谭家若是大家族,太太肯定听说过的,既然太太不知晓,想来那谭家也不是什么数得上名号的人家,顶多有些钱财罢了。”

    薛氏这般一说,夏氏也反应过来,她一向和薛氏不对盘,这倒不是因为薛氏得罪她了,而是这天下有妻有妾的人家,妻妾能够和睦相处的就没有几家,妻和妾本就是天生的仇人。

    夏氏觉得薛氏这话很有几分道理,可是她并不会明着赞同薛氏,而是一扭头,颇为矜傲的道:“老爷不想说就算了,妾身现在还不想知道了。”

    宋绍焰只是故意吊他们胃口的,他现在心情很是不错,若是他猜测无误,这大侄女往后的婆家……啧啧……他们宋家即使不能重新崛起,借助亲家之势,他们这些宋家男子谋个散官或者是闲职当当恐怕还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三郎、四郎这些小辈,只要能考上功名,举人当然最好,即便是秀才,有了这一门亲事,也能到衙门谋个一官半职,即便官阶低微,那也比现在家中尽是闲人的情形要好的太多。

    “我只是不太确定,既然你们想知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这话你们先不要对外说。”

    宋绍灿老神在在的道,见一众妻妾儿女皆点点头,他方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谭家应该就是礼部左侍郎谭大人家。”

    留香苑气氛融洽,暖意融融,为将来很有可能得到的好处而兴奋。

    宋家二房所住的盛景院中的气氛虽然不如留香苑那般和谐,可是也不算差了,二老爷宋绍焕抿了一口杯中酒,对自己的长子宋安铮道:“你可得给我争点气,也不枉你娘昨天半夜往谭石镇跑,就为了你这差事。

    现在既然谭家已经答应了,你进卫所做官是肯定的了,只是谭家也说了,只能给你谋个从八品的校尉,若想再往上升,就得靠你自己了,你若是一辈子都趴在从八品上,你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爹。”

    杜氏也跟着到:“二郎,你爹说的没错,自从昨天若水那丫头过来报信后,我和你爹就开始奔波,几乎一夜没睡,就怕被宋安铭占了先机。

    你爹为了说服你祖母退亲,再定谭家这门亲事,几乎磨破了嘴皮,这桩亲事成了,我们家不但一分银子没有谋到,反而还贴了几十两银子给你姨祖母和姑母,否则那两个无利不起早的,如何会愿意当说客。”

    “娘……这事是你们昨天才开始谋划的?”宋筱沐震惊了。

    听到小女儿这般问,宋绍焕露出一个得意的神色,“这就是你爹娘的本事了,不夸大的说,在这府里,你们爹娘是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以儿子看,爹娘的本事可不仅仅限于府内。”

    宋安铮拍着马屁,“姨祖母那里,姑母那里,还有那礼部左侍郎谭大人家,只要爹娘愿意,昨天爹娘起意,今天人家就能来提亲,这不是爹娘的本事是什么。”

    说到这里,杜氏颇为惋惜的道:“我早就知道谭老夫人要为他那二儿子再找一门亲事,要求提的还高,需得名门闺秀,容貌要好,品性要好,性情要温柔,这样的人,你们说,即便她那大儿子是礼部侍郎,以那位谭二爷的品性,谁家愿意将闺女嫁过去,我早就料到她是找不到这样的儿媳的,准备再晾她一段时间,到时也能提提价,那许家也再等等,也能多拿些好处,可是现在这么一弄……唉,简直亏大了。”

第三十章:来人

    宋安铮、宋筱湖、宋筱沐三兄妹敬佩于自己父母的手段,更兴奋于宋安铮即将进卫所做官,这官可是实差,手底下是有真人的,并且可以随着时间推移,积累功劳和阅历,再往上升。

    相比于宋家二房三房的一个兴奋,一个惬意,明轩居中的气氛可说是愁云惨雾。

    宋绍焰从荣松院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精气神几乎低迷到土里了,头上披风上都覆着一层雪,他一进门,屋里的房氏等人立刻朝他看去。

    房氏见他那模样,惊讶道:“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你怎么也不撑一把伞?”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给他拍身上的雪,珍珠和翡翠两个丫鬟也上前来服侍,一个拿起宋绍焰脱下的披风挂起来,一个捧着热茶奉上。

    宋筱池接过翡翠手中的热茶,递给宋绍焰,抬眸间,看到宋绍焰面沉如水,眉头紧锁,心中便立时明白了,他此去必定无功而返。

    宋绍焰暖和了一下,在妻女的注视下,方开口道:“母亲说谭家是一门好亲事,谭老夫人的长子谭家大爷乃是当今朝廷的正二品礼部左侍郎谭大人,与池姐儿定亲的乃是谭大人亲弟谭二爷,谭家不但给的聘礼丰厚,且还为池姐儿备了嫁妆……”

    说到这里,宋绍焰看向房氏,房氏忙将炕几上放的木匣子往宋绍焰跟前推了推,“这是那位谭老夫人给的,老爷,当时我是不愿意收的,这关系到池姐儿的一辈子,我怎么敢收,可是……可是……”

    房氏想说是宋老夫人逼着她收的,但是在宋绍焰面上,她不好说宋老夫人的不是。

    “爹,母亲不愿意收,若不是祖母让章嬷嬷收下,硬是塞给珍珠姐姐拿着,这木匣子现在也不在这里,女儿倒是想当场将这匣子狠狠砸下去,砸在那位看起来慈祥和蔼的谭老夫人面前。

    只不过有祖母在前面震慑着,母亲不敢做什么,女儿也不敢,女儿就怕祖母一怒之下,将母亲和女儿一起关进祠堂中,罚我们跪个七天七夜,一直跪到大红花轿来到伯府门前,跪到女儿被捆着上花轿,抬到谭家那个火坑中,再烧成灰烬。”

    宋筱池口中说着如此愤怒的言辞,可是语气却是平缓的,似乎只是在平静的叙述当时的场景及心中的想法。

    宋绍焰被宋筱池这一番话惊呆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房氏亦吃惊的看着宋筱池,见她面无表情,生怕她被今日之事刺激到了,忙安慰道:“池姐儿,你祖母怎么会这么做?肯定不会的,你不要担心,我们已经让你大哥去打听了,或许那谭家并不是……并不是什么火坑,是个好人家也说不定。”

    宋筱池笑笑,“礼部左侍郎这样的好人家,能轮得到我们府里?好吧,退一万步说,即便轮得到我们府里,爹、娘,你们觉得能轮得到我们大房,轮得到我吗?二叔二婶会这么安静吗?”

    宋绍焰看着宋筱池,只说了一句,“池姐儿,爹娘不会让你嫁去那等不堪的人家的,你放心,若是那谭家真的是火坑,爹定然不会让你嫁去的。”

    “是是,你爹说的是,池姐儿,你不要担心。”房氏忙点头道。

    宋筱池知道爹娘是真心为她考虑的,可是在宋老夫人的威慑下,在二房的算计下,一直退缩忍让了这么多年的爹娘,能为她撑起一片没有阴云的天空吗?

    或许,这事只能靠自己。

    一家人味同嚼蜡的吃了一顿晚饭,被家人抱着期待的宋安铭却是久久未归。

    直到戌正时分,顺子才递了消息进来,说是他已经将话传给了在外的大爷,大爷带着他和小厮弯弓查访了半下午,最后决定连夜赶去谭石镇,今晚应该不回来了,大爷让大老爷、大太太、大奶奶、大姑娘放心,他定然会查到那谭家的底细的,等他回来再好好商量这件事。

    宋筱池让珊瑚拿了十文钱打赏前来为顺子传话的婆子,那婆子千恩万谢的回去了,十文钱,在现在的康勇伯府,算是出手大方了。

    “珊瑚,明天再拿三十文送到外院赏给顺子。”宋筱池又吩咐珊瑚。

    珊瑚虽然心疼,可是还是应了。

    倒是宋绍焰和房氏面上有些尴尬,这打赏之事本应该是他们出手的,只不过……

    “既然大郎今晚不回来,都先回去吧。”宋绍焰摆手道。

    第二天,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天,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宋老夫人派人到各房说是雪太大了,她老人家体恤晚辈,今日的请安就免了。

    若是以往,下这么大的雪,玉兰这小丫鬟定然不顾冰冷刺骨的寒风,要到院子里堆一个大雪人或者雪狮的,将一双手冻得跟个红萝卜一样,浑身却是热气腾腾的方才过瘾。

    可是今天这场能堆得起雪人的大雪,却并没有让玉兰如往年那般兴奋。

    她连扫雪都没有兴头了,姑娘若真的在七日后嫁去谭家,这锦霞院岂不就空荡荡的了,雪扫不扫又有什么关系。

    珊瑚虽然一向比玉兰要稳重的多,可是现在她最主要的精力全部放在让她觉得和以往很不一样的宋筱池身上。

    她怕姑娘做傻事。

    姑娘以前虽然心眼明亮,很多事不说,但是心中有数,可是却不会像昨日那般表现,散漫中带着不顾一切的肆意,像是将自己的后路都斩断了一般。

    虽然她并没有像她说的一般,将木匣子摔在那位谭老夫人面前,但是无论是在荣松院时的表现,还是在明轩居说的那一番话,都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肆意,虽然不太明显,但是服侍了宋筱池多年的珊瑚还是察觉到了不一样。

    她觉得姑娘这次不会像以往那般忍下去,也是,以前忍,总还有希望,可是现在,那谭二爷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还不知道,但是想来与火坑并无大的区别。

    因此,珊瑚几乎时时刻刻守在宋筱池身边,又哪里有空去管院子中的雪要不要扫这样的事。

    “哟,这院子里的雪怎么还这么厚啊,这都什么时候了,雪都没扫,珊瑚和玉兰这两个丫鬟又在偷懒了,章嬷嬷,您慢点,这雪太厚,可不要滑倒了。”

    珊瑚正担心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略显尖刻的声音,而且有种故意为之的刻薄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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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缘绣程介绍:
宋筱池循规蹈矩了十六年,对长辈讨好奉承,对姐妹谦让容忍,为的也只不过是得一个尚可活下去的前程。
可是事实却毫不留情的告诉她,想要活下去,靠这些是完全行不通的。
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她孤注一掷,拼尽所能为自己搏一个渺茫的前程,而那个人,不管他之前是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困境,在这一刻的宋筱池眼中,他如金光闪闪的天神下凡,带着她奔向与黑暗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喂……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从此仗剑走天涯,赏尽天下美景,吃遍世间美食……”锦缘绣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缘绣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缘绣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