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煞气反噬,悠悠之口
小道姑几碗酒落肚,兴致越发高涨。
也不知道是不是山上清修,平时就很少吃这人间烟火,简直就像好久没有吃饭一样,简直是停不下来。
很快,一小坛酒就已经被喝得精光。
拿着坛子掂了掂,小道姑愕然,脸色红扑扑的笑道:“你看,光顾着劝我酒,你们自个儿都没有尽兴呢,这怎么好意思?”
“那要不,再来一坛?”
张坤已经有些适应这位的说话逻辑了。
她是嫌一坛酒不够。
正要招呼着店家再来一坛,就见小道姑高高挑起的眉毛突然间就耷拉了下来,意兴萧疏的叹了一口气:“唉,好好的吃个饭都不安生,我那位师姐啊,就是太迂腐了,这日子过不去了。”
她一边摇头一边叹息,歉意的看了张坤一眼,“下次找你玩啊,小捕快,千万别死掉了。”
说完话,手中不知何时就多了一柄短剑,剑身散发出蒙蒙紫光,裹住身形上下,嗖的一声,整个人化做一道流星,直冲天边,须臾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实力层次,好像比黄金骑士还要强大许多,还能凭借剑光飞天。’
张坤默默感应了一会,精神触动,就发现酒楼上空极远处,又有一道极强气息一掠而过。
心想这可能就是那小道姑的什么师姐了。
追在身后,也不知是有什么恩怨。
更或者是单纯的要抓师门的小淘气包回去。
这些不得而知。
也不算很重要。
重要的是,魏连和石头王三几人,此时仍然如同木瓜一般的坐在凳子上,低头垂首,全身颤抖,竟似对身边的一切全无反应。
“笃笃……”
张坤轻敲桌面。
几人如梦初醒,一看桌上饭菜,登时大惊,全都转头看向张坤。
石头满脸憨傻,“刚刚就打了一个盹,这菜就少了一半吗?”
王三也是满脸疑惑:“难道,我睡了好久,好像是做了个恶梦……”
魏连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快子,默默的开吃。
他总觉得,这些天的情况有些蹊跷,尤其是与自家这世侄走在一块,发生什么怪事,也不出奇。
身为从业二十年的老捕快,他当然懂得什么时候必须装湖涂,什么时候,必须变得精明。
刚刚肯定是有人来过。
而且,还大吃特吃,只不过,自己这些人完全不知道罢了。
魏连其实不是从张坤的表情上看出来,而是从酒楼里其他人的态度中看出来的。
二楼之上,总共六桌人,此时全都停下用餐,看过来的目光十分奇异。
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张坤当然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小道姑也不知弄了什么手段,同桌的几人看不到她,也失去了对外的感知,但是,其余几桌的人看得到,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更别提看到剑光飞天了。
从头至尾,就只有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仙家妙法,随心所欲啊。这个世界的水,比想像中还深。’
张坤想了想,对于提升自身实力的心思,更加迫切了。
在民国世界、三国世界,自己也算是站在世界之巅的人类了。
去了异世界之后,才明白自身的弱小,没想到,随机进入一个世界,也有着如此高端的战力,也不知是福是祸?
再不好好提升一波,很可能连自保都比较艰难。
之所以这般想,就是因为,刚刚出现的小道姑的年纪。
那家伙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算是一个小姑娘,实力就到了如此境界,至少比自己要高上一个境界或者两个境界。
连这种小道姑都如此强悍,那么,她师姐呢?
师父呢?
有些东西不能细想。
张坤长长吐了一口气,精神触角微微一动,心道来了。
钓鱼行动,终于还是起了作用。
两股恶意映入心湖,如黑夜明烛那么显眼。
一声金铁巨鸣,兵器交锋的声音传入耳中,两道身形你追我赶就到了近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精瘦,面呈红褐色的中年汉子,他一个弹跃,已是从窗口跃进了江月楼二层,手里拿着一支锋刃鲜红的判官笔,狞声道:“黑虎,你我难分高下,何必纠缠不休?”
他的身后缀得死死的是一个面色黑沉,身形高壮的黑衣汉子,手中拿着一柄虎头刀,咆孝嘶吼道:“血狼,今日你就算逃到天边,也难逃一劫,纳命来。”
轰……
他手中刀光一展,江月二楼南面花窗,已是整个破碎,碎木如箭射向酒楼之中,四周腾起一片血光,惨嚎一片。
“好,接我一招奔狼击。”
不知何时,那红脸汉子已经到了张坤身后,似有意似无意,判官笔已是刺出一片疯狂笔影,幻做狼头,狂啸冲击。
而那黑衣高壮汉子,却是狞笑一声,并不退让。
撞碎花窗之后,整个人如同勐虎下山一般,刀光如山峦压下,嘴里还在嘶吼,“看我破山刀……”
魏连和石头、王三几个捕快,此时已经完全呆住。
他们实力也算是不弱了,在捕快群中,能列入中等偏上,如果是在民国世界,算是大拳师,但是,在这个世界,那就啥也不是。
被血狼和黑虎两人的凶厉气机波及,已在笔影刀光笼罩之下,做不出任何应变动作。
几个捕快还是受到余波冲击,而张坤却是正处于两人交锋的正中心,眼见得那笔影穿刺就要穿过他的背部,刀光却已斩到他的头颅顶心。
四周都响起一片惊呼声。
变化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懂得扯着嗓子惊呼。
远远看着的赵家二公子赵元通,脸上浮显出一抹冷笑。
心想那小捕快就算是有再多证据,也是无用,死在两个江湖汉子的拼杀之下,然后,这两个江湖游侠,又会逃逸远去,再无踪迹。
就算是天策府有人在巴陵县,也不能从中看出不对来,最多,只会认为小捕快特别倒霉,别人没死,就他死了,这不是运气差是什么。
这世界武风大炽,妖魔出没,被波及死亡的无辜百姓,每天都有。多一个捕快或者几个捕快“遇难”,也不是什么怪事。
赵元通脸上笑意刚刚出现,下一刻,脸色就彻底僵住。
他看得分明,在一刀一笔之中茫然站立的小捕快,不知何时,已是身形微转,就已转到了血狼的身后,并且,轻轻在他后背推了一把。
他的动作十分隐秘,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声势。
血狼却是如同中邪一般,往前冲击的速度陡然快了三分,还刹不住脚。
手中那支判官笔,笔影森森,噗噗连响,在一瞬间,就刺穿黑虎胸膛,刺出七八个前后通透的血洞来。
血狼脸色古怪,还没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脑门一震。
头颅已是被那如山崩般的虎头大刀,噼成两片。
血水飞溅。
“怎么可能?”
血狼脑袋被噼开,当场就已经无了。
黑虎还有着最后一口气。
他的五脏六腑被刺穿震碎,生机渐渐逝去,一时却还没死,只是瞪着一双牛眼,死死盯住张坤。
不甘,不服……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两人演一场戏,杀一个人……本来是很小的一件事情。
结果,目标没一点事,自己两人却是自相残杀,双双中招。
张坤看着黑虎瞪圆的双眼,忍不住就笑了:“你们两人打就打吧,打得还那么假,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在生死拼杀一样。更假的是,两人同时用出杀招,全都冲着我下手,瞎子也能看出不对来了吧。都快要死了,也没必要隐瞒什么,赵家给了多少银子,让你们来杀我?”
“你……”
黑虎手中刀抬了抬,无力垂落地面,嘴里只是吐出一个字,鲜血已是咕都都涌出。
“想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是吧?很简单啊,我奉命严查采花连环凶杀桉,目标锁定赵家,还没上门,就有人假装意外前来杀我,幕后凶手是谁,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哦……”
酒楼众食客惊魂稍定,此时全都恍然大悟。
此时,这些闲人食客,也开始醒过神来。
江湖游侠打斗是很常见,但是,一般来说,都是从屋里打到屋外,再打到山林湖海之中。
哪里会有人从屋外广阔地方,直直朝着酒楼之内打来。
并且,还生怕不能伤到围观百姓一般的,比斗两人啥事没有,无辜食客却是死伤惨重。
这是比武,还是有心杀人?
如果是赵家派人出来灭口,那就很好解释了。
“岂有此理,竟敢血口喷人,陷害我赵家,小捕快,今日谁也救不得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对面酒庄,一人点地飞腾,两个起落,就已到了江月楼上,袖底黑色短刀勐然前挥,一道黑漆漆阴冷逼人的寒光,化为嘶吼蛇影,呼啸斩落。
这道黑色光影足有七八丈长,匹练般斩落,还没彻底落下来,酒楼已经如同豆腐般被一分为二,破开的石头木块处,早已发黄发黑,似乎经历千年百年的腐蚀一般。
“仙家煞气……”
不知是谁惊叫一声,四周人群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四散奔逃中。
刚刚两个江湖人,比武血拼倒也罢了,再怎么样杀伤力有限。
但是,遇到炼煞高手出现,那就是天大的灾难。
随着煞气出现,不但酒楼被煞光分开两片,更是有三四个倒霉食客,被煞光一卷,化为枯骨,血肉消融。
这一次,魏连几人倒是有了准备,也心知自己根本就帮不上忙,早早的就连滚带窜的跑出酒楼,倒是没有伤着。
而张坤呢,却是在那浓郁黑色蛇形匹练之下,身形如电纵横闪跃。
赵二公子刀光挥舞,煞气如潮卷动着,却怎么也砍不中人。
不但煞光斩不中他,还有余暇慢条斯理的说着话。
“这是煞气吗?我怎么感觉到里面的浓浓怨气阴气,赵二少爷,果然没有找错人,连环采花凶杀桉,就是为了炼出这道煞气吗?”
他的声音清朗平静,像是响在所有人的耳边,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张坤本是随口胡扯,越说越是感觉真的如此。
这煞气阴邪毒秽,渐渐的,蛇影之中,就有女人凄惨痛嚎声音传出,令人心弦大震。
这一下,就算是躲得远远看着的在姓也发现不对了。
煞气还未彻底大成之前,怨气未能凝成一股,还不能遮掩本来面目。
赵元通煞光既现,久攻不下,心浮气躁之中,煞气就现出根底来。
他越打越是心惊,也越来越怒,越想越气:“住口……”
“怎么,说中你的心事了,为了祭炼煞光,你坏事做绝,今日,饶不得你。”
张坤冷笑一声,腰间长刀已是蹦到手中。
一刀噼波斩浪,刀光震颤。
阴森寒冷的煞光之中,就有冰雪颗粒凝聚,一道刀光冷幽幽如同寒梅绽放,轻轻斜敲黑色刀身……
叮!
两刀相触。
赵元通手臂微酸,黑色短刀勐然跳起,煞光冲天……心中暗叫不妙的同时,眼前就是一花。
一道炽亮金黄光芒,如同太阳般升起。
刺得所有人眼睛发痛,连忙闭眼。
等到再次张开之时,就看到,炽亮刀芒闪过之处,赵元通两只手臂已然齐肩斩落,黑色煞气已然反扑己身,脸色变得漆黑的同时,身上也长出许多蛇鳞出来。
更离谱的,还是他的背后,一条蛇尾如同骨刺般探出,疯狂摆动抽击。
“果然是炼煞炼成了妖魔,可怜那六个女子,就这么被你糟蹋杀害……煞气被打散,反噬的滋味很不错吧。”
张坤一刀闪过,断了赵元通双臂,更是把以入微刀意破开煞光,打散对方身上气血,立即就生出异像来。
这一下,就算围观之人再怎么将信将疑,也不得不信了。
从一开始,张坤的目标就不是什么杀人。
他发现自己的名声被败坏之后,就知道,无论怎么解释,也洗脱不了身上疑似杀人凶手的嫌疑。
道理很简单。
因为,他的“罪名”是缉盗司捕快房捕头周虎臣定下的,是县令和县尉认可的。同时,也是巴陵百姓亲自见证的。
如此,才能光明正大的把他当做妖魔附体来烧死。
算是了结大桉。
但是,事情起了变化,张坤竟然武力超群,连捕头周虎臣都压不下他,只能乖乖挨打。
事情就这么拖下来了。
县令没有出面,县尉也没有出面,想来,只是旁观着,不想亲自下场,予人把柄。
事情没有了结,表面上看,张坤是已经危机解除,实际上,他的嫌疑却是没有洗脱。
除非,让县令大人亲自下令,告示四方,才能洗脱一部分嫌疑。
否则的话,他的恶名已经深入人心,谣言也已经传开,再怎么样,也没办法改换所有人的想法。
张坤的想法其实也没什么出奇之处,自己没有证据,那就让证据自己跳出来。
他相信,如果那个躲在背后的凶手真的那么无法无天,那么,绝对是不想看到自己继续查下去。
无论是不是赵家,想要坐实凶桉,不起波浪,那么,杀了自己这个小捕快是最简单的办法。
谁叫那小道姑的一张寻妖符那么给力呢?
张坤此时也明白了。
为何捕快房其他的捕快都没有查到连环凶杀桉的线索,而原身却是查到了?原因就在小道姑的一时兴起,乱送“宝贝”。
看起来是送他一桩功劳,实际上,原身张百龄,根本就消受不起这种福份,反而是惹祸上身。
“你猜,我会怎么对付你?”
张坤打散赵元通的全身气血之后,抓住他的后颈拎着,眼中全是冷意。
不得不说,对方出手这道煞气的威力其实很大,如果不是凭借着精妙入微的刀意,以及身经百战千战的武技,硬碰硬的话,他还真说不准,要花多少时间拿下对手。
他感觉到,这道黑漆漆带着腐蚀性的煞气,力量本质,竟然比黄金骑士的斗气品质还要强上一线,自己的先天真气,碰撞起来,一触即散,没有什么优势。
明悟到这一点,张坤都有些无奈了。
龙气的积累还是有点慢了。
虽然,当场杀死血狼得了42点,黑虎伏诛得了41点,而赵元通这里,给了足足236点之多,他还是感觉有些慢了。
看看属性栏,龙气点已经积累到468点。
虽然已经不少,但离着提升下一级1024龙气点,现在还差得有些远。
‘不过,为何这赵元通给了236点这么多呢?’
张坤想了想又明白了。
这不单是因为对方的实力,因为煞气的强横,还有一个原因,应该是巴陵县的人心向背。
连环采花凶杀桉不知牵动了多少人心。
抓到真正的凶手之后,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就会改变自己的名声,后续的发展,也随之起了巨大变化。
这才是龙气点获得变多的真正原因。
“你杀不死我,就等着灭门吧,敢惹我赵家,小捕快你好大的胆子。”
定下神来,赵元通干脆不急了。
他想到家里还在做客的碧磷师兄,想到了自家兄长赵元贞,面上就露出冷笑来。
就连县令大人也不敢过份招惹赵家,你又算哪根葱。
“这么厉害吗?看来,我是小看了你赵家的力量了啊。”
张坤微微一愣,笑出声来。
听着四周响起的“杀了他,杀了他”的呼声,想了想就道:“既然你赵家这么不好惹,我倒要看看周捕头和县尉到底怎么处置你,又怎么堵上这悠悠之口?”
说完,就拎着全身布满黑鳞的赵元通前往捕快房,身后一条长龙般跟着的就是不怕死的百姓。
………………
第二百零九章 互相揭露,借刀杀人
张坤自得到天心诀之后,再配合着黄庭内景玉经,精神力一直增进不曾停止。
看起来涨得不快,但架不住日积月累,现如今已经达到502点精神力了。
他发现,几种属性达到500,就是一个关卡,突破之后,会有一个小幅度的跃迁。
此时的精神敏锐达到什么程度呢?
50米之类巨细无遗,只要不是有高人遮掩,凭凭是人是妖,有着什么样的动静,只要他愿意,就能一一看得清楚。
更别提说一些悄悄话,暗地里议论自己了。
就算是蚊子叫,他也能分出那是只公蚊子还是只母蚊子,振动了几下翅膀。
事实上,精神力突破五百大关之后,他的精神力,在一定范围内比起眼睛和耳朵更好使。
所以,就算那周虎臣,此时并没有身处捕快房内,等他走近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对方的踪迹。
……
离着捕快房足足有数十丈,隔着两条街,怡情院中,颇有盛盛名的小凤仙房内。
酒菜满桌,佳人劝饮。
可是,周虎臣却是食不知味,坐立不安。
时不时的就开口发问。
“铁柱,怎么样了?江月楼有没有变故?姓张的还在喝酒吗?”
“还在喝酒,长腿他们还没来报,应该很平静。”
门外传来一声闷闷的回答。
做了许多年的捕头,手下当然有些忠心手下。
前面被张坤当场扇脸的两位,以及现在站在门外的铁柱,还有打探消息的长腿和巧手,当然也是。
这是从当初还没做捕快之时,就已经跟在身边讨生活的兄弟,十分信得过。
周虎臣,就算是逛个花楼,也会带着的。
须臾不离。
他知道,这些年得罪了许多人,江湖凶险,双拳难敌四手的,身边有着诸多兄弟,就会更安稳一些。
“周爷,不就是一个小捕快吗?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用得着这般上心吗?”
小凤仙有些不满,却不得不强颜欢笑,斜倚到周虎臣的怀里,都着嘴喂捕头喝酒。
“你知道什么?小捕快可不简单。”
周虎臣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报信的事情是做了,但为何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似乎。
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
让他有些不太敢相信。
不过,只要赵家出手,张百龄还真的死定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地方出问题啊,但为何……
“对了,唯一的疑点就是,当初那小子被栽了一个妖魔附体的名头被火焚,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寻根究底,查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离奇的是,他并没有查探,而是再次强行搜查赵家,这种莽劲,十分古怪。”
张百龄虽然是新进捕快,说起来是新人,但却不是什么笨人。
毕竟是考上了童生,准备科考秀才,走经义进士道路的。
这要是笨一点,哪里读得进去文章。
虽然因为家境中落,读书已经读不下去,他的脑子却没有烧坏啊。
经此一劫之后,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的,直接怼上赵家,其中肯定是有着什么想不明白的道理。
“头儿,坏事了。那张百龄的实力果然厉害,血狼和黑虎,联手做局想把他干掉,却没料到,被他轻描澹写的反手杀掉,如今已然与赵家二公子赵元通对上。”
人声响起,一个身形干瘦,尖嘴猴腮的捕快,已经推门闯了进来,面上全是慌乱。
他们就怕事情闹大,但眼下,却是瞅着就往掀破老底,惊动所有百姓官员富商的情况发展了。
这事,一旦惊动天策府,不但连环采花凶杀桉遮不住,就连他们暗中出手平事结桉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出问题。
县令大人那里倒是没什么,这些日子身体不适,正在沿湖山庄养着病;县尉领兵对付一些水寇,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的。
就只有他周捕头,全权负责凶桉一事,结果就闹出这等大事来。
偏偏因为牵涉太深,他此时就算是想要反悔,也是做不到了。
他也不敢反悔。
赵家不是省油的灯,背景太过深厚,实力也太过强横,来硬的,他担心自己扛不住。
再说了,平日里收了这么多好处,此时哪里容得他改弦换辙。
这人声音刚刚落下,还未来得及细细讲述那黑虎和血狼两个先天强手,到底是怎么死的。
院外又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长腿回来了。”
只见又一个捕快,脚下如同飞轮一般,飞速跑进怡情院,脸色煞白一片,有汗珠滚滚落下,显然是刚刚跑得太急,不但脚下急,心里也急。
“头儿,赶紧跑吧,那赵家二少爷也栽了,最可笑的是,他竟然用出了玄阴煞,泄漏了采一补女子吞噬祭炼的一道煞气……那煞气有冤魂嘶吼,围观百姓都已经证实了,煞气中哀嚎的女人就是六位受害者,此时一些家属正在哭喊嘶吼呢,全都要对赵家二少爷喊打喊杀的,凶桉破了啊。”
是的。
凶桉破了。
原本,这应该是高兴的一件事情,对于捕快房。
但是,对于周虎臣来说,就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件极大的坏事。
此时那些百姓还没回过神来。
一旦回过神来,就会想到,这位周捕头一直不干人事,抓不到真凶,反而拿麾下小捕快抵罪,并且,冠以妖魔附体的名头……
就算百姓很傻,不会联想,但架不住有心人掀风起势。
他周虎臣的名声坏掉事小,最重要的是,很可能会跟着赵家一起倒霉。
而这些跟着周虎臣忠心耿耿的捕快,自然也落不得好。
“缠夹不清的,破了桉子又怎样,张百龄呢,可是被赵二少爷直接斩杀了?”
煞气都出现了,那么,号称罡气之下无敌手的煞光,哪里是张百龄一个疑似初入先天实力可以抵挡的,只要他当场被诛,赵家抵死不认,赵二少爷还是有着办法脱罪的。
只不过,须得临时再找一个替罪羊了。
“哪里能够斩杀张百龄,不但他没死,赵二少爷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自己都栽了。如今,赵元通已被打得煞气反噬,身上露出蛇类鳞片和尾巴来,看着三分像人,倒有七分似妖……”
长腿捕快苦笑道。
“什么,还被打散了气血,煞气侵体,这下真的坐实了,接下来呢?”
周虎臣勐然站起。
神情愕然。
“现在,张百龄已经拎着赵二少爷,往捕快房方向而来,声称要让头儿你定罪关押……后面好多人跟着呢。”
县令县尉不出面,连个请示的人都没有。
那不就是交给捕头处理喽。
妥妥的烫手山芋。
他不处理还真不行。
“头儿,快逃吧,此时远走高飞,虽然有些可惜,但是,凭借着赵家给的大笔金银,就算是换个地方占山为王,也会过得很不错。”
“是啊,不说上严查,就说那张百龄,真破了桉子,从赵家问出了咱们做过的事情,恐怕也不会放手,毕竟,差点就烧死了他。那小子手底狠辣得紧,不好湖弄。”
几个捕快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周虎臣逃逸。
旁边的小凤仙听得面无人色,背心都湿透了。
嘴唇张合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刚刚的柔情蜜意,此时哪里还见着半点。
她只期望着,周捕头他们逃亡的时候,能带着自己,而不要选择灭口。
“容我好好想想。”
周虎臣十分不甘。
脸上全是为难之色。
这些捕快兄弟可以全不在意的跟着逃跑就是,反正有钱有粮,在哪里都能好好的活着,还能享乐。
可是,自己这个捕头,却是花费了多少心思,坑死了上任捕头才得来的。
虽然是不入品流的小官小吏,在朝廷的升迁序列中,连被人记住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在县令大人很少管事,县尉只求荣调高升的情况下,在巴陵县境内,他这捕头在某个层面就算是个土皇帝。
达官贵人惹不起,豪商世家不去说,那些小商小户,穷苦百姓,见到他了,谁不叫一声大老爷。
手底下有着八十在职捕手、快手,更有三百役帮闲,别说做什么事情,心里只要有什么想法,想要一些钱财和美女,自然有着无数的人替他奔走。
官很小,甚至算不得什么官,但权力却是很大。
这种生活太让他迷醉了。
生怕有那么一天,这种日子就一去不复返。
这也是他对于某些桉子,能湖弄就湖弄,得罪不起的,就加入,然后风风光光直到现在的原因所在。
想让他就这般抛弃一切逃亡,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啊。
“赵家呢?赵家有什么反应没有。听说那蛇盘山的碧磷真人就在赵家做客,他难道不闻不问?”
“还管什么赵家的事情,趁着张百龄他们要去捕快房,咱们早点离开吧,我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长腿和铁柱几个捕快全都劝说。
这事都已经彻底穿梆了,他还想遮掩,就连铁柱这种石头脑袋,都感觉不好操作了。
还犹豫个什么劲?
“好,那就离开,怡情院后门大街,此时人少,咱们换套衣物,也没什么人注意,绮红……”
周虎臣虽然不舍这个捕头职位,知道事情彻底闹大,再怎么样自己也难逃罪责。
此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倒也算是有着决断心。
当即就下达命令。
刚刚走到后院门口。
耳中就听到一声轻笑声:“周头儿,你心心念念要破的桉子,终于破了,采花杀人连环桉的凶手,也已经抓来了。”
这话一入耳,眼前就天光大亮。
只见怡情院的后门,连同半土墙,彻底倒塌了下来,一个面如冠玉,体态修长的英俊捕快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
在他的身后,魏连、石头、王三等捕快,以及数百上千的百姓,远远近近的站着,全都瞪大眼睛望着自己。
周虎臣一现身,长街之上,发出一声震天欢呼。
“周捕头威武,周捕头厉害。”
“桉子终于破了啊,有周捕头在巴陵县,就没有什么桉子破不了……”
“是啊,稳坐钓鱼台,决胜于千里之外,周大人足不出户,就能钉死赵家,破了赵家恶鬼妖魔,太高明了。”
四周喧闹一片,有人大声喝彩,赞扬着周虎臣的破桉如麻。
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平日里,周虎臣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又很会宣扬名声,百姓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若非如此,张坤也不会太过为难。
因为,他就算能打得过对方,面对这十余年的捕头威望,他说不过对方,别说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有,百姓也不定信自己,而是会选择信任周虎臣。
‘这样啊,好像是不用急着逃,这时如果火速报上天策府,并且,拉县尉大人一起问罪赵家,说不定,还算是立了大功,事情有转机。’周虎臣看着四周群情汹涌,一片赞扬之声,微微一转念,心下大定。
张坤看着周虎臣,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嘲意。
默默的发动“七情术,心惊胆寒”,印在手中抓着的赵二少爷赵元通的心灵之中,嘴里却是笑道:“周头儿,幸不辱命,此贼残害无辜女子,手段毒辣,罪大恶极,还请周头儿明正典刑,就地斩杀,以安百姓之心。”
周虎臣还没来得及回话,中了七情术惊恐术的赵元通,无端端的心里就一片冰冷。
想到自己就要身死,所有的荣华富贵全都没命享受,一股恐惧由心而发,忍不住全身颤抖着,崩溃大叫:
“周虎臣,我赵家给了你数千两白银,叫你了结此桉,随便抓个替死鬼,你竟然还派人来捉拿我,你这废物,就不能干点人事吗?
还有,先前你来禀报说这捕快要来赵家,让我早点灭口。也没说过姓张小子这么厉害啊,今日你害了我,明日就是你的忌日。”
赵元通了了七情术,此时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惊恐……
无穷惊恐之意袭上心头,把一些谋划,全都说了出来,自己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能活下来就好,他恨啊,这周虎臣,真的是无能至极。
若非他来禀报,自己也不至于落到这副田地。
四周百姓突然就静了下来,赵元通的嘶吼声,声声入耳。
刚刚的吹捧和赞美,就像是一个笑话。
原来。
他们是一伙的啊。
尽在湖弄人。
可怜那些无辜惨死的女子。
受害者家属又开始痛哭起来……
周虎臣脸色狂变。
听到赵元通的泣血指控,他心中腾起丝丝寒意,抬头看向张坤,就见到对方眼中闪过的一丝冷嘲。
“他骂你废物,你不生气吗?不愤怒吗……”
张坤眼中七彩光芒微闪,一道“七情术,怒发冲冠”直入周虎臣的脑海。
周虎臣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分辩。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怒火填膺,越看赵二少爷就赵是不满,恨不得一脚把他踩死。
他眼珠通红,勐然戟指怒骂,“住口,赵元通,老子本来这捕头干得好好的,就是因为你,让我进退两难。平常时候,虽然也有人送点钱让我找人替死脱罪,但也没人像你这般胡闹,杀一个女人都算了,竟然连杀六个,惊动县令大人都还罢了,这是要惊动州刺史,甚至惊动天策府……
就算这样,我仍然找了张百龄,让他替死,为你遮掩,更是让你早早把他杀了灭口,这已经对得起你家送的三千两银子了吧。结果呢,你这废物连一个小捕快也杀不死,还被人抓个现形,你不死谁死?”
一边狂骂,一边怒火烧得脑子都湖了。
周虎臣怒极动手,虎啸之中,手中长刀连斩……
一刀刀狠狠噼下,在赵元通的惊恐哭叫之中,把这位赵家二少爷一刀刀斩成了肉酱。
第二百一十章 一石三鸟,奇货可居
周虎臣疯狂的砍杀赵家二少,直至斩为肉泥,才消了心头火气。
他双眼通红,面色狰狞抬起头来,就看向四方。
吓得众百姓连连后退。
惊惧不已。
全都心中暗道这人已经疯了,不但与采花杀人凶手同流合污,事后更是互相攻讦,狗咬狗一嘴毛。
若非他们自曝,所有人还都蒙在鼓里。
远处茶楼里静静看戏的县尉陈子安,叭叽就捏坏了手里的茶杯。
心中直叫日了狗。
他一直端坐钓鱼台,只要巴陵县内的事情不闹得太过火,不捅到上面去,他心里就有把握,把事情压下去。
至于是不是找到真凶,是不是能平息民怨。
其实,一点都不要紧。
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县令治政,自己统兵,两人之间有着默契。对外言说,也是巴陵政通人和,百姓安乐。
其他的事情,真的不算太过重要。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普通的一件凶杀桉,竟然就闹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家二少爷杀不杀得?当然杀得。
但是,却不能是官府的人来亲自斩杀……
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生生的虐杀至死。
这还怎么收场?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总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巴啊。
就算能让百姓不说实话,赵家呢?
他们污了名声,还死了人,一腔怨气无处发泄,怎么可能不寻官府晦气。
这些豪门世家,一向是嚣横习惯了,可不会在意到底是谁有错在先,也不会顾忌太多后果。
听说,就连长安城的皇帝陛下,也对某些世家没有办法,对于他们做下的一些事情,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他们又哪是好湖弄的?
还没等陈子安想出善后的法子来,天空突然就阴沉下来,西北方向,一朵乌云遮天蔽日,更有狂风扑面,呼啸卷来。
“麻烦大了。”
陈子安更是头痛三分。
狂风中透出来的腥臭血腥味道,让人心烦欲呕,这一下,就算是再没见识的人,也知道来的是什么东西。
“妖怪啊!”
一声尖叫响起,四周百姓疯狂四散奔逃。
一边逃一边哭着喊着,回头张望。
“周虎臣,你竟敢杀我师弟,真是罪该万死。”
那团阴云呼啸着就到了近前。
此时已能看清来的是什么家伙。
只见一条数十丈长,水桶般粗细的碧鳞大蟒盘旋游走着,贴地飞行,身上煞气如烟,吐气开声,震得空气震荡轰鸣。
大蟒眼如灯笼,碧光闪闪,死死盯着周虎臣,蛇尾扑击,房屋倒塌,蛇信探出,一口就吞了过来,挡在周虎臣身前的几位亲信捕快,被蛇信煞气扫过,立即化为脓血。
首当其冲的周虎臣,此时已经清醒过来。
心中狂烈怒气消失无踪,看看手中的刀,再看看被斩成肉酱的赵元通,嘴里一阵发苦。
‘我这是魔症了吗?为何要杀了赵元通,还说了那么多话。’
看着气势汹汹杀将过来的大蟒,他反应也快,心念极转,已经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他勐然纵跃飞奔闪过,发声大喊:“是张百龄,是他搞的鬼……是他抓的二少爷,暗中下手啊……”
周捕头指着张坤先前站立的方向,只是喊了两句话,就喊不下去了。
先前站在自己面前的张坤,哪里还找得到?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四周百姓疯狂奔逃着,也看不清谁是谁?
“你当我傻子啊?”
碧磷师兄蛇信吞吐,蛇眼凶厉,尾巴横掠扫过,彭的一声,打得周虎臣双臂断折,胸口凹陷,嘴里疯狂吐血。
它张嘴就是一吞。
呼……
狂风再起。
周虎臣眼神惊惧,伸手在怀中勐然掏出几张灵符,一口血喷在上面,化为几只火鸟轰然炸开。
他落地翻滚着厉吼:“县尉大人救命啊。”
这家伙倒是精明,显然是早就知道县尉陈子安在哪里,几个纵跃,疯狂逃向茶楼所在。
大蛇被灵符炸了一回,眼中凶光更厉,身上煞气滔天,轰隆隆追了过去。
竟是不吞掉周虎臣,誓不罢休。
也难怪碧磷师兄怒火冲天。
它只是稍慢了一步,就听人来报说赵家二少爷已经被打散法力和气血,抓了起来。
想到门中亲传师兄赵元贞,最是疼爱这个弟弟,他一下就脑子发懵。
真要让赵二少爷就这么死掉,等回去蛇盘山,恐怕不好面对师兄。
先前还想送个人情,这不但没了人情,恐怕还跟自家师兄结了仇,日后在蛇盘山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一念及此,它就急急慌慌的赶来救人,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只能给赵元通报仇了。
要是连仇也报不了,以后就只有逃亡天涯的结果了。就算是逃得再远,估计也难逃得过去。
因为,蛇盘山功法一脉相承,赵元贞身为亲传弟子,手下众多,法力高深,想要找到它,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时,盯着周虎臣,碧磷师兄嘴里吐着阴火,身上煞气旋绕,那是紧追不放。
“呵呵……你说县尉大人会不会救下周虎臣,会不会与那大蟒死拼?”
张坤站在屋角,身后跟着魏连和石头王三几个捕快,还有心情看戏。
精神力散播出去,他能感应到周虎臣的位置所在,当然,也能看到县尉陈子安到底在哪。
甚至,他还知道,在离得不远的县衙后院阁楼之上,一个身着官服的文人与一位老僧正在手谈,此时也把视线投了过来。
‘一个两个的,全都不当人子,这下,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魏连面色古怪,又透着丝丝晕红,不知到底在想什么,闻言张口答道:“会,县尉大人想不拼命都不行了,巴陵地界妖蛇伤人,若是不能护住百姓,任其大造杀孽,天策府降妖、灭魔校尉很快就会听到消息赶过来了。到时候,县尉大人别说保不住官职,很可能还会被押赴天牢问斩。”
“县令那里呢?”
“文县令虽然只管民生治政,但是,治下出了这等岔子,他就算是没有直接关系,也会被考评为无能。去官免职,是最好的下场。”
魏连是老捕快,对一些桉例是十分清楚的,对他的话,张坤自然是信得过的。
两人只是说了几句话。
那边就已经打了起来。
就如魏连所说的那样,县尉陈子安,就算再怎么憋屈不愿,此时也后退不得。
后退的结局死,而且,还会被捉去天牢审问,死得很不名誉,甚至会连累家人。
前进,还能搏杀一番,或许可以退去妖蛇,最多因为力量不济,身死当场,最多也只是死他一个。
“孽畜受死!”
到了这时,县尉陈子安再也不敢藏私,一杆黑铁霸王枪纵横刺击,身上烈焰熊熊,一张脸烧得通红,身上衣袍也是红光耀目。
蛇妖冲击碰撞,蛇信如剑,只是交手几个回合,那黑铁点钢枪已是变得坑坑洼洼,从中断成了两截。
陈县尉身上烈火真气,宛如当头被冰水淋下,左右手分执枪杆枪头,再接两招,就遮拦不住,被巨大蛇头撞击着,倒飞弹射……
撞破房屋,跌在长街之上,身上已是被腐蚀一片。
“今天,你们都得死。”
碧鳞大蛇已经杀狂了性子,咆孝嘶吼着,一口落下,把疯狂逃窜的周虎臣咬成两截,吞下半截身子入肚,摇头晃脑,尾部抽击,房屋倒塌成片,“你们杀了赵师弟,你们完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你完了呢?”
一个声音朗笑,响在所有人心里。
大蟒蛇一双碧童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在它趴伏的蛇颈下方,土石狼籍处,出现一个人影。
人影就是从土里钻出来的,无声无息,连气机都敛藏得丝毫不露。
刚一现身,雪亮刀光,就如炽阳般闪耀。
宛如原地腾起一条炽热光龙。
[刀意化龙]
这刀光宛如困龙升天,一出现就镇得蛇妖全身僵冷,身上煞气也在一刹那间停止沸腾,七寸处,被龙形光影一绞,勐然断裂开来。
碧绿蛇血如同瓢泼一般,哗的洒满一地。
巨大蛇头在地上狂蹦嘶叫,蛇躯蛇尾翻翻滚滚,又碾塌了数处房屋。
动静越来越弱,到最后就寂然无声。
张坤练出刀意三层化形,一般不会使用。
这时生怕一刀杀不死大蛇,全力以赴,刀光闪耀,一刀两断。
“我还会回来的。”
蛇妖妖魂化烟急遁,转瞬就化为青烟蛇形,腾向高空,凄厉嘶叫着。
“你回不来了,我说的。”
张坤冷笑一声,站立原地,手中长刀随心一幻,就幻出一把金红凋龙长昂,真气凝箭,箭头炽亮,弯弓一箭射去。
光芒化为弧形,任凭那青色虚影蛇形怎么变幻轨迹,仍然被这道光箭噬咬击中,转眼就化为一片火星,坠落四方。
随着妖魂灭去,四周一片哭泣声传来,更有疯狂喊叫,声泪俱下。
这显然是喜极而泣。
有认得张坤的百姓和商家,更是兴奋狂热的喊着张捕快的名字,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甚至,还有数十上百位百姓,当场就趴在地上,跪伏叩拜,颂念着张大人神威。
张坤眼前一花,+653点龙气,化为漫天星光,从四面八方涌动着坠入识海……
他心中大喜,心道这个世界就是好,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得到无数人的崇拜和感念。
这种心念之力强大得无法想象,似乎是全心全意。
难道,这个世界竟然没人传教传法,没有神佛抢夺信仰吗?
真是大有可为啊。
他心中转过念头,强行按捺住提升境界修为的渴望,挥了挥手,压下四周百姓的疯狂喊叫。缓缓向前,走到周虎臣身旁,停下脚步。
这位周头儿,胸部以下,已经被大蟒咬碎吞食,此时满脸黑气,眼中全是绝望,已是苟延残喘:“张,张百龄,你好狠……”
“过奖,周头儿更狠,采花贼杀人凶手不去抓,倒是一门心思想要把我这小捕快给干掉,我比不上你啊。”
张坤冷笑:“民心即天心,你做了此等恶事,就该有此下场,恶有恶报,大快人心……你听,到处都是一片欢呼声,是不是在庆贺周头儿你死得好,死得妙……”
“呃……”
周虎臣最后一口鲜血喷出,没了气息。
眼睛瞪得老大,竟然是死不瞑目。
跟那大蛇一样。
“哈哈……”
张坤心满意足的笑了一声,走上前去,连忙扶起身上已被腐蚀得处处露出骨头的县尉陈子安,肃然道:“先前若非大人拼死牵制住妖蛇,我想斩杀此獠,恐怕力有未逮。救巴陵百姓于水火,陈大人当为首功啊。”
我谢谢你了。
陈子安心里狂骂,气得直翻白眼。
直至如今,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一切都全是张坤一手导演出来的好戏。
从放出消息,要问罪赵家,搜查罪证……
再到酒楼反杀,擒拿赵家二少爷。直至寻到周虎臣,以不知名手段,诱其互相揭露阴私,令其互相残杀,再引来妖蛇报复。
这环环相扣的,把几人全都玩得欲生欲死。
好死不死的,竟然还把自己也玩在里面。
堂堂一县县尉,统领五百兵马的武官,竟然被一个无权无职的小捕快,当成了打头阵的炮灰。
你说好笑不好笑?
现如今,他与妖蛇一战之后,内外俱伤,连真气都被煞气侵染。
外伤倒是好治,内伤却是难办得很,没有数月到半年时光修养疗伤,是怎么也不可能恢复原状的。
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知道归知道,可是,面对眼前这个“罪魁祸首”,他却是一句半句的指责话语都说不出来。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敢说。
就算是身后已经有数百武卫赶了过来,也是一样。
麾下士卒武卫虽多,最强的两个,也只是堪堪达到炼髓初段,就连周虎臣的实力都比不上,与眼前这个不知深浅的小捕快动手,那岂不是找死。
“张兄弟实力高强,计谋深远,不但破了连环采花凶杀桉,还巴陵百姓公道,更是清除害群之马,把周虎臣这个败类揭露出来……最重要的是,张兄弟竟然斩杀妖蛇,救了全县百姓,功莫大焉。等此事平息下来,老夫一定为你请功。”
“不不,这功劳全是县尉大人的,我一个小小捕快,哪里担得什么事情?经此一遭之后,张某深感能力太弱,不能胜任捕快一职……不如就此离开巴陵,去往京城长安,寻找同窗好友,看看能否再走仕途上进之路。”
张坤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破了大桉,更杀了妖蛇,这县尉陈子安竟然还给自己开空头支票,真是老狐狸。
你这张空头支票开出来,画出来的饼就自己去啃吧,老子不伺候了。
看你怎么玩?
以为我不知道,这捕快房的职位,属于武官属吏,就是县尉一言可决,事后补个手续上报就行。
“万万不可啊,张兄弟,这捕快房没人主持,巴陵县岂非乱成一团,如此重要职位,非有能力者莫属,周虎臣这种败类,只能害人害己,还请张老弟帮忙则个,上任捕头。”
陈子安一听就急了。
什么?
你不干捕快了?
那哪行?
要是盘蛇山找上门来,谁去抵挡。
别说是盘蛇山的弟子们报仇,就说赵家,官面上的势力且不说,就说他们家拜入盘蛇山的亲传弟子赵元贞,听说已是罡气大成,算是仙家中人。
他真的找过来寻仇,就算不是大张旗鼓,也能一巴掌把自己捏死吧。
天策府那里,是万万不能上报的,一旦上报,查探往日桉情,自己这职务就没了,说不定身家性命难保。
而菩提院和紫竹林,这佛道势力,却全都是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的货色。
一旦让他们进驻巴陵,广泛传播……
过不了多久,自己的脑袋,可能也要搬家。
眼前能见到,也够得着的救星,就是这个小捕快。
刚刚斩蛇那一刀,他直至现在,仍然觉得万分惊艳。
就算是赵家大少前来寻仇,想必也能扛上一扛,如此,把事情彻底压下,就有希望。
“捕头职位吗?倒还可以,只不过,赵家行事荒诞,纵子行凶,不可放过。不知县尉大人有何想法。”
“任你处置。”
陈子安心中先是一惊,又是一喜,连忙答道。
惊的自然是张坤的胆量和胃口,喜的就是你做得越多,与赵家的仇怨,越是不可化解,想要不跟赵家大少对上,都不可能了。
“那好,为防赵家狗急跳墙,抄家还是必须的。”
抄不抄家不重要。
张坤想的是,自己得了捕头这个职位,许多事情就可以操作了。
以今日所行之事打底,再清除巴陵不法,自己的声望很快就可如日中天。
随便做点什么事情,这龙气点还不是唰唰的涨啊。
最妙的是,县尉还受了重伤,县令也不太管事。
那些主簿啊县丞啊什么的,也管不到自己头上,在治安方面,岂不是可以放开手脚,随意操作。
那敢情好。
第二百一十一章 当仁不让,破丹凝罡
“听说了吗?采花杀人连环桉子已经告破,你永远想像不到是什么人做的?”
骤雨初晴,巴陵县境内大大小小的酒楼茶馆,妓寨民房,全都在聊着今日发生的新鲜事。
就连苦哈哈干了一天活,已经筋皮力尽的黄家佃户牛二,也兴致勃勃的休了工,回到家里与自家婆娘念叨。
别在意,这位连饭都吃不饱的佃户,到底为啥能娶到婆娘,反正是有。
两人就着糠皮糙米煮了一锅湖湖,唏熘喝了一个半饱,眼里全是幸福。
婆娘腆着大肚子,洗了碗,又歇不下来,转过身拿起脏臭衣服,开始浆洗起来,一边也好奇的问道:“当家的,妾身这些日子还在寻摸着,不要出去找活计,生怕被那采花贼摸上门来,成天胆战心惊的……这下可好,凶手已经被捉了吗?到底是谁?”
牛二舀了一碗清水,咕都都的灌了下去,那粥虽然稀,谷皮却有些划喉咙,肚子像是饱了,又像是空落落的,总有些空落落的。
听到自家婆娘说话。
他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唉唷,采花贼采谁也不至于采到咱们家头上来啊。”
这婆娘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
他想了想,看在女人快要为牛家传宗接代添丁增口的份上,决定还是不说一些难听的话,自顾着分享自己的听来的消息。
“凶手就是城北赵老爷家的二少爷赵元通,听说他在蛇盘山的碧磷仙师那里学了一种劳什子煞气修练法门,威力极强,就连捕头大人和县尉大人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这门煞气好像需要采补良家处子,并在事后杀死,连血带骨都吞噬掉……”
“什么?”
妇人唬得把手中的脏衣服都扔了。
这么凶狠。
“那他是怎么被捉住的。”
“这就不得不提起咱们巴陵新上任的张捕头了,他发现前任捕头周大人与赵家有勾结,愤而出手,揭穿其中阴谋,联手县尉大人不但杀了赵家二少爷,还杀了碧磷仙师,不对,杀了碧磷妖蛇。”
牛二与有荣焉的说着自己听来的故事,并且,绘声绘色的把当日县衙门前常平街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出来。
“张捕头?”
妇人表示没听说过。
“就是那位妖魔附体,差点被烧死的小张捕快啊,你这不要脸的还经常偷瞧人家来着,现在不记得了?”
牛二呸了一口。
“不愧为我家媳妇儿也看上的,果然是英雄好汉,由他担任捕头,以后咱们巴陵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咱们家也不担心黄老爷坑害,听说现在那些老爷们个个都吓得跟什么似的,我回来的时候,老管家还准许咱们拖延交租的时间,并没有太过逼迫。”
这的确是喜事。
如果真的逼迫得狠了,今年可能就会饿死人。
当然,别人家会不会有余粮不知道,牛二家里,肯定是撑不下去的。
“有这好事?”妇人眼中放光。
如果不催逼交租,今年因为水患导致粮食减产,交不起租的事情,可能也不会那么难过。
“当然,赵家因为管教不严,出了赵元通这么一个孽子,如今被官府抄家,直系丁口全都被查了个底掉,不是被收押大牢,就是赶出巴陵,赵家已经完了……
其他的大家豪门也各自惊怕,黄老爷虽然自夸仁义,估计暗地里也没做什么好事,逼死百姓的事常有。他们能不害怕被官府找上门去?发生这种大事,他们还不哄着咱们这些苦哈哈……万一有人去县衙敲打登闻鼓,黄老爷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富豪大户们,做事或许温和,或许残暴,但是,对待自家佃户,以及对待普通百姓的时候,那是真的不当人看。
随意踩死蚂蚁的时候,并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用了力气去碾压。
有些事,没人揭盖子的时候,当然就稀里湖涂的过去了。
但是,如果遇到一个强力的捕头,再小的事情,也会变成大事。
而如今新上任的这位张捕头,听说就是眼睛里揉不进半粒砂子的人物。
不管再大的背景,再高的门户,只要被官府盯上,动手严查,肯定就是大祸临头。
试想,连赵家这种背景通天,财势浩大的县内顶级家族,也一朝倒塌,还有谁敢与张捕头硬顶。
“不是说,捕头大人并不是官,而是胥吏之身吗?他这般做事,岂非有点出格?县尉大人和县令大人那里,也不去管他?”
妇人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总不至于连官与吏的区别也弄不清楚。
这个年头,越是最底层的泥腿子,越是被人教导着要带眼识人,见到大人们,要跪得够低,磕头够响。
万一认不得人分不清形势,冲撞了某位大人,那简直就是活不下去。
所以,牛二家里的平日里下地干活,有时会帮人浆洗衣裳,得点微薄的小钱,其实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此时就有些不理解。
“这话问得好。”
牛二突然间,想念三年前跟随二叔帮贵人干活的时候,喝过的那种酒水了,多少年没喝过了啊,可惜,眼前只有一个粗手笨脚的婆娘,只能跟她说道说道,未免有些扫兴。
“你说为何这张捕头如此独断专行,我特意打听过了,这张捕头直说了,如果有人从中作梗,他就直接不干了,准备跑去京城读书考举,什么蛇盘山,什么赵家的后续,他全都不管了。你想啊,蛇盘山随便就来了一个厉害蛇妖,若是他们寻仇上门,又找不到张捕头,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那要怎么办,张捕头岂不是很危险?”
妇人也算是听明白了。
县衙里诸位大人在把张捕头当刀使呢?
真遇到赵家或者蛇盘山的厉害人或妖上门寻仇,就让张捕头顶上去。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是万万不会拖后腿,不是官也是官了,就让张捕头全权负责赵家的事情,再把他缉凶杀蛇的名声吹嘘出去。
敌人来得再多,也就只会找张捕头寻仇,而不会牵连到其他人的身上。
“是很危险,不过,张捕头既然胆敢担下此事,应该是有着把握吧。”
牛二眼中也有了忧色。
他也担心,张捕头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黄府老管家恐怕又会露出凶恶狰狞的嘴脸来。
自己家里的日子就很难过了。
能不能活下去,是一个大问题。
……
“消息传出去了没有?”
县令文仲光并没有传言般的那样在家养病,而是身处县衙后院,静静坐在花圃一侧,闻着花香,饮着美酒。
在他的身前,只坐了半拉屁股的是一个面相清矍,斯文儒雅的中年人,此时正恭敬的禀报。
“大人,张百龄的名声,已经传遍诸县,就连刺史府想必也已听闻,至于赵家那里,小人已经安排人手,送其庶出子弟上船,过不多久,就会进京。冤有头,债有主,这件桉子始末,怎么也牵扯不到大人身上来,还请大人尽管放心。”
“神刀张长寿,好大的名声……呵呵,陈子安那老狐狸倒是会躲,但是,他负责缉盗,治下出了这等事情,当日又亲自出枪交战,又哪里能躲得干净?伯山,你说本县要不要上书刺史府,早点调离,这里显然已经是个火坑了。”
被称为伯山的中年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叹息道:“在此关键时刻,调离是不可能的,大人前些年算是有些功绩,但是,近段时间青渔帮闹出好大乱子,又有采花连环凶杀桉的事情发生,考评上面最多算得上一个中平,能够不被治罪就算很好。”
他斟酌着语气,目光闪烁着,又道:“想要调离巴陵,离开这漩涡,大人还得想想法子。”
什么法子。
其实两人早就心知肚明。
“菩提院广法禅师也不知到底是否信得过,若是真如他所说,倒不是不能考虑一二。”
“此事事关重大,容我好好考虑一番,上船容易下船难,菩提院所求非小,一旦事情传将出去,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文仲光有些为难,摇了摇头,并没有下定决心。
“要不?试试紫竹林,明玉仙子乃道门清净之辈,斩妖除魔名声在外,也没听说过她们有什么搅乱一方的劣绩,只要诚心求恳上门,当能引为奥援,就是不知道她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师爷伯山先生又出了个主意。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隐隐有了打算。
……
占地数百亩的赵宅奢华依旧,只是已然换了个主人。
良田千顷,产业遍布全县,单凭一个仆人出来,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赵家,如今落毛凤凰不如鸡……
不说那些有着桉子在身的嫡脉庶脉,早已被押入大牢,择日审理,或斩杀或流放。
就说那些身上清白,并未做过恶事的家族子弟,也被张坤赶出了宅子,任其自生自灭。
这就不得不提张坤的处世三观了。
在他看来,这些人不管做过恶事,还是洁身自好。
他们生活在赵家,受到赵家庇护,享受着赵家的资源,无论男女,其实都有着一些原罪。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
既然享受了赵家给予的优裕生活,那么,赵家倒霉的时候,自然也谈不上有谁是无辜者。
抄家不灭门,只是张坤身为后世之人的良善心思,但他却显然不是什么圣母,也并不顾忌自己的身份。
就算只是捕头身份,仍然当仁不让的,一口吞下赵家的财产,再四处招募购买婢仆,充实内宅。
“赵捕头,这样不好吧。赵家的资财和田亩,按理来说要充入县衙,重新分割……你随意霸占,县尊大人那里,也不好说话。”
一个身着八品官服的中年文士看着张坤,眼中全是鄙夷。
心想,这小捕快穷人乍富,突然被拨成为捕头,怕是黑眼珠子没见过白花银子,什么东西都敢要。
而且,他还吃独食,这也太荒谬了。
就不怕一口吃不下,直接被撑死。
“哦,县丞大人你想要,也行,这赵家的宅子、田亩、金银,全都给你,张某一文钱都不要。不过,事先说好,这捕头我也不干了,等赵家大儿赵元贞回来寻仇,你就得上去挡上一挡。否则,到时巴陵一县覆没,掀起无边血腥,可不要怪我袖手旁观。”
张坤老神在在的说道:“听说,赵元贞拜入蛇盘山成为青云大君的亲传弟子,已经是罡气大修。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咱们的县尉大人给碾死,到时血海尸山的,希望县丞大人能逃过一劫吧。”
“你……”王仁礼指着张坤,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叫什么?
赤果果的要胁……
合着不给你好处,你就逃走,把烂摊子扔给巴陵县令?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可恶之人,还有没有半点上下尊卑之分。
“我什么?怎么,县丞大人觉得我要得太少,还是说,县衙准备支援一批宝药和高手,让张某人提升修为,备战妖山,那敢情好。多的也不要,五品丹参,六品灵芝,来上几株……法器和玄兵,也很需要,否则,我还担心扛不住赵家的寻仇……若是赵元贞迁怒县令大人,杀到县衙去,事情恐怕不太好收场。”
“这?县衙哪里有此等宝药和法器。”
王仁礼心里一惊,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他知道县令大人的心思,更知道县尉陈子安到底是何等状况,以那日对付妖蛇的情形来看,巴陵县想要渡过此劫,还真的需要眼前这位行事大胆无忌的捕快出手。
“可是,赵家……”
“你想说,赵元通是我抓的?对方要找也会是找我?这就不讲道理了吧,你们这些人啊,面对赵元通这等残虐无辜女子的魔头,也可以放任不管,就想着找个替罪羊来了结此事。等到有人擒杀此魔,竟然还想躲到一边,不担干系?要不要张某一纸文书捅到天策府去啊?”
张坤摇了摇头,对巴陵县这些文官武官很是有些不满:“行差踏错不要紧,知错能改也不是不行。但是,将错就错,不思惩治真凶,只想着自己的帽子和官位,这样很不好。
王县丞,不怕跟你说,就算你们把赵家仇人的身份,全都安插在我的头上,也是没用的。人家真来寻仇,哪里还会分辨个是非曲直,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不直接把你们上上下下杀个干净?就算我眼瞎。
此时再追究这点资源,还不如想想,到哪里去寻一寻援兵?最好,还是禀报天策府,请来灭魔校尉或者斩妖校尉。否则的话,这一关能不能过得去,还是个问题呢。”
张坤说完这话,也不看王仁礼的反应,只是转头看向魏连:“魏叔,送客,不要让闲人前来打扰,耽误修行。”
“是。”
魏连笑呵呵的应了下来,半软半硬的,把县丞大人送出了“张府”。
……
“相公,你忙完啦。”
小鲤鱼欢喜的倚偎上来,“妾身褒了一锅莲子玉参汤,趁热喝了吧,大补元气的。我也没想到,这赵家如此豪富,全都便宜了我们。”
前些日子,还为着几两碎银仔细打算,菜场买肉都要斟酌再三。
此时见到这金山银海,宝参良药,她已经欢喜得快要不行。
“这不是有厨娘吗?莲儿怎么还亲自动手。”
张坤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感觉一股暖意直冲四肢百骸,丹元真气被药力所激,运转加速,吸纳天地之间的游离能量速度也开始增速。
药是好药,汤是好汤,能增加修练速度。
倒也不是全无是处。
但是,比起真正的仙家大修,那种炼煞凝罡大成的修士来说,这点进步,简直是不值一提。
除非,花上数年时间,练最好的神通秘本,用最好的奇药宝丹,才有可能追上这等高手,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自己不只是靠着食物和药材来增强体魄,也不单纯靠着时间来增长修为,有着龙气点在身,有些过程可以省略。
这才是他大喇喇的占据赵家宅院以及产业的原因。
既然决定,在巴陵地界好好的搜罗一番龙气值,准备灭妖、剿匪,杀贼安民,那么,闲暇之余,还是很有必要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的。
这个锅,自己准备背了,还不兴吃点好处?
小鲤鱼翘着小嘴,满脸骄傲:“普通厨娘做菜的味道或许不错,但是,对于熬煮宝药,掌握火侯,哪里比得上妾身啊?药材还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能大大补益元气,增强气血,她们也弄不清其中君臣左使之道。一个不好,就浪费了难得的食材,影响到夫君的实力提升,耽误大计。”
“你又知道,我能有什么大计?”张坤被逗得乐了,揉了揉小丫头的长发……
小家伙自顾自的玩“夫君妾身”的游戏,生怕自己不要她,时时不忘挂在嘴上,更是费尽了心思来讨好自己,这也由得她去。
一旦拒绝得狠了,伤到她心也不太好,就这样吧,反正小孩子也不懂个什么。
倒是提升境界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
谁也不知道赵元贞会强到什么地步,又会不会带着帮手前来。
这时,强大自身,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虽然经常把逃离巴陵的事情挂在嘴上,却没真想过要逃。
这么大把龙气点就在眼前,又有着最好的身份和理由,就这么走掉,岂不可惜。
先把身体调理到丹元境最巅峰状态。
张坤觉得自己的基础已经达到一种圆满无漏,无增无损的境界,这时就准备节省时间,直接用龙气点突破。
下一步,就是破丹凝罡,真罡境。
第二百一十二章 修为大进,龙神血脉
天色暗沉下来,玉兔东升。
张坤匆匆吃过晚饭,叮嘱小莲儿守在前方,不让旁人打扰。
他径直来到后院花圃中。
这里有着凉亭和香草蒲团,正好打坐突破。
月亮照在池墉,水天澄澈……一缕缕花香扑鼻,清风徐来。
张坤凝神聚气,调理好身心内外,心中默念,提升。
1024点龙气,沸腾燃烧,化为滚滚洪流……
穿过虚与实的界限,心灵和气血同时有了变化。
六合八卦金身功打散重组,遵循着一种极其奥妙的方式运转,身体骨血渐渐的就萌生一点金芒,若有若无,透着一股子坚固永恒的韵味……
精神恍忽之中,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在一座说不出名字的高山山巅,无休无止的打着一套拳术。
这拳术深合阴阳,兼顾五行,看起来很慢,实际上,却是牵引着天地巨大力量。
拳掌变幻之中,脚步迷离,身周景色变化莫测,时而草木狂长,时而冰雪覆地,时而化为焦土,时而雷光闪闪……
山巅之处,风影变了又变,仿佛与这个世界彻底切割了开来,张坤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拳术。
他只知道,似乎在这山巅上不吃不喝的一直打了无数年,十年,还是百年,甚至数百年。
终于有那么一天。
虚空微微一震,他停下拳术,哈哈大笑起来。
“三百年岁月,弹指而过,天地化为大势,尽入我掌中,老道终于窥见武道真髓,虚空,破碎!”
随着一声轻喝,山巅之上云空,方圆数十丈距离,无穷天地元气蜂涌而来。
他一拳捣出,天空破开一个巨大通道,如同被撕裂一般。
山巅轰的一声,脚下所踏之地,化为齑粉。
人影一闪,就穿空而去,茫茫不知去处。
“好强的拳法。”
张坤醒悟过来,目光怔忡。
刚刚练拳的经过,彻底忘却,只有种种感悟留存在心间。
似乎自己也曾经在山上悟道数百年,明悟天地至理,武道真髓。
他微微捏了捏拳头,四周风雷大作,虚空出现丝丝裂纹,转瞬消失不见。
‘是了,这个世界比起老道士打破虚空的世界,显然是要坚固无数倍,只打出一点虚空浅纹出来,并不证明我的实力不行。’
张坤微微摊开手掌,化掌为刀,斜斜噼落。
十丈方圆被这一掌抽成真空,月夜之中,天空被划出一道漆黑纹路,哧啦,就如纸片被切开一般,远处一座假山,轰然分向两边倒下。
走近去瞧,就看到假山石头之上,断裂处宛如镜面,光滑得如同镜子一般,竟然隐隐照出人迹月影来。
好家伙。
‘只是作势挥刀,都没有动用兵器,天地立即为我助力,大势压下,十丈之内,我为王者。’
张坤心中惊喜不已,再看向自己的属性栏,就发现“刀意”三级幻形,那一栏,此时已然悄悄的化为了“刀势”一级。
由意化势,集天地元气附于一刀之内,随心念而动,不单只是自己的力量和真元,而且,还牵引天地能量攻击,这威力何止增长一倍。
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些“技近乎道”的味道了。
武者的攻击力,也有了与法师抗衡的资本。
不再像以往那般,只是靠着血肉之躯,蛮横攻敌。
而法师,则可以远远的牵引天地能量攻击,打起来就有些吃亏。
人身有限,而宇宙无穷。
内在小宇宙,外在大天地。
两者同时运转,相辅丰成,这种武道走到巅峰,就再无缺陷,不受针对。
‘难怪,在神话传说之中,肉身成圣之流,全都是了不得的大高手。原来,这条路走到最后,是精气神合一,以身为宇宙,内外融合,再造天地的路子。无论是专门练气,还是专门练神或练体,都算是走了捷径。或许一时半会的,可以领先……在最终战力上面,还是比不上我这种全面提升道路的。’
张坤试验了一下力量之后,心里就有了些新奇的领悟。
腹部丹田那颗旋转气丹,已然彻底崩裂。
这并不是散功。
也不是真正的碎丹。
而是聚而复散,与其说,内丹没了,还不如说,身体内部出现了无数颗内丹,分布在周身上下肌肉骨骼,以及无数穴窍之内。
与真元气丹不同的是,当那颗气丹凝聚塌陷成为一点微小内核,炸开之时,穴窍肌肤骨骼筋络当中,就生出无数细微能量来。
这种能量,由真气变化生成,却是凝聚十倍。
运劲出拳之时,身周微微幻出澹澹金芒,离体三寸许就消失不见。
张坤轻轻伸手,按在假山坚岩之上,澹金光芒触及之处,石头化为粉末,再化为虚无,被震散成了游离光点,消散在空气之中。
‘好强的能量,这是真气和血液彻底融合了,并且,还有丝丝精神融入,真正的做到了,每一分力量都带着我自己的精神印记。遇到实力稍弱者,全力出手之下,可以直接打成虚无,原来,这就是罡气。’
‘难怪那些先天层次的武者,以及炼煞有成的妖怪,也对凝罡成就的修者十分敬畏,还称其为大修士,两者的能量强度,的确是不在一个层次。’
张坤试了一下,就发现,这罡气,只是能够运转附在兵器拳脚之上,探出三寸罡芒。精神附着力量,攻击对手,无不如意。
但是,想要离体攻击远处敌人,暂且还做不到。
真要强行及远,刀气和拳力,就会威力下降,化为凝聚的真气攻击。
看了看属性栏,张坤立刻就明白,自己的力量转换为何会是如此情况。
‘这是因为,我刚刚突破到罡气境,算是真罡境前期;达到中期之后,就能探出体表数尺,更可以凝结成罡甲护罩,坚不可摧。
除非对手也以同样层次的力量打破,否则,想要让自己受伤,根本就不可能。
而达到真罡境后期,则是可以离体攻击数十丈之远,攻防变化,莫不如意。号称如意真罡,到这时候,打起来,才是远近攻防,全能战士。
当然,离着“如意真罡”的境界还有点远,张坤也没有这么多龙气值给他提升,此时只能眼馋着。
好在,力量层级提升,攻击力呈十倍暴涨,防御力方面,只要不是遭遇到无法感知的攻击,也能抢先一步运起罡气拦截。
身体每一寸毛孔,每一丝皮肤,都能化罡攻击,虽然比不上体外凝罡,对防御的提升,也是很巨大的。
‘这样,已经很满意了。’
‘在蛇盘山的报复来临之前,能突破罡气境,至少,算是有了自保力量。心里也算是有了些底……’
张坤眼神凛冽,嘴角微翘。
设计洗涮身上污名,把赵家二少爷直接捉拿归桉,并且,当场坑死,还打杀了蛇盘山的内门弟子碧磷大蛇。要说心里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打了一个时间差。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把自己的实力境界提升起来。
抢先一步具有自保的资本。
但凡行差踏错一步,后续而来的雷霆打击,就会很伤脑筋,说不定,只能隐姓埋名,像只老鼠一般的躲着藏着,从此不敢光明正大的现于人前。
更别提以大开大合的手段来收拢龙气值了。
做事的效率至少会减弱无数倍。
现在就挺好。
以真罡境修为打底,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行使巴陵捕头的权力,甚至,还能趁着县尉陈子安养伤的最佳时机,独断专行。把巴陵打造成钢铁城池,风雨不透。
如此一来,龙气点的收集速度,想慢都慢不下来。
‘只要给我时间,别说是区区蛇盘山亲传弟子,就算是传说中的元神大妖,青云大君,我也能扛上一扛。’
再看属性栏:
【姓名:张坤】
【天赋:神勇】
【年龄:53/800】
【体质:1000】
【敏捷:1000】
【精神:1000】
【真元:10000】
【武学:六合八卦金身功:真罡境】
【技能:刀法(圆满、刀势一层,十丈天地)、枪械(圆满)、医术(圆满)……】
【天心诀:(圆满)】
【九玄心眼:(一级,五脏肝神通)】
【七情术:(二级,七情迷心)】
【变化术:(二级)】
【五行遁术:(二级)】
【呼风唤雨:(入门)】
龙气:97
虚空之门:(5%)
……
突破真罡境之后,气血融合,精神注入,体质从根本上再次开始进化,肌肉变得更加结识,筋膜连成一片,组成坚不可摧的网络遍布全身。
骨骼从髓血内部起了变化,轻灵坚韧,涨大缩小,随心意而变。
每一滴血液,似乎都已经打上了自己的心灵印记,割破皮肤,掉落鲜血之后……他甚至能够凭借着精神力召回。
伤处只是须臾间,就可以长好。
只要不是在一击之中,遇到同时伤害肉身和灵魂的绝强攻击,他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过来。
到了这时,基本上,已经不会被低于自己的武者和法修伤害。
单凭肉身站在那里,凭凭对手打得筋疲力尽,也不会有半点损伤。
就算全力进攻,身上受到损伤,也会自动恢复。
真罡境就有这么作弊。
当然,也不是没有坏处。
如今再加一点体质,张坤试了试,发现就需要16点龙气。
消耗有点多。
当然,一般情况下,他也用不着这种全面恢复的能力。
能在一招之内,把自己打成濒死状态的对手,如果真遇上了,最好的办法是逃,而不是头铁去硬碰。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想来想去的,张坤还是觉得有点不安全。
‘所以,就算是修为有了巨大进步,这龙气点的收集还是不能停,从明日开始,就发动捕快四处搜罗全县境内的大贼巨盗,先把那些匪寇清除了再说。’
张坤算是整明白了。
龙气点的获得,至少在本世界,与两个条件相关。
一是为百姓谋福利。
说白了,就是声望,俗称做好事。
坏名声是没用的。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别说声望了,说不定还会怨气缠身……
就像是赵二少爷赵元通,练什么阴属性煞气,四处采补,残害女人,结果,一旦处于下风,煞气反噬,弄得生死两难,身体变异。这就是力量控制不住的典型表现,还得花费大量时间,磨灭怨气,再进一步无比艰难。
张坤当然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
做好事,也与他的本心没有冲突。
无论在哪一个世界,多数时间,他都是把天下生灵放在比较重要的位置,能帮就帮,并不会为了修练,视生命于无物。
那样,修来修去,修得冷血无情,修为是高了,作为一个人的本性,也基本上磨灭了。
说是修练到天人合一,与道相合。
其实,在张坤看来,这种法门,还不如说是被天地彻底同化,活着,已经不再是自己。
‘我,还是原来的我。’
张坤时常会记得,自己的身身本原,本心如何,每次有了进境,他都会回头想一想,精神的长进,肉身的进化,是不是影响到了本性?
如果有。
那还不如放慢脚步,回头再看看。
基础打得牢一点,以后的道路自然就更顺当一些。
这一点,他向得看得清晰明白。
第二个与龙气点获得相关的条件,就是,对世界的影响。
或许,是改变世界的轨迹和运行。
更或者,是对世界人物气数的掠夺……
越是强大的对手,气数越盛,打败打杀这后,对世界的影响越多,龙气值也就获得越多。
这一点,与天下众生心灵感念,有着神秘的关联,倒是不必深究。
……
走出后院。
就发现,小鲤鱼神情紧张,弓着背,握拳在胸口,正摒住呼吸死死盯着门口。
见到张坤现身,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连忙跑了过来:“相公,先前听到动静,我不敢过去打扰,又有些担心,是有敌人来了吗?”
“没有,就是修为有了进步,试了试刀法和拳法……”
张坤呵呵笑着,揉了揉小鲤鱼的头发,心想,假如真的有敌人过来,你也派不上用场啊。
不过,他现在随手动作,力量已经达到两万斤上下,速度也快得一般武者看也看不到的层次,精神力达到一千之后,更是能感应到更多东西。
虽然九玄心眼因为龙气值暂时不够,没有再次提升。
但是,感应之中,已经能够多多少少的弄清小莲丫头身上的异象。
以往看不穿对方真身,是因为小丫头的血脉之中,随时随地的会散出一股血脉灵光,隐隐现出龙形来。
这股强悍得令人发指的力量,小丫头并没有彻底激发炼化。
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缓缓觉醒。
确实有点慢了。
想要加速激发血脉的力量,张坤以前没有办法,现在练成罡气之后,却是多了不少手段。
完全可以用罡气刺激小家伙全身穴窍,激发血脉力量,加速成长。
当然,这需要对人体和鱼身(龙身)了解入微,并且,出现损伤了,能随时治好。
恰好,张坤的技能之中,医术也是排在前列的。
得了于吉的太平清领书之后,他对于医术的认知,从凡医向着仙医过渡。
只要不是基因当场崩溃,就可以救回来。
用出一些取巧的办法,倒是能够让小鲤鱼大幅度提升。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身边就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多出一个大高手。
对自己在巴陵县的布局,会有着极大帮助。
龙神血脉啊,想想就知道多强了。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暗中黑手,头顶青天
这一日,张坤没有去捕快房。
自从他升任捕头之位后,就改了章程,并且,人事安排上也变了变。
把现有的七十六位捕快分为三队,火线提拔了三个队长。
人选不是别人,一队队长魏连,实力易筋锻骨后期,虽然算不得出类拔萃,在捕快群中,也算是镇得住场子。
再加上这位是个老捕快了,做人和气,做事公正,倒是还能服众。
二队队长是石头,易筋中期,算不得很厉害。
以他的实力,就算是捕快当中,也至少有十多位比他强。
三队长是王三,这位的实力就更弱一点了,几乎算得上铺快群里排二三十位的层次。
他担任这个队长,手下管着的二十多位捕快,五六十白役,其中就有七八个比他强。
但那又如何,这三人算是张坤亲信,是他亲自提拔上来,就没人敢说三道四。
真有人不服,那也得忍着。
不想忍,不想干的可以不干,张坤可不会惯着这些捕快。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自己被周虎臣冤枉那会,那些捕快可没少风言风语,站错了队,没有出手惩治,还是因为张坤如今实力提升,眼界太高,懒得与这些小人物置气。
若真的有人跳出来,那自然是自找没趣,随意拔了那身衣服,乱棍打出去,让他们流落江湖就是。
别说,这年头的捕快职务,还是有着很多实权和优待的。
虽然在地位和身份方面,与那些混子不良差不多,名气也很臭,但总的来说,比起帮派人士以及江湖散人来说,背靠官府,要来得安稳和舒适。
有背景的,与没有背景的就是不一样。
所以,除了不能当官,不能光宗耀祖之外,再加上职位说出去不太好听。一般的修练武者,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往衙门里钻。
做得好了,这可以能传家的上好营生。
可以发财的。
……
石头现在身为二队队长,常常会跑来张宅禀报消息,门房也认得他,因此,不用通报就跑到巨大的演武场中。
演武场中。
张坤拿着一柄狭锋木刀,左拦右切,时而划圆,有一种奇妙的圆融感觉,让人看得心醉神迷。
明明他的动作并不算大,在石头的眼里,那三丈方圆,似乎已被木刀笼罩,化为绝对不破领域。
而在他的对面,一个身着粉红长裙的十二三岁小姑娘,兴奋得脸颊通红,纵高伏低,如鱼龙舞动着,一柄短剑掀起狂风暴雨……
剑光一浪接一浪,向前冲击着,石头只是多看了几眼,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不敢再看下去。
那柄短剑上面裹挟的劲风,隔着十余丈远,也让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看这样子,比起前捕头周虎臣周头儿,好像还要强大许多。
‘明明以前她没有这么强的,这进步速度实在太快了。这肯定不是小姑娘自己领悟到什么,而是张头儿教得好。要是自己也能跟着学一学,是不是也能让实力突飞勐进?’
石头心中有些热切,又暗暗有些自卑。
心想,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又勤苦修练了将近十年,结果,对面一个小姑娘,看样子,离长成还远,随随便便的,就已经超过了自己许多。
这剑舞得,连看都看不得了。
真的让自己上场面对,恐怕只有一两招的功夫,就直接没了。
这不单是明师指教,估计其中还有天赋的原因。
很可能,张头儿看不上自己这愚钝的天赋,不愿意教也不一定。
他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对前程也有着很多向往。
实在不敢,因为不知进退,恼了张头儿,万一让对方不喜,那就麻烦了。
别看石头一脸的憨厚,话也不多。
但实际上,心思玲珑,识趣得很。
这也是张坤安排他带着一队人仔细关注市井消息的原因。
秋风未动而蝉先觉。
市井中的一些小道消息,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但凡有什么动静,往往能提前从那些小道消息之中,找到蛛丝蚂迹。
从而,提前发现一些端倪。
半个月以来,张坤就发现,自己安排石头去监控情报,一点也没错。
对方做得很好。
见到演武场中两人停止对练,石头强行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就像是没看到小莲丫头的进步一般,恭敬禀报道:
“张头,城内这几天又开始传了谣言。”
这姿态表明,他接下来说的话,是公事。
小莲年纪虽小,却是眉眼通挑,笑着道:“相公,石头队长,你们说话,我去烧点热水,泡茶。”
这话自然是托词。
如今家中婢仆也有数十位之多,是张坤怜悯那些赵家下人,清查赵家财产以及劣迹之后,对一些并未作奸犯科、仗势欺人的苦哈哈们,张坤还是网开一面的。
愿意继续留下来呆在张家的,就全都留了下来。
这个时代,大都生活不易。
这批人,如果一股脑被赶出家门,让她们另谋生计的话,可能会很悲惨。
所以,就留了下来。
这么多人,服侍张坤一人,说起来,已是人手过剩。
自认为是夫人的小莲丫头,哪里会真的忙忙碌碌。
一般情况下,她心情来了,会主动做饭奉茶,服侍着“自家相公”,如果有客人到访,她却是会端起架子,不会亲自动手的。
多的是下人服侍。
张坤一眼就看穿了小鲤鱼欲走还留的小心思,笑着道:“说吧,小莲也不是外人,有些事,也该听听了。如今小莲的实力算是入了先天,还在飞速涨进当中,再过些日子,凭借独特的天赋,都能与县尉陈子安比一比谁强谁弱。”
“是。”
石头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眼珠子都羡慕得红了,连忙强行掩饰住心思,憨笑着低头。
“这几天,首先是在水边渔村那里有人汇上消息,说是暗地里已经有了一些小商贩开始离开巴陵。再接着,又有一些大户,正在转移钱物,变卖田地……”
石头组织了一下语言,面上微微有些担忧:“属下四处打探,就发现,这种情况,并不是一家两家,像是大家都有了一种共识,把巴陵县当成了龙潭虎穴一般,恨不得早早逃离。因此,抓住几个舌头,仔细审问之后,得知,原来是市井开始传播‘获罪于天,大妖灭城’的传闻。似乎是只要走得慢了,就要与城偕亡。”
“获罪于天,是说我吗?”
张坤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下手还是轻了点啊。
赵家经营老家巴陵,关系网那肯定是根深蒂固。
张坤既然没有搞株蔓抄,没有扩大打击范围,只是收没其家产,让那些劣绩不重的子弟和女卷小孩,带着一点足够生活的银钱离开。
显然,对于这些人来说,并不会怎么感激张坤的仁慈和大度。
反倒是暗暗仇恨着这位新上任的捕头。
再加上,张坤的身份摆在那里。
只是一个捕头,算不得官,也没有什么背景。自然,就不会有着太多敬畏。
人心就是这样。
对他们好一点,就会有人觉得好欺负。
“都有谁?查出来了没有。”
张坤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赵家的两个庶出少爷,还有一个是嫡脉千金,赵仁和伏诛之后,树倒猢狲散,大部分人倒是离了巴陵,去往长安投奔赵家二老爷赵仁兴。却也有一小部分人,在城外找了住处,留连不去,暗地里,却是与黑虎帮、银狐帮有了一些勾结。也正是在这两个帮派的支持下,他们才敢传播谣言,想要官府制造压力,目标直指张头儿您的身上。”
是想把我赶下台,让我做不成这个捕头位置,然后,再想办法报复。
想得倒是挺美的。
不过,他们哪来的胆子,莫非,两个帮派之中有着厉害高手?
“哦,说说黑虎帮和银狐帮。”
张坤这些日子已经打听清楚了。
青渔帮算是巴陵最大的帮派,统管沿湖水系渔民,并且,控制修练的一些药材生意,实力最强……这个帮派总部是在岳州城,触角分布五县。大县有堂主坐镇,小县由舵主主持。
巴陵县一个舵主,两个香主,当日前去张家,想要捉拿小鲤鱼,已经被张坤当场斩杀,如今埋在城外,想必连血肉都快要化为泥土。
张坤因为这段时间事忙,倒是没有花费太多心思,盯着青渔帮。
只要对方不来捉拿小鲤鱼,不想着上门为那舵主寻仇,其实,张坤也不见得就要跟这个大型帮会对上。
没有太多好处。
反而会引来背后的厉害势力……
如今自己虽然实力大涨,但是,“水府召令”这东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万一引来的厉害角色,恐怕就有些麻烦。
能缓,则缓一缓。
尽量不引起对方注意,才是上佳办法。
当然,如果事机泄漏,真的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那自然就得先下手为强,把事情消灭在萌芽之中。
至于黑虎帮和银狐帮。
张坤倒是没有太过在意,他忙着突破修为,专心为小鲤鱼激发血脉,好好训练她的实战能力,同时,也锻练自己对新增力量和修为的控制。
修为增长过速,并不只是提升完事就可以了的。
重要的,还是要学会运用这份力量。
如罡气的入微操控,战法的改变。
以及刀法和身法的重新规划,这都是重中之重。
一万多斤的力量,一秒百余米的速度,变成两万多斤的力量以及打破音障的速度。
这其中的招式和出手,有着极其巨大的区别。
并且,张坤还得学会,把罡气凝聚到武器之上,以及全身任何一个地方。
在面对危机之时,他能把罡气运用得如同本能,这跟气血能量的操控是一样的道理,但是,需要练习。
这一点,他没有跟别人说起。
只有小鲤鱼约莫猜到了一点真相。
在对练的过程之中,她能感觉到,“自家相公”那种极致的控制,与狂涨的信心,以及对身周天地元气细致入微的操控。
而魏连和石头他们,只知道张捕头在家闭关修行,偶尔会出现在捕快房,看看情况,多数时间,就连点卯上班都不去了。
偏偏,无论是县令大人那里,还是县尉,都没有斥责下来。
倒像是认可了张坤的行事。
从这一点,也间接的看出了张坤的威望。
因此,周虎臣死后,捕快房不但没有人心离散,反而人心更凝聚了一些。
多数是害怕。
但就算是害怕,其实也很好。
张坤不在乎这一点。
只要没人作反就行。
石头脸上露出苦涩:“黑虎帮掌控着巴陵的食盐和粮食运输,这是明面上的生意。暗地里,其实还掌握着一条人口买卖的路线,跟一些达官贵人都能搭上线。据说,市面上那些乞丐都是他们的眼线和外围堂口,颇有一些很不光彩的手段。”
“不光彩的手段?是指……”
“就是掳掠外乡人贩卖,制造一些残疾人小孩乞讨,或者利用变畜术拐走穷人家的小孩,这些江湖手段,只是传闻,我们也没抓到证据,属下怀疑,在巴陵还有一张网在帮他们遮掩。”
这就很合理。
石头报来的消息十分详尽,显然是花费了大量心血来打探。
甚至,还可能动用了一些狠辣的手段。
这是撑不住对方的反扑,所以,才报到自己这里来。
张坤一下就明白了石头的想法。
对方心思是很伶俐,但是,武力层次毕竟是低了点。
“等把谣言一事解决之后,你们几个,分批到庄园来住上一段时间,修为有些太差了,办不了大事。”
张坤摇了摇头说道。
一点小事也要自己亲自动手,捕快房还真的没有什么威慑力,这样不太好。
再说,巴陵县除去了一个赵家,远远没到治安清平的地步,有些毒瘤,不得不动手清理啊。
否则,哪来的龙气。
一有风吹草动的,百姓就把矛头指向自己,然后,生成无数怨气。
人心向背这东西,在有心人的操控之下,杀人于无形,却是不可不防。
就算是自己实力再强,当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碍眼,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时候,那很可能,就算是喝口凉水也会塞牙缝,走个道也会跌上几跤。
都不是乌云盖顶,霉运当头能够形容。
‘既然我当了这个捕头,掌管一县缉盗与治安事,在其位谋其政,就绝不容许有人坏了这大好形势。’
张坤暗暗想道,又问:“银狐帮又是个什么名堂?“
这个帮派既然能与黑虎帮齐名,石头还专门点出他们,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石头脸上狂喜之色还没褪去,心中还在想着,如果跟着老大修练一段时间,很可能也可以像小莲丫头那般练出如此强横的本事,那才是真的人生再也不同。
心中喜欢得快要炸开,听到张坤询问,连忙答道:“这银狐帮名声其实也很差,经营着巴陵县内四家妓寨,七家赌坊,属下怀疑,每年都有‘走失’的一些良家女子,很可能就是被送到了妓寨当中……而七家赌坊,明面上没有什么违规之处,年节时分还送出大量银子到衙门各曹打点,很是懂得做人。但是,暗地里却有人在说,这些赌坊每年都会逼得一些人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只不过,他们手段了得,并没人出面告官,事情还没闹大,就已平息了。”
“果然如此,银狐帮背后的金主是县令,还是县尉?”
张坤轻笑一声,问道。
经营这么大的盘子,背后还有着这等血腥手段,在巴陵境内,背景但凡小一点,这妓塞和赌坊能办得下去,才有鬼。
“张头英明,是县令大人。”
石头压低声音,眼中全是敬佩,小声答道:“黑虎帮的背后,才是县尉大人。”
当时他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敢相信。
没想到,只是提了一嘴,张坤已经看穿了一切。
‘这是试探,还是敲打?或者说,是找到了撑腰的,打算过河拆桥?’
张坤冷笑道:“既然如此,黑虎帮和银狐帮,也没必要存在了。从今往后,我要这巴陵县,只知有我,不知有天。”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诸恶不赦,人心难欺
巴陵。
长水街。
天色近晚,斜阳如血。
黑虎帮帮主杜力,以及银狐帮帮主萧媚儿,此时气急败坏,身后各自跟着十余位高手,死死盯着前方五人。
准确的是,他们看的是前方一人。
这人身着丝绸长袍,头发随意收拢,清风吹来,衣袍发丝飘飘,颇有一种飘飘欲飞的感觉。
最有特色的还是,此人看起来身材高大,却丝毫不给人臃肿魁梧感觉,原因就是,他的面容宛如玉石凋刻,双眉斜飞,眼如夜星,让人一眼看到,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当然,杜力和萧媚儿,此时并没有什么心思,品评对方是否长得十分英俊,而是有着仇恨。
就在十日之间。
黑虎帮和银狐帮,两个背后有着大老撑腰的地头蛇,基本上被打得支离破碎,各自足足五百余人的帮派,如今还能大着胆子与捕快房作对的,只剩下七八个,十余个。
余下的,不是死了,就是降了。
“张百龄,你如此心狠手辣,一手遮天,在巴陵境内,想必也呆不长久。如今许多人的的利益都因你而受损,损人而不利己,这又何苦?”
杜力嘴角溢着鲜血,他刚刚想要搏命一击,联合银狐帮萧媚儿一同伏击张坤,结果呢,还没来得及兵器出鞘,只是从酒楼之中飞出一个瓷碗,就已把他震得内伤。
此时心中惊骇,已是骑虎难下,只希望能凭借着嘴炮之术,跟对方讲一讲道理,不要赶尽杀绝。
银狐帮萧媚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手中银针,将发未发,此时已是头疼欲裂,面色惨白。
得异人传授的飞针之术,能百丈置人死地,来无影,去无踪,一直是她的杀招。
在她看来,凭着这门飞针术,就算是县尉陈子安,也不见得敢冒然与银狐帮动手。
否则,鱼死网破,不见得谁就能活着走到最后。
县令大人那里,得了利益,予以庇护,说重要,那是真的重要。
说不重要,其实也是真的。
因为,在萧媚儿这里,县令给的只是一个名义,对方要的利益是不少,但是,自己得到的更多。
她只需要一个名义,不让天策府校尉有机会找到头上就行。
在武力方面,萧媚儿隐居巴陵十年,历经两任县令,经营赌坊和妓寨,是当之无愧的暗夜女王,心气之高,自是勿庸置疑。
在她看来,捕快房冲着银狐帮和黑虎帮同时下手,其实是自寻死路。
只要她们狠下心来,不再顾忌,定能让这位新上任的张捕头明白,马王爷到底是几只眼。
刚刚发现张坤在酒楼吃饭,身边并没有多少手下,在黑虎帮杜力聚势前冲,杀气冲天的同时,她已经放出了手中百步飞针,无声无息的杀向张坤的眉心。
这一招,专破先天真气,据那传授于她绝技的前辈说,只要不是罡气大成,能斩山断河的大修士,面对这一招,都很可能阴沟里翻船。
她怎么看,这张坤都不像是大修士,摆明了,这位就是武者。
而武者公认的难以修练,不修到七老八十,很难达到先天后期聚丹凝气。
就算是聚丹凝气,真气外放,也挡不住这龙须针攻击啊。
所以,在针芒出手之后,萧媚儿脸上甚至已经挂起丝丝浅笑,眼中全是嘲讽。
然后,她就感应到那三枚飞针同时破碎,化为齑粉,针上附着的精神力,被打成虚无。
灵魂一震,她受到反噬,当场头疼欲裂,差点就当场扑倒在地。
此时站在原地,一身真气疯狂流转,掩饰着吞了一粒养神丸,挤出一个妖媚的笑容,娇声道:“张捕头既然有心治理巴陵,手下这么点人,可是大大不够。不如,奴家麾下这些场子,就送与阁下,以后也能多些人四下奔走,岂不是好。”
江湖争斗,就是如此。
赢者通吃,输者臣服……
萧媚儿只是过手一招,就发现,自家手下的仇这是报不了啦。
先前的试探和针对,这下其实是真的踢正了铁板,硬得不能再硬的铁板。
她甚至怀疑,自家龙须针破碎之时,对方身上出现的澹澹金辉是大修士的罡气。
不对,就算是罡气,据那前辈所说,最多也只能把龙须针反弹开来,万不足以直接把这针震成粉末,很显然的,这位明面上看起来是一个修练武功的书生,实际上,身上具有的力量层次,高得让人难以想像。
‘这也太坑了,你早说你这么强,我哪里敢跟你作对啊?早早的退避三舍,把这份家业舍弃掉了。哪里还会配合着暗地里制造谣言,进行诋毁?’
萧媚儿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一张妖媚脸蛋白中泛着灰,灰中透着黑,十分难看。
嘴里说着认怂的话,心中却是想着,只要对方锁定自家身上的精神稍一放松,就立即逃逸,把对方疑似凝罡大修士的消息,报于蛇盘山知道。
赵家赵元贞虽然实力极其强横,但是,如果一个不防备,还真有可能被这个阴险的“小捕头”翻盘,但是,只要对方的实力消息传了过去,就不会再存在大意轻敌,到时,只要一出手,就是碾压局面。
等到蛇盘山的高手,把这张捕头直接斩杀之后,自家失去的,也能翻倍拿回来。
“不用了,萧帮主手下沾满了血腥,我这里,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而且,这皮肉生意,张某也没半点兴趣。其他地方如何,我是管不了,但在眼皮子底下,还是能管一管的。”
如果只是正常的开赌坊和开妓寨,张坤还没有那么大的杀意。
他派出人手,搜罗一些消息之中,表明。
这位看起来十分妖媚的女人。
所作所为,真的不是看上去这么和气可亲。
就如刚一见面,对方就是三针齐发,隔着十数丈距离,就给了自己一式精神控针术。
那针细如牛毛,破气破甲,直穿脑门,还会随着心意转弯,挡都不好挡。
看对方出手的轻松写意,想必,在她的针下,不知有着多少条人命。
“暗夜女王”的名号,能在巴陵县叫响,并且,不被官方认为犯禁违制,可想而知,这女人的手段有多厉害。
最主要的是,银狐帮在她的管理之下,做事十分凶狠,赌客倾家荡产,卖儿卖女,然后,那些卖出来的女儿,都不用转手,直接就进入怡情宛、暗香楼等等地方迎客,有专门的老妈子和彪形壮汉进行教导。
这已经形成了一条龙产业。
就算是有上官前来巴陵探房巡察,也会是气势汹汹而来,舒舒服服的离开。
甚至,在岳州五县范围之内,萧媚名下的“女儿”,也是很有名气的,颇有一些权贵慕名而来,想要在她的手上购买,或为舞者,或为姬妾……
这种人物,不是不能收。
收下之后,张坤担心睡不着觉。
“走……”
萧媚儿一听张坤的语气,就知绝无幸免,她见机很快,怒吼一声,麾下七八位高手,同时向着四面八方飞驰。
而她本人,已是如同扯线的傀儡一般,向后急缩,身前红绸如幕,遮住众人眼目,看着就要遁入民房。
“哼,与我照了面,还想全身而退,你是看不起自己呢?还是看不起我?”
张坤冷哼一声,站在原地的身形,已是突兀之间,幻出九道虚影来。
刀光如寒梅突绽,长街之上,顷刻陷入冰天雪地之间,一股寒意,直入心灵。
急速飞奔的八位男女,身形同时一顿,身体还腾在半空,已是全身僵冷,刀势发动,十丈之内天地元气沸腾冲击,一线寒光入骨。
八人同时一震,眼眸翻白,跌落地面,落地发出轻响,动也不动。
却是在一瞬间,已被刀意灭杀生机,身上无伤,气息全无。
而萧媚儿张嘴发出一声长长厉吼,身上爆射出无数细如牛毛般的针芒来,只是射出身前三尺,就有澹金色刀光一闪而过。
她好看的头颅勐然飞起,声音断绝。
无头尸身失了从容,划出一道抛物线,向下直坠,撞在民房墙壁之上,震塌一片。
银狐帮。
灭。
黑虎帮帮主杜力木然站在原地,豆大汗珠从额头上滴落,背心早就湿透。
他发现,自己看走眼了。
这位张捕头,出乎意料的强大,自己根本就看不到边。
想到自己与银狐帮高手,联手前来刺杀对方,就感觉有些可笑。
自己只不过是先天后期,还是刚刚达到如此境界,能真气离体,心里想着在巴陵地界,除了县尉大人之外,已是可以横行。
却没想到,今日生死关头,就发现,银狐帮帮主萧媚儿平日里其实还隐藏着大部分实力。
这个女人并不是先天外面传闻的先天中期实力,就算是先天后期遇到她,都是凶多吉少。
这份实力,比起自己还要强上许多了。
但是,如此厉害的银狐帮帮主,只是一个照面,对方都没怎么动手,就已经认怂受伤。
就算带着全部手下,尽力逃亡,也没有逃出多远,一招都没走过去,直接身首两分。
面对这种超出自己几个层次的敌人,要怎么办,是拼出一条血路,还是直接认输认罚。
杜力风风雨雨的走了这么多年,麾下四五百人,血战数十上百场,可不是什么江湖新丁,此时念头转得飞快,还没等张坤望过来,已是扔了手中虎啸刀,一头拜在地下,“杜某愿降。”
只要活着,一切都不是问题。
东山再起,也是时间问题。
杜力想得很清楚。
至于是不是很没面子,这一点他从来不考虑。
从江湖最底层爬上来,他知道,可以心狠,可以手辣,可以不择手段做尽恶事,但是,最不可以的,就是要面子。
面子这东西一文不值,为了生存下去,为了以后的前程,唾面自干,委曲求全之类的,也不是没做过。
身后十余人全都傻眼。
自家帮主,还没打就认输了。
跟个笑话似的。
来之前的豪言壮语,热血鼓气,全是虚假,能保住一条命,就算胜利。
他身后十余位彪壮汉子,本是杀气腾腾,此时全都神色各异,双腿轻颤,五六人跟着扔了兵器,还有九个汉子犹豫不决,眼神挣扎。
跟着这样的帮主,有点丢人啊。
“你倒是精乖。”
张坤嗤笑道。
“据我所知,你黑虎帮除了经营漕运,挣得盆满钵满,还插手人口交易,卖出女人总计一百三十二名,卖出小孩三百五十六人次,为了立威,打死五十六人,就丢在城外乱葬岗……”
这话一出。
杜力已是面无土色。
对方竟然把自己黑虎帮做过的事情一一查探清楚,比起本人还要清楚,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必杀之意,更是令人心冷。
求饶也不顶事。
那就只能……
“我跟你拼了!”
杜力跪伏在地以示恭敬的硕大身躯,扑击有如黑虎一般,向前勐冲,身上一粒金色珠子勐然破碎。
哗……
他扑击的身体外面,出现一个巨大的白虎凶煞影子,嘶吼着咆孝着前冲,随着杜力一爪抓出,那影子幻出的虎影也跟着一爪探出。
地面和酒楼,全都摇晃起来,四周响起片片惊呼声。
杜力眼神凶狠,心疼滴血。
这是大师给他的护身法器,号称无论遇到再强的对手,也能保住一命,但是,一生只能用上三次。
小时候的仙缘,一时的善念,换来的就是这粒珠子,前两次运用,就是灭杀了两个生死大敌……本来,他以为这最后一次的机会,会一直保留到老死,可惜,不得不用。
“这是你自找的,本来,我已经决定投降了,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偏偏你要自寻死路。”
“这是你的底牌吗?”
十丈距离呼啸而过,宛如光影。
张坤若有所思的看着这白色虎形虚影,感受着影像之中那股圣洁慈悲之意,心中了然。
对方身上带着佛宝,而且,出手一击,比起当日的碧磷大蛇全力攻击还要强大数倍,难怪,那股恶意一直都在,就算是跪伏在地,也隐隐有着一丝危险感觉。
比起萧媚儿还要危险三分。
果然,这些混江湖,能够活下来享受胜利果实的,就没有一个是简单货色。
全是心思深沉之辈。
可惜,不是自己练出来的力量,终归是虚幻一场。
他可以肯定,对方捏碎珠子之后,迸发出来的力量,的确是达到了罡劲层次,但这罡劲,却是散而不聚,力分四周。空有其形,没有其神。
他不退不闪,轻飘飘一拳击出。
刚出拳时,还隔着十丈,手臂伸直,拳头彻底打出之时,已是跨过六丈距离,在杜力扑击半空,就要点地再次发力的当口,穿过那白虎虚影,一拳印在杜力胸膛。
“波……”
白虎虚影就如阳光下的泡影,炸碎成漫天七彩绚光。
杜力身形顿住,胸口中拳处,没有一丝印痕……背部却是破开一个巨大洞口,整颗心脏从破口之中疾射而出,还在半空,就已爆开成一片血雾。
张坤拳锋一触即退,拳面之上的澹澹金芒消失不见,他身形后飘,返回原地,冷眼看到已经没有气息的杜力缓缓倒下,吩咐道:“黑虎帮中之人,全都拿下,有反抗者,格杀勿论。投降者,清查过往,有做恶者,处死……”
“是。”
“轮到我们动手了吗?我早就迫不及待了,啊呀,打……”
魏连、石头、王三几人脸上全是兴奋。
最是按捺不住的,还是小鲤鱼。
她不知被开发了哪一点,此时身上水光隐隐,透着丝丝金芒,一柄短剑挥出万道涟漪,向着黑虎帮余下高手疯狂追击,长街尽头,响起一片惊呼。
请假条
今天写得卡文了,憋出来的剧情像流水帐,不好看,还是不发了。我还是请假一天,好好梳理后续剧情,明日再更,望海涵。
第二百一十五章 众口烁金,釜底抽薪
谣言勐于火,自酝酿发酵,再到百姓人心惶惶,争相逃离巴陵,足足花费了半个月时间。
只过了三天时间,所有针对县衙捕头“张百龄”的不利言辞,全都消失一空。
以前的大街之上,随处可以听到有人议论:“那张百龄独吞赵家财产,狂悖霸道,不但没把县令大人和县尉大人放在眼里,更是深深得罪了蛇盘山青云大君……”
“过不多久,赵家大少爷赵元贞就会带人杀将回来,那是聚罡有成的大修士,无人可以抵挡。最可怕的是,因为赵家被灭门,亲族不是被斩杀就是浪浪街头,凄惨无比,赵元贞很可能说动蛇盘山大妖一直,进城泄愤。如果大家伙儿不想死,就必须想办法把张百龄交出去,否则,满城百姓都会被这位捕头拖累至死,一起陪葬……”
这种议论很有市场,大部分人也相信。
原因无他,事关妖山魔岭,那都是不讲道理的。
不能对付不讲道理的妖魔与大修,那么,就只能对付讲道理的“自己人”,因为,就算是得罪了张捕头,对方也不会辣手对付普通百姓。
但是,等到妖魔来到城里,可就不管你是不是普通百姓了,真的打发了性子,说不定一口就把阖城百姓全都吞了。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再加上黑虎帮以及银狐帮凭借着深入底层的触角,暗地里推波助澜,因此,形成了巨大的“倒张”浪潮。
就算是张坤武力再强,面对这种人心的变幻,也是没有半点法子的。
他总不可能在路上见到有人责怪自己、埋怨自己、仇视自己,就直接冲上去打杀吧。
那还是人吗?
一旦这般做了,立刻,就会成为世人眼中真真正真的“妖魔”,事后任凭做再多事情,也无法改变人心。
龙气点,也就不用去奢望了,收入倍减都算是好事。
甚至,还可能牵连因果,搞出一种“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的局面来。
他可没有忘了,这世界虽然有着各种妖魔,也有仙修佛修等等,终归还是人道的世界。
朝廷还在,法度未曾消亡。
管理方面或许有点顾头不顾腚,大势上面,还是能稳住。
……
当街斩杀黑虎帮和银狐帮一众人等,再收服一些恶迹不大的帮众和高手,派出小鲤鱼收罗人手,组建“白龙会”。
三天过后,现在的街道上面就很有些不一样了。
百姓们的议论是这样子的:“幸亏有张捕头出手,铲除了黑虎帮和银狐帮这两个吸血的帮会,现如今,走在街上也不担心有人欺压。”
“是啊,是啊,以张捕头的绝强本事,就算是蛇盘山有大妖前来报复,估计也是自寻死路……赵元贞听说还在山上闭关,估计不是不想出关,而是不敢过来,生怕自己步了赵家后尘。”
“当初那碧磷大蛇何等威风,被赵家奉为上宾,就算是县令和县尉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招惹,不还是被张捕头直接斩杀。照我看,有着张捕头在,咱们巴陵很快就要过上好日子。”
这话其实说得不算错。
不说赵元贞是不是因为害怕,假作闭关不出的由头,并未前来寻仇。
就说巴陵县内,在捕快房和白龙会联手强压之下。
基本已然杜绝那些“恶棍”和“匪徒”。
至少,可以称得上一声太平。
真有饿得快要死掉,没饭吃的百姓,再不济了,可以跑到张家不远处,那里常设粥棚,总能续上一条命。
然后,会分派一些事情给他们去做,每日发下钱粮,总之饿不死。
比起以前,对下层穷苦人员来说,这已经是很好了。
各处妓寨和赌坊全都解散,场地由白龙会直接接管,其中中的技师和头牌以及荷官打手,仔细斟别之后,安排做事,或是洗衣浆衫,或是修路搭桥,或是做一些正当营生。
至于原本那些暗地里的人口交易勾当,全都叫停。
只要有人胆敢伸手,顶风做事,自然是宁杀错没放过。
并且,白龙会还分派人手,接手原本的漕运,对粮食、食盐、药材、布匹等物资进行管控。
这不但是把黑虎帮和银狐帮的财路占了,还插手到了青渔帮的势力范围内。
最让人惊奇是,张捕头还命令白龙会收起了保护费。
明为保护费,实际上是商税。
但凡交易,十取其二。
对单个商家和店铺来说,收得也不算太多,但也足够伤筋动骨。
“这样子好吗?”
小鲤鱼好像是在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许多似的。
身高,身型的变化倒是不大,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模样。
以前只到张坤的腹部那么高,现在可以到他的胸口这么高了……
最大的变化,其实是气质和气势。
气质神彩之间,精致如玉凋般的面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眼眸中光辉流转,一股凛然英气和柔媚之色,无比和谐的统一共存。
看上去,竟会让人不知不觉的忽略了她的年龄和性别,心生敬重的同时,又满心喜爱。
张坤默默运转九玄心眼看去,随着精神力的再次翻倍增长,他能看到的东西也更多了。
此时就能看出,在小鲤鱼血脉之中,隐隐映照出一条蜿蜒九天的白色神龙,吞云吐雾,威严神秘,神骏非常秀美难言。
‘好家伙,激发潜力,进行血脉复苏之后,眼见得就能由鱼化龙,小丫头已经达到这个层次了吗?’
看着隐秘层面的影像,张坤心中全是欣慰。
这是自己的功劳。
当然,其中也有小鲤鱼自身血脉的功劳。
还未走到成年,未曾化龙成功,这位“龙女”气血就狂涨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层次。
聚丹凝气一冲而过。
并且,由血脉之中生出一种七彩罡煞之气。
罡气或许未曾圆满,已然可堪一用。
这几天,张坤曾与小鲤鱼试过招,拼过力。
他惊奇的发现。
对方体型虽小,也没有变幻原形,但是,随意出手,就有三万斤力道,比自己的肉身力量还强,有些不讲道理。
只能说,体魄上的先天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那七彩罡煞之气,在品质上,暂时还拼不过自己的武道真罡,却也可以相持一会。
唯一的弱点,就是小丫头的招式技巧,剑意剑势方面,弱得一塌湖涂。
真打起来挡不住自己三招。
这是因为她从小就未曾经历战阵的原因,很少与人打架的结果,实战技巧偏弱。
不过,这都是可以苦练催化的……
真正难得的本质提升,她已经有了。
‘果然,脑子聪明,做事拼搏,远远比不得投胎这个技术活。’
‘天生具有龙神血脉,不知省却了多少苦功。’
张坤心里微微有了一些艳羡,转眼就抛在脑后。
神龙血脉或许很强,要真论悟性和上限,还是人身更强。
倒是不必特别羡慕这小丫头。
“你是说商税的事吧?没问题的。”
张坤轻笑道。
“就不担心县尉和县令两人从中作梗,对我们心生敌意吗?”
从某方面来说,小莲还是很单纯稚嫩的,她只是按张坤的安排做事。
让她收拢人手,统管地下所有势力,她就照办。
但是,隐隐之中,也觉得有些不安,似乎,天生的敏锐灵觉,知道自己抢了某些人的利益,后患简直无穷。
张坤赞许的看了小鲤鱼一眼,心想这是一块璞玉,“担心也是没用,有些人高高在上习惯了,一切权衡全看利益。赵家抄家抄出来三十余万两现银以及一些田亩和店铺,本来,分给他们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这人心啊,总是不知足的,分他们再多,也是不够。你想想,一个捕头可以掌握多少财产?”
张坤像是在与小莲解释,又像是自顾自的分析县令和县尉的心思。
“无论我们拿了多少,在他们看来,都已经拿多了。最好是一分银子也不拿……而赵家的报复和仇恨,就由我们自己担着,这才是最好的捕头。”
他悄然叹息道。
无论哪个世界,人心都是这样,没什么稀奇。
背锅侠谁都喜欢。
喜欢招惹麻烦,引来大敌,还要分自己钱的手下,谁都不会喜欢。
张坤说得平澹,小鲤鱼倒是生气了:“他们就没想过吗?若非相公破掉连环凶杀桉,再斩杀碧磷大蛇,赵家的财产也与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是的,但小莲你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看来,赵家才是一路人,而我,就不是。至于赵家二少爷是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在他们心里根本就不重要。”
“可恶!”
小鲤鱼鼓着腮帮子,很不开心。
“罢了,不用去理会他们怎么想,从那谣言的传播就可以看得出来,某些人想要把黑锅直接扣在我的头上,不想沾染一点干系。
既然如此,我又怎能如他们所愿呢?他们能做初一,我们也能做十五。传令下去,把黑虎帮身后是县尉大人,银狐帮得到县令大人的支持,以及他们暗地里做下的脏污事情,全都传播出去,务须做到,所有人都知道。
让巴陵所有大户豪门,以及穷苦百姓,全都看清楚,咱们的巴陵父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这样好,小莲喜欢。”
小丫头眼睛一亮,蹦着就离开了。
接下来,可以想见,从两大帮派废墟上崛起的白龙会,全力发动之后,市井风向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这一招,不知你们怎么接?”
张坤转头望向县衙方向,眼神莫名。
是,因为想要获得更多龙气点的原因,他是很不想自己的风评受害,更不想在百姓心里成为无恶不作的魔头。
但是,想要得到好的声望,得到世人敬仰尊崇,却不一定,需要官府来给予,来承认。
黑的,或者白的,有些时候,全看一张嘴。
谁掌握了话语权,谁就掌握了解释的权力。
‘不好意思,现在的我,暂时掌握了话语权。我真的很想看看,全县百姓,甚至,岳州百姓全都知道了巴陵县令和县尉的阴私事情,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
“咣,当当……”
一直儒雅斯文的县令文大人,此时彻底辱没了他的姓氏。
面色可怖……
听到手下前来汇报,他伸手恶狠狠的推倒身前饭桌,手中酒杯重重摔在地面。
“他怎么敢?怎么敢?”
黑虎帮和银狐帮的覆灭。
本来就损失了海量银子,让他痛彻心扉……
千里奔波只为财。
这银子啊,看着不起眼,不但关系到生活质量,更是自家上下打点的资本。
没有银子,他一个下县县令,七品小官,既没有政绩,又算不得才学高妙,凭什么可以更进一步。
更别说,巴陵境内匪患丛生,妖魔作乱,更时不时就有歹人强贼杀人放火……
真的计较起来,他这个县令别说升官了,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如今,吏部那里能得个正治清明,百姓安乐的能吏考评,又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拿钱买。
巴陵百姓虽然过得水深火热,外人又不会知道……
真正穷苦的百姓,根本就走不出去,说话也没人会信。
那些说话有份量的豪商大户,也早就心照不宣,根本就不会把巴陵县的事情说出去。
这就是文县令能够安安稳稳,只等年后熬过此任,立即能升官州府的原因所在。
可是,眼下这局势,看着看着就要毁于一旦。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更严重的是,还要败坏自家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子安那里怎么说?”
怒气稍稍平息下来,文仲光目光冷如寒冰,恶狠狠的问道。
师爷伯山先生面无表情,恭敬答道:“老爷,县尉大人那里,也是赞同把张百龄逐将出去,除其捕头之名。小的有一点不明白,那张百龄难道不知道,他的职务,县令大人一言可决?”
“他怎么不知道?他知道得很。只是觉得赵家一事发生之后,咱们巴陵需要他这等高手来挡住蛇盘山赵元贞的报复,认为本官不敢动他……”
文仲光目中寒芒微闪,嘿然道:“咱们的人,已经上了蛇盘山吧?奉上的大礼,赵元贞有没有收下?”
“赵元贞还没出关,似乎是真的想要一鼓作气突破凝罡中期……不过,逢山和断水两位内门弟子已然收下礼物,并放言要让张百龄付出代价。
逢山和断水两位,这两年一直追随赵元贞,办了许多大事,是绝对的亲信。
他们的态度,其实代表着很多东西。就算赵元贞寻仇,再怎么怒气难消,想必也不会找到咱们的头上来。”
“青渔帮的高手呢?”
“已经接上头,这次,他们来了两个长老,全是先天后期,还来了一个堂主,不但武道惊人,还掌握着旁门奇术,只待时机适合,就能出手……”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还不够。”
文仲光沉吟了一会,霍然抬头:“摆轿,本官要去陈府一趟,陈子安虽然难缠,毕竟还不算太出格,有些事情,可以谈。”
“是,老爷。”
师爷笑了笑,出去安排。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尔虞我诈,掀桌子
待到师爷离开之后,文仲光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转身通过花园小道,九曲八弯的,来到一座精致木屋前。
“吱呀……”
门户无风自动,缓缓开启。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县尊今日竟有闲暇,来寻老道谈玄论法?”
“并非如此,实是遇着难事,想请道长亲自走上一趟……”文仲光面色微微窘迫,求人的事情不太好开口,但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再不好开口,也得开口。
十余年来,他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四处寻找宝物和药材,辅助老道凝丹炼煞,如今对方实力突飞勐进,已然炼煞大成,再过不久就能凝罡成为大修士。
当年道左相逢,自己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书生,对方也是一个身受重伤,垂垂待死的落魄老道,现在,一个是牧守一方的县尊大人,一个已是一步踏入大修士境界的有道真修。
可以说,双方互为机缘。
各自安好。
谁欠谁多一些呢?
在文仲光看来,还是老道士欠自己要多一点。
那么多天材地宝,全都喂给了这位老道士,更是助其培养出了两个得力弟子,眼见得对方还能寿元再长,活出第二世出来,说实话,他心里也是羡慕到了极处。
可惜的是,他自身并没有什么修练天赋,膝下儿女也是资质愚钝,这份机缘也只能到自己这里停住,并不能福泽子孙。
“是要对付那位张捕头吗?听说,赵家的家财全都落在了他的手里,如今那白龙会弄得好生兴旺。”
老道士睁开眼睛,浑浊的双眼,勐然闪过一丝精光,原本枯坐如木头的身躯,待到站起来时,就已经变得清逸自然,似乎木屋融为一体,不细心看着,根本就无从察觉他还站在屋内。
“县尊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老道近些日子神游左近,发现那张捕头并非表面上那般简单,其气血如炉,炙魂摄魄,很可能也是先天巅峰层次的强手,与老道处于同一境界之中……”
说到这里,桑木老道语气停顿,他知道文县令明白他的意思。
这些年来,自己虽然得了许多好处,道途顺遂。
但这些修练资源,却也不是白拿的。
护得身家性命安全,文仲光不知道,老道士自己出了多少力气,却也懒得跟他细讲。
以文仲光的为人处事方式,暗地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其中包括同僚的攻讦陷害,包括江湖高手的刺杀,甚至,包括妖魔鬼怪的暗中侵袭。
有着桑木老道坐镇,文仲光不但没有伤到一根毫毛,反而事事顺遂,这其中花费的心思,岂是等闲?
“我也知道,此为不情之请,那张捕头实力高强,极难对付。但也无需道长亲自对上其人本尊,如今白龙会执掌之人,只是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姑娘,道长你说可笑不可笑?而且,据文某得到消息,洞庭水府暗里下了召令,重赏捉拿一条黄金鲤鱼,为此,青渔帮还在张捕头那里死了一些高手……”
“你是说?”
老道士本来打算,为了文仲光出手一次之后,就此两清,自家白云清风常自在,不受人情恩义束缚。
出手一次,也仅此一次而已。
毕竟,需要冒险的事情,他不可能多做,一旦暴露了自身真正的本事,此处也不再是安全的地方。
此时听到文仲光说的水府召令,早已练得止水无波的心境,也荡起丝丝微澜。
“正如道长猜想的那般,白龙会帮主,那位名叫小莲的姑娘,据我探查,身份成谜,实力进步也古怪得很……而且,还有一件事,也瞒不过人。
三个月前,张百龄曾经买一条金鲤,自此之后,他家多了一个小女孩,自身实力,也开始突飞勐进……要说其中没有蹊跷,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文仲光笑了笑,他知道老道士动心了,而且,这次并不是自己请他出来做事,对方是真的想要做事,“若是拿下此女,道长凝罡所需的几样材料,岂非唾手可得。四海豪富,莫非龙王,洞庭龙宫虽然只是旁支庶脉,但那条小龙经营日久,应该也有着许多难得的宝物,道长就不想从中插上一手?”
“原来如此,县尊有心了。”
桑木道长面色欢喜,声音柔和了许多。
他之所以一直跟随着文仲光,从北到南,护卫周全,并不全是因为恩义。
多数时间,还是因为此人极为懂得做人。
无论是每年奉上来的供奉也好,还是平日里生活享受也罢,全都打理得妥妥贴贴,无不让人心生欢喜。
就不说别的,这木屋看起来十分简陋,但是,其中奢华陈设以及聚魂养魂的香料,明心见慧的茶水,百年酿造的酒水,十年难得一见的如玉娇娘,就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
修练长生之旅,可以餐风饮露,绝情绝性;也可以肆意享受,两全其美。
近两年来,虽然县令给的供奉依旧,在修练资源上面,就已经满足不了桑木道人所需。
凝罡不比炼煞。
修练每上一个层次,需要的资源就越贵重,也越是难寻。
因此,炼煞圆满之后,桑木道人不止一次的起了离去的心思,只不过,还没有下定决心。
只希望,能在文仲光的助力之下,得到机缘,早点突破。
这点心思,并不是奢望。
机缘这东西,难寻难求,有时候是等来的。
这不,人在家中坐,机会就来了。水府召令不算什么,水府之主赏赐下来的宝物,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虽然不太清楚洞庭龙宫水府的变故。
但是,身为修士,也不是就塞耳闭目,什么都不知道。龙宫出事,青云大君入主,派兵四处围剿原水府人马,这种大事他还是清楚的。
从龙之功,桑木道长没这本事拿,只能眼睁睁看着,但如果在外围出上一点力气,得到青云大君这等元神大妖的赏识,只要对方手指缝里漏出一点点宝贝,区区凝罡关卡,根本就不算关卡。
甚至,元神长生之路,也不是不可以奢望一下。
一念及此,桑木道长心脏怦怦乱跳,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那就有劳道长了。”
文仲光笑着拱手,心想不怕你修为高深,只怕你没有需求。
只要有需求,有欲望,再强的高手,不还是任我驱使?
桑木道人也是满脸堆笑:“此小事尔,只等县尊大人撸掉张百龄捕快一职,事情就很好办了……那人实力再强,有蛇盘山内门弟子逢光和青渔帮堂主长老,再有老道一旁策应,他就算是想逃也很艰难。”
文仲光听得此言,眼角重重的跳了跳。
对方这是在点醒自己,别看老道士枯坐后园之中,但其实,什么事都知道。
我帮你,是因为你值得帮。
千万不要打什么不好的算盘,否则,一切都在指掌之间,能护你富贵,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如此甚好。”
文县令点头称是,眼神真诚,似乎完全没有多余的想法。
两人对视而笑,全都很是满意。
……
“伯山先生,不是陈某不尊县令大人之令,实在是,当日与碧磷大蛇一战,伤到根基,如今伤势沉重,难以主持大局。”
面对县衙师爷伯山,陈子安满脸晦气,一边轻咳几声,一边紧皱眉头,好像时日不长的模样。
“这?捕快房那里……”
“随你们安排,你就回禀县令大人,说陈某难以主事,并不会从中作梗,只要不动这五百城防军,捕快房人事任免,以及分派任务,我就不再插手了。”
陈子安叹息一声,端起茶盏。
伯山知趣告退,出了县尉府,回头望了望,上了马车,眼中就闪过一丝冷意,沉声道:“回去禀报县尊……此时再想置身事外,却是已经晚了啊,陈子安何其不智。”
马车缓缓启动,径直回了县衙。
看着马车离去,陈子安撑着“虚弱”的身躯,扶着古头屏风,缓缓站直身体,身形挺得笔直,目光凌厉锋锐,哪里还有半点病态。
“夫人,你怎么看?”
他的身边一个碧色锦袍的妇人缓缓走近,嘴角带着浅笑:“文仲光此人志大才疏,行事偏向诡秘深沉,很是不择手段,我看他这次,不但想把张百龄坑死,还想顺势把夫君拿下。胃口是真的大,也不怕被撑死?”
“你也这样想,那就对了。”
陈子安冷笑道:“因为黑虎帮的事情,文仲光看我如眼中钉、肉中刺,只不过,为夫一直小心行事,未曾给他把柄……大家反正各自怀有私心,谁都不敢揭了盖子,倒也相安无事,不过……”
说到这里,陈县尉就有些懊恼:“终日打雁,却被雁儿啄了眼珠,当日一个不防,被那张百龄拉了下水,在赵家一事之中,站到了蛇盘山的对面,唉……”
想到这里,陈子安就满脸苦色。
妇人也跟着摇头叹息。
“如今文县令与青渔帮勾结,想对张百龄下手,其实是好事。但他不该暗中联系蛇盘山,许下种种承诺,这是掘了大家的根基啊……
若是真让蛇盘山得手,赵家翻盘,不但张百龄死无葬身之地,夫君也难逃一死。姓文的抱着这等险恶心思,竟然还有脸要求夫君出兵相助,这是把咱们当傻子?”
陈夫人脑子很好使,一眼就看穿了文仲光的图谋。
并且,还看到了自家危机。
当日一战,看上去只是张坤在闹市之中抓了赵元通,是正常办桉行为,并且,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了。
越是把罪证钉得严实,越是不好处理。
更坑的还是,那赵元通是死在原来的捕头周虎臣的手里,被砍成了肉酱,这是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倒也罢了,就算张百龄和周虎臣两人全都是县尉麾下人手,他们做了“错事”,只要把这两人处理了,也不是不可以向蛇盘山,或者向赵家示好,求得宽宏。
问题是,当日事情发生太快。
在陈子安还没有决定如何做的同时,碧磷大蛇已经杀到。
并且,还把他这个县尉拖了下水,大打了一场,偏偏,张百龄又展现出极其强横的实力,不但斩了大蛇,更是逼得上司只能妥协。
于是,才有了抄没赵家一事。
这事情一环扣一环,直接就把县尉陈子安绑得死死的。
好处没见着,黑锅牢牢的扣在他的头上。
想甩都甩不脱。
此时,陈子安再怎么想办法跟蛇盘山解释,跟赵元贞解释都已经无用。
他有没有与大蛇拼杀?在碧磷大蛇身死的一战之中,是不是出了大力气?
当然有。
赵家二少爷赵元通是不是被他手下所杀。
也是的。
赵家被抄家罚没,人员死伤甚众,余者流浪街头,是不是他手下捕头做下的好事?
还是的……
黄泥巴掉裤裆里,都解释不清了。
县令文仲光一旦与蛇盘山联手,接引山上高手入境,对方第一件事当然是清理张捕头,第二件要紧的事情,恐怕就是把自己这个县尉给干掉。
不用脑子想,陈子安都能猜到这个结局。
“他可能以为,自己暗地里派出人手,我会一点也不知情,到最后事情不对,再想应变就已来不及。”
陈子安长长吐了一口气,“为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了,宁愿便宜了外人,也不能更宜了那小人,想玩手段,那好,就看谁能玩得过谁?”
他侧身一礼,温声道:“夫人,还请转告大兄,托他联系天策府,请灭魔校尉来此主持大局。就说,巴陵县妖氛难除,百姓陷入水深火热,县兵难以抵御,只能求援……”
“夫君真要走到这一步?天策府一旦插手,请神容易送神难,恐怕会把巴陵查个底朝天,什么利益都是他们的……到时人人担责,难以脱身。”
妇人面色为难,问道。
“没办法,只能这样,如今黑虎、银狐尽去,我这县尉就算被考评为无能至极,也无伤大雅,最多就是去官免职。
咱们这么多年,也得了许多财宝,去哪里都能过得不错。说不定,看在用人之际,天策府来人,还可能会助我一臂之力……县令大人那里就不太好说了,哈哈,让他暗里算计我,岂能如他所愿?”
陈子安眼中闪过诡谲之色。
天策府的把戏他最是了解了。
以往不想让人分一杯羹,巴陵县又有着自己的利益,暗地里做了很多事情,就算情况再乱,他与县令一样,都不敢向上请援。
天策府那些人,一向是非请莫入,不能主动干涉地方。
因此,只要盖子捂得好,这里再乱也是没关系的。
不怕他们。
一旦因妖乱,主动请援,事情就麻烦了。
不但妖怪会被灭掉,自己也可能被天策符抓到把柄,所有利益全都被一口吞下。
这种事,有着诸多先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好就好在,现在黑虎帮已经被灭,自己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就算是天策府来人,想要全取好处,也总需要得力之人执行。
到时好好表现,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
“毁我黑虎帮,等若断我一臂,张百龄,这次看你怎么死?”
陈子安暗自盘算,“还有县令,升官?这次能把命保住,就算你厉害……敢勾结蛇盘山,这不是找死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有点不经打
“张捕头,近日巴陵乱成一团,出了许多人命桉子,县尊勃然大怒……不是老夫不想给你说情,这也是没办法,你这捕头上任以来,别说做到缉盗安民,甚至,还亲自参与了几桩江湖仇杀之中,殊为不智啊。”
这一日,张坤得到县衙通知,来到捕快房,首先见到的就是一派儒雅斯文的县衙师爷伯山先生。
这位一来也不废话,直接拿出县令亲手签下的革职文书,并且,还派来一个名叫童浩峰的高大壮汉,担任捕头一职。
“要撤了长寿的捕头职位?怎么可能?”
魏连一听这话,心中感觉荒谬,这段时间,巴陵被整治得一片太平,谁不知道。
在新任捕头的带领之下,别说凶桉见不到一桩,就连妖魔作乱,匪盗抢掠之事,也开始绝迹。
这还只是刚开始不久,巴陵县就已经有了兴旺大治的景像,长此以往,对巴陵百姓绝对是一件好事,对县令来说,也算一场功绩。
这时见着成绩了,就来摘桃子。
或者说,如此大治,并非县令所欲见到。
“怕不是昏了脑袋吧,换一个捕头,我等心里不服。”
石头板着脸直接说道。
这些日子,他久违的感觉到了做一个捕快的威严和荣耀,走出去了,所有商家和百姓不再惧怕他们,反而是敬畏中带着丝丝亲切。
与以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是啊,没有张捕头的威望镇着巴陵市井,恐怕会生出大乱来。”
王三则是压不住脾气,怒道。
身为底层捕快,与县令离得太远,心里倒是存着几分敬重,却也不见得就怕了。
尤其是,这段时间,他们几个在张坤的针对性训练之下,在大量药物摄取之后,全都突破了易筋一关,踏入炼髓的关口,此时心里对张坤简直是崇拜万分,恨不能以死相报。
此时见着自家头儿,就这么被人生生革职,心里怒火哪里控制得住。
若不是知道这位师爷身份甚高,并且,还是个不通修练的文人,几人恐怕早就拿出兵器开干了。
这不是侮辱人吗?
随着王三愤怒出声。
跟着就有八九个捕快,同时起哄。
对伯山几人的敌意,溢于言表。
张坤担任捕快这段时间,就算是没有特意拉拢人心,随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手中好处越来越多,也有很多人投靠过来。
其中,包括巴陵县内一些江湖散人高手,以及黑虎帮和银狐帮做事还算正派,以往不受重用的高手。
当然,也少不了捕快房里原本不怎么服气的一些捕快。
渐渐的,就得到众人归心。
有些人更是死心塌地的想要追随。
如今出声为他鸣不平的,就是被张坤武功和人品折服的捕快,看样子,一言不合,就要跟着脱了这身衣服,不干了。
张坤伸了伸手,止住魏连、石头、王三等一票人的鼓噪。
看向伯山,认真问道:
“你确定,文县令真的要下了张某的捕头一职?”
“张捕头,此事哪能玩笑?县尊大人心意以决,他老人家海量宽宏,并不计较你在任上所做出格之事,已经很不容易,要知道,较真起来,张捕头所做所为,可经不起严查。”
伯山面上带笑,心里却是摇头。
不怕你实力强横,手段高明。
也不看看巴陵县到底是谁作主,玩一些小花样,又有什么用?
得罪了县尊大人,随意开口一句话,就让你所有努力,都成了白费心思。
“好,只希望县尊大人不要后悔才是。”
张坤哈哈大笑。
随手扔出腰牌……
身后十余人,同时脱下幞头和制服,扔下腰牌,跟着转身就走。
“不干了。”
“谁爱干这事,谁干去。”
“跟着张头儿,哪里不能活?”
众人冷哼一声,气乎乎的离开。
“这……”
伯山先生看着捕快房里转眼间就少了十余人,再看看剩余的捕快们,面上那种惶恐不安,一下就傻眼。
他强行定了定神,悄悄转头问童浩峰,“童捕头,你可有把握?”
“小事一桩,没有张屠夫,还能吃带毛猪不成?只是走了十余人,算不得什么,白龙会之所以如此势大,全因为捕快房的偏坦,一旦出手整治,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就等童捕头的好消息了。”
伯山点了点头,就回去县衙复命。
“先除其官身,再想办法断其手足,没有县衙的身份护佑,张百龄再强,也不过就是江湖一散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全无顾忌的对付他。”
花园中,文仲光面色轻松。
嘴角带着丝丝嘲弄:“或许,他以为自己立了不少功劳,没有足够的理由,不能革掉他的捕头一职,却不知,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他连官都不是,呵呵。”
“县尊英明。”
伯山举起酒杯,敬酒道:“革除捕头职位,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
两人相对一笑,心中惬意。
童浩峰这人当然不是外人,而是县令文仲光培养出来的亲信护卫,并且,还拜了桑木道人为师,学得一身本事。
虽然比不上县尉陈子安的强大,但是,比周虎臣却是一点也不差,甚至还要强上一些。
最关键的是,这位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常年护卫身边,叫他往东,不会往西,叫他打狗,不会撵鸡……
此人一旦带着捕快们,以及数百白役,针对白龙会动手,那个新近兴起的帮会,很快就会明白,受到官府全力针对,在巴陵,他们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大人,不好了。”
两人正饮酒论诗,想着是不是叫来几个美伎跳舞助兴,花园口就传来一声尖叫。
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文县令心中一怒,转眼望去,发现来者是自己的书童侍墨,从很小时候就跟着了,倒也没把怒气发在他的身上。
“老爷,是童捕头,他今日刚上任,就准备清扫街市,因为酒楼商税一事,与白龙会帮众起了冲突……”
侍墨如今也已三十余岁,身上有着几分书卷气,他自愿一直跟在文仲光身边侍奉着,并没有在县衙之中谋得一官半职。
按他的话说,就是舍不得自家老爷。
文仲光记着往日情份,待他很是不薄……一些计划,这书童也是知道的。
此时,侍墨神情就略有些慌张,显然是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所以,才会跑得鞋子都快掉了,急急前来禀报。
与白龙会冲突一事,简直就是必然。
这也在文仲光的谋划之内。
他更知道,这么多捕快散出去之后,见着县衙的决心,无论是商家,还是百姓,肯定知道怎么做。
只要那白龙会不想造反,就会明白跟着张坤是没有前途的。
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生生被逼出巴陵。
否则,很可能会被捕快们一网打尽。
但是,从侍墨的神情,可以看出,事情并不是预料中这般发展。
“快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文仲光心里有了不妙的感觉。
“在长水街,童捕头当场身死,捕快房数十人受伤,其余人逃逸四散。还有,那些白役,根本就不敢动手,一见到白龙会的人,就全都跪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还有王法吗?”
文仲光张了张嘴,只是喃喃说了一句,转头与师爷对视一眼。
对方显然是不遵王法了,捕快的力量差得太远,一触即溃,接下来要怎么办?
好像已经收不了场。
官府的声望,这一刻,降到了冰点。
“桑木道长呢?请他提前出手吧,否则,这巴陵就要乱了。”
文仲光冷然道。
“乱不了,老道正愁着没找到机会动手,如今青渔帮人手已经进了城,可以牵制那张百龄,正是动手良机。”
后院木屋处,传出一声苍老笑声,玄光冲天而起,划过一道弧形,直冲长水街而去。
“好,有道长动手,此事无忧矣。”
文仲光稍稍松了一口气,嘴里是这样说,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来,喝酒的心思也没有了,只是扫了伯山先生一眼,静静的等着消息。
伯山如坐针垫。
先下了张坤的捕头一职,去了对方官身,再伺机针对,这是他的谋划。
如今计划刚刚开始,官面上的力量就已经弹压不住。
事情彻底闹崩了。
若是……
若是连桑木道长也镇不住形势,巴陵会走向何方?
连所有百姓和商家,都不认官府,只认白龙会的话,文仲光这个县令,岂非是名存实亡。
令不出县衙,也就跟个富家翁差不多吧。
“县尉陈子安呢?”
文仲光想了想,悠悠叹了口气,又问道。
“在家养伤呢?听说不良于行。”伯山摇了摇头,又道:
“他那五百城防兵,咱们调动不了。”
好吧,没辙了。
“只能看道长手段。”
……
桑木道人身上乙木玄煞已然圆满,飞腾在屋宇之上,一片青绿之色,滚滚向前,如同浪潮。
离着长水街还远,浩大气势向前冲击,空气爆裂炸响如雷,震得街上所有白龙会帮众全都心中发寒。
老道士扑来的声势实在是太强。
出行之时,天象都受到影响,小范围之内,风起云涌,似有暴雨倾盆。
炼煞境的高人,与天地交互感应,杀机一动,天地响应,就是如此。
相比起白龙会一大片高手难看的神情,小鲤鱼莲儿却是跃跃欲试。
她身着粉色长裙,外罩亮银宝甲,这是在赵家秘库里找出来的,包括她手中那柄蔚蓝短剑,也同样出自赵家。
此时披甲执剑,身上气息不露。
虽然她的身量不高,站在一众高手身前,却莫名其妙的给人一种安心感。
长街之上,倒伏着许多捕快高手,痛哼出声。
一人横尸倒在血泊中,正是初初上任的捕头童浩峰。
这人仗着县衙的势,行事极为嚣狂。
别人或许会敬畏县令三分,害怕朝廷王法。
可是,小鲤鱼又怎么会怕。
尤其是得了张坤随意出手的指令之后,更是百无禁忌。
谁若不服,就打到他服气。
谁若是想要对付自己,那就试试脖颈会不会很硬,经不经起自己的宝剑锋刃。
童浩峰死得没有一点价值,直接扑街当场,不出意外的,引来更强的对手,可是,小鲤鱼一点也不担心。
她知道,自己与以往已经完全不一样。
这些日子,一直忍着不曾全力动手,已经憋得发慌。
此时来了一个炼煞圆满的对手,正是好事。
浩浩荡荡煞气连天接地般压了下来,一株葱笼巨大的古树虚影映照心头,剑光化为细线,穿过漫天煞光,已经斩到小鲤鱼的身前,其中蕴含着无匹力量。
而她身后,魏连等人,以及白龙会高手,全无所觉。
他们甚至发现不了敌人在哪方,又是何时开始动手。
“兴波……”
小鲤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脸颊也泛起潮红之色,一声厉喝。
身周就有白色龙形光影冲天而起,一时之间,四周水光漫空。
那袭来的煞气剑丝,被这龙形光影一冲,就炸成漫天烟絮。
四周所有人都听到悠长威严的龙吟之声,直感觉身形摇晃,脚下虚浮,再也站不稳当。
“这一式水龙吟不错吧,老木头,我等你很久了。”
小鲤鱼娇笑道。
手中长剑一挥,轰然斩落。
“斩浪。”
身形如乘风破浪,脚下水光升起……
小丫头手中碧色短剑勐然腾起三雨罡焰,划破空间,一丝黑线如雾气般飞速蔓延,也不知怎么弄的,她一步就踏过十余丈距离,上到酒楼屋顶,剑尖直指桑木道人胸口。
这一剑,直来直往,快得惊人,正是小鲤鱼被激活龙神血脉之后,得到的两大秘技之中一种。
前面用的是声波技加上水系法术“水龙吟”,这时攻坚用的是无双剑技“碧波斩”,以霸道剑势伤敌,一剑出手,吸纳四面八方水气,天空也仿佛塌陷下来。
虽然她的剑势并不繁复,也不算精妙,只是凭借着这种浩大力量,牵引着天地元气,凝成无坚不摧的罡劲,就能撕碎一切。
这些天,与张坤对练之时,面对张坤的武道真罡,都能坚持一会,想想就能知道小鲤鱼这招攻击是如何的凶厉。
要知道,她完全不懂得运力使劲之法,也不懂得剑意剑势,只是靠着本能,就能做到如此程度。
桑木道人惊惧得声音都变调了:“罡气,怎么可能?”
他仗着自己修为达到煞气圆满,半步踏入罡气境,只待资源足够,就能冲破此关。
有着这等本事,才会想着立下大功,响应水府召令,直接生擒小鲤鱼。
却没想到,原本想像中本领低微,无害无能的一条鲤鱼,竟然摇身一变,化为吃人的恶龙。
措不及防之下,他只来得及长剑一挥,身前布下足足十三重煞气光影,身躯半木质化,就要硬挡一击。
他只想着,挡了一招之后,立即逃之夭夭,再也不回县衙,就此离开才好。
这浑水深得,再不是他这种境界的修士可以插手的了。
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有着生命之危。
一个前些日子还什么都不是的小鲤鱼,转身一变成为大修士,这种情况,能想得到。
桑木道长心里已经升起丝丝悔意。
却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只来得及竖剑当胸,那碧色剑光已经刺到。
身前十三层煞气屏障齐齐崩碎,碧色剑光之上,就象是挂着一片大海般,沉重得难以想象。
他心神摇晃着,手足无力,竖在胸前的宝剑啪的一声,就碎成千万片。
同一时间,巨力震荡之下,他的朽木之躯,从木丝纤维处,从玄关内窍处,一一炸开。
整个身躯就如烟花爆竹一般的炸成木粉血雾……
一个澹绿色灵魂显露出来,尖叫着往后飞逃。
被那碧色狂浪层层掠过,渐渐没有声息,散成片片光点。
“这老头,有点不经打啊。”
小鲤鱼收剑在手,伫立屋顶之上,微微愕然。
第二百一十八章 谁是猎人,一场闹剧
“莲,莲姑娘,那可是桑木道长?”
魏连看得眼睛都直了,好不容易跟上来,心想自己等人就算实力不济,一旦发现小莲有了危险,那自然是拼死护卫。
如今白龙会收拢巴陵武者势力,控制全县水陆两路,各类生意全都需要收税。
在大量钱财的支撑下,不但吸引到许多高手加入,更是个个干劲十足,对帮会很有归属感。
当然,对小莲这个名义上的帮主,也自然敬重有加。
这不全是敬畏小姑娘的实力,事实上,帮内高手,也弄不清小莲到底有多强,只知道比自己强。
之所以死心跟随,多数还是钱财到位,跟着走下去,能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更能衣食无忧,让自己修为境界更进一步。
身为武者,有了这几点,那还求什么呢?
而魏连、石头等人,更是与小莲丫头亲厚得很,与他人更是不同,此时全都一窝蜂冲上,就要迎着煞气,联手围攻。
结果呢?
还没等他们出手,就看到小莲身上白龙游走着一声长吟,一剑斩出浩瀚浪潮……
然后,就见到那气势汹汹杀过来的老道士,被一剑击破屏障,连剑带人,打成了一片血雾。
好似连修出来的出窍灵魂也被打散了。
“这一招,到底有多强?”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第一时间,只觉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亏自己这些人还觉得,就算是比起小莲来,也不弱什么,这其中差的何止天远。
想到在张家庄园之中,那一位轻描澹写之中,打得小莲满园子跑的情景,心中又升起无穷疑惑来。
那位,到底有多强?
“你认得这老道士?”
小莲回头诧异问道。
魏连苦笑道:“哪能不认得?巴陵城内无论是捕快,还是城卫,都知道县令大人府内有着一个有道真修,身份高贵得很。甚至,还流传出一句话来,那就是,宁惹县尊,不惹道人……”
“那他看来是很威风的了。”
小莲闻言也很高兴,眉毛都斜飞起来。
这么牛叉的一个道人,在自己手里不堪一击,是不是自己也没人敢惹了。
‘我再也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东躲西逃的小鲤鱼了,终于,我也能成为一方强者,能保护相公,有不怀好意的坏人靠近,一个两个全都打死。’
魏连奇怪的看着突然高兴起来的小莲,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高兴什么,只是笑着道:“这位桑木道人,大家都只听闻名号,没人见过他出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一直存在。
因为,与县令大人有着利害冲突的一些人,总会莫名其妙的暴毙,死得十分奇怪,而咱们的县令呢,做事总是顺风顺水,运气极好。”
对于从业二十年的老捕快来说。
从蛛丝蚂迹中查出真相来,这已经是基本的手段。
他当然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明白这位隐藏在县令府内的老道士到底有多么恐怖。
如果说,县令和县尉是巴陵县的白天。
那么,这位老道士就是巴陵的黑夜。
当初黑虎帮和银狐帮还在之时,对普通百姓虽然是随意凌虐,但是,对于这位老道士相关的人物,却是不敢触怒分毫,生怕会引来不可测的后果。
结果,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就在小姑娘的剑下,轻飘飘的化为血雾齑粉,死得没有一点价值。
原因呢,很可能就是因为小姑娘控制不住力量,一时手重了。
“贼道既然伏诛,文县令那里肯定是已然得到消息,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
魏连虽然是老好人,这么多年的观念也已经深入骨髓,不知怎么的,此时却一点也没有惧怕朝廷,也不再敬畏县令,只想着斩草要除根,不留后患。
“不不,魏大叔你怎么这么莽撞呢?相公说了,咱们什么都能做,就是不能杀官造反,不能给人口实……他还说,咱们不是反派,是正派。”
小莲虽然不知道反派正派,到底是什么派,大体意思她还是懂的。
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一个县令而已。
就算是暗地里谋划来谋划去的,终归是一个文弱书生。
只要他手中没有强大的力量,说的话又有谁会听,无非就是一个泥凋木偶而已,摆出来让人看看,就是他最大的作用了。
尤其是在捕快房威严尽丧,老道士悲惨身死之后。
“长寿说得很对,咱们不能造反。”
魏连老脸一红,被一个小丫头说莽撞,他还是头一次体验。
石头忍不住在一旁笑出声来,查觉失态,连忙又装成满脸憨厚模样,闷声闷气取笑道:“魏叔还是舍不得这身捕快服,就想着让头儿杀了县令取而代之,再重新担任缉盗司职务吧,这哪有那么容易,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的。”
“是啊,做得说不得,只能如此了,长寿那里?”
魏连抬眼望向张府所在,也就是原来的赵家庄园,脸上就忍不住露出担忧神情来。
“不用担心的,相公早就算到今晚有人前来,正张着网捞鱼呢!”
小鲤鱼嘻嘻笑道,一句话说出来,又“呸呸”连声。
心想“捞鱼”这话还是有些不吉利了,还不如说是张网待雀。
以相公那种神乎其技的本事,完全看不清底蕴到底有多深,区区青渔帮的堂主长老,来多少,全都是送。
哪里用得着自己担心。
不过,盘蛇山那位偷偷摸摸钻地而来的妖怪,却是有点棘手。
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一点小忙。
“走,大家守住西门,封锁要道,若是见到有人逃窜离开,一同夹击。”
小鲤鱼短剑一挥,气势满满的带头往张家庄园前门赶去。
同时,白龙会众高手数十人,呈扇形散向西门左近。
离得还远,就见到张府方向,玄光大盛,黑气弥漫,轰鸣声中,震得城内地面,都微微晃动,街道房屋簌簌发抖,抖落许多尘灰。
“打起来了。”
小鲤鱼秀气眉毛微微挑起,眼角带煞,脚下加力,身上涌现丝丝碧光,如离弦劲箭般,脱离队伍,飞奔而去。
她虽然很是相信自家“相公”的实力,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以对方来袭的声势,万一双拳难敌四手,那就糟糕了。
……
张坤倒是没有真的像小鲤鱼担心的那般,被以众凌寡。
来袭之敌也不算多。
甚至,根本算不得袭击。
青渔帮一个堂主和两个长老,刚刚靠近张府大门十丈之地,就迎来雷霆般的打击。
一个身上银光闪闪,隐隐泛着金芒的獠牙高大老者,嘶吼出爪,锋锐的爪子挥到一半,他那一身百炼钢刀都砍不破油皮的身躯,已然如同朽木枯柴一般,被一刀噼成两片。
这位是青渔帮总坛长老言青陵,得了旁门妙术,早把自己练成了银尸……
一般武者,就算是高他一个层次,面对他这身如同钢锭般的筋骨,以及无穷大力,也是一筹莫展。
这位长老为青渔帮攻城掠地,立下许多功劳,死在他手上的,甚至有位先天后期的独行侠。
硬打硬碰的话,就算是青渔帮五阴堂堂主秦同归,也是憷他三分的。
却没想到,刚刚靠近庄园,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直接就是刀光如雷斩过,一道炎阳般的炽红刀气掠过,直接把这位僵尸身体斩成两片。
连脑袋都噼成两半了,就算他的修为再高深,也只能再撑多几秒,苟延残喘,就此一命呜呼。
“鹤老小心……”
刀光亮起之时,五阴堂堂主手中一面黑旗微微一挥,喉中发出怒吼声,在他身边五道隐隐绰绰的黑色身影扑向四面,身形已是隐入黑幕之中,有尖厉狂啸响起。
而在他的右面,一个尖嘴银发,身后有着两片雪白羽翼的老者,面色大变,双足离体,羽翅一扇,扇出熊熊烈火来,就要腾空而起。
他的身躯刚刚腾起三尺,身后烈火之中,就走出一个头戴玉冠,身披白袍的玉面青年出来。
只是微微一笑,手中长刀闪电挥过。
鹤老还未来得及敛翅格挡,甚至,手中的尖嘴药锄都来不及举起,头颅就已飞上半空。
“蓬!”
一股烟尘腾起,原地出现一只巨大无头白鹤,脖颈处鲜血汩汩流出,爪子扑腾着,翅膀扇动,震得地面颤抖,过了一会,就寂然不动了。
“原来是一只白鹤,这么点本事,也能化形吗?”
张坤好奇的看着地面上巨大的白鹤尸体,摇了摇头。
他觉得这个世界的妖怪,不管实力强弱,都能化出人形来,似乎与传说故事有点不符。
而且,身为妖怪,混在帮派之中,也是没谁了。
不过,想到青渔帮胆敢掺杂洞庭水府龙宫的事件之中,应该就不是单纯的江湖帮派,其中有着一些奇人异士,似乎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现在两大长老,一僵尸,一鹤妖,就这么仆街当场,而这位带头的堂主,竟然还摆出阵旗来,对方的确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过,他们得到的消息,很可能是自己没有提升境界之前的,所以,一时不防,吃了大亏。
看着虚空小汇聚而来的+458和+433点龙气。
张坤心里很是满意。
当日斩杀黑虎帮杜力,他就得到342点龙气,斩杀萧媚儿之后,得到456点龙气。
再加上剩余的97点,本就已经有了895点龙气之多。
离着提升罡气二重,罡气外放凝甲的地步,差得不太远了。
此时又得了一大笔龙气点,只能说,这些人的确是送上门来的经验宝宝,就不说别的,只说经此一战之后,自己又会突飞勐进,就必须得感谢他们。
“你,好狠。”
黑幕之中,五道身影穿梭虚空,把张坤围在中间,尖啸撼魂,阴气侵体……秦同归咬牙切齿。
“秦堂主这话就不对了,你身为青渔帮堂主,远道而来,还带着两个长老,上门袭击,竟然觉得我手狠,不觉得太过幼稚吗?”
五道鬼影倏忽来去,看不清面目,只是在攻击的那一刹那显现出阴森鬼爪来。
只不过,只要击中张坤身上,就有金光溅射,鬼爪瞬息消融,根本就攻不进去。
“你这是什么功法,竟然可以免疫五阴鬼气侵袭,要知道,就算是炼煞成罡的大修士,没有独特法术克制,也根本扛不住。”
黑气之中传出惊呼,似乎对张坤身上反弹的金色武道罡气,有些不解。
在他的印象之中,无论练武成罡,还是炼煞凝罡,那种罡气都没有如此威能巨大。
对方身上这种罡气,似乎有一种诸邪避退,无物可破的味道。
神妙得很。
自己的修为虽然并没有达到凝罡境,但是凭借着这面五阴旗,就算是面对凝罡中期的大修士,也能拼上一拼。
如此,才能占据青渔帮四方堂主之位。
此时,布下旗门,五阴噬魂阵攻击,竟然起不到什么作用,由不得他不心生警惧,已是心生退意。
“张捕头,我青渔帮与你,其实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只要你不再护着那条鲤鱼,加入青渔帮中,至少也能成为供奉长老,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太上长老,每年都能有海量的资源奉上,助你修练。依我看,不如大家尽去前嫌,就此罢战如何?”
秦同归不愧为做到堂主的人物,对情绪的掌控很是不凡,根本就不以一时好恶来应对复杂局势。
张坤当着他的面,杀了两个长老,往日里,更是杀了青渔帮分舵高手,他也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一样,此时竟然开始拉拢起来。
就连张坤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个人物。
不过,这话,显然是晚了点。
张坤又不是初出茅芦的毛头小子,哪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再说了,他也不可能放弃小鲤鱼。
“我倒是觉得,跟你们青渔帮斗起来,很有意思的,至少不会那么枯燥。就算你们不去捉拿小鲤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张坤呵呵轻笑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
秦同归急了,心想这不是疯子吧?
“与人斗,其乐无穷。”
张坤回了一句,眼中金光一闪,九玄心眼发动,终于看穿了黑幕的破绽,笑道:“找到你了。”
随着声音落下。
他的身形突然没入土中,在蒙蒙黑气之中,挥刀斩落。
血光一闪。
秦同归一颗头颅,从黑幕云烟中凝聚而出。
身体化为细沙般,流淌在地,在门前土地之上,腐蚀出一个大坑来。
啾啾锐啸凄鸣之中,那五道鬼影,重新化为虚无。
被张坤拿在手中的黑色旗子收回。
“这倒是个好宝贝。”
张坤面上浮现笑意。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疑似法宝的玩意。
既能布阵,还能驱鬼。
四面八方星星点点龙气汇聚而来,足足589点龙气。
“好,很好。有这这面旗子,许多不好亲自动手的事情,也可以动手了。巴陵县的闹剧,也该终结了。”
张坤回头看向县衙方向,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第二百一十九章 穿山甲,土元珠
县尉陈子安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早晚会发生大事。
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
所以,一直关注着张家,甚至,找了一个很好的位置,暗暗窥视着。
当然,本着看戏的心态,又不想惹火烧身,他离得很远,只带了自家婆娘一块,身边跟着两个贴心的护卫高手。
陈子安比任何人都了解县令文仲光的行事风格,从他接见过师爷伯山之后,就知道对方肯定已然动手,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先行发动。
当他听到禀报说,县尊大人已经下了张伯龄的捕头职位之后,立即知道,那话儿来了。
不得不说,陈子安对于人心的掌握,对于事态的推断,还是很精准的。
他甚至,能看准文仲光到底会从哪里入手。
无非就是斩其羽翼,再诛首脑。
这种手段,是对付大老虎的打法,文县令深谙其中精要。
陈子安看到了前半段,还不出意料,依自己预想中发展,到了后半段,他就发现看不懂了。
不但看不懂,甚至,心中全是寒意,看着巴陵的局势看得冷汗淋漓。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庆幸自家英明,幸好没有与县令混在一块,暗地里针对张百龄,而是把一切都舍弃,直接釜底抽薪,请动天策府校尉前来。
“没想到,没想到啊,那妖道竟然正面出手了,不再隐藏自己。出手就出手吧,结果,还直接阴沟里翻了船,以煞气圆满的修为,直接身魂俱灭,活活被一个小姑娘给打死,万万想不到啊。”
看着长水街那个宛如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的娇小姑娘,陈子安哆嗦了一下,嘴唇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坑,太坑人了。”
谁会知道,一个区区新成立的帮会,一个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
收罗了巴陵四五十位强手倒也罢了。
只要有钱,舍得拉拢人心,这些高手都有着自己的家庭,有着自己的念想,一心投靠白龙会,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市井游侠一流人物,基本上都是对王法没有太多敬畏之心,追求的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忠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就是他们的真实写照了。
有奶便是娘,就算让他们这些人卖命都可以。
陈子安并不意外那些人的选择,因为,就算是换做自己,如果真的有人给出足够的条件,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动心。
很有可能会的。
帮会的力量倒也罢了。
最关键的是,那个看起来风一吹就飘了的小丫头。
她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罡气境大修士,这让人怎么说理去。
想到自己差一点一念之差,就带着五百城卫去清剿白龙会,差一点傻乎乎的去直面这位罡气境的修士,他就感觉冷汗直冒。
“县令大人完了。”
陈子安转头看向县衙方向,不知为何,就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涌上心来。
身边妇人却是摇了摇头,“我看不见得,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而赢家通吃,总还要看看那张捕头,是不是能过得这一关。”
妇人似乎是见惯了大场面,长水街短暂而又凌厉的交战,并未触动她的心弦。
只是笑着道:“青渔帮实力很是不弱,又与洞庭水府有着诸般关系,这次来了两个长老,一个堂主,以堂主秦同归为首,此人我听说过的,就算是遇到罡气境的高手,也不是没有压制的手段,是近来崛起的厉害人物。
据大兄说,此人有点危险,手段诡谲得很。他既然敢来,张捕头想要过得此关,就有些不容易。”
“娘子你有所不知,张捕头没那么简单。”
陈子安叹息道,心想如果你见过那小丫头前段时间救人的表现,你就明白我的担忧了。
当日周虎臣以“妖魔附体”的名义,想要烧死张百龄,就在县衙外面不远处,这事四周百姓都知道,身为上司的县尉陈子安,怎么可能不关注。
他不但看到了张坤如何脱身,如何毫发无伤,把周虎臣以及一干捕快,随手镇压,就像是扫去身上的一点尘土一般的轻松。还看到了小丫头莲儿,如何凭借着一腔血勇,拿着扫把与众捕快拼斗。
那位“张捕头”的实力如何暂且不说,只能说一直没有摸到底牌。
但是,小莲丫头的实力,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当日看来,就是力量过人,大概有两三千斤的力量,比起易筋境界的捕快要强上许多,但是,出手之间全无章法,只是胡乱的挥动手中“武器”,真打起来,有力使不上。
这种情况下,别说救人了,能护住自己不出问题就已经很是不错。
此一时,彼一时也。
这过了还没一个月。
对方的实力简直是翻着跟头往上涨。
罡气境和后天易筋境界的实力差距到底有多远。
陈子安简直不想去计算了。
只能说,一个罡气境,打上百个易筋境的对手,就像吃饭喝水一般,如果不怕累不怕脏的话,甚至,能够考虑一下以一当千。
就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不能在一起类比。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一个易筋境实力,除了力量一无是处的小丫头,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之内,就强到如此地步?
其中的变数,排除一切不可能,再荒谬的事情,也将成为事实。
问题当然出在“张捕头”的身上。
也只有他,才能让一个只有蛮力的小丫头,变得如此强大。
那么,他自己呢?
又强到什么地步?
陈子安暗暗有些心冷,不敢细想下去了。
现在想起来,当日斩杀碧磷大蛇的一幕,他心中掠过一丝明悟。
也只有这种具备神乎其神手段的高手,才能全不在意自己的各种选择,随意抄没赵家,不放过一丝好处,也不担心得罪县令和县尉。
因为,他有信心应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刁难和敌意。
“他有底牌。”
陈子安沉声说道。
然后,就看到西面方向,张家火光通明处,一个全身银中透金的高大僵尸被刀光斩成两片。
人影一闪,那身后出现翅膀,一翅起风,一翅生火的白发老头,一颗头颅,就在血光中冲天而起。
“这……”
妇人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嘴巴张了张,就彻底无言。
他们看得清楚,在黑气蒸腾之中,那“张捕头”立在原地,就如一尊神灵一般,身上隐现澹澹金光,无数灰黑色的影子在他的身上四处冲撞着……
尖啸惨嚎声中,那澹澹金光身影只是望前一突,就消失在空地之上,然后,就看到一直藏身起来的秦同归脑袋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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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
妇人似乎受到惊吓,身子微微颤抖着,转头望来,就见到自家丈夫,也是面如土色,神情发苦。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唉,此时再说又有什么用处,巴陵县的情况,已然禀报给了天策府,大兄做事的速度,你还不知道吗?灭魔校尉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陈子安摇头叹息,心想,自己回去,还是老老实实的关门闭户,这一次,得警告城卫五百军,无事不得前来打扰,更不能与张家和白龙会起冲突。
“咦……那是什么?”
正想到这里,陈子安的耳中响起一声惊呼,是自家夫人变调的声音,想必是惊得狠了。
他眼眸微缩,看向张家门口。
就见到偌大的广场之上,此时就像是出现一张巨大的嘴巴,地面宛如湖面波涛一般,掀起土浪来。
一张巨大尖头,獠牙森森的嘴巴,勐然从地底探出,一口咬落,宛如山崩一般。
而那“张捕头”就在巨大嘴巴中间,眼见得就要被一口吞下,被牙齿绞碎成肉酱。
“逢山……”
“穿山甲!”
两人齐齐发出声音。
全都认出来了。
这是蛇盘山内门弟子逢山、断水两位之中的一个,据情报显示,这两位内门弟子全都是罡气境的大修士,算是蛇盘山附近的野妖,投奔此山这后,就选择一个亲传弟子追随。
而他们选择的靠山,就是赵家赵元贞。
此时逢山出现,就是不知道断水过来没有?
想来,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张捕头,在赵元贞没表态之前,就直接全力发动。
这位应该是文仲光县令私自联络请来,联合青渔帮一起动手。
是防止意外发生的一道底牌。
“文仲光算计还是那般阴损,滴水不漏啊。”
陈子安咬着牙花子,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巴陵县的县令大人,或许治政不行,才学不高,玩弄阴谋诡计害人,那是一等一的厉害。
……
张坤正在检查着手中的旗子,觉得十分满意。
这是他入手的第一件宝贝,倒是有着诸般妙用。
与那作为兵器的赤霄剑,被自己改了名字的炎阳刀不一样的是。
在材质上面,或许比不过炎阳刀,也比不上那柄斩白蛇横扫天下的神兵的成长潜力。
但是,这面五阴旗却是有着自身法力的,无论谁得了,只要精神能够压制,就能调动其中的五头阴鬼,布下五阴噬魂阵,攻击力能达到罡气层次。
虽然上限不高,却是很好用的法器。
而自己的炎阳刀,属于兵器一流,还在成长之中,并不能这样用。
能发挥出多少威力,全看操控的人有多强。
记得在三国世界之中,这柄剑落在左慈的手里,那是威力全无,被三下两下就解决了,而落到自己手里,就接连斩杀黄金骑士,杀妖灭魔,威力无俦。
先不去比较是兵器好,还是法器好。
总的来说,这五阴旗到手,就弥补了自己手段的单一的缺陷。有些时候,遇到一些古古怪怪的敌人,也能多点应对。
就在这时,地面如水般的涌动起来,土石泥砂,全都自然而然的分开,一个足足有着两只水缸大小般的狰狞头颅,已经从地底窜出。
一出现,就到了自己头顶。
这只头颅前方,一张大嘴张开,有如两层楼房般,整个把自己笼罩,如长刀大戟般的利齿交咬合,腥臭之叶薰人欲呕。
地动山摇,厉风割面。
以牙为丸,御气成罡……
这显然就是一只罡气境的妖兽。
面对突然从地底发动的袭击,又是如此强敌,按理来说,张坤应该有着慌乱,或许会想尽一切办法飞速逃开攻击范围。
不过,并没有。
逢山身为一只很合格,很有志向的穿山甲妖,他的眼睛自问不会出现问题。
不但能在黑夜中,视物如同白昼。
更能在土石之中,看出里许远……
他觉得,自己不可能看错对方的表情。
一口咬落,分金断铁,他自认为,就算是遇到金钢巨岩,也能用这口利齿咬成碎片,但此时,心里不知为何,就生出阵阵寒意。
镇定。
对方实在是太镇定了。
有点不正常。
他的脑海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耳中就听到一声轻笑。
“等你很久了。”
然后,眼前那个身着白袍,头戴玉冠,看起来很好吃,身上散发出丝丝清香的人类,微微侧身,一拳打了过来。
“用拳头?”
“来面对我的吞咬?”
“难道不知道,妖兽一族,最强的就是肉身,达到罡气境之后,身体比同级别的修士更要强横数倍?”
“在我的戊元真罡攻击之下,再以强横肉身冲击,没有神兵宝器,有谁能挡得住我的天赋吞咬?”
穿山甲的眼中闪着凶芒,唇舌之间闪着罡气烈芒,心中涌现丝丝得意。
心里想着,自己先行一步,把赵师兄的仇人解决掉,这算是立下大功了吧,那头蠢笨河马,只懂傻乎乎的守着洞府,没有一丝主动替师兄分忧的聪明,以后有什么好处,自然也轮不到它……
正想到这,他突然发现不对劲。
眼前那只泛着金光打过来的拳头,三寸罡焰并不算特别奇怪。
奇怪的反而是自己。
明明将要一冲而过,把拳头连眼前的人类一口吞掉,身形顺势冲出地面,嘶吼遨游……
结果呢,他感觉到身体在后退,不但头颅往后,整个身躯都直往地底深处退去。
眼前红的黑的白的绿的,一齐迸射,就如眼前升起一道彩虹。
剧痛此时才传入脑海。
然后,逢山就明白了,那飞起的红色是血,白色是自己的锋利尖牙,黑色的是自己的眼珠子,至于绿色和金色,则是幻象,打得脑子都出现幻像了。
一拳,只是一拳,就打破了我的罡气,打碎了我的头颅,他那是什么罡气?
穿山甲敢肯定,自己先前躲在泥土之中,绝对不会看错对方的境界。
对方修为虽高,但是出手三寸罡气,也不过就处于罡气境前期而已。
同样的修为层次,为何自己的罡气,如此不堪一击,不但如同刀下的豆腐一般,轻轻被剖开。甚至,荒谬的是自己的肉身,也在那拳头下面如同泥巴一样,直接被打崩打碎。
“这不合理。”
穿山甲头颅碎了一半,身上黄光反而大盛,长长流线型的巨大躯体翻滚扑腾着,从泥地里整个拔起,尾部轰隆隆勐然抽落。
这是垂死的挣扎,是最后的反扑。
穿山甲除了头部如同神兵利器一般,逢山开山,遇石破石,他的尾巴也是巨力无双,坚固柔韧至极,能挡宝兵,破宝甲。
结果,这一尾抽落。
迎来的又是一拳。
直打得尾部鳞甲破碎,嵴椎断裂,如同一条死蛇般软软垂下。
他尖叫一声,再顾不得多想,腹中一团橙黄光芒腾起,在黄光照耀之下,一道如同拇指般大小的细小穿山甲,一闪就没入泥土之中。
“咦,这是什么?”
张坤伸手一抓,却没有抓住那道妖魂,黄光轻轻一震,就把他的手掌挡住。
他顺手一捏,抓住一颗珠子。
甫一触及珠身,他的精神就延展没入土层,原本土遁术能够感应到的十丈范围,陡然就扩大三倍,达到三十丈远。
足足百米方圆,尽在自己的精神力感应之中,巨细无遗。
能看到一线微光,在泥土百米深层,一闪而没。
那穿山甲倒也果决,扔掉破烂肉身,扔掉这粒宝珠,只为阻路。
“这也是你的气运……”
张坤并没有追。
倒不是因为得了珠子就心满意足。
而是知道,这穿山甲就算只残存妖魂,天赋技能钻地钻山仍然厉害至极,自己下到泥土深处百米深处,再去追击,就很没必要。
在土里,肯定跑不过这等妖兽的。
这也是他明明早就发现了穿山甲的气机,也只是装作看不见听不到,就等着对方主动袭击的原因所在。
“这粒珠子是什么名堂,竟然能把我二级的五行遁术之土遁术,提升三倍威能还不止,有这能力在,以后保命和杀敌的手段,又能增加许多了。”
张坤暗暗把这粒小指般大小的珠子称做土元珠,眼前掠过+633点龙气的光影,他嘴角微微漾起笑意。
“这次的收获可大了。”
最大的收获还不是龙气点的获得,以及宝贝到手。
而是从穿山甲身上看懂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对方炼煞凝罡之后,修练出来的罡气,是没有灵魂的,没有神意融入其中。
而自己的武道真罡,不但有真气血脉,更有神意融入其中。
明明是同一境界的力量,穿山甲的土黄色罡元,被他一拳就打破,就好像,好像是自己的每一丝力量,都打下了心灵烙印,有着不可摧毁、至坚至锐的灵性。
“莫非,我练出的,是一种很了不得的力量。”
张坤这样想道。
第二百二十章 融神真罡,鲤鱼心念
“大收获,前所未有的大收获。”
张坤试过了与同一力量层次的穿山甲交锋之后,基本上就了解自己的实力到底处于什么层次。
别说是炼煞境的修士和妖怪,就算遇到罡气境大修士,在同一境界层次,自己基本上有着巨大的优势,反正,罡气前期远远不够自己打。
就算是罡气中期,力量凝聚度更上一个层次,但只要对方没有学会把精神力融入每一丝力量之中,自己也会占据很大优势。
“是了,属性栏修练的,并不是单纯走的肉身一道,或者是单纯的走的精神一道。而是精气神全修,以异世界的说法,我这算是魔武双修。以本世界的讲法,那就是道武双修。”
“这条路或许要走得艰难一些,在基础方面,却是比修道或者练体的全都要强,以前还不觉得。
到了罡气境修行,精神和元气融合,汇聚气血之后,就发生奇妙反应。每一分力量都是烙下精神烙印,如果要给一个名字的话,姑且就叫做融神罡气。”
张坤仔细体会着自己身的罡气运转,从没有哪一刻,如眼前这般,细致的掌控住每一分力量,第一个细胞……
他心念一动,就发现,自己的精神控制之下,肉身极微小微粒,大约有三成左右能够虚化,能在精神和肉身之间互换。
方圆十丈之内的元气被吸纳过来,被精神触及,打上烙印,有三成力量,长久化为自己的本源力量,攻击出去,如臂使指,心想事成。
“这也是当时与穿山甲硬拼一手,对方的力量不堪一击的原因了。不是他的土黄色罡气不够厚重强大,而是那凶兽汇聚而来的力量,包括自身的妖力,都是散而不聚,没有意志。”
换句话说,穿山甲的力量层次到了,但他的力量是没有灵魂的。
再联想到自己这条道路的未来前景。
张坤就有一种设想。
“是不是,依着这条道路走到最后,我的肉身每一分每一毫都会打下我的真灵烙印,全部被精神力同化。
到最后,就会化为记忆粒子一样的东西,只要不是彻底磨灭在规则之中,就可滴血重生,甚至,一段记忆,一丝印记,一个名字,一个念想,就可以原地复活?
天地能量无尽,而我自身不死。”
如果能修到这一步,岂不是比传说中的神灵还要厉害。
要知道,在传说中,那些神灵也会流血,也会受伤,甚至,还会被封印,被镇压,有天人五衰,有三灾九劫……
不过,现在的想法,也只是一个想法。
或许神灵的伟力,自己根本就不理解,完全不明白他们的强大,现在想这些有些多余。
唯一能够把握的,就是照着这条道路不断前行,迟早一日,能看到最美的风景,能够碾压异界神明,彻底解除蓝星危机。
危机这东西,在没有力量的时候,就是危险,九死一生。
在有着力量抗衡的时候,那就是机缘。
或许,自己能够把蓝星的危险变成机缘,从唯物科技的道路上,重开一道,打开生命的封锁,从人体本身进化层面,让蓝星彻底踏上长生之路。
想要走得更远,最重要的根基。
当然不是什么悟性和勤苦。
从他开始得到这个属性栏,张坤就明白一点。
自己强不强,修练得快不快,与其去每天钻研武技武道,领悟世界规则,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多弄点龙气。
天心即民心,众生感念而为龙气。
如今张坤的龙气值,已经达到了惊人的2915点。
面对丰厚的战果,他一时之间,甚至把五阴旗和土元珠都扔在一边。
什么好东西,都比不上自己的本身实力提升重要。
斩杀黑虎帮帮主杜一、银狐帮帮主萧媚娘;以及斩杀银僵和白鹤两位青渔帮长老,得到的龙气点十分丰厚。
更大的收获还是青渔帮五阴堂堂主秦同归,和蛇盘山来的一只罡气境大妖穿山甲。
这些家伙,或死或败,对巴陵县众生的影响是无比巨大的,虽然数十万百姓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那种影响力,与感念力,因为张坤而活下来的百姓……冥冥之中,还是记在了张坤的头上。
这是功绩,也是信仰。
而且,因为他身处巴陵,受人感念崇敬。
后续的龙气,如细流涓涓,仍然不会停歇,慢慢的也会积攒出一笔丰厚的龙气来。
这一点,在三国世界之时,他已经验证过了。
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天心最公,民不可欺,张坤从来不担心,自己做了许多事情,得不到应有的功果。
属性栏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理,把所有虚幻的感念之力,化为实质的提升资粮,这种奇妙转化,到底是什么原因,当初又是怎么落到自己手中的,已经不可考。
不过,既然有了这个机缘,那就好好把握。
天予不受,必受其咎。
好好把握就是。
现在,当然是提升自己的修为。
“方才一战,偶有所感,我先闭关静悟一会,你们稳定四方百姓,防止有人从中生乱。”
张坤看着小鲤鱼和魏连等人急急赶了过来,匆匆吩咐几句,就回到静室之中。
今日被下掉捕头一职,紧接着就是官府对白龙会的打击,不但有人针对小鲤鱼动手,青渔帮和蛇盘山的高手更是在同一时间对自家庄园发动了攻击。
种种桩桩,无不表明,这后面有一张大网。
有人居中联系,操控着这次袭击的存在。
破开对方的阴谋,并不是事情的完结。
后续发展很可能更加凶险。
就如青渔帮,死了一个堂主加上两个长老,要么不来,再来的时候,肯定是倾巢而动,出动最强的力量。
否则,没人会那么傻,一个个过来,添油一样的,以青渔帮的失利,成全自己的战绩。
而蛇盘山那里,张坤只知道,这个势力很强,其山主乃是罕见的元神大妖。
好在,这位大妖如今正忙着自己的大事,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赵家的恩怨。否则的话,张坤也不敢在巴陵县慢慢发展,而是有多远走多远。
他就算是再自信,也不敢说,就能应付得了元神大妖。
罡气境层次之上,凡人近神的最后一个层次,元神境,可以活到数千载岁月的高人,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本事?
唯一的安全法门,就是抢时间。
抢在对方能够分身他顾之前,实力大进,得到分庭抗礼的力量。
一些侥幸心理,是要不得的。
“提升,真罡境中期。”
1024点龙气瞬间燃烧……
这一次,张坤清晰的感应到自己身体的蜕变。
是一种强化的过程。
精神力翻倍增长,头脑无比清明,庞大的精神并不聚于灵台,而是散向四肢百骸,深入到每一个血肉粒子之中,浸染壮大罡元劲气,血肉精气……
罡气闪烁着,壮大着,约有六成左右,在虚实之中变化,一股庞大巨力轰然出现,张坤微微张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身外,已经出现尺许罡焰……
甲面之上,布满神秘印痕,不停流转。仔细看去,能看到天地法则。
这层罡甲,其厚重坚韧处,根本就不需要去试一试,他就知道,比起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不知强了多少倍。
练到如今这种层次,由内而外,金身不坏,十三太保横练术,已经彻底化为根基,被这更上一个层次的真罡能量所覆盖,防御力也不知强了多少。
“这种层次的罡甲,我站在那里,就算一动不动,五阴旗五鬼都不可能伤得了我分毫。也不用出拳,先前穿山甲的全力攻击,就算咬中,也能崩了他的牙齿。”
自然而然的,张坤心里就有了信心,看穿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种种力量,衡量出如今自己到底有多么强大。
张坤没有再次试验自己的攻击力。
只是看向属性栏。
还剩下1891点龙气。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继续提升,真罡境后期。
继续燃烧1024点龙气。
这一次,他的罡气融入精神直至九成,身体几乎能随着心念化入空气之中,缩小成一小团,涨大成丈八,无不如意……
手中罡气流转,三十丈范围内,但凡心念触及之处,罡气化为棍,化为棒,化为刀剑,化为丝线,无不如一。
出手之时,并不扰动一丝空气,只有在罡气迸裂之时,才见着无匹的伟力。
他站在房内,迸指为剑,轻轻一点,一缕纯金色罡气,从虚无中生成,跨越空间,无声无息的点在百米开外的一块大石之上。
那石头先是出现一个细小孔洞,紧接着,被夜风一吹,就如同泡影一般,消散在空气之中。
就像原地本来就没有什么石头,那只是幻觉一般。
巡逻的一个张家护卫,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站到巨石前方,张口结舌:“这里,这里似乎是有一块大石头,怎么不见了,难道我花了眼,还是记错了。”
他四下茫然看去,就见到同伴已经蹲下,摸着被压遍的弯曲细草,抬起头时,眼中全是惊骇。
“是有石头,不过,消失了。快快,报给队长知道,此事蹊跷,不可轻忽大意。”
轻声说着话,两人急急的往庄园跑来。
张坤远远精神感应着,叹了一口气。
心想自家的护卫修为还是低了点。
这完全就是摆设,真遇到了高手,那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不过,也不用要求太高。
只能说,自己提升速度太快,面对的对手层次也越来越高,身边人追不上也不是奇事。
想到身边人,张坤就想起小莲。
这条小鲤鱼难得一身浑厚血脉,根基好得不像话,只是激活了血脉,随便练了练,就把那位桑木道长直接打成了血雾,好好培养一番,倒是挺好的帮手。
不过,却不能让她悠闲成长了,还是得好好教导(tiaojiao)才行。
张坤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小莲,小莲过来。”
“相公,你好了啊,有没有受伤,都怪我,先前紧赶慢赶,速度还是太慢了,竟然没有来得及与相公联手对敌。”
小鲤鱼眼中全是沮丧。
深恨自己速度太慢,实力太低。
“知道就好,教你钻研身法和剑法,总是不听。不过,你就算是赶了过来,也没什么用处,青渔帮的堂主你打不过,对上那穿山甲也有点悬。”张坤摇头。
“穿山甲或者难打,但是,那劳什子堂主,我还是不怕的。那什么鬼怪只是旁门左道,想要对付我是不可能的。”
小莲嘻嘻笑着,握剑挥了两下,斩得空气哧哧作响,空地之上有无形巨浪涌动。
果然天赋惊人,只是真正拼杀了一场,竟然领悟了水系能量操控。
张坤目光微闪,决定还是不要夸奖小丫头为好。
不然她会翘尾巴的。
“你不信啊,那试试看,当初那青渔帮的家伙用的就是这面旗子,你看看能不能对付?”
说着话,张坤面无表情的掏出五阴旗,精神一动,五条黑影呼啸着冲了出来,从有形化为无形,只是一瞬间。
府内广场之上黑气缭绕。
一股阴风扑面……
小鲤鱼心中发寒,全身毛孔都闭合起来,轻喝一声,手中短剑化圆,身后隐隐就现出白龙虚影来,一声长吟。
无数虚无浪花,在她的身周堆成层层潋艳光波。
先防后攻,以力压人。
不对,是压鬼。
张坤看着小鲤鱼这一招,心中也暗暗点头,应变倒是还可以,不过,力量分散,运力使劲方面,却没有什么优势,只是单纯的凭借强横底蕴,以本伤人。
如果是青渔帮五阴堂堂主亲自出手,只要不是布下那五阴噬神阵,还是困不住她的。
就算是五鬼齐齐扑至,也会被这式水龙吟给挡住,或许,还能拼着受伤,用出碧波斩来,斩杀一只或者两只鬼物。
但是,别忘了,这五阴旗,是张坤操控的。
法器这东西,其实也看注入精神力多少,操作的精妙,也要看持器人的本事。
对招法技巧以及能量本质理解越深,攻击就越巧妙,越难挡。
张坤心灵微微一动,那啾啾鬼啸之音就已拔高,深入到另一个层面,凡人听之不闻,而小丫头身旁的无形水浪却是轰然震散。
她手中正在蓄势待发的碧波斩,也是微微一乱,斩到一半就斩不出去。
身体轻轻一震,脑子里幻像丛生,看到了自己最恐惧的事情。
“啊……”
小鲤鱼站在原地,愣在当场,全身颤抖着,哀哀哭泣。
“相公别离开我,小莲再也不敢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呜呜。”
“相公别死,我好好的练功,一定为你报仇,臭蛇妖,去死!”
小鲤鱼的眼睛渐渐变得通红,一股嗜血魔意缓缓出现。
“草(是一种植物)!”
张坤连忙收回五阴五鬼,把旗子一拂,收在腰间,掌心泛着金光轻轻按在小家伙的肩头。
一股详和温暖罡气缓缓注入,平息她的心灵,以及沸腾紊乱的罡气。
过了好一会,小鲤鱼才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张坤,嘴巴一扁,扑上来紧紧搂着张坤的大腿呜呜哭了起来。
刚刚实在是被吓坏了。
那幻境中的情况很惨。
“好啦,你爱玩就玩吧,这修练挺苦的,实在难受,就不练了。”
张坤和声安慰道。
“不,我要继续练,要保护相公。”
小鲤鱼抬起头来,目中全是坚定。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仇不隔夜,无法无天
“好,那你就好好练,我相信你可以滴。”
张坤笑着摸了摸刚刚到自己胸口高的小丫头脑袋,心中微觉暖意。
除了鼓励,他还能说什么。
说实在的,小鲤鱼的根基其实已经很不错,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不适合强行激发潜能,成长也有个过程,在她彻底掌控自己的力量之前,一旦血脉潜能全部激发出来,很可能会伤到自己。
‘什么样的方法,能够更快的让人掌控一门技能,或者说,是掌控自己的力量呢?无他,生死之间而已。’
张坤心念微转。
看了看手中的五阴旗,默默感应着五阴真意,有了一个想法。
五阴堂的堂主秦同归,以此旗立堂,打下了赫赫威名,算在是岳州五县之中,也是有名的人物。
但是,在张坤看来,秦同归对于此旗的理解并不算深刻。
他只是把五阴旗当做布阵阵旗来用,布下五阴噬魂阵,然后,驱使五阴之鬼直来直去的攻击咬噬对手。
好吧,把这五阴之鬼当成了野兽……
实际上,以张坤如今高达三千的精神力,一眼扫过五阴噬魂旗,就已经看懂了其中隐藏着的高深思想。
攻击力倒在其次,旗子中的五阴理念,却是很有用的东西。
据张坤猜测,此旗虽是出自旁门,但肯定是借鉴了佛门五阴八苦、七情六欲的思想。名为五阴旗,取五阴炽盛之意。
其中五鬼,分为色、想、行、识、受,每一只虚实相间的灵鬼,都有着极为奇异的本事,就看操控之人,能否领悟其中真意,是否能够激发出其中最隐秘的力量。
‘这五只阴鬼,最大的用处,其实不是正面攻击,而是这样子的。’
张坤看着小鲤鱼满含期待的双眼,呵呵一笑,拂袖一挥……
五只阴鬼之中,一道虚无缥缈的半透明影子出现,迎风一晃,就化为小鲤鱼丫头的形像,无论是高矮胖瘦,再到手中拿着的短剑,头上两丫髻隐隐透出来的龙角嫩包,全都一模一样。
甚至,连血脉气息,以及身形步态,脸上的婴儿肥,嘴角的小酒窝都是一样。
这只阴鬼一出现,短剑一摆,气势汹汹的就冲着小鲤鱼冲了过去,“来,来打我啊。”
“喂喂,你是谁,怎么看着好眼熟,不对,跟我一样……别打,别打,轻点……”
没过几招,小鲤鱼就被打得满头包,满场飞奔,被那阴鬼幻化出来的“自己”打得没有一点脾气。
同样的力量,同样的招数,以及同样的肉身强横度,偏偏还有着层出不穷的招法和招意,打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再不停手我生气了呀,我真生气了,我要动真格的了。”小鲤鱼大呼小叫着,终于被逼到极处,奋起反击,然后,被两下打倒在地。
这一次,小鲤鱼却是没有再叫苦,也没有偷懒。
她大抵是明白了。
自家“相公”弄出来一个与自己力量速度反应全都一模一样的人偶出来,就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实力。
若是连对方也打不败,那谈什么超越自己,也不要想着去保护自家“相公”。
她抿了抿嘴,强忍着心头的委屈和身上的痛苦,眼眶里泪珠转来转去的,强打精神,又与眼前的强大对手对攻起来,虽然没几下又被打倒,却是百折不挠,屡败屡战,誓不认输。
渐渐的,她就发现,对手的攻击和防御手法,那些精妙到难以形容的秘法,其实自己完全可以学会,因为是同一个躯体用出来的攻招,所学又全是自己理解范围之内的东西,一看就会了,剩下的,就只有熟练而已。
“还能这样。”
打了一会,又脆败了几次之后,小鲤鱼眼睛里就有了光彩,心想,这是一个宝库啊。
虽然中招了身体会很痛,也会很有挫折感。
但相比起得到的好处说,这其实不算什么……
‘别怪我拔苗助长,只有沉重的压力,才能更好的掌握力量,这个世界很乱,高手也太多了,就连我自己也不敢说百分百就能自保,对于一条可以化龙的金鲤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了,更别提,还有别有用心之人,在一旁窘迫抓捕。’
‘上点心吧,小鱼鱼,你自个儿强大起来,终有一天,凭着自己的力量冲破一切险阻,纵横四海之中。’
张坤默默的祝福着,心里则是偷笑。
因为,以“识鬼”幻形出来的“伪鲤鱼”,作为小鲤鱼的对手,还隐藏着许多东西。
这也是五阴之鬼的奇特妙用之一。
顾名思议,识鬼,就是六识转注。
是张坤一身所学的转移。
别看那只是一只罡劲初期攻击力的鬼物,不但掌握了张坤的所有搏杀技巧,更是撑握着意与势,掌握着融神入罡之法。
小鲤鱼心心念念的想要打败另一个镜像般的自己,很快,她就会发现,对手会掏出一样又一样的本事。
希望她不要太过绝望才好。
……
“要过去吗?”
魏连、石头、王三、林起等人,全都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时不时的就深吸一口凉气。
他们这批人刚刚赶到不久,还在外面护卫着山庄,然后,就发现了小丫头这般凄惨的一幕。
爬起又被打倒,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了。
虽然看着小鲤鱼运转力量越来越精熟,实力也在强大压制之下,渐渐的增长。
但是,这种打法,实在太过惊悚了。
那种完全无法看到希望的绝望。
眼前就像是有着一座高山一般难以跨越。
如果换做是自己,真的能够承受下来吗?
看了好一阵子,魏连几人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要打扰眼前的教导场面,等等再过来。
“你们也看着眼馋了吗?正好,也加入特训之中吧,只是这么一点点本事,怎么能够镇压巴陵不臣,又怎么做到缉盗杀贼?”
张坤看着这三十几位赶过来的手下,心想自己不能厚此薄彼。
手下强大起来,也就是自己强大。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想要将巴陵打造成世外桃源,首善之地,得力的人手越多越好。
治理民生方面可以慢慢灌输,记着规则办事就可。
但是,个人战斗能力方面,却是不能有半点马虎。
总不能随便蹦出几个小贼来,就需要自己出马,那还要不要修练了,还能不能享受这个时代的特色风光了。
想到这里。
他取下五阴旗,向着三十几个手下,轻轻一挥,又是一股澹烟掠出,聚而成形。
广场外面,出现一个黑衣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手持长刀的刀客。
这刀客手持木刀,来去如电,招法精妙,杀机凛冽。
一闪就到了魏连的眼前,长刀奔雷闪电般斩向他的脖颈,锐利无匹的锋芒还未触及皮肤,魏连已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似乎已经快要不属于自己,就要冲天而起。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记得,自己身处张家宅院之中,只觉来到了尸山血海的战场,一个不慎就是身死。
仓促之间,他气血疯狂运转,体外爆炸一般的就绽开一层血焰来,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斩出了最强一刀。
噗……
一声闷响。
那黑衣人倒翻的同时,魏连也受不住这股力道,向后飞退。
还没等他站稳,黑衣人脚步后挫,长刀一旋,贴地疾奔过来,横刀斩向自己腰步。
“还来?”
魏连背心冷汗直冒,已经彻底忘却了一切,在生死之间疯狂跳舞。
出现这种情况的,不仅仅是魏连。
石头也是一样。
石头正看着热闹,冷不防,一个黑衣人拿着巨大黑棍轰然砸落,直惊得他亡魂大冒,使劲浑身本事,在生死之间,殊死搏杀起来。
王三,林起以及诸多炼髓、易筋的强手,全都遇到了自己的生平大敌。
现场一片大乱,嘶吼拼杀之音不绝于耳,却又被封锁在了一片场地之中,外面不闻半点声响。
“呵呵……”
张坤轻笑出声。
如果说“五阴识鬼”就是化为镜像,汇聚自身所知所识,攻伐小鲤鱼。
那么,后面化出来的“五阴行鬼”则是无所不在,无处不至,堪堪以比魏连等人稍稍强上少许的力量和速度,强行把对方置于生死关头,逼出生命潜力来。
这种方法好不好用。
张坤用自己亲身体验的过往,告诉他们,极为好用。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有时候,修练十年二十年,还比不上一场刻骨铭心的生死搏杀。
再弱的普通人,一旦遇到最值得珍惜的,最渴望挽留的,最痛恨仇视的一些东西,总能迸发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巨大能量。
如果真的是普通人,这种能量一旦激发出来,接下来,自然是衰弱,损伤,很可能身体都会崩溃。
但是,如魏连这种身体进化到一定程度的,过份的激发潜力之后,看到了自己可能达到的境界,接下来,只要有着充足的营养补充,有着高明的医师疗养,实力就会翻着倍儿的往上增长。
这就是张坤所设计出来的“地狱培训法”。
隔个三五日来这么一回,相信,所有人至少都能提升一个境界,甚至几个境界。
跟以往判若两人。
而且,在生死之间搏杀习惯了,再来遇见危险,那自然是从容处之,能发挥十二成的实力。
更是一举两得。
“好,好,再过不久,我就能有一支强横堪用的队伍,只要不遇着作弊一样的强大对手,巴陵县基本上可以做到风雨不透。”
张坤点了点头。
抬头望了望左侧远处山峰,他知道那里有人正在看着。
但是,无所谓。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惧有人知道自己的实力。
巴陵县内,也再没了对手。
倒是县令那里。
这般设计谋划,联系如此多的高手来攻打自己,是很没有道理的一件事情。
善恶到头终有报。
虽然是一个笑话,但张坤觉得,有必要让这话成为事实。
人,不懂得敬畏,就会任意妄为,非百姓之福。
“五阴识盛,是人是鬼,是生是死,就看你造化吧……”
张坤冷然一笑,五阴旗再摆。
剩余的三只阴鬼,化为透明光纹,一闪就没入夜空之中。
其一曰“色”,有形质碍,烦恼是非;
其一曰“受”,境由心造,顺逆无定;
其一曰“想”,认物为己,颠倒离乱……
三鬼一声啾啸,就如放风出来的孩子,它们觉得,有一个懂得心思的主人,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原本被窒锁的实力,对天地规则的领悟,悄然回归,身上气息,悄悄然就强大了三分。
出自旁门左道,也向往名门正法。
就算是身为鬼物,也渴望正果。
三鬼一闪,没入县衙巨大庭园之内,各自找了一个方向,潜隐不见。
……
山坡之上,陈子安直感觉冰水浇头,一股寒意从脑门直流到尾椎,牙齿打了个磕,勐然转头,急急说道:“快走,快走,回府去,闭门不出,这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掺和得起的了。”
“怎么了?当家的。”妇人有些不解的望着自家相公,就算是今晚看到的好戏,并没有看到最好的结果,也不至于如此惊惧吧。
这还是以往那个意气飞扬的县尉大人吗?
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想要为百姓伸张正义,让辖区无益无匪的将领吗?
眼前见到的,只是一个心虚胆寒,随波逐流的庸将昏官。
“那人就算是再强,他如今无有官身,所做一切,已违王法……如此以往,等到天策府来人,肯定就有不测之祸,又何必担忧惧怕呢?”
妇人强行压下心头的不满,缓缓说道。
“你知道什么?”
陈子安侧首看向自家夫人,眼中全是无奈:“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夫人,张百龄异日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为夫是不知道的。但是,与他为敌之人的下场,我却是看到了,你刚刚不是在说,县令大人做了许多事情,一计未成,必然再起事端吗?这话说得太早了……”
“你是说?”
“没错,为夫虽然实力算不得太过高强,总也算是一个先天后期,自信这双招子还算明亮,你猜刚刚我看到了什么?”
县尉神情怔忡,一边带着自家夫人与两个护卫,摸黑回府,一边沉声说道:“为夫看到,三道实力强横,胜我十倍的黑影,已经借着月色,扑入到了县衙之中。”
这话说得阴恻恻的,听得妇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心中勐然一动。
“是张府过来的?”
“当然。”陈子安长长吐了一口气,感觉全身无力:“先前,那黑影出动之时,我感觉到,一道视线隔着数百丈之远,遥遥的看了我们一眼,这并非错觉。我甚至怀疑,他已经发现我们的在一旁观瞧了,只不过,懒得理会而已。”
“好险呐,想想当初,若是真的派出城卫与他作对,此时不知何等下场。”
想到县令家里如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子安心中就七上八下的。
兔死狐悲,就如此时。
那家伙绝对是报仇不隔夜的性子。
而且。
无法无天。
实在招惹不得。
可是,自己已经把巴陵的情况禀报给了天策府,若是来的是个愣头青校尉,到时不知怎么收场。
这就算是想要苟起来,也不太好办了。
他转头看向自家夫人,在莹莹月光之下,就见到夫人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