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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跃马天下txt下载     跃马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五十五章:目瞪口呆

    “我喜欢你!”雅尔丹清脆的声音在月儿弯湖畔回荡,还在心里细细咀嚼着先前雅尔丹几句明显有深意的言语的云昭被震得头昏眼花,抬起头来,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马车扬长而去。

    “这个小魔女!”云昭摇摇头,转身牵着乌云踏雪,向着燕小乙等人走去。

    雅尔丹的表白声音足够大,远处的燕小乙等一众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看到云昭走过来,除了燕小乙,其它人都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将军,这个女人说喜欢你,你怎么不把他带回安庆去做老婆?也好生几个小将军出来。”蒋旭拄着陌刀,靠在马上,傻笑着问云昭。

    蒋旭的话又激起一阵哄笑。燕小乙阴沉着脸,喝道:“傻大个,你知道个屁,闭上你的臭嘴!”

    蒋旭转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燕小乙,“小乙哥,我们都听到了,那个女人说喜欢将军,你怎么这么不高兴,莫非你也喜欢这个女人?嗯,你肯定是抢不过将军的。”

    燕小乙大怒,呛地一声,腰刀出鞘半尺,又重重地还了回去。

    “老大!”他看着云昭,“我们几百个兄弟都折在这女人手里,我亲眼见着她下令砍了好几个兄弟的脑袋。”

    云昭点点头,拍拍燕小乙的肩膀,“你想多了,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蛇蝎心肠,她的话,你也能当真?也不知她心里在转着什么注意呢!我们与她,也就是现在生意上的往来,等到了秋后,我们安庆粮食收起来,不再为粮食发愁,那时候与他们就只剩下仇敌的关系了。”

    一行人上马,向着安庆飞奔而回,敲定了与对方的生意上的事情,接下来便会有粮食源源不绝地流向安庆,有了这些粮食,熬过春夏,日子就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蒙人要集中力量应付泰州,益州的威胁,暂时顾不上安庆的云昭,而负责安庆方向的脱脱又被云昭打寒了胆,是以今年必然是云昭难得的一段喘息之机,错过这段发展的大好时机,一旦益泰两地决出胜负,抑或是打成了相持,那兀达必然会将目光注视到安庆之上来,那个时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我们有一年的时间!”云昭看着燕小乙道,“回去之后,我们要好好地思谋一下,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撑下去,而且能有较大的发展,安庆,毕竟太小了。”

    “老大说得不错,安庆现在就如同在虎狼窝中,虽然苦苦支撑,但发展前景有限,我们必须要想法子走出去,但说实话,老大,我们的前景并不妙,一旦蒙军将注意力转移到安庆,我们恐怕撑不住,最好的还是泰州那边能迅速击败蒙军。”

    “恐怕这个希望不太现实。”云昭摇摇头,“根据简述所说,四皇子抵达泰州之后,麾下也只有骁卫与武卫两支精锐力量,六万余卫军,加上泰州军队,以及临时征召的部队,总人数不会超过十五万人,而在他们面前,光是阿斯兰的扎儿赤兀惕部就有五六万人,再算上大帐兵,还有其它的部族兵,想要迅速击败蒙军几无可能。”

    “将军,还有益州的潘浩然呢!他可是有十万军队呢!”燕小乙道。

    “正因为他有十万军队,而且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我这才担心呢!”云昭眉头皱了起来,“一州之地,潘浩然为什么拥有这以多的精锐部队,难道他未卜先知,晓得蒙军要打进来?我就怕此人心有异志,那就不是助力,说不定反而要坏事了。”

    “不可能吧?”燕小乙被云昭的大胆假设说得有些脸上变色。

    “一切皆有可能!”云昭双腿一夹,乌云踏雪蓦地加速,“司马仁为了替大皇子争位,连放弃潭州这种事都能做出来,你,我,当时可曾想到过?要不是简述为我分说,至今我还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这些人太黑了!”燕小乙愤愤不平地道:“他们的眼中,那里有千千万万老百姓的福祉和利益?为了一己之私,连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也敢做。”

    “这些人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只要能达到他们的目标,小乙,不要对那些人抱有什么幻想,更不要将希望寄托在他们那些人身上,我们,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这就是我为什么甘冒大不讳也要与对方签定这样一个条约,争取到至少一年与对方交易粮食的原因。”

    燕小乙呐呐地道:“老大,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燕小乙话刚刚落地,乌云踏雪已是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却是云昭猛勒马缰,云昭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远处的巴颜喀拉山郁郁葱葱的山脉,半晌,才大声道,“我们与他们有什么区别?不,小乙,我们还是有区别的,我这样做,是为了让安庆的人都能活下来。”

    “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为了生存!”

    “只有先活着,才能谈其它!”

    “他们是为了富贵,为了财富,为了权势,而我们是为了活着,这是我们的权利!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小的权利,为了得到这一点权利,我什么也不会害怕。谁想剥夺我们这一点点权力,我就要了他的命!”云昭反手一掌击在乌云踏雪的臀部,利箭一般向前奔去。

    一行十余人回到安庆城的时候,已是暮色时分,太阳早已沉了下去,城头之上,气死风灯已经一盏一盏地依次点亮了起来,城头之上,一直在翘首以待的苏定方急步走了下来,伸手替云昭挽住乌云踏雪的缰绳,“将军,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急死我了。”

    云昭翻身下马,“出什么事了?”

    “上京来人了,皇帝陛下的旨意到了。”苏定方道。

    “到了便到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云昭淡淡地道:“钦差除了圣旨,不会是光着手来的吧?我们现在可是什么都差,岳将军一身殉国,皇帝不会除了一纸嘉奖和一些虚头巴脑地东西都打发了我们吧?”

    苏定方张口结舌地看着对方,虽然他在上京呆过很长时间,但直接接到皇帝的圣旨可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可是一种光荣,但看云昭的样子,却是满不在乎。

    他苦笑着道:“钦差当然不可能为我们带来我们需要的粮食,军械,他只带了圣旨,倒是简述简将军那里替我们弄到了不少的种子,这一次与护送钦差的队伍一齐到了。”

    哈哈哈!云昭大笑道:“好,这才实惠,果然是我的大哥,没有说虚话,说给我弄种子就弄来了,好好照顾简大哥那里的使者,回头我请他喝酒。”

    “将军,还是先接圣旨吧,简将军那里的人我都已经安置好了,可是上京来的钦差还等在镇将府,准备给将军您颁旨呢!”苏定方道。

    “行,我们去,无非就是给我们封官呗!”云昭将缰绳甩给蒋旭,随着苏定方大步向着镇将府走去。

    “将军,指旨的香案我都已经备好了,给钦差的打发也已经备好,可是将军,你还是去沐浴一翻,再出来接旨的好,这个样子,钦差定然不高兴,再说了,也显得对皇帝陛下不太恭敬。”苏定方伴着云昭一路疾走,一边道。

    云昭停下来,看了一下自己全身,“干干净净的,怎么不行,不就接给旨么,哪有这么麻烦?还得沐浴更衣,老苏,我们是武将,没这么多讲究,钦差要真问起来,就说我们刚刚从战场上下来,正与蒙人拼命呢,回来之后,连口水都没有喝就来接旨,已经够尊敬了。”

    苏定方听得发呆,看到云昭大踏步向前走去,连忙赶上去。

    “等会打发走了钦差,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云昭道:“你呆会儿将蒋丰,丁仇,孟姚,老胡他们都找来。”

    “好,我晓得了!”

    镇将府大厅里,来自上京的钦差秦干秦公公已经等得老大不耐烦了,从上京到益州,虽然路途遥远,但总算还有路,但从益州到安庆,穿起巴颜喀拉山,他可就吃尽了苦头,一向在宫中,过惯了安逸日子的秦干那里吃得了这等苦,几乎是由保护他的数十名大内侍卫一路背着起走过来的,饶是如此,他仍然是累得半死,本想到了安庆,宣了旨,好好地洗衣个热水澡,再美美地喝上一顿好酒,然后爬上床,将这一路上的疲惫睡个一干二净,但没有想到接旨的正主儿却不在安庆,在大厅之中等了半日,茶换了好几盏,对方还没回来,心里的怒气便一股股的翻上来,但却又只能强忍着不能发作。他可是知道旨意里的内容,一位年轻得让人觉得发指的四品将军啊!还只有二十多岁的四品将军,在大越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人,将来的前程可是无比辉煌,而且能得圣上如此看重,又岂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云将军回来了!”外面响起了欢呼声,秦干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跪倒,三拜九叩,山呼万岁,然后趴在地上听秦干那张公鸭嗓子抑扬顿挫地念着来自上京那位至高无上的人的旨意。只是旨意的内容将大厅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四品宣威将军?”云昭脑子里轰轰作响。他当然知道四品宣威将军与以前意料之中的游骑将军之间的差别。***

两百五十六章:争执

    镇将府大厅内,云昭,蒋丰,苏定方,胡泽华,燕小乙,以及后来赶来的孟姚,丁仇都是面面相觑,秦干宣完了旨意,早已迫不及待地去洗他的热水澡,揉他两条酸痛不已的小腿去了,留下一屋子的家伙们大眼瞪小眼,宣威将军?皇帝老儿是怎么想的,这也太离谱了。

    四品宣威将军已经跨入了高级将军的行列,岳铭在蒙军还没有入侵之前,便是宣威将军,成功抵挡了蒙军的进攻之后,他也只是跳了一级,但在品位上并没有升格,只是成了四品之中最高一级的忠武将军,这一次英勇战死,也只不过是加封为云麾将军。

    按说四品宣威将军在大越之中并不少,也只是刚刚跨入高级将领的行列,而且是高级将领之中最低的那一级别,但放在云昭身上,那就太让人惊讶了。

    首先,云昭在之前,只是一名校尉,这一次是连跳五级,即便是在战时,也太过于惊骇了。

    其二,云昭的年纪,他今年不过二十有二,这个年纪成为四品宣威将军,不说后无来者,但肯定是前无古人了。

    云昭成了四品的宣威将军,苏定方等人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各涨了一级,苏定方,胡泽华现在已经成了游骑将军,燕小乙,郝仁两人都成了游击将军,屠熊屠虎蒋旭晋升为振武校尉,已经年过花甲的蒋丰这一次也升为了游击将军,总算圆了他年轻时的梦想。

    这应当是喜事,但因为太过于出乎意料,所有人除了惊讶,却是再无别的想法。

    镇将府大厅内安静之极,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便连老于世故,见惯苍桑的蒋丰也是微微摇头,实在想不通。

    一片安静之中,突然传来啪啪的击掌声,众人循声看去,却是孟姚满脸笑容,站了起来,正在用力鼓掌,“好事,这是大好事,为什么大家都不高兴?伙计们,今天我们要摆起宴席来,为云将军好好地庆贺一翻。”

    云昭苦笑着看着孟姚,“这是好事?”

    孟姚正色道:“当然!”指了指供在大堂正中的黄绫包裹的圣旨,“这圣旨是真的吧?”

    众人点头。

    “宣旨的太监,那个秦干不会是冒充的吧?”

    苏定方笑道:“他是自益州而来,经过益州官方确认并派兵护送的,当然是真的。”

    “既然如此,大家为什么要诚惶诚恐,惴惴不安呢?四品宣威将军啊!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一旦战事爆发,云将军可以凭此身份指挥四到五万军队,当然我们不能指望朝廷会给我们派这么多军队来,但是我们天高皇帝远,我们可以自己招兵买马,名正言顺地扩军。”

    “这个世道什么是真的,有兵才是真的,拳头硬就是道理。云将军,皇帝老儿既然给了你这么一顶帽子,你自然要充分利用,迅速地扩展自己的实力,有了兵,有了将,不管你走到那里,说话都有份量,即便是四皇子来了,也要对你大加招揽,称呼你一声云将军!”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是振奋起来,是啊,有什么好不安的,大家都升官了,云昭级别越高,将来能给他们的好处便越多,大家伙不都是水涨船高么。

    云昭苦笑:“五万人,即便能招到,你叫我拿什么养他们?总不成让他们喝西北风去!”

    “现在是不行,但以后呢?云将军,请恕我直言,你当年在大漠之时,带着一百多骑兵便赶威吓于我,一箭射在我卢城边军面前,喝道过此箭者杀无赫,现在怎么反而缩手缩脚起来,大丈夫敢想,敢说,敢干,怕个**,人死屌朝天,不死万万年。你如果实力不够强,就像我一样,以后碰上了像司马仁那样的长官,真是死了都不知是怎么死了的。”孟姚厉声道。

    听到孟姚言语之中的无礼,厅内众人都是脸色一变,燕小乙更是怒从心头起,虽然与孟姚丁仇现在是战友,双方也都在一起并肩战斗过了,但并不代表当年的往事,他便忘且了,听到孟姚辱及云昭,燕小乙霍地站了起来,就要喝斥。

    云昭也站了起来,不过不是发怒,而是双手抱拳,向着孟姚深深一揖,道:“一语惊醒梦中人,孟兄,你说得对,人死屌朝天,不死万万年,我云昭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猎户,一个马匪,本就一无所有,有什么可担心的,光脚不怕穿鞋的,即便将来有再多的困难,难道比我们从大漠逃出来的时候更惨么?小乙,你说对不对。当年我们三十余骑如同丧家之犬,逃进巴颜喀拉山,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上万弟兄,打得脱脱闻风丧胆,既然我们能做到这一点,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得更好呢!”

    燕小乙两眼发亮,“是啊,当然可以做得更好,老大,二当家的说去中原造反了,要是当了皇帝便要封你为皇后,我看还是你做皇帝的好,让二当家做皇后吧!哈哈哈!”

    燕小乙大笑,郝仁,屠熊屠虎等一众原马匪们也都放声大笑起来,坐在角落里的蒋旭也跟着嘿嘿地笑起来,其它人却都是脸上变了颜色。

    看了一眼苏定方和胡泽华有些难看的脸色,云昭一拍桌子,“小乙,你还没喝醉了,胡说什么,当真是异想天开,你是想我早些死吗?”

    燕小乙此时也知失言,低下头坐了下来,但兀自不服气地道:“皇帝轮流坐,有什么没可能的,当年大越的皇帝还不是造反起家,创下这大好基业,如今儿孙不肖,换个人天经地义。”不过声音已经极小了。

    蒋丰捻须不语,另一边的孟姚与丁仇却是两眼发光,互看了一眼。胡泽华与苏定方是正统的大越军人,听到如此大逆不到的话,自然是震惊加上愤怒,但一想到燕小乙是云昭的心腹,而大厅之内,大部人都没有作声,两人也就不好发作,如今的安庆边军与以前早已大不一样,扩军之后,安庆边军,卢城边军混编,大量的新人进入了他们的麾下,可以说,现在的安庆军已经面目全非,成了一支真正属于云昭的军队了,看看大厅之内的这些将领就明白了。

    “好了,大家都不要胡思乱想,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活下来,不仅要活下来,还要活得更好。今天把大家都找来,其实是要集思所益,想一想,我们安庆军的出路到底在何方?”云昭扫了一眼众人,大声道。

    “目前局势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身处虎狼窝中,三面都是蒙军,背后又是巴颜喀拉山,眼下蒙军无遐理会我们,我们自然无事,而一旦蒙军腾出手来,岂会容忍在他们的卧榻之旁有我们这样一群人在?不要看着眼下,居安思危,更何况我们本身就活在刀刃之上。”云昭眼光一一扫过众人。

    “向前!”胡泽华站了起来,“我们地盘小,人少,正好趁着蒙人无遐理会我们的时候,扩大地盘,招兵买马,等到他们缓过劲来,我们已经变成了一头刺猥,他们想下手也晚了!”

    “我反对!”孟姚使劲地摆着头,“这是惹祸上身。蒙人无遐理会我们是建立在我们实力尚小,对他们的威胁还不大,一旦我们主动向他们发起进攻,他们还会坐视不管?到时蒙军主力一到,我们绝无幸理?”

    胡泽华冷笑,“我们与蒙人大大小小也打了无数仗了,他们也不见得就强到那里去了!怕他作甚,孟兄,你是被蒙人打怕了吧,不向蒙人控制区扩大地盘,难不成我们就在安庆坐以待毙不成?”

    丁仇大怒,跳起来就要反驳,孟姚一伸手将他按了下来,不紧不慢地道:“我怕不怕蒙军,大家自有公论,倒也不需我自吹自擂,倒是胡将军,你恐怕还没有与蒙军大帐兵打过仗吧,不说蒙军大帐兵,便是扎尔赤兀惕,塔塔儿等部的精锐,你也没有面对面与其交过锋吧,他们可不是脱脱这种杂碎能比的。我们这万余人,真打起来,还不够给对方塞牙缝的,到时候,不仅占着的地盘保不住,还得缩回安庆来据城死守,事情便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这几个月来我们的努力全都要付之于流水,甚至情况还会更糟。”

    孟姚说得虽然是实情,但胡泽华脸上却有些挂不住,正想反辱相讥,苏定方已是开了口,“老孟说得是实情,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两难境地之中,进不得,却又无路可退,发展受限,的确是难受之极,云将军,我建议,咱们暂时还是按兵不动,在守住安庆的基础之上,派人与四皇子与冯从义将军联系,四皇子督兵边境,我们也在他的指挥之下,到底如何行事,还是等待他们的指示吧!”

    燕小乙冷哼一声,“等他们指示,我就怕他们到时候令旗一挥,命令我们主动进攻潭州的敌军主力,替他们牵制一部分力量,好让他们在泰州取得优势,那我们可就势如累卵了!”

    “抗蒙本就晃一盘大棋,作为大越军人,当然要服从全盘战略的考量。如果四皇子下了令,我们当然得服从,即便牺牲安庆军,只要能取得整个战役的胜利,那也是值得的。”

    “那是你这么想,我们可不想给人作嫁衣裳!”燕小乙嘿嘿干笑着望着胡泽华。

    苏定方笑了一笑,“我们只是提出各种可能的方案,至于最后的绝定权,当然在云将军手里,云将军,你怎么看?”

    云昭看着厅中的将领们,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很明显,麾下将领们的心思并不在一处,这是一道极大的裂痕,是双方最根本的分歧所在,这一分歧只怕是很难调和的。

    (明天学校召开秋季运动会,枪手是裁判长,学校规模比较大,学生运动会和教师运动会掺杂在一起,很忙,不知明天什么时候能更新,先说明一下。抱歉!)***

第两百五十七章:方向

    “我们安庆军身处抗蒙第一线,正面敌人,这不是我们想打不想打的问题,难道我们不想打,敌人就不会打来吗?暂时的平静可能预示着下一次为疯狂的攻击,所以,先前你们所争论的打与不打根本就不成立。”云昭平静地道:“在座各位,那一个与蒙人没有血海深仇,这些仇恨除了用鲜血来清洗,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么?”

    苏定方点点头,“将军说得是!”

    “但当前我们的第一要务是生存,所以,在蒙军没有主动招惹我们之前,我们的确无力主动发动进攻,相信大家对目前的局势已经有了一个清醒的了解,蒙人这一次不是抢一把就走,而是沉下心思,要与大越打一场持久战了,所以,我们暂时的隐忍并不是代表我们退缩,而是要积蓄力量,壮大自己,以争取能在将来的战争之中有大的作用。”云昭向苏定方点头示意,“胡将军刚刚说得不错,我们既然是大越边军一员,自然当接受督军边师的辅国大将军的指挥,但目前我们三面受敌,与泰州无法联系,即便联系上了,辅国大将军不清楚我们这里的现状,恐怕也不会随意下令,即便下达了命令,我们也得审时度势,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既然我是安庆边军的高指挥,我就必须对你们负责,我不能眼睁睁地带着大家去赴死。我相信没有人愿意去死。”

    云昭这番话等于是否定了先前胡泽华所说的全盘接受四皇李逍指挥的意思,但话说得委婉而已。

    “小乙。回头你派人潜往泰州,同时我们这边也可以通过益州方向与泰州联系,现在安庆犹如孤儿一般,能够联络上泰州等方向。当然是好。”

    “我记下了!”燕小乙回答道。

    “既然不能主动进攻蒙人,那谈何壮大实力,安庆就这么大地方,我们总不能变出地盘,人丁来!”胡泽华闷闷地道,

    云昭作为刚刚升任的宣威将军,安庆边军的高指挥官,他既然已经发了话。身位传统军人的胡泽华也就无话可说,将话题重转了回来,这是一个矛盾的命题,不能进攻。如何争取发展壮大,蜗居安庆,显然是不可能达到这一目标的。

    孟姚笑了笑,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众人的目光一齐转向他。

    “我们的背后!”孟姚简单地道。

    “益州?”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苏定方。胡泽华是一种看白痴人的眼光看着他。

    “老孟,你没发昏吧?”苏定方笑骂道。“难不成我们挥师过巴颜喀拉山,去与潘浩然大人争抢益州?那蒙人可就开心了,我们的脑袋一定掉得很。都不用等蒙人来砍了。”

    孟姚yinyin地一笑。“益州?潘浩然?你们不觉得益州很奇怪吗?全益凤带回来的情报,我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吧?”

    众人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全益凤从益州回来之时,带回来益州拥兵十万。却尽是训练有素的jing锐之师,这一点,云昭亦从简述那里得到了印证。

    “一州镇军,高不得超过五万人的限额,潘浩然悄无声息地扩军备战,竟然将朝廷瞒得死死的,他想干什么?这可不是三两年就能完成的事情。此人定有异志,如果蒙军不入侵,此人或许还会等待时机,但现在蒙军打来,对他而言,说不定就是从天而降的机遇。”孟姚的声音yin沉犹如鬼魅。

    “老孟,慎言!”云昭轻轻地敲了敲桌,“益州于我们有恩,这两年,如果不是益州的支撑,我们安庆顶不到现在,潘浩然大人对我们仁至义尽,简述是我大哥,亦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物,要说他们会叛乱,我可不信。”

    孟姚嘿了一声,扫了一眼苏定方和胡泽华,再看一看云昭的神s,心中倒是明白了七七八八。果然,云昭话音刚落,一边的燕小乙已是接着问道:“老孟,将军说得对啊,我们安庆可欠着益州的人情,你这种想法可不对。”

    “欠人情?”孟姚冷笑一声,“这天下就没有无缘无故地爱恨,潘浩然为什么对安庆青睐有加,不惜成本地支援安庆,我不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大家都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丁仇接口道:“孟大哥说得对。安庆和石堡要塞控制在着巴颜喀拉通往益州的道路,虽然这条道路被毁得七七八八,但路就是路,只要加以修整,便可重投入使用,这一年来,我们不是已经修了数十里了么。潘浩然大人支援我们,无非就是希望我们能控制住这条道路,如果安庆落在蒙军手中,既然我们能修路,蒙人为什么不可以,而以蒙人的实力,这条路修起来,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直通益州吧,到了那个时候,蒙人骑兵自巴颜喀拉山出,可就直指益州心腹要冲。潘浩然出粮,我们出命,还让我们欠他一个大人情,这生意做得可真是jing明。如他真心抗蒙,真心支援我们,在安庆危险的时候,为什么不遣一支军队过来支援安庆,粮能过来,难道军队不能过来么?如果真有军队来支援,岳铭将军就不会死了!”

    丁仇这一番话打到了胡泽华与苏定方的在害之上,岳铭之死,让两人伤痛不已,现在想想丁仇的话,倒是极有道理。

    “镇军出州,需得朝廷命令方可!”胡泽华有些底气不足。

    果然,燕小乙哈的一声笑了起来,“胆敢私自扩军一倍,潘浩然还会将朝廷命令放在眼里,很明显,他是要利用我们撑住,不愿意让他的军队到安庆来与蒙人直接交锋,这样的话,损失不算,还很有可能激怒蒙人,因此而在剑关方向发起攻击,潘浩然这是想坐山观虎斗。”

    云昭不动声s地看着众人,“即便潘浩然有不臣之心,在他没有正式昭露反迹之前,我们也不可能公然与他翻脸,即便他昭露反迹,以他的实力,我们去招惹他,徒然多结一个仇家,于事无补啊!”

    看着云昭的神态,孟姚知道云昭其实早就想清了这其中的关节,只是他不好直说而已,自己当然要来作这个马前卒了。

    “现在当然不能动,但我们却可以先作一些准备工作,云将军,说实在的,连我们都知道了潘浩然的心事,我不相信蒙人不知道,现在甚至连在泰州的辅国大将军与冯老将军都有可能知道了,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必然会有动作。而这些动作不管是怎样的,显然都会刺激潘浩然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只要他一动,我们就有机会。”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先修路?”云昭问道。

    “将军英明!”孟姚道:“先前我们已经修了几十里路,接下来,我们不妨继续修路,理由当然是为了好地让益州支援我们的物资加轻松地运过来,等路修得差不多了,我估计益州之事也便有了一个结果,那时候,我们怎么办,也就一目了然了。”

    云昭目光闪动,看着众人,道:“大家的意思是怎样的?有备无患,如果益州忠于朝廷,我们自然无话可说,这条路修好了,一则可以使我们顺利地从益州得到物资,二来安庆当真守不住的话,也有一条退路。二来,潘浩然真有异志,而且付之行动的话,我们亦可以迅速出兵,配合其它地方的越军,进攻益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大家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反正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嘛!

    “云将军,现在简述将军的特使正在安庆,您不妨去与他谈一谈,摸摸底。”蒋丰建议道。

    “蒋老说得对,我回来时,还在说要请这个特使喝酒呢,明天就与他好好地喝一顿,对了,这个信使是什么人?”

    蒋丰笑道:“云将军得称呼他一声大侄,此人是简述的儿,叫简单。”

    “简单?这名字取得好!”云昭不由大笑起来。看书

    就在安庆思虑着自身的定位以及今后的发展问题的时候,在泰州州城,任的辅国大将军,督师边境各军的李逍正皱着眉头,看着一迭迭的军报。在开洪,冯从义率领着武卫与阿斯兰部展开了激烈的争斗,却是互有胜负,双方在开洪相持不下。而从良的三万骁卫驻扎在泰州的另一个县s阳,他们面对的却是刚刚从后方调上来的土尔扈特部,双方虽然还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交锋,但从双方哨探的厮杀和反制来看,土尔扈特部的战力亦不可小觑。据从良回报,恐怕短时间内很难找出对手的破绽。

    这些虽然让李逍恼火,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但从益州和卢宁传回来的情报,就让李逍极为担心了。

    益州竟然有多达十万的镇兵,这与兵部每年上报的数字大大不符,而且潘浩然虽然在剑关驻扎了两万军队,但到目前为止,竟然没有与蒙军发生过任何冲突,而蒙军也信乎极为默契地没有向剑关发起攻击。这与泰州边境之上的连番血战截然不同,同时,在卢宁,司马仁居然秘密与韩仲有了接触,这让李逍不得不担心司马仁成为韩仲第二。

    “请冯老将军与从将军回泰州来一趟!”啪地将卷宗合上,李逍吩咐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疑虑

    空荡荡的大厅内只剩下李逍一人,天气已经转暖,但李逍仍然觉得有些阴冷,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由想起此时远在上京的亲人,贤惠的心湄,清冷的念云,热情的春红,还有已经会背烈女传的女儿,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他重新坐直身子,两手用力在脸郏上拍了拍,让自己的精神更加振奋一些,自己必须要努力,要尽快地打赢这一仗,这样,自己才能很快回到京城,挟击败蒙人之势,一举击败大哥,夺得储位,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保证自己所喜欢的人,在她们剩下的余生之中,快快乐乐地做他们想做的事,过她们想过的生活,而自己,亦才能一展胸中抱负,让大越这只已经生病的雄狮再一次地强大起来。

    “李逍,你没有退路,你不能懈怠。”他在心里大声地对自己说。

    伸手从面前堆集的卷宗之中抽出一份,仔细地看了一遍,提起笔来,认真地批复着自己的意见。自己总督边城,军政两方面的事情都要一把抓起来,军事上自己所知有限,只能任由冯从义与从良两人来主持,但光是筹备后勤之事,已让李逍忙得脚不沾地。

    至于政务,目前自己能够上手管理的居然只有泰州一地,卢宁现在与泰州的交接被切断,无法面面俱到,而益州,李逍的眉毛皱了起来,到边城虽然不久,但敏锐的政治嗅觉依然让他察觉到了不对,益州俨然水泼不进,针插不透,自己的命令过去,很少有痛快执行的。

    剑关至今没有主动向蒙军发起过一次攻击,这让李逍三面出击的构想落在了空处。“潘浩然,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逍又拿起一份卷宗,这是从上京发来的通报,扫了一眼封皮,“安庆?”他有些诧异。自从蒙军入侵以来,卢州,潭州,兵败如山倒,象山府更是举师投降,只有安庆在岳铭的带领之下,算是给朝廷挣了一份面子,一直硬挺着没有倒下。

    “安庆又立功了?”岳铭的遗折抵达上京之时,李逍已经率军出发,而大皇子李鉴在兵部侍郎黄朴的帮助之下,成功地避过了尚书徐威,竟然将这份通报一直压到钦差已经抵达益州之后方才发出,以避免李逍察觉而阻拦此事。

    “岳铭竟然战死了!”李逍看着通报的内容,身体不由一震,岳铭如死,安庆危矣。安庆的存在,对于泰州也好,益州也好,都是大有用处的,安庆至少可以牵制数万蒙军的有生力量。而现在中流邸柱岳铭竟然阵亡,这让李逍不由大叫可惜。

    再往下看,安庆居然在岳铭阵亡的情况下,主动出击,于十里铺击败脱脱数万蒙军,斩首数千,缴获无数,直接将脱脱从安庆逐了出去,不由拍案大呼痛快,心中亦是大喜,安庆大胜,必然会吸引蒙军更多的目光,为泰州这边将创造更多的战机。

    “云昭!好将领!”李逍大笑,“难怪父皇为破格将此人提拔为宣威将军,不错,不错,这样的将领,当得重重提拔,这才是我大越的栋梁之材!”

    “云昭?”李逍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那里听到过,似乎很熟悉的模样,不对啊,自己从来不认识这个人,安庆诸将,连岳铭自己也不认识,更不可能认识岳铭麾下一名小小的校尉啊!

    “云昭?”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似乎在自己的脑海最深处,但却总是记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不对,这个人我一定知道!”李逍沉吟片刻,敲敲桌子,叫道:“李东海,你进来!”

    门外一名侍卫大步走了过来,躬身一揖,“四爷!”

    “李东海,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你听说过云昭这个人么?我怎么感到此人我很熟悉,应当我是知道此人的,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李逍问道。

    李东海低头想了一会儿,“四爷,我的确记得有一个叫云昭的人,但这个人应当已经死了啊!”

    “死了?这个云昭是那里人,干什么的?”

    李东海诧异地道:“四爷,那个云昭是卢州云家村的人啊,云家村满村被屠,人几乎都死光了,这个云昭不也是死在其中了吗?云妃娘娘……”

    李逍猛地竖起手掌,制止了对方接着说下去,“云昭,念云?不会这么巧吧,徐威黄朴当年去卢州查案,回报不是说云家村已经死光了么?这个云昭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应当是,不然一个在卢州,一个在安庆,一个是小小的猎户,一个却是朝廷边军的校尉军官,怎么看,两人也是不搭界的人。”

    “李东海,这两个人应当是同名同姓,这是一种巧合是吗?”李逍看着李东海。

    李东海是常年跟在李逍左右的人物,苏灿离去到武卫担任左卫指挥官以后,李东海便升任了李逍的侍卫统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清楚,自然知道如果两个云昭是同一个人的话,后果有多么严重。

    “四爷,大越如此之大,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不知凡凡,以卑职看来,应当是同名同姓。”

    听到李东海附和自己的意思,李逍有些宽慰的点点头,如果两个云昭是同一个人,那念云肯定会弃自己而去,如果念云还没有嫁给自己,那自己完全可以以此来结恩于这个云昭,但现在念云已经成了自己的妃子,如果因为这个云昭而离开自己,那就不仅仅是面子问题了。更为重要的是,现在念云已经基本掌握了自己所有的底牌,自己不可能也不能容忍她的离开。

    “去查一查!”李逍挥挥手,“派人去安庆,去益州,去察一察这个云昭到底是什么来路?对了,派人回兵部,去查一查这个云昭是那一年入伍,什么时候升为校尉等,将他所有的履历都查清楚,然后送到我这里来。”

    “是,四爷!”李东海转身欲行,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四爷,现在云妃娘娘掌控着我们在京城所有的力量,如果去兵部查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会惊动云妃娘娘。”

    李逍沉默片刻,“这件事情你亲自安排,绕过念云去查,不要透露任何风声,你直接与徐威联系,就不必通过其它人了。”

    “我明白了四爷!”

    因为安庆大胜而带来的喜悦被云昭这个名字而完全冲谈,李逍的心情一下子恶劣起来,如果这个云昭就是那个云昭怎么办?这个问题开始困扰李逍。念云对她前夫的感情,李逍是深知的,如果不是指望着自己能为其报仇雪恨,念云不可能嫁给自己。而更让李逍恼火的是,如果这个云昭真是念云的前夫的话,要是他是一个小人物,自己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灭了他,神不知鬼不觉,没有谁会关心一个小人物的生死的,但现在对方居然成了堂堂的四品宣威将军,这就不是能随意处置的人物了。这个级别的武将,任免权已经完全收归了中央。

    “该死的徐威,是怎么做事的,云家村一事是他亲自谳查处理的,云昭这么一个刺眼的名字,他居然没有发现?”李逍咚地一拳敲在桌子上。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此云昭非彼云昭,否则这件事情当真是难以收场了。

    益州,剑关。

    王好古立于菊花岭的山头之上,凝视着环绕着菊花岭修建起来的一道道防御工事。益州于潭州交界之处,是丘岭地形,说是山,岭,但其高度最高也不会超过五十米,剑关名为关,并无关城,只是一个两州交界之处用以收税收费的哨卡,蒙军入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潭州,剑关立刻变得对益州性命交关起来。所幸潘浩然一直胸怀大志,在潭州边界之上驻有大军,这才能迅速地反应过来,王好古的两万大军在间不容发的时间之内开了上来,堵住了这条进入益州的要道,确保了蒙军不可能闪击益州。

    王好古身材剽悍,超过一米八的身高让他在众多的将领之中如同鹤立鸡群,今年刚满四十岁的他正好是一名将领的黄金年龄,不管是自身武力,还是战场经验,以及为政治军的手腕,精力,都是正值巅峰。

    在王好古的两万部属的心目之中,王好古是一个威严但又不失风趣,严利却又不乏仁慈的好将领,赏罚分明,从不讳过于人,对内治军严利,但又极其护短,他麾下的士兵要是犯了错,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处罚,为此,他多次不惜顶撞潘浩然,这让他麾下的士兵,特别是将领们都感激涕零。

    如果说王好古忠于潘浩然,那这两万人便完全是忠于王好古。

    王好古是一名杰出的将领,但却又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刺儿头,潘浩然虽然倚重于他,却并不喜欢他,在潘浩然的心目之中,他的地位远不及文武双全的简述。益州十万大军,四分天下,王好古两万人,简述两万人,潘浩然的大儿子潘越两万人,而另外两万人则是由潘浩然亲领。论起军队的装备以及薪晌,却是王好古部的待遇最差。

    蒙军进逼剑关,驻扎在益潭边境的王好古首当其冲,但王好古却并不慌乱,乱世出英雄,他正想在战场之上好好地表现一番,让潘浩然瞧瞧,到底是自己强,还是简述强,潘越是少主,自己自然不好与其相比较,但在王好古的心中,潘越还只是一个后生晚辈,尚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战争,我来了!”王好古看着工事之中闪动着的枪矛寒光,在心里喊道。

    (先报告一下,今天忙,明天会更忙,明天不知有没有更新,因为晚上还要出席一个饭局,但我会尽量赶回来。然后努力去写,如果明天断更了,请原谅,这一段时间的确有些打乱仗,估计到了十一月下旬,生活将恢复正常,那时候,将会早八点晚八点正常更新!鞠躬,退场。)***

第二百五十九章:不能流芳百世,便当遗臭万年

    剑关地区属于丘岭地带,像菊花岭这样高约百米的山峰已是了不得的大山,大都地方都是数十米高的丘岭,越过剑关所在,便进入了益州最为富庶的盆地,是以守益州,必守剑关。王好古以剑关菊花岭为中心防区,向前伸出两条长长的手臂,摆出了一个人字形的防守阵形,利用与菊花岭相隔约十余里的鸡山与柏树坡,构成了三个防守区域,菊花岭为核心,亦是王好古的指挥部所在,超过一万人的精锐部队在此布防,可以随时支援鸡山与柏树坡。

    “震霆,你在柏树坡要当心!”王好古对身边一位三十余岁的中年将领道:“鸡山之上,乱石嶙峋,坡度很陡,要寨构建都由石料建成,现在虽然还很简陋,但随着时日的推移,鸡山的防线将越来越稳固,但你那里就不同了,柏树坡坡缓,骑兵是可以冲击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柏树坡放了六千甲士,而在鸡山只布置了四千人的缘故,如果蒙人要打,很可能选择你那里做突破口。”

    霍震霆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柏树坡虽然坡缓,但却长,骑兵仰攻并没有多少优势,而且那里柏树众多,巨木林立,就地取材,倒也防便,将军便放心吧,我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我在长约数里的缓坡之上,挖掘了十数道坑道,每一条都深约两米,宽约三米,每一道壕沟隔上百来米我都留下一条长约丈余的通道,而且木材易得,像拒马这些东西,我可是做了极多,同时利用那里的柏木,我制作了数十台简易的霹雳炮,蒙军不来则罢,如来,倒是可以让他们尝尝苦头。”

    王好古哈哈大笑起来,“做得好,不过新鲜砍下来的柏树制成的霹雳炮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散架,你倒不怕费功夫。”

    霍震霆摸了摸鼻子,“这就是我为什么出发前将这周围的木匠搜罗一空的缘故,反正柏树坡树木一时之间是取之不尽,这些霹雳炮只要能坚持一场战役就可,一仗打完,我又做新的。”

    “小心对手火攻。”王好故叮嘱道。

    “将军放心,我将挖坑道的泥土都堆在林中,为的就是防止对手火攻,火来我土淹。”霍震霆打趣地道。

    “长坤,你那里又给蒙军准备了一些什么好菜?”转头看着麾下另一员大将姚长坤。

    姚长坤今年四十出头,与王好古是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两人一起当兵,几十年下来,早已是生死与共的好友,听到王好古问起他,姚长坤摸了摸自己的短髭,道:“震霆给蒙人准备了一道大餐,我那里自然也是不甘人后的,鸡山虽然不高,但却陡峭,一路上山,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我自然是以石为主了,蒙军如果来打鸡山,骑兵是不起任何作用的,他们只能下马而战,我那里除了石头,弩箭,长弓自然是多多益善,以石破盾,以箭杀敌,我倒想看看,将潭州兵打得丢盔卸甲的蒙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王好古冷笑一声,“潘大人十年磨剑,益州十万精锐枕戈待旦,原本就有逐鹿天下的雄心,如果连蒙人也应付不了,我们如何争天下?蒙人打来,在朝廷看来自然是大患,但在我们看来却是机遇。乱世之中出英雄,震霆,长坤,这也是便是我们的起点,打出益州去,我们还有更广阔的舞台呢!”

    霍震霆与姚长坤都是王好古的铁杆心腹加兄弟,在他们面前说话,王好古自然不会加以掩饰。而他们两人当然也知道益州这些年的准备,听闻王好古此语,都是微笑起来。

    “总得等泰州那边打出一个结果来。蒙人大军压境,却又按兵不动,也不知是打什么主意,益州自古便号称天府之国,盆地之内出产富饶,人民富庶,如果蒙人拿下益州,倒是如虎添翼,相信兀达也能看到一点,但现在巴鲁图不温不火,阿斯兰在泰州却与冯从义打得火星四溅,当真奇怪。”姚长坤摇头道。

    “不管他们打得是什么注意,我们都坐山观虎斗,不管是冯从义获胜,还是阿斯兰获胜,只要泰州分出了结果,就是我们出击的时候。潘越的神策军已经开始集结,将在我们身后的天门县驻扎,名义上当然是构筑第二道防线,但实则上是等着两边分出胜负之后,便立即与我兵分两路,我出击潭州,他则径直南下,攻击泰州。”

    “两边同时动手?”霍震霆吓了一跳。

    王好古哈哈一笑,“蒙军与冯从义所辖两卫都不是善茬,当真分出了胜负,嘿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谁都不会好过,我们攻击潭州,只是为了挡住蒙军,而潘越攻击泰州则是主要目标,一举将我们四皇子的兵马杀个殆尽,拿下泰州,我们则逼近潭州,这样,将益泰连为一体,到了那个时候,简述与潘大人的大军在杀出来,席卷北部诸州,为争霸天下打下一个牢实的基础。”

    “那个时候,我们岂不是两面受敌?”

    “有什么关系?武卫和骁卫灭亡,北部诸州将再无可战之兵,我们的主要敌人那个时候是蒙人,至于朝廷那方面,嘿嘿嘿,陕州的叛乱就够他们受得了,大越十二卫,两卫被灭,实力大损,朝廷还有可能调卫军千里迢迢进入北部吗,只怕那个时候朝廷将沦为守势,潘大人在北部诸州之中,可也不是没有盟友的。”

    “再说了,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又如何争霸天下?敢为天下这敌,方能成就霸业,即便输了,也轰轰烈烈地干过一次,史书之上,将会留下我们的名字,不能留芳百载,那便遗臭万年。总好过窝在益州之中当一个土财主吧!”王好古意气风发地道,“大丈夫,当挥指方猷,马踏天下,方不负此生!”

    “我们愿意随着将军一起,攻掠天下!”霍震霆与姚长坤亦都是激动起来。

    “我们是兄弟,自当同生共死,有福同享,有祸,那自然也是共挡,我与你们,没什么好客气的。”王好古伸出蒲扇般大的手掌,霍震霆与姚长坤亦伸出手来,三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各自返回防区之后,静观时局之变吧!”王好古道。

    巴鲁图自然知道剑关不好打,不仅仅是剑关的地形不适合蒙族骑兵的突击,更是因为从这些天来两军的接触来看,对方军队的精锐程度只怕要远超过潭州兵。双方大规模的冲突没有发生,但在两军之间的空白地带,双方的游哨却在不间断地交手。对方的哨骑并多,更多的哨探都是步卒,或三五人一队,或十余人一组,埋伏在丘岭地带的从林中,草丛里,甚至挖坑打洞,像守株待兔一般,静静地为蒙骑调置着陷阱。

    几个月来来,巴鲁图一仗没打,倒是损失了百余骑哨骑,能作哨骑的士兵,自然是军中的精锐,一下子损失这么多部族勇士,即便是巴鲁图家大业大,也有些心疼。

    巴鲁图是老将,与大越人在数十年前便有过交锋,上一次的惨败让他们这一代人对大越人有了更新的认识,他们从来不认为骑兵对阵步卒便有天生的优势,除了机动性更强之外,两军当真对垒,装备精良的步卒并不输给骑兵,而骑兵的消耗更多,对后勤的依赖更大,如果是抢一把就走,那以骑兵的速度自然没问题,但现在是要攻城掠地,便不得不与对手逐城逐地的争夺,消耗便愈发地大了起来。

    从对方的防守布局,以及防守地形的选择,诸军之间的协同配合之上,巴鲁图对对面的将领已经有了一个较深的了解,不由感叹,大越的人才实在是太多了,王好古,他根本就没有听过,但现在面对对方,自己竟然有一种狗啃刺猥,无处下嘴的感觉。

    就在巴鲁图与王好古对恃的时候,和硕特三万骑兵在族长乌力其的带领下,到了剑关。这使得剑关之关的蒙骑超过了六万余人,在数量上远远超过了王好古的益州军。

    “巴鲁图,你真是老了,面对着区区一州镇军,竟然畏缩不前!”下车伊始的乌力其盘坐在大帐之中,嘲笑着巴鲁图。

    巴鲁图付之一笑,到了他这个年纪,对这些言语之上的攻击已经基本免疫,乌力其还是太年轻了,对于大越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更多少的了解,前期蒙军的胜利,让乌力其对于大越镇军轻视不已。

    乌力其四十出头,正是雄心勃勃,想大干一翻,建功立业的年纪,蒙军在第一批次的进攻之中,动用了扎尔赤兀惕,塔塔儿,却将土尔扈特与他的知硕特丢在了后边,前期的胜利,两大部落连边儿也没有摸到,自然也就谈不上战利品,这让乌力其很不快活,生活在大漠之中,便是和硕特这样的大部,也缺钱啊!

    他与巴鲁图同属五王之一,虽然巴鲁图算得上他的父亲一辈子的人物,但乌力其对他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他们都已经老了,蒙人的将来在他们这一辈人身上,而在这一批人之中,还有谁能比得他乌力其呢?札木合?铁尼格?他们都还太年轻了。***

第二百六十章:和硕特的第一战

    虽然哨探已经让乌力其知道了鸡山的险峻,但当正面鸡山之时,乌力其仍然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山不高,也就七八十米而已,但方圆却有数里大小,更让人恼火的是,这座山上全是一块块巨大的石头,毫无规律,乱七八糟地布满整座山峰,几条小道蜿蜒向上,最宽的也只不过三四米宽而已。乌力其明白,这些小道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条条通向死亡的捷径,对方将领肯定在这些道路上布置了极为严密的防守。鸡山,不似坚城,却胜似坚城。

    仰望着山顶,看不见一个人影,静悄悄地毫无声息,只有一杆姚字大旗迎风招展,在此镇守的益州兵竟是踪影不见。

    “奶奶的!”乌力其现在不由有些后悔起来,先前在巴鲁图面前,话不该说得太满。

    一边随着乌力其而来的铁尼格微笑着看着乌力其:“乌力其叔叔,如果实在为难,就算了吧,这仗不打也不丢人,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铁尼格不说,乌力其倒真说不定会找个借口遁了,但看着铁尼格脸上戏谑的笑容,乌力其不由大怒,当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冷笑着看着铁尼格,“铁尼格,你们塔塔儿部没种,那就看看我们和硕特的勇士们,他们即便下了马,亦是天下无敌勇士。”

    “那是自然!”铁尼格嗬嗬笑道:“和硕特的勇士我是早有耳闻,天下无敌,当然是天下无敌,便连皇帝陛下的大帐兵也无法与之相比啊!”

    乌力其一惊,该死的铁尼格,竟然抓着自己的口误来引诱自己,斜眼看着铁尼格,心道这个原本比较莽撞的家伙,现在居然也开始开窍了,不过还是显得稚嫩了一些,这个坑挖得也太明显了一些。“陛下的大帐兵天上地下皆无双,我和硕特部安敢与陛下相较,但比起塔塔儿却要强上不少。”

    铁尼格脸色不变,转头看向鸡山,不再言语。

    “图门刚!”乌力其脸色难看地叫道。

    一名将领应声策马而出,“王爷!”

    “你是我麾下第一勇士,有没有胆子去替我拿下鸡山,为我和硕特打出第一仗的威势来?”乌力其喝道。

    “王爷放心!”图门刚翻身下马,唰地抽出腰里的佩刀,“图门刚一定替王爷拿下鸡山,以显我和硕特之威。”

    “很好!”乌力其大笑,“你不是一直很喜欢的我小妹么?如果你拿下鸡山,我就作主,让她嫁给你。”

    “多谢王爷!”图门刚大喜,单膝跪地,“图门刚一定会娶到乌云其其格。”

    图门刚喜滋滋地站了起来,大步奔回自己的军中,大叫道:“和硕特左旗的勇士们,下马,提盾,持刀,跟着我去展现你们的武勇吧!”

    三千和硕特骑兵随着图门刚的呼喊声,齐唰唰地翻身下马,提着圆盾,大踏步地走出了军阵。

    姚长坤呆在一块巨石的下方,这块巨石足足有一门房屋大小,下面被掏空了大半,露出的泥土被夯实,犹如土墙,前方用石头垒球成了城墙模样,由于由来垒墙的石头并不规则,从下方看上去,倒是一点异样也无,但姚长坤在这里,却可以纵览整个蒙军的攻击面。看到山下蒙军下马提盾,姚长坤亦是精神一振,笑顾周围将校道:“也不知这些蒙军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昨天发了高烧,当真是有些糊涂了,居然不去打柏树坡,反而来取我鸡山,这倒是送上门来的功劳。震霆想必现在气得跳脚,他为了吸引了蒙军去攻击他,可是故意露出了不少破绽,嗯,看来这个蒙军将领太聪明了,认为太多的破绽反而有些不对头,哈哈哈,这一次震霆聪明反被聪明误,各位弟兄,这功劳大家想不想要?”

    “想要!”周围的十几个将校都大笑起来。

    “好!”姚长坤用力挥了挥手,“打完了这一仗,我出钱,咱们从后方将**的女子弄一批来,让大家过过瘾。不过现在嘛,你们还得把精力用在打仗之上,可别尽想着后面在女人身上撒野!”

    一名将领笑道:“姚将军,这样的仗,能用得了多少精力,您可得多弄一些人来,不然大家可不好弄!”

    “滚!”姚长坤笑骂:“想一次掏空老子的腰包嘛,细水长流,细水长流,懂不懂?”

    众将大笑而去。

    看着众人轻松离去的背影,姚长坤脸上的笑容更欢了,战前,让弟兄们放松一下心情,带着一个轻松的心态上战场,是他屡试不爽的绝技,嘴里虽然说得轻松,但姚长坤对于蒙军,其实没有一点轻视,这是益州军与蒙军对阵的第一仗,只能胜,不由败,而且要胜得漂亮。益州卧薪尝胆十数年,如果第一炮打哑了,即便有王好古将军护着,自己恐怕也得吃挂落。

    图门刚纵横大漠,搏得和硕特第一勇士的头衔,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子,其麾下的和硕特左旗三千士兵更是和硕特的王牌部队,乌力其不堪铁尼格那种虽不言语,但却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屑而激怒,一出手便是最为强劲的手段,想在铁尼格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肌肉,让铁尼格终身难望,等到巴鲁图寿终正寝之后,自己要对付他可就简单多了。

    那数条道路摆明了是陷阱,图门刚自然不会傻到让士兵摆成一条长龙,顺着这些道路向上爬,在那些道路之上,只要益州兵摆出几架床弩,一箭射出,那绝对便是串粮葫芦,一钉一串。蒙军放弃了队列,漫山遍野地顺着那些或圆或方的石头之上小心翼翼地向上爬来。

    山下,战鼓声通通响起,其声震天,除了卖力敲响牛皮鼓的鼓手外,其它的人都是屏声静气地看着展开进攻的左旗士兵。便连铁尼格,也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进攻的士兵。

    快到半山腰了,山上仍然毫无动静,图门刚从一块大石之后探出身体,目光不由凝住,在他的面前,尽然是一块长十余米的石壁,这道石壁就这样沿着一个约四十度的角度斜斜向上,宽约数百米,在山下为乱石所遮,竟然没有发现,光溜溜的一无所有,想要攻击,就得从这里爬上去。而在那石壁的尽头,一道石垒的城墙赫然出现,隐约可见里面晃动着的头盔。

    图门刚摇摇头,手向左右指了指,士兵们立即分向两边,这道石壁的两边,是高约数丈的巨石,前头的数名蒙兵从腰上取下带着铁锚的长绳,在手里呼拉拉地转了数圈,用力向上抛出,当的一声,铁锚扎在巨石之后。用力拉了拉,这些蒙兵立即手脚并用,向上爬去。

    在他们向上爬去的同时,更多的蒙兵涌了上来,无数条绳索抛了上去。

    巨石之后,一名益州兵笑嘻嘻地看着他面前数步之遥的绳锚,举起刀来,咧开大嘴笑了笑,用力一刀斫下。

    一声惨叫,已经爬到一半的士兵砰地一声坠了下去,虽然还没有死,但却跌得筋断骨折,这一声惨叫如同信号,更多的益州兵从隐身之处冲了出来,明晃晃的长刀砍下,绳索一根根断裂,一名名士兵跌了下来,

    砍断了绳索还不算完,益州兵们从巨石之上探出头来,手里捧着的却是一块块重达数十斤的石头,“蒙狗子们,请你们吃石蛋!”一名益州兵大笑着将手里的石头重重地砸了下来。

    石如雨下,正在向这里聚集的蒙兵顿时被砸得队形大乱,如此陡峭难爬的山上,竟是连闪避也没有地方,一些人在闪避的过程之中,一步踏空,骨碌碌地便滚了下去,滚不多远,身体重重地撞在石头之上,不死也得重伤。

    更惨的是聚集在石下的蒙军,数十人当场被这些石头砸中脑袋,血水伴着脑浆,喷溅得青色的石头之上,五彩斑驳。

    有聪明的士兵紧紧地贴着巨石而立,或者找一块石头,将身体尽可能地缩小,以避免来自头上的打击。

    蒙军手里有圆盾,但这种盾牌是骑兵所用,较为轻巧,可以挡羽箭,亦可以格当马刀的砍削,但对于从上而下的石头则显得有些无能为力,石头重重地砸下,即便有盾牌挡住,但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仍是盾破手折。

    一名益州兵校尉手里握着一柄长弓,眯着眼睛,好整以遐地瞄准着,他是姚长坤手下有名的神射手,他的目标是图门刚。

    嗖的一声,长箭脱弦而出,直奔半山腰手握铁盾,正在怒吼着组织进攻的图门刚。箭啸之声刚刚响起,战场经验极为丰富的图门刚已是下意识地提起圆盾,挡住了要害,当的一声,箭支狠狠地扎在盾牌之上,图门刚手臂一抖,这一箭的力道竟然是十足。

    山上,那名校尉一脸的失望之色,这个蒙狗子机警得很,这突袭的一箭没有得手,想再这样做掉他可就难了。

    “弟兄们,射!”他重新捻起一支长箭,这一次,他换了一个目标,弦响箭啸,一名蒙军惨叫着倒下。***

第二百六十一章:那一把火

    经过一连串各种各样进攻的试探之后,鸡山之战终于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图门刚有些恼火的发现,对于眼前的这块硬骨头,居然没有任何可以取巧的方法,除了以硬碰硬,以血肉之躯淌开一条血路之外,竟然是毫无办法。图门刚只是稍稍地犹豫了片刻,这样的打法,伤亡那可就大了,而且还没有必胜的把握。

    但他也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乌云其其格俏丽的身影便立刻占据了他所有的脑海。从一块巨石之后探出头来,看着那一片光溜溜的石壁,所幸并不算太长,约二十米的距离,全力发动速度冲刺之后,也仅仅只需要一息时间便可以冲上去。

    鸡山之顶,看着乱石之间,蒙军开始在慢慢地向石壁之下集结,姚长坤也不禁有些佩服起这些对手来,从这个地方进攻,的确要付出极大的伤亡,但却是进攻鸡山唯一的一条有可能达到目标的方法,这片石壁太短,二十多米的距离,只要愿意拿命来换,就能与己方短兵相接了。

    “告诉弟兄们,准备好吧,敌人要搏命了,我们玩命的时候也要到了。”姚长坤道。

    半山腰里,随着图门刚声嘶力竭地大喊,一片片的羽箭凌空飞起,径直将半片鸡山都笼罩其中,箭雨之中,随着声声呐石,一排蒙兵撒开双腿,拼命地向着石壁之上奔来,双脚踏上石壁,亡命地向上开始突进。

    能不能活下来,此时已经由不得他们作主,全看天命了,他们甚至都懒得看上面有可能采取什么样的方法针对他们,没有必要,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地冲上去,冲上敌人的阵地,与敌人短兵相接,才有活下来的希望,在这一片石壁之上,根本没有什么能挡住对手的反击。

    一片精心打磨过的石弹被益州兵们捧了进来,狠狠地砸向狂奔而上的蒙军,圆圆的石弹在光滑的石壁之上弹动着,发出巨大的声响。

    几乎在石壁之上的益州兵们站起来的瞬间,距离他们只有四五十米的和硕特士兵们射出来的利箭将他们中的一批人射翻在地,即便有精良的凯甲,但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利箭仍然破开盔甲,有士兵们惨叫着连同手里的石头一齐骨碌碌地滚下山来,有的仰天向后倒去,竟然在这一轮箭雨之中倒下了数十人。

    然而来自山顶的攻击给蒙军造成的损失更大,石弹呼啸而至,根本就没有格当的余地,再精良的凯甲在这种攻击之下毫无用处,石弹所过之处,蜂涌而上的蒙军纷纷倒下,首当其中者更是被巨大的冲击力给击打得高高飞起,啪哒一声落在地上,扭曲几下便寂然不同,石弹的呼啸声停了下来,光滑的石壁之上,血水沽沽地流动着,有尸体仍然在缓缓地向下滑动,只到遇到阻碍,才停下来。青色的石壁在瞬息之间,已经变成了红色。

    石壁之上,幸存的蒙军只是呆了一呆,没有时间来庆幸自己在这一轮攻击之下居然活了下来,他们继续向前飞奔,这些人离壁顶已是如此之近,可以清晰地看到峰顶之上,益州兵的面容。

    耳中传来利箭的破空之声,幸存的蒙军进攻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倒在离峰顶十数米的地方,翻滚着掉落下来。

    “进攻!”图门刚丝毫不为所动。再一次挥动他的弯刀,第一轮的进攻在石壁之上留下的除了斑斑的血迹,还有无数的尸体,以及被尸体挡住的一些石弹。图门刚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他估摸着,如果付出一千人的代价,他就可以冲上山顶,当石壁之上布满尸体和石弹之后,对方的这种攻击将大打折扣,再也不复第一次攻击的威力。

    在数百米宽,高约二十米的这片石壁之上,惨烈的攻防战再一次开始,不断地重复着第一次的戏码,但正如图门刚所料,每当他发起下一次的冲击之时,他的损失总是在不断地缩小。而自本方射出的利箭仍在不停地给对方造成伤亡。

    又一次进攻在蒙军全部倒在了石壁之上后结束,原本光滑的石壁从众人眼中消失,所能见到的,只是累累的尸体。益州兵们已经无法像先前一样,只需简单地将石弹摔下来就够了,此时,他们想利用石弹来攻击,就不得不站起来投掷,他们暴露的时间更长,在己方箭雨的洗礼之下,伤亡也更大。

    山下,乌力其与铁尼格都看出了门道,乌力其得意地看向一边的铁尼格,“小王爷,怎么样,你认为山上的益州兵还能坚持多久?”

    铁尼格皱着眉头,“恐怕山上的手段远不止这些,您最好小心一些。”

    乌力其嘿嘿地冷笑着,“我倒想看看,他们还有一些什么手段可用,在我和硕特英勇的武士面前,都将黯然失色。”一挥手,又有数千骑兵下马,开始向鸡山运动,乌力其当然能看到,虽然图门刚已经用部下的血肉之躯淌开了一条道路,但以他现在的力量,即便攻上山去,也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了。

    “进攻!”图门刚迈开大步,率先向山顶发起了冲击,刚刚回首,他发现乌力其又派出了第二支军队,他刚刚取得了突破,自然不愿将攻上山顶的功劳让给别人。一手提盾,一手提刀,图门刚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在无数的障碍之间跳跃着,奔跑着。在他的身后,尚余下的两千余士兵紧紧跟上。

    姚长坤看着布满这片区域的蒙兵,霍地站了起来,用力地舞了舞手臂,大笑道:“正餐开始了,弟兄们,来吧,烤肉吧!”

    随着姚长坤的喊声,一个个木桶从山顶上抛了下来,落在石壁之上,跌得粉碎,大片大片黑色的水流迸溅而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在石壁之上漫延开来。黑色的水流不断地向下,将这数百米的石壁几乎完全浸透。

    “这是什么东西?”图门刚一惊,低下头来,看着已经流过自己双脚的这些黑色的水流,“有毒么?气味太难闻了。”

    “掩住口鼻!”他大呼道。

    “将军,便由您来开斋吧!”一名将领将一柄长弓递到了姚长坤的手上。

    姚长坤接过弓箭,“阿弥托佛,佛祖在上,我今日要大开杀戒了!”

    “杀一人者死,杀万人者候!”递给他弓箭的将领在一边笑道。嚓地一声打着了火石,点燃了箭头之上的布条。

    姚长坤将弓箭拉了一个满月,手指一松,火箭破空而出,横过长空,落在了石壁之上。

    轰的一声,火箭落在石壁之上,落在图门刚的身前十数步处,在图门刚惊恐的目光之中,一团火焰爆出,紧跟着轰地一声爆响,数百米宽的石壁之上,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漫延开来,一个呼吸之间,便将整个石壁淹没在火焰之中。奔跑在石壁之上的近两千蒙军的身影完全被火焰吞没,排在对列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奔上石壁的蒙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嘴唇蠕动着,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更多的人竟然跪了下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他们怎么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片石壁会突然燃起冲天大火,是上天在处罚他们吗?

    山下,正在向鸡山运动的蒙军支援部队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燃烧的鸡山,惊呼之声响成一片。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乌力其失神地看着那冲天的火焰,有些失控地大叫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铁尼格脸色苍白,先前那一个个从山顶抛下来的木桶里装着的黑色水流,居然能够燃烧出如此猛烈的火焰,幸亏,幸亏塔塔儿部没有冒险进攻,否则,栽在这里的就是他塔塔儿部的勇士了。

    空气之中传来阵阵烤肉的香味,杀人如麻,早已见惯了死人铁尼格居然有一种反胃的感觉,用力地咽了几口唾沫,将涌到喉咙的异物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石壁之上,不断地有全身着火的士兵从火焰里冲了出来,惨叫着,嘶嚎着,不停地在地上打着滚,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但丝毫不起作用,身上的火焰在沾着了地上的黑色水迹之后,反而燃烧得更加猛烈,幸存的一批人发一声喊,转身便奔逃下山。

    山顶之上,益州兵们挺着刀枪,站在火焰之后,有着火的蒙兵慌不择路地冲上来,马上便是刀砍枪戳,将他们放翻在地,倒是替这些人提前解脱了。

    图门刚冲在最前面,大火一起,首当其冲,这位和硕特的第一勇士怒吼着还想向上冲出去,冲到顶峰,但只是跑出数步,熊熊火焰便将他完全淹没,他不甘心地回首看向山下,但眼前,除了火焰和浓焰,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终于忍不住剧痛入骨,惨嗥了一声,跌倒在大火之中。

    “退兵吧!”铁尼格低声叹息了一声,眼前的惨状让他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嘲笑有些失魂落魄地乌力其,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只想打压一下对方气焰的铁尼格完全没有想到,一战之下,三千和硕特勇士就这样倒在了鸡山之上,而对方的伤亡只怕还不足蒙军的十分之一。***

第二百六十二章:密谋

    垂头丧气地回到大营,乌力其先前的锐气已是丝毫也无,这一仗打得窝囊无比,几乎连敌人的面都没有碰上,便让三千勇士倒在那座小山之上,看着铁尼格,心中怨气更甚,他们肯定知道对手有这种厉害的大杀器,却不肯与自己明说,生生让自己栽了一个大跟头。三千人啊,那可是和硕特的精华。

    这一点倒是冤枉了铁尼格与他老子,他们也根本不知晓这东西是什么。

    回到大营,让乌力其与铁尼格吃惊的是,陛下身边的重臣,如今蒙元的首辅阿思齐竟然到了巴鲁图的大营,与其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他们熟悉的大越人,现在的蒙元朝廷的义王,韩仲。

    “阿齐思,你怎么过来了?”乌力其并不如何遵敬这位首辅,他所在的部族比与乌力其的和硕特比起来,完全不是在一个档次之上,而且乌力其亦不是族长,只不过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赏识,这才一步登天。

    阿齐思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乌力其的无礼,“亲王殿下,阿齐思奉陛下旨意,来此公干!”

    乌力其瞟了一眼韩仲,对于这个反骨仔,他就完全是瞧不起了。

    “韩仲,你不在会宁,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看到乌力其丝毫不给自己面子,韩仲却是立刻便反击了,“听巴鲁图王爷说,您出动大军攻打鸡山,想必是得胜而归了,巴鲁图王爷已经准备好了庆功盛宴,呆会韩某一定要好好地敬王爷一杯。”

    乌力其脸色当即变得精采之极,由红变白,再转青,再转白,死死地盯着韩仲,对方亦是老行伍了,从和硕特回来的样子就应当判断出自己打了败仗,现在这样说,就是公然的打脸了。愤怒之下,鼻息粗重地喘息着,手已经摸上了刀柄,心里却在想,你个**义王,老子一刀做翻了你,不信皇帝陛下还真能把我怎么样?

    看着乌力其的样子,韩仲也不是善茬,脸上微笑着,垂在两侧的手却是虚握,只要对方有拔刀的动作,瞬息之间,他便能拔刀还击。

    “好了,乌力其,阿齐思大人和义王两人来此是奉陛下亲喻,有极为重要的公干,你如果不累,便坐下来听听,如果累了,便回去休息。”巴鲁图极为了解乌力其的脾气,跨前一步,站在两人中间。

    乌力其喘了一口粗气,老资格的巴鲁图还是能压制他的,塔塔儿部的实力也远超和硕特。呸地一声吐了一口唾沫,侧跨一步,坐到了一边的毡毯之上。阿齐思与韩仲齐至,必然是为了益州之事,自己刚刚在益州兵手上吃了大亏,当然不能就此离去,倒想听听阿齐思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

    他一向奉行实力至上,对于阿齐思这样的谋划性人才,一向是不大看得上眼的。

    众人分头坐下,阿齐思虽是首辅,位置应当最高,但巴鲁图资格太老,又是议政五王之一,精明的阿齐思自然不会去抢巴鲁图的风头,坚持着坐在了巴鲁图的下首,韩仲就坐在阿齐思的身边。

    “巴鲁图王爷,朝廷对于益州,是有定策的,保持强大的压力,但是不要真的动手,怎么这就打起来了?”阿齐思看着巴鲁图,虽然是和硕特动的手,但兀达对于益州的指挥权是有分派的,和硕特必须服从巴鲁图的指挥。

    巴鲁图不由一窘,知道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是瞒不过这位精明的首辅的,“乌力其亲王年轻气盛,一定要去教训一下益州兵,我没有制止他,这是我的不是,回头我会向陛下请罪!”

    阿齐思摆摆头,“这就算了吧,损失一点人手虽然令人痛心,但却也是买不一个教训,巴鲁图王爷,乌力其王爷,两军对垒,如果事权不统一,再强大的军队也会打败仗的,我想,皇帝陛下一定不愿意看到这种状况!”

    巴鲁图听着这话,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阿齐思明着在斥责自己,暗底里却是在教训乌力其,搬出了兀达这尊大佛,乌力其再不高兴,也是不敢跳起来反驳的。

    “是,首辅大人教训的是,我一定会牢牢记住这个教训,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擅自行事,否则军法无情。”

    两人一唱一哈,乌力其听得是七窍生烟。

    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乌力其,韩仲心中不由大是快意,你个蛮子,先前在蒙元立国,定都一事之上,便与兀达等人唱反调,现在又损兵折将,不收拾你才是怪事。看乌力其的模样,又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家伙,只怕以后和硕特砸在他手里也说不定,这样的人,便是踩起脚又怕什么。

    韩仲的政治嗅觉,可不是乌力其可比的,乌力其觉得韩仲是个降人,手上实力亦不足,现在满打满算手里亦只有五六千人,没什么可怕的,但韩仲从蒙元立国,仿着大越朝廷,慢慢地一步步,虽然慢,但却是在坚定不移地走中央集权的道路,这是摆明了要与大越打一场持久战,大越人丁亿兆,而蒙元却只有数百万人,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之上,兀达要想问鼎中原,便只能大规模地运用大越人,而自己做为第一人投效蒙元朝廷的大越将领,便是一个标杆,在兀达的心目中,重要性至少也不在他乌力其之下。自己有什么可怕的。

    “首辅大人说得极是,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上下一心,如臂使指,才能发挥最大效力,否则一旦内耗起来,不用益州兵来打,自己就先乱了,我建议首辅回去之后,要请皇上明文发旨,整合益州这边的军队,做到军权统一,指挥统一。”韩仲在乌力其的身上重重地踩了一脚。

    巴鲁图微笑不语,只是觉得韩仲现在当真是可爱极了,那张树皮一般的脸也变得犹如凝脂玉肤一般。

    “义王说得有理,回去之后,当真得请皇帝陛下好好地考虑,不但是益州,还有泰州方向,还有我们蒙族更多的部落,都是以本部落族长惟命是从,这如果打起大规模的战争来,有面敝而无一利。”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乌力其挤兑和无话可说,谁叫他擅自出击,如果胜了,自然是一切都好,偏生败了,还败得如此之惨,当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巴鲁图倒是见好就收,当真把乌力其逼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话锋一转,“首辅这一次来,到底带来了陛下的什么旨意?”

    阿其思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剑关方向,笑道:“当然是要拿下益州!”

    听到阿其思斩钉截铁的话,巴鲁图和乌力其都有些诧异,刚刚还在说只对益州保持高压态势,怎么转眼之间便又要动手?

    不等他们发问,阿齐思已是主动道:“这一次义王殿下回京述职,向陛下献下彻底解决益州之事的良策,陛下甚或为欢喜,所以派我与义王殿下两人过来,协助巴鲁图王爷。”

    “是什么计策,竟然要劳动首辅与义王殿下两人齐至?”巴鲁图惊道,“义王殿下过来了,会宁那边怎么办?”

    韩仲笑道:“卢宁的司马仁现在只是一只吓破了胆的老鼠,我的几个义子镇守在会宁,足以威吓他们了。”

    “义王殿下单枪匹马到此,准备如何解决益州之事呢?准备单身入敌营,说降潘浩然投降我们蒙元不成?”一边的乌力其终于逮着了机会,冷笑着道。

    不想韩仲正色地看着他,“正是如此,不过我的目标不是潘浩然,而是王好古。”

    此语一出,除了阿齐思,帐内巴鲁图,乌力其,铁尼格等人都是一惊,单身入敌营,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买卖,想不到韩仲所献竟然是这样一条计策。

    “义王殿下,你的身份不同一般人,我们这里随便去一个人,本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古礼,王好古不见得会把我们怎么样,但你可不同了,大越的皇帝对你可是开出了极高的价码,你去了,恐怕极难回来。”巴鲁图倒是很钦佩这个韩仲,敢行这样计策,而且是以自己为饵,非得有大勇气不可,先前巴鲁图只是颇为欣赏韩仲在军事上的才华,现在倒又是见识了此人另外的一面。

    便连一直对韩仲怒目而视的乌力其,眼中也露出了一丝钦佩的神色。

    韩仲脸色不变地道:“如果对面是冯从义,从良,抑或是权昌斌,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的,但潘浩然的益州么?这担心可就去了一半,再加上对面的又是王好古,这担心我又去了一半。各位王爷放心,没有一定的把握,我韩仲怎么会自寻死路。”

    “此话怎讲?”巴鲁图问道。

    “王好古本身与我有旧!”韩仲淡淡地道:“我与他有着不错的交情。”

    “两国相争,交情顶个屁用!”乌力其不屑地道。

    韩仲笑了笑,“潘浩然胸有壮志,这些年来,一直悄悄地积蓄实力,扩大部队,他的益州兵,我想乌力其王爷已经领教过了,可不是潭州兵那些孬种能比的,他想干得是什么,我想各位都清楚,而王好古与潘浩然却是同一种人。不甘人下,一心想开创一翻自己的事业,这便是我敢单身入营的理由。”

    “王好古需要我们!”韩仲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而我们也需要王好古。”***

第二百六十三章:破鸡山(上)

    鸡山初战告捷,当捷报送到菊花岭的时候,王好古不由大喜,这是益州兵第一次与蒙古精锐作战,一战功成,赢得相当漂亮,在飞马向潘浩然报喜的时候,大批的奖励物资亦运抵到了鸡山,这让鸡山守军着实兴奋了很多天。但作为鸡山最高长官的姚长坤,却也从这一次的作战之中,看到了蒙军的实力。

    “窥一斑而知全豹!”姚长坤郑重地对王好古道:“蒙人的作战能力不容小觑,我们益州兵虽然训练精良,亦可堪称精锐,但打的仗太少,如果不是借助鸡山地势以及猛火油的威力,即便取胜,所付出的代价亦会极大。益州是想要经略天下的,以后少不了要与蒙人正面作战,这一点还得请将军留心。”

    “你是说,我们要尽可能地避免与蒙军野战?”王好古摸着胡须,沉吟道。

    “至少在我们的士兵变成战场之上的老兵才成!”姚长坤点点头,“说实话,要在平原之地,对阵千万骑兵的冲击,别说普能的士兵,便是我,也有些头皮发麻。”

    “可是安庆的云昭率部却在十里铺与蒙军硬碰硬地打了一仗,硬生生地挡住了两万骑兵的冲击,斩首数千,难道我王好古的军队还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带领的一群饿得两眼发花的乞丐兵?”王好古脸色有些不豫。

    姚长坤摇摇头,“十里铺之战倒底是如何打的,我们并不知道,虽然战果的确如此,但这打的过程我们并不知道,而且将军,安庆对阵的蒙军,说到底是一支杂牌军,并不是蒙军精锐,而我们面前的可是塔塔儿,和硕特这样的蒙人大部。以后甚至还会碰上蒙人王庭的大帐兵。双方战力实是相差悬殊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王好古点点头。“蒙人在你那里碰了一个头破血流,必定会转而进攻柏树坡,打过这一仗,我们对蒙人的实力会有一个更直观的认识,到了那时,再来讨论吧!”

    “是,将军,那我回鸡山了!”

    “回去之后要小心,巴鲁图是老将,不简单,你那里刚打了胜仗,士兵们不免有骄横之心,要小心防范,对方明打不怕,就怕他们趁着你们大胜之际松懈的时候,偷袭鸡山!”王好古叮嘱道。

    “将军放心!”

    王好古预计蒙军即将进攻柏树坡的估计再度破产,因为蒙军准备进攻的却是刚刚他们遭遇了大败的鸡山。

    “要想迫使王好古倒戈,首先便要让他认识到我们的实力不是他们能抵挡的。”阿齐思道:“所以,要让他大大地吃上一次败仗方可。要让他从骨子里知道他们的士兵与我们的差距,才能促使他作出正确地决定!”

    “可是无论是鸡山,还是柏树坡,都不好打啊!”巴鲁图有些愁眉不展,“两个地方我都亲临前线侦测过了,不付出巨大的伤亡,很难攻下,而让我们的骑兵下马作战,这是以我之短攻敌之长啊!”

    阿齐思微笑道:“所以,义王殿下到了这里,他不仅要深入敌营,而这一仗,陛下的意思也是交给他来指挥。义王殿下深知越人防御计巧,更深谙攻城之道。”

    巴鲁图一惊,“义王来指挥我们的军队?”

    韩仲连连摇头,“巴鲁图王爷,您误会了,我不是指挥,只是策划而已。直于发号施令,当然还得由您来。”

    由一个越人来指挥蒙人嫡系,别说是乌力其,便是巴鲁图也觉得大大不妥,所幸韩仲非常失趣,同样的事情,换了一个说法,对上对下那都有一个交待了。

    巴鲁图捻须微笑,“义王殿下是想打柏树坡?”

    韩仲摇头,“不,鸡山!”

    此语一出,乌力其的脸色立马又难看起来,他刚刚在那里吃了败仗,韩仲便提议再打鸡山,而且还显得胸有成竹,这是又给了他一次响亮的耳光。当下冷笑道:“好,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打下鸡山的。”

    巴鲁图也是脸色凝重,“你想怎么打?你需要多少人?”

    “三千人足矣!”韩仲伸出三个手指头,根本就不管乌力其愈来愈难看的脸,“鸡山看似险峻,但相比起柏树坡,其实好打得多,柏树坡地形,使敌军能够布置多重防御,层层设防,互相配合,于平淡之中藏有大杀机,而鸡山险峻,回旋余地却小,乌力其王爷吃了败仗,并不是敌人很强,而是打法不对,这种以硬碰硬的打法,便如同我们骑着战马去冲击城墙一个道理,毫无胜算。”

    眼见着听了韩仲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已是到了爆发边缘的乌力其,巴图鲁赶紧跳出来灭火,“我蒙军野战无敌,但攻打坚城强阵,的确是一个软胁,和硕特虽然败北,但即便换了我们塔塔儿上去,照样是一般下场。义王出身于大越,精于此道,我等正想观摩一翻,好,我给你五千兵,便由你来指挥,乌力其,我们两人一齐观战如何?”

    乌力其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倒也正想开一开眼界!不知你要什么时候进攻?”

    “三天,我有一些东西正从潭州运来,三天之后,我们在鸡山之上共饮庆攻酒!”韩仲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天之后的凌晨,天边刚刚露出一丝曙光,鸡山之上的益州兵便感受到了地面的震颤,片刻功夫之后,地平线上,便看到大队的蒙人骑兵开来,示警的钟声马上响起,刚刚睡醒的士兵来不及吃早饭,便立刻奔上了阵地。

    站在姚字大旗之下,姚长坤凝视着在鸡山数里之外扎下阵脚的蒙军,脸色却是不大好看。

    “将军,这些蒙狗子便是不怕吃亏,刚刚死了数千人,却又赶着来送死了!”一名将领轻松地道,“这一次一定要打得他们不赶再看鸡山一眼。”

    “没那么简单!”姚长坤摇摇头,“巴鲁图已经过了冲动的年龄,这样的老狐狸,没有七八成的把握,断然是不会来的,你看到他们的旗帜没有,这一次进攻的可是巴鲁图的塔塔儿。上一次吃亏的是和硕特,虽然同为蒙族大部,但他们之间却是矛盾重重,巴鲁图断然不会因为和硕特吃了亏便来找场子。奇怪,他们怎么来了这么多马车,莫非是准备了什么器械?”

    “蒙人能有什么攻城器械,鸡山地势,除非他们造出了霹雳炮,否则对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威胁,他们单兵作战能力倒是不错,但也要能打到我们跟前来才行!”将领不屑地道。

    此时,天边一轮红日跃出,弥漫于天地之间的淡淡的薄雾散去,对面的旗帜看得更加清楚,“巴鲁图,乌力其都来了?”姚长坤震惊地道,一部骑兵约四五千人还在缓缓向前移动,但另有千余骑兵却停留在了远处,两面旗帜清晰地告诉了鸡山之上的姚长坤对面是谁。

    “他们停留在那个位置,是观战,却不知这一次指挥的是那一个蒙军将领?”姚长坤道。

    说话间,鸡山之下的蒙军已是齐唰唰地翻身下马,他们这一次携带的不再是惯用的马刀,更多的则是腰挎短刃,手持长枪,大刀等长兵器。一辆辆马车推到前面,蒙车的油布被拉开,一群群士兵开始卸下车上的东西,在原地组装起来。

    只是片刻时间,鸡山之上的所有将领们都震惊的合不拢嘴巴,虽然还没有组装完毕,但从这个东西的雏形来看,却是大越最为攻打城池最为犀利的武器,霹雳炮!如果说大越的陌刀军是野战之中进攻的大杀器,那么霹雳炮就是攻打城池的无上利器,只是他体积太过于庞大,无论是制造,还是组装,携带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很难在军中普及开来。

    “蒙军怎么会有霹雳炮,这玩意儿便是我们益州也没有多少!”一名将领震惊地道。姚长坤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霹雳炮一点点成形,半晌才道:“告诉弟兄们,今天是一场恶仗,能不能守住鸡山,就看今天了,撑过了今天,蒙军不会再来,撑不过去,那自然什么都不用说了!”

    “准备战斗!”战斗的信号在鸡山之上各个阵地之上响起,山下霹雳炮不仅是将领们看到了,士兵们也看得一清二楚。

    鸡山之下,一共组装了两座霹雳炮,但马车仍在源源不绝地驶来,从马车之上卸下更多的用巨木,钢铁做成的奇形怪壮的玩意。

    “义父,所有器械都已运抵。”韩海奔到韩仲面前。大声道。

    韩仲点点头,转头看着身边的铁尼格,“小王爷,开始吧!”

    铁尼格哈哈一笑,抽出腰间的马刀,“义王,你们这些大越人的把戏果然很多,有了这些东西,今天我倒想瞧瞧,益州兵怎么抵抗我们!”

    “器械是死的,人是活的,小王爷不要轻敌,韩海,你来打前锋!”韩仲笑道。

    “是,义父!”

    山下霹雳炮发出巨大的呼啸声,重达数十斤的石弹从山脚之上径直飞到了数百米的高空,然后一个掉头落下来,重重地砸向鸡山,在霹雳炮的怒吼声中,以韩海为先锋指挥的蒙军扛着地上的军械,发一声喊,便冲了上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破鸡山(下)

    巨大的石弹飞起的高度远远超过了鸡山的高度,所有的益州兵们都是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着从半空中呼啸而落,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越来越大的石弹,霹雳炮,威名远传,但是亲眼看着他发射过的人却是廖廖无几。

    “隐蔽!”姚长坤的怒吼声将众人惊醒,所有人这才省悟过来,这玩意儿一旦落下来,可就成了要命的东西,呼啦啦一声,绝大部分士兵都蹲下来,尽量地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有盾牌的用盾牌遮住身子,没有的则缩在巨石之下。

    轰隆隆两声巨响,石弹落下,砸在鸡山之上的巨石之上,浑圆的弹体猛然之间迸裂开来,变成了成百上千的碎石块飞溅开来,大的约有半斤,小的则只有拇指大小,旋转着,尖啸着。

    反应块的士兵只听到了掩体之上,盾牌之上传来砰砰砰砰宛如密集的雨点击打的声音,在这些声音之中,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那是有些反应不及的士兵被碎石击中,一些人被击中要害,当场毙命,另外一些则是受了皮肉之伤,躺在地上,呻吟不绝。

    “王八蛋!”姚长坤看着这两枚石弹竟然给己方士兵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不由勃然大怒,同时又有些不解,霹雳炮便是在大越,也为数不多,不仅是因为打造之法极为保密,也因为体积庞大,安装,发射都是极为繁杂,困难的事情,他压根都没有想到蒙人居然会拥有这样的攻坚利器,一般的城墙在这种霹雳炮的打击之下,也很难支持久的。自己的士兵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蒙人这里受到这样的打击。

    鸡山之上尽是巨石,本来这种石弹的威胁并不大,但是当这些石弹破碎之后,如果不及时防护,遭受到的打击便不是小事了。

    尘烟落尽,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将死亡的战友拖走,受伤的人则扶到后面医治,刚刚做完这些事情,天空中便又响起了呼啸之声。

    “隐蔽!”阵地之上,传来军官的呼啸之声。

    姚长坤心中却是一凛,对方的发射速度极快,这些霹雳炮手显然不是生手,而是经过长期培训的熟练射手。蒙军是怎么做到的。他一手提了盾牌,遮在头顶,从墙垛里探出头去,观察着山下。

    在霹雳炮的射击当中,蒙军士兵们或扛或背着长长短短的军械正疯狂地向上攀爬而来,姚长坤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很显然,对方来了一个极擅于攻坚的指挥官,这些东西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但毫无疑问,肯定是针对自己鸡山的防守而来的。

    “准备战斗!”鸡山之上,战鼓之声隆隆地响了起来。一群群的士兵在战鼓的敲击声中,在军官的摧促声中,顾不得头上的呼啸声,碎石的飞溅,手执刀枪,弓箭抢上了阵地,弓箭手拉开弓弦,开始放箭,更多的士兵则是捧起石块,用力向下掷去。

    与前些日子类似,蒙军很快便攻到了那面光滑的石壁之下,图门刚的三千和硕特精锐绝大部分便是在这里遭到了致命一击。照壁之上,猛火没已经准备好,只等敌军从这里攀爬之时,便来一个故伎重施。

    韩海从头盔之上拔下一支插在上面的羽箭,头盔被钻了一个洞眼儿出来,他毫不在意地将羽箭随手扔在一边,手一挥,喝道,“组装!”

    一名名蒙军奔上来,卸下背上的物件,一些人掏出铁榔头,将这些东西用铁锚钉在了一起。片刻之间,一段长约数十米,宽约一米宛如栏杆一般的东西出现在光壁之下,这些家伙下面还安装着一个又一个的轮子。

    一刻功夫,安装好的这件军械便在光滑的石壁之上,在数十上面的蒙军的推行之下,慢慢地向上滑动,在栏杆的后面,更多的蒙军向上攀爬而来,不时有人从栏杆之后站直身子,拉弓上弦,向山顶射击。

    “掷石!”姚长坤大喝道。

    一块块的巨石轰隆隆地滚下,砰砰地砸在正在缓缓向上移动的栏樯之上,有蒙军惨呼着被巨大的震力给弹出去,身体撞在石头之上,不断地搞搐着,但马上有蒙军冲上来,补上缺口,让姚长坤遍体生寒的是,虽然栏樯之后蒙军有站不少人或受伤或倒毙,但这个巨大的家伙只是颤抖了几下,便又开始坚定地向上爬行。

    连接几轮的投掷,蒙军不断有人伤亡,但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受伤的人次越来越少,显然,对方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准备猛火油!”姚长坤喘着粗气,石头既然不能砸断这玩意儿,便只能寄希望于猛火油了,这件大杀器无坚不摧,无孔不入,水泼不熄,对方的栏樯只要是木头造的,便不可能顶住猛火油的焚烧。

    石壁之上,蒙军也在此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韩海看了一眼几十米外的益州兵,嘶哑着声音下达命令:“填装!”韩海此时满脸是血,上面投掷下来的石块,砸在栏樯之上,溅开的碎石擦过他的脸庞,锋利的石边划破了脸,鲜血不停地留下,已染红了半边战袍。

    在他的指挥之下,身后的蒙军从背上将负着的土袋填在了栏樯之间和之前,往返数次,一道土垒便以栏樯为基础,构建而成。

    黑色的猛火油哗哗地流了下来,流到这里便被挡住,随着一支火箭落下,腾地一声,巨大的火焰腾空而起,但火焰虽大,却无法越过这道栏樯形成的土垒。

    看到最为依赖的杀器被敌所阻,姚长坤顿时红了眼睛,两手抓住一桶猛火油,咆哮一声站了起来,两臂发力,将这桶猛火油用力掷出,木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越过了栏樯,直接丢在了栏墙之后的蒙军人从之中,身边的亲兵立即跟上,几支火箭紧随着射出。

    木桶一着地,顿时黑色水花四溅,沾在蒙军身上,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看到空中火箭飞来,这些蒙军不由大惊色。

    “拦截火箭!覆盖地面!”韩海大叫道。

    十数面盾牌迅速聚拢,叮叮当当数声,火箭射在盾牌之上,旋即被一只只大手握住,使其不能落下地来。

    与此同时,蒙军的反击也立即开始,一簇簇利箭射上对面的阵地,姚长坤的几名亲兵几乎在同时倒了下去,便连他自己,也中了好几只箭,好在他身手敏捷,反应奇怪,避开了要害,饶是如此,身上的盔甲之上,也钻上了好几只铁箭,所幸盔甲甚好,破甲之后,入肉一分,便再也无法寸进,几名亲兵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两人当场毙命,另外两人侥幸未死,却也是受伤极重。

    “再射,再射!”姚长坤狂呼道。

    数十名士兵搭上火箭,向下猛射,一轮箭雨过去,数十人倒只有一半人安全地退了回来。但是这一次,他们终于得手,一支火箭避开了对方的拦截,落在栏墙之后,大火腾地一声燃了起来,着火的蒙兵惨叫着,如同一支火炬一般,从山上滚了下去。

    不过这短短的一瞬间,身上着了猛火油的蒙军士兵大部分都已退了开去,远远地避开了浸满猛火油的地方,韩海指挥着蒙兵将一袋袋的沙土倒在地上,水不能灭的猛火油只坚持了片刻,便烟消云散。

    一袋袋的沙土从栏墙之后扔了出来,从熊熊大火之中开出了一条通道,火焰越来越小,蒙军大喊着冲了上来,在这道栏樯之前,又迅速地构建着第二道栏樯。

    姚长坤脸如死灰,看着不断逼近的蒙军,呛的一声抽出刀来,“准备肉搏吧!”他大吼道,敌人采取的这种战法,使猛火油的杀伤力被降到了最低,只要敌人再在石壁之上构建一道栏樯,双方的距离便缩短了不足二十米,一个加速冲刺便冲到了跟前。

    益州兵们提着长枪,在阵地之上组成了一道枪林,沉默地注视着一步步向前推进的蒙军,阵地之上,一些气力大的士兵们们举起油桶,仍在不住地向下抛去,但每每抛下一个桶去,付出的代价都是一条或者数条人命,在蒙军阵地之上,对方似乎准备了不少百步穿杨的神箭手,专司对付这些人。一名士兵刚刚捧着油桶站起来,便被一箭命中面门,手里的猛火桶坠在阵地上,破碎开来,黑色的猛火油四溅,引起一阵骚动。

    阵地之上,大火仍在燃烧,但对敌人的杀伤却极其有限,显然,对于猛火油,对方已经有了非常有效的克制方法。

    远离鸡山的蒙军本部,巴鲁图和乌力其,阿齐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战局,看到蒙军虽然伤亡不小,但仍是在步步推进,巴鲁图不由喜上眉梢,乌力其损失了三千人,连鸡山上敌人的面相都没有看着,便杀亡殆尽,换了塔塔儿部来攻,看样子,最多付出一千人的代价,便足以取下鸡山。

    “越人擅守城攻城,看来真是不候,义王这一次可是立了一大功,鸡山今日必破!”阿齐思笑盈盈地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民生

    五月的安庆,平静而详和,整个安庆境内,大片的熟田已经被一尺来高的青苗所覆盖,这些田地里的庄稼长势极为不错,看得云昭等一众人是喜笑颜开,如果顺利的话,到了秋天,便可以大大地丰收一把了。

    安庆在去年遭到蒙人的荼毒,大量的本地土人被杀被掠,哀鸿遍野,一片愁云惨雾,历经数场恶斗之后,以云昭为首的安庆边军终于将以郭络部为首的蒙军逐出安庆,这使得逃入深山的幸存者得以返回家园,在安庆边军的帮助之下,抓住了春播的关键时刻,撒下了种子。

    安庆周边,几乎都是蒙军的控制地盘,唯有安庆这一个孤岛仍然飘扬着大越的旗贴,这面旗帜不断地吸引着周边的百姓逃亡而来,这些人的到来,使那些因为屠杀而被抛荒的土地重新被利用起来,安庆边军以租种的形式将这些已然无主的土地租佃给流民,为他们提供农具,种子,畜力,同时约定秋收之后,五五分成。而原有土著居名则依旧保持着以前的二八税率,即当年收成的二成将上交给安庆边军作为赋税。

    随着流民的涌入愈来愈多,熟地已经没有了,只能重新开荒,而新开垦的土地由于是生田,当年收成肯定是不佳的,但报着有总比没有强的心思,云昭仍旧下令为这些流民提供各种便利,同时规定,这些新开出来的田地,第一年免收任何赋税。

    一年生,两年熟,两三年以后,这些田地便将便成肥田,那时才是收获的季节。对于马上获得粮食,云昭现在倒不是那么心急了,他看重的是那些源源不断涌入的人口,这些才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地方,首先得有人。有了人,才有生机,才有赋税,才会不断地创造财富,才会有大量的丁壮能够被充进军队。

    葫芦谷的成药坊目前规模并不算大,除了供应给安庆边军自己药品外,剩下的,便都卖给了潭州的蒙人,换来一批批的粮食,产自巴颜喀拉山的井盐也在大量地涌入潭州,卢州,乃至大漠地区,而换回来的,依旧是一车车的粮食。

    安庆现在连军带民,拢共也只有十万余人,这些人所需的粮食对于如今的蒙元朝廷来说,只是一个极小的数目,何交输送进去的粮食再他们看来,也只能维持着安庆不饿死人罢了。

    另一个粮食的来路,便是益州了,简述回去之后,也不知对潘浩然说了什么,总之,益州的粮草军械等虽然数量不大,但却仍在不停地向着安庆运来。

    “今年秋收之后,我们便可以摆脱对来自蒙元粮食的依赖了!”看着长势甚好的庄稼,云昭喜滋滋地对着蒋丰道:“到了那个时候,便开始遂渐减少对蒙元的成药以及草药的出售。只向他们销售食盐。”

    燕小乙道:“既如不靠他们的粮食,我们也可以自给自足,那何不将食盐一起停了,向敌人卖东西,总是觉得怪怪的。”

    云昭哈哈一笑,“生意照做,蒙人照打,两不相误,即便我们在粮食上自给自足了,但也仍需要大量地储备粮食,以备荒年或者大的战事再次爆发。这年头,储金储银不如储粮,我们的成药本身产量并不大,而食盐则不同了,第一产量多,我们安庆消化不了,盐工做出来的盐不卖不出去,便没有收入,他们也要吃饭穿衣的,其二,食盐不止我们有,即便我们不卖给他们,大越的那些商人,照样会通过各种途径,将食盐源源不断地运进去,我们所有的,只不过是价格优势罢了。以这些我们用不完的食盐,换来我们所需要的粮食,我们大有赚头。”

    蒋丰点点头,“将军说得不错,说实在的,如今的我们实力还太弱小,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得抓紧时间,壮大自己,等到蒙人回过头来,我们至少得有自保的实力。”

    云昭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也真是矛盾得很,既希望蒙人在泰州等地吃上几个大大的败仗,最好是将他们逐回大漠,又希望他们与冯从义相持不下,为我们的壮大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是一个较为敏感的话题,蒋丰与燕小乙都沉默不语。几人沿着田间的土垄慢慢地走着,眼前的景色也在不断地变化着,脚下的田地和先前走过的已经完全不同,庄稼长得稀稀拉拉的。

    云昭蹲了下来,伸手抓了一把泥土,在手里揉散瓣开,“这些都是刚刚开出来的荒田吧?”他问蒋丰道。

    “是!”蒋丰也蹲了下来,伸手扒拉着这些青苗,他以前虽然是军官,但后来角甲归田,回归乡梓,对于种地,倒也是行家里手,扒开一些地坎垃,看了看这些青苗的根部,道:“这些安置下来的流民已经很用心了,但奈何土地肥力不足,今年闹不好,他们还不能填饱自己的肚子。”

    拍拍手,云昭站了起来,对蒋丰道:“蒋老,肥力不足,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巴颜喀拉山上,绝大部分地方,腐叶烂木深有数尺,这些东西运出来,都是上好的肥料。”

    “这些流民那有这个力量将它们弄出来?”蒋丰苦笑道,“光是伺弄这些土地,便要花掉他们绝大部分的时间。”

    “他们没有力量,我们来搞,动员非一线军队,从巴颜喀拉山将这些肥料运出来,免费提供给农户。”云昭道。

    “啊?”蒋丰吃惊地望着云昭,动员军队进山,只是为了给农户弄些积肥,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没有什么好吃惊的!”云昭道:“其一,这可以拉近我们与这些农户的关系,让他们知道官府对他们是非常关心的,其二,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仍然锻炼了士兵的体力,以及军官的组织能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将军高见!”蒋丰笑道。

    云昭原地转了几个圈子,道:“现在我们在短时间内,可能没有什么大伏要打,士兵光是关在营里训练也不行,这会将他们憋出病来,闲出事来,正好找些事情给他们做,肥料运得足够了,便组织士兵们来挖沟渠,挖堰塘,堰塘可以储水,沟渠可以将水送到田间地头,为农户各地提供方便!”

    “将军这也算是兴修水利了,这些事情做出来后,安庆的百姓可就受益良多了!”蒋丰道。

    “他们收益,便是我们受益!”云昭道:“我们这一万多人的军队,吃喝拉撒以后可就要靠他们了,为他们搞好这些东西,也算是为我们自己服务。”

    “自古以来,只有百姓服劳役,倒是甚少听说有官府免费为百姓做这些事情的。”蒋丰感叹地道。

    “我在云家村的时候,便常常希望有清官大老爷为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做些好事,修桥铺路,兴修水利等等,但一样也没有盼到,现在我自己当官了,当然得做这些,也不枉为我做了一回官!”云昭大笑道。

    “如果将这些沟渠堰塘挖起来,对于今后我们的做战也是很有帮助的!”燕小乙突然道:“蒙军以骑兵为主,我们在修这些沟渠的时候,不妨将他们挖得宽一些,深一些,将安庆城外这些平坦的土地用沟渠切割成一小片一小后,这些一来,蒙军的骑兵便无法发挥他们的速度,对我们也是极为有利的。”

    蒋丰一拍巴掌,惊叹道:“着啊,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我怎么没有想到?”

    云昭赞赏地看了一眼燕小乙,“安庆除了背后的巴颜喀拉山外,一展平原,我们兵力不足,又多是步卒,机动能力不足,只能驻守一战略要点,而蒙军则不一样了,他们可以随意地穿插进安庆,小规模地十数骑数十骑军队进来骚扰,我们是防不胜防,这几个月来,脱脱就是采有的这样的策略,安庆不少地方的庄稼便被他们给毁坏,人也杀伤了不少,赫仁他们出击数次,连敌人的影子也没有摸到。苏定方亲自出马,也只是预先设伏,采用守株待兔的方法,才逮到了一支这样的军队,宰了数十骑骑兵,相对于收获,我们的付出可就大了。这种局面必须得到改观!”

    “脱脱吃了我们许多大亏,这一次倒是变得聪明了!”蒋丰叹道:“他这一招,我们还真是没有多少办法可以应对!”

    燕小乙愤愤地道:“脱脱那有这么多鬼心眼,我敢打赌,这些绝户计肯定是雅尔丹那个臭女人想出来的。”

    云昭点头道:“小乙这一点说得没错,这样的战法肯定是雅尔丹搞出来的,目的无外乎是破坏我们安庆的民生,如果不能及时遏止这种状况,他们会愈来愈多地出击,出击的距离也会越来越深入。雅尔丹是想我们无法摆脱对蒙元粮食的依赖。”

    “将军,以你之见,该如何应对这件事情呢?”蒋丰问道。

    云昭摇摇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组建一些骑兵巡逻,争取能够将这些小股军队歼灭一些,小乙,你和赫仁,各自带百来骑人马,轮换出击吧!”

    “是,将军,可是这些蒙军如今狡滑得很,只怕效果会很差。”

    “先与他们猫捉老鼠玩几天再说吧,办法总是有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反水

    不论在那个时空,一支组织严密,纪律严明的军队一旦动员起来,他的效率都不是一般的组织所能比拟的,无论是搞破坏还是搞生产。而在安庆,云昭的安庆边军只不过是再一次证明了这个道理罢了。

    除了驻扎在十里铺,由孟姚和丁仇统率的第三营,以及在安庆石堡有值勤任务的军队之外,其它的部队都被充分动员了起来,前往巴颜喀拉山,而他们的任务如果传出去,恐怕这片大陆之上绝大部分的军队将领都不敢相信,他们只是为了安庆的农户解绝肥料问题。

    大堆的腐叶被从山里运了出来,小山一般地堆集在安庆各地,盖上生土,举火焚烧,用不了多少天,这些便都成了上好的肥料,洒在田里,极大地增添了刚刚开垦出来的荒田的肥力,作完这些,士兵们便又开始开挖沟渠和堰塘,安庆没有大江大河通过,这些堰塘挖完之后,还得靠天上的雨水来积水,虽然说一时之间用不上,但想必在数场大雨之后,这些设施便将被充分地运用起来,而在蒋丰的老家,雾渡河村便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一道沟渠将雾渡河与他周边的数十里方圆内的土地全都连接了起来,与原来相比,自然是方便了许多。

    这些活动在安庆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起初不要说一般的士兵,便连苏定方和胡泽华这样的将军也相当的不理解,但现在的云昭与当初与大不一般,身为宣威将军的他,在安庆边军之中地位已经远远超出了其它诸将,连续率领着士兵重创蒙军,更是将他在士兵们心目中的形象推到了一个高点,在安庆,他的威望已远超苏胡诸人。

    苏胡等原安庆诸将超始都认为这是白白浪费士兵训练的时间,但在云昭的坚持之下,诸人亦只能服从,心里却都是不无怨言,但一段时间过后,他们却发现了安庆百姓对他们的态度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说原来是惧怕之中带着尊敬,现在,安庆百姓无论是原住民,还是新来的流民,在尊敬之中却是由惧怕换上了亲近。

    士兵们当兵拿晌,打仗卫国,老百姓种田纳粮,交纳赋税,在大越,自然没有军民鱼水情一说,相反,一般的百姓是很惧怕这些士兵的,看见军队过来,不逃怕也会关门闭户,这些苏胡二人自然是心知肚明,即便以前在岳铭将军的统领之下,安庆边军军纪严明,但骚扰百姓之事亦是不时会发生,军民关系虽然说不上恶化,但也绝对谈不上亲近,而现在,他们只是帮着这些百姓弄了些肥料,挖了些沟渠,这些百姓看他们的眼神已经是格外亲近,在士兵休息之时,已经有村民烧了热水送过来,眼下田里活计不忙,在观望了一段时间之后,越来越多的农户开始主动加入了掏挖沟渠之中,在安庆,四处可以看到,身着安庆军服的士兵与普通的百姓们混杂在一起,汗流浃背地一起劳作着。

    在安庆大兴水利刚刚告一段落之时,一场持续了十数天的春雨让他们刚刚开挖的堰塘之中,流满了雨水。

    指着面前的这些堰塘,云昭高兴地道:“这些堰塘,缺水时可以为农田提供水源,平时亦可养些鱼苗虾蟹。”

    “恐怕有些困难!”蒋丰抚着白须,摇头道:“我们挖得这些堰塘太小,蓄水能力有限,大多数没有活水补入,极易干涸,供给农田还行,但养鱼虾,没有充足的水源的是不行的。一旦没了水,花费金钱投入鱼苗,到时可就打了水漂儿了。”

    云昭想了想,指着安庆城背后巨大的巴颜喀拉山,道:“蒋老,我们可以在巴颜喀拉山下挖掘出一个极大的水库,今年冬天一到,巴颜喀拉山必然冰雪覆盖,到了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冰雪花开,这些雪水经过引导,便能注入这个水库,这样一来,便不愁没有水源了。”

    蒋丰咋舌道:“将军,要供给这么大片土地上的堰塘不断水,这个水库的面积只怕小不了,这个规模是不是有些大了?我们现在只怕力有未逮啊!”

    “我们可以慢慢来!”云昭道:“不着急,事情只要一开始做,并坚持下来,总有完工的一天,先开挖一些中型的,然后将他们一个个地连接起来,花上几年功夫,总是可以完成这个工程的,老蒋,我们做这件事情,当可称得上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造福子孙后代的事情。”

    “将军说得是,只怕不做事情,只要一直做,总有做完的一天,古有愚公移山,今有将军掘堰,异曲同工,必成千古美谈之事。”蒋丰正色道。

    云昭大笑,“我可没有想这么多,我们比之愚公,可要强多了,他是单枪匹马,我们可是有上万士兵,十万子民,他要几代十几代才能完成,我们最多用上数年,便可做完了。”

    “这件事情,我会好好下去筹备,各村务寨,我去动员,军队这边,就靠将军您了。”蒋丰亦是笑道。

    “军队这边没有问题,可以轮换上阵,苏定方胡泽华现在对于这些事情也没有异议,在前期的工程之中,他们也发现了这样做的妙处,士兵们的训练时间减少了,但却比先前变得更强,他们现在巴不得有更多的呈情让士兵们去做了,让士兵们忙起来,一直有事做,比将他们关在营里,每天只是拼命训练要好多了。”云昭轻松地道,通过在安庆大兴水利,云昭的声名已经不仅仅限于军队,在民间,他的声望值如今也是直线上升。安庆十万子民,已是无人不知安庆边军的宣威将军云昭的大名了。

    但是云昭在安庆大兴水利的计划却仍然没有得以实现,来自益州的警训让他不得不将目光再一次从民生之上转向战场。

    自从将安庆边军的出路放在益州这个方向上之后,云昭便向益州方向派出了大量的探子,在军中成立了一个以郭锋为首的专司刺探益州情报的机构,云昭将其命名为职方司。刺探不仅仅限于军事,更是包括了益州的民生,经济,商业,农生等方方面面,这几个月以来,郭锋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益州的军政方面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从益州方向汇聚而来,虽然还只是一些粗浅的,表面的情报,但云昭仍然很满意,这代表着郭锋的情报网已经逐渐铺开。

    但六月,剑关方向,益州大将王好古与蒙军的战斗引起了云昭的警觉。

    和硕特先于鸡山大败于王好古麾下大将姚长坤,数千精况一朝败亡,但时隔不久,在塔塔儿部的猛烈进攻之下,鸡山失守,四千益州兵绝大部分命丧鸡山,姚长坤仅带了少数人逃回到了王好古的大本营菊花岭。

    这些战事都极为平常,胜败本来兵家常事,引起云昭警觉的是,塔塔儿部在打下鸡山,切断王好古一臂之后,菊花岭与柏树坡的侧翼已经暴露了出来,但在这个时候,蒙军既没有趁势进攻,王好古亦没有想法堵住侧翼的漏洞,双方似乎有默契地停滞了近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蒙军再一次发动猛烈的攻势,这一次却是向菊花岭,柏树坡同时发动进攻,竟然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将王好古打得溃不成军,一路败退。

    “这事有古怪!”云昭将整理出来的一份卷宗拍在桌子上,对着四周的苏定方,胡泽华,姚孟,燕小乙,丁仇等人道:“你们看出这其中的蹊跷来了吗?”

    苏定方迟疑了一下,“云将军,这很正常啊!蒙军的作战能力的确很强,王好古将军在失去一翼之后,与敌接战本身就处于被动,如果他被迫撤退的话,在野战之中与敌作战,的确很容易败给对手。”

    “益州兵虽然比潭州兵要强,但也不会强得太多。塔塔儿与和硕特都是蒙人之中赫赫有名的大部,王好古此败也属正常!”孟姚接着道。

    其它人亦是点头附和,“除了我们,只怕大越还没有军队能与蒙军正对硬撼!”燕小乙骄傲地道。

    “不是这样的!”云昭摇头道:“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伤亡率!”

    “根据常锋的情报,他在鸡山之战结束之后,通过各种手段接触到了一个姚长坤部下幸存的低级军官,在鸡山之战之中,姚长坤所部绝大部分的伤亡都是在与蒙军正面对撼之中死亡的,那一战,双方从上午一直打到深夜,姚长坤四千人只剩下数百人逃走,但蒙军伤亡亦超过两千人,伤亡比率是二比一,这说明益州兵在与蒙军的步战之中,并不是太落下风,这说明益州兵本身的确精锐,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他不死守柏树坡与菊花岭,要知道,在他的身后不到三百里的天门县,可是驻扎着潘超的数万军队。他只要坚持十数天,便可以等到潘越的援军,但王好败却兵败如山倒,更为可疑的是,郭锋发现,一败涂地的王好古所部,其伤亡小得可怜,并不是兵败如山倒,倒像是一场有组织的撤退。”

    “王好古想干什么?”苏定方皱起了眉头。

    “你们都来瞧瞧,王好古撤退的路线和蒙军进军的路线!”云昭拉过一张益州的地图,铺在桌子上,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了两道印子。

    “潘越!”这一下,不仅是苏定方,连胡泽华,孟姚,丁仇都失声惊叫起来,他们都是老于行伍的将军,看到云昭划出来的两条线,如同两把铁钳,正在向天门县的潘越合拢,一下子都是瞪大了眼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王好古反水了!”云昭一字一顿地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进军益州

    王好古竟然反水了,这个结论委实太过于惊世骇俗,实是让人难以信服,但看着地图上云昭用力掐出的两条印迹,在场的将军们又不得不得出认同这一事实。

    “王好古是益州大将,深受潘浩然倚重,这,这鸡山不过小败,怎么就委身事贼了?这说不通啊?”胡泽华紧紧地攥着拳头,“潘浩然不可能因为这一场小败便处罚他啊!”

    苏定方双手撑在桌上,眼中冒出怒火,沉声道:“不是因为潘浩然,而是因为王好古要做第二个韩仲,只是不知道蒙人对他许了什么诺言,竟然让他破釜沉舟,背叛故主?”

    “这一次潘浩然要吃大亏了!”云昭叹了一口气,“天门的潘越一个不好,极有可能全军覆灭,潘越一败,益州腹地便袒露在了王好古和蒙军面前,只怕潘浩然的亲军还来不及做好战争准备,他们就会杀到益州城下!”

    “我们怎么办?”蒋丰看向云昭,安庆早已将目光转向益州,原本打算一旦益州潘浩然造反,安庆边军便以平叛的名义穿越巴颜喀拉山,开到益州,抢占地盘,这样在大义名份上,都是正大光明,但现在,情况居然起了这样的变化,王好古叛变投敌,益州即将大乱,表面上看正是安庆的好机会,但却也是一个大泥坑,一个不好,便会将自己深深地陷进去。

    可以想象,王好古与蒙军出其不意之下,将会将潘浩然打一个措手不及,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益州毕竟是潘浩然苦心经营多年之地,势力雄厚,如果王好古不能在第一时间干掉潘浩然,即便在蒙军的支持下,最有可能地便是在益州与潘浩然形成对峙,这样,益州将会形成潘浩然,王好古,蒙军三股势力,如果自己再掺杂进去,便是第四股势力,而且以自己这股势力最为弱小,搞不好便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

    凝视着地图,云昭道:“穿过巴颜喀拉山,便是益州的榆林县,这个县因为多山少地,极为贫穷,人丁并不多,潘浩然在这里的统治较为薄弱,而简述的军队偏重于西方的各少数民族聚居地,对于榆林县,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而如果王好古当真一举击溃了潘越的话,简述一定会被潘浩然调往益州的核心地区协防,这样,自榆林往西,大部分的山区便会形成一个权力真空,被压制多年的各少数民族将会有一个极大的反弹。”

    “也就是说,我们如果进入益州,首先面对的便是这些聚族而居的少数民族,其次才是潘王蒙等人。”孟姚道:“这些少数民族虽然人数少,装备简陋,但不得不说,他们地形熟悉,悍勇敢战,亦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我们不可有全师挺进,安庆还需要留守足够的部队防守蒙人。”

    “孟姚说得对,我们只能派遣一支偏师进入益州,绝大部分的力量必须留守安庆,这里是我们的大本营,至少在我们从益州获得一块足够的安身之地前。脱脱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将军已经决定插一脚了吗?”苏定方问道。

    “安庆发展前景有限,占据益州是我们的既定方针,当然得坚定不移的执行。”云昭不容置疑地挥手道:“这是一个机会,虽然风险也很大,但不冒险哪有收益?其实我们取得今天的成就,那一次不是冒着输光手里所有筹码的危险?这一次,我们至少不是押上了所有的资本,所以,我们不必瞻前顾后。”

    “谁去谁留?”孟姚问道。

    “前往益州,我亲自领兵,定方,小乙随我去,安庆方面,军事上由孟姚指挥,民政上由蒋丰蒋老负责,各司其职,各安其事。”云昭道。

    “遵命,将军!”房内,所有人肃然挺立,大声应诺。大家都明白,这是安庆边军走出安庆的第一步,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安庆军的前途将不可限量,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请坐!”云昭双手虚按了几下,等各人都坐了下来,这才道:“我这一次去益州,带上老苏的第一营,与骑兵营的一半骑兵,合计约四千人马。安庆留下老胡的第二营,和孟姚的第三营,以及郝仁统率另外的一半骑兵,老胡坐镇安庆,孟姚驻留十里铺,我们去益州的事情,在前期要尽量保密,免得被脱脱探知而大规模地进攻安庆,当然,我们在益州一旦摊子铺开,便无法瞒住外人了,但在这个期间,孟姚与老胡,你们两个要做好万全准备。”

    “末将明白!”孟姚与胡泽华两人应道。

    “孟姚在十里铺,作战任务最重,所以安庆的军事行动以孟姚为首,老胡,你要全力支持孟姚,使我在益州无后顾之忧。”

    “将军放心。”

    “至于赫仁的骑兵,这一段时间他们与脱脱的猫捉老鼠玩得不错,让他继续玩下去,但这个度要把握好。”

    “是,将军放心吧!”郝仁笑眯眯地道:“干这些活,我拿手。”

    “蒋老,粮食储备要加大力度,我想,从蒙人那套粮食的路子不会太远了,一旦我们在益州站稳了脚跟,蒙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与我们交易的。那时候,恐怕便只有进剿了。”

    “好,近期我们做几票大的。”

    “安庆人口逐渐增多,我们离开之后,由老胡负责,在各村建立民团民练,发给他们武器,派出基层军官组织训练,各村联保,尽量地使他们能够应付小规模地蒙骑骚挠,而且一旦有需要,这些人组织起来,便能变成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关于这一点,我建议将我军历次战争负伤致残而不能再踏上战场的士兵安置到各村,担任各村的治安官,组织各村的民团训练,这些人纳入我们安庆边军的军官系统,发给薪晌,我想这样一来,也会使我部士兵的士气更加高昂。”苏定方向云昭建议。

    “这个提议好!”云昭连连点头,“让士兵们无后顾之忧,即便受伤,我们也不会放弃他们,同时也让这些负伤的士兵不会感到被抛弃,亦让他们觉得对于我们安庆边军,他们是有用的,我想在这些的激励之下,这些伤残的士兵会替我们训练出一支支好部队出来。”

    “各位将军,现在我们安庆边军总得策略就是南进北守。北边扛住蒙军的进攻,南边向益州去打下一片大大的天地,拓展更大的生存空间。益州大乱已不可避免,进而推之,只怕整个大越都会陷入大乱之中,乱世出英雄,在座各位现在都是游击将军,游骑将军,说不定过上几年十几年,在座的各位都会成为忠武将军,云麾将军,甚至是辅国大将军,镇军大将军,为了这个目标,大伙一齐努力吧!”云昭豪气干云地大笑道。

    众人都大笑着站了起来,“愿追随云将军,打下一片大大的属于我们的天地。”

    会议完全,各人迅速地赶回各自的军中,准备去益州的部队动员士兵,收拾行装,后勤部门要准备足够的跨越巴颜喀拉山的粮秣,以及作战用的物资,而孟姚等人更是连夜奔加十里铺,云昭一走,十里铺的防守任务便立时加重了,现在的安庆可不是去年的光脚汉子,而是一个拖家带口的大家庭了。不能御敌于安庆之外的话,那损失可就大了。

    这些自然不需要云昭去操心,此刻他正在召见郭锋,“派人去向益州告急,向他们警告王好古的异动。”

    郭锋诧异地道:“云将军,我们不是正好要趁这个机会进军益州么?怎么又要通知他们?如果潘浩然有了防备,挫败了王好古,稳定了益州,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云昭冷笑一声:“蒙人与王好古筹谋了这许多,一击之势,必然犹如雷霆,留给潘浩然的时间及其有限,就算他知道,也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了。当然,你给他们的情报时间最好是掐得准一些,提前数天通知潘浩然。”

    “我明白了。”郭锋顿时明白了云昭的用意。

    安庆边军进入益州,自然需要一个名份,提前通知潘浩然,自然是卖好于他,让潘浩然对于安庆边军没有敌意甚至心怀感激,这样,云昭就可以打着救援益州的旗帜堂而皇之地开进益州,同时,让潘浩然有数天的准备时间,也是让益州能与蒙军和王好古打成一个僵持之势,说明了,就是让益州乱起来,乱中取粟,益州越乱,越符合此时安庆边军的实际情况,蒙军也好,潘浩然也好,无论是那一家快速地收拾了对方,稳定了益州,以安庆边军现在的实力,都没有机会再去捞取好处了。

    三天之后,云昭率领着苏定方的第一营与燕小忆率领的五百骑兵,通过石堡之后的小道,悄无声息地向着益州榆林县推进,预计一切顺利的话,将在半个月之后,抵达榆林。历时近一年修复这条小道,终于派上了大用场。***

第二百六十八章:益州之乱(1)

    郭锋拿了云昭的手书,没有直奔益州城,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去了镇守益州西陲的简述大营之中,益州西陲以山区为主,山内聚居着大大小小十数个不同的民族,剽捍善战,却又一向不服王化,对于这些蛮子,益州的策略一向便是以镇压为主,简述率两万益州兵驻扎西陲中心城市高阳县,这是益州西地的中心,以此为中心,覆盖了周边数百平公公里方圆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将这些部族压得死死的。简述虽然号称儒将,但对于这些民族,却从来不惮于大开杀戒,益州西部的安稳,基本上是建立在血淋淋的尸体之上的。

    作为云昭的特使,简述亲自接见了郭锋,但当看到云昭的手书之时,简述大惊之余,更是恼火,“如此重要的大事,你为什么不直接去益州城禀报潘大人,反而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到我这里,这,这岂不是要误事么?”

    郭锋躬身一揖道:“简将军,事实到底如何,我家云将军亦不能确定,只是根据一些零星的情报做出的推测,这样不能肯定的事情,如何敢随意地去向潘大人禀报?这岂不是有离间中伤潘大人与王好古将军的嫌疑,如果事实不是这样,我家云将军就难作人了,但滋事体实在太大,也太过于惊人,云将军思来想去,终是觉得向益州通个气儿方能放心,益州这边,云将军最信任的自然是简将军您了,到底如何,还得请简将军做一个决断。”

    简述慢慢地平静下来,将云昭的手书放在桌边,郭锋所说,的确是合情合理,这种事情,没有验证之前,谁也不敢乱说,王好古是益州重要将领,手握重兵,如果云昭所言不实,那就不仅仅是重重得罪了潘浩然,更是将与王好古结下死仇,这对于云昭自然不利。

    在简述的心中,现在的安庆,还只能依靠益州,万一与益州交恶,岂不是处境会变得很不妙?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云昭还是向自己通报了信息,显然是对自己十分信任了,这让简述有些感动,在安庆结拜的这个小兄弟,还真是个性情中人。

    “你回去之后,替我谢谢云昭兄弟,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云昭兄弟对我益州的这番情意我们承了。”简述道。

    “多谢简将军理解我家将军的苦衷,卑职告辞了,卑职得马上赶回安庆,回报给我家将军,也好让我家将军安心。”郭锋躬身道。

    转身出了简述的中军行辕,郭锋却没有回安庆,而是秘密进入了榆林县城。

    而简述,在郭锋走后,立即手书了两份秘件,一份奔益州,向潘浩然汇报,另一份却是直奔天门县的潘越,要让当心提防王好古,简述担心潘浩然那里要再确认,评估此事的真假,到时候误了事,不管如何,先让潘越小心着怎么也不是错。

    看着自己的亲兵飞马而去,简述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一些下来,看来自己的军队要马上全军备战了,如果云昭所言是实,潘越所部遭遇不测的话,蒙军与王好古便可直捣益州盆地,承平多年的益州马上就会战火纷飞,生灵涂炭了。

    以他对云昭的了解,这个结拜不久的小兄弟只怕不是妄言之人。想到这里,简述的心情愈发沉重了一些,从云昭的手书中可以看出,这件事只怕王好古与蒙军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云昭虽然给自己通报了此事,但不见得来得及作出正确的反应,潘越毕竟太年轻了一些。面对着王好古突如其然的反噬,他只怕难以应对。

    “来人!”简述大声道。

    一名亲兵应声而入。

    “叫少爷马上过来!”

    简述的担心在三天之后终于发生,当益州城的潘浩然收到简述的来信大惊失色的时候,以札木合为首的蒙军和霍震霆为首的王好古神威军两路合围,将潘越的主力部队围在了天门县,年轻的潘越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路败退,一直不停地向他发出救援信号,自己也竭力派出去的支援部队被王好古毫不客气一口吞下之后,连自己也被困在了天门县。这可是看着自己长大,自己一直叫着叔叔的最为亲近的人啊!

    双拳握得格格作响,已经连续几天没有睡觉的潘越双眼布满血丝,脸上的胡茬已经很长了,整个人憔悴不已,他的神策军主力部队除了被王好古设下的诱饵吃掉一部分之后,剩余的部分分布在天门县的数个战略要点,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自己在天门县的行辕只有五千亲兵,天门县城墙矮小,且又单薄,城防器械严重不足,如何仅仅是对付蒙人倒了罢了,但问题是,现在有一个极其了解益州军,对天门具体情况也了如指掌的王好古,天门县只怕撑不了几天。

    但现在,潘越最为担心的便是,分布在天门县各处的神策军看到自己被围,而不顾一切地前来救援自己,以潘越对王好古的了解,他肯定会设下圈套,将这些急于解救自己的部队一下歼灭在途中。

    “千万不要来!”潘越在心里暗自祈祷着,如果他们不来而在外围游击,牵制对方一部分兵力,自己在天门县还能挺得更久一些,说不定就能支撑到父亲的援兵到来的一刻,一旦他们奔向天门县,则正中敌人下怀,再歼灭了神策军的这些部队之后,自己就会立刻陷入绝境。

    父亲根本没有想到王好古会背叛,他的数万亲兵想要来救援自己,最少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完成集结,而抵达天门县,起码也要近接一个月,自己能撑到那个时候么?

    潘越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城外,敌人的营盘密密麻麻,营中的火把宛如天上的繁星,看样子,围城的敌军坡码有三到五万。

    “少将军!”一名老将奔上了城头,“城里的粮食,油脂,都已搜集了起来,所有的青壮都已征集,算上我们的军队,目前城内可用之人,超过万人。只是箭支,强弩,投石机,弩炮等严重不足。”

    潘越叹了一口气:“告诉全城百姓,围城的是蒙军,如果城破,玉石俱焚,他们的父母妻儿,将无人会幸免,现在要的是齐心协力,所有能用来守城的物资都要集中,能用来守城的武器都要收集,拿得动刀枪的人都要随时准备上城作战。”

    “是!”老将点头应道。

    “老将军,我们守得住吗?”潘越看着这位父亲指派给自己的副将,问道。

    老将军不由一滞,看着年轻的潘越,他低声道:“如果我们在天门县的其它部队能够撑住,我们就能坚持的更长。”

    潘越转过身来,扶着城墙,无言地叹了一口气,自己麾下不泛英才,但问题是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恐怕那些将领明知有危险,有陷阱,也会不得不跳进来吧,可惜,天门县城如今被围得水泄不通,自己根本无法将命令送出去,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来决断了。不知现在益州城的父亲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发兵来救自己肯定是来不及了,正确的做法应当是马上准备第二道防线,在第二道防线布置好之后,再谈救自己的事情,否则,一股股的部队派来,便会一股股的被歼灭,这种添油战术根本于事无补,平白地给敌人增添战功。

    想到这里,潘越反而轻松了起来,父亲是何许人也,岂能看不清这里面的厉害?自己根本不需要指望在短时间内有援兵到来,自己能做的,就是坚持,再坚持,能在天门县将敌人拖得越久,父亲便越有时间从容地布置,以潘家在益州的这十数年经营,相信父亲能很快地稳住阵脚,在经历一段时间的不利之后,终究会发起反攻。

    王好古,你这个反贼,终有一天你会落在我,不,落在潘家手中,那时候,便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潘越转头看着另一面城墙下方不远处,在火光之中,飘扬的王字大旗。

    潘越是潘浩然的长子,亦是潘浩然指定的接班人,他的地位便在那里摆着,神策军是潘浩然为他打造的将来接替自己之后的亲军,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卒,乃至装备,在益州兵之中都是上上之选,但正因为如此,潘越被围,即便知道前面是陷阱,麾下的将领们仍是前赴后继,向着天门县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希图能够救回潘越,那怕只是将他一个人抢回来也好。他们的进攻是猛烈而又顽强的,但是奈何堵截围攻他们的人中,有一个人叫王好古,作为益州的元老,资深将领,王好古深知潘越的重要性,对于这些将领舍生忘死的反攻早有防备,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当潘越的神策军部属一支接着一支在天门县外被蒙军与王好古所部歼灭的时候,这些将士甚至连天门县的城墙也没有看到。

    益州城陷入了混乱,简述的信送达潘浩然手中还没有多久,天门之变便已经爆发,已经用不着去求证了,潘浩然只恨这封信来得太晚,一匹匹快马奔向益州四方,潘浩然以最快的速度开始集结自己的亲军,而简述的部队也奉命从益州西陲撤出,赶往益州城。***

第二百六十九章:益州之变(2)

    长长的蜿蜒的队伍延着宽约两米的小道艰难地在山间跋涉,虽然山间林木浓密,天气也还很凉爽,但这样的道路却着实有些折磨人,加上前一天下了一场小雨,道路更是泥泞难行。在进入巴颜喀拉山半个月之后,云昭所率领的安庆边军遇到了第一个考验。

    自石堡至益州的这条小道,安庆边军修了一大半之后便停止了向前修建,走着这样的道路,对于着甲的士兵来说,是极其困难的,更何况他们还要背着粮食,携带着大大小小的军械,每个人身上的负重都不低于五十斤。士兵们早已累得只剩下喘气的份儿,数千人的队伍,竟然很难听到喧哗声,只是偶尔听到一两声马嘶。地上的泥土早已被踏成了泥浆,一脚下去,军靴倒是有一半会没进泥水之中,每个人都变得泥猴儿也似的,灰色的安庆制式军服早已不能分辩颜色。

    在这条道路上,军官和士兵一样,没有任何的特权可享,战马是骑不了的,相反,拥有战马的士兵还要分出精神来照料马匹,这里道路险恶,要是一不小心,战马滑下了道路旁的陡坡,那乐子可就大了,不死也残,除了能杀来吃肉,便再无他用。而对于安庆边军来说,现在每一匹战马都是宝贵的。燕小乙牵着他的一丈青,小心翼翼地前进着,以前在鹰嘴岩,每一个人都是配备着两匹战马,而现在,除了这唯一的一匹,每名骑兵都没有多余的战马,一旦失去了战马,他们就得加入步兵阵营。

    “他妈的,这也算是路么?”燕小乙愤愤地骂着,本来还想保怨几句,但看着前面沉默不语,牵着乌云踏雪的云昭,将到了喉咙边的抱怨又生生地吞了回去。

    云昭其实也累得够呛,但作为一军主帅,再累他也只能硬挺着,要是他稍稍露出一丝疲倦的模样,下边的人只怕便会连道也走不动了。

    等在榆林站住脚跟,必须要将这剩下的路修好!云昭在心底暗自道。

    “将军!”前面传来呼喊声,一个泥猴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引起士兵闪的一阵报怨。

    “全益凤,还有多远?”看到这人,云昭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全益凤本来在安庆负责向蒙元出售食盐,药品事物,但因为他熟悉这条小道,云昭专门将他调了回来。

    “不远了,将军,翻过前面那座山头,就到了凤凰山,那里有益州兵的一个哨所!”全益凤喘着粗气,他的精神倒还健忘,比起年初大雪封山之际,他九死一生穿过巴颜喀拉山,眼前的这点困难倒还真算不了什么。

    瞄了一眼远处的那座山头,云昭苦笑了一下,所谓望山跑死马,看着近,但真要走起来,只怕还得数个时辰。

    “天黑之前能抵达凤凰山么?”云昭问道。

    “以现在的速度,应当能!”全益凤估量了一下,“将军,凤凰山原有一个益州兵哨所,驻扎着十名益州兵,但后来简述将军持续不断地向益州运送物资,这里的人员已经增加到了近百人,您打算怎么办?”

    云昭笑了笑,满是泥水的脸上,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们是来增援益州的,怎么,他们还打算阻拦我们吗?就算他们想拦,就拦得住吗?这样吧,全益凤,你带一个哨去,将他们全体都扣下来,不要伤了他们。”

    “是,将军!”全益凤用力地点点头。

    “你抵达之后,马上埋锅生火,多烧些热水,弟兄们这段时间都累坏了,让他们喝口热汤,洗个澡,泡泡脚,好好地舒爽一下,接下来,我们可就要忙起来了!”云昭吩咐道。

    “明白,将军!”全益凤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去。

    “蒋旭!”云昭喊道。

    “将军,我在这儿呢!”扛着陌也的蒋旭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后面赶了上来,身上,脸上,全是泥巴,如果不是他的个头和特有的嗓音,云昭当真要认来出他了。

    “去请苏将军过来,我有事和他商量!”云昭道。

    “明白!”蒋旭拖着陌刀,转身向后方走去。

    一口箱子的箱盖之上,铺上了榆林县的详细地图,这是郭锋的功劳。箱子的两边,云昭和苏定方两人将马鞍放在泥地里,肩挨着肩坐在一起,都是定睛看着眼前的这张地图。

    “榆林县较为偏僻,通往外界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是通向益州的三盘镇,一个通往益州西部的长亘乡,这两个地方处于榆林县的交通要道之上,较为繁华,除了县城,这两个地方是我们必须要控制的战略要点,卡住了这两个地方,榆林县便尽入我手。”云昭敲着地图,对苏定方道。

    “我去三盘镇!”苏定方道:“让屠虎去长亘乡,将军你坐镇县城,榆林县基本没有什么驻军,那些团练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我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住榆林县,但是将军,对于榆林县的益州官员,我们到底要如何处置呢?”

    “先不要动他们!”云昭道:“我们初来乍到,还需要他们帮助我们稳定局面,反正我们是打着增援益州的旗帜来的,我估摸着,这个时候,榆林的官员也知道了王好古反叛,蒙军已经进入益州的消息,恐怕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对于我们这样一支来帮助他们的军队,至少不会视若仇敌吧!”

    苏定方笑道:“短时间内自然是不会,但时间一长,可就说不定了,毕竟我们是想要将榆林县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的。”

    “时日一长,就由不得他们了!”云昭道:“潘浩然眼下是自顾不遐,他的益州军要全力保住益州盆地,对于这些边远地区是鞭长莫及,简述的部队肯定亦要被调往益州盆地,眼下,在益州西部以至于巴巴颜喀拉山周边地区,已经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没有多少部队,少量的留守部队那里有胆子招惹我们。”

    “上一次郭锋探回来的情报,榆林县的宗族势力较大,以马家,林家为首的豪绅势力不小,在本地上盘根错节,手上都有不少的团练武装,想要掌控榆林县,只怕这两家豪绅是绊脚石,比官员更难以对付,那些益州官员都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了不起卷了铺盖走路,但这两家可是地头蛇,到时候,我们肯定与他们有利益冲突。”

    云昭阴森森地笑了起来,对于这些豪绅大户,出身贫苦的云昭可没有一丁点的好感。“那就要看他们识不识相了,老苏,现在郭锋正在榆林摸具体的情况,我的意见是,打一家,拉一家,具体打那家拉那家,等我们到了榆林之后再视实际情况而定。”

    “最好不要大开杀戒,毕竟我们是客,他们是主,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说这两家要当地盘踞多年,对普通百姓有着极大的影响力,真闹翻了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苏定方有些忧虑。

    “我们要立足,肯定要打压一批人,扶植一批人,否则,我们就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老苏,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简述一走,被他压制多年的那些山地土著就像被松开了绳子的老虎,肯定要蹦哒几下,榆林县离他们太近了,早一些彻底握有榆林,我们才能展开对他们的攻略,在我的心中,这些山地土著人可是难得的士兵,不将他们收服了,我们便难以有大的发展。我们不能在攻略益州的时候,还要留只眼睛来盯着他们,我们没有这个精力!”

    “将军说得是!”苏定方点点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安庆边军这一次纯粹是趁火打劫,乘着潘浩然与蒙军以及王好古火并的机会,来火中取栗,如果不在他们两家决出胜负之前站住脚跟,并且发展出一支足以抗衡他们至少让他们不能轻袖的局面,只怕便会羊肉没吃着却惹来一身骚。

    “我们这是在悬崖边上跳舞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苏定方叹道。

    云昭收起地图,大笑道:“没有大冒险,那有大收获,老苏,我们一直在悬崖边上跳舞,但每一次我们都赢了一个满堂彩,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相信我,我们会赢得。”

    “我当然相信将军!”苏定方笑道,“我下去分派任务。”

    “好,恐怕要天黑才能抵达凤凰山了,到了那里,我们便能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天一亮,我们的行动便正式开始了。”

    凤凰山哨所,八品宣节校尉马友正在哨所之中无聊地与士兵们侃着大山,他是榆林县马家子弟,虽然不是本家嫡系,但靠着这一层关系,在榆林县也算是一号人物,凤凰山哨所原本比较偏僻,无人愿来,但自从今年开春以来,益州源源不断地向安庆输送物资,这里倒成了一个肥差,原来十人的哨所也扩展成了一个百人队,马友通过本家的关系,一翻活动之后调来了这里负责,几个月来,倒很是发了一笔小财。不过眼下物资停运,这里便又再一次冷清了下来。

    马友的消息比一般的大头兵们要灵通得多,益州出了大事,手下的士兵们还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的时候,他已经从本家族长马一功那里得到了消息。

    马一功告诉马友,益州要出大事了,他手里的这一支百人队可得抓紧了,说不定到时候便有大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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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温顺的良民被逼上梁山之后愤怒的呐喊,一个草根从底层奋斗的漫漫征途,一段血与火,情与仇交织的多彩人生。
枪手新书《抚宋》已经开张了,恭请诸位书友移步围观。跃马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跃马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跃马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