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川山裕（十五）
见叶志聪头痛欲裂，撒云烟接着说道：“其实这个决定，叶先生不用太快做出，目下时机成熟，虎郡很快就会派人来此地与叶先生接洽，而这人，一定是四大护法的其中之一，除去他们，没人能悄无声息地够摸进戒备森严的川山裕。”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很简单了。”撒云烟笑了笑，“虎郡四大护法，乃皇帝之下最精锐的四名武士，黑旗护法为人淡漠，处变不惊，天剑护法为人死板，一心求武，逍遥护法为人放纵，尚有分寸，死灵护法，为人冷血，狂躁凶狠，此次来者何人，想必叶先生见了，就能做出判断了。”
“好吧，多谢撒老板倾囊相授，告辞。”叶志聪不再多留，他能确定撒云烟没有框他，他也没必要框自己。
......
“这座城关，有些难办啊。”莫开严捋了捋胡须，他身处川山裕外最阴暗的角落，长冉正随着微风慢慢飘动，“这种事，干嘛不叫黑旗来做！真是。”
他用拳头磕了下一旁的石头，倒似想出来了一个办法。
再晚半分，川山裕的城头上点起了灯火，营灶的烟火气都飘向了空中，彻底入夜，也意味着莫开严的行动时间到了。
他借助钩锁，避开火光，慢慢爬上了城头，运气还真不错，正好有几名鹰郡将士靠着城剁，慢悠悠地啃着手上香喷喷的肉饼。
莫开严无声地擦去嘴角的口水，用一手攀着城墙的边缘，另一手则将钩锁拔出，在空中不断挥舞。
刺耳的破空声让这几人有了警觉，他们放下手上的食物，向着声音的方向探出头去，然而莫开严要得就是这个效果，他将钩锁猛得一甩，钩锁的尖端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一瞬间割断了五人的喉管。
城楼上鲜血四溅，五名铁甲军捂着脖子，绝望地喊着，却什么也喊不出，没过多久，他们就倒在了地上，渐渐失去呼吸。
莫开严翻上城楼，视察完左右无人，将其中一具尸体的战甲扒了下来，将其扔下城楼随后迅速穿上，至于另外四人，他还有别的用处。
一阵诡异的绿光闪过，这个城楼的一角仿佛开启了时光倒流的异象，鲜血，残食，灶火都消失无踪，却并无人察觉。
关下摔得粉碎的尸体很快就被发现了，然而想查又根本无从查起，脸已经完全被毁坏了，想要调阅整个川山裕守军的花名册一一核对，怎么也要好几天时间。
第二天清晨，正当这条消息传到晟归皇宫的时候，莫开严已经带着四个手下，走出了川山裕，成功混入了鹰郡地界。
他一挥手，身后的四人全数从体内透出了诡异的绿光，然后在同一时间倒地，毫无征兆的死亡，他的嘴里，还叼着半块肉饼，冷笑着将鹰郡的战甲褪去，任由四具尸体和战甲散在大道上，自己则消失在了黎明的光芒之下。
......
“怎么回事，这可如何是好...”鹰郡方面高层里，大将军曲红森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第16章 川山裕（十六）
川山裕方面，先后一人坠下城楼，四人被抛尸在官道，坠下城楼那人的战甲被扒了下来，出现在后面四人的尸首旁，这样的事件映射出的后果，已是不言而喻。
最离谱的是，曾经还有人见到那四人陪着一个不认识的长官，经历过多道关卡的筛查，最终才到了鹰郡地界，很多人都目睹了这一幕，也正因为此，这件事情才败露得这么晚。
“曲红森，出事了是吗。”曲红森怎么也不会想到，当今圣上居然亲自莅临了自己的将军府。
“陛...陛下，是。”曲红森低下了头，当今圣上名叫阴心雷，是一位颇有心机的皇帝，于人从不抱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阴心雷走到曲红森眼前，用手将他的头摆正：“你可是鹰郡的大将军，记住，永远不能低头，哪怕是向朕这个皇帝。”
“是，是陛下，陛下还请落座。”曲红森见阴心雷并不太生气，连忙凑上去服侍。
“不必了，事情既然出了，解决就是。”阴心雷一甩手，将曲红森推开，“有一个人混到了鹰郡地界，而且朕可以肯定，是虎郡四大护法其中之一，朕甚至可以确定，乃是死灵护法。”
“陛下如何能够确定呢？”
“做事得动脑子，有很多人看到了四名我军士卒带着一个长官，这才得以使他们五人畅行无阻，若我军之中并无细作，那就只有死灵护法才能办到了。”阴心雷冷笑了几声，“我猜他是趁我军松懈之际翻上了城楼，一口气将五名兵卒解决，随后扒下其中一人的衣服，略加改扮后将其抛下城楼，至于另外四人，靠得就是他那让死人复活的本事了。”
“陛下，那是否还得启用紧急备案，分出一部分御用禁军参与到此次的抓捕行动。”曲红森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不是害怕，他本该比阴心雷想得还要多的。
他所说的御用禁军，指得也并不是普通人，那是一支完全由懂得使用法术的军人所组成的铁军，很难想象这支军队全员出动的话，究竟有谁可以抵挡得住。
“是全部。”阴心雷道，“死灵护法能够做到天衣无缝，必然损耗了极大的法力，他现在正在鹰郡的某处疗伤，朕，要他的命。”
说完，阴心雷便走了出去。
“是。”冷汗浸透了曲红森的战甲，他只是感谢皇帝是来告诉他这些消息的，而不是来杀他的。
但事实上，阴心雷一出门，内卫就已经悄悄来到了他的身边：“陛下，已查明，曲红森此人暂时没有问题。”
“朕猜也是，愚蠢之辈罢了。”阴心雷苦笑一声，“你去吧，曲红森的事可以放一放。”
“是陛下。”
......
足足过了四天时间，莫开严过着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要知道他即使想出手杀人也不得不罢，因为追杀他的都是会法术的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旦其中一人被杀，自己也就完全暴露了。
第17章 川山裕（十七）
所以莫开严只能东躲西藏，希冀能够等风声再次过去，或是赌一把，直接去云虎帮避灾，毕竟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莫开严的性格当然是不愿意选择前者的，因此带着一肚子的火气，他径直走巷道，按照情报的提示，去了云虎帮的地盘。
叶志聪骗了撒云烟，其实他早就想到了，虎郡从皇帝到护法，对自己会是什么态度叶志聪一清二楚，自己从头到尾都不是虎郡的人，而只是皇帝手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因此暗哨查探到莫开严的行踪之时，叶志聪一点也没觉得意外，他也再没去找过撒云烟，因为他做了这个决定。
撒云烟间接杀了自己的兄弟，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自己，他要撒云烟死，虎郡也是如此，他要莫开严，最好是后面不知道谁带来的大队人马，一同被埋葬在川山裕。
人一旦变了，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与莫开严洽谈完毕，试探了虎郡一切的情报，战略意图，莫开严前脚刚走，叶志聪后脚就去了鹰郡皇宫。
他甚至将自己来到鹰郡的目的，都对阴心雷和盘托出，事情如他所料，阴心雷非但没有杀他，还许如果此事能成，他必位列鹰郡朝堂之上，高官厚禄，永享富贵荣华。
这就是叶志聪要的结局，撒云烟给他的两个选择，或者说是警醒，他早就抛诸脑后。
此时此刻，莫开严仍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竟已被注定一般，出乎他的意料，潜出川山裕的时候很是顺利，不过他丝毫未曾起疑，甚至还有些自豪于自己的智慧，御用禁军在城内鸡飞狗跳地抓人，他却已经大摇大摆地从川山裕出去了。
很快的，莫开严不辱使命，回到了虎郡，在首都江城，虎郡皇帝胡友良亲自接见了他，说实话，这次行动着实是难为了莫开严，胡友良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并非有意让莫开严出糗。
天剑和逍遥护法正外出公办，于此计划的紧急程度，实在是赶不回来了，至于黑旗，她本是最佳的人选，但胡友良对她的甄别工作还在继续，他不想冒险，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死灵护法，目前是个得空的闲人了。
莫开严一一汇报了此行的经过，当胡友良得知莫开严的身份并未暴露时，他松了一口气，但他并不知道，整个鹰郡就只有莫开严自己不清楚了：“莫老辛苦，快些回去休息，此役，说不定还得仰仗莫老。”
“陛下不必客气，臣这【死灵降世】已不知有多少年没施展过了，这次哪怕是鹰郡皇帝来了，本座都得让他归西。”莫开严很有信心，因为有云虎帮这个内应，而且他们甚至连进攻的时间都商谈好了。
“由云虎帮在里头打头阵的话，莫老正面的进攻压力会小很多。”胡友良走到莫开严身边：“朕给你十万大军，务必马到成功！”
“是陛下。”莫开严很清楚，十万人马，已经是虎郡能够周转出来的最多的人数了。
第18章 川山裕（十八）
虎郡四面强敌环伺，有太多的将士都派出去驻守边疆城关，而且是根本不可能从前线撤下来的那种，这才能保证虎郡本国领土的相对安全。
与叶志聪定下的破关大计，是在三天后的卯时，天还未亮，虎郡十万大军已在莫开严的领导下，来到了川山裕附近。
说实话，莫开严随胡友良东征西战，建立这虎郡帝国，还从未单独领过如此多的军马，他下定了决心，哪怕是拼了他这条老命，也得将川山裕夺下来，彻底覆灭鹰郡。
卯时一刻，川山裕另一头燃起了火光，借助影子，莫开严能清楚地看到，这头的城楼上骚动的鹰郡将士，随后一队接着一队的人马向后增援，几乎放开了正面的防御。
其实莫开严若是懂一些兵法，必不会马上进攻，而是应该选择等待一些时候，静观其变。
可莫开严抽出了长剑，十万军马齐刷刷从地平线冒出，向川山裕发动了正面进攻。
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川山裕正面的城关，一无准备，二又被抽调了大部分人手，借助地形堪堪防守了半个时辰，整个城关就被虎郡的人马夺了下来。
正红色的军旗在城关上飘动，这场仗本不应该打得如此顺利的，说起来还得仰仗莫开严的【死灵降世】，鹰郡每死去一人，就会多出一个新的敌人，直到最后，大部分的鹰郡将士都是被复活的自己人的尸体给杀死的。
动辄复活成千上万的死尸，莫开严的损耗亦是颇大，可这同样换来了时间，川山裕另一头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云虎帮的计划也很顺利。
待军队短暂休整，莫开严留下一千人，其余人马即刻从川山裕杀向鹰郡，妄图与云虎帮成夹击之势，彻底拿下所有城关。
一路上，虎郡连破关卡，杀得鹰郡人马节节败退，正当他们以为此役即将大获全胜之际，那头的火焰，喊杀声全都停止了，不是渐渐停下来的，而是戛然而止。
转过一道山弯，莫开严愣在了原地，面前的城关上，黑旗飘动，鹰郡将士严阵以待，关下，一排排的鹰郡铁甲骑兵，好似已等着莫开严的到来了。
莫开严还未反应过来，川山裕两旁的高山上也竖起了鹰郡的黑旗，鹰郡诸位大将、曲红森，包括皇帝阴心雷都早已恭候多时。
此刻，莫开严就是再傻也明白了，叶志聪早已叛变，而且结结实实地把自己涮了一通。
他的愤怒无以复加，然他的法力却已见了底，根本无法再支撑如此一场，力量悬殊的大战。
阴心雷并没想要留活口，进口的肃清已经完成，这支十万人马的虎郡大军就如同饺子馅一般，把他包了就是了。
无尽的箭雨，致命的法球，这样的攻势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鹰郡的铁甲骑兵才开始策马冲阵，虎郡残部也再无力抵挡，一溃千里，直到最后，退无可退。
第19章 川山裕（完）
整个川山裕山道上，每走一步路就有几具死尸，一大摊鲜血。
莫开严怒了，身中数箭的他启动了最后的底牌，通过燃烧生命，获得最后的力量，他要复活所有死去的虎郡将士，哪怕是死，哪怕是此战再不可胜，他也要鹰郡这支铁甲骑兵陪葬。
阴心雷早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身为人皇，他的法术要比整个鹰郡的所有人都要来得强大。
“【鹰之庇护】！”
这就是阴心雷仰仗的法术，他的身后猛然间出现了一片片黑色的烟幕，透着蓝色的闪电，渐次凝成一只硕大的雄鹰，完全由纯法力构成，却拥有生物天然的威慑力。
雄鹰离开了阴心雷身边，向着山下俯冲，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它那双巨大的爪子就穿透了莫开严的胸膛，莫开严当场死亡，被雄鹰在空中撕得粉碎，川山裕中闪烁的绿光在一瞬间消失，无数刚刚被召唤的虎郡死尸，通通倒下化作了白骨，永远留在了川山裕的土地上。
“陛下威武！鹰郡万岁！”
“陛下威武！鹰郡万岁！”
“陛下威武！鹰郡万岁！”
鹰郡漂漂亮亮地打赢了这场伏击，不过若是没有云虎帮的叛变，今日伏尸在此的可能就是鹰郡的人马了。
曲红森负责带人打扫战场，并留在川山裕重建原来的防御工事及哨卡，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而云虎帮，就像是茫茫大海之中的一滴雨水，它实在不应该存在这世上了。
......
又是一个雨夜，叶志聪亲率百名精锐，突袭撒云烟的书店，然而在大雨的映衬下，好似所有人的记忆都发生了错乱，本来应该是书店的位置，变成了一条贯通两路大街的巷道。
一切都是那么的浑然天成，这条巷道好似在和叶志聪不停地诉说，撒云烟，包括他的书店，至始至终都没有到过鹰郡。
正在这个时候，云虎帮总舵，连同几个小的秘密接头地点，全部遭到了不明势力的攻击，攻势之猛，根本不是一个帮派能够抵挡得住的。
一炷香的时间都欠奉，云虎帮消失在了这个世上，唯有无尽的死尸与鲜血，还残存在鹰郡的一隅。
叶志聪和他那百号人刚刚从书店原址离开，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与敌连连接战数十次，终于被围困在了一条十字路口，他的身边就剩下了九个人，还全都挂了彩，唯有他只受了点轻伤。
他从没见过如此强大的法术，一只苍鹰在大雨和暗夜的掩护下，以自己肉眼都没跟上的速度欺近了自己身边。
叶志聪依靠着本能，发出了他生命之中最后一次的【虎啸诀】，白色的虎头击打在黑色的雄鹰身上，就和挠痒痒殊无二致。
撕扯声在十字路口响起，最终，再无响动。
身为始作俑者的阴心雷回到了御书房，说实话要不是叶志聪懂得使用上乘法术，为了避免将士无意义的牺牲，他还真懒得亲自出马。
而且他真正在意的也并非叶志聪和他的云虎帮，而是那个神秘的操纵者——撒云烟。
第20章 黑旗护法（一）
现今武汉，古曰江城，依山傍水，坐尽地利优势，更有汉口等星城相互拱卫，堪称牢不可破。
虎郡的首都，就坐落在这中原最大的城池之上，虎郡的崛起与繁华，皆从这座城市开始。
然，这些美好的事，早就已经离虎郡远去了，几个时辰的时间，虎郡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连同死灵护法莫开严的命，全都葬送在了川山裕。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胡友良是绝望的，但他根本不知道此事背后是叶志聪在搞怪，更不知道在这之前撒云烟也参与了运作，唯一活着的知情人，恐怕就是鹰郡的皇帝阴心雷了。
天剑护法袁建，逍遥护法段秋，得知此消息皆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江城，整个虎郡担惊受怕了三个月的时间，但包括鹰郡在内的其他国家都没有再对虎郡发动攻势。
所有的人都明白，虽然川山裕之役虎郡元气大伤，可它仍是一头具有相当威胁的野兽，想要夺取中原领土的同时，也意味着要承受最为猛烈的反噬，这是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接受的。
所有人都按兵不动，胡友良总算松了口气，可经过此事，他也想清楚了一点，虎郡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没有后方的倚仗，任何的进攻与防御都是空谈。
同样，像以前这样派遣精锐渗透敌国的战略，事实证明也是不可取的，一则时间周期颇长，二则变数太多，动辄就像川山裕一般，偷鸡不成蚀把米。
虎郡高层人人都在想新的办法，却没有任何可行的主意，要不就是被胡友良无情驳回，焦头烂额，更显得虎郡如今局势的风雨飘摇。
......
撒云烟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着自己的新店，书架还是那么的凌乱，大门还是那么的厚重，可后面几排的书架上似乎比原来多出了一本巨大的日记，却也无伤大雅，更不会引人注意。
打扫是必要的，撒云烟是个有原则的人，乱可以乱，但不能脏，否则那就是一无是处了。
“撒老板可真勤快啊。”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贵客临门，不胜荣幸。”撒云烟优雅地放下掸子，回头看去，这一眼倒是把他看呆了几秒钟，眼前这名女子虽然全身上下都穿着宽松的黑色衣服，外面还披着灰色的披风，显得很干练的样子，却仍旧遮挡不住实在火爆的身材。
而且无论是身高还是样貌、气质，全都与身材相配，丝毫不会让人有种反感的感受。
撒云烟咳了两声，他大抵已经猜出此人是谁了：“还请落座。”
“好吧好吧。”黑衣女子走到柜台前安稳坐下，将一条腿放到另一条腿上头，顺便脱下了灰色的披风，叠放在柜台的最里面。
“怎么称呼。”
“咱就别绕弯子了好吗。”黑衣女子倒先打断了撒云烟的话，他将手伸向柜台，那里居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类似法阵的东西。
撒云烟的柜台可不是什么空间法器，那就说明这女子的法术是空间传送类的，果然，她摸了一会儿，从里头拿出了一个宝箱。
第21章 黑旗护法（二）
撒云烟差点没笑出来，这年头怎么所有人都拿这种小箱子装钱。
随着宝箱的拿出，黑色的法阵也消失了，撒云烟都不用看，直接将宝箱以更加不可思议的方式给变没了。
“好快的手法，佩服。”黑衣女子笑了笑，“撒老板什么都不问就接下了这单生意，不怕自己吃不下吗？”
“当然要问。”撒云烟变出了茶壶，茶杯，“不如就从姑娘姓甚名谁开始吧。”
“好啊。”撒云烟说话的方式很合黑衣女子的胃口，“我就是虎郡四大护法之一的黑旗，鹿欣，驯鹿的鹿，欣欣向荣的欣。”
“好名字。”撒云烟亲切地为鹿欣添上茶水，“那么，说说您的诉求吧，鹿小姐。”
“逢男的叫先生，逢女的叫小姐，撒老板不愧是干大事的生意人，小女佩服。”鹿欣显然话里有话，但撒云烟懒得去想那么多，顺口回了句更无赖的，“谢谢。”
“哼。”鹿欣将翘着的那条腿放下，看向了撒云烟，“虎郡上下全都乱了，想不出任何的办法，胡友良碍于面子，不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他是绝不会亲自来找你的，因此，你可以认为这是本座给你的一个机会。”
“鹿小姐倒也是个奇人。”撒云烟又笑了，“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可是死罪啊，另外，撒某此生不求名，只为些蝇头小利得以活命罢了，交钱的是鹿小姐，那么，撒某现在只为鹿小姐办事。”
“好吧，情报上说撒老板倔得跟头驴一样，果真不假。”鹿欣喝了口茶，“本座，虎郡黑旗护法，鹿欣，委托你撒云烟，想出一个能够拯救虎郡的办法。”
“好说。”撒云烟总是如此，他很少在对的场合做对的事，除非，你肯迎合他的胃口，“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本来如今的局势是可以避免的，可惜......不过现在也不算坏。”
他拿出了一张华夏地图：“虎郡于北原，西川，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且这两国向来偏安一隅，只要大陆这潭水没有彻底被搅浑，他们是不会动的，西凉远在漠外，即使有夺取之心，也碍于山川险阻，因此目前的虎郡，所要在意的只有西蜀的夔郡以及江南的鹰郡。”
“这个道理，胡友良未必不知道，但撒老板，虎郡缺的是兵，换言之，如果虎郡兵精粮足，也就不必担心如今的局势了。”鹿欣言道。
“其实撒某也说得很明白。”撒云烟站起身，指了指横亘在中原与北原西川之间的崇山峻岭，“保留最少的人马，其余全部撤回江城，汉口待命，如此，人数足够了吗。”
“这无疑是在拿虎郡的边防作赌，胡友良不会同意的。”
“可是鹿小姐也不得不承认，虎郡目前的形势，不靠赌，就只有覆灭一条路可走了。”
“好，即使你说得有理，那么这些抽调出来的人马你打算如何安排？”
“西蜀方面，山道颇多，易设关隘，只需另派出极少的人马，负责沟通与前线塘报的传递，确保万一西蜀有动静第一时间能够察觉就是。”
第22章 黑旗护法（三）
“其实真正重要的，还是撒某方才说过的，鹰郡。它是大陆上目前唯一知晓你虎郡战力，并且刚刚在三个月前埋葬你虎郡十万大军的国家，阴心雷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但他很谨慎，因此他忍了三个月，然而你们，却并没有利用这最后的时光。”
“你什么意思？”说实话，这次鹿欣没有听明白撒云烟的意思，但她隐约察觉到了，自诩聪慧的她，好似也忽略了一些致命的线索。
“虎郡面向川山裕的地界，可谓全线开阔，只有边关天水城及周遭几个村县能够阻挡一阵，一旦天水城被破，恐怕塘报还没来得及送抵京师，此地就已为鹰郡所灭，到时候，就连汉口如此近的星城，都来不及回援。”
“撒云烟。”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对撒云烟这个人的整体改观，鹿欣很庆幸撒云烟不是自己的敌人，可她的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至多三天，完成我所说的所有计划，如果你的皇帝胡友良听不进去，那也和撒某无关了，三天后，若是还有转机，带着剩下的钱来到此地，撒某会给出退敌之计。”撒云烟无视了鹿欣的语气，却是已经准备送客了。
“好，三天后你等着，我现在就去。”鹿欣似乎作出了决定，她无意久留，可撒云烟却叫住了她，“鹿小姐，这样的演技可骗不过撒某的眼睛。”
“你说什么？”鹿欣转过头，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似乎对鹿小姐来说，三天后虎郡覆灭，才是鹿小姐最希望看到的。”撒云烟收起来地图，“不管如何，听撒某一句劝，仔细想想这样做，究竟是不是值得。”
“多谢撒老板，三日后再会。”鹿欣听完，没有再把话题接下去，而是选择了离开。
待鹿欣走后，撒云烟的脸如同风云变色，他有些着急地去了后头的书架，拼命地翻找着那几本巨大的日记：“没有，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只有她，只有她，只字未提。”
过了很久，撒云烟才恢复了平静，他将书架整理好，一抹白光从他的手中闪出，渐次凝成一本新的，黑色的巨大日记，他翻开日记，不同于其他，即使以他的视线看去，上头都是空无一物的。
“鹿欣。”撒云烟拿起笔，“就让我亲手，记下你的所有吧。”
......
鹿欣回去后，反复想了很多遍撒云烟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还是决定，将撒云烟的意图对胡友良和盘托出。
胡友良虽然对鹿欣的立场有待商榷，但以他和众位大臣的分析，撒云烟的意图是无懈可击的，虎郡的兵马正需要这样的调配，才足以应对鹰郡接下来可能有的动作。
通过这件事，胡友良反而更相信了鹿欣，这个来路不明，却凭借一手超绝的法术还有赫赫的战功，位列虎郡四大护法之一的女子，她当真是在为虎郡着想。
撒云烟替鹿欣打了一手好牌，鹿欣却直到三天后才明白，因为这一次，胡友良毫无戒备地就命鹿欣前去，再访撒云烟，为了撒云烟承诺过的，击退鹰郡的大计。
第23章 虎啸之梦（四）
“撒某猜到了，三日后，来得必是鹿小姐，不胜荣幸，还请坐。”
鹿欣还没有踏进门档，撒云烟的话就从后面的书架里传了出来，她坐上座位，稍等了一会儿撒云烟才走出来。
“你可真是个妙人，黑旗受撒老板恩惠，来日必报。”鹿欣抱拳道。
“不必，鹿小姐实在当真，就全作是订金的一部分好了。”撒云烟摆了摆手，“今日前来，可带足了银两？”
“是黄金。”鹿欣勾起了唇角，用她那构筑空间的法术拿出了宝箱，“胡友良亲批的钱，还将之前的订金加倍，赏了本座，一百两。”
“也够了。”这次，撒云烟打开宝箱，仔细地看了几眼，才将宝箱合上收起，“其实撒某骗了鹿小姐，天水城最少还可保两年无恙，根本不需虎郡有如此大动作的调配。”
“什么？！”鹿欣的表情，给任何人看来都是十分难以琢磨，或许可以这么说，她有点愤怒，愤怒撒云烟居然拿自己的钱还忽悠自己，但她同时也有些庆幸，庆幸这次虎郡并没有通过撒云烟，得到期望的好处。
“钱，撒某收下了，也算买个心安，鹿小姐没意见吧？”
“没有。”这两个字，鹿欣憋了好久才说出来，说完，她就径直离开了，她的脑中在构思着回去如何向胡友良交代，熟不知......
掌声在撒云烟的店中响起，不紧不慢，随着红光的一阵阵闪烁，虎郡的皇帝胡友良，展现了撒云烟的眼前：“旁人对于撒老板的评价，并不那么的准确，你就是个骗子。”
“倒也未必。”撒云烟拿出了茶具，“问件小事，胡先生，对于鹿小姐此人，您现在是如何看的呢？”
“当然是要重新甄别了，更严重的，更谨慎的。”胡友良散去用来障眼的红雾，坐了下来。
“难道原来不是吗？”撒云烟笑着戳了一句，胡友良并没有回答。
“其实，撒某并非是拿钱不办事，用了另外一个理由，让胡先生将虎郡的大部分有生力量集结在江城、汉口两城，自有撒某的道理。”
“在这之前，撒云烟，先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安危吧。”胡友良周遭突然红光大盛，一度遮蔽住了撒云烟所有的视线。
撒云烟只觉得红幕之中，一只有着肉垫的巨爪，笼罩在了自己的头顶，再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
撒云烟再次醒来之时，只觉得头痛欲裂，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拥有着变态般的直觉，他意识到他并没有真正醒来，他在梦中，不知道是自己的梦中，还是...别人的梦里。
触目所望，他正在海边的沙滩上，海水冲刷着他并没有穿着鞋袜的脚，他的衣着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这是做梦，但那海水的触感，实在是太真实了。
撒云烟已经了然，这是胡友良的法术，梦境类的法术。
第24章 呼啸之梦（五）
只看那分明空无一物的沙滩上，凭空凝聚起了一滩又一滩的红雾，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一直延伸到撒云烟的脚下。
撒云烟大惊，战斗的本能告诉他，应该离这片诡异的红雾远一些，他双脚奋力一蹬，窜出了好几米远，脚下的沙滩被他踩出了一个小坑，脱险未过几刻，方才站脚的位置便腾出了一只抻着獠牙的巨口。
紧接着，怪兽的身躯不断从沙地中探出，烟雾散去，撒云烟这才看清，这头全身散发着火红色光芒的老虎，居然有四五个自己那么高。
“虎啸，之梦。”胡友良端坐在虎头之上，分明他座下的老虎很不安分，时不时都会摆出抓耳挠腮的动作，但他的屁股好似涂了胶水一般，或许这就是梦中世界的不真实，也是奇妙之处。
“如此算计撒某，胡先生何意呢？”撒云烟很是淡定地插着手，抬头问道，“说到底，胡先生还没有听完撒某的话。”
“撒老板，我自有我的用意，如果此战你能捡回一条命，我们再谈后面的事。”胡友良说完，已迫不及待地操纵【虎啸之梦】袭杀而来。
“胡先生，请容撒某再说最后一句，就一句。”撒云烟推出一手，胡友良倒也及时停下，巨大的气浪直卷得撒云烟头顶的发髻崩散，长发洒落下来。
“问个问题，胡先生觉得，杀死撒某，要花多久呢？”
“就是现在！”撒云烟话音刚落，【虎啸之梦】的虎爪就拍下下来，又迅速抬起，拍去散落的沙砾，不出胡友良的预料，底下并没有撒云烟的尸体，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
撒云烟，消失了。
“雕虫小技，在我的梦中......”胡友良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在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你怎么可能逃得掉！”
撒云烟的确无力瞒过胡友良，他在自己的梦中当然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可万幸的是，胡友良说到底是和撒云烟在同一个梦里，他们的实力，其实相差不多，而且较真起来，撒云烟才是梦境的梦主。
撒云烟的实力和大脑的运转速度永远处于巅峰状态，他不会感觉到疲倦，但不包括心理上。
耐心正一点点流失，这里的地方太小了，光【虎啸之梦】的体型就已占去了一半，胡友良又能凭借感应迅速锁定撒云烟的位置。
烈日永远处在正午时分，据撒云烟估计，已然过了三天之多了，他不知道胡友良究竟热不热，反正他是快中暑了，只能凭借着在梦中用不完的体力，不断给自己加油。
其实胡友良现在，比他还崩溃，入他人之梦，胡友良虽然凭借法力能够获得比梦主更强的实力，但同样的，他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他惊异于撒云烟没有使用丝毫的法力，单纯依靠体术就躲了自己的【虎啸之梦】三天之多，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虎啸之梦】永远处在最虚弱的状态。
第25章 虎啸之梦（六）
真正强大的【虎啸之梦】远不止如此。
它遇强则强，遇刚则刚，前提你用得是法力。
对付正常人，即使最虚弱状态下的【虎啸之梦】也能将其拍死，对付强大的法师，【虎啸之梦】便能瞬间增强数倍，远远凌驾于其之上。
【虎啸之梦】，是梦境的王者。
可唯独撒云烟，胡友良彻底拿他没办法了，他只能撤去了烈日，又在四周生成了参天大树，整个梦境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
正当他想再次感应撒云烟的位置时，他惊异地发现，撒云烟就在他的面前，在【虎啸之梦】的爪前，老神在在地望着自己。
“撒云烟！”胡友良不知为何，在【虎啸之梦】的周密庇护之下，他感觉到了惊恐。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创造办法。”撒云烟右手一点，一团纯白色的雾气托着他来到了胡友良同等的高度。
“你不可能不会法术，但仅仅是初学者的水平，可还不够。”胡友良显然错判了撒云烟的实力。
“大道至简，万剑归宗。”撒云烟摸向自己的衣袖，待他的双手再次伸出时，两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都夹有一枚银色的飞针，那是他了结姜运城之时，用过的飞针，“我来教你。”
话音刚落，胡友良只觉得自己被纯净的白光所包围，他仿佛褪去了所有的缠身之物，自由地飘荡在白色的海洋里，可他仍能通过耳朵清楚地听到【虎啸之梦】的惨叫，以及飞针穿入肉体的令人能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他明白了撒云烟的意思，【虎啸之梦】接受法术的攻击，再转化成自己的力量，这是需要时间的，虽然这段时间可以忽略不计，但它终究是存在的。
撒云烟的攻击，能够对【虎啸之梦】造成如此大的杀伤，证明他从一开始的实力，就要完完全全凌驾于【虎啸之梦】之上。
那是胡友良从未见过的力量，令他畏惧的力量，惨叫声与胡友良的思考戛然而止，梦境破碎，两人在柜台前同时醒来，时间才过了一秒都欠奉。
这就是梦，极致的梦境。
“现在，您的命，似乎在撒某手上了，胡先生。”撒云烟的话，说是催命符也不为过，分明是受害者的他分毫未伤，倒是搞突然袭击的胡友良，猛得吐出了几口黑血。
【虎啸之梦】作为类召唤系的法术，可以视作为胡友良身体的一部分，撒云烟针对【虎啸之梦】的攻击，甚至要比直接攻击胡友良本人，对他造成的伤害还要大。
第26章 雁荡山（七）
胡友良被撒云烟伤了本源，幸好此刻他还在虎郡，只要回到皇宫及时用丹药医治，就不一定会落下病根。
可现在，胡友良只能祈祷，撒云烟不会杀了他，其实他没想到，撒云烟早在梦中就将胡友良的命抓在了手里，若是他下杀手，将【虎啸之梦】完全杀死在梦中，胡友良也会跟着死去，根本没有现在醒过来的机会。
“胡先生请便吧。”撒云烟叹了口气，“要杀您，撒某在梦中就能解决了，省得还得销毁证据。”
胡友良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晃捂着胸口离开，撒云烟看着胡友良的背影，叫住了他：“若是胡先生愿意，伤好之后，撒某随时欢迎光临。”
“多谢，撒......撒老板。”胡友良没有回头，经过此事，他相信了撒云烟，但是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整个计划也未免太冒险了。
......
胡友良在皇宫养了足足三年多的伤，三年来他甚至根本无法出门，只能于室中自行完成一些基本的起居。
袁建和段秋这三年多来算是操碎了心，如果说逍遥护法段秋还有些从政的经验，天剑护法袁建根本就是一个武痴。
也没办法，对于黑旗护法的甄别更加严格了，这是胡友良病倒之前交代的，因此鹿欣完全是被半囚禁了起来。
她可以在自己的宅子里自由活动，但整座宅子早已被设好了封印，在封印里头根本使不出任何的法术，也就防止了鹿欣用她那空间法术逃走的可能。
于是，唯一一个能够和管理国家沾点边的人，没了，无奈，袁建和段秋只能不断摸索，与朝中大臣商量，共同维护着虎郡一方平安。
万幸虎郡上下一心，除了黑旗护法鹿欣，其他人胡友良都是完全信任的，这三年多来，虎郡还真就没出什么大事。
超过二十万的大军也依旧驻扎在江城、汉口等地，静候军令，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胡友良这位虎郡帝王的归来，带领虎郡，走向昌盛。
这三年来，撒云烟同样没有闲着，就在胡友良病好的前几天，他还动身去往了他要去的地方。
目下正值隆冬时节，通往西蜀的山道很多都被大雪封堵了，撒云烟披着大氅，在深山之中寻找着，他需要这样一条路，不为两国所知，不为地图所画，却又是真实存在的一条山道，这条山道，将为他在虎郡最后的计划，盖上终章。
其实这样的路，是很多的，关键在于你是否用心去找，甚至有些山路还会随着季节交替、天灾人祸等等情况，发生很大程度的变化。
撒云烟抖了抖大氅上的雪花，站在了眼前的山前——雁荡山，这是他从附近的山民口中打听到的一条路，这条路相当难走，但的确有人通过这条路走到了对面的夔郡，只是这一行相当困难。
如今大雪封山，连雁荡山的全貌都很难看清，这条路就更加难走了，可撒云烟还是决定亲自走一遭。
第27章 雁荡山（八）
他这一走，便走出了奇迹，他使出法术包裹自身以蔽风雪，踏踏实实地在雁荡山留下每一步脚印，直到最后，西蜀的山林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可仅仅是如此，还不够，撒云烟不死心地左右看了看，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右手边，还有条山道的入口，与自己来时的入口殊无二致。
撒云烟不相信这个入口的存在，他走得每一步都伴随着仔细地观察，绝不可能存在有岔路而他没注意到的情况，于是撒云烟便干脆直接拐进了这条路。
这条山路与之前他走的那条同样的复杂，没有方向感的人恐怕会在其中迷路，可撒云烟还不至于，他甚至在脑中已经构建出了雁荡山的地形。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过来，雁荡山，根本就不是一条单独的山道，而是两条，整座山峰就像是一把钢刀，将宛如木板一般的地面分作了两段。
因为山路的地形加上气温的浮动，这世间很少能像撒云烟一般注意到这点，而且他很快就发现了第三个原因，自己走进了死路，眼前很大的一门山洞被碎石完全封堵了。
可这难不倒撒云烟，不费力地凝聚法球便能轻易破开，撒云烟迅速从破碎的山洞走出，他回到了起点，再一次审视高耸的天荡山。
这里本就是两个入口，只是可能因为局部的地震导致了一处入口的坍塌，从外面是根本看不到山洞的，也就进而导致了人们的视线只会锁定在彼处开阔的入口，而完全忽略了一旁也是入口的碎石堆。
至于为什么雁荡山没有得到两国的重视，主要原因还是得不偿失，这样的山路若是普通军队探入，等出去的时候估计就得死伤大半，如果派遣多名法师开道，发出的声音和散出的法术能量将会立即被不远的哨卡发觉，一旦敌国的军队围攻过来，雁荡山就成了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的死地。
但撒云烟是何许人也，在他看来，雁荡山正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
“贵客临门，不胜荣幸，胡先生，还请落座。”撒云烟微笑着，看着胡友良坐到自己面前，他的脸色还不太好，也是，任谁养病养个三年多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去，但撒云烟能感觉到，胡友良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
“不谈废话了，撒老板，说出你的目的吧。”胡友良不能再等了，三年多的时间，现如今大陆上的风云，光是用鼻子闻闻都能觉出一些味道，他需要一次胜利，让虎郡重新回到从前的模样，“你需要多少，你能给我多少，开个价吧。”
“爽快。”撒云烟拿出了地图，“撒某想卖给胡先生一条路。”
“什么路？”
“能让虎郡大胜的路。”
“在哪。”
“在这。”撒云烟指向了地图上雁荡山的位置，这是他自己画的，当然也作了很明显的标注。
“这就是撒老板三年来想对我说的？”胡友良有些嗤之以鼻，“这条山路，你当我真就不知？”
第28章 雁荡山（九）
“您还就真的不知。”撒云烟在雁荡山的位置，敲了好几下手指，胡友良这才又细看了一眼，这一眼，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撒云烟的地图画得很精细，或者说他就是为了雁荡山的地貌画得这张地图：“雁荡山并非一条路，而是两条，如果刻意在入口做一些掩饰，大部分的人甚至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点，胡先生，现在您认为，这条路有价值了吗。”
“你的意思是？”胡友良还是没想明白，虽然路从一条变成了两条，但这两条路都是通向同一个地方的，也就意味着对于防守方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让撒某来替胡先生再理一理吧。”撒云烟合上了地图将其推到柜台的尽头，“虎郡想要赢，借着这次机会，就只有撒某这一个办法。
其一，南方的鹰郡。
之前撒某就说过，鹰郡早就觊觎虎郡的领土，迟迟未曾出兵就是忌惮虎郡突然回防的二十多万人马，因此，天水城，是可以利用的伏击点。
其二，雁荡山。
西蜀夔郡早就存有夺您领土之心，而且不用撒某刻意打听，他们肯定是同样明白雁荡山的存在的，只是，他们也像您一样，并不知道雁荡山，是两条路。
现在，胡先生明白了吗，统共四个出入口，其实已经全都把握在了您的手上，您想要夔郡的军马走哪条路，他们就会走哪条路。”
“有一个问题。”胡友良道，“鹰郡突袭的时间，夔郡进攻的时间，我们都是不清楚的，该如何判断呢？”
“以静制动。”撒云烟笑了笑，“不过还得看胡先生，想要多大的好处了。”
“你能提供给我多大的好处，撒老板？”
“整个夔郡的领土，还有其他国家十年不再犯边。”
“好，就按此行事。”
“那么就很容易了。”撒云烟接着说了下去，“对鹰郡单方面散出消息，虎郡驻扎在汉口，江城的军队即将撤防，实则，将军马分作三波，其一，秘密入天水城，等候鹰郡大队到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借助地利优势，又是出其不意，将鹰郡打回川山裕这个战略目标，并不难达成。
其二，派人封住雁荡山左路的出口，一支人马便可安稳藏匿左路山中，清楚听到夔郡的动向，只要夔郡一动，等待半天左右就能从雁荡山奇袭而出，面前，便是仅剩些夔郡驻防将士的大好江山。”
胡友良暗中记下了撒云烟所说的每一句话，这些话，恐怕自己这边那几个半吊子谋士，想破脑袋都不一定想得出来，每一句，都是妙计。
“其三，夔郡不可能抽空所有军马，来赌虎郡的边防，因此，这支奇袭的部队人数会很多，他得应付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的险地，可同时，这支部队的人数并不能多到能应付您设下的伏兵。”
“这就是撒老板所说的，第三波人马了吧。”听到此处，胡友良已经完全明白了，撒云烟这分兵之计，不可谓不毒。
第29章 雁荡山（十）
兵分三路，既完成了己方所有的战略部署，又能以相对的事实增强对鹰郡的迷惑，撒云烟这么一说，胡友良反而觉得鹰郡已经不再重要了，真正的变数早已从鹰郡转变为了夔郡。
“点到为止，看来撒某的全盘算计，胡先生已了然于胸。”撒云烟就像是个极致的魔术师，在表演完所有的绝活后，摘下礼帽微微鞠躬那般的随意，“至于能否将这些算计全数化为事实，那就要看胡先生的本事了。”
“再会，撒老板，多谢。”胡友良离开了书店，可他并不知道，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
光亮的地板上，莫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巨大的法阵，鹿欣从中走了出来，没错，明明是自下而上，但在撒云烟的眼中看去，的确是走出来的无疑。
“真实优雅的能力呢，鹿小姐。”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如何突破封印而出的？”鹿欣言道。
“还用问吗。”撒云烟成竹在胸地浅笑着，“鹿小姐的能力事关空间系，是可以凌驾于这个世界九成的能力之上的，能够撕裂空间的法术，又如何会惧怕区区几道符咒，几座阵法呢？”
“你果然不简单。”
“鹿小姐才不简单吧。”撒云烟用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柜台，“猜测一个人的行为与性格，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鹿小姐，方才撒某对胡友良所说的话，鹿小姐听到了几成？又听懂了几成呢？”
“你设下这个局，面对这样的好处，夔郡无论如何都会孤注一掷，按照你的算计行事，你骗了胡友良相信你的计划，可我又如何知晓，你没有对我也加一些其他的东西在里头。”鹿欣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撒云烟，“奎守一不会同意的，你不了解他，更不了解夔郡。”
“可能吧，撒某真的不了解鹿小姐口中的夔郡，但撒某对于奎守一，了如指掌。”撒云烟叹了口气，“这也使撒某同样明白了，为何夔郡的皇帝是奎守一，而不是你鹿欣。”
“啪啪啪......”
清脆的拍手声让鹿欣吓了一大跳，一个男人从正门走了进来，鹿欣认识他，自从她奉命去虎郡卧底，两人已经快十年没见了。
丰天扬，夔郡的大将军，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恭喜您，撒老板。”丰天扬十分有风度地鞠了一躬，“仅代表陛下，感谢您所做的一切。”
“喂，丰天扬，你不怕他像框胡友良那样框你吗！？”鹿欣急了，也完全把丰天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扔在了一旁。
“那又如何呢？”丰天扬的笑简直和方才撒云烟的一模一样，“夔郡，在宗教的传承与国家的兴亡这两者看来，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有些东西，到了可以抛弃，也不得不抛弃的时候了。”
丰天扬说得不错，这当然也是皇帝奎守一的意思。
夔郡初建国时，与大陆上其他国家都不太一样，奎守一靠得是类似宗教的理念，一种身为人类，对于上古的那些传说、圣兽，与生俱来的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