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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冥老鱼     吾父朱高煦txt下载     吾父朱高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武臣入阁

    “阁臣是帮皇帝处理政务的,自然要挑选文官入阁,怎么可能让武臣入阁?”

    朱高炽脸红脖子粗的向朱瞻壑争辩道。

    “武臣怎么了,一国之君,文武并重才是长久之道!”

    朱瞻壑也是丝毫不让,大声驳斥道。

    内阁可不仅仅只管行政,军国大事也同样要处理,这时就需要武臣给出更加专业的建议,而不是让不通军事的文臣去瞎搞。

    朱棣要改革内阁,第一步就是要废除现有的内阁,然后再设立一个似无实有的内阁,至少从大明的行政机构来看,根本没有内阁这个机构。

    而接下来就是对内阁人员的挑选,朱高炽坚持内阁只是个行政机构,自然只能挑选文官入阁,但朱瞻壑却坚持文武并重,因此两人也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因政见不同发生这么大的矛盾。

    “以文御武本就是传统,若是让武臣入阁,那成何体统?”

    朱高炽再次激动的道。

    “屁个传统,大唐强盛时,从来就没有什么以文御武,李靖是武将,可也官拜尚书右仆射,与房玄龄并称宰相,长孙无忌是文臣,可人家照样能率兵击退突厥大军,那时文武间根本没有什么明显的界线。”

    朱瞻壑说到这里喘了口粗气,随即一脸鄙夷的道。

    “要说传统,那不过是宋朝才立下的规矩,结果呢,终宋一朝,打不过北辽也就罢了,竟然连一个小小的西夏,都能压着他们打,最后连皇帝都被女真人捉去跳舞了,好不容易南宋出了个岳武穆,却又以‘莫须有’之罪诛杀,最终亡国更是活该!”

    “你……”

    朱高炽被朱瞻壑怼的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大伯,我今天说话可能有点难听,但您信不信,若是让文官把持内阁,百年之后,我大明军政将败坏殆尽,就算空有数十万大军,面对敌人也将形同虚设!”

    朱瞻壑这时也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激烈,于是冷静了一下这才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可不是朱瞻壑危言耸听,历史上土木堡之败后,明朝勋贵死伤惨重,朝政也彻底被文官把持,武将的地位一落千丈,连带着就是整个军事方面的败坏。

    等到了嘉靖年间,几十名倭寇竟然可以在南方攻城掠地,甚至打到南京城下。

    要知道整个南方几乎有十几万驻军,光是南京城就有上万军队,可这些军队面对几十名倭寇,竟然无人愿意出战,可见当时的军政败坏到何种地步?

    最后崇祯亡国时,对外无法抵御小小的女真人,对内无法剿灭各地的流寇反贼,根源也是军政败坏所致。

    朱高炽喘了几口粗气,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管你怎么说,但我依然坚持我的看法,武臣只需要听从朝廷的指挥即可,绝不可参与政务!”

    “那看来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将各自的意见写下来,交给皇爷爷裁决了!”

    朱瞻壑双手一摊不再争辩。

    朱高炽点头,于是两人各自柄笔,将自己的想法写成奏本,然后由朱瞻壑带走,来到武英殿面见朱棣。

    朱棣看过两人的奏本后,闭上眼睛沉思良久,最后这才睁开眼睛道:“瞻壑你为何觉得武臣必须入阁?”

    “军队是一国之根基,万千将士舍生忘死,必须有人为他们在朝堂上发声!”

    朱瞻壑十分简短的回答道。

    有些话其实不用说的太多,朱棣本来就是武将出身,他肯定比朱瞻壑更能理解。

    “说的不错,你大伯其它方面都好,就是对军队这方面不太重视,有时我真希望他能和你爹互补一下!”

    朱棣叹了口气,说着拿起朱高炽的奏本,随手扔到了旁边的火盆里。

    “皇爷爷英明!”

    朱瞻壑看到朱棣的举动也是心中大喜,这说明朱棣赞同武臣入阁的事了。

    “你先别急着高兴!”

    没想到朱棣这时一抬手,脸上也带着几分愁容。

    “让武臣入阁没问题,朕现在心中就有几个人选,张辅不用说了,武能开疆,文能治理一方,另外还有泰宁侯陈珪、武安侯郑亨,也都是不错的人选。”

    朱瞻壑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张辅肯定没问题,就是得让人接替他镇守交趾。

    陈珪在军中的资历最老,曾经跟随徐达打下北京城,后来又参加靖难,可以说打了一辈子仗,深受朱棣的信任。

    至于武安侯郑亨,人品也相当稳重,这两人都是老成持重之人,进入内阁也不用担心出什么乱子。

    “这三人都是跟随我靖难起兵的心腹,人品、才能都没得说,可是我担心军中后继无人,朕的子孙就算想让武臣入阁,恐怕也挑不出合适的人啊!”

    朱棣皱着眉头继续道。

    靖难功臣的确不少,但许多人的年纪都不小了,比如陈珪,今年都八十了,虽然身体很好,可也撑不了几年。

    至于那些勋贵子弟,看看张忠和朱勇,整天走马斗鸡,就这,他们在勋贵子弟中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没有欺男霸女、胡作非为。

    这主要是靖难功臣一般出身不高,大都是当年朱棣手下的百户、千户,打仗的能力倒是锻炼出来了,但却不会教儿子,因此勋贵子弟大多骄纵。

    这些勋贵子弟日后继承他们父辈的爵位,在军中亨有高位,若是让他们入阁,恐怕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朱瞻壑沉思片刻忽然再次道。

    “你有解决的办法?”

    朱棣十分惊讶,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这个孙子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皇爷爷不要心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内阁搭建起来,至于勋贵们的事,可以放在后面慢慢解决。”

    朱瞻壑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办法,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如果一次做的事情太多,反而会贪多嚼不烂。

    “哈哈~,这倒也是,朕的确有点心急了,总想把所有事情一次全都做好!”

    朱棣闻言也大笑一声,事情要分清主次,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内阁。

    “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票拟和批红,朕也觉得相当不错,阁臣对奏本写下建议,由朕来决定是否施行,如此一来,倒也让朕省了不少的事。”

    朱棣这时拍着朱瞻壑的肩膀再次赞叹道。

    “多谢皇爷爷夸赞,只是票拟和批红虽好,但后面还有一条备注,那就是必须严禁宫中的宦官识字!”

    朱瞻壑说到最后时,神情也十分凝重。

    历史上明朝的皇帝重用宦官,主要是为了牵制文官集团,以防他们将皇权架空。

    但现在朱瞻壑建议的内阁却大变样,不但有武臣入阁,内阁也成为皇帝的附庸,再无法威胁到皇权,如此一来,也就没必要再培养宦官了。

    现在反而要担心皇帝批红的权力,落到宦官手中,而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因为大明初期,宫中本来就禁止宦官识字,只要将这一规定贯彻下去就行了。

    “我懂你的意思,当初靖难功成,我身边能用的人不多,因此用了不少的宦官,其中也出了像郑和这样的人才,但对于他们这群人,还是不得不防!”

    朱棣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道。

    宦官专权,这是历朝历代的取乱之道,当初朱元璋就对宦官极为提防,朱棣虽然用了不少宦官,但也没有放松对宦官的警惕。

    直到朱瞻基当政时,才开始让宦官识字,从而开启了司礼监太监与内阁分庭抗礼的道路。

    接下来朱棣又和朱瞻壑聊了一下内阁组建的事,相比于朱高炽,朱棣与朱瞻壑的政见有更多的相同点,就算偶有分歧,问题也不大。

    最后朱瞻壑又陪朱棣吃了晚饭,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朱棣却叫住他道:“对了,你今天去看你爹了吗?”

    “早上去过了,当时我爹正在忙,所以我也没有打扰,在殿外看了几眼就离开了。”

    朱瞻壑老实回答道。

    “那你最好再去一趟,我估计你爹那边快要顶不住了。”

    朱棣说到最后呵呵一笑,等了这么久,终于要有结果了。

    “我爹那边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朱瞻壑心中一惊,急忙向朱棣打听道。

    这段时间下来,朱高煦越来越瘦,脾气也越来越暴跌,连高广这个心腹宦官,昨天都被朱高煦臭骂了一顿,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朱瞻壑也十分担心朱高煦的情况。

    “嘿嘿,三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去看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朱棣却故意卖了个关子道。

    “孙儿告退!”

    朱瞻壑心中担忧,也不再耽误时间,当即快步离开了武英殿。

    不一会的功夫,朱瞻壑就来到文华殿外,还没进大殿,就听殿里传出“哗哗哗~”的甲叶撞击声,以及“呼呼呼~”的破风之声。

    朱瞻壑心中疑惑,没敢直接进门,而是趴在窗口向里面看了一下,结果也是吓了一跳。

    只见朱高煦顶盔贯甲,手持一杆长柄大刀,在空旷的大殿里舞的正疾,刀锋闪烁着道道寒光,虽只一人,却让整个文华殿中杀气腾腾,宛若战场一般。

第七十七章 朱高煦中毒(上)

    朱高煦将一柄大刀舞的像车轮一般,脸上的神情狰狞,吓的窗外的朱瞻壑更不敢进去了。

    最后只见朱高煦舞的兴起,猛然大吼一声,长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竟然照着书桌上的奏本狠狠的劈了下去。

    朱瞻壑看到这里也吓了一跳,这些奏本可都是各地官员呈上来的,关系重大,因此他刚想跳起来出声制止。

    却没想到朱高煦在最后关头收手,长刀的刀锋距离奏本仅剩三寸之时,竟然一下子停住了。

    再看朱高煦,脸上的狰狞也消失不见,只是整个人大汗淋漓,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毕竟这段时间他瘦了太多,舞一趟刀都累的不轻。

    “进来,在窗外探头探脑干什么?”

    朱高煦收刀而立,头也不回的说道。

    朱瞻壑急忙一溜小跑的进到大殿,看到朱高煦神情平静,这才松了口气。

    “以前只知道父亲喜欢用枪,没想到用刀也这么厉害!”

    朱瞻壑笑嘻嘻的拍马屁道。

    这时宦官高广送上毛巾,朱瞻壑亲自接过递给父亲。

    朱高煦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这才长出口气道:“多日不练,动作都生疏了。”

    “父亲最近勤于政务,自然没时间像以前那样天天练习。”

    朱瞻壑这时又倒了杯茶,送到父亲面前。

    朱高煦接过茶一饮而尽,觉得还是渴,干脆拿过茶壶,嘴对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这才感觉舒服多了。

    朱瞻壑看了看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本,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父亲,这些奏本……”

    “先别管这些奏本了,来,陪我喝酒!”

    朱高煦说着看了一眼桌子上小山般的奏本,随即就厌恶的转移目光,似乎连看都不想看它们。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高广带着几名宦官,送上一桌丰盛的菜肴。

    朱瞻壑本来已经陪朱棣吃过饭了,而且还吃的很饱,但看父亲有心事,所以他还是坐下来陪着朱高煦喝酒。

    朱瞻壑本想给父亲倒酒,但没想到朱高煦伸手拿起坛子,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了半坛子。

    最后朱高煦把酒坛重重的往桌子上放,伸手拿起一只羊腿啃了起来。

    看到朱高煦有这么好的食欲,朱瞻壑也暗自高兴,这段时间对方废寝忘食,整个人瘦的厉害,实在是让人担心。

    “父亲有心事?”

    朱瞻壑明知故问的道。

    “没什么心事,就是今天心情不好,吃饭吃饭!”

    朱高煦却不愿意多说,举起酒坛再次喝了几口闷酒。

    看到朱高煦的模样,朱瞻壑也暗自叹了口气,更没心情吃饭了。

    “瞻壑你别不动筷子,尝尝这个狮子头,宫里的御厨手艺还是不错的!”

    朱高煦看到朱瞻壑不吃,于是也好心的劝道,说着他用筷子扎起两个狮子头,往嘴里一丢就咽下了肚子。

    朱高煦的确饿了,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好好吃饭,刚才又练了趟刀,身子活动开了,食欲一下子就打开了。

    朱瞻壑本来很饱,但架不住父亲的劝说,于是也拿起筷子夹了个狮子头,放到嘴边咬了一小口。

    “嗯?”

    不过朱瞻壑品尝到狮子头的味道却是一愣,感觉这味道有点不对。

    狮子头说白了就是肉丸子,一般都是将猪肉剁碎,加上面粉和其它配菜做成。

    猪肉朱瞻壑吃得多了,对它的味道再熟悉不过,但这狮子头的味道却不像是只有猪肉,似乎还有其它的肉,而且还让朱瞻壑感觉有点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肉?

    朱高煦挺喜欢吃狮子头的,他看到朱瞻壑尝了一口皱起眉头,以为他不喜欢吃,于是伸手将盘子里剩下的三个狮子头也扎到筷子上,然后就要往嘴里丢。

    “不要!”

    朱瞻壑忽然大叫一声,伸手一巴掌打掉了朱高煦的筷子,三颗狮子头滚的到处都是,他想起来狮子头里是什么肉了!

    “瞻壑你干什么?”

    朱高煦吓了一跳,随即一脸不高兴的问道。

    “这狮子头里有虾肉,父亲你快吐出来!”

    朱瞻壑急切的上前,说着伸手就想扣朱高煦的喉咙。

    “虾肉怎么了,又不是毒药?”

    朱高煦还不明所以,一把打掉了朱瞻壑的手。

    “父亲您怎么忘了,上次你为了救大伯,不是因为过敏嘴巴都肿起来了吗?”

    朱瞻壑急的都冒汗了,上次朱高煦帮朱高炽做人工呼吸,仅仅因为朱高炽之前吃过龙虾,就导致朱高煦出现了过敏,所以他是绝对不能吃虾肉的。

    “我想起来了,你上次的确说过我不能吃虾肉,不过也没关系,大不了再嘴肿一次就是了。”

    朱高煦毫不在乎的道。

    “父亲,上次你只是间接接触了一下,就让嘴巴肿的老高,这说明你对虾肉严重过敏,刚才你吃的狮子头里有虾肉,过敏会更加严重,甚至可能会死人的!”

    朱高煦再次着急的解释道。

    “这么严重?”

    朱高煦闻言也瞪大眼睛,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您快扣自己的喉咙,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这样可能会减轻症状!”

    朱瞻壑看朱高煦还是不动,再次急切的叫道。

    “这……好吧!”

    出于对儿子的信任,朱高煦终于点头,说完把手伸进嘴里扣自己的喉咙。

    只见朱高煦干呕几声,却没能吐出来,这让旁边的朱瞻壑急的团团转,甚至想要亲自动手。

    然而就在这时,朱高煦却忽然身子一僵,随即嘶哑着声音道:“瞻……瞻壑,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朱高煦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张脸也憋的通红,似乎是喘不起气?

    “糟糕!”

    朱瞻壑急忙上前,扳开朱高煦的嘴巴查看,结果发现他的喉咙处已经肿了起来,甚至堵塞了气管,严重影响到他的呼吸。

    朱高煦张大嘴巴,拼命的想要呼吸,可肿涨的喉咙已经将呼吸道堵住,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

    “王爷!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快!快叫御医!”

    高广等人也发现了不对劲,惊慌失措的叫喊起来。

    任你有霸王之勇,可若是无法呼吸,也会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脆弱。

    朱高煦挣扎的撞翻桌子,桌上的奏本撒了一地,他的脸色由紫转青,眼看着就要窒息而亡。

    朱瞻壑也同样急的要命,可他并不是大夫,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反正人工呼吸肯定不行。

    不过就在这时,一件从桌上掉落的东西慢悠悠的滚到朱瞻壑脚下,他看到这样东西时忽然眼睛一亮,也许这东西可以救朱高煦一命。

第七十八章 朱高煦中毒(下)

    一支笔,一支毛笔,一支铜管毛笔。

    确切说是一只满是牙印,被咬的遍体鳞伤的毛笔。

    这支笔是宫里特意给朱高煦做的,因为他批阅奏本时喜欢咬笔头,在他的钢牙下,其它材料的毛笔坏的太快,于是才制了这种铜杆毛笔。

    朱瞻壑看到这支毛笔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当即捡起来,扯掉笔尖和笔尾,果然发现笔杆是中空的。

    “把我爹给按住!”

    朱瞻壑对着高广等一群宦官怒吼道。

    高广等人这时也都是六神无主,听到朱瞻壑的话,也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不管对不对吧,反正是一拥而上,将朱高煦死死的按住。

    也幸亏朱高煦这时因为缺氧已经手脚无力,否则以他的神力,这帮宦官还真不一定能按得住他。

    朱瞻壑拿起朱高煦之前练的大刀,结果发现太重,根本不能用,幸好朱高煦收藏的兵器多,朱瞻壑很快又从墙上找了柄锋利的短剑。

    朱瞻壑脑子里回想了一下生物书上喉咙的解剖图,以前上学时他的生物很好,经常都是满分,因此他记得很清楚,气管是在食管前面,舌头根部的下面。

    想到这里,朱瞻壑也不再犹豫,用短剑在朱高煦的喉头下面横切出一条口子。

    朱瞻壑下手有点狠,一下子切开了朱高煦的气管,鲜血也一下子涌了出来。

    不过朱瞻壑却十分冷静,他将铜管插到气管里,只听管子里传出一阵“嘶嘶”的气流声,朱高煦终于能够呼吸了。

    这让朱瞻壑心中一松,自己真的赌对了,这种气管切开术果然有用。

    随着新鲜空气流入肺腔,朱高煦也终于停止了挣扎,胸口急速起伏,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紧接着就见朱高煦的嘴唇、眼睛等部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吓人,但至少不会危及生命。

    过了好一会儿,朱高煦终于恢复了神智。

    “嗬嗬嗬~”

    朱高煦想要说话,但却感觉喉咙里有根管子,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这让他本能的伸手就拔!

    朱瞻壑急忙抱住对方劝阻道:“爹您先别动,您的喉咙肿了,现在只能靠这根管子呼吸。”

    朱高煦闻言也不敢再动,他喉咙里插着根管子,不但说不了话,连点头都不行,甚至因为眼睛都肿的睁不开了,连眨眼都做不到。

    朱瞻壑安慰了朱高煦几句,这才又给他号了下脉,发现他的心跳极快,这也是过敏的反应之一。

    幸好朱瞻壑之前及时阻止,朱高煦吃的虾肉不算太多,现在神智还算清醒,并没有发生休克,否则很容易造成死亡。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朱棣也终于一脸焦急的赶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群御医。

    没等朱瞻壑回答,朱棣就看到肿的像个猪头,喉咙里还插着一根古怪的铜管的朱高煦,立刻吓了一跳。

    “老二你这是怎么了,中毒了吗?”

    朱棣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朱高煦的手臂关切的问道。

    “皇爷爷不必担心,我爹这是过敏,虽然凶险,但现在已经安全了。”

    朱瞻壑急忙在一边解释道,看朱棣焦急的表情,他对自己老爹其实还是很在乎的。

    “过敏?那是什么,一种毒药?”

    朱棣听到儿子没有危险,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不解的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皇爷爷稍等!”

    朱瞻壑说着对赶来的御医交待了几句,让他们不要动朱高煦脖子上的管子,另外时刻关注他的情况,最后这才将朱棣拉到后殿。

    “皇爷爷,我爹对海里的龙虾过敏,别人吃龙虾肉没事,但他若是吃了龙虾肉,却无异于吃下毒药!”

    朱瞻壑一脸严肃的解释道。

    “还有这种事?”

    朱棣一愣,随即又一拍大腿道。

    “我想起来了,你爹嫌水里的东西有腥味,所以别说海里的了,连河里的东西他都不怎么吃。”

    “皇爷爷,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今日为我爹做菜的厨子抓起来!”

    朱瞻壑急切的道,刚才只顾着救人,现在必须要找到凶手。

    “来人,去尚膳监把今日为汉王做菜的厨子全都抓起来,朕要活的!”

    朱棣咬牙命令道。

    大太监黄俨答应一声,飞奔而去亲自去办了。

    “你确定是厨子故意下毒?”

    朱棣这才向朱瞻壑求证道。

    “十分确定,我爹吃的狮子头中混入了虾肉,这道菜中一般是不会加虾肉的,而且刚才我又问过高广,他说我爹之前也在宫里吃过狮子头,并没有出过事,所以今天的狮子头肯定是有人故意加入了虾肉!”

    朱瞻壑将自己的判断讲了出来。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朕的爱子下手,真以为朕的宝刀不利吗?”

    朱棣咬牙切齿的恨声道,双目中杀气四溢,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等等,你爹对虾肉过敏这件事,连我都不清楚,别人怎么会知道?”

    朱棣忽然从愤怒中清醒过来,想到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道。

    “这个……”

    朱瞻壑犹豫了一下,他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按理来说,这件事除了我父亲外,只有一个人知道。”

    “谁?”

    朱棣厉声问道。

    “我!”

    朱瞻壑指了指自己。

    “除了你呢?”

    朱棣连想都没想就再次问道。

    “如果除了我,那只有两个人可能知道。”

    朱瞻壑叹了口气再次道。

    “他们是谁?”

    朱棣再次问道。

    “我大伯,以及少师。”

    朱瞻壑再次暗叹一声,然后就把当初在天界寺时,他为救朱高炽,让朱高煦给朱高炽做人工呼吸,又因为朱高炽之前吃了龙虾,从而导致朱高煦过敏的事详细的讲了一遍。

    “当时我父亲的嘴巴肿起来,我多了个心眼,没告诉大伯和少师实情,只说父亲被大伯体内的邪气冲撞了一下,按理说他们应该不会知道父亲对龙虾过敏才对。”

    朱瞻壑最后补充道。

    “那可不一定!”

    朱棣眼神闪烁着寒光道。

    “你爹过敏发生的那么快,还那么明显,你大伯见识广博,万一见过类似的情况,再想到自己吃过虾肉,很容易就能推断出你父亲身上的弱点。”

    “至于少师,那就更简单了,他家世代行医,他本人更是精于医术,更可能知道过敏这种病!”

    “皇爷爷您的意思是说,大伯和少师都有嫌疑?”

    朱瞻壑闻言心中一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次的事,比之前他和朱瞻坺遇刺还要严重无数倍。

第七十九章 余孽

    “皇爷爷,现在都还只是猜测,最重要的是抓住那个做菜的厨子,顺着他应该能找到幕后黑手!”

    朱瞻壑并不愿意怀疑朱高炽和姚广孝,于是再次开口道。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之前跑出去的黄俨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禀报道:“启禀陛下,为汉王做菜的御厨名叫何厚,已经自杀身亡了!”

    “什么时候死的?”

    朱棣闻言眉毛立起,声音阴沉的问道。

    “应该刚死不久,尸体都还带有余温。”

    黄俨再次禀报道。

    “他死在哪里,有人动过他的尸身吗?”

    旁边的朱瞻壑忍不住问道。

    “他死在自己的住处,奴婢已经让人封锁了现场,没有让任何人进去。”

    黄俨立刻回答道。

    “皇爷爷,我想亲自去这个何厚的住处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朱瞻壑当即道,这个时代各个方面都很落后,他虽然不懂刑侦,但至少看过不少侦探小说,懂一些医学常识,比这个时代的人还是要强得多。

    “我和你一起去!”

    朱棣也想看看,这个敢给自己儿子下毒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时朱高煦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他属于急性过敏,来的快去的也快,虽然喉咙还没有消肿,但心跳和呼吸已经开始平稳,估计再过几个时辰就能恢复。

    朱棣叮嘱朱高煦安心休息,同时让黄俨封锁了消息,这才带朱瞻壑离开了武英殿。

    御膳房离文华殿和武英殿不算太远,是一处独立的院落,平时归尚膳监管理。

    御膳房中人员众多,主要有御厨、帮厨、小工、火工等等,上上下下加在一起,总共有好几百人。

    不过御膳房的人虽多,但有资格为皇帝、太子和亲王做菜的人却不多,何厚就是其中之一。

    做为御厨,何厚拥有自己单独的房间,用于当值时的休息之用。

    黄俨在前面带路,引着朱棣与朱瞻壑来到何厚的住处,只见这里已经被锦衣卫团团围住,严禁任何人靠近,指挥使纪纲也站在门外等候。

    “陛下,刚才我亲自带人来抓何厚,但来到这里时,他已经这样了!”

    纪纲一脸惶恐的推开房门,指着里面介绍道。

    乱党竟然潜入皇城,并且毒害亲王,这绝对是锦衣卫的失职,所以纪纲现在也有种大难临头之感。

    朱棣理都没理纪纲,带着朱瞻壑迈步进到房间。

    只见房梁上垂着一条长绳,绳子下吊着一个身材矮壮的中年人,大概四十多岁,这时却眼睛上翻,舌头吐出老长,显然早就死去多时了。

    朱瞻壑打量了一下这个何厚,只见对方身材微胖,因为吊死,脸色红中带紫,嘴唇发黑,看起来有些可怖。

    “仵作呢?”

    朱棣终于向纪纲问道。

    “已经到了!”

    纪纲说着一招手,立刻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仵作进到房间,对何厚的尸体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启禀陛下,此人身上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应该是自杀身亡,而且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老仵作很快得出结论,并且向朱棣禀报道。

    朱瞻壑不放心,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尸体,但为了搞清楚真相,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朱瞻壑又亲自检查了一下何厚的尸体,发现他的关节还很柔软,并没有任何尸僵出现。

    结合刚才黄俨说他发现何厚的尸体时,对方的尸体还带着体温,说明对方的死亡时间很短。

    随后朱瞻壑又找来凳子,踩上去看了一下何厚的脖颈,发现只有一道向上的勒痕,并没有抓挠的痕迹,而且对方的指甲也很干净。

    这些迹象都表明,何厚的确是自杀的,若是他杀,勒痕会不一样,而且死者会挣扎,脖颈上会留下伤痕。

    “看出什么了吗?”

    朱棣的疑心病更重,相比老仵作,他显然更信任朱瞻壑。

    “的确是自杀!”

    朱瞻壑点了点头道。

    “畏罪自杀!给我仔细的搜!”

    朱棣一声令下,立刻冲进来十几个锦衣卫,将何厚的房间搜了个底朝天。

    “床板上有字!”

    很快一个锦衣卫高喊道。

    朱棣和朱瞻壑快步上前,只见床上的被褥被掀开,露出下面的白茬的床板,上面用墨汁写着几个大字:

    伪帝朱棣、谋篡大位,先杀贼子、再诛国贼!

    看到床板上这大逆不道的十六个字,朱棣气的脸都青了。

    “又是这帮余孽!”

    朱棣恨声道。

    旁边的朱瞻壑心中了然,朱棣口中的余孽,其实就是指朱允炆的旧党。

    虽然朱棣夺得了帝位,但朱允炆下落不明,忠于朱允炆的旧部并没有完全消亡,这些人潜于暗中,或是煽动地方叛乱,或是暗杀朝中重臣,之前朱瞻壑和朱瞻坺在秋兴园遇刺,也是这些人所为。

    “臣无能,未能将这些乱党一网打尽,请陛下责罚!”

    纪纲这时满头冷汗的请罪道。

    打击建文旧党,一向都是锦衣卫的主要任务之一,之前有朱瞻壑两人遇刺,现在又有乱党潜入宫中,给汉王下毒,一下子将锦衣卫衬托个像个废物似的。

    “你的确无能,现在乱党都潜伏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你们锦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朱棣指着纪纲就是一顿臭骂。

    何厚可是御厨,说不定朱棣还吃过他做的菜,想想都让人感到后怕。

    其实尚膳监对御膳的管理十分严格,每一道工序都有专门的人盯着。

    送给朱棣或朱高煦吃的菜肴,更有专门的人试菜,就算是御厨,想给他们下毒也几乎不可能。

    但谁让朱高煦的身体有个BUG,虾肉对别人来说是美味,对他来说就是毒药了,所以才让何厚找到下毒的机会。

    “三天,朕再给你三天时间,若是查不到这个何厚的同党,你自己去诏狱,把所有刑罚都在自己身上试一遍!”

    朱棣最后指着纪纲命令道。

    “臣遵旨!”

    纪纲脸色惨白,但却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哪怕他明知道三天实在太短了,但也只能咬牙答应。

    朱瞻壑这时却眉头紧皱,他在考虑一个问题,朱高煦对虾肉过敏这件事,除了自己外,只有朱高炽和姚广孝两人可能知道,那么这个何厚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该不会真是大伯或少师中的某一个动的手吧?”

    朱瞻壑最后低声自语道,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推论。

第八十章 当面对质

    夜已经深了,文华殿内依然灯火通明。

    朱高煦中毒一事,被朱棣下了封口令,现在只限于文华殿和锦衣卫的人知道,至于御膳房那边,虽然有人知道死了人,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爹,真的是大哥或少师要杀我?”

    朱高煦声音嘶哑,一脸不敢相信的问道。

    他脸上肿已经消了,喉咙里的铜管也拔了出来,伤口是朱瞻壑亲手为他包扎的。

    像这种切开术,只要患者脖子上的肌肉足够强壮,是根本不用缝合的,而朱高煦虽然瘦了许多,但底子还在。

    不过可能伤口的原因,也可能是伤了声带,导致朱高煦的声音嘶哑难听,整个人的精神也十分萎靡,但他却不肯休息。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你对虾肉过敏这件事,除了瞻壑就只有他们两个最有可能知道。”

    朱棣表情沉重。

    无论是朱高炽还是姚广孝下的手,对于朱棣来说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

    “这也不对啊,那个御厨不是建文余孽吗,大哥和少师怎么可能和他们搞在一起?”

    朱高煦还是不愿相信的问道,但神色间已经有了几分动摇。

    朱高炽是太子,姚广孝是朱棣靖难时的第一谋士,这两人在建文余孽眼中,几乎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他们双方根本不可能勾结在一起。

    “何厚的身份还不能确定,他留下的那几行字,也许是为了误导我们,而且就算他真是建文余孽,也可能被人利用。”

    朱棣再次沉重的回答道。

    “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大伯和少师根本没有动机啊!”

    朱瞻壑这时终于皱着眉头插嘴道,他从朱高煦过敏到现在,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怎么分析都想不出两人的动机是什么?

    “怎么没有,少师先不说,大哥犯了大错,太子之位眼看就要不保,所以他迁怒于我也很正常!”

    朱高煦忽然一拍巴掌得出结论。

    “咳,你大哥只是被禁足,并没有废除太子之位,而且你也了解他,他会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朱棣干嘛一声接口道,说话时还与朱瞻壑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

    朱高煦现在还不知道,他代替朱高炽执政只是一场戏,所以他的结论根本站不住脚。

    “父皇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而且老大好像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朱高煦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以他对朱高炽的了解,对方的确做不出这种事。

    “要不这样吧,还是把这件事交给锦衣卫,让他们去查一下太子和少师,看看他们是否与何厚有所关联?”

    朱棣最后决定道,他觉得还是动用锦衣卫的力量去查一下更让人放心。

    “不可!”

    没想到朱瞻壑竟然站出来反对道。

    “为何?”

    朱棣眉头一皱。

    “皇爷爷,无论是大伯还是少师,都是您身边最为亲近之人,现在的一切都还只是推测,若只凭这些就派锦衣卫调查他们,万一消息泄露,恐怕会离间皇爷爷你们之间的感情。”

    朱瞻壑的话音刚落,朱高煦也站出来道:“爹,我觉得瞻壑的话有道理,与其派锦衣卫偷偷摸摸去调查,还不如把大哥和少师叫来,当面锣对面鼓的直接去问!”

    “父亲真是高明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朱瞻壑听到朱高煦的话也是眼睛一亮赞同道。

    把朱高炽和姚广孝叫来当面质问,第一可以观察一下他们的反应,第二也能借助他们两人的智慧,帮他们想想这件事上有没有什么遗漏?

    朱棣也是个聪明人,听到儿孙的对话也立刻明白过来,当即吩咐道:“来人,召太子与少师来文华殿!”

    大太监黄俨答应一声,立刻派人去通知。

    朱高炽离的近,因此不一会的功夫就来到了文华殿。

    朱高炽这时也是满心的疑惑,本来睡的正香,却被人叫了起来,因此他头发都来没得梳,眼角上还挂着眼屎。

    刚一进文华殿,朱高炽立刻感觉气氛不对,随即又看到朱高煦和朱瞻壑父子也都在,老爹朱棣板着一张脸,更让他心中一沉。

    “参见父皇,不知深夜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朱高炽小心翼翼的上前向朱棣行礼道。

    朱棣却没有说话,只是不耐烦的冲他一挥手。

    这下朱高炽也糊涂了,挥手是什么意思,让他回去?

    “大伯,您先坐这,等下少师到了咱们再聊!”

    朱瞻壑开口招呼道。

    “少师也要来!”

    朱高炽一惊,半夜把他和姚广孝都叫来,显然不可能是小事。

    又等了好一会儿,姚广孝也终于赶到文华殿,他和朱高炽一样,看到殿内的情形就猜到有大事发生。

    “陛下,可是宫中发生什么事了?”

    姚广孝快步上前问道,他事先没有接到任何风声,因此只可能是宫里发生了大事,消息被封锁了。

    “不错,老二今日被人下毒,差点窒息而死,幸亏瞻壑救了他一命!”

    朱棣点了点头道。

    “什么!二弟被人下毒了?”

    旁边的朱高炽闻言也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刚才一直在猜测着什么事,却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等等,二弟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紧接着朱高炽又感觉不对,扭头看着朱高煦一脸不解的问道。

    朱高煦脖子上的伤口很小,又有衣领遮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大伯有所不知,确切的说,我爹是严重的过敏,其实也和中毒差不多,若不及时施救,同样也会死人。”

    朱瞻壑开口解释道,随后又将今天的事详细的讲了一遍。

    “我爹对虾肉过敏这件事,还是上次救大伯时,我爹的嘴肿起来,刚好大伯之前吃过龙虾,因此我才断定他对虾肉过敏,当时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按理说不应该有外人知道才对。”

    朱瞻壑最后又补充道。

    “原来如此,难怪那天二弟的嘴巴肿的那么厉害。”

    朱高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

    “老二对虾肉过敏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和瞻壑,也只有你们两个可能知道!”

    朱棣也开口道,说话时眼睛也一直盯着朱高炽和姚广孝。

    “爹,我发誓我真不知道这件事,当时我瞻壑说二弟被我体内的邪气冲撞,为此我还担心了好久。”

    朱高炽一脸郑重的向朱棣说道。

    随后朱高炽又转过身,向朱高煦再次道:“二弟,那天您救了我,对我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什么话?”

    朱高煦眨了眨眼睛问道,他说的话多了,有时候刚说过就忘了,更别说隔了这么久了。

    “那天你对我说,你想要我的位子,不是想要我的命,今天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别说你还没有夺走我的位子,就算你真做了太子,我也绝不会为了一个位子做出伤害你的事!”

    朱高炽盯着朱高煦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

    朱高煦闻言也是心中激动,拍案而起道:“老大,我信你!”

    朱棣也相信朱高炽,毕竟他和朱瞻壑都知道,朱高炽根本没有杀朱高煦的动机。

    想到这里,朱棣的目光也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姚广孝。

    “陛下,我知道汉王对虾肉过敏的事!”

    没想到姚广孝对朱棣深施一礼,十分坦然的道。

    “果然如此,你精通医术,知道过敏这种病也不奇怪。”

    朱棣点了点头,朱高炽、朱高煦和朱瞻壑三人也都把目光集中到姚广孝身上。

    “那天世子没有说实话,但我之前见到太子吃过龙虾,又看到汉王的症状,因此已经猜到了实情,但我并没有杀人的动机!”

    姚广孝最后再次坦然的道。

    “不对吧,少师你可是支持我大哥的,现在看到我坐镇文华殿,难道你就不心急?”

    朱高煦却忽然怀疑道。

    他已经排除了朱高炽,那么剩下唯一可能的凶手,就只有姚广孝,更何况姚广孝也承认知道他对虾肉过敏的事。

    姚广孝听到朱高煦的话并不生气,而是淡定的一笑道:“汉王你错了,我支持太子,只是从大局考虑,但若是陛下执意立你为太子,我也不会太反对,毕竟我不是金忠!”

    对于姚广孝的话,朱棣和朱瞻壑也都暗自点头。

    靖难功成后,姚广孝对朝堂就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平时虽然会参与一些事,但更多的还是呆在天界寺中修行。

    金忠是铁杆的太子党,可以为了朱高炽顶撞朱棣,甚至被捕入狱也无怨无悔,但姚广孝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因此与其怀疑他,还不如怀疑狱中的金忠,他的动机反而更大。

    “不是大哥,也不是少师,那就没有人知道我对虾肉过敏的事了!”

    朱高煦感觉自己的脑子更乱了,对这件事完全没有了头绪。

    “爹,您会不会把自己对虾肉过敏的事告诉过别人?”

    朱瞻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朱高煦的大嘴巴一向没有把门的,说不定无意间就把这个关系生死的秘密说了出去。

    “没有,那天你叮嘱我后,我自己就忘了,直到今天你再次提起,我才想起来。”

    朱高煦双手一摊委屈的道。

    既然消息不是从朱高煦这里泄露出来的,朱瞻壑的目光又转向姚广孝。

    除了朱瞻壑父子外,也只有姚广孝知道这件事,难道消息是他那里泄露出去的?

    但朱瞻壑很快又排除了这个想法,因为姚广孝知道轻重,这么重要的事,如果不是今天的问起,恐怕他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

    “世子,你只盯着我和太子,是不是忽略了一些人?”

    姚广孝看到朱瞻壑看向自己,也立刻猜到他的想法,于是出言提醒道。

第八十一章 真凶找到了

    “忽略了一些人?”

    朱瞻壑听到姚广孝的提醒也是一愣,可仔细回想一下,那天朱高煦过敏时,房间里的确只有他们四个人啊?

    “那天房间里的确只有我们四个,但房间外面,却还有太子殿下的近侍和护卫,以及我身边的一些僧人,你们离开时,他们同样看到了汉王过敏后嘴肿的样子。”

    姚广孝耐心的再次提醒。

    “他们只见到我爹嘴巴肿了,但只凭这个就能猜到他是对虾肉过敏吗?”

    朱瞻壑愣了一下,却还是有些怀疑的问道。

    “世子你有所不知,你所说的过敏,我们医家称之为风疹块,这种肿块形状特殊,如果精通医术的人见到,定然可以认出来。”

    姚广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又道。

    “至于太子那天吃了虾肉,他身边的护卫和近侍都知道,我身边的人如果留意的话,想知道也同样不难,而且他们有不少人都见到汉王给太子吹气,由此我怀疑,这些人中,有人猜到了汉王对虾肉过敏!”

    姚广孝不愧是朱棣身边的第一谋士,心思极为慎密,将朱瞻壑忽略的事情全都联系了起来。

    “有道理,那天我怕下面人乱说,还下了封口令,没想到他们之中潜有奸细!”

    朱高炽听到这这里也是一拍大腿。

    “少师所言有理,是我疏忽了!”

    朱瞻壑也被姚广孝说服,当即认错道。

    “世子不必自责,其实相比太子身边的人,我身边的人嫌疑更大,因为我的关系,他们多多少少都懂一些医术。”

    姚广孝再次补充道。

    “查!一查到底!太子和少师你们尽快把名单写下来,交给锦衣卫给我狠狠的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朱棣咬牙切齿的吩咐道。

    “臣遵旨!”

    朱高炽与姚广孝齐声答应一声,随后又关心了一下朱高煦的身体情况。

    朱高煦身上的肿块虽然消了,但喉咙的伤口还在,过敏的反应也没有完全消失,这时还头晕头痛,精神也十分萎靡,完全没有以前生龙活虎的样子。

    朱棣看着儿子也十分心疼,于是开口道:“老二,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整个人都瘦了这么多,现在又中了毒,不如就先回府休息吧!”

    “可是文华殿这边……”

    朱高煦这时看了看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本和文书,他走了这些东西怎么办?

    “文华殿这边你不必担心,大不了先送到我那里,我帮你处理就是了!”

    朱棣迈步上前,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大魁梧的儿子,第一次用一种柔和的语气说道。

    朱高煦第一次见到父亲对自己如此关切,胸中也涌上一股暖流,最后脱口而出道:“爹,您年纪大了,也要注意身体,大哥他比我擅长处理这些,让他多帮您扛着点!”

    听到朱高煦的话,不但朱棣愣了,连朱高炽也愣了。

    不过朱高炽脑子里更多在想:你让咱爹注意身体,让我帮着扛,这是把我当成驴使了吗?

    “儿啊,你……你放心,我会的!”

    朱棣心中激动,伸手拍着朱高煦的肩膀道,一双虎目竟然微微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旁边的朱瞻壑也是松了口气,虽然老爹没有明说,也没有正式请辞,但他让大伯帮皇爷爷,其实已经在表明一种态度了。

    “瞻壑,护送你爹回府,让他好好休养几天!”

    朱棣最后吩咐道。

    朱瞻壑立刻站出来答应一声,然后扶着朱高煦离开文华殿,朱高炽和姚广孝也各自回去,将那天身边的人写成名单,由锦衣卫详查。

    朱高煦身体虚弱,因此朱瞻壑就没有骑马,而是让人准备了马车,父子二人一起登上车子。

    车轮滚滚,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外面显得格外安静。

    “儿子,爹对不住你!”

    朱高煦忽然有些沮丧的开口道。

    “对不住我?”

    朱瞻壑这下真愣住了,没想到朱高煦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文华殿批阅奏本这种事,真不是人干的,还是你大伯更适合干这些,所以我打算找个时间,正式向你皇爷爷请辞!”

    朱高煦最终一咬牙,说出了憋在心里一整天的话。

    其实今天早上的时候,朱高煦就已经有这种想法了,只是他性子执拗,不肯认输罢了。

    直到被人暗算,因过敏差点惨死,朱高煦这才猛然醒悟,人生苦短,自己何必浪费时间去做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父亲您想请辞尽管去,为何说对不住我?”

    朱瞻壑还是不明白。

    “儿子你想啊,我若是能坚持下去,太子之位唾手可得,可若是现在请辞,岂不是放弃到手的太子之位,到时你也做不成太孙了!”

    朱高煦说到最后时,看向朱瞻壑的目光中也满是愧疚。

    “我……”

    朱瞻壑即好笑又十分感动,他本来就没有做太孙的打算。

    “父亲不必顾虑我,无论是太孙还是世子,我不都还是您的儿子吗,而且做太孙也未必有我现在这么逍遥快活。”

    朱瞻壑也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说实话,如果不是面临着朱高煦造反死全家的结局,朱瞻壑宁愿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

    要知道明朝的亲王只要不造反,几乎可以说是百无禁忌,到了封地上把门一关,更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还不用承担皇帝的职责,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职业吗?

    看到儿子这么懂事,朱高煦反而更加愧疚了,最后他猛然一咬牙道:“儿子,要不我再坚持一段时间,也许慢慢的就能适应了。”

    “父亲,您这段时间吃的苦,儿子都看在眼里,说实话,我宁愿您去战场上打仗,都比憋屈的坐在文华殿里处理奏本强。”

    朱瞻壑生怕朱高煦父爱爆发,于是再次劝说道。

    “谁说不是啊,我宁愿孤身一人杀进敌军的千军万马之中,也不愿意再看到这些让人头大的奏本了!”

    朱高煦一拍大腿赞同道。

    想到文华殿里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奏本,朱高煦眼神中甚至带上了几分恐惧,显然那些东西已经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

    “这就对了,父亲您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想通这个道理的?”

    朱瞻壑赞叹一声,随即又好奇的问道。

    “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觉得,我要是今天真死在几口虾肉上,那才叫憋屈!”

    朱高煦是个粗人,说到这里重重的一拍车厢,慷慨豪迈的道。

    “想我堂堂汉王,本就应该亲率铁骑,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只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才是我这种人的死法,而不是死于小人的阴谋诡计之下!”

    “父亲这是开悟了,您看看您自己,本就是天生的大将之材,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实现您的价值。”

    朱瞻壑一拍巴掌怒赞道,不过紧接着他又好心的提醒道:“当然您这些话千万别让我娘听到,否则让她知道您满脑子只想着打仗,肯定又要埋怨了!”

    “你也别告诉她我中毒的事,就说我累的病倒了,免得她担心!”

    朱高煦也同样提醒道。

    他虽是无敌猛将,可面对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他也没办法。

    “您放心,我知道轻重!”

    朱瞻壑当即点头道。

    马车回到王府,汉王妃和郭侧妃听到朱高煦回来了,也都十分惊讶,一起前来迎接。

    当看到朱高煦憔悴的模样,汉王妃两人也都吓了一跳,朱瞻壑按照朱高煦的叮嘱,说他这是累病了,这让汉王妃两人也无比心疼,一人一边搀扶着朱高煦回到内宅休息。

    看着父母远去的背影,朱瞻壑也长出了口气。

    虽然中间出了意外,朱高煦更是差点把命搭上,但无论如何,总算是让他打消了心中的执念。

    但这并不意味着汉王府就彻底安全了,毕竟人心与形势都会随时变化。

    第二天下午,朱棣忽然派人召朱瞻壑入宫。

    当朱瞻壑来到武英殿时,只见朱高炽和姚广孝也都在这里,其中姚广孝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参见皇爷爷!”

    朱瞻壑上前行礼道。

    “不必多礼,那个泄露你爹虾肉过敏的人找到了,锦衣卫已经把人监视起来,随时可以抓捕归案!”

    朱棣直接道,他之所以把朱瞻壑叫来,就是因为这个人与他还有几分关系。

第八十二章 小人物的复仇

    天界寺山腰的竹林之中,前面是姚广孝居住的精舍,后面还有一些房屋,居住着姚广孝身边的一些僧人。

    慧海像往常一样,做过早课来到餐堂,打上一碗厚粥,一碟青菜和一碟豆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吃早饭。

    慧海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又将自己的碗筷清洗干净,放回原来的位置后,这才离开了餐堂。

    上午没什么事,于是慧海回到住处,拿起一本医书认真的看了起来,遇到不懂的地方,他还会拿笔在书上圈下来,打算等到少师回来再请教。

    姚广孝对于身边的僧人很随和,尤其喜欢教人医术,而慧海在医术方面很有天赋,因此也很受姚广孝的青睐,上次朱瞻壑来天界寺时,就是让慧海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慧海看了好一会儿医书,也许是感觉到有些累了,于是起身泡了壶茶,一边品茶一边休息,看起来颇为悠闲。

    不过慧海却十分清楚的知道,在自己的住处周围,至少有七八双眼睛在盯着他。

    刚才慧海去餐堂时,同样遇到几个陌生的僧人在他周围活动。

    对于这一天,慧海早有准备,甚至从他开始决定复仇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就在这时,紧闭的院门被推开,姚广孝与朱瞻壑迈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以及十几个锦衣卫。

    “你们不必跟进来!”

    姚广孝迈步进门,随后对身后的锦衣卫吩咐道。

    “少师,此贼潜藏颇深,不可轻易涉险啊!”

    纪纲急忙劝道。

    “无妨,他若是想要对我不利,之前有的是机会!”

    姚广孝却淡定的摇了摇头,随后迈步上前,朱瞻壑也紧随其后。

    纪纲不放心,但又不敢违抗挑广孝的命令,最后他一咬牙,自己一人跟了上去。

    朱瞻壑看着慧海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实在无法相信,他竟然也参与了毒杀父亲的计划。

    之前经姚广孝提醒,有嫌疑的人扩大到他和朱高炽身边的人,于是锦衣卫按照这个线索查下去,很快就查到,慧海曾经与何厚有过几次接触,从而让锦衣卫锁定了他。

    “少师您回来了,快请座,我也正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慧海看到姚广孝立刻站起身相迎,随后又向旁边的朱瞻壑温和一笑:“世子,好久不见!”

    朱瞻壑在慧海的对面坐下,面色复杂的打量着他问道:“为什么是你?”

    “什么为什么?”

    慧海讶然,似乎不知道朱瞻壑在问什么?

    后面的纪纲这时却沉不住气了,单手按刀厉声道:“别装糊涂,快说,你是不是建文余孽?”

    慧海抬眼看了纪纲一眼,随即似乎有些好笑的问道:“难道在你们锦衣卫看来,只有建文帝的余孽,才有资格给汉王下毒吗?”

    “你……”

    纪纲被怼的恼羞成怒,但姚广孝和朱瞻壑都在这里,他也不敢造次。

    “这么说你承认参与了给我父亲下毒的事了?”

    朱瞻壑听到这里,再次忍不住问道。

    “不错,那天太子发病,汉王将你带去凉亭,我也跟着去了,刚好看到整个过程,再加上汉王嘴上出现风疹块,因此断定他不能吃虾肉。”

    慧海点了点头,十分爽快的承认了这件事,事实上从被锦衣卫盯上的那一刻,他就没有打算为自己狡辩。

    “你即不是建文余孽,为何要这么做,你就这么恨汉王?”

    姚广孝终于沉声问道。

    慧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片刻这才开口道:“少师,您一向谨慎,对于我们这些身边的僧人,肯定都有过一番调查吧?”

    “你本名李沐,金陵人,十岁时父母双亡,从而流落街头,一次广善师兄在街头偶遇,见你可怜,就带你回天界寺,从小沙弥开始做起,后来我见你聪明好学,这才将你带到身边。”

    姚广孝点了点头,将慧海的生平讲了一遍。

    “少师调查的很清楚,不过您可知我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吗?”

    慧海双目清澈的看着姚广孝再次问道。

    “这……”

    姚广孝最终摇了摇头。

    “我父母都是外地人,后来才迁到金陵,父亲在城中做点小生意,母亲温柔贤惠,无论我怎么调皮,母亲也只是温柔的说我两句,父亲要打我时,也是母亲护着我,我们一家人生活虽然清苦一些,但却十分和睦美满。”

    慧海说到这里时,似乎回忆起儿时无忧无虑的时光,脸上也露出几分温馨的笑容。

    “十岁那年,母亲怀孕了,我们一家都在期待着这个弟弟或妹妹的出生,但也是在那一年,北方的燕王杀进金陵,大明的皇帝要换人了。”

    慧海这时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愤怒,两只眼睛也直盯着朱瞻壑。

    “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根本不关心上头的皇帝是谁,可燕王的大军入城,四处抓捕建文旧臣,同时宣布全城戒严,而我母亲受到惊吓,早产加上难产,痛苦的在床上不停翻滚!”

    这时的慧海双目通红,似乎母亲痛苦的模样再次浮现在眼前。

    “我父亲为了救我母亲,冒险出门去请大夫,结果刚出家门,就遇到汉王率领着骑兵巡视,见到我父亲出现在大街上,不由分说一箭射中他的胸膛,当时我从门缝中,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倒在家门十几步的地方抽搐,最终一动不动。”

    两行清泪从慧海年轻的脸庞上滑落,但他并没有停下,接着再次悲愤的道。

    “没有大夫,我母亲最终痛苦的死在难产之下,一尸两命,仅仅一夜之间,我的家没了!”

    姚广孝和朱瞻壑闻言也都是沉默良久,对于慧海的遭遇,实在让人同情。

    “所以从那时起,你就决定为家人复仇?”

    纪纲忍不住再次插嘴问道。

    “复仇?”慧海惨然一笑,“你不觉得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复仇实在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吗?”

    “父母双亡,我又没有其它的亲人,只能流落街头,甚至和野狗抢东西吃,幸好遇到了广善大师,他可怜我,这才将我带回天界寺,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在寺中安心修佛,像广善大师那样,做一个有德的高僧,但……后来却被少师挑中。”

    慧海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姚广孝,继续说道:“当初汉王射杀我父亲,我虽然记住了他的相貌,却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后来有次汉王来见少师,我才终于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

    慧海说到这里长吸了口气:“当我再次见到汉王的那张脸,父母惨死的画面就再次涌上心头,可这个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非但没有受到任何的报应,反而还贵为亲王,与少师这样的有德高僧谈笑风生,从那一刻起,我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杀念,决意复仇!”

    姚广孝和朱瞻壑听完慧海的这些经历,两人都是暗自长叹,有时候人真的不能不相信命运,如果慧海没被姚广孝挑中,甚至再也没见过朱高煦,也许他的人生将是另一番模样。

    “为什么,你那么恨我父亲,之前为什么不给我下毒,当初你可是有太多的机会了?”

    朱瞻壑忽然禁不住问道。

    当初慧海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如果他想给朱瞻壑下毒的话,简直易如反掌。

    “世子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慧海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这才淡定一笑反问道。

    “真话通常不好听,我还是先听假话吧。”

    朱瞻壑看到对方镇定自若的表情,忽然感觉有些泄气。

    “假话就是,我这个人恩怨分明,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恨的是汉王,自然要找他报仇,不会牵连其它人。”

    “那真话呢?”

    “世子你之前已经死过一次了,汉王为了你,甚至率兵围攻皇城,若是你死在天界寺,以他的性子,恐怕会血洗天界寺上下,到时少师也拦不住他,而对于我来说,天界寺就是我的第二个家,不想它因我受到牵连。”

    慧海坦然的回答道。

    其实他在负责朱瞻壑的饮食起居时,曾经不一止一次动过杀念,但想到寺中上下几百名僧人的性命,最终还是忍住没有下手。

    朱瞻壑闻言吓出一身冷汗,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当时他才刚穿越,就时刻生活在危险之时,万一慧海没忍住,恐怕他就要成为史上活的最短的穿越者了。

    想到这里,朱瞻壑也是暗自庆幸,有个二百五的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别人想杀你时,都要考虑一下后果。

    旁边的姚广孝也暗自后怕,如果朱瞻壑真的死在他这里,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别那么多废话了,既然你承认了毒杀汉王,那就跟我去一趟诏狱吧!”

    纪纲再次厉声道。

    他本以为抓到一条大鱼,说不定可以顺着对方抓到更多的建文余孽,却没想到只是个为父母报仇的小人物。

    没想到慧海却依然淡定如水的一笑道:“不劳纪指挥使动手,算算时间,也是时候了!”

    就在慧海的话音刚落,他的脸色忽然一变,接着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也一下子瘫倒在地。

第八十三章 纪纲有问题(上)

    “慧海!”

    姚广孝看到慧海吐血倒地,立刻抢步上前扶住他,只见慧海这时面若白纸,气若游丝,眼看命不久矣。

    姚广孝这时也注意到桌子上的茶水,端起来闻了一下,神色一变道:“茶水有毒!”

    “少……少师!”

    慧海忽然挣扎着伸手,握住姚广孝枯瘦的手,声音虚弱的道。

    “对不起,你教我医术,我却没用它去救人,反而用来给别人和自己下毒!”

    “痴儿,你修佛这么多年,为何还放不下心中的仇恨?”

    姚广孝痛心疾首的道。

    他对慧海还是很看重的,身边众多僧人之中,就数他学医最为勤勉,姚广孝甚至想将自己的医术尽数传给对方,却没想到慧海竟然用医术去复仇,最后更是毒死了自己。

    “我……也曾经想过放下仇恨,可惜……可惜我佛法浅薄,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慧海断断续续的说道。

    这时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强撑着一口气继续道:“少师,我还有一个医术上的问题想向您请教!”

    “你说!”

    姚广孝沉痛的道。

    “我……我苦心学医,其实最想学的还是妇科,因为我一直想知道,若女子难产,少师能否以医术救他们母子的性命?”

    慧海一个和尚,却说自己想学妇科,听起来很诡异,其实他还是放不下当初母亲难产而死的事。

    “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转一圈,若是遇到难产,更是九死一生,我虽精通医术,但遇到这种情况,药石能起到的作用不大,只能用一些按摩的手段,尽量帮产妇生产,至于能否救他们母子的性命,那只有看上天的意思了。”

    姚广孝实话实说,最后更是叹了口气。

    慧海听到姚广孝也没办法,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更加灰败,眼睛也在慢慢失去神采。

    “那个……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朱瞻壑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插嘴说道。

    “世子有办法?”

    慧海闻言眼睛再次燃起希望的光芒,他当初可是亲眼看到,朱瞻壑将垂死的朱高炽救活了。

    “我知道有一种名叫产钳的工具,对生产有帮助,可以让一部分难产的产妇顺利产子。”

    朱瞻壑说着,简单给慧海介绍了一下产钳的结构和功能。

    “只能帮一部分?”

    慧海睁大无神的双眼,似乎对产钳的效果并不是很满意。

    “剩下一部分无法用产钳的孕妇,那只能用剖腹产,顾名思义,就是把产妇的肚子剖开,然后把孩子取出来就行了。”

    朱瞻壑双手一摊无奈的再次道,这种技术虽好,但对产妇造成的伤害也很大。

    “把人的肚子剖开,那人还能活吗?”

    这次不是慧海在问,而是姚广孝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可以,剖开肚子后还可以再缝上,就像是缝衣服似的,只要下刀位置够精确,技术够精湛,术后用药物防止伤口感染,几个月后产妇就能恢复,甚至日后还能怀孕生子。”

    朱瞻壑再次解释道。

    当然剖腹产涉及到的技术很多,绝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慧海这时已经进入弥留之际,听到朱瞻壑的讲解,像是为他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竟然让他心中涌上一股喜悦。

    只见慧海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豁然的微笑,低声道:“朝闻道,夕……可死矣!谢……谢世子!”

    慧海最后一个字出口,眼睛中的神采完全消失,最后缓缓的闭上,整个人再无任何声息。

    姚广孝试了一下慧海的脉搏,随后无力的摇了摇头,只见他将慧海平躺着放好,随后双手合什,低声诵经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朱瞻壑也叹了口气,他知道姚广孝念的是往生咒,据说可以消除死者身上的种种罪孽,但慧海身上真的有罪吗?

    这个问题朱瞻壑也无法回答,他只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评判慧海的一生。

    “纪指挥使,慧海已经死了,就让他在天界寺安葬吧!”

    朱瞻壑最后向纪纲道,如果慧海的尸体落在锦衣卫手中,估计会被随便找个乱葬岗一扔,最后被野狗啃食。

    “下官明白!”

    纪纲也很给面子,毕竟汉王府他可招惹不起。

    姚广孝念了几遍往生咒,最后站起来神情冷峻的道:“案子还没有完结!”

    “怎么没完结,这个慧海不就是给汉王下毒的幕后真凶吗?”

    纪纲一愣,立刻着急的问道。

    “慧海只说他知道汉王对虾肉过敏,御厨何厚应该就是从他这里得到的消息,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与何厚是怎么结识的,总不会恰巧他们两人都与汉王有仇,然后就遇到一起吧?”

    姚广孝淡淡的解释道。

    “少师您的意思是说,慧海与何厚背后,可能还有人,甚至就是那些建文余孽?”

    纪纲说到最后也再次头疼起来,他本以为可以向朱棣交待了,却没想到案情如此复杂。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慧海从小在天界寺长大,平时很少与外人来往,何厚是宫中御厨,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因此必定有人从中牵线搭桥!”

    姚广孝十分肯定的道。

    “我明白了,我会继续让人去查何厚,看看他还与哪些人有过来往?”

    纪纲垂头丧气的道,这下他们锦衣卫又有得忙了。

    姚广孝让人收敛了慧海的尸身,然后与朱瞻壑一起回宫,向朱棣禀报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臣有罪,竟然让乱党潜伏在身边,导致汉王中毒,请陛下责罚!”

    最后姚广孝向朱棣请罪道。

    无论怎么说,慧海都是他身边的人,所以他至少也要负一个失察之罪。

    “这也不能怪你,毕竟谁能想到,一个从小在寺中长大的僧人,竟然与汉王有这么深的恩怨。”

    朱棣摆了摆手,并不打算怪罪姚广孝,毕竟对方也是无心之失。

    当然最重要的是,朱高煦中毒后并没有死,如果朱高煦真的死了,朱棣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迁怒于姚广孝?

    “皇爷爷,上次我与三弟在秋兴园遇到刺客,这次又有人给父亲下毒,这让我感觉在这些事情背后,似乎是有支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日后不可不防啊!”

    朱瞻壑这时也站出来道。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总感觉两件事有关联。

    “你说的有道理,说起来纪纲真是个废物,查了这么久,却只抓了几只小鱼小虾!”

    朱棣说到最后重重的一拍桌子,他现在对纪纲也越来越不满了。

    朱瞻壑闻言却忽然心中一动,因为他想到历史上纪纲的下场十分蹊跷。

    纪纲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一度权势滔天,但他的权力主要来自于朱棣的信任,如果失去了朱棣的信任,那么他将一无所有。

    历史上纪纲最终被朱棣凌迟处死,罪名十分离谱,竟然是“谋大逆”。

    而且史书上还记载了纪纲“指鹿为马”的事,说是在端午那天,纪纲故意没有射中柳枝,纪纲手下起哄说射中了,结果在场的大臣竟然无人敢指正,以此说明当时纪纲的权势之大。

    在上面这个故事里,朱棣似乎都被纪纲架空成为秦二世。

    但用脚指头想想也不可能,朱棣可是开国之君,手握军政大权,几次御驾北征,纪纲不过是锦衣卫指挥使,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朱棣手下的一条猎犬,何德何能骑到主人头上拉屎撒尿?

    最关键的是,纪纲之所以被定罪,竟然是因为朱棣身边的几个太监出头,告发纪纲图谋不轨。

    按说像谋反这种重罪,再怎么着也得让人调查一下吧,可朱棣根本没有让任何人插手,当天就给纪纲定罪,然后直接凌迟处死,都没让纪纲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一天之内被定罪凌迟,纪纲也算是开创了一个历史记录。

    “难道……纪纲有问题?”

    朱瞻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这两次刺杀背后,都与纪纲有关联的话,那么锦衣卫查不出什么,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想到这里,朱瞻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光自己,甚至整个皇家都将处于危险之中,纪纲可能没有造反的本事,但他手握锦衣卫,如果真想暗杀某个人话,没有机会也可以创造机会。

    “瞻壑!你在想什么呢?”

    就在这时,朱棣看到朱瞻壑脸上神情变幻不断,于是出言询问道。

    “啊……这个……没什么,孙儿只是想到父亲不能吃虾肉的事被更多人知道,担心他日后还会有人对他不利。”

    朱瞻壑猛然醒悟,随口编了个理由道。

    “这倒是个问题,只能让你父亲严格注意自己的饮食,食材不明的东西绝对不能入口!”

    朱棣倒没有怀疑,反而觉得朱瞻壑是个至孝之人。

    “也只能如此了!”

    朱瞻壑点头应道。

    虽然他怀疑纪纲有问题,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测,甚至这个猜测也只是靠着史书上不靠谱的记载而来,连他自己都对此抱有怀疑,更不可能告诉别人。

    不过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立刻生根发芽,朱瞻壑回想了一下最近锦衣卫的表现,越想越觉得纪纲可疑。

    最后朱瞻壑从武英殿离开,准备回去好好的把事情捋一遍,但就在这时,姚广孝忽然拦住他道:“世子,刚才你在殿上神色不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第八十四章 纪纲有问题(下)

    朱瞻壑在武英殿内神情有异,他可以骗得过朱棣,但却骗不过姚广孝。

    “这个……”

    朱瞻壑犹豫了一下,觉得与姚广孝商量一下也不错。

    于是朱瞻壑神情凝重的开口问道:“少师,您能不能给我讲一讲纪纲这个人?”

    “纪纲?”

    姚广孝寿眉一挑,神情诧异的看了朱瞻壑一眼,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

    不过姚广孝并没有急着追问,而是回答道:“纪纲此人颇有胆略,当初陛下刚起兵,他就跑去投靠,从而成为陛下的心腹,这些年掌管锦衣卫,也帮着陛下做了不少事。”

    “既然纪纲能从一介布衣,成为皇爷爷身边的宠臣,绝非是一个庸人,但为何这段时间锦衣卫出了这么多的纰漏,甚至让乱党都潜到宫中来了?”

    朱瞻壑意有所指的问道。

    “你在怀疑纪纲?”

    姚广孝立刻明白了朱瞻壑的意思,说话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不是我怀疑他,而是他的表现实在让人生疑,比如今天慧海刚死,他就着急的把慧海定为幕后真凶,丝毫没想过慧海背后可能还有人,这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

    朱瞻壑将心中的怀疑讲了出来。

    姚广孝听后也露出沉思之色,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抬头道:“纪纲这两年的表现的确差强人意,之前我以为是他懈怠了,但现在仔细一想,好像真有点奇怪。”

    “少师也觉得他表现奇怪,那咱们要不要去禀报给皇爷爷?”

    朱瞻壑眼睛一亮,他自己势单力薄,但如果加上姚广孝的话,肯定能引起朱棣的重视。

    “先不急,我让人暗中查一下纪纲,等到查清楚了再禀报给陛下也不迟。”

    姚广孝摇了摇头道。

    “您去查纪纲?他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啊?”

    朱瞻壑十分惊讶,从来只听说锦衣卫去查别人,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要查锦衣卫,而且还是锦衣卫的头子。

    “呵呵,世子你不会以为咱们大明就只有锦衣卫才有侦缉、探察官员之权吧?”

    姚广孝颇为得意的一笑道。

    “难道说少师您手中……”

    朱瞻壑震惊的瞪大眼睛,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机密。

    “不错,我手中也掌握着一支密探,不过他们主要是对外收集军情之用,但若是事情紧急,对内调查一下某个官员也不是什么难事。”

    姚广孝点头承认道。

    “那太好了,若少师您调查有了结果,不要忘了通知我!”

    朱瞻壑兴奋的一拍巴掌道。

    有姚广孝的介入,朱瞻壑也放心多了。

    告别了姚广孝,朱瞻壑在回去的路上忽然想到一件事,因为历史上纪纲的死太过蹊跷,所以后世有不少猜测,其中有一条说是因为纪纲与朱高煦勾结,所以才会被朱棣处死。

    另外还有解缙的死,据说纪纲也是受到朱高煦的收买,才将解缙灌醉后埋在雪里冻死。

    “糟糕,万一老爹和纪纲真有什么勾结,这要是被少师查出来,那可真够尴尬的!”

    朱瞻壑暗叫一声,当即加快了速度了。

    回到家中,朱瞻壑第一时间去找朱高煦。

    王府大殿前的演武场中,身形依然有些削瘦的朱高煦,将一杆鸭蛋粗的大铁枪舞的呼呼作响,高广等宦官全都躲的远远的,生怕王爷一个失手砸死他们。

    这柄铁枪重约七八十斤,但这种武器并不是用于实战,而是用来打熬力气,和后世的哑铃作用差不多。

    朱高煦舞的并不快,但一套枪法练下来,依然累的一身透汗,接过高广递来的毛巾擦了把汗。

    刚好就在这时,朱瞻壑快步走了过来,看到朱高煦立刻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道:“爹,咱们快去书房,我有要事和你商量!”

    “别去书房了,我现在听到‘书’这个字就感觉不舒服,咱们就在大殿里说吧!”

    朱高煦说完拉着朱瞻壑来到大殿,并且让高广等人都退了下去。

    “爹,有件事我想问您,咱先说好了,您可得实话告诉我。”

    朱瞻壑一脸严肃的道。

    “什么事这么严重?”

    朱高煦也十分惊讶,看儿子的样子,应该不是件小事。

    “外界传闻,说年初解缙之死,是您收买纪纲干的,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朱瞻壑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

    “一派胡言!”

    朱高煦拍案而起怒道。

    “我朱高煦杀人,何需借别人之手,更何况纪纲这种小人行事阴险,性格毒辣,得志便猖狂,我怎么会去和他这种人搅在一起?”

    朱高煦再次气呼呼的道。

    “这么说父亲您和纪纲真的没有关系了?”

    朱瞻壑终于松了口气。

    “当然没有,纪纲是你皇爷爷养的一条狗,我根本看不上他,至于解缙,他本来就该死,你皇爷爷能容忍他这么多年,已经算是对他不薄了!”

    朱高煦最后提到解缙时,脸上也露出几分不屑。

    朱瞻壑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解缙的确是个大才子,从小就有神童之称,但他这个人用后世的话来评价,就是智商有余,情商不足。

    比如当初在立储这件事上,别人都不敢插手,偏偏解缙上蹿下跳,力挺朱高炽,最后还以“好圣孙”这句话,帮朱高炽夺得太子之位。

    当然金忠也表态支持朱高炽,但你也不看看人家金忠是什么资历?那可是燕王府长史出身,靖难时朱棣的后勤大总管,岂是解缙一个小小的内阁学士可比?

    朱高炽成为太子,解缙更是努力和他打好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解缙这是想提前押注太子,以便日后朱高炽登基后,得到重用。

    朱高炽也知道解缙的心思,但他却担心朱棣猜忌,因此还故意与解缙保持距离,可解缙却不自知,反而在被贬官后,又趁着朱棣北征时,跑去拜见朱高炽,简直就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最终朱棣忍无可忍,毕竟自己还没死了,解缙就开始巴结自己的儿子了。

    于是在某一天,朱棣随口问了纪纲一句:“解缙还活着吗?”

    纪纲立刻就明白了朱棣的意思,最终解缙就被活活冻死了。

    可以说在作死这件事上,解缙与朱高煦一文一武,两者几乎不相上下。

    “没有就好,我这下终于放心了!”

    朱瞻壑这时也长出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

    “怎么了,为何忽然问起纪纲,是不是他有什么问题?”

    朱高煦也不傻,立刻向朱瞻壑追问道。

    “这个……”

    朱瞻壑犹豫了一下,忽然一拍巴掌转移话题道。

    “对了,那个泄露父亲您不能吃虾肉的人找到了!”

    “真的!他是谁?”

    朱高煦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当即咬牙切齿的问道。

    “对方名叫慧海,是少师身边的一个僧人,他的家人死在靖难之中,因此对父亲心怀恨意,这才与御厨勾结给父亲您下毒。”

    朱瞻壑没说的太详细,毕竟这种事根本没有对错之分。

    “原来如此!”

    朱高煦点了点头,并不感到意外,毕竟靖难时他杀的人太多了,想找他报仇的人自然也更多。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纪纲是不是有问题呢?”

    没想到朱高煦并不好糊弄,竟然再次问道,看样子在文华殿的这段时间,也让他生锈的脑子变得灵活了一些。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天纪纲陪我们去抓人时,我感觉他这个人德不配位,而且前几任锦衣卫指挥使,都没有好下场,因此纪纲日后肯定也会倒霉,我怕父亲您受到他的牵连。”

    朱瞻壑再次撒了个谎。

    不是他不信任朱高煦,而是朱高煦脾气火爆,他要是知道自己中毒的背后,可能与纪纲有关,说不定立刻就会抄刀子去砍了对方。

    “原来是这样,你想多了,纪纲这种小人,不光我看不上他,你大伯、三叔都看不上他。”

    朱高煦闻言哈哈一笑,并没有怀疑朱瞻壑话中的真假。

    两天之后,姚广孝派人将朱瞻壑请到天界寺。

    精舍佛堂之中,朱瞻壑与姚广孝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三份情报。

    “你先看看这一份!”

    姚广孝将最右边的一份情报推到朱瞻壑面前。

    朱瞻壑拿起来打开,发现这是一份纪纲横行不法的情报。

    比如纪纲与阳武侯薛禄为一个女道士争风吃醋,最后竟然用铁瓜将薛禄的脑袋打破,薛禄差点因此死掉,事后薛禄惧于纪纲的权势,竟然不敢声张,硬忍下这口恶气。

    第二件事则是浙江按察使周新,因地方上锦衣卫横行不法,抓了一个锦衣卫百户,结果竟被纪纲罗织证据,诬陷他谋反,导致周新含冤而死。

    另外还有纪纲贪污索贿、中饱私囊等罪名,一桩桩看起来是触目惊心。

    “好一个纪纲,以前只听说锦衣卫权势滔天,没想到他竟然利用手中的权力,犯下如此多的重罪!”

    朱瞻壑看完手中的情报也恨的咬牙切齿,他终于知道京城百姓提到锦衣卫时,为何会畏之如虎了,光是一个纪纲,所行之事就比之虎狼更加可怕。

    “这些纪纲的罪行虽然可恨,但他是陛下养的一条恶犬,本来就是用来咬人的,因此并不足以说明什么,最关键的还是这两个!”

    姚广孝说着,把中间和左边的情报一并推到朱瞻壑面前。

第八十五章 刻意抹掉的关键信息

    姚广孝将剩下的两份情报都送到朱瞻壑面前,他拿起其中一份打开。

    “咦?这不是之前纪纲之前呈交给皇爷爷的情报吗?”

    朱瞻壑看到这份情报上的内容也愣住了。

    这是一份关于御厨何厚的情报,上面记录着何厚的一些详细情况,比如长相、性格、籍贯等等,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何厚与慧海有过来往的记录。

    “不错,这正是纪纲调查的关于何厚的情报,你再看一下这份,这份是我派人调查何厚的记录。”

    姚广孝指了指最后一份情报。

    朱瞻壑急忙拿起来打开,将两份情报做了一下对比。

    两份情报都是调查何厚的,内容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甚至纪纲的情报还要详细一些。

    但是姚广孝的情报中,却有一条关于何厚的信息,并没有出现在纪纲的情报中。

    “何厚不识字!”

    朱瞻壑一脸震惊,随即又将纪纲的情报翻看了几遍,却根本没找到这条信息。

    “不用看了,何厚不识字这件事,只要熟悉他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么明显的信息,纪纲却没有记录,显然是被刻意抹掉了!”

    姚广孝神情凝重的道。

    之前朱瞻壑怀疑纪纲,姚广孝心中还存着几分怀疑,但现在调查结果出来,立刻让他肯定,纪纲绝对有问题。

    “何厚的确是自杀的,这点不用怀疑,但他不识字,那么他死时写在床板上的字是怎么来的?”

    朱瞻壑立刻联想到一个关键信息。

    “所以可以断定,何厚在宫中肯定还有一个同伙。”

    姚广孝笃定道,慧海进不了宫,肯定无法在何厚的床板上留字。

    “等等,我记得那天我和皇爷爷去何厚的房间时,纪纲就已经提前到了,把守房门的人都是锦衣卫,说不定纪纲已经提前进去了,而且房间里的字也是他故意留下的。”

    朱瞻壑猛然想到一种可能,如果字是纪纲留下的,那么他事后隐瞒何厚不识字也就说的通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他故意留下那十六个字,目的恐怕只有一个,就是转移注意力,让人以为何厚下毒与建文余孽有关,从而隐藏真正的幕后凶手。”

    “这个凶手不是建文余孽,难道真是纪纲?”

    朱瞻壑也顺着猜测道,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

    “不对,若是纪纲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他肯定知道何厚不识字的事,所以他应该不是幕后真凶,而是更像一个帮凶。”

    “那就说得通了,假设下毒背后,有一个隐藏的真凶,对方能量巨大,可以让纪纲帮着他隐瞒实情,同时也能动用慧海和何厚这些暗中潜藏的棋子,那这个人的身份,恐怕也十分惊人!”

    姚广孝最后总结道。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两人的推论,并不能排除还有其它的可能,但目前来看,这个推论却可以解释整件事中的所有疑点。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朱瞻壑立刻问道,他感觉这件事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范围,还是由姚广孝拿主意最好。

    “这么大的事,我也不好擅自行动,还是交给陛下决定吧!”

    姚广孝倒是会省事,苦活累活全都推到朱棣身上,谁让他是皇帝呢?

    朱瞻壑赞同,于是两人带上三本情报火速入宫。

    武英殿。

    朱棣看完这三份情报久久不语,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熟悉朱棣的姚广孝和朱瞻壑都知道,朱棣脸上的表情越是平静,说明他心中的怒火越盛,这时千万不要招惹他。

    “消息确定吗?”

    过了许久,朱棣终于开口问道。

    “十分确定,臣让人多方打听,确定那个何厚大字不识,更别说写字了!”

    姚广孝上前回答道。

    “嘿嘿,好一个纪纲,好一个锦衣卫!”

    朱棣咧开嘴巴,露出一个让人心中发寒的笑容。

    正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可以预见,接下来朱棣将会对整个锦衣卫进行一场残酷的大清洗。

    “陛下息怒,纪纲虽然该死,但他在锦衣卫经营多年,上下皆是他的心腹,若是贸然动他,恐生变故,另外臣与世子都猜测,在纪纲身后,还有一个幕后黑手,正是他几次对皇家行刺,因此对纪纲一事,陛下最好徐徐图之!”

    姚广孝却再次劝说道。

    旁边的朱瞻壑暗自点头,自己真找对人了,也只有姚广孝,才敢在朱棣暴怒之时出言劝阻。

    听到姚广孝的这些话,朱棣猛然深吸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沉思片刻,最后这才睁开眼睛冷静的道:“少师说的不错,以前朕倒是小看纪纲了,锦衣卫关系重大,若是因他生出乱子,反而会坏了朕的大事!”

    “陛下英明!”

    姚广孝也松了口气道。

    “瞻壑!”

    朱棣忽然把目光转向旁边的朱瞻壑。

    “这次你能识破纪纲,实在出乎朕的意料,朕必须赏你点什么!”

    朱棣说到最后也有点不好意思,朱瞻壑几次三翻立下大功,但他却没有什么像样的赏赐。

    “皇爷爷言重了,孙儿身为皇族,维护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本就是份内之事,更何况皇爷爷您待我不薄,之前还陪着孙儿胡闹,相比之下,孙儿更应该感谢您!”

    朱瞻壑十分谦虚的站出来道。

    “哈哈哈~,你小子这张嘴也真是会说!”

    朱棣也不知为何,现在看到朱瞻壑就感觉高兴,越看他越是顺眼,毕竟这种居功不自傲,里里外外都透着谦虚的孙子上哪找去?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这次的赏赐绝不能少!”

    朱棣说到这里,自己反而露出发愁的表情,因为赏赐朱瞻壑实在太难了。

    朱棣能给的,朱瞻壑一般都不缺。

    朱瞻壑缺的,朱棣又给不了,比如长生不老,朱棣自己都还想要呢。

    “陛下,纪纲一事关系重大,非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现在就论功行赏是不是有点早了?”

    姚广孝这时再次提醒道。

    “少师说的是,我也觉得赏赐这种事,还是等日后再说吧!”

    朱瞻壑也主动表态道。

    “朕又心急了!”

    朱棣闻言一拍巴掌,随即抬头对朱瞻壑道。

    “这样吧,瞻壑你先等两天,我也好好考虑一下,该赏赐给你什么才好。”

    “谢皇爷爷!”

    朱瞻壑也不再推辞,否则就显得太假了。

    “纪纲的事关系重大,朕会慢慢处理,在此之前,你也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你爹!”

    朱棣显然也了解自己儿子的品性,十分郑重的叮嘱道。

    “孙儿明白!”

    朱瞻壑点头,这一点上他和朱棣英雄所见略同。

    “对了,明天郑和的船队就到京城了,我听你大伯说,你对郑和他们挺感兴趣的,不如就和你大伯一起去迎接一下。”

    朱棣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于是再次对朱瞻壑道。

    “郑和要回来了,那太好了,孙儿遵命!”

    朱瞻壑闻言也大喜过望,之前他早就听朱高炽说过郑和要回来,心里一直想要见一见这位华夏历史上最有名的航海家。

第八十六章 郑和回来了

    朱瞻壑兴奋的几乎一夜未睡,第二天天刚亮,他就叫醒孙若微等人,让她们帮自己梳洗穿衣,准备早饭。

    “世子今天怎么这么兴奋,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孙若微一边帮朱瞻壑梳头一边好奇的问道。

    “怎么,又替我娘打探军情?”

    朱瞻壑撇了这丫头一眼故意问道。

    “人家只是好奇问一问嘛,王妃若想知道世子的事,哪还用得着问我,世子您身边的人,哪个不是王妃安排的?”

    孙若微十分委屈的道。

    虽然汉王妃的确让她盯着朱瞻壑,但除了上次印刷作坊的事,她还真没向汉王妃告过密。

    “好吧,是我冤枉你了,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郑和的船队回来了,皇爷爷让我去迎接,我可是等这一天好久了!”

    朱瞻壑也想找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因此兴奋的说道。

    “可是那个下西洋的船队?”

    孙若微闻言也露出好奇的神色。

    这已经是郑和第四次下西洋了,前三次郑和每次归来,都带来大批的番邦使节,另外还有海外的各种奇珍异宝,民间也到处都在流传着西洋宝船的传说,连孙若微这种长于宫中的女子都有所耳闻。

    “不错,听说这次郑和到了非洲,那边的人肤黑如墨,风物与中原大不相同,肯定又带回许多有趣的东西!”

    朱瞻壑再次兴奋的介绍道。

    前三次下西洋,郑和最远也只抵达阿拉伯半岛一带,直到这次下西洋,郑和才真正的抵达非洲。

    “肤黑如墨,那不就是古书中记载的昆仑奴吗?”

    孙若微平时挺喜欢读书的,连昆仑奴也知道。

    “差不多,唐朝时的昆仑奴,有可能是从非洲卖过来的,也有可能是从南洋抓的,两边的人都挺黑的。”

    朱瞻壑想到唐朝时万邦来贺的情景,也不由得心向往之。

    可惜大明虽然组织了下西洋的船队,但对外还是太封闭了,白白浪费了郑和与整个船队的努力。

    “世子对海外好像挺了解的?”

    孙若微这时又好奇的问道。

    “那是当然,别的不说,整个大明都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了解海外的人了!”

    朱瞻壑自夸道,当然这也是事实,就算是郑和,恐怕也不如他对这個世界更加了解。

    “是是是,世子最厉害了!”

    孙若微嘴上虽这么说,但脸上的神情明显不信。

    “你别不信,就拿郑和他们去的非洲来说吧,那里气候炎热,各种奇珍异兽随处可见,比如草原之王狮子、身上一条黑一条白的斑马、敢和狮子抢食物的鬣狗,脖子比大树还高的长颈鹿……”

    朱瞻壑小时候好歹也看过十几遍动物世界,因此对非洲的各种动物如数家珍。

    孙若微越听越惊讶,朱瞻壑说的这么详细,不像是吹牛,通过朱瞻壑的描述,她对海外的各种动物也更加好奇,脸上不禁露出向往之色。

    “看你的样子,是不是也想去看看热闹?”

    朱瞻壑看到孙若微脸上的神情,也不禁笑着问道。

    “想……”

    孙若微本来想点头,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却最终又摇头改口道:“不想!”

    “走吧,今天我带你出去开开眼界!”

    朱瞻壑心血来潮,当即吩咐道。

    自从孙若微被他带到王府,就一直没出过王府大门,长此以往,恐怕人都要闷傻了。

    “真的?世子您要带我出去?”

    孙若微惊喜的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想去就快点换身衣服,我可是不等人的!”

    朱瞻壑推了一把孙若微笑道。

    孙若微当即欢喜的跑去了外间,不一会的功夫,就换了一身男装又跑了回来,可能是因跑的太快,也可能是太兴奋,让她的小脸也微微泛红。

    吃过早饭,朱瞻壑带着孙若微登上马车。

    最近接连两起刺杀,还都和朱瞻壑有关,所以他现在也不敢骑着马招摇过市了,还是坐马车安全一些,车厢都用铁板加固过,外面的护卫也多了一倍。

    这是朱瞻壑第一次带孙若微出门,她也显得十分兴奋,特别是对海外的奇珍异兽十分感兴趣,路上一直向朱瞻壑问个不停。

    朱瞻壑倒也很有耐心,对孙若微有问必答,只是感觉自己像是要带孩子去动物园似的?

    最后马车出了定淮门,再往北走不远,就是秦淮河与长江的交汇口,那里也将是郑和宝船的停靠处,因为宝船太过宽大,吃水又深,根本进不了秦淮河。

    朱瞻壑来到这里时,朱高炽已经到了,随同他来的还有朝中的文武百官。

    甚至连姚广孝也来了,因为郑和早就拜姚广孝为师,并且受了菩萨戒,法名福吉祥,算是姚广孝正式的弟子。

    朱瞻壑来到这里后,先是向姚广孝打了个招呼,然后又来到朱高炽身边笑道:“大伯来的挺早啊?”

    “那是当然,每次郑和回来,都从海外带回不少的新奇玩意,我从前几天就十分期待了。”

    朱高炽抚着胡须笑呵呵的道,说话时他也看到了朱瞻壑身后的孙若微,对此他也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不光是朱高炽,其它的文武百官这时也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聊着郑和下西洋的奇闻异事,神情间也都颇为轻松。

    “大伯别只顾着想海外的新鲜玩意,我听说郑和他们下西洋,一路上也遇到不少的危险,他们能安全回来,也相当不容易啊!”

    朱瞻壑却开口提醒道。

    不是他扫兴,而是他希望朱高炽要记得郑和等人的辛苦和功劳,历史上的朱高炽好像并不赞同下西洋一事。

    “世子所言极是,当初我之所以给郑和取号为福吉祥,就是希望他能福星高照,万事吉祥,毕竟海上的天灾人祸不断,绝非陆上可比!”

    姚广孝这时也听到朱瞻壑的话,神情颇为严肃的走过来说道。

    “郑和他们的功劳我也都记得,比如上次他们回航时,狮子国王欲对船队不轨,先是引诱郑和上岸,又发兵五万攻打船队,幸亏郑和亲率两千人攻陷狮子国都,擒获对方的国王,这才化险为夷。”

    朱高炽笑呵呵的回答道。

    狮子国也就是后世的斯里兰卡,郑和下西洋时,每次都会在那里停靠。

    “这么说郑和竟然还有灭国之功?”

    朱瞻壑闻言也惊讶的问道,他虽然知道郑和七下西洋,但对具体的经过却不是很了解。

    “也算是灭国之功吧,只是狮子国太过遥远,就算打下来也无法统治,因此郑和将对方的国王押送到京城后,你皇爷爷又把人放回去了,当然为保请船队日后的安全,郑和在狮子国派驻了一支军队。”

    朱高炽再次笑呵呵的回答道。

    “啧啧,可惜了!”

    朱瞻壑只感觉到手的鸭子又飞了,斯里兰卡盛产宝石,风景也不错。

    最关键的是,斯里兰卡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近可虎视印度次大陆,远可图谋西亚北非。

    后世中国积极对斯里兰卡进行投资,就是为了达成上面的战略目的。

    “对了,老二最近在干什么呢?”

    朱高炽忽然转移话题,问起朱高煦的情况。

    “吃饭、练武、睡觉,最近我爹让人打造了一支长枪样式的铁笔,说是在文华殿悟出一套铁笔枪法,以后他就靠这支铁笔去战场上杀敌了。”

    朱瞻壑说到最后也一脸无奈,有时候连他也无法理解自己老爹的脑回路。

    “老二这还真是……”

    朱高炽说到这里也词穷了,他博览群书,竟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这个弟弟。

    “大伯您怎么样?”

    朱瞻壑打量了一下朱高炽肥大的身材问道。

    朱高煦已经正式请辞,再也不愿意去文华殿,所以朱棣下旨解除了朱高炽的禁足,让他再次参政。

    “别提了,前面一个月每天游泳,而且饭也吃的少了,好不容易瘦下来一些,结果这几天又全都长回来了。”

    朱高炽拍了拍自己的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脸无奈的道,他都快够不到自己的肚脐眼了。

    “来了来了~”

    就在这时,江边的码头上一片喧哗,朱瞻壑与朱高炽闻言也向远处江面上看去。

    只见远处碧波荡漾的江水中,一艘艘如同小山般的宝船劈开浪花,缓缓的向这边驶来,郑和的船队终于到了。

第八十七章 长颈麒麟

    一艘艘宝船如同一只只远古巨兽一般,沿着江水逆流而上,江面上其它的商船与这些宝船相比,简直就像是侏儒与巨人一般。

    朱瞻壑还好,毕竟后世他见过更大的船。

    但码头上不少人却都惊叹出声,虽然有些人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宝船,但每次见到,都能让他们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震憾。

    为首的宝船最为雄伟,长数十丈,船头一个身材高大的宦官按刀而立,凛冽的江风吹的他衣袍“烈烈”作响,却无法撼动他如山岳般的身躯。

    看到船头的男子,朱瞻壑也不禁出言赞道:“好一个郑和,不愧是能够统率千军、威宣海外,立下灭国之功的人!”

    “呃~,瞻壑你看错了,船头那个人名叫王景弘,是郑和的副手。”

    旁边的朱高炽纠正道。

    “一个副手都能有如此风采,更不用说郑和了!”

    朱瞻壑脸皮奇厚,丝毫没有半点尴尬的道。

    宝船码头停靠,一个中年宦官大步走下船,只见对方四十多岁,一张宽脸,黑红的脸膛,一双浓眉下两眼炯炯有神,虽是宦官,却极为威武。

    “内宫监太监郑和,拜见太子殿下!”

    只见郑和大步上前,向朱高炽深施一礼道。

    “哈哈,三保你终于回来了,快快请起!”

    朱高炽十分亲热的上前搀扶起郑和道。

    郑和小名三保,他从小就在朱棣身边服侍,与朱高炽几乎一起长大,因此朱高炽还是习惯称呼郑和的小名。

    “多谢殿下,不知陛下的身体如何,腿上的旧疾没有再发作吧?”

    郑和站起身,随即就十分关切的问起朱棣的情况。

    “放心吧,父皇的身体好着呢,上次刚从北边回来,就把老二揍的鼻青脸肿。”

    朱高炽再次大笑道。

    “陛下不愧是陛下,就是苦了汉王了!”

    郑和闻言也是大笑道。

    唯有后边的朱瞻壑一脸郁闷,自己老爹都没来,这也能躺枪?

    郑和与朱高炽寒暄了几句,随即又向姚广孝行礼,神情恭谨的道:“老师,弟子回来了,您身体可好?”

    “为师很好,这次你辛苦了!”

    姚广孝拍着弟子宽阔的肩膀,十分欣慰的道。

    “弟子为国效力,为陛下尽忠,再辛苦也值得!”

    郑和挺直脊梁回答道。

    与姚广孝见礼过后,郑和又来到朱瞻壑面前,习惯性的行礼道:“郑和拜见太……嗯……世子殿下!”

    郑和刚才没仔细看,以为站在朱高炽身边的肯定是朱瞻基,可礼行到一半才忽然发现,眼前的人好像是汉王世子朱瞻壑,于是急忙改口。

    只是让郑和想不通的是,太子为何不带自己的儿子,反而带着汉王的儿子来了?

    “郑内宫不必多礼,我对宝船下西洋一事,也是心幕已久,因此今日特来陪大伯前来迎接郑内宫归来!”

    朱瞻壑笑呵呵的还礼道。

    郑和官拜内宫监大太监,因此宫里一般称他为郑内宫。

    “多谢世子!”

    郑和和朱瞻壑不熟,只能很客气的回道。

    “三保,这次你去了将近三年,不知途经哪些国家,又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吗?”

    这时朱高炽再次问道。

    “启禀殿下,臣这次途经占城、爪哇、旧港、暹罗等国,越过狮子国又向西走,最终抵达麻林国,那边的人肤黑如墨,风土人情与中原大不相同,这次他们更是派遣使节而来,并且向吾皇献上一件祥瑞!”

    郑和说到最后时,脸上也满是亢奋之色。

    “祥瑞!”

    朱高炽与姚广孝对视一眼,随即都露出大喜之色。

    后方的文武百官等人,也是“嗡”的一声,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欣喜,亦有人不屑。

    旁边的朱瞻壑却是一脸愕然,心想:这個所谓的祥瑞,该不会是那个东西吧?

    “三保,麻林国所献的祥瑞是何物,现在在哪里?”

    朱高炽这时急切的问道。

    “殿下稍等,祥瑞就在船上!”

    郑和说着向船上招了招手,只见刚才那个站在船头装逼的王景弘带头,引着几个皮肤黝黑的非洲人下船,而在其中一人手中,牵着一头高约两丈的异兽。

    只见这头异兽遍体彩纹,身形似鹿,羊头牛尾,头上还长着两根肉角,竟然与传说中的麒麟十分神似。

    唯一不同的是,这头异兽长着一根长长的脖子,嘴巴一撇一撇的嚼着东西,呆萌的双眼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人群中的朱瞻壑一捂脸,还真是它,这玩意就是一头长颈鹿。

    史书上曾经有过记载,郑和从非洲带回一头麒麟,朱棣还让画师将这头麒麟画了下来,也就是后世有名的《瑞应麒麟图》,上面画的麒麟根本就是一头长颈鹿。

    “殿下,此异兽正是麻林国献给陛下的瑞兽麒麟!”

    郑和再次兴奋的上前禀报道。

    “麒麟!真是麒麟!”

    人群中有人惊呼,不得不说,除了脖子长一点,长颈鹿与古书中记载的麒麟还是有一些相似的。

    朱高炽上下打量了一下长颈鹿,最后猛然一拍巴掌赞道:“好一头麒麟,没想到海外竟然还有此瑞兽!”

    朱高炽说完再次大声吩咐道:“快!快派人去宫中报信,有瑞兽麒麟现世!”

    “麟者仁兽,圣王之嘉瑞也。今有麒麟现世,正当我大明盛世,此乃上天对我大明的嘉许啊!”

    这时大臣中有人高声贺道,立刻引来不少大臣的赞同,现场的所有人也都把目光投到麒麟身上。

    站在朱瞻壑身边的孙若微这时却眉头微皱,小脸上满是疑惑,最后她忍不住对朱瞻壑问道:“世子,这不就是你刚才给我讲的长颈……”

    没等孙若微把话说完,就被朱瞻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免得她再乱说话。

    却没想到朱高炽耳朵很灵,而且两人本就紧挨着,这时听到孙若微的话也好奇的转过身问道:“瞻壑,孙女官刚才说长颈什么?”

    “长颈……”

    朱瞻壑看了看周围狂热的人群,最后灵机一动道:“她想说是长颈麒麟,这是麒麟之中的异种,麒麟是神兽,主太平、长寿,长颈麒麟的脖子越长,也就意味着国主越长寿,国家越长治久安!”

    “原来是长颈麒麟,还是瞻壑你有见识!”

    朱高炽双手一拍,再次兴奋的大声道。

    郑和听到朱高炽和朱瞻壑的对话,也是眼睛一亮,当即上前对朱瞻壑行礼道:“世子真是博学,在下佩服之至!”

    “郑内宫客气了,我也只是恰巧在一些杂书上见过对麒麟的描述罢了。”

    朱瞻壑谦虚道。

    唯独旁边孙若微一脸委屈和不解,眼前的麒麟明明就是世子刚才讲的长颈鹿,可他为何不让自己说,而且还要编谎话骗太子?

    应付完郑和,这时朱高炽已经率领着文武百官上前,近距离的观看所谓的瑞兽麒麟。

    朱瞻壑这才拉着孙若微来到一个僻静之地,看了看她撅着的小嘴笑道:“是不是感觉很委屈?”

    “是很委屈,那明明就不是麒麟,为何世子也要跟着骗人?”

    孙若微说到最后眼圈微红,小女生没什么见识,一点委屈就让她受不了了。

    “想不想听个故事?”

    朱瞻壑却嘿嘿一笑,说着也不等孙若微同意,就直接开口讲道。

    “从前有个国王,十分喜欢漂亮的衣服,有两个骗子去见国王,说可以做出世上最华丽的衣服,而且这种衣服还有个妙用,就是只有聪明人能看见,傻瓜和笨蛋是看不见的……”

    朱瞻壑口才很好,将《皇帝的新衣》这个故事讲的十分精彩,孙若微也慢慢听得入神。

    “最后,国王光着身子走在大街上,向百姓们展示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华丽新衣,结果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小男孩指着国王说:‘他实在没有穿什么衣服呀!’,你猜最后怎么了?”

    朱瞻壑说到最后故意卖了个关子,笑呵呵的向孙若微问道。

    “小男孩说了实话,那些百姓也明明没有看到国王穿衣服,当然是一起嘲笑国王了!”

    孙若微想了想这才回答道。

    “错了,小男孩被国王吊死了,然后所有路过的百姓都会指着小男孩的尸体说:看,他就是那个连国王的衣服都看不到的傻瓜!”

    朱瞻壑魔改了故事的结尾。

    童话之所以是童话,是因为它是讲给孩子听的,而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现实往往十分残酷。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说实话难道就该死吗?”

    孙若微都快哭了,她也不傻,当然听出朱瞻壑是在用故事里的小男孩来讽刺自己。

    “说实话并不该死,但也要注意一下场合!”

    朱瞻壑说着看了看不远处围观长颈鹿的人群,这才继续道。

    “你以为大伯和少师不知道那不是麒麟吗?还有那些文武百官,真以为他们是好糊弄的吗?”

    “什么意思?”

    孙若微更加惊讶了,甚至连眼泪都忘记往下掉了。

    “意思就是,他们中的一些人,就算明知道那不是麒麟,但也要硬着头皮说它是麒麟,因为那是瑞兽,是我大明兴盛,上天赐下来的祥瑞!”

    朱瞻壑耐心的再次解释道。

    孙若微还是不懂,总感觉朱瞻壑的话颠覆了心中的某些东西。

    看到孙若微还是一脸的困惑,朱瞻壑也不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懂就对了,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第八十八章 相依为命的兄妹

    麒麟现世,立刻引发整个京城的轰动,不但百姓们蜂拥到码头围观,连朱棣也被惊动,放下手中的政务亲自赶往城外迎接祥瑞。

    能够被一国皇帝亲自迎接,这应该是历史上最有面子的一头长颈鹿……不对,应该叫长颈麒麟。

    等到朱棣派禁军护送长颈麒麟入城时,更是引发了数十万百姓们的围观。

    因为人围观的人太多,两侧的街道上都堵满了人,所有人都努力伸长脖子,希望可以看一眼传说是的祥瑞麒麟,结果好多人麒麟没看到,自己的脖子倒是长长了几分。

    朱瞻壑陪同着朱棣和朱高炽,一同护送麒麟进城,看到百姓们如此热情,于是朱棣下旨,命人将麒麟放在皇城正门前,向百姓们展示三天。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头麒麟最后会被安置在北苑,那里算是皇家的动物园,养着许多的珍奇动物。

    接下来朱棣在宫中设宴,为郑和以及海外的各国使节接风洗尘。

    朱瞻壑本来是想找郑和好好聊一聊的,但在酒宴上根本没有机会,特别是他眼看着郑和被人灌了不少酒后,彻底的打消了这个想法,只能日后再找时间和对方畅谈了。

    朱瞻壑不喜欢饮酒,因此酒宴开始没多久,他就悄悄的退场了。

    这时已经是下午了,朱瞻壑出了奉天殿,转个弯从东华门出宫,孙若微和他的护卫都在宫门外等候。

    本来平时朱瞻壑都是从承天门那边出宫,但今天长颈鹿在皇城正门外展示,不用想也知道,围观的百姓肯定早就把路堵死了,所以才只能改走东华门。

    不过当朱瞻壑刚出东华门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马车前,正在与孙若微说话。

    朱瞻壑迈步上前,面带微笑的打招呼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没去参加宴会吗?”

    正在与孙若微说话的人正是朱瞻基,他看到朱瞻壑到来,先是有些尴尬,随即又坦然的笑道:“印书局最近太忙,所以我就没去凑热闹,刚才本想去宫里与郑和见个面,却没想到出门就遇到孙女官,所以就来打個招呼。”

    朱瞻壑这才想起来,印书局好像就在东华门附近,在这里遇到朱瞻基也很正常。

    “那你可得早点去,再晚一点,估计郑内宫就要被人灌到桌子底下了。”

    朱瞻壑哈哈一笑,随后又向孙若微问道:“吃东西了吗?”

    “没!”

    孙若微红着脸摇了摇头,他们这些人没资格入宫,所以在朱瞻壑进宫后,只能在宫门外守着,更不可能去吃饭。

    “给你,酒宴上的点心,味道还不错。”

    朱瞻壑顺手将一个纸包塞到孙若微的手中道。

    “谢谢世子!”

    孙若微欣喜的道,虽然只是几样点心,但至少说明朱瞻壑记得自己,这让她也感觉心中甜滋滋的。

    朱瞻基看到朱若微手拿点心,笑颜如花的模样,眼神也是一黯,对方跟着朱瞻壑,的确比跟在自己身边强多了。

    “二弟,时间不早了,我这就进宫了!”

    朱瞻基这时向朱瞻壑抱拳道。

    “大哥慢走!”

    朱瞻壑也没有挽留,目送着对方进入宫门。

    马车缓缓的驶离皇城,车厢里十分安静,孙若微捏着一块点心,小口小口的啃着,刚断奶的小奶猫吃东西都比她快。

    过了好一会儿,朱瞻壑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哥都和你说了什么?”

    没想到孙若微却“扑哧”一声,捂着嘴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

    朱瞻壑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我……我还以为世子能忍住不问呢。”

    孙若微笑的直不起腰,似乎觉得朱瞻壑的反应很有趣。

    “什么叫忍住,我只是随口问问好不好?”

    朱瞻壑嘴硬道。

    “好吧,世子就是随口问问,那奴婢就随口答答。”

    孙若微嘴上这么说,但最后还是颇为郑重的回答道:“太孙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我在王府过的怎么样,是否习惯等小事。”

    “他对你还挺关心的。”

    朱瞻壑眉毛一挑再次道。

    “世子想多了,太孙若真关心我,又怎么会……”

    孙若微说到最后忽然闭口不言,毕竟有些话她不方便直接说出来。

    朱瞻壑也明白她的意思,看样子上次朱瞻基同意拿她当赌注,也让这小丫头生出了怨气。

    车厢里的气氛有点沉闷,朱瞻壑打开车窗,让外面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

    看着外面的街道,朱瞻壑忽然想到,航海侯府好像就在附近,而常威就寄居在航海侯府。

    自从上次常威在校场演武,想投靠朱高煦遭拒后,他就一直没有再露面。

    朱瞻壑曾经几次想找他,但最近的事情太多,又是刺客又是秋兴大赛,搞得朱瞻壑老是没有时间。

    刚好今天有空,于是朱瞻壑对车夫吩咐道:“不回王府了,去航海侯府!”

    …………

    航海侯府外,常威住的小院子,只见客厅里一片狼藉,比以前乱多了,两侧的兵器架和书架上,灰尘也更厚了。

    常威躺在椅子上,怀中抱着一坛子老酒,脚下还有两个坛子,再看他两颊酡红、醉眼朦胧的样子,显然已经喝了不少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身材高挑的常思宁走了进来,随后被房间里的酒气熏的直皱眉。

    “大哥你怎么又喝酒了?”

    常思宁迈着大长腿上前,一把将常威手中的酒坛夺了过来。

    “小……小妹,你怎么又来了?”

    常威似乎很不愿意见自己的妹妹,因为她每次来都会抢走他手中的酒。

    “我不来,你是不是要把自己喝死才算完?”

    常思宁也生气了,一张精致的鹅蛋脸紧绷着,恨不得把手中的酒坛砸到常威头上,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我现在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你说我能干什么?”

    没想到常威忽然爆发,拍案而起怒吼道。

    看着发怒的大哥,常思宁没有害怕,更没有生气,而是轻叹一声柔声道:“我知道大哥心情不好,肯定在外面又遇到挫折,你不肯告诉我没有关系,但我希望大哥不要自暴自弃。”

    听到妹妹的这些话,常威似乎清醒了几分,只见他全身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自语道:“想我常威,开平王长孙,三岁识字,五岁习武,不敢自比家祖,但也学得一身的文韬武略。”

    常威说到这里忽然自嘲一笑:“可是学的再多又有何用,别人早就把路给堵死了,我想重振家门,想要报国尽忠,可是人家却连一个小小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常思宁第一次听到大哥对自己诉苦,这时也不禁潸然泪下。

    不过常思宁很快一抹泪水,伸手拿过两个洒碗,端起酒坛倒上两碗酒道:“大哥,哪怕世人都不容咱们常家,但你别忘了,伱还有我这个妹妹!”

    常思宁说着端起酒碗,对常威再次道:“来,我陪大哥喝酒!”

    常思宁说完猛喝了一口,结果被辛辣的烈酒呛的直咳嗽,一张鹅蛋脸涨的通红,眼泪都涌出来了。

    看到妹妹狼狈的模样,常威感觉即好笑又感动,端起桌子上的洒碗一饮而尽。

    “有妹妹你这句话,大哥就算受再多的苦也值了!”

    常威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放下洒碗道:“小妹你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

    常威扶着桌子站起来,踉跄的进到自己的卧室,很快抱着一个小箱子走了出来。

    “咚~”的一声,常威把箱子放到桌子上,听声响份量还不轻。

    “小……小妹你来打开!”

    常威虽然晃晃悠悠的站不稳,但还是十分兴奋的向常思宁道。

    常思宁心中好奇,依言上前,轻轻的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或黄或白,竟然是一箱子金银。

    “大哥你哪来这么多钱?”

    常思宁看到这箱金银也吓了一跳。

    他们兄妹寄人篱下,虽然姑母对他们很好,但侯府的情况也不太好,根本不可能给他们太多余钱。

    因此兄妹二人平时也都紧巴巴的过日子,常思宁的衣裙小了,甚至都没钱换件新的。

    “上……上次我帮世子寻找促织,他是个守信的人,这是给我的一成报酬,宝……宝钞贬值太快,因此我托人换了金银!”

    常威说到这里,醉的眼睛都快睁不开的他,终于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这是他最近几年里,最有成就的一件事了。

    “小妹,这……这箱金银你拿着,就当是大哥……大哥为你准备的嫁妆!”

    常威交待完事情,终于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趴到桌子上不醒人世,紧接着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看着大哥醉成这副模样,又看到桌子上他为自己准备的嫁妆,常思宁即心疼又感动,眼圈也一下子红了,自从父母去世时,除了姑母,也就只有大哥才真心为自己着想。

    就在常思宁伸手想要将常威搀扶起来,送他到旁边的卧房休息时,忽然只听院子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道:“常兄?常兄在家吗?”

第八十九章 “世子勇擒女飞贼”

    朱瞻壑本以为常威住在航海侯府,结果去了侯府才知道,常威竟然住在这个紧挨着侯府的小院子里。

    院门没关,所以朱瞻壑就直接进到院子,冲着客厅喊了常威的名字。

    房间里并没有回应,却又听到里面有动静。

    朱瞻壑以为常威在房间里没听到,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迈步上前,准备进客厅直接见常威,毕竟两人也算是朋友。

    “世子,要不还是派护卫进去,把人叫出来吧?”

    没想到孙若微这时却拦住朱瞻壑道,马安不在身边,所以孙若微开始承担起朱瞻壑日常安全的事务。

    “不必,旁边就是航海侯府,常威更是我朋友,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朱瞻壑摇头拒绝道,即是朋友,派护卫进去叫人实在有点不礼貌。

    于是朱瞻壑走到客厅门口,客厅门也是大开着,但他还是伸手敲了敲门叫道:“常兄?”

    结果回应朱瞻壑的是一阵响亮的呼噜声,这时他才看到,半截铁塔似的常威趴在桌子上睡的正熟。

    旁边的孙若微看到客厅中的常威,又闻到里面熏人的酒气,这时也放下心来,让护卫在院子里守候。

    “好大的酒气,常兄你这大白天喝什么酒啊?”

    朱瞻壑哈哈一笑,迈步进到客厅,打算把常威叫醒。

    不过朱瞻壑刚进客厅,就听旁边的卧房之中传出“哗啦”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撒了一地?

    朱瞻壑刚好走到卧房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好奇的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

    结果只见地面上撒了一地的金银,旁边蹲着一个惊慌失措的人,正手忙脚乱的捡地上的金银。

    “有贼!”

    这是朱瞻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第二个反应就是叫人。

    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堂堂王世子,没必要和一个小贼拼命,外面多的是护卫。

    “咦?竟然还是个女贼!”

    当朱瞻壑看清捡金银的竟然是個少女,而且容貌十分秀丽时,这让他忽然觉得,对付区区一个女贼,实在没必要麻烦护卫,自己亲自来就行了!

    想到这里,朱瞻壑当即大吼一声:“女贼哪里走?”

    只见朱瞻壑纵身扑了上去,从明天起,“世子勇擒女飞贼”将成为京城八卦的头版头条。

    “唏里哗啦……砰!”

    只听一阵乱响,朱瞻壑成功的被“女飞贼”按压在床板上。

    朱瞻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长得如此娇俏可人的少女,不但个子不比自己矮,力气也不比他小,更离谱的是,她还会武艺,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制服,轻松的像是按着一只小鸡崽似的?

    少女正是常思宁,她现在也是又羞又怒,刚才她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的兄长,应该是兄长的朋友,因为女子不便见外客,所以就躲到了卧房中。

    常思宁走的时候,也没忘把桌子上的金银带走,毕竟大哥喝的烂醉如泥,把金银放在桌子上岂不是考验人心吗?

    但常思宁抱着金银躲到卧房,却低估了金银的重量,一个失手打翻了箱子,导致金银撒了一地,接着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卧房中的动静也惊动了客厅中的孙若微,当她冲进房间,刚好看到一个女子压在朱瞻壑身上。

    “放开世子!”

    孙若微吓的尖叫一声,挥舞着两个小拳头就扑了上去。

    可怜孙若微那点力气,几乎和兔子差不多,又不会打架,扑到常思宁身上又捶又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给人家捶背呢。

    “世子?”

    常思宁听到朱瞻壑的身份也是一愣,紧接着就想到大哥之前帮汉王世子捉促织的事。

    这让常思宁立刻松手退到一边,脸色微红向朱瞻壑道歉道:“世子恕罪,小女子姓常,常威是家兄!”

    朱瞻壑恢复自由,刚想抱着孙若微夺门而逃,却听到“女飞贼”自报家门,这让他立刻一脸的尴尬,搞了半天,人家是常威的妹妹。

    “原来是常小姐,刚才都是误会,望你不要见怪!”

    朱瞻壑尴尬一笑道。

    提到刚才的事,常思宁小脸一红,但很快恢复如常,落落大方道:“我听家兄提起过世子,多谢世子前段时间对家兄的照顾!”

    “常小姐客气了,我与常兄一见如故,在我朱瞻壑看来,他就是我的兄弟,他的事自然也就是我的事!”

    朱瞻壑挺起胸膛道。

    就在朱瞻壑的话音刚落,外面的护卫也终于反应过来,手执刀枪一窝蜂似的冲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况也是一愣。

    “都给我退下!”

    朱瞻壑一挥手,让侍卫们全都退下,怕吓到人家女孩子。

    常思宁却显得十分镇静,等侍卫退下后这才开口道:“不知世子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家兄喝醉了,若有事情,小女子可以代为转达。”

    “也没什么事,只是上次常兄从王府离开后,就一直没再去找我,我最近又比较忙,一直拖到今天才有时间前来拜访,却没想到常兄又喝醉了。”

    朱瞻壑解释道。

    “那不如这样,等家兄酒醒之后,我告诉他世子来过,明日让他去王府拜见世子如何?”

    常思宁十分有条理的再次道。

    “没问题!”

    朱瞻壑立刻点头,说到这里他忽然犹豫了一下,接着再次说道。

    “我与常兄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但也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只是他这个人太闷,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等他醒了你告诉他,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我,我会帮他想办法的!”

    常思宁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她能听得出来,朱瞻壑这些话是发自真心,而且大哥刚才也说过,朱瞻壑是个很讲信用的人,因此他的话十分可信。

    想到这里,常思宁心生感动,当即向朱瞻壑行了个万福礼道:“小女子替家兄谢过世子,世子之言,我定当转达!”

    “常小姐客气了,在下告辞!”

    朱瞻壑回礼道,说完又看了对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出了常威的院子,朱瞻壑拉着孙若微上了马车,然后就盯着她看个不停。

    孙若微被朱瞻壑看的脸色羞红,最后忍不住问道:“世子这么盯着我干嘛?”

    “你胆子挺大啊,刚才就那么冲上去救我,万一对方真是贼人,你就不怕把小命丢了?”

    朱瞻壑微笑着问道,说实话,到现在他心里都还十分感动,没想到孙若微跟着自己的时间不长,竟然愿意舍命相救。

    “我……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

    孙若微红着脸低头道。

    “没想那么多?那还是想了!”

    朱瞻壑说着凑到孙若微面前,好奇的追问道:“告诉我,你当时都想什么了?”

    “没……没想什么!”

    孙若微似乎不好意思说。

    “说吧,反正这里就咱们两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朱瞻壑锲而不舍的再次追问。

    这让孙若微终于抬起头,一双大眼睛中满是羞意的轻声道:“那我说了,世子可不要生气。”

    “你可是对我舍命相救,我怎么会生气?”

    朱瞻壑有些奇怪的反问道。

    “我……我当时在想,若世子没了,以后就不会有人给我带点心了。”

    孙若微再次低头害羞的说道。

    “搞了半天,我在你心里就是个点心铺子啊?”

    朱瞻壑听后也是哭笑不得。

    其实孙若微的反应也很正常,毕竟在那种生死之际,绝大部分人都是凭本能行事,根本没时间去思考太多。

    孙若微看到朱瞻壑郁闷的表情也感觉想笑,但很快她又正色道:“世子您今天也太冲动了,遇到贼人叫外面的护卫就是了,为何要自己冲过去?”

    “我……”朱瞻壑老脸一红,随后尴尬的道,“我也没想到那位常小姐是位将门虎女,不但长的漂亮,而且还学过武艺,否则她一个女子哪是我的对手?”

    “世子觉得那位常小姐长的漂亮?”

    没想到孙若微的关注点却转移到常思宁身上,这时一脸惊愕的问道。

    “什么意思,你不觉得她漂亮?”

    朱瞻壑认真回忆了一下,那位常小姐五官精致,皮肤洁白如玉,绝对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女,比之孙若微也丝毫不逊色。

    “常小姐的脸长的倒挺漂亮,可你不觉得她……”

    孙若微说着努力把手伸高,并和自己的个头比较了一下。

    “噢,你说她的个子太高,不过个子高不是挺好的吗?”

    朱瞻壑不解,在后世,大长腿的美女谁不喜欢?

    “一个女子长那么高,世子你还觉得挺好?”

    孙若微终于震惊了,甚至怀疑朱瞻壑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不好吗?”

    朱瞻壑眨了眨眼,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审美了。

    “世子若觉得女子个高挺好,那是不是觉得女子的脚大也没问题?”

    孙若微再次反问,她想起刚才见到常思宁时,对方裙下的那双大脚,绝对不比男子小多少。

    “这个……其实脚大脚小无所谓,只要健康自然就好。”

    朱瞻壑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明朝女子裹脚成风,这让他脸色一变,低头就看向孙若微的脚。

    这么一个绝色美女,若是把脚裹成畸形,那就太可惜了!

第九十章 古代审美的变迁

    孙若微发现朱瞻壑看自己的脚,立刻又羞又急,急忙把脚缩在裙摆里。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脚一向都是秘不示人,只有自己的丈夫才能欣赏。

    “你躲什么,我就看看又不摸?”

    朱瞻壑着急了,他很想知道孙若微到底有没有裹脚。

    “不行,女子的脚不能随便看!”

    孙若微脸红的要命,却还是坚持道。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朱瞻壑说着抬起双脚,在孙若微面前比划了一下又道。

    “你看我也有,比你的还大!”

    “男子的脚怎么能和女子相比?”

    孙若微红着脸就是不肯。

    “好吧,我不看,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裹脚?”

    朱瞻壑不再强求,毕竟他对脚没什么特殊的癖好,以前也没留意过,现在只是想求证一下。

    “那世子是喜欢大脚还是小脚?”

    孙若微没有回答,反而大胆的向朱瞻壑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脚大脚小无所谓,只要健康自然就好。”

    朱瞻壑耐心的回答道。

    其实他是被前世教科书的那些畸形的小脚搞出心理阴影了,就算再怎么漂亮的美女,要是有那么一双脚,都让朱瞻壑有点无法接受。

    “我天生脚比较小,所以没有裹脚,而且宫中有规矩,女官和宫女只要进宫,就算是裹脚也要放开,否则怎么伺候宫中的贵人?”

    孙若微终于小声的回答道。

    “没裹就好!没裹就好!”

    朱瞻壑长出一口气。

    其实朱瞻壑的担心有点多余了,明初的女子虽然裹脚,但并不像后世那么极端,有些只是把脚裹的窄一些,有些干脆就不裹,比如朱元璋的妻子马皇后,就没有裹脚。

    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子裹脚也越来越极端,裹的也越来越小,甚至从三四岁就要裹脚,脚背还要弓起来,朱瞻壑在书中看到的裹脚图片,其实是明朝中后期和清朝才有的。

    “世子就这么不喜欢女子裹脚?”

    孙若微看到朱瞻壑如释重负的样子,也不禁好奇的问道。

    “当然不喜欢,好好的一个健康女子,偏偏把自己的脚裹成残疾,看着都吓人,不但是女子裹足,宦官我同样也不喜欢,你没看我身边都没用过宦官吗?”

    朱瞻壑振振有词的道。

    按照大明的礼制,王世子也可以配给宦官,朱瞻壑穿越后,身边的人被换了一遍,本来要安排新的宦官,但最终在他的坚持下,还是用了马安这些正常人。

    “世子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

    孙若微赞叹道,同时心中也悄悄松了口气。

    她虽然天生脚小,但比裹足的女子还要大得多,因此一直担心朱瞻壑发现后会介意,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喜欢裹脚。

    “对了,你真觉得那位常小姐不漂亮?”

    朱瞻壑忽然又想到常思宁,于是忍不住再次问道。

    “漂亮是漂亮,可就是个子太高了,世子在男子中已经是少有的高个子了,但她的个子竟然和世子差不多,像她这样的女子,恐怕日后嫁人都难。”

    孙若微如实回答道。

    这個时代的人,普遍比后世要矮,男人低于一米六的也不在少数,至于女子就更矮了,以常思宁的身高,与其它女子站在一起,就像是小学老师带着一群三四年级的小朋友。

    “那在世人看来,什么样的女子才叫美女呢?”

    朱瞻壑又好奇的向孙若微问道。

    “当然是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材娇小纤细的女子才叫美女了。”

    孙若微说着挺直身子,小脸上满是骄傲。

    她虽然不是特别娇小,但长得瘦,完全符合这个时代对美女的定义。

    “我明白了,原来大明的男人都是贫乳萝莉控!”

    朱瞻壑一拍巴掌醒悟道,而且这个贫乳萝莉还必须是个小脚!

    其实古代对女子的审美一直在变化,比如汉朝时,就以女子身材修长高挑为美,唐朝时以女子丰腴为美。

    而到了宋朝之后,却以女子娇小纤细为美,比如明清时期十分有名的扬州瘦马,就是其中的代表。

    所以常思宁生错了时代,她若生在汉朝,定然会被人称之为绝世美女。

    第二天上午,常威果然来到王府拜访朱瞻壑。

    “世子勿怪,昨天小妹没伤到您吧?”

    常威见到朱瞻壑急忙赔礼道歉,昨天他酒醒之后,常思宁把朱瞻壑去找他的事讲了一遍,也没有隐瞒她和朱瞻壑之间发生的误会。

    “没事,我和常小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朱瞻壑哈哈一笑道。

    其实朱瞻壑很想问一下,常威和妹妹是不是一母所生?毕竟常小姐那么漂亮,但眼前的常威却又丑又凶,两人除了个头外,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常兄,那天你走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这段时间我也挺担心你的,只是一直被其它事情缠住,所以才拖到昨天去拜访。”

    朱瞻壑拉着常威来到书房坐下,面色诚恳的道。

    “都怪在下,有劳世子挂念了!”

    常威也有些尴尬的道,他不好意思说自己颓废了许久,这段时间一直酗酒度日。

    朱瞻壑也没有点破,这时语重心长的再次道:“常兄,我知道你是个有抱负的人,一时的挫折并不算什么,以你的本事,日后肯定会有出头之日!”

    “谢殿下吉言,我已经好多了。”

    常威双手抱拳道。

    人在失意的时候,有时也许只需要别人的一点善意,就能让他们走出来,而常威在昨天得知朱瞻壑竟然会主动拜访自己,已经让他十分感动,因此今天的精神已经与昨天大不相同。

    “那就好!”

    朱瞻壑欣慰的点头,随后考虑了片刻再次道。

    “如果常兄你想加入军中的话,我倒是愿意给伱提供一些帮助。”

    “真的?世子愿意帮我!”

    常威先是一愣,紧接着欣喜若狂的道,如果朱瞻壑愿意帮自己,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常兄你不必太激动,现在我大明看似强盛,但四周依然危机四伏,南方的交趾虽然打下来了,但却叛乱不断,北方更不用说,估计用不了多久,皇爷爷还会御驾亲征,另外还有郑和下西洋的船队,同样需要大军随行。”

    朱瞻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这才又道。

    “所以我大明用兵的地方很多,正需要常兄你这样的人才,只要日后的机会,我就帮你举荐一下,在军中寻个职位应该不成问题!”

    像常威这样出身的人,自然不可能以大头兵的身份入伍,他们进入军中,最少都是从百户开始干起,如果上面有人,日后升迁极快,当然常威就只能靠自己了。

    “我明白,多谢殿下,若是日后常威能够出人投头,必将报答世子的知遇之恩!”

    常威猛然站起来,郑重的向朱瞻壑行了一礼。

    说话时常威两眼微红,他这么多年接连碰壁,总算是有人愿意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拉他一把了,这个恩情他会记一辈子。

    朱瞻壑急忙上前搀扶住常威笑道:“我帮你并不是图什么回报,只是看你是个人才,不忍心你被埋没罢了。”

    朱瞻壑说到这里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再次笑道:“昨天我去你家里时,看到你客厅中的兵器架上,都落满了灰尘,若常兄你有心从军报国,万不可懈怠啊!”

    “让世子见笑了,最近我心灰意冷,的确是太过懈怠了,不过您放心,从明日起,我会每天习武读书,日后进入军中绝不会让世子失望!”

    常威神情坚定的保证道,他之前停止习武读书,就是因为看不到希望,可是现在朱瞻壑给了他最需要的希望,当然让他立刻振作起来。

    “我相信常兄!”

    朱瞻壑闻言哈哈一笑,并且重重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对了,昨天令妹的身手不凡,你们常家的女子也习武吗?”

    朱瞻壑忽然又想到常思宁,于是好奇的问道。

    “也算是吧,我姑母自幼不喜欢女红,反而喜欢舞刀弄剑,她的武艺是我祖父教的,而我和小妹跟着姑母长大,因此也从小跟着姑母习武,我姑母常说,女子习武是好事,免得日后被婆家欺负了。”

    常威笑着解释道。

    “令姑母真是女中豪杰,只是航海侯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啊!”

    朱瞻壑闻言也不禁大笑道。

    听到朱瞻壑提到自己那位姑丈,常威也跟着笑了笑,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送走常威之后,朱瞻壑还没来得及坐下,朱高炽却忽然派人来请他入宫赴宴。

    朱瞻壑心中奇怪,问了一下报信的宦官这才知道,原来朱高炽今天在春和殿单独宴请郑和,他知道朱瞻壑对郑和下西洋之事很感兴趣,因此才特意请他过去一同赴宴。

    朱瞻壑一直想和郑和单独聊聊,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因此他也立刻让人备车,火速赶往皇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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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朱高煦介绍:
朱棣:我大哥死了,皇位有德者居之,我要造反!
朱高煦:我大哥也死了,那个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我也要造反!
朱瞻壑:我大……呸!我就是大哥,我还没死呢,但做为朱高煦这个作死小能手的嫡长子,我感觉自己也离死不远了。吾父朱高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吾父朱高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吾父朱高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