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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跃马天下txt下载     跃马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章:朝议

    “臣潭州知州司马仁泣血上禀。自卢城失陷,蒙军大举入侵,臣于潭州枕戈待旦,积极备战,五万潭州将士上下一心,誓于蒙人血战到底,然臣用人失察,以卢州边军守玉门,本以为卢州边军将知耻而后勇,不料以卢州边军中郎将姚猛为首之各营将领,畏敌如虎,趁主将赴潭州商议军务之极,弃城而逃,以至蒙军破玉门,大举入侵,于冯口追上逃军姚猛等人,卢州边军全军皆殁。蒙人铁骑大举进入潭州,我军猝不及防之下,防线失守,无奈之下,只能保存实力,退守卢宁,泣血叩拜,翘首以盼援军早日到达。臣司马仁于阵前书!”

    曹旦阴柔的嗓子在殿门口回荡,李嘉沉着脸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而朝中以关鹏举,曹仪等为首的文武大将却都被这一封军报惊得呆住了,潭州五万镇军,兼之卢城边军退往潭州的一万余卢城边军,合计六万余人,又有玉门关,潭州城等坚城要垒,怎么会在短短的月余时间之内便被蒙军攻破,以至于蒙军长驱直入?蒙人占据潭州,即可威胁益州,泰州,而两州深处内地,必然还没有做好相应的战争准备,假如蒙军长驱而入,只怕这两州也将难保,形式突然之间变得险恶无比。

    关鹏举是参加过数十年前的对蒙人战役的,知道,蒙人的铁骑进军速度之快骇人听闻,潭州失守,益州,泰州便危在旦夕。

    “陛下,不知益州,泰州可有军报送到?”关鹏举踏出一步,拱手道。

    李嘉摇摇头。

    关鹏举长吁了一口气,这两州没有告急军报送到,便说明蒙军还没有继续南进,这将给大越一定的喘息之机。

    “陛下,援军必须马上出发,争取尽快赶到泰州。益州多山地丘岭,不利蒙军铁骑推进,而泰州则一马平川,蒙军一定会选择泰州做为突破口,一旦泰州再失守,蒙军就可直接剑指中原了。”关鹏举大声道。

    “首辅怎么看?”李嘉问道。

    “臣附议关大将军,援军必须马上出发。一刻也不能耽误。臣当立即督促有相有司,将援军需要的物资,军械提前发放,军晌也会在明日发到士兵手中。”

    李嘉转头看向这一次出征的主帅四皇子李逍:“老四怎么看?现在立即出发,可有困难!”

    李逍心念电转,略一思忖,昂首出列道:“回禀父皇,左右武卫一直枕戈待旦,随时可以开拔。”

    “很好,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首辅,士兵们在年关之前便要开拔,想必心中会有怨言,朕从内府之中拨出白银五十万两,以赏士卒,犒劳士兵,以振士气!”

    “陛下英明!”曹仪躬身道。

    “父皇,儿臣认为,虽然援军可以立即出发,但毕竟相隔千山万水,等援军抵达,不知前线会变成什么样子,而潭州坐拥近六万镇军,竟然一触即溃,丧地失师,应当严惩,以敬效尤。潭州司马一族,枉顾皇恩,先失卢城,再失潭州,失地万里,丧民百万,罪无可恕。儿臣请诛之以谢天下,以振军威。”李逍义正言辞地道。

    朝堂之上,不少人的眼光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大皇子李鉴,他因不良于行,被赐坐在右侧。曹仪关鹏举两个文武领袖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更有一些人是事不关己,竟然兴高采烈的看起了热闹。

    李嘉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又转向关鹏举:“鹏举,你怎么说?”

    关鹏举迟疑了一下,沉声道:“该杀。”

    “首辅,你说呢?”

    曹仪躬身道:“该杀,司马仁失潭州,使潭州境内平阳府下陈留,汉光,下丕三县的铁矿铜矿竟数落入敌手,从此以后,蒙军将不会再缺乏他们最需要的战略资源,将使蒙军如虎添翼,但臣认为,眼下却不是时机。”

    李嘉转头看向低头不语的李鉴:“老大,你说呢?”

    李鉴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坚毅之色,“父皇,儿臣亦认为该杀,但现在却是杀不得,不但杀不得,还要大加褒扬司马家族。”

    李嘉呵呵大笑起来,“哦,这当真是闻所未闻之言,请问,为何杀不得呢?不但杀不得,竟然还要表彰呢?这还有天理么?这还有纲举么?这还有法度么?这还有廉耻么?还是说这司马一族与你来往甚密,因此你私心作崇?”

    这一连串咄咄逼人的问话让李鉴浑身冒出了冷汗,看着李嘉讥诮的笑容,看着一边李逍冷笑的面孔,李鉴一咬牙,双手一撑,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腿上使不得劲,卟嗵一声摔倒在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跪在地上,腿上传来的阵阵剧痛让他脸上冷汗点点滴下:“父皇,儿臣之心可鉴日月,可对鬼神,绝无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

    李嘉看着道:“你却说来听听,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没有私心杂念的?”

    “父皇,司马仁的军报之中,虽然丧地失师,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拥有近三万潭州兵,还据守着卢宁地区,卢宁地区可是关外的产粮区,只要司马仁能守住卢宁,蒙军即便占据潭州,仍是一个瘸子,即便他们拥有了平阳府下的三座大矿,但没有充足的粮草,仍然将制约他们向中原突进,只要援军迅速抵达泰州,将蒙军挡在泰州之外,那我朝便将重新扳回劣势。而如果严惩司马仁的话,万一司马仁起了二心?”李鉴顿了一下,以头触地,“父皇,如果司马仁起了听闻要人头落地的话,定然会投靠蒙人,那就是韩仲第二,而且其影响将比韩仲恶劣十倍百倍。一旦卢宁也落入蒙手之手,后果才会不堪设想啊!”

    李鉴咚咚的叩着头,直将额头叩得鲜血淋漓。

    李鉴话音落地,朝臣已是纷纷议论起来,这种可能性太大了,潭州兵说来是朝廷的镇军,但实则上已变成了司马家的私兵,这一点,众人都是心知肚明。

    李逍脸色一变,如果司马仁当真投敌,那于他也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他此时跳出来要严惩司马仁,亦不过是要恶心一下李鉴,眼见着李鉴头上鲜血淋漓,心中不由一阵爽快。

    “看来你倒还有几分眼光!”李嘉缓缓点头,“扶他起来坐回去,堂堂皇子,成什么样子?”

    两边的太监赶紧走下高台,将李鉴扶了起来,李览痛哭流涕,一半是腿痛头痛,另一半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要知道,他与司马家的那一点事儿,皇帝可是一清二楚。

    “老大所说,也不无道理,只是潭州大败,朝廷亦需要向天下臣民交待,如今不但不能惩罚司马仁,还要大加表扬于他,这让朝廷的颜面何存?”李嘉沉吟道。

    曹仪看了一眼李鉴,倒是很诧异他今天在朝堂上的反应,当下出列,道:“陛下,这倒不难,卢州边军先失卢城,再失玉门关,陛下可布告天下,宣告其畏战弃关之罪,使潭州猝然遇敌,以至沦落敌手,而幸得潭州知州司马仁临危不乱,处置得当,方将损失降到最低,得保潭州卢宁二十一县府不失,卢城边军司马瑞御下不力,剥夺军职,贬为庶民,临阵脱逃者如姚猛之辈,虽然死于沙场,然其罪却不能人死罪灭,而应罪及家人!”

    李嘉点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办了!首辅,就如此拟旨吧!”

    “臣遵命!”

    “蒙军入侵此其一也,今日还有另一封军报,来自陕州!”李嘉脸色又沉了下来,“白莲余孽在南方谋判未遂,流窜至陕州,十余日前,竟然发动暴动,杀陕州知州郑常平,夺陕城,自称白莲神国,公然举起了反旗,是可忍孰不可忍,众大臣可有什么意见?”

    “陛下,白莲教流毒千年,然终不能成事,是以此不过小癣耳,郑常平昏庸无能,白莲教在其境内闹出偌大声势,竟然毫无所觉,被人轻易夺城杀头,死不足惜,于陕州白莲,只需遣一上将,率精兵万余,开赴陕州,不日便可平息这些乌合之众,眼下当务之急,却还是应对潭州危机!”曹仪道。

    “虽是小癣,不治亦可成大患!”李嘉道:“鹏举可有良将?”

    关鹏举看了一眼大王子李鉴,躬身道:“陛下,左右威卫统领叶开将军军务娴熟,素有勇名,可当此任。”

    曹仪低下头,在心里轻轻地笑了一下,关鹏举这是在替先前说司马仁该杀而向大皇子道歉了,这左右威卫统领叶开却是大王子的铁杆部下,此人率左右威卫前去剿灭白莲教匪,当真是大材小用,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叶开功成归来,自来加官晋级。

    李嘉摆摆手,“既是关大将军举荐,那便这样吧,给叶开下旨,让他率左右威卫出征陕州,潭州事急,除了冯从义的左右武卫,将左右骁卫一并派出,两部五万御林精锐,汇合泰州,益州,潭州三州镇军,当可组成一支超过过二十万人的大军,足以抗敌,当年关大将军率军出关,将蒙军杀得几乎亡族,也不过二十万人矣!”***

第二百二十六章:书房内

    朝会之上定下了调子,司马仁暂时要稳,动不得,以防出现韩仲第二,毕竟司马家族在当世也算是有影响的一个势力,比起韩仲不可同日而语,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们还在抗蒙,那就要留着,甚至要加以表彰以去其惊疑之心。不能责罚司马仁,这口黑锅便只能由卢州边军来背了,反正他们一丢卢州,二失玉门关,这口黑锅让他们背上,众人谁都不会感到良心不安。

    李嘉心情愉快地回到了府中,自己又得了意外之喜,父皇加派了左右骁卫近三万精锐,自己的实力平白增添了一倍,而大哥李鉴这一次可也别想躲清闲了,被父皇责令去陕州督军,一想起大哥跛着一双腿要跋涉千里去陕州,李逍便从心里想笑出来。

    回到自己的内书房,念云迎了上来,替李逍解下斗蓬,看着李逍喜气洋洋的脸孔,不禁奇怪地问道:“四爷,玄武门钟响,应当是军国大事,怎么四爷却这么高兴?莫非是潭州前线大捷,四爷不用去边疆了?”

    李逍摇摇头,“不是,恰恰相反,潭州吃了大败仗,丢了大半个潭州,连州城都丢给了蒙人。”

    念云脸色立声便沉了下来,蒙人大捷,这让她的心里如同多了一根刺一般难受,“四爷,那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潭州失陷,又不知有多少人家要遭殃了。蒙人的残暴,你不亲眼目睹,那里会有我这种切肤之痛。”

    李逍微微一笑,坐到书桌前,抽出一张信笺,提起毛笔,念云走过去,无声地磨着墨。李逍思忖了一会儿,抬起头看见念云如冰的脸庞,不由失笑起来,将笔搁在笔架之上,道:“念云,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接触到的人和事也大不相同,而且你与心湄不一样,心湄只能理家,你去能理国。看事情你需要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这件事的好坏以及长远的得失,而不要被眼前的小利蒙敝了你的双眼。”

    “我看不出蒙人得到潭州对大越有什么好处?”念云沉声道:“这两年我在四爷书房中看了不少书,也看了不少朝政国务方面的案例以及一些重大事务的折子,潭州可是全国重要的铁铜矿产区,蒙人得到潭州,便得了这些重要的战略资源,从此他们将不再会缺乏精铁来制造锋利的箭矢,大刀长矛,得到潭州,便会俘获大量的大越子民,而这里面,能工巧匠不在少数,攻城器械对他们也将不再是难事,丢失潭州,只会让蒙人更强大。”

    李逍点点头,“从蒙人的方面来看,这的确是对他们极为有利的事情。但你从我们的方面来看了么?”

    念云一愕。

    “从我们的方面来看,蒙人拿下了潭州,地盘增大了,但是他们要面对的我们的军队更多,以前,他只需要面对潭州,但现在,他需要同时面对益州和泰州两地的大越军队,他势必要分军,就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能将主力集中在一起,要知道,蒙人真正能对我们形成威胁的还是只有大帐兵以及几个大部落的军队,即便是那些大部落,他们的军队也是良莠不齐,分兵之后,我们便有隙可趁。此其一也。”

    “其二,他们拿下了潭州,却没有夺下会宁,这让他们在粮草供应之上仍会出现问题,没有粮草,便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也是为什么虽然丢了潭州,朝廷却没有处罚司马仁的原因。”

    “这是从公来讲,从私来讲,这一次潭州失陷,我从父皇那里得到了左右骁卫近三万人马,使我掌控下的军队扩大了一倍,这可都是精锐的卫军。有了这近五万余精锐的军队,我去了边城,获胜便不再是难事。”

    “更为重要的是,司马家族是大哥的势力范围,他如果太强,到了潭州,我不但不敢放心地使用他,反而得处处小心他,如今他折了牙齿,那就好办多了。”

    念云叹了一口气:“话是这么说,但是受苦受难的为什么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呢?”

    李逍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为了我大越,做些牺牲也是应该的,等到将来天下归心之日,朝廷自会对他们做出补偿。”

    “人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念云呆呆地坐下,“四爷,我也是老百姓呢!”

    “你不是老百姓,你是四皇子的侧妃,你是这个天下站在顶端的人物之一。”李逍笑道:“我们这等人,天生便是掌控他人命运,挥斥方酋,剑指天下的人物,怎能与那些小民一般无二?”

    念云低下头,默默地墨着墨,脑子里却不禁回想起在卢城之外,云家村中,那伏尸累累之地,可否已经长满了荒草,荒草之下,可还有几根白骨?

    李逍低头,奋笔疾书,片刻之间,便已写了好几封书们,装进信封,递给念云,“这几封信第一封给鄂州何怀金,第二封信给彬州万长风,第三封是湖州的狄仁贵。不要错了!”

    “嗯!”念云收起了信。

    “四爷是要怕远离中枢之后,他们不再受掌控而特意地去信安抚么?”

    李逍摇摇头,“这几个人都是已经和我绑在一起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他们现在投靠老大,将来也不会有我给的好处更多,甚至还会面临着清洗,所以我并不担心他们的忠心,我去信,是要他们在适当的时候扯扯老大的后腿。”

    念云奇道:“他们既是四爷的人,大爷肯定会处处提防,又怎么可能扯他的后腿?”

    李逍嘿嘿一笑,“陕州白莲闹起来了,杀了陕州知州郑常平,夺了陕州,竖起了反旗,自号白莲圣国,父皇命令老大督军,以叶开统领左右威卫出击陕州。”

    念云摇头道:“白莲教闹起来虽然声势浩大,但往往却是良莠不齐,军备松驰,靠着普通的老百姓拿着镰刀锄头攻城掠地,又没有成熟的军事将领,有史以来,每朝每代他们都造反,但却从来没有成功过,只怕左右威卫一到,便摧枯拉朽一般将他们击败,只会会大爷平添战功,又何来扯后腿一说?”

    “正因为如此,我在要扯他们的后腿,左右威卫去陕州,粮草却要从那里出,还不是要鄂,彬,湖三州调动,只消这边慢上一慢,拖上一拖,少上一少,我倒要看看叶开如何指挥着一帮饿着肚子的精况去摧枯拉朽?”李逍冷笑。

    念云睽在眼睛看着李逍。

    “下朝之后,我去兵部调阅了详细的军报,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细节,这一次,这些白莲倒是有些与众不同,巧施诡计分散陕州驻军,调虎离山使陕城空虚,突然袭击尽擒镇军高层,势如闪电夺下陕州,四面夹击击溃镇军最后主力,有板有眼,环环相扣,令人叹服,他们之中,恐怕有深悉我朝内事以及有一个相当能力的军事指挥官,叶开这一次如果不小心,说不定还会吃一个大亏。”

    “四爷看了这份军报,大爷与叶开自然也会看到,怎么不小心提防?而且大爷是深知兵事之人,叶开亦是宿将!”

    “你忘了兵部现在已变成我的自留地了!”李逍狠狠地吐了一口气,“那封军报现在已不存在了!”

    “四爷你真狠!”念云咋舌道:“只是这样一来,叶开真吃了败仗,大越不免内忧外患,水火交攻,将来只怕难收拾。”

    “白莲教终难成大事!”李逍道:“我只需要他们绑住老大的手脚,等我自边城返回,自然一鼓而荡之。”

    “四爷边城获胜,再击败白莲,大爷将再无挣扎余地。”念云神情一下振奋起来,“四爷,到你坐上龙椅的时候,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李逍伸手握住念云冰凉的双手,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我既然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不过念云,要等到那一天,你可还要大力地帮我才行!”

    “我一个女人家,能帮四爷你什么?”念云摇头道。

    “给我生一个儿子,不,两个!”念云脸瞬间变得通红。

    李逍大笑起来,站起身,道:“我就喜欢你现在这副模样,算了,与你开玩笑罢了,生儿子这种事,还得看机缘不是么?”走到一面墙前,伸手在一个地方一按,墙上陡地出现了一道暗门,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阶梯直通向地下。

    “念云,这一次我去边疆,崔一夫先生我肯定会带走,他是我的智囊,为我出谋画策少不了他,京城的这些事情我便全部交给你打理,这里面,有你以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一些东西,你在我走后,抽时间将它全部弄清楚,京城以及中原,我所有的势力都交给你了,而我,将专心地去打好这一仗。”

    念云骇然道:“这,我只怕担当不起,不如让崔先生留下来。”

    李逍摇头,“我首要之事便是打好这一仗。崔先生不能离开我。我相信你能办到,更何况,这些人和势力都已成体系,平日并不需要你多管,你所要做的,其实就是一个居中协调,他们决断不了的事情你帮着下一个决断就好了。”

    “我……”念云连连摆手。

    “你要想报仇,就必须要承担一些责任!”李逍正色道。

    念云呆了半晌,咬着牙道:“好,我愿意做!”***

第二百二十七章:愤怒

    左右武卫本身驻扎于上京外的卫州,作为拱为京师的力量之下,在接到朝廷立即开拔的谕令之后,当即拔营出发,他们早已要驰援边疆,准备工作已经作了月余,所有的军械,粮草已经提前起运,士兵也已作了充分的动员,虽然是在新年之前出兵,但士兵们倒都是士气高昂。

    军官们更不消说,大越数十年的承平,让军官的晋升之路显得愈发的狭窄,没有路子,没有背景,很难晋升,有些军官熬了半辈子,临到退役之时,也还只是一个尉官,而战事起,这些没有后台的军官可就高兴坏了,在战场之上,可不看你是谁的,你的爹妈是谁,而是要看你拳头够不够硬,刀子够不够锋利,胆子够不够大,敢不敢去用命去搏这场富贵。

    总而言之,许多的大家们,在武卫之中来渡金的军官们在得知武卫将要去与蒙人对阵之时,倒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竟然在一月之间,便从左`无```.`l`右武卫之中调走了近三百名军官。

    冯从义对这些调令都是来者不拒,这些人在冯从义看来,几乎就是饭桶的代名词,让他们来领兵,冯从义还真不放心,这些人走了,倒是给他空出了三百个职位,通过一系列的演武和军阵练习,冯从义一口气将十二名校官晋为了将官,将一百余名低级军官晋升到了各级校尉军官,将另外一百余名老兵提拔了低级军官的位置之上。

    仗还没打。武卫之中已是士气高昂,没看到现在军中的高级将领百分之十都参加了数十年前的那场抗蒙战役么?

    这一次远征,如果能活着,数十年后,这些军官现在的位置就将由他们来取代,意气风发的年轻军官们无比憧憬。

    .士兵们也高兴,其一是拿到了双倍的饷银和为数更多的赏银,家人们可以过一个肥年,其二,看到那么多的士兵被提拔。

    一跃而成了军官,那么,为下一个不是呢?左武卫现在由苏灿任统制,右武卫统制则叫关震云。

    一个刚过二十五岁的年青将领,从他的姓氏上就可以看出他与现在军中第一家关氏脱不了关系,冯从义掌军之后,倒也想将他赶走,没奈何,此人不但没有走,反而在历次演武之中表现卓异,冯从义无奈之下,也只能由他掌管右军,心中却不无担心。

    他总不能因为对方姓关便赶走他。更何况,就冯从义本身而言,对关鹏举还是很尊敬的。

    左右武卫在两位统制的带领之下开拔,.dsbyggle||).ps;

第二百二十八章:你不给,我就抢

    李逍的确不精通军务,但不代表他身边没有精通军务的人,这其中的猫腻他不可能不知道,眼见着自己以后要倚为干城的两员大将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就将事实的真相给分析了出来,不由苦笑着以手抚额。

    “冯老将军,我好像记得司马瑞入主卢城之后,姚猛等四人便背判了你所倚重的王敏将军,可以说,这是卢城失守的序幕开端,为了几个背叛了你的将领,你值得这么大光其火么?”李逍两手一摊道:“我认为,这是对他们背叛冯老将军的最好的惩罚,我还以为冯老将军会高兴呢?”

    冯从义楞楞地看着李逍,一双白眉愈竖愈高,胡子竟然飘了起来。从良一看不好,四爷这话可说错了,冯从义这种人,眼里蹂不得沙子,公是公,私是私,绝不会混为一谈,正想说两句转寰一下,冯从义已是凛然道:“四爷把我冯从义当成什么人了?姚猛等人背叛我,是贪图富贵,想升官发财,可这并不是什么错,谁不想升官发财,我冯从义不想么,只不过我只想直中取,不想曲中求,我并不要求所有人跟我一样,不错,我的确是恨他们,但他们能在冯口力战至全军覆灭而不退一步,这就是民族大义,这就是一种更高尚的节操,如果他们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仍然会向他们深深地鞠上一躬。他们死了,连尸体也没有找到,我冯从义会为他们竖衣冠冢,会为他们上香烧纸。”

    李逍被疾言利色的冯从义一顿大炮给轰闷了,直觉得两眼金星乱冒,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一时之间,心中亦隐有怒意,从良赶紧上前一步,低声道:“四爷,冯老将军这脾气是暴燥了一点,但他为国为民,一片赤子丹心,四爷还请勿要见怪。”

    本要发作的李逍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从良的几句话犹如一盆凉水将他浇得清醒了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怒火压了下去,走到冯从义跟前,竟然抱拳一揖到地,“李逍失言,冯老将军请勿见怪。”

    看到堂堂皇子向自己行礼,即便是冯从义也呆了,直到从良从他身后悄悄地捅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卟嗵一声,跪在了李逍的面前,“冯从义鲁莽,在边军粗鲁惯了,口不择言,四爷权当我放了一屁!”

    看到冯从义如此,李逍心中芥蒂尽去,这可是自己要倚为干城的将军,对方既然已经认错,自己当然要将事情做足。双手扶住冯从义,大笑着将冯从义搀了起来,“冯老将军这脾气对我胃口,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嘛!从良,你说是不是?”

    从良笑道:“冯老将军的风骨,末将那是久仰的了地。老将军可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冯从义讪讪地笑了一下,即便他再耿直,也知道今天自己这话的确是说得重了,但有些话他却仍是不得不说:“四爷,冯从义还有一事拜请。”

    “老将军请言!”

    “卢城边军万余人,我就不信他们当真死得一个不剩,如果他日我找到了卢城边军的幸存者,还原了事情的真相,还请四爷为他们作主,还他们一个清白。”

    李逍噎了一下,“老将军,这事恐怕有难度,卢城边军的案子是父皇亲自定的。朝中大臣一体公认,我虽说是皇子,也没这个能力翻案啊,其实,父皇未必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要知道,父皇手里可是有暗卫这样一支力量在的。”

    “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将来,在四爷有能力为他们翻案的话。”冯从义一字一顿地道。

    听了冯从义这话,李逍心中一阵狂喜,看着冯从义,“老将军,要我有这个能力,恐怕不是一件简单事。”

    “冯某虽老,但亦能日食肉数斤,想来还有很多年可活,自然会替四爷鞍前马后奔走。”

    李逍真想仰天大笑一翻,冯从义这种人,一旦开口认主,那这一辈子就不会背恩,以前虽然觉得冯从义会支持自己,但那有现在这样放心。微笑着转向从良,从良那有不明其义的。啪的行了一个军礼,郎声道:“从良自然以四爷马首是瞻。”

    李逍微笑着看着两人,“冯老将军,如果我李逍真有一天,必然给卢城边军翻案,为他们正名,给他们应有的名誉。”

    “多谢四爷,四爷,请您一定要保全这些人的家人。”冯从义两眼闪动着泪花,“圣旨一旦到了潭州,这些人恐怕就要吃苦头了。”

    “这件事好办,等我们到了之后,就来办这件事!”

    “多谢四爷。”

    离新春佳节只剩十天的时候,上京效外,盛大的出兵仪式已经举行完毕,飘飞的白雪之中,李逍翻身上马,一身甲胄的他在马上向着前来送行的文武百官抱拳一揖,策转马头,一夹马腹,仰蹄而去。

    而三万武卫此时已经过了通州。

    安庆,云昭仰天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回顾身边的苏定方,胡泽华,燕小已,赫仁四人道:“这应当是今冬的最后一场雪了。接下来,可就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了。”

    “是啊,难熬的冬天总算是过去了,妈妈的,这个冬天可是憋坏我了,老大,我可是有好长时间没有闻着肉味了,便连过年的时候,我可也只啃了几个窝窝头。”

    云召斜了他一眼,“小乙,当真只啃了几个窝窝头?”

    燕小乙支支吾吾,“这个,这个?”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大年夜偷偷地带了几个老兄弟进了山,第二天中午才回来,打了三只野兔子是不是?我可没见着一根兔毛。”

    郝仁一下子跳了起来,“燕小乙,你这么不讲意气?三只野兔子,云老大没见着一根兔毛,我也没见着,老苏和老胡定然也没有见着,你竟然一个人独吞了,好没良心,上一次我抠了一窝地鼠,还巴巴地将你喊来一齐享用?”

    看到城墙上一帮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燕小乙一个转身便逃了开去,“我去军营巡察。”一溜烟地跑下了城去。

    看着燕小乙的模样,众人都在大笑起来,同甘共苦的日子最能让人成为朋友,苏定方,胡泽华现在已经完合与云昭先进人融入到了一齐。

    “小乙的确是打了三只兔子,但都熬了汤送给了伤员,这家伙,给自己留了一个兔头,啃了两天才舍得丢掉。还颇为不好意思。”云昭笑道。

    众人又大笑起来,笑声尚未落地,苏定方脸上已是浮现出了忧色,“云将军,粮草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原本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但加了卢城边军两千人的负担,现在已经是支撑不了多少天了。”

    “是啊!”郝仁接口道:“便连附近的野兽也被我们杀得差不多了,现在打野兽也越来越难,弟兄们不得不向巴颜喀拉山深山进发,为此我们折损了好几个弟兄,还有数十个弟兄冻伤了,今后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云昭按着冰冷的城墙,看着白茫茫的大地,“再坚持一下吧,冬天就要过去了,派出去探路的弟兄们已经走了十几天了,但愿他们能穿过巴颜喀拉山,抵达益州。这样,在明年一开春,我们便可以得到支援了。”

    “我最担心脱脱会得到兀达的接济,然后在这个时候来袭击我们。”苏定方担心地道。

    云昭摇摇头,“兀达虽然夺了潭州大部,但是司马仁在卢宁会保有二万余精锐部队,尚堪一战,卢宁估计是司马仁的底线,他肯定会死守,而潭州失守,益州和泰州已各有数万部队压到了边境之上,虽然战力如何尚不得而知,但蒙军连接着打了一个冬天,估计也要歇上一段。在面临着三方面的压力之下,兀达很难抽出物资来援助脱脱。脱脱的三万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蒙人多为骑兵,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成了他们的软胁,马无粮,光吃草,如何有力气打仗?下了马的蒙军步战,我们可一点也不怵他。”

    “现在益州这个样子,还会不会支援我们呢?”

    “如果他不给的话?”云昭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冷厉之色,“那我们全军就越过巴颜喀拉已,撤往益州,他不给,我就去抢。”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岳将军希望我们能守住安庆!”胡泽华道。

    云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胡,我们先要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机会,失去的地方可以再夺回来,但人死了可是没办法救回来的。存地失人,人地皆人,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希望潘浩然识相,否则他现在主力都压在益谭边境之上防范蒙军,内地空虚,我们这数千精锐穿过巴颜喀拉山,出现在益州,所得到的可就不是一点点粮草了。”

    “真要这样做,只怕朝廷会怪罪?”

    “活都活不下去了,还怕他们怪罪?”郝仁冷笑道:“先活下来再说,手里有粮有兵,我怕他个球球。”

    苏定方和胡泽华两对苦笑,在这种时候,云昭和郝仁马匪的性子便暴露无遗,根本不管后果如何!做了再说,但他们现在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能让这些百战余生的士兵活下来,也是他们所希望的。

    (抱歉啊,这段日子更新不准时,是因为枪手要代表系统参加全市蓝球赛,三天打了四场,累惨了,今天上午直打到最后十秒再分出胜负,枪手腿都抽筋了。好在获得了小组第一,接下来就是冠军争夺战了,等打完最后一场,更新就应当准时了,明天早上的一章不知今天能不能写出来,如果不能,明天早八点的更新肯定会迟到,请谅解!)***

第二百二十九章:求援

    新年前后,安庆守军与对阵的脱脱部都陷入了粮草上的困境,相比与安庆,脱脱的压力更大,他不但人更多,而且还有大量的马匹,在十里铺大营被云昭等人一把火烧毁之后,军中非议之声四起,虽然被强行压了下去,但一个不争的事实却是如果不弄来粮草,脱脱的威信将会一步步地下降,如果郭络部自己也对脱脱心怀不满的话,那脱脱这个位子便也做到头了。

    脱脱亲赴兀达大营,在兀达的大营外跪了整整数个时辰,才得到了数万斤粮草的支援,这对于三万余人的大军,无异于杯水车薪,最后还是雅尔丹与新任的卢州知州,原卢城主薄吴颜协调,由吴颜在卢州为脱脱征集了十万斤粮草,以解燃眉之急,这让脱脱对雅尔丹感激不尽。

    但这一点粮草并不足以让脱脱对安庆发起大规模的攻击,一旦开战,就得让战马吃好,要让士兵吃饱,而这一点粮草显然是不足以做到的。如果打下安庆,自己还可以从兀达那里得到一些奖赏,获得粮草来应急,一旦打不下来,那可就惨了,自己可再没脸去求雅尔丹。雅尔丹亦是脱脱心仪的女子,如果每一次都去求她,脱脱觉得自尊心受不了。而且脱脱也知道,自己的竞争者札木合,铁尼格有着比自己更为深厚的背景,更多的财富,更受兀达所看重,如果自己不能独自做出一番事业出来,那雅尔丹凭什么看得起自己?

    他只能维持现状,希望渡过这个难熬的冬天,等到兀达打下潭州之后,整个大环境会更好一些,当然,脱脱也不会坐以待毙,他的军队开始更为深入地向外围扫荡,掠夺平民,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云昭此时也没有力量发动一次袭击,现在士兵们除了值勤的士兵可以吃上一顿干饭,其它的每天都是喝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喝得脸色发绿,也是根本没有力气打仗。现在连例行的训练都取消了。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老大,郭锋加来了。”燕小乙大步走进安庆城内的镇将府偏厅书房,在他的身后,两名士兵架着衣服褴缕,两脚打飘,脸上,手上尽是冻疮的汉子走了进来。

    “郭锋!”云昭站了起来,“辛苦了!”示意将郭锋放在一边的椅子上,亲手从屋角的柴火堆上的铜罐之中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了郭锋的手中。

    “谢谢云将军。”郭锋接过热水,捧在手中。

    “去请姚先生来看郭锋瞧瞧!”云昭接着道。

    “云将军,不用,我只是疲累一些罢了,喝口热水,休息一下也就好了。”郭锋感激地道。

    “不行,一定得请姚先生,看你脸上手上的冻疮,脚上肯定也少不了,要是不及时治疗,极易将人冻坏的。”云昭挥挥手,一名士兵马上跑了出去。

    “云将军,这一次我去潭州,在那里一呆了差不多一个月,先前的传言是真的,司马仁损失了数万士兵,退守卢宁。潭州城已被蒙族战领,现在兀达已经住进了潭州的知州府,我在潭州城盘桓了数天,打探到蒙人现在准备正式建国了,潭州便将作为他们的都城。”

    云昭呸了一声,“王八蛋,这是摆明了要与大越分庭抗礼,争夺天下了。”

    “你又去了卢宁?”

    “是,姚猛等几位将军的家人都不在潭州城了,我于是去了卢宁,但在那里,我打探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是什么?”

    “也不知司马仁使了什么法儿,朝廷将这一次潭州兵败的责任完全推在卢城边军的身上,谎称卢城边军畏敌如虎,放弃玉门关,致使蒙军长驱直入,潭州措手不及,这才吃了大亏。我走之时,卢宁已经接到了朝廷八百里加急文书,朝廷的处置意见已经下来了,司马仁将朝廷旨意抄了数百份,张贴在卢宁全境,现在卢宁人,包括逃到卢宁的潭州人,对卢城边军可是恨之入骨,我看那样子,如果有一个卢城边军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绝对会啖其肉,寝其皮。”

    燕小乙对卢城边军没有什么好感,但乍闻此言,还是咋舌道:“还能这样?这样也行?”

    云昭沉着脸,道:“颠倒黑白,本就是这些人的长项,司马家族就没一个好东西。郭锋,你说说,朝廷怎么处置姚将军他们啊?”

    “公告中说姚猛等人虽然战死,但仍是罪不可恕,因此罪及家人,现在屈鲁将军的儿子,姚猛将军的妻儿,王壮将军的妻儿都已被剥夺了军官家属的待遇,发到了军营之中的浣衣房,伙房等地做着一些粗重的活,最惨的是丁健将军的家人,丁健的妻子李氏正要临产,陡遇大变,提前生产,偏生又是难产,看守他的潭州兵竟然不许请大夫与稳婆,结果孩子虽然生了下来,李氏却死了,李员外受了牵连,好不容易带到会宁的家财被全部没收,连受打击,竟然疯了。李员外的老妻一根绳子上了吊,可怜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刚睁眼就连接失去了三个亲人。”

    “王八蛋,这是他妈的什么狗朝廷,司马家族这一群禽兽。”燕小乙暴怒。“这还有天理么,不知道姚猛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不知会不会发疯?换作我,肯定发疯!”

    云昭两拳握得格格作响,“那个婴儿呢,失去了亲人,是不是也死了?”

    “幸得李家还有一个忠心的老仆,抱着这个婴儿沿街行乞,但因为这个婴儿的父亲是丁健,卢城边军的将领,便是行乞,也常受到屈辱,过得极为艰难,我走之时,还活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郭锋,你好好地养几天伤,歇息两天,然后再辛苦一下,还得跑一趟会宁。小乙,这一次,你也去,选一批精锐的士兵,潜进卢宁,将姚猛他们的家人都救出来,带到安庆来。”云昭走回到火堆边,坐了下来,“我们虽然与姚猛他们有隔阂,但他们力抗蒙军,亦是英雄,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好吧!”燕小乙点点头,“老大,我们不是正想着如何吞并了卢城边军么,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先将人救出来再说吧!”云昭挥挥手。

    全益凤幽幽地睁开双眼,只觉得手脚发麻,几乎没了知觉,挣扎了几下才勉强坐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酒壶芦,摇了摇,一仰脖子,将里面仅剩的几口酒全喝了下去,又掏出几块冻得硬梆梆的牛肉干,拼命地撕咬起来,几乎是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双手死命地揉着双腿,半个时辰之后,他才挣扎着站了起来,从一边了捡了一根树枝当拐棍,艰难地向前走去。

    全益凤一行人是云昭从安庆派出,前往益州求援的使者,一行十二人,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全益凤一人了。其它的都已经死在了巴颜喀拉山脉之中的那条小道上了。

    天色渐暗,眼看着天色便又要黑下去,全益凤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已被抽空,眼前阵阵金星乱冒,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我不能倒下去,安庆,石堡,还有卢城边军,近八千人的生死全都系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不能走到益州,便不会有救援物资运到安庆,自己一定要坚持住。”全益凤在心里大声呐喊着,鼓励着自己一步一步向前挨去。

    眼前募地出现了一盏灯火,虽然微弱,但在全益凤的眼中,却宛如看到一轮耀眼的太阳,拼命地揉揉眼睛,确认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之后,全益凤本来已没有什么力气的双腿,似乎在一瞬间便充满了力量,他扔掉了拐仗,拼命地向着那盏灯火奔去,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喊叫着,但声音一出口,全益凤才骇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比一只小猫的声音也差不多。

    这里已是益州境内,凤凰山哨所,这里在以前曾经驻扎着一个大规模的后勤基地和军营,但随着数十年时间的过去,这里早已荒废,昔日的基地和军营早已破败不堪,如今只剩下了一个伍,十个人的小队士兵驻扎在这里,年前曾为了送物资去安庆,这里又热闹了一阵子,但随着冬季的来临,这些人也撤了回去,就留下这几个人值勤放哨。

    十个人住在这个荒僻的地方,除了狼嗥虎啸,几乎都听不到人声,天一黑,这些士兵便全进了房子,关上门,喝着烧酒,烤着柴火,几个士兵便开始掷骰子赌博,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头儿,该你了,这轮你做庄!”一名士兵笑嘻嘻地将桌上的铜钱扫到自己的面前,将骰盅推到了一个瘦削的汉子身边。

    “妈的,我就不信你今天运气这么好,居然还通知了?”汉子咬着牙,拼命地挥动着骰盅,啪地一声放在桌上,“押大押下,下注无悔!”

    几名士兵分别下了注,倒是大小参半,“开,开!”士兵们齐声大喊起来。

    汉子正准备移开骰盅,揭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侧耳倾听着了一下,“外面好像有人!”

    士兵们都大笑起来,“这鬼地方,这时节,那有人来,头,开,开!”众人大叫起来。

    话音未落,木门却突然发出了砰的一声响,似是重物砸在了门上,屋内立时安静了下来,几名士兵从板凳边提起了佩刀,冲到了门边,小心地打开了房门。

    房门前,一个边军服饰的人倒在地上。***

第二百三十章:益州

    益州知州潘浩然,世称美髯公,有着一部极为漂亮的大胡子,据传每天花在打理这一大把精美的胡子身上的功夫便足足有好几个时辰。孟浩然主政益州已有十余年功夫,自四十出头来到益州,十余年时间,他便一直呆在了这个地方不曾挪过窝,

    益州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巴颜喀拉山挡住了凛洌的寒风,也挡住了强大的蒙族铁骑,而在另一边,横断山脉又将他与大楚分隔开来,横断山脉虽没有巴颜喀拉山高,但却更加险峻,两大山脉倒像是两条巨大的手臂,将益州抱在怀中,而唯一能进入益州的便是潭州与益州交接的剑关,这里多山多丘岭,过了剑关,向内再走两百多里路,便到了益州的膏腴之地,益州盆地,这里气候温暖,出产富饶,是有名的天府之国。

    益州的特殊地理位置,使他并不怵外来之敌,潭州失守,虽然让潘浩然吃了一惊,但他也只是使麾下大将王好古率两万名益州镇军推进到益潭边境上的剑关,作好万全的准备,潘浩然相信,蒙军不会放着更好打的泰州不去啃上两口,而会冒着崩了牙齿的危险来找自己的麻烦。

    在两个侍子精心打理了近两个时辰之后,潘浩然满意地换上官服,走向官厅,益州这等富裕之地,辖地虽然不大,但治下子民却着实不少,论起地盘来,益州的地盘只有潭州一半大小,但丁口却足足是潭州的两倍有余,多达两百余万人。这使得潘浩然有着充足的人手,明面上,按照朝廷规制他只有五万余人的镇军,但实则上,潘浩然手中有着多达十万人的部队。整整超过了朝廷限额的两倍。十余年来,镇军中的将领早已被换上了潘浩然的亲信,将这支部队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有了忠心的军队,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丰饶的出产,富庶的百姓,潘浩然的心思自然也就活络了起来。

    官厅之中早已站满了文武官员,随着潘浩然从后堂跨入,轻轻地一声咳漱,整个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人,录事参军黄华中意图私下接触朝廷派来宣旨的使者,卑职已经控制住了他,该如何处置请大人示下!”一名面目阴狠的中年汉子第一个走上前去。

    “杀了!”潘浩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拾起桌上的一封卷宗,打开来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是!黄华中的家人如何处置?”

    潘浩然抬起了眼皮,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有规矩么,怎么还要问?”

    “是!”阴沉汉子退后一步。

    “等一下!”潘浩然突然道,“这个黄华中,我潘某人待他不薄,居然做出如此昏篑之举,如此处置,未免便宜了他。他的家人,女的都给我充到妓寮去,男的统统杀了,记住了,处死黄华中之前,不要忘记了将我的这个决定告诉他。”

    官厅里依然鸦雀无声,但有不少官员脸上却是露出惊惧之以。

    潘浩然看着众人,笑道:“只要忠心为我办事,我自然是不会薄待于大家,但背叛者,却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大人英明!”所有人都齐齐躬身道。

    “禀大人,朝廷宣旨钦差如何应对?”

    “好吃好喝地款待着,尽早打发走,不就是要我出兵吗,现在王好古不是已经去了剑关,如果他们想在益州转一转,走一走,你们也应着他,安排好就是了!”

    “明白!”

    “大人,韩仲遣使过来,如何处理,是杀了还是赶走?”

    身份不同以往了?”潘浩然冷笑一声,“兀达还差不多。”

    “那大人,何不赶回去了事?放在益州,却是一个大麻烦。要是泄露出去的话?”这名官员迟疑地道。

    潘浩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名官员心头发寒,赶紧躬身,“卑职明白了!”

    “大人,安庆来了使者!”一名武将装束的官员踏步前。

    “安庆还没有失守?”潘浩然诧异地道,自入冬之后,益州输往安庆的物资便彻底断绝,在潘浩然的心时面,以为安庆早以落入蒙人之手。“岳铭还真是老尔弥坚,竟然能挺到现在,来人是来要援助的吧?”

    武将低声道:“大人,岳铭将军年前便已经阵亡,现在主持安庆防务的是一个叫云昭的校尉,使者带来了云昭上奏朝廷的遗折与写给大人的私信,还有现在负责安庆防务的云昭的信件。”

    “岳铭死了?”潘浩然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可惜了,又一个能入眼的朋友没有了。将他给我的信拿来。”

    “是!”武将从怀里掏出一封薄薄的信件,双手呈了上去。

    接过信件,一边浏览着信的内容,一边问道:“为什么不是苏定方,而是这个什么叫云昭的呢,以前没听说过这个人啊?”

    “回禀大人,末将仔细地询问了来使,据他据说年前安庆与蒙军数次大战,安庆险险被攻破,最危急的时候,这个云昭率领着一帮义军杀退了蒙军,救下了安庆,在接下来的战事之中,此人驻守石堡,一战歼蒙人数千,连蒙人的一位地位不低的族长亦被他阵斩,后来,此人又率军绕道巴颜喀拉山,突袭十里铺蒙军大营,一把火烧了蒙军所有的军资,使蒙军根本无力再次发动对安庆的攻击。岳铭将军对他十分欣赏,后来岳铭将军伤重不治,在临死之前指定云昭为安庆留守镇将。”

    “哦,这么说来,这个云昭还有几份真本事嘛!不过他能当上这个留守镇将,恐怕与苏定方与曹家的恩怨有关系吧,岳铭是担心由苏定方任留守镇将,会遭到曹氏的刁难,因而祸及安庆,岳铭啊岳铭,你真是用心良苦。当初我让你不要当什么安庆的破镇将,只要你愿意来我这里,我就能把兵权交付给你,你不来,现在终于把自己弄死了,可叹可悲。”啪地将信件拍到桌子上,对案下的武将说:“看在我与岳铭的交情份上,也看在岳铭死了的份上,吩咐下去,雪化之后,再给安庆送最后一批物资,告诉他们,这已是我对他们最后的支援了,益州现在也面临着蒙军的进攻,实在是无力再穿越巴颜喀拉山为他们输送物资,我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便是死鬼岳铭在阎王爷来也不能埋怨我什么!”

    “大人仁义。”武将拍了一记马屁,又接着道:“岳将军给朝廷的遗折?”

    潘浩然笑道:“那几个朝廷来的钦差不是赖着不走吗?你将这个使者连同岳铭的遗折一齐送给他们,死了一个忠武将军,可不是小事,这些钦差只怕就得马上离开我们益州了,省得看着他们整日东瞧西瞄的心烦。”

    “大人英明!”

    潘浩然办事极为利落,只用了小半日功夫,便已将累积的公务处理完毕,转回后堂之时,正好看到自己的大儿子潘越顶盔带甲,满脸黑汗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潘越是潘浩然很欣赏的儿子,只不过是妾身所出,在家里一直不为无配夫人所喜,潘越便也甚少呆在家中,长年居于军营之中,如今已是益州镇军的重要将领。

    “越儿今日怎么回来了?”潘浩然亲切地问道。

    “见过父亲!”潘越赶紧上来行礼,“算了,怎么穿着盔甲就回来了?”

    “父亲,我刚刚带兵在外训练,听说了黄华中的事,所以回来想讨个情。”潘越道。

    潘浩然的脸色一下了沉了下来,“你知道黄华中为什么事情触怒了我么?”

    “知道!”潘越低头道。

    “那你还来为他他求情!”潘浩然斥道,“和你弟弟一样昏头了么?”

    “我不是为黄华中求情,而是为黄华中的儿子黄琛求情,父亲,黄琛只是一个书生,平日诸事不理,并不清楚他父亲的事情,又与儿子是好朋友,父亲,您也知道,我没什么朋友,所以想请父亲放过黄琛。”

    “斩草需除根,越儿,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我知道,父亲,但黄琛一个文弱书生,即便放了他又能起什么作用?父亲便赏孩儿一个面子吧!”潘越坚持道。

    看着儿子坚毅的面容,毫不退缩的表情,潘浩然突然笑了起来:“好,难得你开口,我便给你这个面子,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放过他,又能如何?你自己去办这件事吧!”

    “多谢父亲!”潘越大喜,“我这就去办!”

    “等一下,难得回来一次,也不去见见你大娘,母亲,陪父亲吃一顿饭么?放那个小子也不用这么急,吃过午饭后再去!”

    “是,父亲!”潘越讪讪地笑了起来,陪着潘浩然向内里走去。说实话,他是不想见到大娘,弟弟潘云纯粹是一个纨绔子弟,但因为是嫡生,在内院里的地位便比自己要高,自己越是出色,大娘便越是不待见自己,每一次与大娘相处,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难言的煎熬,自己倒也罢了,大不了去军营,但触怒了大娘,母亲可就有得苦头吃。***

第二百三十一章:营救

    屈临风咬着牙,一步一步地慢慢地挪到路基旁,将一块三四十斤重的石块从肩上卸下来,刚想坐下喘口气,屁股上却挨了重重的一脚,“你这个狗崽子,又想偷懒了,快去,再搬十块过来才能吃饭。”屈临风霍地抬起头,怒目瞪视着踢他的工头,在他的周围,一群群同样是在修路的民夫们已经三三两两的围坐在火堆旁,吃着窝窝头,喝头热水了。

    “瞪你妈个头!”看到屈临风居然还敢瞪自己,工头气不打一处来,“你个狗崽子,要不是你老子畏敌如虎,弃了玉门关,老子们会这么受罪么?没有杀你,算你上辈子积了大德,快去搬,不然没得吃!”

    屈临风屈辱地低下了头,在民夫们或轰笑,或冷漠的眼光之中,踉踉跄跄地走向远处那成堆的石块。他本来是一个书生,虽然骨架生得大,个子也高大,但自小却很文弱,屈鲁便让他弃武从文,在潭州他本已考上了秀才,前途正一片光明之明,却陡遭大难,成了人见人骂,过街老鼠一般的人物。

    扶着剧育的肩头,那里刚刚结好的疤已经被石头锋利的棱角磨破,鲜血淋漓,棉袄里的花絮翻了出来,本来洁白的棉花上也沾上了点点血迹。

    “父亲绝不会临阵脱逃,一定有人诬陷他,自己不能死,自己要活下来,活下来找到真相,替父亲伸冤报仇。”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工头,那人正轻蔑地看着自己,“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加在我身上的屈辱十倍,百倍地找回来。”

    夜已深,屈临风躺在最靠近窝棚门口的地方,从门缝里灌进来的冷风让他浑身簌簌发抖,身上盖着的一张乱毯子硬梆梆的,几乎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温度,而就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半人高的马桶,起夜的民夫们尿尿的时候,飞溅的尿液不时会溅到他的身上,更有甚者,有的会故意地尿歪一些到他的身上。

    屈临风蜷缩着身子,努力地减小着自己的面积,他知道如果自己反抗的话,肯定又会招来一顿毒打。这段日子,他突然发现,在这些人的背后,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指挥着他们故意地折磨自己,他们是想自己死。屈临风想明白了这一点,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听着窝棚里此起彼服的鼾声,屈临风在心里发誓,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窝棚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闪而入,屈临风瞳光收缩,他看了来人手里握着一柄短刃,难道是那些人要来杀自己么?他缓缓地伸手,从乱草之下摸出一块长而尖的石条,紧紧地握在手中。

    来人的眼光从窝棚里的民夫们脸上一一掠过,借着窝棚里取暖的火光,看清了他们的面容,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最靠近门口,那个奇臭无经的马桶边。

    那张毯子在微微地发着抖,露在外面的面容与自己打听到的相差无几,虽然闭着眼,但眼珠却在眼皮下微微转头,来人向前一步,突地发现屈临风的右肩微微耸动,惊讶之余,不由停下了脚步,用脚尖轻轻地捅了捅屈临风的脚板,一下,两下,三下!

    屈临风知道对手发现自己在装睡了,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对方。

    来人招了招手,又向窝棚外指了一点,示意跟他走。屈临风一怔,迟疑了一下,爬了起来,跟着这个黑衣人走了出去,看这人的身手,想要杀自己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这里杀和外头杀能有多少区别呢?他跟着黑衣人走了出去。

    窝棚外,竟然还有两个,看到先进去的黑衣人带着一人出来,都是脸露喜色。

    “屈临风?”黑衣人低声问道。

    “我是,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我们是你父亲的朋友,来救你的,跟我们走吧!”黑衣人低声道。

    “我父亲当真是畏敌如虎,弃关而逃的懦夫吗?”屈临风紧紧地握着拳头,“你们告诉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情愿死在这里,也不愿跟着你们走。”

    黑衣人一怔,看着屈临风的坚定的神色,道:“好,不错,屈鲁有你这样一个儿子,死得值得,我告诉你,你父亲一直战斗到死,都没有后退半步!”

    “父亲他战死了?”屈临风的眼泪流了下来,虽然知道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但在没有确信之前,总还是心存侥幸。

    “我们快走吧!不然天亮了就无法脱身了!”黑衣人拉着屈临风,“具体的情况等你安全之后,自然会有人告诉你的。”

    离潭州兵大营二里左右,是一大片新兴的**区,潭州兵大营立起之后,这里便连二接三地搭起了许多简易的茅草屋,一大片篱笆一围,一些**妓院便在这里开张了,这里既有私人的娼院窖子,也有官立的教坊。

    王壮的夫人两眼发直,仰躺在一张简易的床上,麻木地承受着身上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猛力地的蠕动,两手死死地抓着背单。她原本缠绵病榻数年,后来经过名医调治,终于好转,但好日子没过几天,便出了这样的事情,与这里其它的女人比起来,她身子纤弱,漂亮了许多,又有着其它妓女根本无法比拟的气质,一被发配到这里,立刻便成了最受欢迎的女人。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排着队来这里发泄他们的力气。

    她想过死,但屋角里,那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却让她无法去死,那是王壮的女儿,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如果她死了,女儿绝对无法活下来。她咬牙死撑着,每天都祈盼着黑夜快快过去,有时候他甚至盼望着蒙人快点打过来,这样,这些野蛮的人就不可能来找她了。

    身上的男人在一声长叹之后爬了起来,满足地咂吧着嘴,哼哼唧唧地道:“不错,到底是官太太啊,与那些私窑里货的确不能比。就是太贵了一些,知道吗?为了能上你,花了老子一个月的军晌呢!”

    男人穿上了衣服,看着女人仍然麻木地盯着天空,不由嘿嘿笑了起来,“等老子有了钱,再来找你。喏,看你也可怜,这个饼给你。”从衣服的褡链里搭出一个大饼,扔在了女人赤裸的身体上。一个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女人拿起大饼,就这样赤身裸体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墙角边,将大饼塞到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手中,“吃吧,快吃吧!”

    身后传来一声异然的响动,女人回头,眼睛不由睁大,刚刚那个男人正一步步倒退了回来,在他的身前,还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一柄雪亮的钢刀正正地捅在男人的胸脯之上,黑衣人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扼着男人的咽喉,男人退了两三步,终于软倒在地。

    哧的一声,钢刀抽了出来,黑衣人看见了浑身赤裸的王夫人,立即转头,“快穿上衣服。”

    王夫人站了起来,“你是谁?”

    “我是王壮的朋友,来救你的!”

    王夫人脸色瞬间青紫一片,疾步走到床边,扯起床单,裹在自己身上,脸上泪水已中哗哗落下。黑衣人走到墙角,伸手将惊悚不已的小女孩抱在怀里,“王夫人,赶紧穿上衣他,我们趁夜离开,还有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王夫人伸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谢谢壮士,我马上换衣服!”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屋子中那个男人倒下去的地主,从他的腰上轻轻地抽出佩刀,将刀尖顶在肚子上,“壮士,请帮我将盼儿带给王壮!”

    黑衣人一惊,猛地回过头来,王夫人已是惨然一笑,用力地将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黑衣人赶紧用手遮住小女孩的眼睛,走到倒在血泊之中的王夫人身前,叹道:“你,怎么不听我将话说完呢,王壮已经战死了,你再死了,这孩子怎么办?”看着血泊之中王夫人脸上犹自带着的笑容,黑衣人抱着小女孩,悄无声息地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会宁城外,一座破庙之中,一个老乞丐缩在墙角之中,正小心地将碗中的米汤一点一点地喂到怀里那个小小婴儿的嘴里,破庙的中间燃着一堆大火,但老乞丐却不敢过去烤火,喂完了孩子,解开自己的衣襟,将孩子紧紧地偎在自己的胸口,用自己的体温来保持着孩子的温度。

    怀里的孩子因为没有**,只能靠着老乞丐讨一些米汁喂养,瘦得皮包骨头,两只眼睛却显得极大。便是这米汁,也不是天天可以讨到的。因为他们是这个城里不受欢迎的人。

    破庙的门口突然多了几个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老乞丐也看了过去。当头一人的目光慢慢地掠过,最终落在了墙角的老乞丐身上,他大步地走了过去。火堆旁的乞丐一齐将目光转向了他们。

    “姓丁?”来人问道。

    老乞丐搂住怀里的孩子,身子恨不得缩进墙里去。

    “丁健的儿子?”

    老乞丐面现绝望之色,“不要杀他,他只是个孩子而已。”

    “我是丁健的朋友,来救你们出去。”来人低声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反应

    原创第二百三十二章:反应安庆的ri不好过,驻扎在安庆城外的卢城边军的ri就不好过了。

    5营里的伤兵基本上已经痊愈,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训练,但粮草的奇缺让姚猛与丁健两人整ri都是愁眉不展。

    “王强,你再跑一趟安庆,从云将军那里讨一点粮食回来吧,明天,营里可就要断顿了!”丁健看着王强,道。

    丁健的一张俊俏的脸已经全毁了,半边脸上留了一个极大的疤,加上又瞎了一只夜,单论容貌而言,他现在当真可止小儿夜啼。

    王强没好气地道:“去了又有什么用,我上一次回来就给你们说了,安庆也要没粮了,现在连云将军每天都只喝一碗稀粥,人都瘦了一圈下去了,哪里还有粮来给我们。”王强在卢城边军之中是一个较为特殊的人物,姚猛丁健对王强父亲的死一直心怕愧疚,而在现在残存的卢城边军中,还有不少以前王敏的老部下,而王强显然对他们也是心怀芥蒂,双方虽然现在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但相互之间,总是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姚猛摆摆手,制止了两人的争论:“王强说得不错,安庆城也没什么办法,丁健,我们得自己想想辙,光靠别人接济,怎么也不是一个事儿!”丁健泄气地道:“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好想,难不成挥兵去抢脱脱?只怕那家伙比我们还要穷?”王强眼睛一亮:“丁将军这主意好,咱们去抢脱脱,即便抢不到粮食,抢来一些战马,也可以杀来充饥!”

    “住嘴!”姚猛斥道:“你们以为打仗是儿戏么?脱脱现在这个样,不防着我们?再说了士兵们都饿得有气无力,怎么打仗?一个个都成软脚蟹了,你是想让弟兄们去送死啊!”一番话将两人都说得低下了头。

    帐门掀起,一名小校走了进来,

    “姚将军,安庆云将军来访。”

    “云昭?他这时候来干什么?”姚猛站了起来。

    “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丁健兴奋地道。小校面露喜sè,

    “云将军带带了两辆马车,整整两马车的粮食。”

    “太好了!”丁健搓着手道:“弟兄们再走远一点,挖一些野菜树皮回来,一起熬着又可以撑几天,王强,你不是说安庆没粮了么,怎么云昭一带就是两马车粮食?”王强yin沉着脸,

    “这还用说么?云将军们从牙齿缝里省下来的嘛!你自己想想,安庆还可能有余粮么?”

    “争什么?都闭嘴,.dsbyggle||).ps;不要让云昭看我们的笑话!”姚猛沉声喝道:“都随我一起去迎接云昭吧!”三人走了出来,大营门口,守门的士兵已打开了营门,两辆马车已经驶了进来,士兵们在一名小校的指挥下,正笑逐颜开地将一袋袋粮食搬下来,周围的士兵居然有不少人在与云昭打着招呼,语气之中都是充满了感激,而翻身下马的云昭牵着他那匹大黑马,一边向营内走,一边笑容满面地向士兵们挥着手。

    “云将军,多谢多谢,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姚猛抢上去几步,向云昭拱手为礼。

    云昭笑着托起姚猛的手,

    “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彼此,姚将军但请放心,有我安庆边军一口吃的,就绝不会拉下卢城边军的。”

    “多谢云将军,这份盛情,来ri姚猛定当回报!”姚猛正sè道。云昭淡淡一笑,

    “姚将军,今ri来此,还有要事相商!”

    “请,请帐内谈!”姚猛伸手一让,云昭亲自到此,当然不会是为了送两车粮食过来,但他所谓的要事,恐怕便是为了要整编自己这支部队吧?

    姚猛在心里思忖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如果云昭以断粮相威胁自己该怎么办呢?

    几人走到帐内,云昭对紧跟着自己身边的蒋旭道:“你去守住帐门,十步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将军!”蒋旭嗡声嗡气地应了一声,挺着他的陌刀,站在了帐蓬之外。

    看到云昭如此作派,姚猛,丁健两人脸sè都正重了起来,只有王强,喜笑颜开,

    “云叔,你可又瘦了一些。”他亲热地打着招呼。云昭摸了摸王强的脑袋,笑道:“瘦一点好。瘦一点jing神!”

    “云将军,不知你这次亲自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姚猛问道,又转头看着王强,

    “王强,还不给云将军倒一杯热水来?”

    “哦!”王强赶紧走到帐角的火堆边,提起铜罐,向一个竹杯里倒着热水。

    “姚将军,不知你们对将来有什么打算?”云昭问道。果然如此,姚猛在心里道,看着云昭,他诚恳地道:“云将军,不瞒你说,潭州司马家族那边我们肯定是不会回去了,我们想在安庆待到朝廷援军的到来,我们在潭州时,听说这一次统兵前来的是冯老将军,我们准备到时候去投奔他,冯老将军是我们的老上司,定然会收留我们。”云昭接过王强端过来的热水,小心地喝了一口:“问一句不当问的话,二位不要见怪,冯老将军会不会原谅你们?”姚猛黯然地低下头,丁健则将头别向一边。

    半晌姚猛道:“我们做得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终我们并没有玷污了卢城边军的军旗,冯老将军心存忠义,定然会不计前嫌,收留我们的。”

    “冯老将军的忠义,我倒是相信的,可是,我就怕他太忠义了!”云昭慢吞吞地道。

    “云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丁健转过头来看着云昭。云昭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来,

    “前些ri,我派了细作摸到了会宁,会宁大街小巷贴满了这些东西,我的人带了几张回来,二位请仔细地看上一看!”姚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云昭,从他手里接了过来,展开只是看了几眼,脸sè已是大变,一边的丁健见姚猛脸sè不对,霍地站了起来,走到姚猛的身后,低头看着那张盖着知州大印的公告。

    “王八蛋,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司马仁,你还算是人吗?”丁健脸sè气得惨白,

    “要不是我们在冯口为你拼死阻截蒙军,你潭州兵就是一个全军覆灭的下场,姚大哥,我们换来的就是这个吗?就是这个吗?”姚猛呆呆地坐在那里,手里的那张公告无声地飘落在了地上,那上面是司马仁以知州名义公告朝廷对卢城边军的处罚。

    云昭坐在哪里,静静地看着两人。丁健在帐内跳脚破口大骂,而姚猛则无声无息地呆坐在那里,只是紧握着的拳头发出卡卡的响声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丁健跳了一会儿,突地想起了什么,猛地蹲下来,捡起了公告,看着上面一行行的黑字,喃喃地念道:“罪及家人,罪及家人”,他抬起了头,看着云昭,

    “云将军,这是什么意思,罪及家人,这是什么意思,你一定知道,你既然派了人去了会宁,就一定知道我们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了对不对,你告诉我,他们怎么样了?”云昭叹了一口气:“丁健将军,你当真想要知道?”

    “我当然想知道。”丁健着急地道。

    “你的家人没了,你的妻因为这一件事,提前生产,难产死了,你的岳父疯了,岳母上吊自杀,只有一个老仆人带着你刚刚出生的儿在会宁街头乞讨。”云昭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道。

    丁健身晃了一晃,险些栽倒,瞪视着云昭,

    “你骗我!”云昭没有回答他,看书.ns.)看着姚猛,

    “姚将军,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儿因为在潭州兵拒捕他的时候拔刀反抗,被当场格杀,你的妻撞柱而亡,屈鲁将军的独生被押去做苦力,而王壮将军的妻则被发到了教坊之中,充当军ji!”丁健呀的一声大叫,呛的拔出刀,转身便向外冲去。

    “蒋旭,抓住他!”云昭喝道。帐外的蒋旭一步跨了进来,两臂一张,已是将丁健拦腰抱住,丁健拼命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杀了司马仁这个龟儿,放开我!”看着蒋旭已经控制住了丁健,云昭反而有些担心起到现在为止一言不发的姚猛。

    “报应啊,报应!”姚猛突地惨笑起来,呵呵的笑声不但吓住了一边的王强,连半疯狂的丁健已被了吓得停止了挣扎。

    “姚大哥,姚大哥,你没事吧?”丁健大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蒋旭松开手,丁健飞奔到姚猛身边,扶住了姚猛。

    “丁健,这可真是报应啊!”他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仰天便倒!

    帐里的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热水,总算是让气昏过去的姚猛醒了过来,刚刚伤愈不久的姚猛那里顶得住如此的打击,只觉得全身酸软,一丝力气也没有,勉力转头看着云昭:“云将军,你既然已经打探得这么清楚了,一定做了一些安排对吧?”云昭点点头,

    “前些时ri,我已派了燕小乙领着一队jing锐潜入会宁,看能不能将你们的家人救出来,说实话,我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改变

    云昭走了,王强也默默地离开了这顶营帐,他曾经无比的痛恨这两个人,但现在,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比起自己,他们现在只怕更回痛苦和难受。他们虽然曾经背叛过,但他们却是可怜的,因为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出卖。

    “姚大哥,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结局么?”丁健看着姚猛,脸上说不出的狰狞可怕,“乔子方当时说得对,我们应该跑,带着一万卢城边军跑掉,这样,现在这顶帽子戴在头上,我倒也坦然受之了,但现在,我们付出了我们的热血和忠诚,得到的却是这些。”

    他惨然笑了起来,“我们现在成了怕死鬼,卖国贼,彻彻底底失去了身份,虽然活着,但比死了还要难受。”

    姚猛慢慢地站了起来,“你错了,丁健,我们还活着,这就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比起老屈,王壮,乔子方,我们幸运得多。”

    丁健大喝道:“我宁愿当时就战死了,眼不见为净!”嗖地抽出佩刀,横着便往脖子上抹去。姚猛大惊,两手疾伸,扭住丁健的胳膊,夺下丁健手中的刀,“你疯了么?”

    “我没有疯,我清醒得很!”丁健大哭道:“我的亲人死光了,我自己没了身份,即便活着,也跟死去没什么两样!我还是死了干净!”

    “丁健,你没听到云昭说吗,你还有一个刚刚生下来的儿子!”姚猛叫道。

    “那又怎样,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没有了母亲,没有了亲人,又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他怎么能活下来?”

    “不管怎么样,你总得得到最后的消息之后再说吧!”姚猛一巴掌扇在丁健的脸上,“你醒醒吧!丁健,你还算是一个男人吗?别人将这样一盆脏水泼在我们身上,我们就忍气吞声吗?我们还没有死,这就是老天爷也不愿意看到我们受到这样的对待,这就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机会。”

    “没有机会了!”丁健大喝道:“这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旨意,即便最后他们发现错了,又怎样,你还能指望皇帝老子认错吗?你能指望皇帝老子为了我们这几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而向天下人承认他受了蒙蔽吗?冯老将军便在上京,上京还有那么多军事经验极为丰富的大将军,他们难道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吗?但又怎样,旨意照样发了出来,没有人会在乎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死活,姚大哥,我们完了,我们没有机会了!在他们眼中,我们就和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姚猛闭上眼睛,眼眶中滚落下几颗泪珠,双手按着丁健的肩膀,将他按坐在椅子上,“丁健,从此以后,我们不能指望别人了,我们得指望自己,皇帝老子不能为我们平反,我们就自己为自己平反,我们自己为自己报仇。”

    丁健看着姚猛,“就凭我们现在这些人手?”

    “凭我们自然是不行的!”姚猛看着冷静下来的丁健,“但你别忘了,这里还有云昭,还有安庆边军。”

    “安庆边军也是朝廷序列的军队,也许有一天,云昭就会接到命令将我们捉拿归案。”丁健道。

    姚猛哈哈地笑了起来,“丁健,你傻了么?今天云昭为什么来?他为什么在看了这样一张公告之后还会为我们送来粮食,不会派人去卢宁救我们的亲人?为什么?”

    “为什么?”丁健呆呆地道:“他知道我们在冯口的事情,自然不会为这纸公告蒙蔽。”

    “你糊涂!”姚猛冷笑道:“你别忘了,我们和云昭之间其实是有仇的,沈风的死,与我们有脱不开的干系,为什么云昭没有落井下石,他只消不再为我们供应粮草,我们就会活生生地饿死在这大雪之中。”

    丁健终于反应了过来,“云昭一直便想吃掉我们这支军队。”

    “不错,卢城边军现在只剩下了两千人,但这两千人可是从血与火之中走出来的精锐之师,是一支部队之中最为难得的老兵,云昭看上了他们。”

    “即便投了云昭,又能怎样?”丁健摇头道:“他一个小小的游骑将军都还没有落停,还能指望他什么?”

    “你又错了!”姚猛摇头,“云昭在得知朝廷将我们如此定性之后,还毫无顾忌地为我们送粮,露出招揽我们的意思,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根本就没有将上京的朝廷放在眼中,他一门心思想地增加自己的实力。云昭这人胆子大,性子野,心思多,这几年的历练,城府也深得多了,丁健,你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他有了足够的实力,那会怎么样?”

    “那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替我们报仇不成?”丁健叹道:“顶多保住我们的命罢了!”

    姚猛冷笑起来,“你知道云家村屠村案么?”

    “你知道云昭的妻子柔娘那里去了吗?”

    丁健一下子跳了起来,“云家村屠村案,云昭是云家村的人!姚大哥,你怎么知道这些?”

    姚猛叹了一口气:“当年上京钦差徐威来卢城时,曾悄悄地找过我,对我说起了这一件事情,他原本是指望策反我,所以对我隐诲地提起了柔娘这个人,你知道这个柔娘是谁吗?他就是云昭的妻子,你知道云家村为什么被屠么?是因为大皇子看上了这个柔娘,正是经过司马瑞的手抢走了这个柔娘,送到了上京。”

    丁健呆住了,“姚大哥,你,你怎么不早说?”

    姚猛苦笑,“当时我们正春风得意,都想跟着司马瑞走上金光大道,那里会理会徐威,当时便一口回绝了对方,但这件事我还是留了意,私下了去打听了一下。当时司马瑞正与蒙人走私军械,便是这些蒙人受了司马瑞的委托去屠了云家村,抢走了柔娘。”

    “你想一想,要是云昭知道了司马家与他有杀母,夺妻之恨,他会怎么办?如果他知道他的妻子现在在大皇子府,他会怎么办?”姚猛问道。

    “以云昭此人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必然会找对方报仇。”丁健明白了姚猛的意思,“大哥,你是要将这些事跟云昭说吗?”

    姚猛摇摇头,“现在不行,现在的云昭实力还很弱,即便我们投靠了他,他手里能握有的兵力也不到万人,而且粮草军械都不能自足,如果他现在知道了真相,怒而起兵,不便会毁了他,也会毁了我们,这样我们不但不能洗冤报仇,反而会就此一撅不振。”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丁健,要有耐心,我今年四十多了,我都不急,你才三十不到,你急什么?我们投靠云昭,尽心竭力辅佐他,帮他壮大实力,帮他抢夺地盘,他帮一步步地将野心树立起来,等他有了一定的实力之后,我们再告诉他这些真相,那时才是最佳时机,那时我们才有报仇的希望。”姚猛冷静地道。

    “老大,我听你的。”丁健霍地站了起来,“明天,我们就去安庆,投奔云昭。”

    “不要急,云昭派人去了卢宁,如果有消息,他会派人来通知我们的,上赶着不是买卖,丁健,云昭现在手里人虽然多,但他却缺乏有经验的将领,单靠安庆边军那些人,显然是不行的,云昭也不会放心将所有的权力都放给安庆边军的军官,他需要手下有不同的派系,力量来平衡,我们正是这样的人。我们投靠了他,他可以用我们来制衡安庆边军的胡泽华,苏定方等人。”

    “云昭只怕没这等心机?”丁健怀疑地道。

    “现在没有,但终有一天他会意识到的。”姚猛冷笑,“一个英雄或是说是枭雄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他们会在乱世之中慢慢地成长起来,慢慢地学会很多东西。”

    “姚大哥,你现在让我有些害怕,你好像变了!”丁健小声道。

    姚猛笑了笑,“变了吗?我没变,丁健,后半辈子我们为自己活着。好好干吧!”

    十天过后,安庆那边一骑快马奔来,“姚将军,丁将军,去卢宁的人回来了,云昭将军请二位马上去安庆。”

    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姚猛,丁健二人二话不说,上了马直奔安庆。姚猛心头平静,上一次云昭已经明确地告知了他,他的亲人都已经被杀死了,而丁健就还存着一份侥幸,一路之上心里便是忐忑不安。

    抵达安庆,到了镇守将军府,甩鞍下马,两人直奔大厅,一进门,便发现云昭,苏定方,胡泽华,蒋丰,郝仁,姚谦等人都在,而在大厅之中,还有着另外几人。

    丁健一跨进房门,两只眼睛便直勾勾地盯着大厅之中,燕小乙怀里抱着的一个襁褓,两只腿竟然筛糠一般抖了起来,伸出双手,却是一步也没有跨出去。

    燕小乙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了他,“丁健,这是你的儿子,他的生辰八字贴身放着,非常抱歉,那位老仆人腿被人打断了,我无法带着他回来,只能将他留在卢宁。也许将来你还能见着他。”

    丁健呜咽着,将婴儿的小脸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泪水哗哗地落了下来。小小婴儿此时却也是大哭起来,看到此情此景,屋内众人尽管都是见惯了生死这人,亦是心中恻然。

    郭锋手中牵着一个小女孩,走到姚猛面前,“姚将军,这是王壮将军的女儿,很抱歉,王夫人自杀了。就在我面前。”

    屈临风走到姚猛面前,屈膝跪下,“姚叔叔!”抱着姚猛的腿,号淘大哭起来。

    姚猛一手抱起那个脸色惊恐的小女孩,一手拖起屈临风,将他紧紧地搂在怀中,“孩子,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爹,你们就是我的儿女。”***

第二百三十四章:投靠

    安顿好一众刚刚从卢宁归来的人,姚猛携着丁健,径直单膝跪倒在云昭面前。

    “姚将军,这是做什么?”云昭赶紧伸手去扶,“为卢城边军做这一点小事,是应该的,当不起姚将军这么大礼!”

    姚猛两手一沉,仍是牢牢地跪在地上。云昭扶他不动,只得侧身避开。

    “云将军,姚猛以下二千余卢城边军已走投无路,无处可去,还请云将军收留。”姚猛大声道。

    此语一出,厅中众人脸上皆都露出喜色。云昭脸上却是显出为难之色:“姚将军,安庆边军与卢城边军虽然同属边军系列,但互不统属,这个只怕不太好吧!姚将军不必担心军需等物,我安庆边军一定会按时接济卢城边军,我以前就说过,有安庆边军一口饭吃,便不会差了卢城边军一顿饭。”

    姚猛苦笑道:“自上京圣旨下达之日起,这世间便没有了卢城边国了,姚猛和丁健以及二千卢城边军都已成了孤魂野鬼,如今的姚猛和丁健再也不是朝廷卢城边军的五品将军,而只是一阶武夫姚猛和丁健,但我二人却仍有杀蒙抗敌之心,恳请云将军收留。我二人愿在云将军麾下为一普通一卒。”

    “这个?”云昭沉吟未决。

    一边的苏定方站了起来,“老姚,既然你们卢城边军想与我们合并,有一件事我便不得不说,为了保证部队上下指挥的统一性和战斗力,你们一旦加入我们,我们对部队是要重新整编的,也就是说,原卢城边军的这两千士兵将被打乱后重新编营,这,你们能接受么?”

    姚猛脸色不变,从怀里掏出一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军旗,大声道:“从今天起,卢城边军便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姚猛和丁健也将不复存在。”双手捧着卢城军旗,举到云昭面前。

    见姚猛答应卢城边军整编,云昭心中最大的担心立时便消失,双手接过军旗,同时用力将姚猛扯了起来,笑道:“好,好,既然如此,从此以后我们便是兄弟了,大家伙一齐守安庆,抗蒙狗。”

    厅内众人都是鼓掌大笑起来,丁健向前一步道:“云将军,我们如今可算得是朝廷的要犯了,一旦朝廷知道我和姚老大还没有死,一定会缉捕我们,以后我们这一百多斤可就交给云将军了。”

    云昭大笑:“怕什么?朝廷算个球,这里天高皇帝远,咱们一点也不用担心他们。谁想无缘无故地动我云昭的人,写问问我的刀答不答应,你就放心吧!”

    “多谢云将军庇护!”丁健一揖到地。

    翌日,卢城边军易帜,安庆边军第三营的旗帜高高地升了起来,苏定方屠虎两人会合姚猛,丁健开始对卢城边军士兵重新编整,一批批的卢城边军士兵被调离,一批批的安庆,石堡守军被调入。整编之后的第三营以姚猛为营将,以丁健,屠虎二人为副将,各辖一个千人队,整个第三营仍然保持着二千人的规模。

    此时云昭麾下的安庆边军一共整编了四个营,第一营以苏定方为营将,屠熊为副,第二营以胡泽华为营将,郝仁为副,第三营姚猛为营将,屠虎丁健为副,外加骑兵营,以燕小乙为营将,老蒋丰则出任了整支军队的后勤司务官。而在这一次卢宁行动以及前几次情报刺探行动中表现出色的郭锋出任了安庆边军新成立的机构军情司的司长,让人意外的是,屈鲁之子屈临风执意加入安庆边军,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云昭将其安排到军情司担任情报分析工作。

    安庆边军整合完毕,意味着云昭正式将安庆的军力完全纳入到了手掌之中,近一万人的兵力中,老兵的比例占了七成以上,这在一支军队的构成之中是相当惊人的,这也代表了这支军队强悍的战斗力,一般来说,一支军队之中,老兵的比例不会超过一半,但云昭得益于安庆边军近两年的残酷守城战以及卢城边军的加入,使他的这支部队战斗力远远超过一般的部队。

    如果说有缺憾,当然是骑兵营,见惯了原来鹰嘴岩马匪那种骑兵作战的威力,眼下燕小乙统领的由五百名骑兵组成的骑兵营,其战斗力还只能说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小孩,虽然在不久的将来,可以预见他们将成为一支戏旅,但眼下,却还是派不上大用场。

    这让燕小乙非常恼火,现在他是什么都缺,缺战马,缺好的骑手,这让他不止一次的撺着云昭去袭击一把脱脱,好抢夺一些战马回来,骑兵营现在五百人,战马只有五百余匹,这样的储备让燕小乙怎么甘心,一般而立,一支骑兵部的战马储备应当是其骑手的两倍,这样才能在战事之中顶得上消耗,按照现在的规模,一场大战下来,燕小乙的骑兵营就会变成步兵营。

    但云昭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考虑问题也不在是针对某一个方面,而是需要统筹全盘,上万人的军队调度可不是好玩儿的事,一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比起以前在鹰嘴岩,难度可就大多了,以前在鹰嘴岩,说抢就抢,根本不必顾虑什么,抢到了便跑,但现在自己可跑不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云昭当上了一支万余人军队的主将,终于知道这一点当家的为难了,现在光是上万人一天的吃喝拉撒都够他愁得抓耳挠腮了。

    阳光是一天比一天温暖起来了,覆盖了整整数月的白雪在阳光的烤炙之下,开始一点点崩解,一块块黑油油的土地从白雪之下露出了真面目,与此同时,还有些嫩绿的细芽也适时地从土地里钻了出来,贪婪地晒着日光,吸着春风。

    四处都可以听到积雪融化成水的流动声,哗拉哗啦,叮咚叮咚,犹如大自然奏响的一曲天籁之音,盎然的春意不可遏制地从各处喷薄欲出。

    走在厚厚的,肥沃的土地上,云昭叹息道:“要是不打仗的话,这些土地上只怕撒下种子,过上数月就会有一个不错的收成,但现在,他却只能这样荒废着被鲜血浸渍,本来应该是民居集中的地方现在却是一个个竖起的堡垒,蒙人,太可恨了,不将他们打退,我们永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陪在他身边的老蒋丰笑道:“世事沧桑,谁又能说得定呢?这一片土地本来就经常经历战火,云将军,春天来了,我们的口粮危机却又加重了,好在眼下野菜长出来了,倒还可以支撑几天,但长其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再坚持一下吧,全益凤回来了,他带回了益州潘浩然的回信,益州将给我们五十万斤的军粮。这批粮食一到,我们就可以发动对脱脱的攻击了。”

    “五十万斤,这么多?”蒋丰大喜。

    云昭脸上却是殊无喜色,“潘浩然在信中说了,这是他看在死去的岳老将军的份上,最后一次对我们进行支援了,接下来,益州将不会再给我们任何支援了,我们要靠自己了。”

    蒋丰嘿地一声,“我记得将军曾说过,他不给,我们就去抢!”

    云昭脸色沉重地道:“全益风不止带回了五十万斤军粮,他在益州呆了差不多两个月,发现了很多我们以前根本没有想到的东西。”

    “什么事情?”

    “益州兵远远不止一个州镇军五万的规模,据全益凤将,他偷偷地打探到的情报,益州最起码有带甲十万,而且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蒋丰倒吸了一口凉气:“潘浩然想干什么?”

    云昭哧地一声笑,“想干什么这还不是一目了然么?大越与蒙人眼看着就要爆发全面战争了,潘浩然是胸怀大志,想要争一争这天下大势呢!”

    “他胆子太大了!”蒋丰惊叹道,“云将军,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办?我们眼下这点人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只能夹起尾巴,躺要一边旮旯里,瞪大眼睛,看着这场龙争虎斗。”

    “我们难道没有机会么?”蒋丰试探地问道。

    云昭哈哈大笑,“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我们还是老实一点吧,什么时候等我们也有了一州地盘,有了带甲十万,再说谈这个问题可好?”

    蒋丰会意地笑了。“云将军,那石堡那边通向益州的道路还要修么?”

    “已经修了多长了?”

    “二十余里!”

    “先停下来,等对方将军粮送过来后再说,蒋老,记住,这条道路上重新修建的时候,一路之上要多设要塞。”

    “将军的意思是?”

    “有备无患!”

    “我明白了!”

    “葫芦谷那边情形怎么样?”

    “谷里的春播已经撒下种子了,姚谦姚先生的药田现在都已出芽了,雪化之后,葫芦谷里的男女老幼只要能动弹的,都上山去采药了,好在这个冬天附近的猛兽几乎被我们打光了,他们上山,不会有什么危险。”

    “嗯,姚先生的药坊以后将是我们最为重要的一条财路,你要在力给予支持。”

    “我知道!”

    “井盐选址选定了么?”

    “选定了,天气完全好转之后,就可以开始了。”

    “我们现在需要做得就是夯实自己的基础,让自己一步一步强壮起来,再图其它。万万不可好高骛远。”云昭停下了脚步,仰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这日子,还长着呢!”

    (明天决赛,对手强大无比,我们去年便败在他们手下,今年再次在决寒之中重逢,各位童鞋们,帮我祈祷吧,愿我们明天百发百中,防守滴水不漏,成功复仇!)***

第二百三十五章:蒙元

    日子的确还很长,兀达自从占据潭州城之后,便没有再动窝,蒙族五万大帐兵除了一万留守在大漠黑石山外,其它的四万全都进入了潭州,阿斯兰进逼泰州,巴鲁图进驻益州与潭州交界,而在卢宁方向,韩仲与年后挥师夺下往卢宁方向的咽喉要道之后,将潭州司马仁所部锁在了卢宁地区。

    益州潘浩然使麾下大将王好古率二万军队进驻剑关,防御巴鲁图,而在泰州,知州权昌斌一边向上京频频告急,一边将麾下五万镇军一股脑地堆彻在了潭州与益州的边境处,短短的数月之内,两地交界的开洪县内堡垒,要塞密布,虽然简易,但却有效了遏制了蒙族骑兵几次试探性的进攻,泰州不比益潭边境,辖区内多为开阔的平原,极为适合蒙军铁骑作战,这也是权昌斌为什么一股脑地将所有镇军全部调往边境的缘故,如果堵不住蒙军,让其冲入泰州,对于泰州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而只要挡住了对手的进攻,上京的援军一到,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五万镇军派出去之后,权昌斌再度下达知州令,令各府各县组织地方巡防队,以防军队调出之后有盗匪作乱,每一县可组织一千人规模的巡防队,所需武器由州府供给,这一命令,绕开了朝廷对于地方政府关于镇军数量的限制,巡防队的建立,实际上使泰州又多了近三万人的预备部队。前方如果失利,一声令下,这些巡防队便可立即开拔到泰州城,以州城为核心,组织防御作战,权昌斌的中心思想便是拖,拖到上京的援军到来,拖到主持反击蒙军的主帅到来后,自己便算是光荣完成了任务,那时候,自己的功劳便是谁也抹煞不掉了。

    而蒙军在发起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之后,便也偃旗息鼓,在开洪县与泰州军对峙起来,权昌斌当然不会自己挑起事端,想着反击蒙军,收复潭州之类的心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是他这个时候的主要思想,在蒙军强势的情况下,自己无过便是有功了。看到蒙军不再进攻,心中更是窍喜。

    此时兀达没有大举进攻泰州的意图,他此时的主要任务放在了蒙族建国的大事之上。蒙族占领了卢州,潭州大部,其统辖的领土算上大漠的话,那也是方圆万里的大国了,当然这其中绝大部分是自然条件恶劣的根本无法长期居住的大漠。

    在雅尔丹,莫勒等人的建议之下,兀达认识到单凭蒙族百余左右的人丁实在难以与大越这个庞然大物所抗衡,最佳的途径莫过于大量的收纳大越人,以越制越方是上策,在前期小试牛刀,便大获成功,以韩仲为首的象山府军队,在战场之上面对着潭州兵,连战连捷,而现任的卢州知州吴颜在大越时代不过是一个主薄,现在主政一方,所展现出来的文治能力让兀达大为赞叹。

    大越数百年的人才积累,实在不是荒芜的蒙族所能比拟的。莫勒说得好,大越的人才太多了,多得他们根本无法容纳下这么多的人才,而权贵们对官职的垄断又使这些人很难有出头之日,如果给他们一片天空,他们必然能尽情地展现自己的风彩。

    当然,不排除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有着极端的对蒙人的优越感和对蒙人相当仇恨的,但只消一百个人中有十个人愿意为蒙族效力,以大越庞大的人口基数,这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

    想给这些人一个可以看得见的前程,蒙族以前的那种松散的联盟方式自然是不会被这些人所重视的,因为这些人投靠蒙族之后,一无兵二无将,在这种松散的体制之下,他们是极难发挥自己的特长的,因此,蒙族需要一个如同大越一般的强力的中央集权制的国家。虽然说这些年来大越的中央集权随着地方豪族地主大阀势力的兴起而遭到极大程度的削弱,但在数十年前,蒙人对于这样一个朝廷所迸发的巨大的能量是深有体会的。

    蒙人要建国,最大的阻碍其实并不在于数目众多的小部族,而在于几个势力几乎可以与王族分庭抗礼的大部,如扎儿赤兀惕,塔塔儿这样的部落。他们的权势已几乎达到了顶峰,即便建国,也不会有多大的好处,而建国之后,随着中央集权的一步步强大,他们的势力反而会被慢慢地削弱。

    但是兀达幸运的是,扎儿赤兀惕,塔塔儿两部的首领阿斯兰与巴鲁图都是在数十年前见识过大越力量的部族首领,而他们的眼光,胸怀也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比,他们敏锐地看到,如果蒙族不能发奋图强,迎头赶上的话,也许在若干年之后,大越再一次从沉睡之中苏醒,蒙人便将遭受灭顶之灾。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蒙族被灭,什么权势富贵都将化为烟云。眼下,大越地方势力强大,中央集权削弱,内部夺储之争愈演愈烈,西部叛乱声势浩大,正是蒙族趁机建国,崛起的大好时机。

    兀达已经完全迸弃了以前的那种闪电战的模式,他决心在夺取卢州,潭州,以及再向南边的泰州,以及益州之后,便放缓前进的步伐,慢慢地消化,与大越进行一场较长时间的战争来争夺,就算不能夺取大越江山,那至少也得打得大越承认蒙族的现在拥有的范围,兀达深信,只要蒙人拥有了这些肥沃的土地,适宜的气候,用不了几十年,随着蒙人人丁的增长,国力的增强,蒙族终将称霸天下。

    自己还不到四十岁,而大越的永嘉皇帝已经快要死了,他的几个儿子怎么看也不是一个英明之主的样子。

    在阿斯兰,巴鲁图的大力支持下,蒙族其它较为强大的部落都沉默下来,默认了蒙人将正式建国的现实。蒙族将正式建国,国号为元,王族科尔沁一族将成为皇族,兀达将成为第一任大元皇帝。而作为制衡皇帝的存在,在大元朝之中,设立了五王议政制度。五王的构成主要是由蒙族除开皇族之外的四大部族各出一人,另外由皇帝指定一人,五王议政,只消有二人提出对某项政策的异议,便可申请五王议政,五王议政一旦形成决议,皇帝也必须执行。

    第一任五王便由扎儿赤兀惕,塔塔儿,土尔扈特,和硕特四大部族各占一人,而第五个由皇帝指定的竟然是郭络部现任族长,年轻的脱脱。

    脱脱一步登天,成了蒙元之中最为年轻的亲王,这主要是由于其父拉卡锡的先见之明,在临死之前,上书兀达,恳请兀达建国,有了这份情谊在,兀达自然要回报一下,而且五王议政,兀达必须要确保有三王会无条件地支持自己,阿斯兰与巴鲁图不由说了,而脱脱是由自己指定,自然是唯自己马首是瞻,这样土尔扈特与和硕特两位亲王即便有异议,在五王议政之中,也只能成为一个摆设。

    蒙元的体制基本上模仿着大越的行政体制,除了五王议政之外,设立首辅,阿齐思成为了蒙元的第一任首辅。首府之下,设立六部。地方上则划州而治,广阔的大漠被划成了三个州府,而卢州,潭州则维持着现状不变,蒙元的中央朝廷就设立在潭州。

    原有的潭州州府稍加改造便成了兀达的皇宫以及廷议所在地,城内有的是豪宅大院,现在早已是人去屋空,倒也方便了蒙人贵族们直接入住。

    蒙元正式立国定于三月初三,三月三,龙出山,是一个大吉的日子。为了这一天,整个蒙族都动员了起来,前线的战事便放缓了下来。

    就在蒙族筹建立国的时候,冯从义的左右武卫的先遣部队于二月底抵达了潭州,听到了蒙元即将建国的消息,冯从义又惊又怒,大部队稍未抵达,立即开始筹划对潭州的进攻,他决定要在蒙族建国的这一天发动对蒙族的反攻。

    也就是在这一天,原安庆守将的遗折抵达了上京。

    听闻岳铭阵亡,朝野上下一片哀声,边境大片土地沦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庆的岳铭已经成了大越向百姓,向士林,向天下人交待的一块遮羞布,岳铭阵亡,基本上已代表着安庆即将失守了。

    李嘉伤心失亡之余,追封岳铭为正二品冠军大将军。至于岳铭遗折之中保举的一批将领,李嘉全都扔给了兵部,交由兵部照此办理,他自己却是懒得理会了,一批五品的中级将领,还劳动了不他这个皇帝。

    兵部侍郎徐威这一段时间在卫州几大军械厂之内督办运往前线的军械,这一由皇帝发下来的批文便落到了兵部侍郎黄朴手中。看着这份遗折之上排在第一的云昭的两字,黄朴只觉得异常的熟悉,搜肠刮肚一翻之后,募地想起了卢城之外云家村的灭门惨案,身上立即冒出了一片冷汗,一溜烟地便到了大皇子府。***

第二百三十六章:阴谋之下的官升数级

    李鉴本来早就该起程前往陕州的,叶开已经走了快半个月了,但李鉴借口还要督办一批军械,而在上京滞留了下来,但在宫里和兵部一连串的催促之下,终于还是呆不下去了,不得不咬着牙,跛着腿,准备启程了。

    而黄朴就是在李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到了大皇子府。兵部原是大皇子的自留地,但随着李鉴利用兵部对军队将领调动的一些小动作为皇帝知晓之后,兵部尚书沙千里立即被解职,取代沙千里的却是四爷的人原刑部侍郎徐威,徐威上马之后,大皇子安插在兵部里的人大多数被清洗掉了,但黄朴却安然无恙,徐威一连上了几道折子弹劾黄朴,都被留中不发,徐威终于明白,皇帝是绝不会允许在兵部又一次成为四爷的一言堂的,黄朴就是皇帝留下来制约自己的人,便也死了赶走黄朴的这条心。

    “云昭?”李鉴翻来覆去地看着黄朴拿来的这份遗折,以及皇帝的批复,实在想不起此人乃是何方神圣,“这人是谁?我应该认识他吗?区区一个校尉而已,苏定方我倒是知道。”

    黄朴踌躇半晌,关于云昭这一件事,是大皇子李鉴倒霉的起点,真是因为此人的老婆,才引起了四爷与大爷一系列直面的交锋,最后大爷大败亏输,这是大爷心里的一根刺,大爷肯定不愿意别人提起,没看到当年自作主张办这件事的邬思远至今还被赶到一个小地方为大爷经管着一个庄子,而另一个当事人索文海听说骨头只怕都烂了。

    沉吟子半晌,黄朴终于还是决定直说。

    “大爷,您还记得当年派我去卢城调查云家村被屠一事么?”黄朴小心地道。

    李鉴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怎么能不记处,自己倒霉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云昭是这个云家村的人!”他咬着牙道。

    “不仅是这个云家村的人,而且是那个女人的丈夫。”黄朴低声道。

    李鉴哈的一声,“好家伙,云家村居然还有幸存者,还混进了边军,成了校尉,这小子升官很快嘛!几年时间,就成了昭武校尉,而且马上就要成为将军了!”他冷笑着,提起笔来,便准备将云昭的名字抹去。

    “大爷,这不行吧,陛下已经朱笔批了!”黄朴大惊。

    李鉴冷笑道:“你以为父皇为记得一个区区的游骑将军的晋升?这样的五品官整个大越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老爷子记得过来?”

    黄朴冷汗唰唰地流下来,要是李鉴这一去,将来事发,他肯定没事,但这替罪羔羊铁定是自己,但面对着蕴怒的李鉴,他却又不敢说什么。

    沾满墨水的笔已经接触到了信纸,李鉴却又突然放了下来,歪着头看着黄朴,“你说这人是那个女人,叫什么,什么…..”

    “柔娘,秦柔娘!”黄朴赶紧道。

    李鉴点点头,“我记起来了,当时孙昂去找老四要这个女人,老四说此人死了。对不对?”

    黄朴点头,“是,四爷说此人伤重不治,已拖到化人庄化了。”

    “你信她死了么?”李鉴反问道。

    “这个,臣不敢妄言。”黄朴摇头道。

    李鉴起身,从书架的角落里找出一张画来,“认得这个人是谁吗?”

    黄朴惊讶地道:“这不是大爷您以前的宠妾月儿小姐么?”

    李鉴阴阴地一笑,“错了,此人便是那个秦柔娘。”

    黄朴惊道:“如此相象,难怪当年邬思远想尽办法也要给大爷弄来这个女人。”

    “不要提他,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鉴怒喝道。

    黄朴低下了头,心里却是有些不平,邬思远是一个极有能力的人,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虽然没有官职,但却是大爷的钱袋子,便是他,也经常从邬思远那得得到了些银钱,邬思远有能力却忠心,办差了一件事,便被大爷骂得一钱不值,实在有失人君之风。

    吐了一口粗气,李鉴坐了下来,突然冷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老四从南方回来后,年前纳了两位侧妃,其中一人叫做念云,听说是南方一个小官的女儿,是吧?”

    “是,是,臣下老时也去喝了喜酒的,也见到了那位走了好运的家伙,女儿成了四爷的侧妃之后,他被连提数级,现在已经是一州司马了。”

    李鉴拍拍桌子,道:“这个南方小官的女儿和画上这个人长得倒有**份相似。”

    黄朴霍地抬起了头,看着李鉴:“偷梁换柱?”

    “正是如此,老四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这个女人又根本不见外人,我们便察不到她了,嘿嘿,四爷府的下人上上下下数百人,要找到一个见过她的,又贪点钱财的人实在太容易了。”

    “这么说,这个念云便是卢城云家庄的秦柔娘,也就是安庆云昭的妻子。现在却成了四爷的侧妃?”黄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邬思远想把这个女人弄来孝敬大爷您,没想到却便宜了四爷?”黄朴感慨地道。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也不见得便是老四的福气了?”李鉴冷笑道,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头上的雕梁画栋,半晌才道:“黄朴,你说,如果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女人成了老四的侧妃,他会怎么办?”

    黄朴沉吟半晌,句斟字酌地道:“大爷,这可得看怎么说了,主要是看这个云昭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此人是个无耻小人,说不定还会借着这层关系攀上四爷,借机往上爬也说不定?”

    “你觉得这个云昭是那一种人呢?”

    黄朴看了看岳铭的遗折,“就岳铭的遗折上列举的此人的功勋来看,此人应当是一个相当有能力,而且智勇双全的人物,这种人物,一般来人,是很有傲气的。”

    李鉴点点头,“当然,此人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从一介平民爬上昭武校尉的位子,虽然是在战时,亦可看出此人是相当有能力的一个人物。”想了一想,突然提起笔来,将云昭的五品游骑将军改成了四名明威将军,搁下笔来,哈哈笑道:“那我就再给他升一级,让他的位置再高一点。”

    黄朴吃了一惊,“大爷,这皇上要是知道了?”

    李鉴不以为然地道:“需要父皇亲自任命的那是忠武将军以上级别,明威将军刚好不在此列。如果需要这个云昭给老四找点麻烦的话,游骑将军显然不够份量。”

    “大爷,如果这个云昭是个无耻之徒的话?”黄朴犹豫地道。

    李鉴哈哈大笑,“不管此人是个豪侠男儿也好,是个无耻之徒也罢,你想想,老四知道自己的侧妃以前的男人还活在世上,还在自己的麾下任职,他能容得下这样一个人存在,他只要是个男人,势必要找机会暗算了这个云昭,他干掉了云昭,我们便可以大肆宣扬此事,这样必然让他军心涣散,同样,他如果干不掉,云昭必然会奋起反抗,以求自保,那我们正好可以拉拢他。总之,他们两人是无法共存的,更何况,看这个云昭的能力,老四想要做掉他可不容易呢?此人在安庆,现在几乎是独立支撑,老四想要做掉他,鞭长莫及,我现在倒期望这个云昭当真是才高八斗,武比霸王,能迅速地成长起来,拥有一支强大无比的部队,到时候与老四相见,想比美妙无比。”

    黄朴恍然大悟,“大爷此计甚妙,妙极了。大爷,如果这个云昭果然有出息,我们是不是需要在某人适当的时候点醒于他?让他知道事实的真相?”

    李鉴阴阴地道:“当然,不过不争,总要等这个云昭有那么一点点抗衡老四的实力再说,现在,他还不够份量,我给他一个舞台,就看他能不能自己把握。”将岳铭的遗折甩给黄朴,“就照此办理,放心吧,如果将来父皇问起来,我会说我偶然看到,感叹此人的忠贞而给他再升了一级,你是奉我之命办理,不会波及到你的。”

    “谢谢大爷。”

    “嗯,你回去之后,立即将文件发下去,然后归档收存,就不用让徐威知道了,现在徐威忙得很,你知道怎么这件事在兵部里消失吧?”李鉴问道。

    黄朴笑了起来,“大爷放心,这样的文件在兵部一天没有十份也有八份,很容易遮掩过去。即便陛下问起来,也好掩饰,只要不提起云昭此人的名字,徐威也不会搞清楚这里面的事情,更何况,此人现在春风得意,日理万机,记不记得云昭此人还另外一说!”

    “此事你立了功!”李鉴拍拍黄朴的肩,“好好地干,兵部尚书的位子迟早是你的。”

    “谢大爷!”

    “去吧,我明天就要启程去陕州了,你在兵部给我盯牢的,不要让徐威拖我的后腿。”

    “职下明白!”

    “白莲神国,什么东西?”李鉴冷笑道:“当真是不知死活。”

    此时,身在安庆,正在练兵备战,屯田炼药煮盐的云昭自然不知道,他已经不是一个五品的游骑将军,而一跃而成为正四品的宣威将军了。

    游骑将军在大越军队之中还只能算是一位中级将领,但宣威将军却已是堪堪跨入高级将领的门槛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对撞

    泰州,开洪县郊外,无数的堡垒之后,一队队玄甲士卒快速地奔了出来,开始列阵,而在他们的对面,扎儿赤兀惕部的主力以及附属的部族骑兵正洪水一般地直泄过来,战马踩踏在地上,犹如天边闷雷滚滚而来,雪亮的弯刀高举,远远看去,竟是一片钢刀的大潮正席卷而来。

    “候!”上百名士兵的齐声呐喊在大越军队中响起,最前排的士兵瞬间站定,长约三米的长枪斜斜立在地上,尾部深深地刺进泥土之中,士兵们双手紧握枪杆,紧张地注视着对面,在他们的身后,随着一声声候的呐喊,一排排的士兵重复着最前面的动作。

    在更后方,一架庞大的投石机发出吱吱呀呀的令人齿酸的声音,随即一声轰响,数十八石弹腾空而起,越过正在列阵的左武卫军,落在奔腾的马潮之中,钢刀的丛林旋即出现了十几片空白,鲜血飞溅,肢体横飞,上百人在这一次远程攻击之中连人带马被砸死在洪流之中。

    但相对于蒙军第一波上万骑兵的集体突击,这一次攻击就如同大海之中落下了几枚小小的石子,瞬间便消失在怒涛之中。

    阿斯兰与大越军队交过手,知道在与大越的精锐对阵之中,除了迅速地接近对方,缩断双方之间的距离之外,根本无法对付这种大型的投掷武器,这种远程的投石机蒙族一直无法制造出来,勉强打造出来的几句一是射程不够,二人不够坚实,往往射出几发之后,整具投石机便承受不住巨大的反震力而散了架。

    这种投石机是大越的机密,连边军也没有配备,只有朝廷的十二卫禁军才配置,其制造工艺更是绝密,除了京城的几家武器制造坊之外,其它地方都不能打造。多年的发展,使大越在军工之上处以绝对的领先位置,这种大型投石机已经做到了分部制造,临时安装,射程高达数里,这样他可以处在军队的最后方,而尽量地避免被蒙军骑兵摧毁。

    投石机威力极大,但有一个极大的缺点,就是发射速度极慢,每射出一发,重新安装,调校,便需要约一刻功夫,而这一刻功夫,便是蒙军迅速接近对手的机会。只要与对手混战在一起,投石机也就失去了效用。

    “控!”又是震天的怒吼。大越步卒的背后,上千名弩手卧在地上,手中的弩箭抬起,用脚用力一蹬,弩箭已上弦。

    “放!”

    上千支弩箭跃上天空,遮蔽了空中的骄阳,达到最高点之后雨点般的落下来,这种以脚上弦的强弩射程是弓箭的两倍有余。锋利的三棱箭头对于蒙军的盔甲具有绝对的优势。

    蒙军呐喊着,冲锋着,手里的弯刀拼命在空中搅动,希望能打落自天而降的强弩,有弩箭被击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也有弩箭从刀光的缝隙之中钻进去,哧的一声扎进盔甲之中,将一名名蒙军射落马下。

    “控!”

    “发!”

    一声声的命令在左武卫中军之中下达,强弩上弦速度极快,一射刚刚抵达目的地,第二轮便又跃上天空。

    三轮弩箭射毕,蒙军已是损失了数百人,而此时,投石机巨大的轰鸣之声再一次响起。

    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一波骑兵已经重重地撞击在了步卒的枪林之上,战马奔近,看到雪亮的长约半米的矛尖,自然而然地因为畏惧而突然刹车,巨大的加速度使战马的四蹄仍然在地上滑动,刨出一条条深槽,马上的骑士却因为极大的惯性而被甩了出来,身体继续向前,飞向了空中。第一波的攻击者总是死亡率奇高无比的,眼看着无数的蒙骑飞上了空中,重重地甩落下来,沉重的躯体砸落在竖起的枪尖之上,瞬间便被长达半米的矛刃刺了一个对穿,然而巨大的下落力量亦使矛杆在啪啪的脆响声中一折为二。

    这种专门应对骑兵冲锋的长枪枪杆是极为坚韧的,每一根都是精选杂木刨制,首先在桐油之中浸泡一月,然后取出,以文火慢慢地烤制,使枪杆在受力之后,能够最大程度的弯曲而不至于折断,然后再在枪杆之外缠上一圈圈的亦是用桐油浸泡过包上荆藤,使其的柔韧性更进一步的增加,一般的受力,枪会弯曲,却不会折断,但蒙人骑兵被马甩出来之后,飞上空中,再加上百多十斤的重量,却是远超过了这种枪的承受力度,当下上百名骑兵身亡,长枪却是断了数百根,不少的步卒为这股巨力所震,或者被落下的骑士砸在身上,都是筋断骨折,委顿在地,更有的凶蛮的蒙骑自知无幸,在空中之时,猛力掷出手中的弯刀,锋利的弯刀旋转着飞进人从,断矛,断手断臂断头,这一轮攻击,大越士兵没有占到丝毫便宜。而在阵地前沿,有的战马奔跑速度太快,刹车不及,仍是重重地撞在前伸的枪林之上,枪断,人飞。整齐的队列被砸出了一个个凹陷。

    又一波骑兵飞扑而上,顺着这些凹陷再一次重重地撞击上去,力图扩大战果。而左武卫士兵则从两侧拼命向中间合拢,想将这些凹陷再一次补齐。

    更后方的骑兵开始开弓放箭,此时,他们的射程已经能够达到步卒身后的强弩阵,开始对射压制大越军队的强弩,以减少后方士兵的损失。相对于投石机,蒙军更惧怕这种射程达四百步左右的强弩,上弦快,笼罩范围大,杀杀力远过于投石机。

    弩兵开始出现伤亡,坐倒在地上的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沉默地仰天倒地,身上的羽箭犹在空中颤颤巍巍。

    第一个二千人的方阵很快便淹没在骑兵的浪潮之中,一声美女厉的牛角号声响起,从方阵两侧绕过的骑兵开始向着更深处冲锋,直指远处的左武卫本阵。

    阿斯兰立于帅旗之下,看着远处惨烈厮杀的战场,对身边的札木合道:“看到了吗,这才是大越的精锐部队,只不过是一只两千人的方阵,便可以硬抗我们的骑兵冲击。你们先前所打的仗只能算是小娃娃的游戏,击败了这样的军队,那才是荣耀。”

    札木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自进入卢城以来,大仗小仗他亦打过了不少,见识了卢城军队在冯口的拼死殂击,他以为自己已经见识了大越军队强悍的战斗力,但今日一看这些大越禁军,才知道这两支部队的战斗力完全便是两个档次。

    大越十二卫,近三十万禁军,如果都具备这样的战斗力,大越的实力的确可以傲视天下。

    而在左武卫的本阵之中,看着两千前锋军队完全被卷入了对手骑兵的浪潮之中,左武卫将军苏灿却仍是脸色如常,看到对手分兵冲向本阵,他嘴角微微上翘,手用力重重下落。

    “迫!”嘴唇微张,却只是吐出一个字。

    身边的十数名鼓手猛力扬起鼓槌,重重地落下,咚,咚,咚,单调的鼓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左武卫本阵左右两翼的两个两千人方阵同时呐喊,踏步向前,依旧是长约三米的长枪手在前,但与第一个方阵不同的是,在长枪手的身后,却是横刀手,横刀手的身后,是弓箭手,每三个一组,大踏步向前,先是走,然后是小跑,最后在呐喊声中,两个方阵的士兵猛力奔跑起来,奔跑之中,弓箭手们扬弓射击,这样的战斗,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要将手里的箭射出去就行了。五步一箭,空中啉啉的声音响个不停。

    蒙骑绕过第一方阵,亦开始加速,两边迅速接近,长长的矛刃捅了出去,不管是马,还是人,只要捅着就好,一片人喊马嘶声中,双方搅动在了一起,顷刻之间便在战场之上留下了一大片尸体,而长枪手之后的横刀手,在双方交接停顿的一霎那,已是加速越过了长枪手,手里的横刀狠狠地砍向了对面的马腿,在他们的身后,弓箭手们丢掉了手中的长弓,反手摘下背在背上的盾牌,一手执短刃,亦是冲了上去。

    四千人的队伍分为两个方阵,与对手搅动在一起,而在他们的前方,第一个前锋方阵仍然犹如大海之中的礁石,巍然不动。

    第一轮战事,蒙骑投入了一万人的骑兵队伍,而左武卫出动了六千人。却硬生生地撼住了对手前进的步伐。双方剿杀在一起。

    阿尔布古身上溅满了鲜血,这位地斤泽的前马匪首领自认是极为凶悍,但这种大场面的搏杀,却也是第一次遇上,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内,他已是换了三匹战马,前两匹都已被杀死,他的身上也负了数处轻伤,此时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军队,真正的军队根本无视个人的生死,他们中的很多人根本就是来送死的,他们所求的只不过是砍你一刀,咬你一口,或者仅仅使你的速度慢下来,为同伴创造砍你一刀,捅你一枪的机会。你个人武力再高,在这种战场之上,除了比一般人多一点自保之力之外,根本对战事没有更多的裨益。

    他嗥叫着,舞动着他的马刀,左劈右砍,此时他的心中,根本谈不上什么观察战局,指挥军队,唯一的就是保命而已。而他所带领的一斤泽残留下来的马匪,这些个人武力远远超过一般蒙骑的一支千人队,在攻击之中,伤亡率竟然远远高于普通的蒙军。因为他们比起这些一般的蒙军而言,缺少配合,更缺乏为同伴牺牲的献身精神。

    战场之上,越怕死的就死得更快,这一铁律再一次得到印证,地斤泽的马匪们想活,但却死得更多。***

第二百三十八章:如此打法,值得商榷

    六千人的左武卫分成了三个大块,在三个方面完全迟滞了蒙军骑兵的冲击,在承受了第一波的巨大的伤亡之后,蒙军骑兵的速度完全被降了下来,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剩下的只是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优势,便在面对着长达三米的长枪之时,这种优势亦荡然无存。而那些灵活地游走于战马之间的横刀手,则更是令人头痛,他们断马腿,断人腿,灵活得如同猴子一般,他们三四人一组,两个横刀手左右,总是有几个盾牌手相随,掩护着横刀手。

    战场之上陷入了胶着,但左武卫的伤亡率仍是明显高于蒙人骑兵。苏灿的脸仍然如同岩石一般冷峻,没有丝毫的感情,直到整个战场之上乱成了一锅粥,他的第一个方阵步卒已经被削去了数层,他才抽出了腰里四皇子李逍赠于的宝刀,长刀前指,怒喝一声,“出击!”

    随着苏灿的一声怒吼,早已按捺不住的六千本阵左武卫呐喊着冲向战场,其中两千骑兵一左一右,竟然向左右两翼包抄过去,看苏灿的意思,他竟是要将这第一波攻击来的万余骑兵一股脑地吃掉。

    札木合看出了苏灿的意思,冷笑道:“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崩了牙齿。”

    阿斯兰哈哈一笑,“胃口大不大无所谓,崩了牙齿他也不怕,问题是我们承不起他这种疯狂的打法,我们如果杀敌一千,却自损八百的话,打不了几仗,我们蒙人军队可就所剩无几了,而他们大越一声令下,顷刻之间便又能召起数十万军队,哪怕比不了现在这种部队的战斗力,但那时我们的军队在哪里呢?对面指挥战斗的将军绝对长期身居高位,做事只求达到目的,至于过程与否,他根本不在乎,在他眼中,只怕士兵只是一种工具而已,有意思,冯从义原来可不是这个作风。”

    “将旗为苏,不知是何人?”札木合这才醒悟过来,但姓苏的大越将军他的确没有听说过,苏灿以前一直便在四皇子府任侍卫统领,认得他的人本来就不多。

    “大越地大物博,英才辈出,随便扒拉一个人出来,都了不得啊,能一眼瞧出我们的弱点!”阿斯兰感慨地道:“这才是陛下要建国,称帝,并以此摆出与大越争夺天下的架式,从而吸引那些在大越不得志,在大越被打压的人才投奔到我们蒙元来,札木合,你要学得东西还很多呢!”

    “是,父亲。”看了一眼战局,“只怕我们得增援了,如果让苏灿将主力投入到战场,我们的人就真危险了。”

    阿斯兰摇头道:“没有必要,鸣金收兵吧,与对方这种拼消耗的战争,数十年前,我们便吃了大亏,没得还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日子还长着呢,对付大越军队,也许以后会越来越容易。”他冷笑着道。“即便你再一次投入,看到远处冯从义的主力了么?可不正中他的下怀。”圈转马头,竟是扬长而去。

    札木合看着远处招摇的冯字大旗,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大声喝道:“鸣金,收兵!”

    阿尔布古又挨了两刀,头盔也被一根长枪给挑得不知道飞到了那里去了,披头散发,满脸鲜血,犹如鬼魃。这种恶仗阿尔布古是第一次碰上,投奔札尔兀惕之后,阿尔布古做了一名千夫长,与大越军队打过几次,但强度,烈度与今日远远不能相比,要是放在以前,阿尔布古早就拨马望风而逃了,但现在,他不能逃,亦不敢逃。以前他自己作主,逃了便逃了,但现在,他只不过是札尔赤兀惕麾下一名小小的千夫长,在扎尔赤兀惕旗下,他这样的官也不知有多少,如果他敢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后退一步的话,即便从战场之上逃得性命,也逃不过阿斯兰的当头一刀。

    他真想大哭一场,干什么要投奔札木合啊,当马匪难道不快活吗?本想搏个荣华富贵,没有想到自己跳进来的却是一个修罗场,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的这一条小命葬送掉。

    鸣金的锣声陡地在耳边响起,瞬息之间,阿尔布古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周围几名亲近的同伴惊喜的大叫声提醒了他,这的确是后方下达的撤退命令。

    毫不犹豫,他猛砍数刀,将几根刺过来的长枪斩断,根本不理会后退的左武卫长枪兵,拨转马头,快马加鞭地向本阵跑去。

    蒙人骑兵的优势在这一刻显现无疑,他们可以选择战场,可以选择战与不战,而大越军队却只能被动接受。在苏灿的主力投入战场之前,蒙人骑兵已是风驰电挚般地撤离了战场。

    看着卷起一路烟尘的蒙人骑兵,苏灿勒停了马匹,“怂货,就这点胆量,也敢与我大越争锋。”

    战场之上,哀嚎之声不绝于耳,放眼望去,马尸,人尸,断刃,层层叠叠,有的地方竟然磊得老高。左武卫顶在最前面的二千士卒伤亡超过了六成,此时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八百人,除了极少数之外,无一不是伤痕累累。而后面投入的四千人,伤亡亦超过三成,这一战打得时间并不长,但左武卫却损失了超过二千人,而蒙人留在这里的尸体则超过了一千具。此时,左武卫已经在打扫战场,掀开敌人的尸体,将战友的遗体一一地抬出来,在地上整整齐齐的码成一排一排的,而在搜寻的过程当中,一旦发现还没有断气的蒙军,立即便是一刀补了上去,干脆了当地结果了对方。

    远离主战场的一处高地之上,泰州知州权昌斌一脸地激动,一脸的震骇,不停地跺着脚,搓着手,看着身边的冯从义,嘴唇哆嗦着道:“厉害,厉害,果然是京城的御林禁军,大越的十二卫之一啊,能正面与敌人骑兵硬撼,而且还击退敌军攻击,了不起,冯将军,你们来了,我这可就放心了,泰州无恙亦,冯将军,今天回去之后,我要好好地敬你,还有苏将军几杯。”

    冯从义如同一根老树杆,硬戳戳地站在那里,嘴里嚼着一根枯草,脸色严峻地看着远方的烽火,半晌才呸的一声吐出了嚼得稀乱的草根,“损失太大了。”

    “不大,不大!”权昌斌连连摇头,“骑兵对步卒本身就有极大的优势,苏将军能打成这样,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希望。”

    冯从义默不作声,有很多事情权昌斌尚不知道,但他却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自从那一天,他向四皇子摆明了自己已经决心投靠的意思之后,李逍亦毫不保留地向他坦随了自己的处境和一部分的计划。左右武卫和左右骁卫是四皇子的本钱,如果这样打下去,即便打赢了,只怕于四皇子的大业亦毫无帮助,而且还不见得打得赢,你总不能指望上京再一次增派其它卫军来,如果真这样的话,那就代表着四爷已经失败了。

    “今天上阵的不是扎尔赤兀惕的直属军队,而是附属于他们的部族军队,如果是对方的直属军队,伤亡还会增大,如果是蒙元王庭的大帐兵,伤亡比率还会加大,权知州,这样你还能兴奋得起来么?”

    权昌斌一楞,“怎么是这样?蒙人有这样厉害么?”

    冯从义点点头,“我与蒙人打了这么多年交战,他们的底细我还是很清楚的,其实对付蒙人最好的办法便是高筑墙,深挖垒,以高墙深垒来消耗他们,以坚城来阻挡他们,长期对抗,才是最佳的办法。”

    权昌斌深以为然,“是呀是呀,所以我在开洪县修筑了这么多的要塞堡垒。”

    “回吧!”冯从义转身大步向高地之下走去。随着冯从义的离去,右武卫以前冯从义的直属卫队亦随即掉头奔向开洪县城。

    回到开洪县城,屁股还没有坐热,苏灿亦尚未返回之时,却来了一位苏灿现在最不欢迎的人,来自卢宁的司马家族的司马智。

    “潭州镇将司马智见过冯老将军!”司马智看着大帐正中的冯从义,笑嘻嘻地拱手道,他自己的资格亦很老,而且家族势力雄厚,并不如何惧怕冯从义。

    冯从义看了他一眼,却不答话,而是转眼对旁边的关震云道:“震云,苏灿一到,马上请他过来,我们要就今天的战事进行反思讨论,看看有没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末将明白。”关震云虽然已经是右武卫领兵将军,但并没有实战经验,他指挥战斗的经验基本上来自卫军之内的演武对抗,今天这一仗直看得他眼花缭乱,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但看起来冯将军却不甚满意。

    “是,冯将军!”关震云恭敬地道,冯从义对司马智有成见,而关震云出自关家,更是没将司马智瞧在眼里,他尊敬冯从义,是因为司马义在卢城坚守了二十年,同时亦是父亲麾下的将领,算起来还是他叔叔一辈,司马智算什么东西?司马家一场正儿八经的仗都没有打,便丢了大半个潭州,让他对司马智更是嗤之以鼻。

    (决赛输给了去年的同一个对手,又是亚军,伤心,愤怒,心情极端不好!)***

第三百三十九章:尴尬,愤怒,疑惑以及山间那长长的队伍

    司马智很尴尬,很愤怒,作为司马家族地位尊崇的老四,潭州的统兵镇将,在那里不是受人奉迎的,可是今天,当着帐中数十名大大小小的将领,当着泰州的文武官员,冯从义居然摔脸子给他看,关震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向他甩白眼。

    但他无法动怒,亦不敢动怒,因为这两个人都不是一般人,冯从义贵为三品云麾将军,在大越朝是数得着的高级将领,关震云此人虽然年轻,但却背后却站着一座大山,在大越军界高不可攀的骠骑大将军关鹏举,就司马智本人和他家族而言,对于关鹏举并不如何害怕,但是司马家作为大皇子的支持者,他们不能给大皇子惹麻烦,惹恼了关震云,便会间接得罪关鹏举,他们得罪了关鹏举,关鹏举也许不屑于来报复他们,但毫无疑问,他们是将关鹏举向四皇子那边推了一步,而这,正是大皇子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只能压住自己的愤怒,再一次地躬身为礼,以比先前更恭敬地态度,大声道:“末将潭州镇将司马智,见过冯老将军。”

    冯从义转过头来,冷冷地道:“吾虽老,却仍耳聪目健,司马将军不必如此大声。”

    司马智顿时被噎了一个倒栽,看着帐内将领官员们脸上怪怪的笑容,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红耳赤,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权昌斌很高兴,很得意,潭州未打一仗,便丢了大半个潭州,而自己这边,却还是和蒙军打了几仗的,自己可没有丢掉一寸土地,这在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可是大大的一笔功劳。看着尴尬不已的司马智,心中一阵阵快意,

    “司马将军不在卢宁整军备战,以图反攻,怎么还有空绕道这么远来开洪啊?”冯从义仍是冷着脸子,低头翻着大案之上的军报,地图,就是不肯看一眼对方,对于冯从义来说,没有当场翻脸已经是忍到了极限了。自从与骁卫统领从良相互参详,大致得出了卢城守军覆灭的真相之后,对于司马家,他已是反感,痛恨到了极点。

    “回冯将军话,潭州已接到陛下圣旨,四爷将统帅整个益,潭,卢,泰四州边,镇军,冯将军为副帅,末将奉知州大人之命,前来开洪,拜见冯将军,以便聆听冯将军关于反击蒙军,收复失土的大计。”

    冯从义整个人向后一靠,下巴微微抬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司马智,“司马将军,对于潭州军而言,目前当务之急便是收复会宁,打断对手锁在你们咽喉上的这一支手,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可能谈到你们如何配合整体的抗蒙作战,否则,你们如何参予到这一场波澜壮阔的战役中来呢?”

    “冯将军,家兄正在积极筹备反攻会宁,力求早日夺回会宁,打通道路,威胁潭州。”司马智道。

    “对手夺下会宁已经近两个月了。”冯从义道:“潭州军为什么没有反攻呢?还在拖延什么?守卫会宁的可不是蒙军,而是韩仲的五千象山兵,难道司马大人坐拥数万潭州兵,不敢与蒙人交战也罢了,竟然连韩仲这个无君无父,无祖无宗的混蛋也怕了。”

    司马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冯将军,我军猝不及防,退守卢宁,军械辎重大半丢失在潭州城,韩仲本是大越将领,对于守卫城池,经验丰富,没有足够的军械,我们实在难以攻打。现在卢宁正在积极打造攻城军械,相信很快就可以发动反攻。”

    “我拭目以待。”冯从义笑道:“司马将军,打下会宁,才能让潭州兵一雪前耻,让人看到你们收复失地的决心。”

    “末将明白。”

    冯从义摆摆手,“四爷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你休息几天,便赶紧回到卢宁吧,一路之上,敌人哨卡重重,想必你也一路上是惊险不断,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多谢冯将军关心。”司马智心道,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他这次干冒奇险,一路避开蒙军哨骑,潜行来开洪,最大的目的其实是要探听一下朝廷对于潭州的真实态度,司马仁是老谋深算的政客,自然不会轻信朝廷的一纸轻飘飘的安抚旨意,看到冯从义的态度,司马智不由心里一阵发凉,只怕有些问题。

    向着冯从义鞠了一躬,“如此,就不打扰冯将军军议了。”

    冯从义点点头,“嗯,哦,对了,司马将军,我本来也准备派人去卢宁,你来了,倒是方便了,在这里,我倒是要向几个人讨个情,请司马大人给我一个面子,将这些人给我送来。”

    司马智一愕,“不知冯将军说得是?”

    “卢城边军姚猛等将领的家人。”冯从义直接地道:“加然陛下旨意说要罪及家人,但他们毕竟是我冯某的老部下,总有几份香火情,所以我想将他们接到我的军中服役,这样,即不违备了陛下的旨意,又让我尽了一份对部下的情意,不知司马将军以为然否?”

    司马智一呆,冯从义的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份,这样的事情在大越并不鲜见,有一些事情,总是能找到变通的办法,司马仁对于这些人本来也不在意,要说送冯从义这样一个人情也算不了什么,但问题是,这些人现在都没有了,在两个月前,这些人在同一个晚上,突然之间便全都消失在卢宁的地盘之上。

    这件事引起了司马仁的重视,事后追查,这些人中,留在卢宁的还有两个,一个已经成了一具死尸,那是王壮的夫人,而另一个,则是瘸了两条腿的丁健的家仆,但这个老家仆根本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是一个黑衣人抱走了那个婴儿,其它一概不知。

    “冯将军,这件事情恐怕办不到。”司马智低声道。

    此语一出,冯从义白眉一掀,脸上已是隐现怒色,帐内的其它将领,特别是潭州的文武官员都是讶然,这种事情其实算不了什么事,顺水人情而已,司马家族竟然有这么大的底气,居然连正当宠的冯将军的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也不肯答应。

    “冯将军,不是我们不答应,而是这些人突然都在卢宁消失了。”司马智有些底气不足地道,虽然这是事实,但到现在,连他自己也觉匪夷所思,这些老弱病残到底是怎么从大军会集,控制严密的卢宁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看着冯从义的脸色,他赶紧道:“冯将军,职下保证,我们潭州除了对这些人除以劳役之外,并没有任何其它超出此处罚的地方。”言下其实在暗示,他们绝对没有对这些人下黑手。

    冯从义六十好几的人了,察言观色自然不差,看着司马智的神态,却也不似作伪,心中亦是诧异之极,难道他们被人救走了,是谁有这个能力?心中募地想起一个可能,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开洪蒙军与大越精锐的十二卫之一的武卫对撞之际,在安庆巴颜喀拉山中,一条奔腾的溪涧两边,却是人声鼎沸,一边是从益州出发而来,运着支援安庆粮草的益州运粮队,山间崎岖的小道艰难之极,上千头牛,驴驮着一袋袋的粮食正艰难地跋涉向前,而在这里,巴颜喀拉山顶才刚刚开始融化的积雪汇成奔腾的洪流顺着溪道一路狂奔向下,将原本的道路完全冲毁,牛,驴,人走到这里,看着奔腾的溪水,无计可施。他们距离安庆石堡只有三十余里的距离,但却无法跨过去了。

    而在溪水的对面,从石堡开始,经历了整整冬春两季修建的通往益州的道路已经有了二十余里长,距离这里已不到两里的距离,因为云昭一声令下,整个工程便停了下来,对于益州的现状,云昭觉得需要观望一番再作决定,益州知州潘浩然私蓄大军,显然不是一个地方臣子应该做的事情,而双方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云昭不得不多想想,可不要修了一条好路,却最后引来了虎狼。

    牲口的喧嚣声,人群的嘈杂声,终于引起了对面石堡派出的护路守卫的注意,他们从密林之中奔了出来,看到溪水对面,那一队队长长的看不见尾巴粮队,都是惊喜的大叫起来,飞快地奔跑着,迎了上来。安庆已经断粮了,这些守卫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林子里的飞鸟走兽几乎被他们清空,连窝在地洞里的地老鼠都几乎被断子绝孙,几乎已到了山穷水说的地步,而正在这个要命的时刻,他们居然看到了粮队,看到了救命的粮食。

    “快,快回石堡,去禀报云将军!”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狂喜地一边奔向粮队,一边向着手下下达着命令。

    三两步奔到溪边,看着对面,“你们是益州潘大人的粮队吧,不要着急,我们马上调人来修桥,铺路,今天晚上,定然让你们喝上热水,洗一个热水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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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温顺的良民被逼上梁山之后愤怒的呐喊,一个草根从底层奋斗的漫漫征途,一段血与火,情与仇交织的多彩人生。
枪手新书《抚宋》已经开张了,恭请诸位书友移步围观。跃马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跃马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跃马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