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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冥老鱼     吾父朱高煦txt下载     吾父朱高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死奸商

    秋风萧瑟,陆平裹紧了身上有些单薄的儒衫,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陆平现在很烦躁,明年又是科举之年,他之前连续两次落榜,若是今年再考不中,那真的没脸去见江东父老了。

    “破题破题,为何老是感觉不太对呢?”

    陆平一边走一边自语,他对自己的文章很不满意,特别是在八股的破题上,上次科举他之所以落榜,就是在这个步骤出了问题。

    “公子留步!”

    没想到就在这时,忽然街角冲出一人,一下子拦住了陆平。

    陆平吓了一跳,刚想开口呵斥,对方却抢先笑道:“公子,我观您额头饱满,鼻梁丰起,眼大而有神,一看就是富贵之相,明年定能高中榜首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开口就夸自己要高中,正戳到陆平的痒处,他也不好再生气,清咳一声问道:“你是何人,有何事?”

    只见拦路这样三四十岁,长的尖嘴猴腮一脸精明,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袍,显得十分臃肿。

    “小人汪四,平时以赎买书籍为生,看公子生的富贵,定是明年榜上之人,因此想问一下公子,是否需要买点书籍?”

    汪四说着一掀身上的棉袍,只见两边的袍子里全都是暗兜,里面装着各色书籍,难怪看着那么臃肿。

    “不必了,我可是正经人,你这些书还是卖给别人吧!”

    陆平立刻摆手道,这种小贩他见多了,路上拦个人就问“要书吗?”,卖的一般都不是什么正经书。

    更可恨的是,有人拿正经书充当不正经书卖,陆平以前没少上当。

    “公子误会了,我这里也都是正经书,您看这边是四书,这边是五经,而且还十分便宜,一卷只要一百六十文!”

    汪四急忙解释道。

    他以前的确卖不正经的书,但现在科举临近,满京城都是举子,因此科举的书籍十分畅销,他现在也改行卖四书五经了。

    “一卷才一百六十文!这么便宜?”

    陆平闻言也露出惊讶之色,要知道平时去书肆买书,一卷最低也要两百文。

    “等等,你这书的质量肯定有问题吧?”

    陆平猛然反应过来,立刻质疑道,除非书籍的印刷质量有问题,否则不可能这么便宜。

    “公子您这可冤枉小人了,不信你可以随便拿一本看看,要是有问题,我免费送给您!”

    汪四十分诚恳的再次道。

    陆平看对方不像撒谎,心中更加好奇,于是伸手从对方袍子里随便抽了一本《尚书》。

    “咦?印刷竟然真的不错!”

    陆平看到书页上的文字工整,几乎不比书肆里卖的书籍差,这让他也大为赞叹。

    “公子是识货的,这是新上市的书籍,质量好又便宜,你要不要买上几本?”

    汪四看到陆平心动,当即加了把劲道。

    “四书五经我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要这些也没用啊。”

    陆平将书还回去道,他来京城除了盘缠衣物,就背了这些四书五经,因此根本不缺。

    “四书五经您不缺,但您肯定缺这个!”

    汪四说着从袍子后面抽出一本册子,十分宝贝的双手送到陆平面前。

    “八股集锦?”

    陆平看到书名也来了兴趣。

    “公子,这可是咱们大明朝开国以来,历代状元参加科举时所写的文章,虽然每年题目不同,但八股的精髓都是一样的,您要不要买回去参考一下?”

    汪四再次殷勤的道。

    陆平打开书看了一下,感觉里面的文章的确不错,于是开口问道:“这书怎么卖?”

    “都是一个价,一卷一百六,这书共有上下两卷,共三百二十文。”

    汪四十分利索的回答。

    “好,我买了!”

    陆平终于点头,说着从怀里拿出宝钞。

    汪四也高兴的拿出另一卷下册,将两本书交给陆平。

    陆平给了汪四一张三百文的新宝钞,然后又拿出一张缺角烂边的一百文旧钞交给对方道:“给,刚好三百二十文!”

    后世的纸币无论再怎么破,只要大体完整,面值一般不会变的。

    但大明的宝钞是个奇葩,因为大明朝廷发行宝钞时,就没想过回收,导致市面上有许多面临作废的旧钞。

    这些旧钞许多人不愿意收,想要流通只能折价,比如八成新的一百文宝钞折成八十文,五成新的宝钞折成五十文,依此类推。

    当然每个人对新旧的定义不同,这也导致旧钞的折价混乱,普通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坑。

    汪四接过旧钞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收下旧钞拱手道:“多谢客官!”

    买了两本有用的书,陆平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不过在路过一家书肆时,陆平忽然又停下脚步,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上次买的一刀纸已经快用完了。

    于是陆平扭头进了书肆,伙计立刻上前招呼道:“客官想买点什么?”

    “来一刀竹纸!”

    陆平开口道,竹纸便宜,当然质量也不太好,但他只是用来练习文章,也用不着太好的纸。

    伙计答应一声,立刻拿来一刀纸。

    陆平结账后正准备离开,无意间眼睛一扫,却忽然看到书肆的架子上摆放着一卷熟悉的书籍,封面上赫然写着“八股集锦”四个大字。

    陆平摸了摸怀里的书,这才好奇的向伙计打听道:“这卷八股集锦怎么卖?”

    “客官好眼力,这卷八股集锦是刚送来的,每卷一百五十文!”

    伙计笑呵呵的回答道。

    “什么?才一百五十文!”

    陆平惊叫一声。

    “对啊,才一百五十文,比以前便宜多了,客官要不要来上一卷?”

    伙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十分殷勤的推荐道。

    “死奸商!”

    陆平终于反应过来,气的怒骂一声。

    “哎?这位客官你不买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

    伙计立刻不高兴了,虽然自家店铺的确挺奸的,但也没必要当面这么骂吧?

    “不是骂你,我在街角被人骗了,一卷八股集锦卖我一百六十文,上下两卷就要了三百二,一文都没便宜!”

    陆平气呼呼的解释道。

    “不对啊!”

    伙计闻言却十分疑惑的再次道:“八股集锦只有一卷,从来没听说还有下卷啊?”

    “什么!”

    陆平听到伙计的话再次一惊,急忙将两卷八股集锦打开。

    这时陆平才发现,两卷八股集锦里的内容一模一样,刚才他只看了第一本,再加上觉得书便宜,所以根本没有细看第二本。

    “这个死奸商,陆某若是高中,定要将你们这些奸商一网打尽!”

    陆平怒火万丈,从今之后,他与这些奸商世不两立!

第六十二章 初版三国

    吃过晚饭,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

    每到这种时候,朱瞻壑都感觉十分痛苦。

    前世消磨时间的方式太多了,看看电影、动漫,或是打上一盘游戏,刷会手机,好像才一眨眼,就到下半夜了。

    但在这个时代,朱瞻壑根本没有其它的选择,要么拉着孙若微下几盘棋,要么在对方的陪伴下写几行字。

    所谓的“红袖添香夜读书”,听起来很美,但三次元的美女哪有二次元的小姐姐可爱?

    幸好,今天晚上马安回来了,朱瞻壑终于不用那么无聊了。

    “世子大喜啊!”

    马安一见到朱瞻壑立刻夸张的大叫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朱瞻壑怀孕了呢。

    “好好说话,这段时间你天天泡在作坊里,生意是不是很好?”

    朱瞻壑训斥了一句,这才笑着问道。

    “不止是好,而是大好特好,今天还有一个书商找上门,开口就要印五千册的论语。”

    马安眉飞色舞的回答道。

    “要这么多论语?京城有这么多读书人吗?”

    朱瞻壑一惊,这个时代的识字率低的惊人,读书人绝对可以说是千里挑一。

    “世子有所不知,像这种书商,一般都是批量买入后,运输到外地贩卖的,以前印刷书籍主要集中在福建一带,直到咱们大明立国后,大批福建的印刷商才来到京城办作坊。”

    马安显然是下了功夫,对印刷业的发展变迁都有所了解。

    “难怪,我记得原来的那个吴掌柜就是福建人。”

    朱瞻壑点头道,他也听人说过,明初时福建的印刷业十分兴盛,是全国的印刷中心。

    “说到那位吴掌柜,小人在作坊的书库里发现一样好东西,特意送来给世子解闷。”

    马安说着像是献宝似的,将手里提的一摞书送到朱瞻壑的桌子上。

    “哎呦,不愧是印刷作坊的掌柜,送礼都只会送书了?”

    朱瞻壑看到面前的这摞书也不禁调笑道,说着他伸手拿起一本,只见封面上写着《三国志通俗演义》。

    “这不会是……”

    朱瞻壑看到书名也吓了一跳,急忙打开书翻了翻,虽然与后世的内容有许多出入,但他可以确定,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国演义》。

    “真的是它!真的是它!”

    朱瞻壑喜形于色,高兴的都快要跳起来。

    历史上的三国演义成书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得到重视,存世的最早版本还是嘉靖年间的,可能之前有人印刷过,但没能保存下来。

    “世子看过这本书?”

    马安看到朱瞻壑兴奋的样子,也不由得好奇问道。

    “看过,当然看过,不过我看的不是这个版本的!”

    朱瞻壑兴奋的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了两趟,随即这才向马安问道:“你说这书是在作坊的书库里找到的?”

    “是啊,只要作坊印刷过的书,都会存几部样本放进书库,我雇了几个落第秀才清点书库,他们发现两部这个《三国志通俗演义》,说这部书很有意思,小人也是看了个开头就迷上了,于是就拿来给世子解闷。”

    马安立刻将发现书的经过讲了一遍。

    “这部书的印刷记录有没有,是谁让人印刷的,之前一共印刷了多少?”

    朱瞻壑急忙再次问道,罗贯中似乎是在洪武年间去世的,算一算也没多少年,这很可能是初版的三国演义。

    “没有记录,我问过作坊里的老人,他们说当初吴掌柜从福建来京城办作坊时,也带了不少样书,这两部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很可能就是吴掌柜从福建带过来的。”

    马安再次回答道。

    “等等,福建!”

    朱瞻壑这时猛然想起,罗贯中晚年时,想要将自己的著作印刷成书,于是就去了印刷业发达的福建,但好像没等印刷成书,他就去世了,他的著作就落入到他的亲戚和朋友手中。

    “我明白了,这些书也许是他的亲戚或朋友印刷的,其中有两部落到吴掌柜手中,又被他辗转带到了京城。”

    朱瞻壑将两部书的来龙去脉理了出来。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事实如何?就要问那个吴掌柜了,可惜对方早就回福建老家了。

    但不管这书的来历如何,现在它都是朱瞻壑的了。

    朱瞻壑数了一下,发现这部书共有十册,纸张都发黄了,看起来的确有些年头了,幸好保存的还不错。

    至于这些书的印刷质量,就相当的一般了,有些地方甚至还能见到错别字,这让朱瞻壑也是连连摇头。

    “马安,你说这本书有两部?”

    朱瞻壑再次抬头向马安问道。

    “是啊,另一部在作坊里,小人打算以它为样书,将这本书重印,就是不知道日后的销路怎么样?”

    马安说到最后也心里没底。

    “印!一定要印!至于销路你不用担心,哪怕赔了都不怕!”

    朱瞻壑当即拍板道。

    开玩笑,这可是四大名著之一,后世到处都是三国迷,为此衍生出的电视、电影、游戏数不胜数。

    “有世子这句话,小人就放手去做了!”

    马安也十分欣喜的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朱瞻壑也极为信服,除了对方太败家这一点。

    “去吧,去吧,别影响我看书!”

    朱瞻壑也急不可耐的道。

    好久没看过三国了,虽然与后世的版本不同,但对他依然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马安立刻退下,朱瞻壑坐在灯下,认真的看起这本最初版本的三国。

    “嗯?开头少了那首临江仙!”

    朱瞻壑看到三国的开篇自语一声。

    《临江仙》是杨慎所写,号称明朝三大才子之首,离他出生还早着呢,而这首词也是清朝时才加到三国上的。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少了这个,开篇就少了气势。”

    朱瞻壑再次自语道,随即就吩咐孙若微研墨。

    只见朱瞻壑拿起毛笔,蘸了一下墨水后,在三国的开篇的空白处,写下了这首杨慎的《临江仙》,同时打定主意,作坊重印三国时,必须把这首词加上。

    旁边的孙若微看到朱瞻壑一气呵成,写下一首气势磅礴、慷慨悲壮的词,也震惊的瞪大眼睛:这还是那个没脸没皮,和自己下五子棋都要作弊耍赖的世子殿下吗?

第六十三章 老三想出头

    一个大木桶正在快速的旋转,里面发出“哗哗哗~”的声音,旁边一个学徒卖力的蹬着踏板,以链条带动木桶的转动。

    “行了,倒出来!”

    周七这时走过来吩咐道。

    满头大汗的学徒如蒙大赦,停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另外有几个学徒上前,将木桶一侧的盖子打开。

    只听“哗啦”一声,里面倒出一堆的细沙,而在沙子之中,一枚枚黄铜制成的活字,闪烁着如同金子般的光芒。

    铜活字铸造出来后,会有一些毛刺,需要打磨一下才更加精美。

    周七拿起一枚打磨好的活字看了一下,这才满意的点头道:“不错,打磨的恰到好处,等下挑捡出来装到箱子里,明天世子殿下会派人来取!”

    几个学徒答应一声,开始从沙子里挑捡活字。

    看着这些活字,周七也松了口气。

    上一套铜活字已经交付了,但最近那位世子又加购了两套,另外还要增加一些比较生僻的字,因此周七等人也再次忙碌起来。

    正在这时,工棚外一个黑瘦的中年人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看到周七等人也立刻上前打招呼道:“周大哥又有私活干了?”

    “这哪是私活?我也是听上头的吩咐,帮着一位官老爷铸造这些东西。”

    周七看到这个黑瘦的中年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道。

    黑瘦的中年人名叫张大郎,也是宝泉局的匠户,他和周七是邻居,从小一块长大,关系也不错,经常凑在一块喝酒。

    “哪位官老爷这么大的脸,能把手伸到咱们宝泉局里?”

    张大郎闻言好奇的问道。

    宝泉局负责铸造铜钱,关系重大,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动用宝泉局的工匠。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但不管哪位贵人,咱们这些小工匠都惹不起!”

    周七没敢说朱瞻壑的身份,倒不是为了保密,而是他深知祸从口出,所以有些事情能不说就不说。

    “周大哥说的是,那些达官贵人,可不会把咱们的小命放在眼里。”

    张大郎似乎大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上前搂着周七的肩膀道:“周大哥,今天有人送了我一壶上好的烈火烧,我让婆娘准备了两个小菜,咱们好好的喝上一杯如何?”

    周七是个好酒之人,听到有好酒喝,馋虫也立刻勾了上来,当即点头答应,跟着张大郎来到他家,张大郎的婆娘果然准备好了酒菜。

    酒是好酒,菜也不错,因此周七最后喝的昏天暗地,稀里糊涂也不知道都说了哪些醉话?

    张大郎亲自将喝酒的周七送回家,但他却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沿着一条小巷,七拐八拐又来到一处大街上,街角那里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他。

    张大郎迈步来到车前,只听车子中传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都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清楚了,那批东西名叫活字,是给汉王家的世子打造的,之前已经打造了一批,现在又增加了几批。”

    张大郎声音恭敬的回答道。

    “办得不错,赏!”

    说话间一个钱袋从车子里扔了出来,张大郎双手接住,喜笑言开的再次道:“谢谢老爷,以后您还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里面的人没有出声,马夫一声鞭响,赶着车子飞奔而去。

    这辆没有任何标识的车子穿过一条条街道,最后从赵王府的后门进去,然后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从车里下来,快步来到朱高燧的书房,进去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书房之中,朱高燧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打着节拍,神情中有着说不出的得意。

    与朱高燧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朱瞻坺,这时也凑过来低声道:“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是大伯批的条子,动用宝泉局的工匠给朱瞻壑干私活,你说他们两个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那个大侄子死而复生后,就变得让人琢磨不透。”

    朱高燧这时抬起眼,撇了儿子一眼再次道。

    “上次你办的不错,谁能想到,一个皇太孙,一个汉王世子,竟然会去争夺一个女人?”

    “谢父亲夸奖,但这次朱瞻壑和大伯走这么近,万一他和朱瞻基再和好怎么办,毕竟一个女人而已,皇家最不缺这个。”

    朱瞻坺说着露出担忧之色。

    “嘿嘿,咱们如果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可现在都打听清楚了,难道还能让他们如愿吗?”

    朱高燧说着冷笑一声。

    做为家里的老三,唯有上面的两个哥哥斗的天昏地暗,他才有机会出头。

    就比如历史上的那位唐高宗李治,如果不是他的两个哥哥斗的你死我活,怎么轮也轮不到他登上皇位!

    “那父亲打算怎么办?”

    朱瞻坺好奇的问道。

    他虽然年纪小,但从小就开始跟着朱高燧做事,心机之深远超常人,以前朱瞻壑一直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却没想到对方忽然变得如此聪明了。

    “好办,咱们之前养的那几个言官,就是为这个时候准备的,是时候放他们出去咬人了!”

    朱高燧呵呵一笑道。

    “父亲的意思是,把这件事捅到皇爷爷那里去?”

    朱瞻坺眼睛一亮问道。

    “不错,动用宝泉局的工匠干私活,而且还是一个太子、一个世子,这件事看似不大,但只要几个言官把事情闹大了,你皇爷爷肯定会暴怒,到时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朱高燧再次得意的笑道。

    “父亲英明!”

    朱瞻坺一记马屁奉上,但随即他又皱了皱眉开口道:“父亲,我有点好奇,朱瞻壑动用宝泉局的铜匠,做那些名叫活字的东西干什么?”

    “无关紧要,不管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反正他们动用工匠干私活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最终都会受到处罚!”

    朱高燧却摆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道。

    “这个……”

    朱瞻坺还是比较谨慎的,本想劝父亲查清楚再说,但看父亲不在意的表情,他最终也明智的没有开口,免得惹父亲不开心。

第六十四章 朱棣有召

    “东汉末年分三国,烽火连天不休……”

    朱瞻壑哼着后世的小曲,手里提着马安送给他的三国演义,晃晃悠悠的来到文华殿。

    自从拿到三国演义后,朱瞻壑花了几天时间,把整部书看了三遍,虽然有许多内容与后世的版本不一样,但大体上还保持着三国的味道。

    朱高炽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肉山一般,矗立于书案之后,前面是一成不变,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文奏本。

    看着埋首在公文奏本间的朱高炽,朱瞻壑忽然有点可怜自己这位大伯了。

    上头有个强硬任性的老爹,下面两个想要抢自己位子的弟弟,儿子太优秀,把自己的风头盖住了,偏偏朱高炽又不愿意躺平,赌上了自己的健康和生命。

    最后他成功了,但也失败了,满打满算只做了十个月皇帝。

    想到这里,朱瞻壑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手中提着的三国演义。

    之前在天界寺时,朱瞻壑与朱高炽谈天说地,知道对方喜欢读书,更喜欢收藏书,文华殿的侧殿全都是他的藏书,其中尤以史书类居多。

    上次朱高炽帮他找了宝泉局的铜匠,朱瞻壑也不能没有表示。

    这部最初版的三国演义,虽然印刷质量不怎么样,但对于朱高炽来说,反而是一件不错的礼物。

    “在外面探头探脑干什么呢?”

    没想到殿内的朱高炽竟然看到了朱瞻壑,当即抬头冲着殿外高声道。

    “大伯真是天赋异禀,每天对着这么多公文奏本,竟然还有这么好的眼力!”

    朱瞻壑笑嘻嘻夸赞一声,这才迈步进到大殿。

    “你小子就不能正经一点?”

    朱高炽笑骂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笔伸了个懒腰,他挺喜欢朱瞻壑来自己这里,因为每次和他聊天,都能让他格外的放松。

    “我今天可是很正经的,您看,我还给您带来了谢礼!”

    朱瞻壑走上前,将手中的三国演义放到满是奏本的书案上。

    “行啊,都知道给人送礼了,下一步是不是要请客吃饭?”

    朱高炽哈哈一笑,说着还好奇的拿起一本三国演义。

    “三国志通俗演义?”

    朱高炽看到书名却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就给我送几本演义小说啊?”

    “大伯有所不知,这可不是普通的小说,您看过之后,就会明白侄儿的良苦用心了!”

    朱瞻壑意味深长的回答道。

    一部三国,写尽了英雄情义,道尽了世间人心,影响了后世无数人,希望朱高炽看后能有所感悟,不要再拿老命去拼了。

    听到朱瞻壑这么说,朱高炽也产生几分好奇,当即翻开书页,一眼就看到了开篇朱瞻壑所写的那首《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朱高炽不由自主的将这首词诵读出声,猛然拍案叫绝道:“好!好词!”

    “词好,书里面的内容更好!”

    朱瞻壑哈哈一笑,他就知道加上这首临江仙后,肯定会有这种效果。

    “光凭这一首词,你这部书就已经价值千金了!”

    朱高炽再次赞叹一声,接着又好奇的问道:“瞻壑,这首词是何人所作?”

    “呃?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得到这本书时,就已经有了。”

    朱瞻壑撒了个谎,若是承认词是自己写的,万一朱高炽高兴,拉着他谈论诗词歌赋,那他岂不是要当场露馅了吗?

    “看这墨迹还新,这词应该是近日所写,真想结识一下这位大才子,就是字丑了点。”

    朱高炽颇为遗憾的道,完全没注意到朱瞻壑脸色一黑。

    朱高炽说完继续往下看,刚看了个开头,立刻就被吸引住了,开篇就将东汉末年的形势交待清楚,接着就是刘关张桃园结义。

    朱高炽看到三人开始整军备马,眼看着就要率兵清剿黄巾贼,结果朱瞻壑却伸手把书抽走了。

    “哎,快给我,后面我还没看呢!”

    朱高炽急忙伸手去抢,但却被朱瞻壑劝住道:“大伯,看书也不差这一会,您等我走了以后再看也不迟。”

    “这倒也是!”

    朱高炽尴尬一笑,自己刚才太入迷,都忘了朱瞻壑还在。

    “对了,我都差点忘了!”

    朱高炽这时忽然一拍脑门,随后扶着桌子站起来,在朱瞻壑面前走了两步,一脸得意的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大伯你这……走路有什么可看的?”

    朱瞻壑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道朱高炽让自己看什么?

    “你没看出来吗?我走路不用人搀扶了,甚至我都感觉自己瘦了一些了!”

    朱高炽再次兴奋的道。

    “还真是啊,大伯你开始减肥了?”

    朱瞻壑闻言也眼睛一亮问道,之前朱高炽走路时,都需要有人扶着,走快一点就会累的喘气。

    “你忘了?上次还是你教我的法子,让我在宫里挖个池子游泳,最近我都按你说的,每天游半个时辰左右,效果还真不错,感觉手脚都有劲了!”

    朱高炽说着还跳了两下来证明。

    看着朱高炽身上的肥肉乱颤,朱瞻壑也有点不忍直视,于是好心的再次道:“效果的确不错,如果大伯您再减少一两顿加餐的话,效果肯定会更好。”

    “这个……我尽量……尽量吧!”

    朱高炽干笑一声,显然对节食没什么信心。

    聊了几句闲话,朱瞻壑忽然想到那天励精图治的朱瞻基,于是好奇的问道:“大哥最近在干嘛呢?”

    “说起这件事我还得谢谢你,那天你去找过他后,第二天他就跑来找我要事做,于是我就让他去忙永乐大典的事了。”

    朱高炽再次笑道,自己身体好转,儿子也更懂事了,简直双喜临门。

    “永乐大典?这书不是早就编好了吗?”

    朱瞻壑一愣,接着不解的问道。

    “是编好了,这不是前段时间天雷击中文渊阁,差点把永乐大典烧了,所以你皇爷爷想将大典多录几份……”

    朱高炽简单的将永乐大典的事讲了一遍。

    朱瞻壑闻言也惊讶的眨了眨眼,不会这么巧吧,自己才造好铜活字,朱棣就要重录永乐大典?

    没等朱瞻壑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这时忽然只见一个宦官飞奔进来禀报道:“启禀太子,陛下召您去武英殿!”

    “噢,我马上就去!”

    朱高炽闻言也不在意,以为父亲要找自己商议什么政务。

    朱瞻壑闻言也急忙告辞,然而没想到宦官再次开口道:“世子殿下,陛下说让您也跟着太子一块过去!”

    …………

    汉王府的校场之中,两支骑兵正在拼命的厮杀,人对人、马对马,战鼓在轰鸣,喊杀声震动天地。

    “杀~”

    朱高煦手持一柄长枪,将敌军一个个挑落下马,身后的将士也是人人争先,终于将敌人的队伍截断,随后再次穿插,将敌军杀的落花流水。

    “胜负已分,汉王胜!”

    这时旁边有将士高喊道,正在激战的双方也立刻分开。

    朱高煦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长枪扔给身后的护卫,他们用的武器都没有枪头,只是用白布包着石灰,用以计算伤害。

    只见朱高煦身上只有淡淡的几个白点,而他手下以及对面的“敌军”身上,却已经像是从面口袋里钻出来似的,到处都是白灰。

    “二哥勇武不减当年,咱爹要是带你去北征草原,什么鞑靼瓦剌早就被平了!”

    这时只见朱高燧笑嘻嘻的上前,将手里的一块湿毛巾递给朱高煦道。

    朱高煦接过毛巾胡乱抹了把脸,语气中带着分牢骚的道:“也不知道咱爹是怎么想的?老是让我留在京城,说后方不能没有大将坐镇,就是不让我去战场!”

    “我估计咱爹是不放心大哥一个人坐镇后方,所以让你留在后面牵制一下大哥,毕竟你要一走,光靠我一个人可斗不过大哥。”

    朱高燧嘿嘿一笑道,话中包藏祸心,但偏偏朱高煦就是听不出来。

    “不过也快了,咱爹年纪大了,上次他打我,我都能感觉到他拳脚无力,等他连刀都提不动了,就该轮到我上战场了!”

    朱高煦嘿嘿一笑,神情中满是自己率领大军,纵横草原的憧憬。

    如果朱瞻壑在这里,肯定会心里暗骂自己的傻爹,朱棣不让朱高煦上战场,就是不想让他再立战功,否则朱高煦功高盖父,到时可就真成李世民第二了。

    说话之间,忽然只见一个宦官飞奔而来,看到朱高煦立刻高声道:“陛下有旨,召汉王殿下入宫!”

    “叫我?该不会北方又乱了,终于要让我上战场了吧?”

    朱高煦说到最后也露出狂喜之色,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二哥别高兴太早了!”

    朱高燧这时却提醒一声,随后向宦官问道:“我爹叫我二哥去的时候,心情怎么样?”

    “这个……”

    宦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陛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心情不好!”

    朱高煦闻言心中一虚,该不会老爹心情不好,又要打自己出气吧?

    “二哥,要不你这身铠甲也别脱了。”

    朱高燧指了指朱高煦身上的铠甲,看似好心的提醒道。

    “有道理,我就穿着这身铠甲去,看他怎么打!”

    朱高煦眼睛一亮,觉得还是三弟对自己好。

    “汉王殿下不可,宫中除禁卫外,是不允许外人着甲的!”

    宦官急忙劝道。

    “有什么不可的,我爹他不是经常穿着铠甲在宫里四处晃荡,爹穿得,儿子就穿不得?”

    朱高煦牛眼一瞪,吓的宦官连退几步,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第六十五章 大惊喜

    朱高煦与朱高燧一块来到武英殿,却在殿门口看到朱高炽和朱瞻壑也在。

    “瞻壑你怎么也在这?”

    朱高煦看到儿子惊讶的问道。

    “爹您怎么穿着铠甲来了?”

    朱瞻壑看到朱高煦顶盔贯甲的模样眉头一皱。

    “我正在练兵,接到你皇爷爷召见来不及换衣服就赶来了。”

    朱高煦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没错,我证明二哥说的是实话。”

    朱高燧跳出来道。

    “老三,父皇也召见你了?”

    朱高炽向朱高燧问道,一次召见他们哥仨,那肯定不是小事。

    “没有,我是跟着二哥来看看情况。”

    朱高燧立刻摇头道。

    “你们怎么不进去?”

    朱高煦向朱高炽和朱瞻壑问道。

    “父皇说让我们在这里等你,然后一块进去。”

    朱高炽说话时露出担忧之色,从这点他就能感受到,父亲今天的心情应该很不好。

    “爹,您不会又做什么事,惹皇爷爷不高兴了吧?”

    朱瞻壑慎重的向父亲问道,他刚才和朱高炽交换了一下意见,一致觉得是朱高煦又闯祸了。

    “没有吧,我最近都呆在王府里,老老实实的练兵,也没惹什么事啊?”

    朱高煦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也在怀疑自己,毕竟每次朱棣不高兴,一般都是因为他。

    旁边的朱高燧心中暗笑,四人中只有他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他让人把宝泉局的事捅上去后起作用了。

    “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朱高炽提议道,但说话时腿却长在地上,一动不动。

    “进去吧,你是老大,你先进!”

    朱高煦立刻提议,这次他倒是机灵了。

    “你穿着铠甲呢,还是你先进!”

    朱高炽也不傻,谁先进去,谁就可能先承受父亲的怒火。

    “你肉厚,你先进吧!”

    “你个高,还是你先进!”

    哥俩谦让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一起进,朱高燧和朱瞻壑老老实实的躲在两人身后,安全感十足。

    武英殿内,书案上摆放着十几份奏本,朱棣面沉似水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高炽和朱高煦磨磨蹭蹭的进到大殿,上前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朱棣抬眼看了一下几人,随即目光就集中到朱高煦身上,冷哼一声道:“穿着铠甲来见朕,你是想逼宫吗?”

    看到父亲向自己发火,朱高煦暗道不妙,果然是自己又惹事了,当即上前一步道:“儿臣认错!”

    “你认什么错?”

    朱棣明显愣了一下。

    “儿臣也不知道什么错,反正父皇您是打是骂,儿臣都认了!”

    朱高煦倒是十分光棍,从小都是这么长大的,他都习惯了。

    “滚一边去,这次的事和你无关!”

    朱棣终于反应过来,狠狠瞪了朱高煦一眼,该认错的时候不认,不该认的时候又瞎认,简直就是故意捣乱。

    “和我无关!”

    朱高煦惊喜的叫道,长这么大,总算扬眉吐气一次了。

    “和你无关,但和你的好儿子有关,朱瞻壑!出来!”

    没想到朱棣冷哼一声,对躲在后面的朱瞻壑怒道,

    “啊?”

    朱瞻壑惊愕的抬起头,怎么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父皇,是不是搞错了,瞻壑最近很懂事啊?”

    脸上笑容还没来得收敛的朱高煦,同样一脸惊愕的问道,自己没事,结果自己儿子摊上事了。

    “孙儿认错!”

    朱瞻壑反应过来后,上前直接认错,儿子跟爹学肯定没错。

    “你的确该认错!”

    朱棣冷哼一声,随即一指朱高炽怒道:“还有你!”

    “啊?儿臣也有错?”

    朱高炽也愣住了,自己最近好像没做什么错事啊?

    “自己看看!”

    朱棣将面前的十几份奏本甩到朱高炽的脚下。

    朱高炽捡起一本看了一下,随即眉头紧皱,并且看了旁边的朱瞻壑一眼。

    朱瞻壑也心生奇怪,于是也捡起一本看了一下,这才发现竟然是有言官将他私自使用宝泉局工匠的事捅了出来,顺便还弹劾了朱高炽。

    “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朱棣指着朱高炽怒骂道。

    虽然只是几个铜匠,但往大了说,这是公器私用,身为太子,朱高炽对这方面更要谨慎才对。

    “儿臣知错,此事责任主要在儿臣,瞻壑只是年纪小不懂得轻重,还望父皇不要责罚他!”

    朱高炽倒是挺讲义气,直接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旁边的朱高燧暗自冷笑,朱高煦则是一头雾水,搞不明白自己儿子怎么和老大扯上关系了?

    “大伯说的不错,此事的责任主要在他!”

    没想到就在这时,朱瞻壑忽然站出来,指着朱高炽向朱棣道。

    朱高炽一脸惊愕,心想你小子也太白眼狼了,明明是你来找我帮忙的好不好?

    “哦?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都是你大伯教唆你的?”

    朱棣听到朱瞻壑的话神情一变,接着眯起眼睛问道。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朱高炽又主动承担下来,朱棣本打算骂几句就算了,但朱瞻壑却忽然跳出来主动指责朱高炽,这让朱棣心生反感,感觉自己这个孙子的本性难移,还是和以前一个样。

    “不错,我本来是想早点禀报皇爷爷的,但大伯却想给皇爷爷一个惊喜,没想到却闹出这么大一个误会。”

    朱瞻壑说到最后故意干笑一声,似乎显得有些尴尬。

    “惊喜?什么惊喜?”

    朱棣听到这里也糊涂了。

    其实不光朱棣,朱高炽也同样糊涂了,自己什么时候要给老爹惊喜了?

    “皇爷爷有所不知,大伯得知永乐大典差点被毁后,一直想为皇爷爷分忧,刚好我知道一种活字印刷,在印刷大量书籍时,可以极大的节省成本,于是我们就让人制作了一种铜活字,这才用到宝泉局的工匠!”

    朱瞻壑说到这里,伸手捅了一下朱高炽,故意问道:“是吧大伯?”

    “呃……对对对,儿臣的确是想为父皇分忧,所以才私下里做了那个铜活字!”

    朱高炽如梦初醒,立刻也顺着朱瞻壑的话道。

    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铜活字,但他相信朱瞻壑应该不会坑自己。

    “什么铜活字,它可以印刷永乐大典?”

    朱棣露出怀疑之色,他遗传了朱元璋的疑心病,本能的对所有人报有一种不信任感,哪怕儿孙也一样。

    “所谓活字,其实就和皇爷爷您手边的印章一样,上面刻着一个反体字,多个活字按照书中的顺序排列,就可以印刷成书……”

    朱瞻壑以印章为例,简单给朱棣讲解了一下活字印刷的原理。

    朱棣一听就明白了,这种活字印刷可以重复使用,印一两本可能还不算什么,但若是大量印刷,的确可以节省大量的成本。

    “你说的这种铜活字真的可行?”

    朱棣这时也转怒为喜,急切的向朱瞻壑问道。

    “绝对可行,孙儿已经试验完工,并且印刷了一些书籍,质量比之雕板印刷并不差多少,最关键是成本低廉!”

    朱瞻壑十分自信的回答。

    “好好好!瞻壑不愧是朕的好孙儿,若此事可行,你当属首功!”

    朱棣兴奋的来回走动几趟,随即指着朱瞻壑夸赞道。

    “皇爷爷,此事并非孙儿一人之功,若非大伯帮忙,我也找不到铜匠做活字。”

    朱瞻壑有些羞赧的一笑,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接着又道。

    “另外还有孙儿的两位好友,成国公朱勇和英国公的长子张忠,他们也帮了大忙!”

    “那两个小子也知道干正经事了?”

    朱棣露出惊讶之色,朱勇和张忠他当然知道,成天只知道闯祸,以前没少人被人告到朝堂上。

    “正是,铸造铜活字需要大量的铜料,皇爷爷您也知道孙儿最近比较穷,我把自己洗脸的铜盆都融了,却还不够,张忠将英国公收藏的兵器,朱勇将家中的神像,都拉出来融掉,这才凑够了铜料!”

    朱瞻壑话九真一假,这么大的功劳,绝不能忘了兄弟,反正朱棣不可能为这点小事查证。

    “不错不错,朱勇与张忠不愧是我大明的勋贵,年纪轻轻就懂得为国分忧了!”

    朱棣畅快的一笑,感觉自己当初分封勋贵,终于得到了回报。

    后面的朱高燧看着笑意盈盈的朱棣,以及神采飞扬的朱瞻壑,气的直咬牙,心中暗恨自己棋差一招,竟然忘了搞清楚活字的作用,让朱瞻壑一下子翻了盘!

    …………

    与此同时,在外奔波忙碌了许久的朱瞻基,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回宫中。

    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泡在翰林院和国子监,费尽心思游说那些翰林和博士们,希望他们可以出面,组织人手进行永乐大典的重录。

    这些翰林和博士大都参与过当年大典的编纂和抄录,许多人回想起当年的日子,简直是苦不堪言,因此一开始也都十分的抵触。

    但朱瞻基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这段时间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算是说动了一部分人,有这些人帮忙,他就可以着手开始永乐大典的重录了。

    想到这里,朱瞻基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起来,很快来到了武英殿外。

    朱瞻基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昂头挺胸的迈步进到大殿,他要给皇爷爷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六十六章 兄弟齐心

    朱瞻基嘴角带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到武英殿。

    当看到父亲和两位叔叔,以及朱瞻壑竟然都在殿中时,朱瞻基明显的愣了一下。

    “瞻基你来的正好,朕正打算派人找你呢!”

    朱棣这时心情大好,看到朱瞻基也哈哈笑道,有了活字印刷,重录永乐大典的事,也就不用国子监和翰林院了,只需要动用一些工匠就行了。

    “孙儿也正有一件喜事要禀报皇爷爷!”

    朱瞻基上前行礼道。

    “朕也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不过还是你先说!”

    朱棣哈哈一笑,心情格外的好。

    “孙儿已经协调了国子监和翰林院的人,马上就可以开始永乐大典的重录!”

    朱瞻基大声禀报道,说完就等着朱棣的夸奖。

    然而出乎朱瞻基意料的是,夸奖没有来,反而等来一阵沉默。

    他疑惑的扭头看了看,发现父亲等人正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抬头看朱棣时,发现他的神情也不太对。

    “这个……”

    朱棣满心的尴尬,毕竟自己这个长孙费尽心思做成了一件事,结果全都白费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朱瞻基解释?

    “瞻壑,你来告诉你大哥!”

    朱棣倒是会使唤人,伸手一指朱瞻壑吩咐道。

    朱瞻壑十分无语,没办法,谁让他在这里辈份最小?

    于是朱瞻壑只能尴尬的上前对朱瞻基道:“大哥,永乐大典不用人抄写了,用活字印刷就可以了,而且一次能印刷许多份。”

    “活字印刷?那是什么?”

    朱瞻基对这方面没有任何概念,于是朱瞻壑只得把活字印刷的原理又重新讲了一遍。

    “瞻基,这可是瞻壑想出来的办法,而且还和你父亲商量好了,要给你皇爷爷一个惊喜!”

    这时朱高燧冒出来,对着朱瞻基呵呵一笑道,他时刻都不忘自己挑拨离间的本职工作。

    “父亲你早就知道?”

    朱瞻基闻言都快气哭了,这段时间自己这么辛苦,若是父亲早知道活字印刷,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把自己当猴耍吗?

    “这件事说来复杂,等下有时间了再给你细说!”

    朱高炽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于是低声劝道,说着还背对朱棣向朱瞻基使了个眼色。

    朱瞻基感觉到父亲似乎有难言之隐,终于没有再追问。

    “瞻壑,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印刷永乐大典?”

    朱棣这时再次急不可待的问道。

    “启禀皇爷爷,我建了一座作坊试用铜活字,但作坊规模比较小,人也是从民间招募的,怕他们粗手粗脚损坏永乐大典,因此我觉得可以让印书局派人去作坊学习一下,我将活字印刷之法教给印书局,到时由他们印刷永乐大典。”

    朱瞻壑解释道。

    作坊是他用来挣钱的,可不是给朱棣印刷永乐大典的,两万多卷书,那得印得什么时候?

    幸好皇家有专门的印书局,以前主要用于印刷一些皇家需要的书籍,以及朝廷的邸报等,现在刚好可以用上。

    “儿臣也是这么打算的,永乐大典关系重大,还是交给印书局更放心一些。”

    朱高炽也跟着帮腔。

    “也好,既然瞻基之前负责永乐大典的事,那现在就由你暂时掌管印书局,派工匠去学习瞻壑的活字印刷之法,瞻壑你尽量协助你大哥做好这件事!”

    朱棣大手一挥做出决定道。

    朱瞻基之前忙了那么久,也不能让他白忙了,所以朱棣还是把永乐大典的事交给他。

    “孙臣接旨!”

    朱瞻基与朱瞻壑同时应道。

    一场大臣对朱高炽的弹劾,最终被朱瞻壑化解,所有人都很高兴,当然朱高燧除外。

    最高兴的当属朱高煦,儿子出息了,竟然都懂得为国分忧了,甚至朱棣最后还破天荒的夸了他几句,说他养了个好儿子,搞得他晕呼呼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武英殿?

    朱瞻壑借口和要朱瞻壑商量印刷的事,于是先送朱高煦离开,朱高燧也没理由留下,只能跟着朱高煦一起走了。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瞻基终于将憋了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大哥,是这么回事,我最近手头缺钱,朱勇找了个印刷作坊……”

    朱瞻壑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讲了一遍,包括刚才自己为了自保,才将活字印刷扯到永乐大典的头上。

    “原来是这样。”

    朱瞻基先是点头,随后又有些怀疑的看向朱瞻壑问道:“你事先真的不知道永乐大典的事?”

    “我上哪知道去?刚才我还是问了大伯,才知道永乐大典差点被毁的事。”

    朱瞻壑翻了个白眼,他们老朱家祖传的疑心病,朱瞻基显然在怀疑自己故意抢他的功劳。

    “没错,这件事瞻壑事先的确不知道,我之前也不知道什么叫活字,当初他找我要铜匠时,我还以为他穷疯了,要私铸铜钱呢。”

    旁边的朱高炽这时也插科打诨道。

    “那活字印刷真的能印刷那么多卷永乐大典吗?”

    朱瞻基忽然又怀疑起活字印刷的效果了。

    “这个你不必怀疑,印刷肯定没问题,我建议最好印它个一百部,免得后世失传了!”

    朱瞻壑提议道。

    历史上永乐大典几经遭劫,火灾、战乱,甚至还被人偷走不少,到清朝时,那位十全老人为了修四库全书,将剩余的永乐大典连删带减,造成了更大的破坏。

    直到后世时,两万多卷的永乐大典,却只余八百多卷存世,简直是中华文明史上最大的损失。

    现在有这个机会,朱瞻壑当然希望,能够将这部记录中华文明史的伟大著作流传下去。

    “一百部是不是多了点?”

    朱瞻基听到朱瞻壑狮子大开口,也吓了一跳,他之前跑前跑后,其实也只想重录一部而已,结果朱瞻壑开口就翻了一百倍。

    “一点也不多,印刷这东西,印一部和印一百部消耗的时间差别不大,反而印的越多,成本越低。”

    朱瞻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继续道。

    “你们也不用担心没地方存,国子监、翰林院,都可以存上一部供人翻阅,另外若是哪家藩王表现好了,也可以拿出去赏赐,即有面子又有里子,这么一算的话,一百部还不够呢!”

    “我赞成瞻壑这个想法,至于消耗的纸张和油墨,这些都是小问题!”

    朱高炽当即表态道,他本就喜欢收藏书,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想私人收藏一部永乐大典。

    “好,印刷多少我再请示一下皇爷爷,现在当务之急,是派印书局去你那里学习活字印刷。”

    朱瞻基也跟着点头道。

    “那咱们分头行动,你去接管印书局,我去作坊让人做好准备!”

    朱瞻壑再次提议道。

    “没问题!”

    朱瞻基点头,说完两人就要向朱高炽告辞。

    不过这时两人却同时发现,朱高炽这时神情激动,两只眼睛也微微发红,像是快哭了似的?

    “爹您这是怎么了?”

    朱瞻基吓了一跳,急忙上前问道,朱瞻壑也同样露出关切的神色。

    “没……没事,只是看到你们兄弟齐心、配合无间时,我心甚慰,这才是兄弟该有的样子!”

    朱高炽说到最后竟然抹起了眼泪,他也有兄弟,可一个明着想抢他的位子,一个暗着想抢他的位子,有这种兄弟还不如没有呢!

    “大伯想要亲密无间的兄弟,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朱瞻壑上前拍着朱高炽的手臂安慰道。

    “真的,你有办法劝你爹放弃和我争位的想法?”

    朱高炽眼睛一亮,一把抓住朱瞻壑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我爹和三叔您就别指望了,唯一有指望的是我皇爷爷,让他再给您生个弟弟,到时您亲自来教,当然要是再教出一个我爹或三叔那样的兄弟,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朱瞻壑话刚说完,就见朱高炽气的伸手要打,却被他笑嘻嘻的躲开了。

    “臭小子编排我也就罢了,连你皇爷爷都敢编排,信不信我让你皇爷爷好好教训教训你!”

    朱高炽气的骂道。

    “我信,大伯高抬贵手,我开玩笑的!”

    朱瞻壑笑哈哈的说着跑开了。

    看着朱瞻壑跑远了,朱高炽忽然挠了挠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语道:“还真别说,这小子脑子转的真快,这是唯一能让我有个亲密无间兄弟的办法了。”

    “爹,您可得三思,有二叔和三叔就够您受得了,万一再来个四叔……”

    朱瞻基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扭头看了看左右这才低声道:“皇爷爷可就排行第四,我身为皇太孙,可不想自己有个四叔!”

    “滚,你怎么也跟着他学,编排起你皇爷爷来了!”

    朱高炽气的怒斥一声,结果朱瞻基也笑哈哈的跑远了,他最近的确受朱瞻壑的影响有点大。

第六十七章 爹娘吵架

    华灯初上,王府中一片通明。

    书房之中,孙若微拈着一块松墨,纤手轻摇,石砚中的清水慢慢的化为墨汁。

    朱瞻壑手执一杆狼毫大笔,盯着桌子上铺开的一张大纸,凝神静气许久,这才终于蘸下墨汁,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愁”字。

    孙若微看朱瞻壑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愁字,也不禁哑然失笑道:“人家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世子你身份尊贵,有什么可愁的?”

    “男人发愁,九成九都是因为没钱!”

    朱瞻壑叹了口气,身边有个能说话的人其实也挺不错。

    “世子的印刷作坊不是生意很好吗,怎么会没钱?”

    孙若微颇感意外的问道。

    “你不懂,生意好和没钱并不冲突。”

    朱瞻壑再次叹了口气,后世许多公司看起来生意兴隆,但真查账时,却发现不但没钱,甚至可能还会欠钱。

    印刷作坊生意好,也的确挣钱了,但这些钱全都被投入到作坊的扩张上了,这段时间马安吃住都在作坊里,天天忙着招工、扩建等事。

    本来朱瞻壑并没有打算扩张这么快,甚至还计划着靠着作坊赚的钱,在年底拿到一笔分红,足够下一年的开支了。

    但永乐大典的事却打乱了朱瞻壑的计划。

    铜活字印刷的技术已经交给印书局了,他倒不怕印书局抢生意,毕竟光是永乐大典,就足够印书局忙上一年半载了,而且印书局只负责皇家和朝廷印书,不会参与商业上的事。

    可是在印书局那种地方,铜活字印刷的秘密肯定守不了多久,这年头又没有专利法,谁学会了就是谁的。

    在这种情况下,朱瞻壑不得不让印刷作坊加快扩张,争取在别人也拿到铜活字印刷技术之前,抢占一部分印刷市场,这就叫先发优势。

    “光靠赚的钱扩张,速度还是太慢啊!”

    朱瞻壑低声自语道,后世一个公司想要快速扩张,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到投资,但他们三个大股东都是穷鬼,不拿作坊的钱就已经不错了,更别说再投钱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门被推开,汉王妃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

    “母亲您怎么来了?”

    朱瞻壑颇为惊讶,急忙上前行礼道。

    “闲着无聊,就来看看你睡了没?”

    汉王妃说着来到书桌前,看到字上写的“愁”字时,也不禁哑然失笑道:“看看你这手破字,从七八岁之后,就没有一点长进!”

    “母亲教训的是,所以孩儿连觉都不睡了,就为了练习写字!”

    朱瞻壑嘿嘿笑道。

    “听说你最近在忙一个什么印刷作坊,而且还挺挣钱的?”

    没想到汉王妃话锋一转,忽然饶有兴趣的问道。

    朱瞻壑看了旁边的朱若微一眼,不用问,肯定是这丫头说的,当初汉王妃收她为侍女,却派她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另一个目的就是盯着自己。

    “娘,作坊可不是我一个人,张忠和朱勇也都占着份子呢!”

    朱瞻壑怕汉王妃再抢自己的作坊,当即挑明道。

    “小气劲,娘还能抢你的东西不成?”

    汉王妃气的瞪了朱瞻壑一眼,随后忽然又有些欣慰的道:“知道你干了些正事,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汉王妃说着向外面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健妇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

    “咦?这个箱子好眼熟啊!”

    朱瞻壑说着猛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自己之前存钱的箱子吗,后来被汉王妃连箱子带钱全都一锅端了。

    “你的钱还给你,娘知道开作坊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处处都需要用钱,这些钱就还给你了,别再给我乱花!”

    汉王妃说着又扯了一下朱瞻壑的耳朵,生怕他忘了上次的教训。

    “太好了,娘您就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朱瞻壑兴奋的一把将母亲抱起来转了个圈,随即跑过去抱着钱箱就不肯撒手。

    汉王妃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双脚落地,惊魂未定的她看到儿子没出息的样子,也不禁气恼的道:“臭小子,见到钱比见到娘都亲,没良心!”

    晚上,朱瞻壑躺在床上,床板下是装着几万贯的钱箱,感觉无比的安心,入睡都比平常快上许多。

    不过就在朱瞻壑睡的迷迷糊糊时,忽然被人摇醒。

    “世子快醒醒!”

    孙若微面色焦急的低声道,她平时睡在外间,方便有什么事情通传。

    “怎么了,天这么快就亮了?”

    朱瞻壑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才刚睡一会。

    “不是,王妃身边的侍女来报信,说王妃和王爷吵起来了!”

    孙若微再次焦急的道。

    “嗨~,我还当什么事呢,夫妻间拌几句嘴不是很正常吗?”

    朱瞻壑不以为意的道,说着又要蒙上头继续睡。

    但孙若微却拉下他的被子再次道:“这次不一样,听说王妃都哭了,所以侍女才跑来请您过去。”

    “我娘哭了!”

    朱瞻壑闻言一下子蹦了起来,感觉事情可能比自己想的要严重。

    “快!帮我穿衣服!”

    朱瞻壑急忙跳下床,孙若微叫来两个侍女,三人七手八脚的帮朱瞻壑穿好衣服。

    朱瞻壑也顾不上梳头,就这么披散着头发来到内宅。

    刚来到朱高煦与汉王妃的寝宫,立刻感觉这里的气氛不对,宦官和侍女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越过一道屏风,进到里面卧室,只见朱高煦脸色铁青的坐在椅子上,地上还有一个摔碎的花瓶。

    汉王妃坐在一旁的床榻边,一边小声抽泣一边抹着眼泪。

    “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朱瞻壑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家务事最麻烦,更何况这还是爹娘吵架,当儿子的夹在中间更不好处理。

    “瞻壑你来的正好,好好劝劝你娘,我去书房睡!”

    没想到朱高煦连解释都没有,说完迈步就走。

    “睡睡睡,抱着你那堆铠甲武器睡去吧!”

    没想到汉王妃闻言再次暴发,冲着朱高煦再次怒道。

    但朱高煦却头也不回,径直出了寝宫离开了。

    “没良心的,看到我哭连哄都不哄,这日子没法过了!”

    汉王妃发挥女人的特长,抱着被子哭天抹泪、没完没了。

    “娘,我爹都不在这了,您哭的再厉害他也看不见啊!”

    朱瞻壑无奈的上前劝道。

    “谁让他看了,我哭给我自己看不行吗?”

    汉王妃一拍床板,眼看着就要把怒火转移到朱瞻壑身上。

    “行行行,但您能不能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吵什么架啊?”

    朱瞻壑上前问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么远他至少得搞清楚两人吵架的原因吧?

    “哼,都怪你爹,天天在校场上和一群兵汉舞枪弄棒,搞的一身青紫,我见到后说了他两句,结果他倒先急了!”

    汉王妃这时也不哭了,一抹眼泪向儿子告状道。

    “就……就因为这个你们吵的这么厉害?”

    朱瞻壑哭笑不得,他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没想到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觉得这是小事?”

    没想到汉王妃眼睛一瞪质道。

    “我爹是武将,他又喜欢带兵,平时对将士的操练肯定不能放松,受点小伤不是很正常吗?”

    朱瞻壑耐心的解释道。

    汉王妃听到儿子的话却忽然站了起来,随即对房间里的侍女挥手道:“你们都退下!”

    侍女们答应一声,依次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儿子,你爹的心思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现在咱们大明强盛,根本用不着他一个亲王再带兵打仗了,但他还是天天练兵,你觉得他这是想干什么?”

    汉王妃一脸严肃的向朱瞻壑问道。

    “不会吧,我爹应该没这个胆子……吧?”

    朱瞻壑说这话都有点心虚,因为历史上朱高煦的确造反了。

    “怎么不会,我告诉你,当初我刚嫁给你爹时,你爷爷还是燕王,那时也是天天在王府里操练将士,和你爹现在一模一样!”

    汉王妃却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这个……”

    朱瞻壑无从反驳,朱棣的确给儿子做了一个坏榜样。

    “儿啊,当初你爷爷刚起兵时,你还没有出生,记得那年建文大军军围困北京,你爹和你爷爷又不在城中,当时是你奶奶披上战甲,亲自登上城头督战,她虽是将门虎女,但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又是第一次上战场,下城后吐的天昏地暗,几天都没吃下饭。”

    汉王妃说到这里再次抹起了眼泪。

    “当时我和你伯娘、三婶,妯娌三人都准备好了毒药,睡觉的时候都攥在手里,就是怕南军万一杀进城中,我们也好服毒殉节,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为娘我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

    别看汉王妃上次和太子妃斗来斗去的,但其实她并没有太大的野心,也不希望丈夫走上公公的老路。

    “这段时间我经常做噩梦,每次都梦到你爹满身是血,你和你的弟弟们也都倒在血泊里,我抱着你怎么叫都叫不醒,吓醒后枕头上都湿透了。”

    汉王妃最后再次哭诉道。

    朱瞻壑听后沉默不语,原来的历史上,朱高煦造反失败,不但所有儿子被处死,汉王妃这些女眷也同样被杀。

    但这能怪朱瞻基吗?政治清洗本来就残酷无比,就算换做是朱瞻壑,恐怕也不会比他强多少。

    只是苦了汉王妃,死之前她面对噩梦成真,不知道会有多绝望?

    想到这里,朱瞻壑长吸了口气,神情坚定的握住母亲的手道:“娘,您放心吧,有我在,绝不会让爹走上那条路的!”

第六十八章 借个“太子”玩玩

    印书局位于皇城东城墙边上,距离之前被烧毁的文渊阁不算太远。

    以前印书局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衙门,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但自从太孙朱瞻基接管印书局,并且要在这里印刷永乐大典后,印书局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今天朱棣更是亲自来到印书局参观。

    “皇爷爷请看,这就是活字,排字工将需要的活字挑选出来后,排列在这个字盘上,固定之后就可以印刷了。”

    朱瞻壑指着转轮排字盘里的活字,然后又介绍了一下排字工的工作。

    这里虽是朱瞻基的地盘,但铜活字是朱瞻壑搞出来的,因此他也被叫来,亲自给朱棣讲解。

    甚至这些铜活字,都是朱瞻壑暂时借给朱瞻基的,因为他之前又多铸造了几套铜活字,打算存在作坊里备用,现在印书局急用,所以就先借给他们一套,宝泉局的周七那边,也在紧急铸造。

    朱棣对这小小的活字也很感兴趣,伸手捏起一个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才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这活字虽小,却心思巧妙,实在让朕叹为观止!”

    “瞻基,这次就先印刷两百部,你这边没问题吧?”

    朱棣扭头向旁边的朱瞻基问道。

    朱瞻壑之前提议印一百部,但朱棣的野心更大,直接又翻了一倍。

    “皇爷爷,印刷两百部倒是没问题,就是这个花费……”

    朱瞻基有点为难,活字印刷虽然节省了人工,但纸张和油墨也需要花钱啊,两百部永乐大典,估计京城的纸价都要上涨不少。

    “花费的问题你不必担心,一切都从朕的内帑来出,反正郑和也要回来了,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朱棣十分豪爽的一挥手道。

    朱棣有两大财源,一是超发的宝钞,二是郑和下西洋的船队,这也为他几次北征提供了强大的财力支持。

    “若花费没问题,孙儿这边自然也没问题!”

    朱瞻基当即保证道,对于活字印刷来说,印的越多反而越省钱。

    “好好,你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朕的永乐大典定可流传于后世,让无数人记住朕的功绩!”

    朱棣老怀大慰,再次夸赞道。

    随后朱棣又兴致勃勃的看了一下印刷的流程,以及书籍的裁切与装订等,最后这才离开了印书局。

    朱瞻基走不开,于是就由朱瞻壑送朱棣回到了武英殿。

    扶着朱棣坐下,朱瞻壑又接过宦官送来的茶水,又让其它人退下,这才亲自送到他面前殷勤的道:“皇爷爷请喝茶!”

    “瞻壑啊,这次活字印刷你又立了大功,朕都不知道该赏你什么了?”

    朱棣接过茶水,随后又有点头疼的道。

    “皇爷爷言重了,孙儿为您分忧,本就是份内之事,赏不赏的并不重要。”

    朱瞻壑十分谦虚的道。

    “那可不行,有错必罚,有功必赏,我带兵靠的就是这两条,所以这次必须要重赏,否则我心里过意不去!”

    朱瞻壑越是谦虚,朱棣却越是要赏,而且还要大赏特赏。

    “您要觉得过意不去,孙儿还真有件事想求您!”

    朱瞻壑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的一笑道。

    “你不会又想要零花钱吧?”

    朱棣感觉眼前的情景有点似曾相识,当即笑着问道。

    “不是,我娘把钱还给我了,我现在不缺钱花了。”

    朱瞻壑很老实的回答。

    “那你尽管开口,只要不是让皇爷爷把皇位让给你,其它的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朱棣心情格外舒畅,竟然和孙子开起了玩笑。

    “皇爷爷说笑了,您就是把皇位给我,我也不敢要!”

    朱瞻壑连连摆手,说着他又嘿嘿一笑继续道:“不过您能不能把太子之位暂时借给我爹?”

    朱棣一口茶水喷出去一丈多远,胡子、胸前全都湿了。

    随即朱棣猛然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朱瞻壑高声叫道:“你说什么?”

    “皇爷爷别激动,我不是替我爹要太子之位,而是借,一个月就行!”

    朱瞻壑急忙解释道。

    “借?你当太子之位是件东西吗,随随便便就能借走玩两天?”

    朱棣一张黑脸隐隐有发怒的迹象,就算朱瞻壑屡立大功,但这个要求也太胡闹了。

    “皇爷爷您先听我说,我这么做其实全都是为了我娘,也为了整个汉王府的安宁……”

    “怎么,是你娘让你这么说的?还是没了太子之位,你们汉王府就不得安宁?”

    没等朱瞻壑把话说完,就被朱棣冷笑一声打断道。

    “皇爷爷您误会了,我爹的心思您肯定知道,但我娘并不赞同他,甚至前几天还因为这事,两人在半夜吵了起来,到现在他们还都谁也不理谁。”

    朱瞻壑说以这里犹豫了一下,接着再次道。

    “那天我娘和我我爹吵过架后,哭着向我说起当初靖难的事,说到奶奶亲自登上城墙督战,回来后吐的天昏地暗,一连几天没有吃饭,说到她和我伯娘等女眷,事先都准备好了毒药,时刻准备殉节,孙儿听在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听到孙子提到亡妻,朱棣也神情震动,这些事情他当然都知道,这也是他对妻子儿女格外宽厚的原因,因此他总觉得自己对家人亏欠的太多了。

    “你娘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朱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这才问道。

    “我说实话,皇爷爷您可不要生气。”

    朱瞻壑神情忐忑的道。

    那天晚上,他和母亲聊过之后,苦思冥想许久,觉得与其任由朱高煦这么胡闹下去,还不如趁早解决这个隐患,打消他对太子之位的执念,于是才有了“借太子之位”的想法。

    “说吧,我不生气!”

    朱棣再次冷静的道。

    “是!我娘说她最近老是做噩梦,担心……担心我爹跟着您学。”

    朱瞻壑心中一横,犹豫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

    他不是没想过巧妙的办法,或者委婉一些的说辞,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实话更有效果,反正自己年纪小,又立下那么多功劳,大不了被朱棣臭骂一顿,或者挨顿打他也认了。

    “砰!这个不肖子,他还真打算要造反不成!”

    朱棣闻言果然暴怒,狠狠的一拍桌子,一双扫帚眉都快立起来了。

    朱瞻壑这时也豁出去了,当即凑上前低声道:“您在我爹肯定不敢,但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您不在了,恐怕……”

    朱瞻壑一句话,立刻让朱棣冷静下来。

    别看他平时对朱高煦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但对朱高煦以前的功劳,朱棣记得清清楚楚。

    当初在靖难的战场上,朱棣和朱高煦可是真正的上阵父子兵,他可以怀疑任何人,但绝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

    而朱高煦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多次亲率铁骑扭转战局,几次救下朱棣的命。

    没有父亲就不会有儿子,但没有朱高煦这个儿子,朱棣也早就死在靖难的战场上了。

    因此朱棣对朱高煦也格外容忍,哪怕明知道这些年朱高煦嚣张跋扈,做了不少的错事,但他都当做没看见。

    “皇爷爷,我爹和大伯一样,都是您的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谁您心里都不好受,与其一直把这个隐患藏起来,当做看不见,还不如拿出来解决掉,这样对大家都好。”

    朱瞻壑双手一摊,十分坦然的再次道。

    “解决?怎么解决,太子只有一个,总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借给你爹玩两天再还回去吧?”

    朱棣冷哼一声道。

    他又何尝不想解决,可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只能当做看不见。

    “孙儿前日在大街上,见到一位父亲带着两个儿子,街上有卖糖的,于是父亲给两个儿子都买了块糖。”

    朱瞻壑没有直接回答,却忽然讲起了故事。

    “大儿子拿着糖很满足,但小儿子却觉得自己的糖不如大儿子的甜,吵着要哥哥手里的糖,最后父亲被吵的没办法,就把两个儿子手里的糖互换了一下,结果您猜怎么着?”

    朱瞻壑说到这里笑嘻嘻的看向朱棣。

    “有话快说!”

    朱棣可没心情和他打哑谜。

    “嘿嘿,小儿子拿到哥哥的糖后,刚开始欢天喜地的舔了两口,但很快又觉得还是自己原来的糖更甜,于是把好不容易才抢回来的糖一扔,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你爹又不是小……”

    朱棣话说到一半,却又收了回去,知子莫若父,仔细想想,朱高煦的任性妄为的性格,其实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我爹的性格您最清楚,他就不是做太子的料,但您越是不给,他就越是想要,现在几乎成为他心里的一个执念了,等到他真的拿到时,恐怕他又不稀罕了。”

    朱瞻壑再次加了把劲道。

    朱高煦之所以想当太子,根源还在于当初朱棣为了鼓励朱高煦,说出“世子多疾”这句话,让朱高煦误以为朱棣将太子之位许诺给他,结果事后朱棣又没兑现,更加重了朱高煦心中的怨气。

    历史上朱高煦造反,更是如同儿戏一般,先是设立五军,然后大封手下为太师、都督、尚书等官职。

    但等到朝廷的大军一到,朱高煦这个战场上的无敌悍将,竟然连打都没打就投降了,似乎就是为了过一把做皇帝的瘾。

    如果当时是朱棣或朱高炽在位,估计会把朱高煦造反当成胡闹,可惜他遇到了朱瞻基,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所以朱瞻壑一直认为,朱高煦争的并不是太子之位,而是争的一口恶气。

    “那也不行,一国太子,岂是说废就废,说立就立的?”

    朱棣摇头道,但能感觉得出来,他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

    “不用真的封我爹做太子,只要您随便找大伯个错,暂时夺了他的太子之权,然后将大伯平时的政务,全都扔给我爹,以他的性子,要是他能坐得住,孙儿把名字倒着写!”

    朱瞻壑最后信誓旦旦的再次道。

    朱棣听后终于露出沉思之色,说实话,这个计划虽然荒唐,但还真有几分道理,万一真的解决了两个儿子间的矛盾,他也能少一大块心病。

    “可是你大伯心眼也不大,无缘无故的夺了他的太子之权,我担心他会想不开。”

    朱棣的态度终于有所改变。

    “这个您不用担心,等下我去说服大伯!”

    朱瞻壑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你要是能说服你大伯,那我就陪你胡闹一回!”

    朱棣终于点头道。

第六十九章 朱高煦的圆梦之旅

    文华殿,大明太子的办公之所。

    朱瞻壑每次来文华殿见朱高炽,对方的姿势几乎没怎么变过,不是看奏章就是批公文。

    书案上的公文奏章来了一批又一批,似乎永远都批阅不完,书案后面的人却只有一个。

    朱瞻壑迈步进到大殿,朱高炽看到他也十分高兴,当即放下手中的奏章问道:“你不是陪你皇爷爷去印书局了吗,怎么样,你皇爷爷满意吗?”

    “满意,皇爷爷一高兴,说要印两百部,花费都从宫中的内努出!”

    朱瞻壑笑呵呵的坐到朱高炽的对面道。

    “那可太好了,内努出钱,我也就不用头疼去和户部扯皮了。”

    朱高炽闻言哈哈一笑,只要钱的问题解决了,那就解决了一大半的问题。

    “大伯,上次送您的三国,您看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感悟?”

    朱瞻壑再次问道。

    “还没看完呢,现在才看了一半。”

    朱高炽颇为遗憾的道。

    “这么久了都还没看完?”

    朱瞻壑有点不敢相信,上次他只用了几天就看了三遍。

    “我也想看啊,可实在没时间,这么多公文奏章等着处理,我总不能丢下不管吧?”

    朱高炽说到这里忽然又得意的一笑,接着又道。

    “不过最近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每天我去游泳时,就让人在旁边读给我听,一心两用,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看完了。”

    朱瞻壑听后一阵无语,以前只听说过把时间掰成两半用,今天总算见到活的了。

    “大伯,您知不知道极西之地有个名叫大秦的国家?”

    朱瞻壑忽然转移话题问道。

    “知道,后汉书上曾经提到过,说大秦派使节抵达洛阳,还送上不少礼物。”

    朱高炽点头,他熟读史书,对一些奇闻异事也十分感兴趣。

    “大秦真正的国名应该叫罗马,而在罗马之前,还有一个名叫希腊的古国,这个国家有许多有趣的神话故事,大伯想不想听?”

    朱瞻壑忽然再次问道。

    “你从哪知道的这些?”

    朱高炽十分意外。

    “一个番邦商人那里听来的,大伯您听不听吧?”

    朱瞻壑再次问道。

    “听!难得你有心情讲故事。”

    朱高炽终于点头。

    “在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名叫西西弗斯的人,他本是一个国王,因为触怒了众神,于是众神罚他将一块巨石推到山顶,但巨石太重了,每次未到山顶,巨石就滚下去了,于是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推着石头上山,再一次又一次的看着石头滚落,永远重复这无止境的惩罚。”

    朱瞻壑说到最后,伸手拍了拍朱高炽面前的公文和奏章。

    在他看来,这些就是朱高炽每天要推的巨石。

    “我明白了,这是在取笑我啊!”

    朱高炽猛然醒悟,当即无奈的看着朱瞻壑道。

    “我可不敢取笑大伯,不过您面前这么多公文奏章,我看着都感觉累,您就不觉得累吗?”

    朱瞻壑说到这里也露出佩服之色,反正要是他的话,肯定坚持不了几天就得发疯。

    “累啊,怎么不累,但再累也得坚持,谁让我是太子,这本就是我职责!”

    朱高炽说到最后叹了口气。

    大明第一位太子是朱高炽的大伯朱标,没熬到继位就去世了。

    第二位太子是朱允炆的儿子朱文奎,他不用说,更没能继承皇位。

    朱高炽是第三位太子,因此他也经常担心,自己会不会也像前面两位太子一样,没熬到继位就死了?

    “就算是职责,也没必要拿命去拼吧,毕竟身体才是根本。”

    朱瞻壑再次劝道。

    “其实现在已经好多了,特别是你大哥懂事了,知道为我分担一些事务了。”

    朱高炽说到这里,看着朱瞻壑忽然眼睛一亮道:“要不你也来帮我分担一些事务?”

    “我可不行!”

    朱瞻壑连连摆手。

    “你就别谦虚了,你要不行就没人行了!”

    朱高炽却十分看好朱瞻壑,之前他没想到,若是让朱瞻基和朱瞻壑一起帮他,那他可就轻松多了。

    “别,我不行,但我觉得我爹行!”

    朱瞻壑急忙推出朱高煦这个挡箭牌。

    “别开玩笑了,先不说你爹能不能坐得住,就算他能坐得住,又怎么会愿意帮我?”

    朱高炽说到最后自嘲一笑,朱高煦可是盼着他早点死的人,唯一的底线是不会自己动手。

    “我没说让我爹帮您,而是让您把太子的权力让给他!”

    朱瞻壑终于说出来找朱高炽的目的。

    “啊!”

    朱高炽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的再次道:“你再说一遍!”

    “我想让您把太子的权力让给我爹,不过您放心,只是暂时的!”

    朱瞻壑就知道朱高炽会是这种反应,于是再次解释道。

    “好啊,我明白了,原来你是你爹派来的卧底,最终还是为了帮你爹争我的位子!”

    朱高炽却根本没听进去,直接一拍桌子怒道。

    枉他那么喜欢朱瞻壑,甚至把他当成亲儿子看待,却没想到他接近自己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大伯您冷静点,就算我想帮我爹争位子,也没必要直接找您要吧?”

    朱瞻壑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谁知道你们父子打的什么算盘?”

    朱高炽气呼呼的再次道。

    “您是和我爹一块长大了,应该最了解他的性子,刚才您自己也说了,我爹就是个坐不住的人,您真觉得让他坐在您这个位子,就能立刻胜任太子之位了?”

    朱瞻壑最后反问道。

    这下还真把朱高炽问住了,虽然他还在生气,但理智也在慢慢恢复。

    只见朱高炽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问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直接和您说吧,在来见您之前,我已经去见过皇爷爷了,和他聊了一下我爹和您的情况……”

    朱瞻壑看朱高炽终于冷静下来了,这才将自己去见朱棣的经过,以及自己家中父母吵架的原因详细的讲了一遍。

    “皇爷爷已经同意了,只要大伯您点头,就能让我爹有个圆梦之旅,不过在我看来,这个梦最后只会变成他的噩梦。”

    朱瞻壑说到最后十分坦白,反正他就这点心思,同不同意就看朱高炽的一句话了。

    朱高炽听后也是沉思不语,最后皱着眉头道:“万一你爹把这个梦做成美梦怎么办?”

    “这话您自己信吗?”

    朱瞻壑直接反问。

    朱高炽也不信,以前他们兄弟一块读书,朱高煦要是能安静的坐上一刻钟,所有人都会以为他生病了。

    教他们读书的先生,不知道被朱高煦气走了多少,有几个年轻的甚至被当场气哭。

    最后姚广孝亲自教他们,可朱高煦还是屡教不改,别人可能没见过姚广孝骂娘,但朱高炽见过,还不止一次。

    想到朱高煦老老实实坐在自己这个位置,一天又一天的批阅奏章和公文,朱高炽忽然有点想笑,这场景他做梦都想像不出来。

    “还真别说,光是想一想,我竟然还有些期待!”

    朱高炽伸手抚摸着胡须自语道。

    “期待就对了,我比您还要期待,要不这件事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朱瞻壑欣喜若狂,拍案而起道。

    “等一下,万一你爹做不来,最后又不肯交权怎么办?”

    朱高炽忽然又露出担心的表情问道,事关手中的权力,他不得不谨慎。

    “您才是正牌的太子,我爹只是暂时顶替您一段时间,名不正言不顺的,到时要收回他手中的权力,也就是我皇爷爷一句话的事。”

    朱瞻壑说到这里,忽然凑到朱高炽面前十分真诚的道。

    “刚好您也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休息一下,顺便调养一下身体,如果能减掉一些肥肉就更好了。”

    朱高炽闻言也再次心动,说实话,他有时候真的感觉身心交瘁,很想抛开一切,躺下来什么都不干,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

    但想到要交出手中的权力,朱高炽又有些犹豫,万一朱高煦表现的比自己优秀怎么办?虽然这种可能性几近于无,但凡事都怕有个万一。

    看到朱高炽犹豫不决,朱瞻壑决定再加把劲,于是又开口道:“大伯,您不是一直希望兄友弟恭,兄弟间互相扶持、亲密无间吗?”

    “什么意思,你又想劝你皇爷爷给我生个弟弟?”

    朱高炽脑子里都在权衡利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我爹要是醒悟了,知道自己不是当太子的那块料,那你们之间的冲突也就消失了,我爹虽然脾气臭,但至少比我三叔那阴险的性子强多了。”

    朱瞻壑嘿嘿一笑,如果朱高炽与朱高煦联合到一起,不知道朱高燧会是什么反应?

    上面的话终于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见朱高炽猛一咬牙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第七十章 悲喜交加的日子

    大明的建立者朱元璋是个工作狂,规定每天都要朝会。

    朱棣登基后处处学习老爹,每天朝会的惯例也依然保存着。

    今天的朝会本来没什么特别的,朱棣主要与大臣们商议了一下迁都北京的事。

    当初朱棣刚登基,就改北平为北京,永乐四年开始重新营建北京城,去年更是开凿了清江浦,使大运河重新贯通。

    种种迹象都表明,朱棣早就在迁都北京做准备了,一些大臣也是心中有数。

    但今天朝会之时,太子朱高炽忽然站出来,力陈迁都北京的种种弊端,被朱棣呵斥之后依然不肯退让。

    最后朱棣暴怒之下,下旨夺去朱高炽的参政之权,命其在春和宫禁足一月,政务暂由汉王代为处理!

    这道旨意一出,立刻引发群臣的反对,尤其以兵部尚书金忠反对的最为激烈,毕竟他本来就是坚定的太子党。

    但朱棣这次却一意孤行,无论谁反对都没用,最后甚至因为金忠反对的太过激烈,被他以“殿前失仪”之罪,命锦衣卫将金忠下到诏狱之中。

    金忠被抓,百官为之胆寒,谁也不敢再多说半句。

    要知道金忠可是燕王府的长史,与朱棣即是君臣,亦是好友,连他都被抓了,谁还敢触这个霉头?

    “父皇~!您终于看到儿臣的努力了!”

    武英殿内,朱高煦抱着朱棣的大腿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朱棣一腿,旁边的朱瞻壑都没眼看了。

    “起来,堂堂一个亲王,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朱棣也嫌弃得要命,一脚把儿子踹开怒道。

    朱高煦一个骨碌站了起来,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这才破涕为笑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今日是喜极而泣,日后再也不哭了!”

    “行了,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偏心你大哥吗,这次我给你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朱棣呵呵一笑道。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朱高煦再次大声保证道。

    “别把话说的太满,你就暂时在文华殿处理公务,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问你大哥。”

    朱棣看着儿子满怀信心的模样,忽然心中一软,最后出言提醒道。

    “不用,儿臣会让您知道,大哥和我一比,完全不值一提!”

    朱高煦再次自信心爆棚的道。

    朱棣实在听不下去了,当即挥手道:“行行行,你有信心就好,快去文华殿吧,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儿臣告退!”

    朱高煦双手抱拳,随后转身迈步,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离开武英殿。

    “谢谢皇爷爷,孙儿告退!”

    朱瞻壑不放心自己的傻爹,当即向朱棣道谢后,也急忙跟了上去。

    文华殿,朱高炽与朱瞻基父子正在指挥着宦官收拾东西。

    “爹,迁都本就是皇爷爷早就定下的事,您又何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反对,这不是让皇爷爷下不来台吗?”

    朱瞻基一边卷起一幅字画,一边向朱高炽抱怨道。

    “我当时也是脑子一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就别抱怨了!”

    朱高炽将自己的私印收到袋子里,然后小心的收好回答道。

    让朱高煦圆梦这件事,只有朱棣、朱高炽和朱瞻壑三人知道,连朱瞻基都被蒙在鼓里。

    “您这脑子一抽,可是让我二叔捡了一个大便宜。”

    朱瞻基还是忍不住道,虽然皇爷爷没有正式废掉父亲的太子之位,但夺走了父亲参政的权力,相当于朱高炽的太子有名无实,被彻底架空了。

    反观朱高煦,这些年上窜下跳,为了争位想尽了办法,甚至一度将詹事府的官员全都送到了诏狱里,但依然没能如愿。

    结果今天朱高煦啥也没干,就这么白得了太子之权,估计下一步就要为他正名,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太子了。

    “老二愿意捡就去捡吧,刚好我也能趁着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好好把身体调理调理。”

    朱高炽再次笑呵呵的回道。

    “咦?父亲您什么时候这么有心胸了,竟然一点也不着急?”

    朱瞻基终于感觉有点不对劲了,以他对父亲的了解,对方现在应该是唉声叹气,甚至是哭天抹哭才对啊?

    朱高炽暗叫不好,没想到被儿子看出破绽来了,刚想编个理由解释,却忽然听到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见大殿的光线一暗,如同房柱子似的朱高煦就迈步进到文华殿。

    “呦,大哥还没走呢?”

    朱高煦背着双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上前,脸上满是胜利者的笑容。

    争了这么多年,朱高煦终于如愿了,这让他面对朱高炽时,也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二弟你来的正好,我特意留在这里,就是想等你来了,有些未完成的政务,需要和你交接一下。”

    朱高炽心平气和的道,反正就是演一场戏,以朱高煦的脑子,他也不怕对方像朱瞻基那样看出破绽。

    “不用,区区一点政务而已,我自己来就行了!”

    没想到朱高煦却是大手一挥,现在的他,自信心几乎膨胀到没边了。

    “行吧,反正重要的事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你看着办!”

    朱高炽也没坚持,说着指挥手下的宦官加快收拾。

    朱高煦这时环顾了一下四周,伸出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吩咐道:“把那些墙上的字画,以及窗边的花花草草全都给我扔出去!”

    “别啊!”

    朱高炽闻言却一下子急了,上前两步开口劝道。

    “老二,这些可都是陶冶情操之物,等你批阅奏章累了,欣赏一下字画,或修剪一下花草,能很快恢复精神。”

    “不用,我长这么大,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累,在战场上我能杀上一整天!”

    朱高煦再次一挥手道。

    后面跟着的朱瞻壑听着老爹吹牛,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杀上一整天?那要不要送你一个“大明队长”的称号?

    “可……可你把这些东西扔出去了,空落落的也不好看啊!”

    朱高炽急的直冒汗,这些字画和花草都是他的心爱之物,本来想着就离开一个月,所以不打算带走了,结果朱高煦进来就要把这些东西都扔出去。

    “谁说不好看,我打算从家里搬一些收藏的兵器进来,到时摆放在这里,那看着才叫一个赏心悦目呢!”

    朱高煦眼睛一瞪,从今天起,文华殿就是他的了,他想怎么摆就怎么摆。

    “对了!”

    朱高煦这时忽然一拍脑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道。

    “我记得侧殿好像全都堆放着你的那些破书,现在也让人快点搬出去,我收藏的兵器有点多,正殿这里摆不下!”

    “这里叫文华殿,你全都摆上兵器算怎么回事?”

    朱高炽也终于有些恼火的道。

    “咱爹那里还叫武英殿呢,不照样摆着许多的书,我在文华殿摆放点兵器怎么了?”

    朱高煦振振有词道,他这张无理搅三分的嘴,朱高炽还真说不过他。

    朱瞻壑看到气氛不对,急忙跑上前打圆场道:“大伯、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什么?”

    朱高炽听着别扭,自己失势了,怎么就成大喜的日子了?

    “不对,口误,今天是个让人悲痛的日子……”

    朱瞻壑急忙改口,结果又看到朱高煦一瞪眼,吓的他急忙再次改口道:“今天是个悲喜交加的日子……”

    朱瞻壑说到这里再次停下来,感觉自己都快凌乱了,怎么说都不对!

    “算了,别管今天是什么日子,您二位也没必要吵架!”

    朱瞻壑说着将朱高煦拉到一边,伏在他耳边低声道:“爹,您马上就要做太子了,日后治理天下,还需要依靠那些文臣,所以哪怕是做个样子,也要让那些文臣知道,您不光能上马治军,下马也能治民!”

    “有道理啊!”

    朱高煦闻言伸手挠了挠了自己的短须,随即就再次吩咐道:“好吧,殿里的东西就暂时先留着,大不了我让人少搬点兵器就是了!”

    看到自己的的东西总算保住了,朱高炽也松了口气,这时他也将桌子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只剩下一叠没有处理完的奏章。

    “二弟,这些就留给你了!”

    朱高炽指了指桌子上的奏章再次交待道。

    “才这么点?”

    朱高煦看到桌子这十几份奏章也不禁轻蔑一笑,他以为做太子有多忙呢?

    “这是我昨天没处理完的,今天的奏章还没送上来呢!”

    朱高炽看到朱高煦脸上的神情冷冷一笑,随后向外面招了招手。

    只见十几名宦官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抱着厚厚的公文奏章,然后依次放到书案上,将宽大的书案塞的满满当当,朱高煦眼睛都看直了。

第七十一章 詹事府开在诏狱吗?

    朱高炽带着朱瞻基走了,大殿里留下朱高煦和朱瞻壑大眼瞪小眼,旁边是一桌子半人高的奏章和公文,父子二人半天谁都没有说话。

    “儿子,你大伯是不是故意的,他以前也要处理这么多公文吗?”

    朱高煦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呃?差不多吧,反正我每次来见他,桌子上的公文奏章都能把他的身躯挡住。”

    朱瞻壑十分诚实的回答道。

    其实这也要怪朱元璋这个工作狂,他把历史上最后一个宰相胡惟庸给砍了,然后取消了宰相之职,把皇权与相权集于一身。

    朱元璋精力过人,没有宰相也不影响他治国,但他的儿孙可没他那么变态的精力。

    朱棣登基后,几次御驾亲征,政务只能交给朱高炽这个太子,这就导致朱高炽身上的担子极重。

    虽然已经有了内阁,但现在内阁只有议政之权,没有决策权,因此大部分事情都要朱高炽处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朱高炽其实是承担了宰相的职责。

    也正是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下,朱高炽才会患上压力性暴食,吃成了三四百斤的大胖子。

    “老大能行,我也能行!”

    朱高煦说着一咬牙,一屁股坐到桌子后面,拿起一副奏章就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着书案后神情严肃的朱高煦,朱瞻壑忽然发现,朱高煦认真起来,与朱棣还真是十分神似。

    朱高煦看着奏章上的内容,眉头忽然越皱越紧,似乎上面的事十分棘手,他也在苦思着对策。

    这让朱瞻壑连连点头,虽然自己这个老爹有时候脑子缺根弦,但真要认真的时候,表现的还是挺不错的。

    没想到就在这时,朱高煦猛然抬头,一脸茫然的向朱瞻壑道:“儿子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个字念啥?”

    朱瞻壑只感觉眼睛一黑,差点一头栽倒:连字都认不全,还做个屁的太子?

    当然这是亲爹,朱瞻壑肯定不能这么说,于是只能老实上前,看到朱高煦胡萝卜粗的手指指着的一个字。

    “这个字……嗯……”

    字有点生僻,朱瞻壑也不认识。

    这下可就有点尴尬了!

    “等等,我记得詹事府的官员是辅佐太子的,现在父亲您暂代太子之权,为何不把詹事府的官员叫来,协助您一同处理政务?”

    朱瞻壑忽然一拍巴掌提议道,顺便转移了自己不认识字的尴尬。

    “对啊,我怎么把詹事府那帮人给忘了?”

    朱高煦闻言也是眼睛一亮,身为准太子,总不能事事都让自己亲自操心吧?

    想到这里,朱高煦当即吩咐道:“去,把詹事府的官员全都叫过来!”

    宦官答应一声,立刻飞奔而去。

    “儿子,还是你脑子转的快!”

    朱高煦再次兴奋的向朱瞻壑夸赞道。

    “父亲只是刚来还不适应,否则就算儿子不说,您肯定也能想到。”

    朱瞻壑笑呵呵的谦虚道,随后父子二人就满怀希望的看着殿外。

    片刻之后,詹事府的官员终于到了,只见一个身材清瘦的中年官员迈步走进大殿,向朱高煦行礼道:“詹事府谕德杨士奇,拜见汉王殿下!”

    “杨士奇?”

    朱瞻壑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也惊讶的打量了对方几眼,只见这位未来的内阁首辅大约四五十岁,个子不高,国字脸、长胡须,眼睛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子干练。

    “怎么就你一个谕德了,詹事府的詹事哪去了?”

    朱高煦眉头一皱,十分不高兴的问道。

    “启禀殿下,太子詹事由兵部尚书金忠兼任,今天朝会时,因殿前失仪被陛下关到诏狱了。”

    杨士奇如实回答道。

    朱高煦闻言一拍脑门,他都忘了金忠被关起来的事了。

    “那詹事府的其它官员呢?”

    朱高煦再次不悦的问道,詹事府好歹是太子的幕僚机构,不可能只有一个杨士奇。

    “詹事府还有黄淮、杨溥、金问等人,但去年就被关到诏狱里了。”

    杨士奇昂起头回答道。

    “你们詹事府是开在诏狱里的吗?”

    朱高煦闻言也不禁吐槽道。

    旁边的朱瞻壑拉了拉朱高煦的袖子低声道:“爹,您怎么忘了,去年因为迎驾迟缓一事,您带头上书参奏詹事府的官员办事不力,所以黄淮等人才被关了起来!”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朱高煦猛然醒悟,难怪刚才他觉得黄淮等人的名字有点耳熟。

    “不对啊,别人都被关起来了,你怎么没进去?”

    朱高煦忽然向杨士奇反问道。

    “臣之前也被关进去了,但后来陛下觉得臣无关紧要,就又把臣放出来了。”

    杨士奇十分平静的回答道。

    “原来你是因为太没用才被放了出来。”

    朱高煦若有所思的自语道。

    旁边的朱瞻壑也是满脸无语,眼前这位可是未来的内阁首辅,他要是没用的话,那别人就更没用了。

    “殿下,太子之前命下官参议明年科举的章程,这是臣针对之前科举弊病所写的条陈,还请殿下代为批阅!”

    只见杨士奇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奏章,然后双手呈上道。

    朱高煦脸色一黑,他叫杨士奇来是想让对方帮自己处理政务的,结果他倒好,竟然又给自己上了一本。

    “行了,奏章放下,你回去吧!”

    朱高煦十分嫌弃的挥手道,既然是个无用之人,留下来也帮不上他。

    “谢殿下!”

    杨士奇放下奏章,脚步奇快的出了文华殿,朱瞻壑想叫住他都没来得及开口。

    看着杨士奇逃也似的背影,朱高煦重重的冷哼一声,坐在那里生闷气。

    朱瞻壑只好再次提议道:“父亲,要不要去求一下皇爷爷,让他把詹事府的人暂时放出来,帮着您先熟悉一下政务?”

    “不行,没了詹事府的人,你大伯照样干了一年,我若是求你皇爷爷放人帮我,岂不是承认我不如你大伯吗?”

    朱高煦却十分固执,说完他恶狠狠的盯着面前小山般的奏章,狠声道:“老子和它们拼了,今天不是它们死,就是老子死!”

    朱高煦说完,伸手抓过一副奏章,咬牙切齿的看了起来。

    看着发狠的朱高煦,朱瞻壑担心他的精神状况,所以也没敢走,就坐在一旁陪着。

    期间朱瞻壑也想帮朱高煦,于是挑了个奏章看了一下,随即就绝望的放下,他对大明的政治结构、权力运作几乎没什么了解,根本看不懂这些奏章,只能爱莫能助了。

    无聊的时候很容易犯困,朱瞻壑更是如此。

    就在他迷迷糊糊打着瞌睡时,忽然听到“嘎吱嘎吱~”的奇怪声音。

    朱瞻壑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环视四周这才找到声音的来源。

    只见朱高煦眉头紧皱,一手拿着奏章,一手拿着毛笔,笔头被他咬在嘴里,牙齿与坚硬的笔杆较劲,这才发出那种奇怪的声响。

    看着朱高煦咬笔头的模样,朱瞻壑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的考场上,一群学渣遇到不会做的题目时,要么咬笔头要么啃指甲,与眼前的朱高煦一模一样。

    “嘎嘣~”一声,这杆上好紫竹制成的毛笔终于不堪重负,被朱高煦一下子咬成两截。

    “呸!什么破毛笔,这么不经用!”

    朱高煦把嘴里笔头吐出来,一脸不悦的道,说完伸手又拿起一杆新的毛笔,然后继续咬。

第七十二章 蹲监狱就不用干活了?

    一整天下来,朱高煦只把桌子上的奏章处理了三分之一,毛笔倒是咬断了十来根。

    最后天都黑了,朱瞻壑劝朱高煦先回王府休息,明天再处理也不迟。

    但朱高煦那股战场上的狠劲上来了,说什么也不肯走,打算连夜批阅奏章。

    最后朱瞻壑劝不动,只好由着他去了,自己先回了王府。

    刚进王府的大门,朱瞻壑立刻就被汉王妃叫了过去。

    朱高煦成为准太子,整个汉王府上下,都带着一股欢欣鼓舞的气氛。

    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朱高煦真的成为太子,汉王府的所有人都会跟着沾光。

    朱瞻壑来到王府的内宅,却发现汉王妃这里已经有客人了。

    “姐姐,今天可是咱们王府的大喜日子,等下王爷回来了,咱们可得好好庆祝一下!”

    一个二十多岁的贵妇满脸喜色,坐在汉王妃的身侧兴高采烈的说道。

    “妹妹说的是,但王爷才刚代替太子参政,若是太张扬了,恐怕会被人说三道四,到时给王爷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汉王妃笑吟吟的回道。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倒是妹妹我得意忘形了!”

    贵妇当即点头,一双桃花眼都快乐开花了。

    朱瞻壑认识这个贵妇,对方是朱高煦的侧妃郭氏,是武定侯郭英的孙女,她还有一个姐姐,嫁给了朱高炽做庶妃,也就是日后的郭贵妃。

    “母亲,姨娘!”

    朱瞻壑迈步上前,向汉王妃和郭氏分别行礼道。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王爷呢?”

    郭氏等不及的问道。

    “因为政务太多,我爹今晚就不回来了。”

    朱瞻壑如实相告。

    “王爷也真是的,不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给他准备些喜欢的饭菜,不知道宫里的饭菜他是否吃的习惯?”

    郭氏闻言十分失望的道。

    “妹妹就不要担心王爷了,他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忙起来吃什么都一个味!”

    汉王妃呵呵笑道。

    “这倒也是,那我回去准备几件厚衣服送到宫里,现在一天比一天冷,别让王爷着凉了。”

    郭氏说完起身告辞。

    “妹妹慢走!”

    汉王妃也起身相送。

    等到郭氏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汉王妃却忽然翻了个白眼低声骂道:“小狐狸精!”

    “娘,您这刚才还姐姐妹妹的,怎么转眼就骂上姨娘了?”

    朱瞻壑看到母亲的变脸戏法,一时间也哭笑不得的问道。

    “我就是想骂,怎么着吧?”

    汉王妃瞪着一双凤眼,一副老娘就是不讲道理的模样。

    “行行行,您是王府的女主人,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朱瞻壑可不敢和老娘顶杠,当即服软道。

    其实他也知道,汉王妃是怕郭氏威胁到她的位置。

    汉王妃姓韦,出身不算低,父亲是指挥使,当初她嫁给朱高煦时,朱高煦还只是郡王,倒还算般配。

    但后来朱高煦成为亲王,朱棣想着儿子的身份不同了,又将武定侯的孙女嫁给他做侧妃,郭氏年轻漂亮,出身又高,自然会让汉王妃倍感威胁。

    值得一提的是,郭氏的姐姐郭贵妃,也是同样的情况,历史上朱高炽宠爱郭贵妃,朱瞻壑的那位伯娘嫉妒郭贵妃,于是在朱高炽死后,强逼郭贵妃殉葬。

    要知道郭贵妃不但出身高贵,而且还生了三个儿子,与她出身相似,却一个儿子都没有张敬妃都没有殉葬,按规矩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郭贵妃。

    “你爹在宫里怎么样,还适应吗?”

    汉王妃终于问起成朱高煦的情况。

    “不太适应,那么多奏章和公文,我看着都头疼。”

    朱瞻壑没敢说的太具体,怕母亲担心。

    “一国太子,当然会很忙,慢慢就会适应了!”

    汉王妃倒挺想得开,随即她又凑近低声问道:“儿子,你觉得这次你爹能不能把你大伯挤下去?”

    “您不是不喜欢我爹去争皇位吗?”

    朱瞻壑不解的问道,上次她还因为这事,和朱高煦在半夜大吵了一架。

    “我是不希望他去造反,并不是不想他做太子,如果你皇爷爷点头,我当然也不介意坐一坐太子妃的位子!”

    汉王妃说着小圆脸一仰,都是朱家的儿媳妇,她可不觉得自己比太子妃差多少。

    “这我可说不准,谁知道皇爷爷心里是怎么想的?”

    朱瞻壑撒了个谎。

    他本来想劝母亲对这件事别报太大的希望,但转念一想,与其现在就浇冷水,还不如让家里人做几天美梦,反正也没什么危害。

    第二天一早,朱瞻壑再次入宫。

    当他来到文华殿,还没进门时,就听到大殿中传来如同打雷般的呼噜声。

    朱瞻壑站在殿门外,向里面勾头看了一下,只见朱高煦躺在一张软榻上,身上盖着被子睡的正熟。

    前面的书案上,奏章已经不多了,书案旁边扔了一地没有笔头的毛笔。

    朱瞻壑向殿内招了招手,一个中年宦官轻手轻脚的跑了出来。

    “我爹什么时候睡的?”

    朱瞻壑向中年宦官问道,这个宦官叫高广,是朱高煦身边的心腹,平时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才刚睡不到一个时辰,王爷几乎熬了一夜批阅这些奏章,就这还是没能批阅完。”

    高广指了指书案上最后一摞奏章低声回答道。

    “我爹还真是拼了老命啊!”

    朱瞻壑咋舌,他自问都没有这种毅力。

    “谁说不是啊,我从小伺候王爷,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拼命,这一晚上写的批阅,估计比他前半辈子写的字都多。”

    高广说到最后露出心疼之色。

    “对了,今天是不是又有一堆奏章?”

    朱瞻壑再次问道。

    “是啊,比昨天还多,我暂时把奏章挡下来了,至少也要等王爷睡醒了再说。”

    高广说着也替朱高煦发愁,恨不得自己替他批阅,可惜他不识字。

    “让我爹睡吧,我去皇爷爷那里转转!”

    朱瞻壑点了点头道。

    这才刚过去一天,朱高煦就已经吃到苦头了,希望接下来他还能撑得住。

    武英殿与文华殿距离很近,中间只隔着文楼和武楼,因此朱瞻壑转了个弯,很快就来到武英殿。

    朱棣正在喝茶休息,看到朱瞻壑进来直接问道:“你爹睡醒了吗?”

    “没呢,听高广说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朱瞻壑上前回答道。

    “我知道他熬了一夜,所以今天早朝都没叫他。”

    朱棣叹了口气道。

    让朱高煦顶替朱高炽,本来就是让他吃苦头的,但现在看到儿子吃苦,朱棣反而又有些心疼了。

    “我爹不想让皇爷爷您失望,更不想让您觉得他不如大伯,所以真是拼了老命在努力。”

    朱瞻壑也跟着夸起朱高煦,毕竟他们父子高度捆绑,爹好儿子才好。

    “努力是真的,但效果……呵呵~”

    朱棣说着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宦官抬着一个书案上前,书案上是一摞又一摞的奏章。

    “这些奏章……”

    朱瞻壑感觉很眼熟。

    只见朱棣随手拿起一本,打开看了一眼递给朱瞻壑道:“这就是你爹昨天批阅的,你可以看看!”

    朱瞻壑接过奏章打开,这是苏州府送上的奏章,说今年夏天苏州遇到旱情,导致作物减产,可朝廷摊派的税收过重,导致民间怨言鼎沸,甚至有人暗中串连,抵制朝廷的税收。

    因此苏州府请求,希望朝廷能够适当的减免一些税收,安抚一下当地的百姓,毕竟苏州的税收本来就比较重。

    奏章后面有朱高煦的批示,朱瞻壑看后也不禁大摇其头,因为朱高煦非但没有同意,反而要调动当地的驻军,协同官府向百姓收税。

    不过这也符合朱高煦粗暴跋扈的性格,在他眼里,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至于民间百姓的死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朱棣忽然向朱瞻壑问道。

    “我?”

    朱瞻壑沉思了片刻,随后这才回答道。

    “若我来办,第一要派人核查此事,如果消息属实,可以适当的减免一些税收,毕竟对于朝廷来说,地方稳定比其它事情都要重要。”

    “不错不错,你爹要是有你一半的脑子,当初就没你大伯什么事了!”

    朱棣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朱瞻壑的肩膀,他对自己这个孙子是越来越满意了。

    “那这些奏章……”

    朱瞻壑忽然有些担心,如果这些奏章都是按照朱高煦的意思去办的话,大明恐怕会多出不少的乱子。

    “放心吧,等下这些奏章都会送到金忠那里去,让他重新批阅一遍。”

    朱棣看出了朱瞻壑的想法,当即呵呵一笑道。

    “金尚书不是被关在诏狱里吗?”

    朱瞻壑不解的问道。

    “诏狱怎么了,别以为蹲监狱就不用干活了!”

    朱棣却一脸理所应当的道。

    朱瞻壑愕然,不过紧接着又想到朱元璋在位时,因为抓的官员太多,导致许多公务无人处理,于是干脆把犯罪的官员戴上镣铐,让他们白天去衙门上班,晚上再关到监狱里。

    朱棣不愧是老朱的亲儿子,其它方面先不说,人尽其用这方面真是学了个十成十。

第七十三章 诏狱

    锦衣卫诏狱,京城之中人人闻之变色。

    金忠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关到这里。

    甚至今天早上醒来时,金忠看着潮湿发霉的墙壁,摸着身下的稻草,以及墙角尿桶传来的刺鼻味道,都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于一个噩梦之中?

    不过在冷静下来后,金忠却感觉有点不对劲。

    太子朱高炽不是个莽撞的人,昨天朝会怎么会忽然反对迁都?就算他不同意,明明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根本没必要与陛下硬碰硬。

    另外金忠更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反对朱棣将太子禁足,结果就被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关到诏狱里,这完全不符合金忠对朱棣的了解。

    “该不会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吧?”

    金忠将所有事情详细的梳理一遍,最后低声自语道。

    不过就在这时,只见牢门被打开,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金尚书,昨天多有得罪,希望您不要介意!”

    只见纪纲十分客气的向金忠拱手道。

    “纪指挥使客气了,是陛下派你来放我出去的?”

    金忠手抚胡须微笑道。

    看到纪纲进来的那一刻,金忠就感觉自己可以出去了,毕竟他又没犯什么大罪,朱棣不可能一直把他关着。

    “那倒不是,不过陛下派人送来一些东西。”

    纪纲说着一招手,立刻有四个锦衣卫抬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进来,然后重重的放到地上。

    金忠疑惑,上前把箱子打开,只见里面竟然是满满的奏章和公文。

    “这是……”

    金忠更加疑惑,不明白朱棣这是搞的什么鬼?

    “陛下口谕,让您暂时在诏狱里安心呆着,顺便帮忙把这些奏本都重新批阅一遍。”

    纪纲笑呵呵的再次道。

    “在诏狱里批阅这些?”

    金忠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睡醒,否则怎么会遇到这么离谱的事?

    “当然了,陛下知道金尚书年纪大了,一个人肯定批阅不完,所以就让我给您找了几个帮手!”

    纪纲说着再次招手,随后三个犯人被带了进来。

    “金尚书!您怎么也在这里?”

    为首的犯人看到金忠也吃惊的大叫一声,其它两人也同样露出不敢相信之色。

    “黄淮,杨溥,金问!”

    金忠看到三人也颇为惊喜,这三人全都是他的老部下,去年因为迎驾迟缓,全都被关到诏狱之中,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见到他们。

    “金尚书,你们想要叙旧没有问题,但咱们能不能先把正事办了?”

    纪纲这时笑呵呵的再次问道。

    锦衣卫虽然权势滔天,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招惹的,比如汉王和赵王,以及姚广孝和金忠都在锦衣卫不敢招惹的名单之中。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老朽自当遵从。”

    金忠先是点头,随后又环顾了一下昏暗的牢房,这才开口问道:“纪指挥使不会是想让我们在这里批阅这些奏章吧?”

    “哎呦,您看我这脑子,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带你们去个能写字的地方。”

    纪纲说着亲自带路,引着金忠他们出了牢房。

    最后纪纲将他们带到诏狱后面一个单独的小院里,这里有三间正房,里面有书桌与纸墨,勉强可以用于处理公务。

    “金尚书,你们四位就在这里安心处理公务,有什么需要,尽管可以和我提!”

    纪纲最后再次交待一声,然后就带人离开了。

    “金尚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被关到这里,这两个箱子里的奏章又是哪来的?”

    黄淮是个急性子,一下子问出一连串的问题,他们被关在诏狱里,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这件事还要从昨日朝会说起,太子……”

    金忠先是将昨天朝会,以及朱高炽被禁足,朱高煦暂代太子之权的事讲了一遍。

    “什么!太子殿下被架空了,现在大权尽落于汉王之手!”

    黄淮听后一脸的震惊,他们身为朱高炽的心腹,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个消息。

    “这不可能,太子不是那么冒失的人,怎么会公然顶撞陛下?”

    金问连连摇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只有杨溥沉默不语,只是眉头也皱了起来。

    “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我因反对陛下禁足太子,所以也被下到诏狱之中。”

    金忠苦笑一声无奈的道。

    “金尚书,那些奏章是怎么回事?”

    一直没有开口的杨溥指着两个箱子终于问道。

    “我也不知道,陛下让纪纲给我带了口谕,说让我呆在诏狱里帮着处理这些奏章,你们几个就是我的助手。”

    金忠再次回答。

    “奇怪,这件事从头到尾,怎么都透着几分诡异呢?”

    杨溥皱起眉头自语道。

    “先别想这些了,咱们还是看看这些奏章是怎么回事吧?”

    金忠这时提议道,说着伸手拿起一份奏章看了一遍。

    “咦,竟然已经批阅过了?”

    金忠看到最后,也不禁惊讶的道。

    黄淮三人闻言也立刻围了上来,果然看到后面已经有了批阅。

    “这个字……怎么这么眼熟……”

    金忠看着批阅的字皱紧眉头,最后猛然一拍桌子道:“我想起来了,这是汉王的手书!”

    金忠是燕王府长史,对朱高煦兄弟三人的字迹都十分熟悉,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明白了,陛下让汉王暂代太子之权,这些奏章本应是太子批阅,现在改由汉王来批阅。”

    黄淮这时也反应过来,一脸悲愤的说道。

    “可陛下又为何送到诏狱,让我们再重新批阅一遍?”

    金忠还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杀人诛心,陛下这是要杀人诛心啊,我等身为太子心腹,岂能为汉王效力?”

    金问一拍桌子,红着眼睛愤恨道。

    “金兄,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

    没想到杨溥这时翻看了几份奏章,随后笑呵呵的将奏章递给他们几人。

    三人接过奏章看了一下,金忠看后连连摇头,黄淮气的直跺脚,金问更是把奏章重重合上怒道:“糊涂!一塌糊涂,这是嫌我大明还不够乱吗?”

    “汉王接手政务,但他的能力却不及太子,因此陛下才将他批阅过的奏章让我们重新批阅一遍。”

    杨溥这时再次补充道。

    “那我们不是变相为汉王效力了吗?”

    金问第一个不赞同,他们可都是朱高炽的心腹,哪怕入狱,他们也不愿改换门庭。

    “金问,你这话就说错了,咱们非是为汉王效力,而是为陛下效力!”

    金忠却开口纠正道。

    “金尚书说的不错,这些奏章若是真按照汉王的批阅执行,受苦的还是天下人,因此我等重新批阅,也是为了天下人,非是为汉王一人!”

    杨溥也跟着赞同道。

    听到金忠和杨溥都这么说,黄淮与金问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于是四人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埋头批阅这些奏章。

    最后忙了半天,四人这才将所有奏章重新批阅了一遍。

    这时纪纲再次出现,拿走批阅好的奏章,并且送来被褥,请他们四人暂时住在这里。

    午饭也是纪纲特意送来的,不但十分有酒有肉,而且还有京城十里楼的烤鸭,这可是金陵一绝,黄淮与杨溥三人被关了一年,见到烤鸭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纪指挥使,这些酒菜也是陛下吩咐的?”

    金忠好奇的向纪纲问道,这饭菜未免有些太丰盛了,甚至还有一坛好酒,这可不像是朱棣的手笔。

    “那倒不是,这是有人特意给金尚书您送来的。”

    纪纲摇头笑道。

    “谁给我送的?”

    金忠一愣,诏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更别说送东西了,这个人能把酒菜送来,显然身份不一般。

    “这个您就别问了,对方不让我说,我可不敢泄露。”

    纪纲嘿嘿一笑再次道。

    这下金忠也更加好奇了,连纪纲都惹不起,那恐怕只有皇家那几个有限的人了。

    “不是陛下,太子被禁足了,赵王与我们又素无来往,总不会是汉王为了感谢我们帮他纠正批阅的奏章吧?”

    金忠在心中暗自猜测。

    与此同时,朱瞻壑看了看身后阴森恐怖的诏狱,也不禁摇了摇头。

    这世上有没有地狱他不知道,但诏狱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人间地狱,如果有可能的话,朱瞻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这里。

第七十四章 内阁之议

    一连七天,朱高煦呆在文华殿里几乎没有挪过地方,饿了就随便吃一点,困了就眯一会,只要眼睛还能睁开,手里的奏章就没有断过。

    朱瞻壑每天都来探望,亲眼看着朱高煦整整瘦了三圈,脸上的胡子没时间修理,长得像乱草似的,眼睛里也布满血丝。

    因为睡眠不足和饮食不规律,朱高煦整个人也变得愈发烦躁,一点小事就可能惹得他大发雷霆,宦官高广等人都得小心伺候着。

    当然也有好的方面,比如朱高煦的牙口越来越好了,不管什么象牙笔、玉石笔,到他嘴里那叫一个嘎嘣脆,没有一个能坚持半个时辰,现在只能换成黄铜笔了,虽然咬的满是牙印,但至少不容易断。

    朱瞻壑看到这种情况,即担心又没有办法,不让朱高煦吃够苦头,他根本不会醒悟。

    另外朱高煦看似努力,但他批阅的奏章,最后都被金忠他们重新批阅,据他们禀报,朱高煦批阅的奏章中,十本里都挑不出一本能用的,相当于做的全都是无用功。

    这天朱瞻壑再次去探望了一下朱高煦,看到愈发消瘦的父亲,他也只能劝对方注意身体,但朱高煦明显没听进去。

    告别父亲后,朱瞻壑习惯性的来到武英殿,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来朱棣这里坐坐,陪他聊聊天顺便培养一下感情。

    没想到刚进武英殿,正在批阅奏章的朱棣忽然开口问道:“听纪纲说,你现在每天给金忠他们送去丰盛的酒菜?”

    “呃……是的。”

    朱瞻壑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这件事本来就瞒不过朱棣。

    “为何?”

    朱棣头也不抬的再次问道。

    “为了能让父亲圆梦,您和大伯陪着他演戏,但金尚书却十分无辜的被卷入其中,现在不但下了诏狱,还要帮父亲擦屁股,因此孙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朱瞻壑老实回答道。

    朱瞻壑没有见过金忠,却和金忠颇有瓜葛,之前金忠受伤,就是被朱瞻壑的大蒜素所救。

    金忠回京后,还托人送给朱瞻壑一份厚礼,他之所以没有亲自登门,一是当时伤还没完全好,二是他与朱高煦立场不同,实在不方便去汉王府。

    “你这孩子,倒是挺好心的!”

    朱棣这时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将批阅过的奏章放到一边。

    相比朱高煦那边,朱棣需要处理的奏章也不在少数,有时遇到一些为难的政务,还要召集一些大臣商议过后才能决定。

    “孙儿做事,只求心安。”

    朱瞻壑低头回答道。

    “你爹那边怎么样了,还能撑多久?”

    朱棣终于问起朱高煦的情况。

    “我爹整个人瘦了好几圈,也变得十分烦躁,有时候我想劝他放弃,但又不敢开口。”

    朱瞻壑苦笑道。

    “还不到时候,烦躁不安,说明他还没有认清现实,等到什么时候他彻底撑不住了,自然就会放弃了。”

    朱棣倒是挺沉得住气。

    “皇爷爷,通过对父亲这段时间的观察,我也考虑了很多,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瞻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

    “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你还是想讲,想说什么就说吧,说错了皇爷爷也不怪你!”

    朱棣哈哈一笑道。

    这段时间朱瞻基忙于永乐大典的事,只剩朱瞻壑天天往他这里跑,倒让他们祖孙间的感情变得更加亲厚了。

    “那孙儿可就大胆讲了!”

    朱瞻壑精神一震,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我觉得咱们大明执政,特别是皇帝对政务的处理方式,有极大的问题!”

    “胆子不小啊,竟然直接把矛头指向我了!”

    朱棣讶然,大明的皇帝不就是自己吗?

    “皇爷爷误会了,我不是说您,而是说从太祖皇帝开始,咱们大明处理政务的方式就有问题。”

    朱瞻壑急忙纠正道。

    但朱棣的脸色反而更黑了,朱瞻壑没说他,却把矛头指向他爹,这还不如直接骂他呢。

    “皇爷爷息怒,太祖皇帝精力过人,哪怕废掉宰相,独揽皇权与相权,依然游刃有余,但他却忘了,我们这些后世子孙,却没有他老人家那么充沛的精力啊!”

    朱瞻壑说到最后苦笑一声。

    朱元璋开局一个碗,硬生生打下一个庞大的帝国,无论是军事还是政治才能都是顶尖的,但人无完人,他同样给后世子孙留下无数的隐患,比如废掉宰相就是其中之一。

    “听你话中的意思,你认为太祖皇帝废掉宰相是一件错事了?”

    朱棣面无表情的再次问道,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废掉宰相,的确避免了宰相专权,加强了皇权,但这也导致皇帝身边没有了助手,一切政务皆由皇帝来操心,但皇帝也是人,面对如山的政务也会力不从心,皇爷爷当初设立内阁,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朱瞻壑站直身子,侃侃而谈道,既然决定要说了,那就索性说个痛快。

    最早的内阁成员有解缙、胡广、杨荣等人,他们入驻文渊阁当值,朱棣遇到一些疑难政务时,会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不过这个时期的内阁只算是皇帝的私人顾问,并没有任何实权,直到朱高炽和朱瞻基登基后,内阁才慢慢掌握了实权,后来几经反复,才形成了明朝的内阁辅政制度。

    “说的不错,朕设立内阁,的确是被一些政务搞的头疼,这才召集一帮聪明人帮朕想办法。”

    朱棣点了点头再次道。

    “皇爷爷您雄才大略,不输太祖皇帝,只是您更喜欢带兵打仗,不愿在政务上花太多精力罢了。”

    朱瞻壑先是拍朱棣一通马屁,随即话锋一转继续道。

    “但您看看大伯和我爹,大伯还好,比较擅长处理政务,又十分努力,就算是这样,每天还是被沉重的政务压的喘不过气,只能靠暴饮暴食来缓解压力……”

    “等等!你说太子之所以那么胖,是因为政务太多?”

    朱棣忽然打断朱瞻壑问道。

    “是啊,大伯就是因为压力太大,所以才会暴食,而他批阅奏章一坐就是一天,吃的多又不活动,肯定会发胖,这种病有个很形象的称呼,叫做‘过劳肥’。”

    朱瞻壑解释道。

    朱棣闻言皱起眉头,他对肥胖的朱高炽一直有些嫌弃,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政务才发胖的。

    仔细一想,以前朱高炽还是世子时,虽然也有点胖,但体型还算正常,绝不像现在这样,走路都要人搀扶。

    “相比大伯的身体,我爹的身体绝对强得多,当年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跃马挺枪勇不可当,但这么强悍的一员猛将,才仅仅替我大伯七天,就已经瘦了几圈,整个人也十分憔悴,若长年累月下去,恐怕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要被累得倒下去。”

    朱棣听完上面这些,眉头皱的更紧了。

    知子莫若父,对于两个儿子,朱棣自问还是很了解的,长子擅政,次子擅兵,但就算这两人,也撑不住那些繁重的政务。

    再想想以后的皇帝,从小长于深宫之中,才能、见识恐怕比朱高炽兄弟差的更多,到时他们该怎么承担起那么繁重的政务?

    “刚才你提到内阁,又说了你大伯和你爹不堪重负的事,是不是想让朕将一部分政务交给内阁,从而分担他们身上的压力?”

    朱棣不愧是一代雄主,很快就猜到了朱瞻壑的心思。

    “皇爷爷英明,内阁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制度,只要对它进行一些改革,完全可以承担宰相的职责,但又没有宰相对皇帝的威胁。”

    朱瞻壑笑呵呵的点头道。

    朱瞻壑并不打算照搬历史上明朝的内阁制度,因为明朝的内阁制度缺点很多,比如阁臣大多出身翰林,没有地方行政经验,进入内阁也难有大的作为,以及内阁的权力划分不清,导致内阁与六部争权时有发生。

    另外阁臣与皇权对立,皇帝不得不培养身边的太监与内阁互相牵制,加剧了帝国的内耗与矛盾等等。

    “即能承担起宰相之职,又无宰相之威胁,这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朱棣却笑了笑并不相信,甚至觉得朱瞻壑是在异想天开。

    “皇爷爷,您设想一下,若是朝廷中有一个机构,没有正式的衙署,也没有专门的官员,但却掌握军、政、财、人等各项大权,机构中的官员全都是皇帝挑选的心腹,任免全看皇帝的心意,而且内部处理事务,对外也全都是保密的,您觉得这个机构会对皇帝产生威胁吗?”

    朱瞻壑的话一出口,朱棣也是脸色一变。

    一个没有正式衙署,没有专门官员的机构,从法理上基本不可能威胁到皇权,最重要的是这个机构的官员任免,全都掌握在皇帝手中,更能让这个机构完全受制于皇帝。

    偏偏这个机构又掌握着军政财人等大权,可以说将朝政大权一把抓,这也间接等于将所有权力交给皇帝,加强了皇帝对朝廷的控制。

    最妙的是,这个机构处理事务,对外完全保密,朝堂上的大臣只能听命执行,却再无建议之权,这也就少了许多的纷争,再次加强了皇帝手中的权力。

    朱棣越想越觉得兴奋,朱瞻壑的话虽然不多,却像是给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第七十五章 似无实有的内阁

    朱瞻壑像许多后世人一样,对清朝十分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但再极端的清黑,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清朝是封建帝王的权力巅峰,特别是雍正和乾隆这对父子,更是将皇帝的权力加强到极致。

    这并不是说雍正和乾隆比其它皇帝聪明,而是他们继承了前朝的体制,总结了前人的经验,再加上本身就是玩弄权术的高手,从而将皇权无限扩张,使得少数满人就能够统治华夏两百多年。

    而雍正与乾隆加强皇权的关键,是一个没有正式的衙署,也没有专门的官员的政府机构,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军机处”。

    军机处本来是雍正对准噶尔部用兵时,因觉得内阁处理政务太过拖拉,临时成立的一个机构,主要用于处理军务,避免内阁扯皮。

    但后来雍正发现,军机处一切大权都在自己手中,大臣只能听命办事,效率比内阁高多了,所以等到战争结束,军机处却被保留下来。

    后来乾隆当政,更是将军机处发扬光大,内阁与六部慢慢被架空,军机处成为实际的权力核心,而皇帝更是这个核心中的核心,大臣们也彻底的失去了制衡皇帝的权力。

    朱瞻壑向朱棣所说的改革内阁,其实就是披了一张内阁的皮,里面却是军机处的骨子,

    朱棣以几千护卫起家,从北向南杀出一条帝王路,才智自然也非常人可比。

    只见他在大殿中不停的走动,脸上满是亢奋之色,最后朱棣猛然抓住朱瞻壑的手臂,拉着他就往外走。

    “皇爷爷您要带我去哪?”

    朱瞻壑不解的问道。

    “去找你大伯,咱们爷仨好好商量一下!”

    朱棣头也不回的道。

    春和殿,自从朱高炽被禁足之后,这里就显得冷冷清清,宫女和太监说话都不敢大声。

    朱棣拉着朱瞻壑来到春和殿,从宦官那里得知,朱高炽在一个名叫暖阳殿的侧殿,于是两人也没让人通报,直接迈步来到了暖阳殿。

    刚来到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扑通扑通”的水声,像是有一头海牛在水里翻腾似的。

    朱棣抬手推开殿门,看到里面的情形也吓了一跳。

    只见大殿正中被挖出一个数丈长的池子,池子里的水冒着腾腾热汽,就像是温泉一般。

    “好一条浪里白鲸!”

    朱瞻壑看到水池里的情形也不禁暗自赞道。

    只见朱高炽一身白肉,如同一个巨型汤圆一般,在水里不停的扑腾,先不说游泳的姿势怎么样吧,反正这运动量是真不小。

    朱高炽并没有发现朱棣和朱瞻壑进来,这时的他完全沉浸在游泳的快乐之中,白胖的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就像个三十多岁的孩子似的。

    “殿下,陛下来了!”

    池子边的宦官看到朱棣,也吓的一哆嗦,急忙趴在池子边提醒道。

    朱高炽闻言猛一扭头,这才看到殿门口的朱棣和朱瞻壑,这让他也吓了一跳,手脚一抽差点沉下去。

    幸好朱高炽这段时间已经把水性练出来了,很快他控制好身子,反身游到池边,抹了把脸向朱棣道:“拜见父皇,恕儿臣无法行礼!”

    “你倒是挺会享受啊,什么时候在宫里挖了这么大一个池子?”

    朱棣脸色阴沉的问道。

    现在天气冷了,宫里又没有温泉,所以想要加热这么大一池子水,每天消耗的木炭都不是小数目,虽然朱高炽是太子,但这也未免太奢侈了。

    “父皇息怒,池子是瞻壑建议我挖的!”

    朱高炽可能是没穿衣服的原因,竟然很没有义气的把朱瞻壑给出卖了。

    “嗯?”

    朱棣闻言撇了一眼朱瞻壑,

    “启禀皇爷爷,孙儿这是为了给大伯减肥,他太胖了,双腿无法支撑自己的体重,因此只有游泳才最适合他,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大伯的体质已经好多了,走路都不用别人搀扶了。”

    朱瞻壑急忙解释道。

    “没错,这几天儿臣不断练习游泳,已经比以前瘦许多了!”

    朱高炽说着,让几个宦官帮忙,将他从水池里拉了上来,然后光着身子在朱棣面前转了一圈。

    旁边的朱瞻壑感觉自己的钛合金狗眼都要瞎了,只看到一堆肥腻腻的白肉在自己面前晃荡。

    “好像真瘦了一些!”

    朱棣不愧是亲爹,竟然真看出朱高炽瘦了,反正朱瞻壑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区别。

    相比儿子的健康,区区一点木炭钱倒也不算什么了,因此朱棣的气也消了。

    “父皇,现在天气冷了,泡在这热水池子里可舒服了,不如您也一起下水游上两圈如何?”

    朱高炽竟然向朱棣提出邀请。

    “也好,刚好我有事情和我商谈,咱们就边泡澡边谈!”

    朱棣竟然也来了兴致,立刻有宦官上前帮他宽衣。

    朱棣虽是南京出生,但长年生活在北京,朱高炽更是如此,因此父子二人早就习惯了泡澡,自然也没什么可害羞的。

    不一会的功夫,朱棣也脱光了,他不光脸黑,身上的皮肤也黑,胸口更是长着黑乎乎的胸毛,与白胖的朱高炽站在一起,父子二人像极了一对黑白双煞。

    朱棣刚要下水,忽然想到朱瞻壑,猛一扭头,却见朱瞻壑正蹑手蹑脚的往门口的方向蹭。

    “瞻壑你干什么呢,快下来陪我们一块泡澡!”

    朱棣当即吩咐道。

    “啊?我……这……来了!”

    朱瞻壑哭丧着脸答应道,怕什么来什么,他就是不想下水,所以才打算悄悄的溜出去,却还是没能逃脱朱棣的魔掌。

    有宦官上前帮朱瞻壑脱下衣服,最后只剩下一条内裤,他无论如何也不让宦官再脱了,毕竟总得保留一点隐私,另外也不想勾起宦官们的伤心事。

    “咦,瞻壑怎么穿着这么一条奇怪的短裤?”

    朱高炽看到朱瞻壑身上的短裤也好奇的问道。

    明朝男人里面穿开裆裤或合裆裤,都比较肥大,再往里一般就不穿东西了。

    “这个……”

    朱瞻壑被问住了,这条内裤是他让孙若微帮自己做的,样式和后世的四角内裤差不多,毕竟他好歹也是王世子,平时吊儿郎当的实在不成体统。

    当然了,朱棣和朱高炽他们愿意吊儿郎当那是他们的事。

    不过很快朱瞻壑灵机一动,信口胡诌道:“这个叫四角内裤,不但可以保暖,而且还可以保证日后生儿子!”

    “这么神奇,那我得给瞻基也准备几条!”

    朱高炽当即欣喜的道,这个时代,生儿子传宗接代的观念早就刻在人的骨子里了。

    朱瞻壑穿着内裤下了水,暖阳殿本来就是为了冬天取暖而建的宫殿,四周墙壁都有烟道夹层,使得殿内的温度很高。

    水池下面也同样有烟道,外面有火炉房,烧热的空气在烟道中流通,可以将池水加热,如同温泉一般。

    不得不说,这大冷的天泡在热水里,真是一件挺舒服的事。

    朱高炽游泳时,搅动整个池子的水,恍惚间还让人感受到一种冲浪般的刺激。

    爷仨个游了几圈,最后坐到池子边休息。

    朱棣这才看向朱瞻壑吩咐道:“把你的想法给你大伯说说吧!”

    “瞻壑有什么想法?”

    朱高炽一愣,他也在奇怪,自己还在禁足中,父亲忽然跑来找自己,这万一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又会引发无数人的猜测。

    “是这样的,这几天我爹被繁重的政务搞的疲惫不堪,我又想到大伯你之前也同样累的不轻,于是思考了一下咱们大明权力架构,从而有了一个想法……”

    朱瞻壑说着把自己关于改革内阁,其实就是设立一个类似军机处的机构讲了一遍。

    朱高炽刚开始还以为朱瞻壑在异想天开,毕竟他年纪太小了,懂得一些杂学他承认,但不可能对政务上有什么高明的见解。

    却没想到随着朱瞻壑的讲述,朱高炽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小看这个侄子了。

    朱瞻壑的想法虽然天马行空,但却切中要害,建立一个似无实有的内阁,绝对可以大大的加强皇帝手中的权力。

    “父皇您觉得呢?”

    朱高炽听完后沉思片刻,这才向朱棣问道。

    “我觉得十分可行,当然瞻壑讲的只是个框架,这个内阁如何建立?该如何挑选大臣?另外内部的运作都需要咱们商量着来。”

    朱棣提到这件事就显得十分兴奋。

    “儿臣也觉得可行,只是担心此事没有先例,实施起来恐怕会遇到不小的阻力。”

    朱高炽说出自己的担忧道。

    “有阻力就对了,现在的内阁可有可无,若是让它掌有实权,必将触动不少人的利益,不过这件事关系到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谁若敢挡朕的路,那就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朕的刀子硬了?”

    朱棣说到最后杀气毕露,暖阳殿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分。

    “瞻壑!”

    朱棣忽然对朱瞻壑吩咐道。

    “我不方便经常来找你大伯,最近你就辛苦了一下,帮我们两头传话,咱们三个都参与到这件事中,争取在你爹离开文华殿之前,把内阁的改制的具体方式确定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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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朱高煦介绍:
朱棣:我大哥死了,皇位有德者居之,我要造反!
朱高煦:我大哥也死了,那个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我也要造反!
朱瞻壑:我大……呸!我就是大哥,我还没死呢,但做为朱高煦这个作死小能手的嫡长子,我感觉自己也离死不远了。吾父朱高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吾父朱高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吾父朱高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