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身份互换
墨轩坐在马车内,一路上就见马将军毫不避讳的跟文竹说些蜜里调油的话,甚至还半搂着他的身子,这让他一直没有机会跟文竹说点什么,只能低头不语。
马车停下,文竹下意识想要起身去将幔帐拉开,却被马将军禁锢在了怀里,红彤彤的脸庞满是害羞与难为情。
“文竹,为妻带你下马车。”
马将军一手拉开车帘的幔帐,一手牵起没有反应过来的文竹,快步下了马车。
墨轩愣了一下,连忙跟在二人身后。
墨国公府,迎接她们的是墨家嫡长女,也就是墨轩大伯家的大堂姐墨兰芝与墨轩阿爹杜氏身边的贴身老侍者梁氏、江氏,足见墨国公府对马将军的重视、优待。
墨兰芝偷看了光鲜亮丽的文竹一眼,见他和马将军一起先下了马车,而自家的墨轩三堂弟却后一步下马车,这让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三弟妹,你看你娶了我家三弟,是不是太过兴奋了,连夫君都牵错了人!”
墨兰芝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马将军,余光却瞄向了最后面的墨轩。
才三天不见,三堂弟的变化挺大的,文竹是他的贴身小侍,明显与马将军过于亲昵,他却低着头不言不语,明媚灿烂的笑容也不见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莫非,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呵!”马将军冷冷一笑,回头撇了一眼墨轩,语气阴寒:“大堂姐说笑了,本将军手牵之人,自然便是我三媒六聘,从墨国公府娶回府,并拜了高堂之礼的墨家小公子,何错之有?”
“呃?”墨兰芝被马将军这含着火药味的话,弄得脑子发懵,刚要询问原由。
墨轩轻摇头,眼神有片刻的闪躲,上前一步,“大堂姐,我们进府再说。”
墨兰芝见墨轩神情不对,心知这里肯定有猫腻,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三弟妹,请!”
“好。”马将军点头,牵着文竹的手,步入府中。
墨轩,墨兰芝二人紧随其后。
墨国公府的排场做得极好,桌上的点心、茶水都是最好的,人人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让人挑不出一点怠慢之意。
“墨轩拜见大伯母、大伯爹,二伯母、二伯爹。”
墨轩一如既往的婉柔贤淑形象,上前盈盈施礼。
随后来到自家爹娘跟前,他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母亲大人,阿爹,墨轩成亲当日逃婚了,由儿子的贴身小侍文竹替嫁给了马将军,一切都是墨轩的错,墨轩愿意受罚!”
早先带着文竹进来的马将军只是客气的对着墨国公夫妇行了个大礼,便坐在一旁眼观鼻,鼻关心的淡漠态度。
见到进屋的墨轩,马将军眼眸微冷,放下手中的茶盏,刚要说话。
不想墨轩竟然主动跪下请罪,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坦白了一切,这是早就想好对策了?
或是……墨国公府的人,对于这桩婚事也没有表面上的诚意十足?
此刻,屋子里的人听了墨轩的话都沉默了一下来,似乎在震惊他话中的真假?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墨轩的父亲司波,他脸色沉了下来,看着马将军身边坐着的文竹,冷冷质问:“文竹,轩儿说的可是真的?”
原本他还在疑惑陪在儿媳身边的男子怎么不是自家轩儿,而是文竹这个小侍。
他还以为是兰芝在和轩儿说话,才落后于人。
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真相,简直是天方夜谭!
文竹慌乱起身,立马跪在了墨轩的身旁,解释道:“司正君,公子他心有所属,不愿嫁去将军府,我才甘愿替嫁!”
司波没想到文竹这个小侍口齿伶俐,还敢胡言乱语,刚要发火。
“荒唐!”
边上的墨大人猛然一拍桌子,眼露凶光,冷笑道:“你做为轩儿的小侍竟敢胆大包天,明知主子犯错不劝阻,还跟着一块胡作非为,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奴拖下去杖毙了。”
文竹摇头,不甘心的辩解道:“三主子!文竹一心为了公子,绝无二心!”
墨轩挡在了文竹身前,拦住了进来的两个高大婢女,正气凛然道:“母亲大人,此事跟文竹无关,都是墨轩做错了事,而且文竹现在已经是马将军明媒正娶的夫君,您无权处置!”
墨轩这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马将军的身上。
尤其是暗自思量的墨国公,正目光如炬的看着马将军,眼中的光芒冷肃威严又隐含着深深的质疑。
这……墨轩逃婚?文竹替嫁?
不知道的马将军在洞房花烛时,就该知道自己娶错了人。
她为何不与墨家明说,还故意等到这三朝回门的日子来讨说法,最重要的是,她又是怎么找到逃婚的墨轩呢?
马将军感受到墨国公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威压,心中一紧,故作严肃的站起身,走到文竹身边,小心翼翼把他扶了起来,继而抬头直视着墨国公。
马将军从墨国公那平静却幽深的目光中,看到了不怒而威的彪悍之气。
可惜自己早就知道这墨国公不简单,但如今墨轩就是自己手中最完美的棋子。
故而马将军面色如常,伸手指着地上的墨轩,笑问道:“墨国公,本将军三日前娶的便是墨国公府,墨三夫人家的小公子墨轩,因此我身边之人便是墨轩,这请罪之人不过是个妄想当主子的小侍从文竹罢了,众位何必生气?”
跪在地上的墨轩听闻此话,猛然醒悟马将军话中的深意,心凉无比。
她这是要抹除我的真实身份?让文竹顶替我?
“什么?你说……他是文竹,他明明是……你想让他俩互换身份?”墨国公先是一愣,随后又不敢置信的看着马将军,没想到她竟然早就有了对应之策。
“不错!反正,世人也没几人见过墨轩的样子,由文竹做实了这个身份,才能保住墨、马两家的颜面,想必墨国公跟我是一样的想法吧?”
马将军边说边伸手扶起地上的文竹,继而嚣张的看向铁青着脸的墨大人。
“那墨轩呢?”墨大人阴沉着脸,看着地上的墨轩,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马将军看也没看墨轩一眼,拉着文竹坐回椅子上,淡淡一笑:“岳母大人,墨轩不是坐在本将军身边的么,至于地上这个文竹,就留在我夫君身边做个小侍从好了,若是夫君不介意,本将军也可以纳他为侧夫!”
墨大人看了一下首位上的大姐,沉默片刻后,脸色已恢复正常,冷冷道:“若是墨家不同意呢?”
马将军微低着头,单手扣着茶盏盖,嘴角微微上扬:“将军府乃是北魏朝廷的新贵之秀,名声不容有污,而且两家联姻也是为了共赢,若是墨家有更好的办法挽回局面,我自然愿意低头。”
墨大人不悦的瞪着双眼,冷声道:“马将军,墨轩在平民百姓之中虽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可在权贵世家大族眼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这不是欺负我墨家,让墨家的颜面扫地么?”
马将军轻笑着摇头:“不,是你墨家在为难本将军,而且让墨家颜面尽失的是你墨家的好儿郎,跟本将军可没有半点干系!”
墨大人刚平缓的心情又是一怒,被马将军这副事不关己的敷衍之态弄得焦躁不安:“你……”
【八】温浅到访
“三妹,闭嘴。”
墨国公抬手制止了墨大人的话,审视的目光落在马将军的身上。
自己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如今的国公爵位也是先母靠着上阵杀敌得来的,手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马将军虽是一方统帅,可她身上的气度威压不及先母十分之一,就是那眼神也没有刀锋般凌厉强猛。
只是墨轩敢违抗家族命令,逃婚又替嫁,做出如此有违世俗之事,是该让他吃吃苦头,明白男儿嫁人,须得有家族荣辱与共的利害得失。
那时,再找个机会,把他和文竹那个贱奴的身份拨乱反正也不迟。
墨国公看向墨轩的目光透着冷意,轻轻地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马将军,温和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此事确是墨家对不住你这个好儿媳,这墨……文竹就留在将军府做个侧夫吧!”
“大伯母,我不同意!”墨轩的脸色一白,摇头拒绝。
“哼!谁是你大伯母,你不过是墨家下人夫妇所出的一个家生子,能给马将军做个侧夫,文竹,你该知足了!”
墨国公猛然一拍桌面,说到文竹二字,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
墨轩温婉的脸庞露出一丝凄凉,苦涩一笑:“不知大伯母所言的知足是什么?墨轩当初就不愿意嫁入将军府,是你跟我母亲说什么延续家族的富贵、权势,难道墨家还不够富贵,还不够有权有势么?”
“哼!嫁给马将军有什么不好?她乃当朝的大将军,官居一品,见皇女、皇子都可以不跪只问安,一生富贵荣华,最难得的是马将军对你一往情深,你有什么不如意?”
墨轩又笑,苦涩的脸上有了三分讥讽:“那么我便想问大伯母,墨家已是延续百年的大族,在北魏也是三朝国公了,我们与新女皇扶持的马家联姻,就不怕势大力沉,惹来女皇猜忌么?”
正看戏的马将军听到墨轩这话,眼眸微暗:她没想到这墨家小公子如此聪明过人,不愧是帝都的三大美男之一,有才有貌!
可惜,她爱的是碧石,只能委屈他做个侧夫了。
墨轩见墨国公沉着脸不说话,继续道:“说来也是可笑,我与马将军本无交际,她却对我执念不悔,亲自上墨家求亲三次,我也曾私下让文竹传话,拒绝她的情意,可她却一意孤行,还有大伯母,你本来是不愿意的,为何又改了主意?”
墨国公的手一顿,稍微沉默了一下:“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以后会明白的。”
“呵!”墨轩轻蔑一笑,转头看向墨大人,问道:“母亲,你也是为了我好?”
“不错!那温浅不过是岐山书院的一个穷学生,有哪点配得上你,你就安心留在马将军身边好好相妻教子吧!”墨大人黑着脸,扭头不在看他。
墨轩握了握拳头,眸光微寒,
他虽然逃婚,也想不明白马将军坚持要把自己留在她身边是为什么……
可他就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可墨家却无人信他,真是可笑……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马将军带走,还要与文竹换了身份,心中也是不安,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阿爹,你也不认我么?”
司波看了一眼妻主墨大人,见她冷着脸,眼露厉色,想到自己生的女儿还小,比不过几个庶出的女儿,无奈的摇摇头:“轩……”
“哼哼!”
墨大人轻哼几声,笑容僵硬的看着马将军身边的文竹,生冷道:“夫君,你可别认错了人,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介侍从文竹,惹了儿媳的不快,受苦的还是我们的轩儿。”
“我……是,妻主。”
司波听了墨大人的这话,脸色一变,安慰关心的话立刻尖酸起来:“文竹,你现在是马将军的侧夫了,就好好敬重墨轩这个正君,相信你们多年的主仆情意,他定会好好待你!”
一直留意墨家人的马将军见此事尘埃落定,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可墨轩一日没成为她的人,就有可能发生变故。
打铁趁热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多谢墨国公成全!”
马将军起身对着众人行了一个晚辈礼,笑着许诺道:“岳母大人,岳父大人,儿媳不仅会好好爱护墨轩,也会疼爱这个陪伴墨轩长大的文竹,墨家尽管放心!时辰不早了,我就不在墨家用膳了!”
墨轩闻言,豁然站了起来:“你想带我回将军府?”
马将军笑了一下,薄冷道:“文侧夫,你放心,本将军不会介意你的离经叛道,这反而是我欣赏你的亮点。”
墨轩脸色难看:“你......”
事到如今,他只能祈求温浅早点发现自己不见了,能顺利来到国公府…………
他要拖延时间,就得从文竹身上下手,让他劝劝马将军。
毕竟一路上,二人你情我浓的甜蜜画面,不似做假……
“文竹,你与马将军刚成婚,又是新婚燕尔,你就不想独得妻主恩宠?就不想她身边只有你一人吗?”
墨轩突然抬眼,目光炯炯的看着文竹,似要唤醒二人从小到大的情意来,柔中带着刚:“你真想我介入到你和马将军之间的感情里吗?而且你是最懂我心意的人?!”
文竹有一瞬间慌了手脚,他确实不想马将军再碰别的男子,可又怕坏了她的大事。
当听到墨轩最后一句话时,他脑中却飞快有了另一个两全其美的想法——演戏!
他知道马将军想把墨轩留在身边,是为了两家联姻。
而墨轩喜欢的是岐山书院那个书呆子温浅,何不让他和马将军做假夫妻演戏,这样对他们三人都好,我真是太聪明了。
“公子……不对,我该叫你文竹才对!”
文竹微微一笑:“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个善妒的人,身为妻主的正君,为了妻主的子嗣绵长,我自然是愿意多个人来侍奉妻主,而你又是我的贴身侍从,我又一直把你当作好弟弟,能嫁一妻,我甚是心悦。”
墨轩神色一凝,有些诧异文竹的回答,可想到他和马将军相处的恩爱画面,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文……,你真是这么想的么?”
“当然!”文竹轻轻点头,说话时故意没去看墨轩的眼睛,他怕他眼底的失望和质疑。
“好了,既然轩儿也没有意见,我们就走吧!”马将军看出墨轩在拖延时间,心生疑惑,抓起文竹的手就要踏出大堂。
“报,国公主子,府外来了一名女子,自称温浅,是来提亲的!”
忽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婢女,对着上首的墨国公禀告道。
“温浅?来墨府提亲的?”墨国公眼露疑惑,想了想,道:“去把这人请进来,我看看是什么人,有胆子独自上国公府提亲,真是好气魄!”
“是,国公主子。”中年婢女恭敬领命,大步退了出去。
墨国公转头,笑眯眯的看向想走的马将军,“好侄媳,今日帝都谁不知是马将军带着轩儿回门的大好日子,竟然有人敢来提亲闹事,不防留下看看是何人,如此没有眼力劲?”
马将军皱眉:“墨国公,我……”
“不必多言。”墨国公摆摆手,对着身边的大婢女吩咐道:“书画,你去看看厨房的午膳可准备周全了!”
“是,国公主子。”书画一礼,退了出去。
【九】悟出惊雷
府外的温浅听到下人的回话,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轻点头,跟着她进了国公府。
国公府宅院不小,大大小小的有十几个院落,中央花园也是围绕着长廊,一路上尽是奇花异草,假山凉亭。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温浅便到了正院的大堂内。
听说墨国公的先母一生戎马,为北魏立下汗马功劳,才顺利继承了祖辈的国公爵位,年轻时的墨国公跟随母亲上过战场,她又被先帝喜爱,国公之位自然顺利。
所以,墨家之人,向来是很团结齐心,更是把家族荣耀看成第一位。
为了保证国公之位,对新帝也是尽量避其锋芒,就是祖传下来的天子剑,也是挂于祖庙,不再对外人提起。
墨家有三姐妹,分别为墨金、墨银、墨宝。
墨金,也就是继承爵位的墨国公,她还是翰林院大学士,虽然是个闲职,可也官居五品。
娶的夫家却是大理寺卿家的嫡子,手握实权的正三品大官,膝下有两女二子,皆是正夫所生。
墨银自小经商,前不久又被新皇封为了皇商,财力雄厚,掌握北魏国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并未娶正夫,只有几个妾侍,也并无子嗣。
墨宝是兵部令史,从四品官员,手握实权,人称墨大人。
娶的镇国公府的嫡次子司波,司波嫁入墨家,身份尊贵,本该人人敬重,可他入墨家三年却无所出,不得不让妾侍先替妻主传承子嗣。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司波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生下的却是一个男婴,因为是嫡子,深得墨大人和墨国公的喜爱和栽培。
四年后,司波又为墨大人生下了嫡女墨兰蔻,算是彻底坐稳了正君之位。
墨家的男儿皆是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妻家,轮到墨轩这个嫡出的小公子,自然只能高嫁,不能低嫁。
只怕这墨国公还有另外的想法,偏偏被当朝大将军马雅给盯上了。
墨国公算了一下得失,怕也是觉得墨轩嫁去将军府是最为划算的买卖了。
只是这剧本就是墨轩爱上穷书生,肯定是不能顺了墨家人的意了。
既然不能,或许墨家还会听之任之,可另有企图的马家肯定是要搞事了。
这些事,在温浅让墨轩住在客栈时,她便找店小二仔细打探过情况,自是明白墨家和马家的野心。
当时科考在即,她也只能让墨轩蜗居在客栈,不想马将军先一步把墨轩带回了国公府。
真是步步为营啊!
“给国公大人问安。”
“给墨二主问安,墨大人问安。”
温浅对着屋中一众墨家人行礼问安后,给了墨轩一个安心的眼神,抬眸看向了所谓的马将军。
当看清她的脸时,温浅神色有些微愣,竟然跟书中那个被马兰顶替的族妹村姑马雅一模一样。
莫非,情花树的虚拟世界能探知她外泄的思绪,能演化成自己认识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温浅仔细打量着屋内的墨家人,发现她们很是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马将军见到温浅把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很是得意的理了理衣领,误以为此女要向自己行礼问安时,却发现她已经移开了视线。
这让马将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又注意到墨轩整个心神都落在了此女身上,眼中尽是冷意。
首位上的墨金看着走进来的温浅,他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淡紫色长裙,那长裙上带着点点不知明的小花纹,在这衣锦繁华的国公府人群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她身姿挺拔如松,容貌实属上乘之颜,柳叶星眉,稠密的眼睫偶尔颤动一下,鼻梁秀挺,粉唇微抿。
她的美并不是柔弱的艳丽,也不是英气逼人的压迫,而是那种婉约中透着沉稳,温顺中夹着些冷漠的矜贵之美。
便是落到这样的境地里,也从未曾为这荣华富贵折腰,或是面露胆怯、恐慌。
而且她见礼时,神色坦荡,目不斜视,墨金对这年轻女子还是有些许欣赏。
若是换做别的时间,她或许还有心思与此女叙旧一二。
可是这个时候,因墨轩之事,她实在是心烦的很,便问道:“听说你叫温浅,是来墨家提亲的?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敢来触人霉头?”
温浅脸色平淡,缓缓道:“我自然清楚,今日是将军府的马将军带着新婚夫君三朝回门的大日子,只是我想要与侯爷说一说此事。”
“哦?”墨金疑惑的看着温浅:“此事与你有何关系?”
“我是岐山书院的学生,此次上京赶考,偶然碰见了逃婚的墨家小公子墨......”
墨金听到这话,豁然站了起来,脸色微微发白,大声呵斥:“闭嘴!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本国公面前胡言乱语,我墨家儿郎怎可做出逃婚这种离经叛道之事,逃婚之人不过是轩儿身边的侍从罢了,你休要污蔑墨家的百年声誉!”
温浅的目光在墨金的脸上扫过,听她此话有理有据,可她眼底闪过的心虚依旧被自己捕捉到了,证明这话并不可信。
温浅淡淡一笑,眸子平静无波:“国公大人,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又何必指桑骂槐!”
“你!你岂有此理,本国公……”
“阿浅。”
墨轩生怕温浅吃亏,又心知她还不知道具体发什么了何事,连忙走到她的身边,解释道:“阿浅,你不知道,我让文竹替嫁到了将军府,马将军认下了文竹这个夫君,可她还不知足,还想把我抢回她的身边做个侧夫。”
“我的家人因为害怕丟脸,便同意马将军的提议,让我和文竹互换身份,对外宣称我才是文竹,以此保全两家的联姻!”
温浅听完墨轩的话,眸光微动,脑子飞快运转,琢磨着里面的玄机。
墨金听到这声阿浅,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质问道:“墨轩,你认识此女?!”
“是。我想嫁的人就是温浅!”墨轩抿着薄唇轻言,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看着首位上的大伯母。
温浅伸出的手还未扯到墨轩的长袖,就听到他干净利落的回答,与墨家人硬碰硬的娇憨之态,这让她心中泛起一丝感叹。
这情花树可真是会放大人心的欲望,现实中的墨轩对她不过丝丝倾慕罢了,在这里就成了生死相许了,真是下了血本啊!
“墨国公,在下与墨公子三年同窗,对他求学之心甚是敬佩,更感念他的一片知心,因此特上门求娶!”
温浅说道这里的时候,眼底有了一些古怪的笑意,淡淡道:“原本我认为墨轩逃婚,马将军身为朝廷的一品大将军,却娶了一个替嫁的小侍,应该大发雷霆找墨家讨个说法才对!怎么就想出个李代桃僵之事?墨国公就没想过其中的因由么?”
“况且马将军都认可文竹为假的墨轩,又为何要把真的墨轩当做文竹留在将军府?这只是为了迷惑世人,还是藏着不为人知的图谋?”
此话一出,像是一道惊雷,炸懵了屋里的所有人。
【十】天子剑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姓温的,别以为墨国公给你三分颜面,你就什么话都敢胡说。”
马将军简直要吐血,大声呵斥道:“马家与墨家联姻,乃是结两亲之好,墨轩弄出一个逃婚替嫁之事,本将军大度,才想了个以假替真之法,你一个外人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信不信本将军治你个污蔑之罪!”
温浅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既然是结两亲之好,马将军何不更大度一些,直接忍下墨轩的无知之举,奉他为夫君,反正此事除了将军府的人,并不能证明是墨轩逃婚替嫁了,或许是你玩了一招移花接木呢?毕竟,墨轩可是跟你一同回的墨府!”
“你……”马将军没想到温浅还能倒打一耙,正要发飙。
“妻主,我觉得温小姐说得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说不定是马将军诬陷我们家轩儿,也说不定呢?”爱子心切的司波听了这话,却是眼睛一亮,对着身边的墨大人小声嘀咕道。
马将军是习武之人,没想到墨家还有人认可温浅的胡言乱语,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时词穷的她,只能生冷的吐出一句:“哼!你们墨家的儿郎逃婚,休想让本将军吃下这个哑巴亏!”
“哑巴亏?”
温浅闻言,笑了笑:“马将军,你执意要娶墨家小公子,为了这份深情又沉重的爱,坚持了三年,又三次上门求娶。想必受这一点委屈,也是无伤大雅的!”
“伶牙俐齿的毛丫头,敢如此戏弄本将军,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马将军一怒,起身走向温浅,伸手便要给她一巴掌。
幸得温浅反应快,一把抓住了马将军的手腕,悄悄用力禁锢住了她的经脉:“马将军这是被我戳中痛点,恼羞成怒了?”
马将军感觉一股猛力击在整个手臂上,有瞬间的失去知觉,下意识要挣脱温浅的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这种失控的感觉,令她有些心慌,脸上的怒意更加阴寒,冷冷道:“放手!”
“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是在下失礼了。”温浅淡淡一笑,顺势收回了手,对着马将军行了个文人礼。
“哼!”马将军听着温浅含沙射影的话,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墨金:“墨国公,此女粗俗蛮横,口无遮拦,你要如何处置?”
温浅的一番话,让屋子里的墨家人好似一下子就回过味来了。
墨国公看了看满脸怒气的马将军,继而又把目光落在了温浅身上。
刚才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赫赫威名的马将军居然落了下风,这个温浅不简单啊!
“此女在墨府喧宾夺主的无礼之举,本国公稍后自会处置她!”
墨国公说到这儿,便收回落在温浅身上的视线,扭头看向了马将军:“不过,仔细想想,她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马将军深爱我家轩儿,这逃婚替嫁一事,在两家联姻共赢未来之下,只是区区小事,不如一笔勾销?”
马将军脸色一沉:“墨国公这是想让本将军,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么?!”
温浅听着二人的对话称呼,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墨金这怕是想明白马将军执意求娶墨轩的真实目的了。
连对她“侄儿媳”的亲昵称呼,都改口成了“马将军”,总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自然不是!”墨国公摇头,强忍着心底的猜疑,客气询问道:“要不马将军提个要求,墨家要如何才能弥补轩儿的过错?”
马将军阴冷的看了一眼温浅,心知墨家人起了疑心,墨轩这颗棋子怕是没什么用了。
心有不甘的她,硬压着一肚子怒火,挺直了腰杆,笑问道:“本将军听说墨家先祖曾是创建北魏国第一任女帝的义姐,为了感怀墨家的倾族之力,赐下了随身携带的天子剑,我甚是好奇此剑的样子,不知能否观摩一、二?”
说着马将军的脸上露出一丝向往之色,同时眼中又闪着淡淡委屈:“若是墨国公答应本将军这个要求,我会对外说,文竹就是墨家的小公子,而墨轩依旧留在墨家,嫁娶自由!”
“什么?你只想看一看传说中的天子剑?这……!”
墨金有些迟疑的看着马将军,实在没想到她会提这么简单的要求。
这个要求,让人有点猝不及防啊,该不该同意呢?
马将军看出墨金的犹豫,连忙说道:“墨国公,这一个小小的要求,想必你不会拒绝吧?”
墨国公张嘴便要应下此事,“我……”
“墨国公,你不能答应马将军的要求,因为她在挖坑陷害你!”温浅适时出声,打断了墨金的话。
“挖坑陷害我?”墨金狐疑的看向温浅。
“不错!”温浅微点头,冷视着马将军:“马家想和墨家联姻,一开始就是为了墨家的天子剑,您若是真把天子剑给马将军看了,马上就会大祸临头!”
墨金眼眸闪过一丝异色,假意询问:“为何?”
温浅看了马将军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宣纸,递给了墨金:“墨国公请看!”
墨金接过宣纸,打开一看:“天子剑是第一任女帝的随身之物,后赏赐于义姐墨家,并给了她一道密令。天子剑可上废女帝,下斩逆臣,此剑只可献于朝堂君臣共勉之,若私自见之,废除墨家一切官爵,贬为庶民!”
看清纸中内容,墨金的瞳孔变得又大又圆,快速折起宣纸,目光如炬的看向温浅:“这纸上的内容,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温浅摊了摊手,淡定如初:“这宣纸从何处得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为了墨家的天子剑,可是筹备了三年之久。”
马将军脸色微变,见温浅又把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很想直接杀了此女,可又不得不先行解释:“墨国公,我跟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哑谜,更没有图谋天子剑的想法!”
“我有说你图谋天子剑么?”温浅轻挑一下眉,转头看向马将军:“有老句话叫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此话一落,屋中所有人都看向了马将军,每个人眼神都带着审视和猜疑。
马将军从温浅这冷清平和的话语中听出了无限的恶意,同时也察觉到墨家人看她的神色变化,故作一怒:“墨国公,你竟然相信一个外人的片面之词,这联姻不结也罢!”
说着马将军走到文竹身边,一把拽起他的手,“文竹,我们走!”
马将军愤然的踏出了大堂,在路过温浅身旁时,向她的眼神似沾满了毒液的恶魔。
“马将军,这……”墨大人豁然起身,有心阻拦。
“三妹,随她去吧!”墨国公抓紧手中的宣纸,目送二人离去。
温浅见马将军临走还带上了文竹,眸光微动,扫视了一圈屋中的墨家人,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这个马将军,还有后招对付墨家啊!
看墨家人的神情,似乎还一无所知,我要不要提醒呢?
【十一】进宫
冷静下来的墨金,看着破坏了墨、马两家联姻的罪魁祸首墨轩、以及神色自若的温浅,目光一寒。
对着门外高喊一声:“来人!把墨轩给我关进祠堂,除了一日三餐,不得他人探视!
再把这个姓温的毛丫头,送去大理寺,就说她擅闯国公府,让寺卿大人好好关照她一回!”
“是,国公主子。”
很快从屋外冲进来四个人。
两个男小侍走向了墨轩,另外两个粗壮婢女直奔温浅而来。
“阿浅,是我连累了你!”墨轩一脸愁容的望着温浅。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温浅安抚的摸了摸墨轩的俊脸。
转头看着要对自己动手的粗壮婢女,威严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温浅昂首挺胸的走出大堂,在迈过门槛的瞬间,回头看着首位上的墨金,红唇轻动:“墨国公,我赌你还未把我送入大理寺的狱牢,你便要派人来请我回来!”
“毛丫头,少在本国公面前,故弄玄虚!”
墨金一脸不屑:“若不是看在你帮我识破了马家算计的份上,就凭你勾引墨轩,害他弃家而逃,本国公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温浅轻摇头,没再说话,看了身旁两个面色不善的婢女,大步离开了国公府。
墨银见屋中没了外人,满脸好奇道:“大姐,刚才那个姓温的丫头,给你看的宣纸上写了什么鬼东西?让你默认了马将军的离开?”
“二妹,你自己看吧!”
墨金把手中的宣纸递给了墨银,扭头看向了墨宝,“三妹,那温浅,你可知道她的底细?”
墨宝点头,轻蔑道:“温浅是岐山书院的学生,听说学问还不错,可她淡泊名利,又只是普通的耕读传家,到她母亲那一代也才考上举人,谁知逢上干旱和瘟疫,其母还没为国效力就病死了,家中还有一个守寡的父亲,我怎么可能把轩儿嫁给这样的人。”
“好,我知道了。”墨金得知温浅就是那漂浮的无根之水,微微担忧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
墨银看完内容,抬头看着大姐墨金:“大姐,这纸上的话,是真是假?我怎么没有听说天子剑还有如此特权,竟然可以……”
墨宝一脸懵,望向二姐墨银手中的宣纸,问道:“什么特权?”
墨金自然明白二妹没说出口的话代表着什么,又见三妹一脸茫然,继而扫视了屋中的其余墨家人。
其余墨家人,在接触到墨金极具威严和压迫感的目光下,纷纷低下了头。
墨金心知墨家的秘密瞒不住了,所幸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示意墨银把宣纸递给墨宝,继而说道:“天子剑是墨家祖上留下来的宝物,它的秘密一直由继承国公爵位的人口口相传,如今这个秘密是守不住了,你们也一并看看它的用途吧!”
墨银把宣纸递给墨宝,神色凝重道:“大姐,这天子剑的用途如此机密,除了你,应该只有皇族雷家知道,这温浅不过是个穷酸学生,他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这…………”墨金被自家二妹的话问住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墨银见大姐神色有变,心知她也被难住了,提议道:“大姐,要不我还是派人把那姓温的丫头,请回来,等调查清楚了,再行处置如何?”
墨金摇头:“不必,她不是说我会去请她回来了么,我倒要看看她在耍什么花招!”
温浅留下的这张宣纸,在墨家人的手中来回流转,人人露出震撼、惊喜之情。
只有墨家三姐妹,一脸沉思的看着众人,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妻主,我们这是去哪?”被马将军拽出国公府的文竹,看着一脸怒气的马将军,小心翼翼的询问。
“碧石,你扶着文竹,一起上车。”马将军看也没看文竹一眼,冷冷吩咐了一句,便率先跃上了马车。
“妻主,你是生我气了么?”文竹推开了碧石的搀扶,艰难的爬上马车,拘谨的靠近马将军的身边。
“妻主二字,你还不够格,从此刻起,叫我大将军。”
马将军冷冷撇了文竹一眼,一脸柔情的看着碧石:“这几日,委屈你了,等过了今天,你就能光明正大的待在本将军左右了。”
文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判若两人的马将军,抱着一丝侥幸之心,轻声询问:“妻主,你这是何意?”
“何意?”马将军把碧石搂在怀里,怜爱的摸了摸他的鼻子,继而满眼嫌弃的看着文竹。
“洞房花烛夜,本将军若不是见你有几分倾城之姿,又可以利用你顺势扳倒墨家,我又怎么可能和你一介侍从虚以委蛇!”
文竹不甘心的咬着唇瓣,恨恨地瞪了碧石一眼,嘴上却不认输:“妻主,我不相信你对我就没有一丝感情,你若真介意我侍从的身份,碧石不也是……”
“啪!”马将军一个巴掌甩在了文竹的脸上:“碧石是我心爱的男子,你也配跟他比?”
接着,马将军一手捏住文竹的下颚,冷漠道:“我们现在去的地方是皇宫,等会见了女帝,你最好顺着我的心意说,我还可以留你在身边做个侧夫,若是敢跟本将军唱反调,直接丢入军营做军妓!”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文竹说着,眼泪就瑟瑟地往下掉,委屈极了。
继而挣脱马将军的束缚,也不管这是在马车上,转身就要往外面跑。
被一直留意他的碧石抓住了袖子,抬起一张清秀明媚的笑脸,天真道:“文竹哥哥,你别激动,若是掉下马车,可就危险了?”
“碧石,他哪是激动,分别是想学他家主子,跳车逃跑!”马将军一把拽回了文竹,用力把他甩在了马车壁上。
接着,“啪!”一声响。
又一巴掌落在了文竹的脸上。
马将军满脸阴森的看着他:“你要真想跳车也可以,那就扒光了衣服,跳吧!”
文竹看着眼前这个阴险毒辣的马将军,有片刻的失神,很快他又不甘示弱道:“我是墨家的侍从,你不能这么对我我?”
“呵呵,愚蠢!”马将军冷冷一笑:“从你答应替嫁开始,你就被墨轩舍弃了,他让你嫁来将军府就是给你这个首席大侍从的归宿。你是想做本将军的侧夫,还是想义无反顾的忠于墨轩,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好好考虑!”
说完,马将军悄悄递给碧石一个眼神,便悠闲的坐在窗边,一脸平静的看着车外。
此时,碧石满脸心疼地扶起车内的文竹,小声安慰:“文竹哥哥,你若是真的喜欢大将军,就该跟我们一条心。而且你没了清白身,就是能回到墨家,也做不了墨家小公子的首席侍从了,只怕处境还不如现在呢!”
“大将军在墨家受了气,才会对你恶语相向,只要你一心为她,她一定会喜欢你的,而且你是大将军明媒正娶的夫君,我怎么可能越过文竹哥哥,就算大将军喜欢我,我也会劝她也喜欢文竹哥哥你的!”
文竹没有说话,瞟了一眼身边不谙世事的碧石,眼底带着丝丝缕缕的思量。
马车到了皇宫大门口,马将军叮嘱碧石好好待在车内,领着文竹进了宫。
她要状告墨家骗婚替嫁,让女帝直接以此为借口,夺回天子剑。
到时候,赏无可赏的自己,说不定还能娶个皇子呢!
听说宫中有个不受宠的皇子,叫雷羽凡,生得花容月貌,甚是俊美。
把他娶回将军府,马家在京城就真的立住脚了……
【十二】墨银的野心
墨家所有人都看清了宣纸的内容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骄傲自满的笑容。
尤其是野心极大的司波,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妻主墨宝,见她威严姝丽的脸上有些不安,心知她在担忧马家的事,笑着说道:“妻主,其实我们根本不用怕马家,我们家有这天子剑,不如把墨轩送入皇宫为家族添砖加瓦?”
墨宝闻言松了一口气,仔细想想,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认可的点点头:“大姐,要不我们把墨轩送进宫去做男君?”
“三妹,你说什么胡话,墨轩许给马家这事,整个帝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再嫁给女帝,岂不是霍乱朝纲?”墨银一脸的不认可。
墨金听到‘霍乱朝纲’四个字,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慌张地对着门外的下人喊道:“来人,快去看看马将军一行人可是回了将军府?”
墨银愣了一下,问她:“大姐,怎么了?”
“刚刚马将军带走了文竹,我还没有多想,你这一句霍乱朝纲点醒了我,只怕她是带着文竹进宫喊冤了,说我们出尔反尔,就是为了把墨轩嫁进宫廷,迷惑帝心!”
墨宝神色一肃,焦急道:“大姐,这该如何是好?”
“不急,先等等看!”墨金镇定自若的摆摆手,抬头看着门外。
不一会儿,刚刚出去打探消息的婢女,再次走了进来,恭敬道:“启禀国公大人,马将军的马车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进了皇宫,书画正带着人守在宫门外,若有情况变会立刻回来通报。”
“好,退下吧!”墨金点头,抬眼看向了二妹墨银:“你有什么想法?”
“找温浅!”墨银刚喊出这个名字,就见大姐墨金正一脸赞赏的看着自己。
继而,两人相视一笑。
事不宜迟,墨银立即起身:“大姐,若是只派下人去追,恐怕姓温的女子未必会同意,不如由我坐马车去追,这样也能节约时间。”
“好。”墨金点头。
微微躁动的墨家人,因为墨银的离开,再次陷入了平静。
温浅在两个婢女的陪同下,刚走到大理寺门口,就被坐着马车而来的墨银追上了。
“温小姐,是墨家不知好歹,得罪了你,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墨家的失礼之处。”
墨银下了马车,一脸真诚的拦在了温浅的面前,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
温浅挑了挑眉,淡淡道:“想让我原谅墨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墨银狐疑的看着温浅,莫非她想让墨家同意把墨轩下嫁给她?
“等会若是有圣旨入墨家,宣墨家人进宫,必须带上我!”温浅看着帝都的东南方向,那里便是皇宫所在之地。
“什么!”墨银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温浅:“你早就猜到马将军要进宫?”
温浅笑了:“这还用猜么,马将军以文竹为饵,墨轩为质,不就是想帮女帝夺回墨家的天子剑么?”
墨银一顿,接着笑眯眯的看着温浅:“温小姐聪明睿智,请!”
“让墨二主见笑了,在我看来,墨家最有远见卓识的人就您了!”温浅行了个晚辈礼,示意墨银先上车。
“温小姐,此话怎讲?”墨银微微一笑,也不推拒,踩着木凳上了马车。
温浅紧随其后。
马车内,温浅与墨银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个小茶桌,桌上摆这一壶茶水。
温浅看着对面笑容可掬的墨银,低低道:“墨二主,可是商人,把商做到极致不也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国么?若是想更进一步,做北魏国的主人,也是可以的!”
“哈哈哈哈,温小姐说话真是有趣!”墨银大笑不止后,目光死死盯着温浅:“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她没想到,自己的野心,会被一面之缘的人给看了出来。
大姐,只想墨家的国公之位代代相传。
三妹,只想高官厚禄,位极人臣。
可她却不想摇尾乞怜,不如自己取之。
“马将军娶墨轩是女帝的阳谋,你将计就计促成这份联姻,是要离间马将军与女帝之间的信任,可惜墨轩逃婚了,计划功亏一篑!”
“至于我从哪里看出来的,第一,你没有娶正夫,可却有七个贵妾,每个贵妾都是富商家的嫡子。第二个,你是有子女的,只是那些子女都不养在墨家,而在夫家养着。”
“第三,我戳破马将军图谋天子剑时,你眼中没有喜色,反而带着恼恨。”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人人都知墨二主慷慨大义,自愿把赚的钱财献于女帝,用来缓解女帝发不出俸禄的苦心。可这何尝不是间接的收买人心,只怕朝中有很多人都会维护你这个一心经商的墨二主吧!”
温浅说完,随手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的?”墨银笑容依旧,问出的话却刁钻古怪。
“花楼!”温浅如实而答。
当初温浅想把雷羽凡送的一绣袋金花生,在花楼中拍卖了,可跑遍了大半个帝都,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她却无意中发现,这些花楼的大堂都挂着一副相似又不完全相似的山水画,仿佛是一个拼图,便猜测这些花楼应该是同一个东家。
当她踏入墨国公府时,发现那些山水画,组合起来便是国公府的假山凉亭。
墨银诧异道:“你怎知晓我的布局?莫非我的身边有你安插的内线?”
温浅摇头轻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猜的!”
“哦?”墨银审视着温浅,又问:“那你觉得,我的宏图霸业还有没有机会实现?”
“当然有,不过就看你能不能信我说的话了?”温浅淡淡的说道。
“什么意思?”墨银不解的看着温浅。
温浅道:“马将军进宫,肯定会逼迫文竹,诬陷是你墨家偷梁换柱,才用一介小侍替嫁到了将军府,女帝可以借机问罪墨家,从而收回天子剑,下一步就是削爵贬官,我劝你说服墨国公,主动认罪,并献上天子剑。”
“主动认罪?还献上天子剑,这不是让墨家更处于被动中?”墨银凝眉思索。
温浅继续往下说:“主动承认你们偷梁换柱了,但是你要说这是马将军自愿的。只因她想把心爱的男子推上正君之位,马将军说服你们的理由就是保证女帝会一直信任墨家!”
墨银眼眸一亮:“你这是想离间马将军与女帝之间的信任?”
“不错!”温浅肯定的点点头:“等马将军失去女帝的信任,她这个新启之秀的大将军,在帝都也就立不住脚跟了。”
“妙,妙,妙啊!”墨银满脸赞赏的看着温浅,感叹道:“温小姐,真是女中豪杰,智慧不俗啊!”
“客气,客气。”温浅谦虚一笑。
墨银见温浅气定神闲,把握十足的样子,心有余悸:“温小姐这么劳心劳力的帮助墨家,不会就是为了一个墨轩吧?”
“哈哈!”温浅爽朗一笑:“自古豪杰难过美男关,人之常情嘛!”
“好!”墨银猛一起身,凑近温浅的跟前:“你进宫做什么?”
温浅直视着墨银,答非所问道:“只要墨二主相信我,三个月,我必帮你乱了北魏朝廷!”
墨银愣了一下,嘴唇轻抿:“好。”
此女如此坦诚,自己信她一回又何妨,只要能坐上九五至尊的宝座,一切冒险都是值得的!
【十三】献剑
坐在马车顶上的情花树,听着车内温浅和墨银的谈话,气得脸都绿了,可惜这世界中的人物,是根据现实中温浅、墨轩、雷羽凡三人的情感波动来设定的,她没法干预!
只能,增加困难了!
情花树离开车顶,冷冷看着远去的马车背影,讥讽道:“温浅,你想冲破这虚拟世界,那我就用美色迷惑你!”
半个时辰后。
温浅、墨银回到了墨家大堂,此刻大堂里只剩下墨金、墨宝二人,墨宝在大堂来回踏步,墨金坐在首位上,手中握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面色阴沉。
墨宝见墨银回来,面色一喜:“二姐。”
墨银点点头,看向上方的墨金:“大姐,宫里来人了?”
“嗯。”墨金边说边把手中的圣旨递给了墨银。
原来,墨银刚走不久,宫里就来了几个传圣旨的太监宫女,宣墨家三姐妹进宫面圣。
墨银摇摇头,拒绝了查看圣旨的想法,见堂内也没有其她人,便把温浅在路上推测的话,半真半假的对着二人说了一遍。
墨宝听后,有些犹豫,神色不善的看着温浅。
墨金则相反,再次认真打量了温浅一番后,当机立断,独自带着侍卫首领书画,去祖庙的祠堂取天子剑。
接下来,又吩咐下人把温浅打扮成了婢女的模样,一切就绪后,墨家三姐妹,领着温浅坐着一辆奢侈又精致的香车宝马去了皇宫。
上书房。
女帝吕雉坐于书案前,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冷视着下方跪着的一女一男。
“启禀女帝,墨家人答应微臣娶帝都才子墨轩,却在成亲之日偷梁换柱,请皇上为臣做主!”
马将军跪在地上,再次磕头诉苦。
文竹低垂着头,他被马将军这精湛的演技,炸得外焦里嫩。
他怎么都没想到,她变脸比翻书还快,刚还在车上气愤填膺的赏了自己两巴掌,又是威逼又是利诱。
如今在女帝面前,又是一副楚楚受尽欺辱的粗俗武将,她城府竟然如此深沉?
我能信她的话么?
“朕已经派人去请墨家三位主子了,是真是假,马将军不必操之过急,先平身吧!”吕雉抬手,示意二人请起。
“谢吾皇!”马将军一脸温柔的扶着文竹站了起来。
吕雉看向马将军身边的男子,察觉出他有些局促不安的神情,问道:“马爱卿,他便是顶替墨轩嫁给你的墨府小侍?”
“是的,他叫文竹。”
马将军看了一眼身边的文竹,脸露凄苦:“墨家之所以用文竹替嫁给微臣,是想把墨轩送进宫,制造出君臣共看上一人的把戏,以此来迷惑世人,同时保全墨家的一切!”
说道“一切”二字,马将军故意加上了重音。
吕雉瞬间听出了马将军的暗示,墨家已经知道自己想收回那把悬在头上的天子剑。
马将军娶墨轩虽然失败了,可墨家也把错误摆在了明面上,以此为借口,确实能收回先祖的天子剑。
“文竹,朕问你,马爱卿说的这一切是真是假?”
文竹被女帝这么一声冷厉的质问,吓得再次跪在了地上,眼眸闪过丝丝犹豫,磕磕巴巴:“回……回吾皇的话,马将军所言非…………”
“启禀吾皇,墨家人到了!”
此时,书房外突然走进来一名小太监,他尖锐刺耳的通报声适时打断了文竹的回话。
吕雉手一顿,周身的凌人气势,立即换成了一副软弱可欺的憨厚无能之态,“宣!”
“是。”小太监得到旨意,立马恭敬的退了出去。
片刻后,墨家三姐妹连滚带爬,以最狼狈的姿势来到了吕雉面前,磕头行礼。
“臣墨金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商墨银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墨宝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吕雉扫视了墨家三姐妹,继而把目光落在了浑身灰尘的墨金身上:“墨国公,你这一身尘土飞扬,可是对朕的传唤心有不满,才会如此衣衫不洁的出现在朕的面前?”
墨金磕头解释:“吾皇误会了,臣本是去祖庙取回了先辈留下来的天子剑,听到您的传唤圣旨,生怕吾皇听信了他人的谗言错词,来不及整理自己,便带着二个妹妹进宫面圣了,失礼之处,臣甘愿受罚,只愿没有惹了圣心才好!”
“哦?墨国公也心知自己犯了错事?”吕雉挑眉,故作好奇道:“莫非,马将军说你出尔反尔,还偷梁换柱的事是真的?”
墨金忙道:“吾皇明鉴,不管是出尔反尔,还是偷梁换柱,这一切真是按照马将军的意思去做的,谁知她事后又倒打一耙,墨家实属无奈啊!”
“嗯?”吕雉皱眉:“倒打一耙?实属无奈?何意?”
“吾皇事情是这样的,马将军与墨家联姻,实际上是做给外人看的。由于我家墨轩心有所属,而马将军便提出娶墨轩,实则用墨轩身边的首席侍从文竹替嫁。”
“为何?”吕雉狐疑的看着墨金。
“因为马将军想为心爱的男子铺路,担心娶了真的贵族男子,会害了她的心爱之人,马将军便与我墨家联姻,同时马将军还许诺,若是墨家同意她的要求,她定会为墨家在吾皇面前美言几句,保墨家长盛不衰!”墨金言辞凿凿,满脸怒意的看着马将军。
吕雉嘴角微抽,墨家这是有高人指点么?
竟然想到了,这么好的翻供之词,只是这话说得再好,作为人证的文竹不配合,也是白费力气。
“那又为何与马将军起了争执?令她带着替嫁的夫君来朕的御书房,诉冤来了?”
墨金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心想那个温浅确实有两把刷子,这谈话确实按着她的预计步骤在走。
“吾皇不知,三朝回门的马将军却反悔了,她以文竹为要挟,又抓了我家墨轩为人质,说我们墨家偷梁换柱,若是想弥补这个过错,就得献上先辈的天子剑,借她观摩一、二,臣拒绝了,才闹到了吾皇面前!”
墨金一脸委屈的从袖中取出一个三尺长的铁盒子,捧于双手:“是臣一时看错了人,只求吾皇能让文竹做马将军的夫君,他好歹也是臣看着长大的好男儿,这天子剑留在墨家已经不安全了,臣让它物归原主,请吾皇一定要收下!”
吕雉一惊,豁然起身:“什么?!你要把天子剑献给朕?”
“是的。”墨金认真的点点头,看向马将军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笑:“只希望马将军能好好对待文竹这个夫君,毕竟他也是被我家墨轩视为好兄弟的人。”
马将军一脸黑线的看着墨金,没料到她会如此不要脸,为了诬陷自己,不惜主动献出天子剑。
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只是她墨家想以此赢得女帝的信任,怕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吾皇,此事根本就是墨家的错,不信您问文竹!”马将军递给文竹一个犀利的眼神,随即伏在地上喊冤。
吕雉看了一眼墨金手中的天子剑,理了理裙摆,稳稳坐了下来,直视着文竹:“朕问你,此事是墨家逼你替嫁入将军府,还是马、墨两家私底下的协商?”
文竹瞟了一眼跪在身旁的马将军,顶着女帝威严的凤目,温婉道:“成亲那日,我醒来已经在将军府了,并不清楚具体事宜。”
“朕知道了。”
吕雉并不在意他的话是真是假,也不在意马将军和墨家谁对谁错。
从始至终,她想要的只是天子剑而已。
【十四】赐婚
吕雉示意身边的大太监把墨金手中的铁盒子取来给自己观看。
见到盒子里一把小巧精致又寒气逼人的天子剑,眼中露出不可仰止的兴奋,继而抬头看向下方跪着的众人,宣布道:
“马卿,你身为一品大将军,却恶人先告状,诬陷墨家三姐妹,今日削去大将军一职,贬为御林军统领!”
“墨国公献剑有功,赏黄金千两,翡翠玉镯两对,琉璃盏一对,既然文竹以墨轩的身份嫁去将军府的,以后他便是墨家的小公子墨文竹,至于真正的墨轩就做一个平民吧!”
女帝这话一出,马将军抢先辩驳:“吾皇,此事是墨家之错,文竹定是受到胁迫,才会……”
“马卿,此事墨家有错,你马家就没错吗?若是墨家逼迫文竹,为何你不在娶亲当晚,进宫含冤,此事就此作罢!”
“这……”马将军气结,这明明是她和女帝的口头密谋,如今却没法证实了。
跪在地上有心想为墨轩说情的墨宝,在接收到墨金的眼神暗示后,只得悻悻的闭上了嘴。
吕雉直接不理马将军,抬眼看向墨家三姐妹:“墨家可有异议?”
“没有。”墨家三姐妹摇摇头。
“退下吧!”吕雉摆摆手,低头看起了奏折。
墨家三姐妹相互搀扶着起身,看了看一脸不甘心的马将军,心有所慰。
墨宝的望向文竹的目光有些尴尬和恼意,可在女帝面前,她只得装出一副慈母之态:“文竹,你现在被吾皇钦点为墨文竹,也是真正的墨家小公子了,在将军府可要摆正夫君的肚量,若是受了欺负,也记得回墨家说,千万不要忍气吞声才好啊!”
文竹感激一笑:“谢谢母亲挂念。”
“哼!”马将军冷哼一声,对着上首的吕雉一礼:“臣告退!”
“文竹多谢吾皇的大恩大德。”文竹紧随其后的行了个礼,跟在马将军身后出了书房。
“臣告退!”墨家三姐妹见马将军走了,行礼后也踏出了房门。
墨家三姐妹刚到宫门附近,就遇上了进宫时,在这里分开的温浅。
温浅对着墨家三姐妹笑了笑,什么话也未说,很自然的跟在她们身后离开了皇宫。
七日后。
温浅夺得头名状元花,加上榜眼、探花三人,在衙役的护送下,开启了赶马游街的盛况。
墨国公府上的男子得知状元花是那个上门求娶过墨轩的貌美女子,一个个眼露嫉妒羡慕,又想起墨轩如今在墨府的尴尬身份,暗自嘲讽。
想到那婚姻大事,帝都男儿们都把目光瞄准了风姿绰约,貌美清冷的状元花。
偷偷让家里人去打探消息,只因这一届的榜眼是个中年女子,已有家室,就是容貌更胜一筹的探花,也在放榜的当日,便宣告世人,她有个青梅竹马的娃娃亲。
温浅瞬间成了帝都内,人人争先的香饽饽。
“三主子,国公主子和二主子有请您去大堂。”
婢女桑叶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正在练字的墨宝手一抖,墨汁滴在了一个写好的字上,她稍微皱眉:“可说了何事?”
生得一张大饼脸的桑叶点点头:“奴婢听说前几日上府中来的温浅姑娘中了头名,被女帝钦点为新科状元花,今日游街,更是被帝都城内的各大世家大族看好的儿媳,听闻这话的国公主子和二主子,想同你商议,把墨轩和温浅的婚事定下来!”
墨宝蹙眉深思了一会,轻轻吐了口气:“我知晓了,这便过去。”
说罢,她便放下手中的毛笔,回屋子里洗了洗手,又换了身衣服才去了前院大堂。
皇宫内。
吕雉坐在御书房内,再次拿起了温浅的那篇科举之文,两眼放光的看着,脸上的欣赏之情藏也藏不住。
“张卿,你说这个温浅,学识渊博,能力卓越,若是扶持她替朕打理朝中庶务,朕是不是就能放心的寻找修仙之缘了?”
张卿故作为难的垂首思索,在垂首的一瞬间,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讥讽。
接着,又抬头看着吕雉,毕恭毕敬道:“启禀吾皇,奴才觉得这样不妥!虽说这温浅乃是耕读传家,身世清白,可毕竟只是普通平民,难免会被朝中大臣诱惑、威逼,恐怕难以胜任吾皇的栽培,不若选择那位年轻的探花女,她可是翰林学府出来的学生,对吾皇更加忠心赤胆。”
“探花?朱莉!”
吕雉拿起桌上的另一份试卷看了看,大失所望的摇摇头:“朱莉的文章、答题、辩论跟温浅比起来,相差甚远,只怕她担不起朕交给她的重任,还是交给状元花温浅比较好,至于这太过薄弱的根基就从其它地方弥补好了!”
张卿问道:“那吾皇想怎么弥补她出生不高的短板?”
“要不给她一个高官?”
吕雉面露难色:“朕记得上个月大理寺卿司云还说有一个少卿在处理案件时突发疾病去逝了,不若让她去那里历练一番,只是这样一来,便有点耗费时间了。不过能培养个一心为国为民的好权臣,朕就勉强在花三个月让她在朝堂立住脚跟吧!”
“吾皇,您若觉得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奴才这里有个好提议!”
“哦?”吕雉诧异的看着张卿:“有什么好主意还不快快说来?”
张卿急忙上前:“吾皇,何不把皇子嫁给状元花温浅,这样不仅让她跟您一条心,其她大臣也不敢再打她的主意,这样您也能安心追寻仙道才是!”
“皇子?可宫中并无适龄的皇子啊!”吕雉不解的看着张卿,自己登基不过一年,膝下并无子嗣,母皇留下的几个皇弟早已出嫁。
去哪里弄个皇子去嫁给状元花?
“吾皇,您忘了,凤阳宫还有个遗忘的皇子,叫雷羽凡,当年先帝看上了影卫出生的低贱男子雷,不顾朝臣的反对,硬是把那位提拔到了皇贵君的位置,几度与您的父君平起平坐。
后来,皇贵君有孕,先帝还想费了您父君的帝君之位,谁知遇上天灾大旱,先帝不得不出城前往皇家寺庙祈福。
谁知先帝前脚刚走,后脚就传出皇贵君发动了,不想皇贵君命不好,遇上难产,拼死生下了一个瘦瘦小小的皇子。
谁知他一死,大旱已久的天空迎来了乌云密布,后来民间更是传出皇贵君是灾星,因此先帝便厌恶了那个皇子,连名字都没取,任他在已故皇贵君的凤阳宫自生自灭!
直到先帝驾崩时,在帝君的提醒下,才想起有这么个皇子,便随口取了个名字,叫雷羽凡,还是冠的皇贵君的影卫名为姓,只怕先帝也是不喜这个皇子的吧!”
张卿缓缓说完,一脸的唏嘘。
“啊!张卿不说,朕都记不得还有这么一个皇弟。”
吕雉恍然大悟的摸了摸头上的皇冠,询问道:“张卿,这雷什么凡的皇弟,不知他有多少岁了?可适合许给状元花?”
“启禀吾皇,皇子名唤雷羽凡,今年已满十六岁,许给耕读传家的状元花,最好不过!”
“好!”吕雉猛然一拍大腿,开心道:“张卿,此事由你提出来的,就由你去凤阳宫宣圣旨。”
“是,吾皇。”
吕雉快速写了两道圣旨,一道交给张卿,一道给了另一个大太监。
藏在房梁上的情花树,露出了满意的笑脸。
【十五】成亲
骑马游街后,温浅一人住在状元府。
府里只有一对看门的老妻老夫,这让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温浅,很是不习惯。
她想着任命旨意应该没有这么快送达,不如先去奴隶市场买几个下人回来,这样也好专心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温浅把手中的书一扔,起身便出了书房,刚走到前院,便听到大门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宣旨的公公领着一群宫女太监来到状元府,发现守门的依旧是那对老夫妻,眼中闪过一丝鄙视。
傲慢的看着两人,“咱家问你,状元大人可在府中?”
夫妻二人望着趾高气昂的领头之人,战战兢兢的跪地回话:“回禀公公,状元大人在书房。”
“去告诉状元大人,让她出来接圣旨,记得准备好香案!”
“是。”二人对视一眼,起身便要往府门内跑。
“不必了,我已经准备好了。”温浅在领头公公说话时就到了,立刻明白她们是为何而来,立马去屋内把香案搬了出来。
领头公公抬头望去,见温浅不仅在院子内摆好了香案,连香都插上准备好了,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绸布,高喊道:“新科状元温浅,跪接圣旨!”
“是,下臣接旨。”温浅把手中的火折子递给了老妇人,吩咐道:“你点香!”
“是,状元大人。”老妇人接过火折,点香的瞬间。
温浅一撩裙摆,双手伏地,蹲了下来。
没错!是蹲!
跪是不可能跪了,反正有裙摆和香案做掩护,她们也不可能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新科状元温浅,才华横溢,秀外慧中,经天子恩赐,特把皇弟羽凡下嫁于你。望你上感天恩,下爱百姓,三日后成亲,钦此!”
圣旨宣读完。
温浅谢恩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抬眼望去,状元府外的大街上,人头攒动,喧闹无比。
她一瞬间就看到了墨家三姐妹,同时还瞧见了带着面纱的墨轩。
温浅定了定神,满脸淡笑的掏出赏银,打发走了一众宣旨的太监宫女。
又吩咐这对老夫妻给府外看热闹的百姓,赏上几把铜钱。
温浅也趁机来到墨家人面前,在墨轩耳边留下一句:“信我”,便转身入了状元府。
墨轩死死盯着温浅的背影,纤细如弯月。
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闪过一丝深邃的波光,嘴角带着点探究的笑意。
她是皇太女么?
那她是有现实记忆的皇太女,还是没了记忆的皇太女?
若不是墨家那群嫉妒他的兄弟,在他被罚跪在祠堂的间隙里,对他冷嘲热讽,故意弄脏他的饭菜,更是对他动粗手。
不想,这反而激起了他心底的傲气,推搡之间,他额头撞在了祠堂的案角上,唤起了他的记忆。
他还不知道怎么挣脱这情花树布置的幻境呢!
真是祸兮福所倚。
联想到没有真实记忆的自己,居然那么痴情于温浅,墨轩不由的脸庞发烫,心中就如同小鹿似的,砰砰乱撞。
“轩儿,那温浅跟你说什么了?”墨宝看着关上的状元府,回头问着脸色微红的墨轩。
“她只说了两个字,信她!”墨轩眼波一转,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温婉气质。
“信她?哼!”
墨金冷笑一声,又气又急:“她如今都成了皇家的儿媳,我们还怎么信她?她会不会是女帝派来的细作,故意游说我们献上天子剑?”
墨银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睛,嘴角扬起点点讥讽的笑意:“不会,既然她说信她,就再看看吧!”
“二妹,这么信任她?”墨金惊讶的看着墨银。
墨银抬了抬眼,目光落在了墨轩身上:“我不是信她,而是信她势必放不下墨轩!”
墨宝认可的点点头,笑着说道:“哈哈,还是二姐聪明。想必那温浅成了皇家儿媳,也定会跟我们一条心,毕竟轩儿才是她的意中人!”
“三妹说得对,我们走。”墨金双手背在身后,大步向前走。
墨银不悦的看了墨宝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墨宝不解的摸了摸头,乖顺的跟在两人身后。
三日后。
温浅穿着新娘的华丽长裙站在大堂中心,旁边站着盖着盖头的新郎。
四周站着大量欢笑的客人,而墨轩也在宾客之中,眼神幽冷的看着中心拜堂的二人。
“该拜堂了!新娘,新郎怎么站着不动啊?”
“哈哈,新娘,新郎一定是太高兴了!”
“今年的状元可真是好福气啊,娶到了皇家的皇子,真是郎才女貌!”
“是啊,是啊!两人乃天作之合!”
四周宾客的嘈杂声中,一阵阵的祝福飞入温浅的耳朵。
透过这些祝福,温浅明白,是时候拜堂了,只希望恢复记忆的雷羽凡可别怨怪自己。
旁边的司仪接受到温浅的眼神暗示,马上喊道:“吉时已到,拜堂了!”
“嗯!”温浅点头,表示配合。
“一拜天地!”司仪高喝道。
温浅拉着手里的红绸,看了眼对面的雷羽凡,拜天地的刹那,下意识的想到了项羽。
“二拜高堂!”司仪继续喊道。
温浅、雷羽凡二人调头,对着首位上的女帝和皇帝君恭敬一拜。
温浅做梦也没想到,情花树竟然把女帝的模样设置成了吴航的平庸之相,名字也是她讨厌听到的吕雉二字。
真可谓是,处处挑战她的底线啊!
不过她自己设置好了陷阱,脱困也尽在咫尺了。
“夫妻对拜!”司仪再度高喝。
温浅和雷羽凡面对面,在对拜时,温浅带着随意,倒是盖头下的雷羽凡面上划过一丝纠结之色。
这一拜完成,二人心中都忽然莫名的一阵牵动。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话一落,噼里啪啦的鞭炮顿时响了起来。
“恭喜恭喜!”
“恭喜新人早生贵女!”
温浅、雷羽凡被宫婢领入新房。
“新郎等候,大人先去给外面等候的女帝敬酒谢恩吧!”屋外走进来一名有品阶的大太监,正是吕雉身边的张卿。
“好!”温浅点头应下。
温浅走后,新房中,张卿挥退了陪着皇子雷羽凡的小宫侍。
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躬身道喜:“七皇子,恭喜啊!你总算苦尽甘来了,奴才之所以帮你嫁给新科状元温浅,也是为了完成先帝的遗愿!”
“什么意思?”雷羽凡有些奇怪的看着张卿。
他不是皇姐最信任的大太监么?
他帮自己不是受了自己的贿赂么?
张卿追忆道:“七皇子,先帝在世时,奴才只是个洒扫公公,她助奴才成为皇太女身边的首席大太监,让奴才庇佑你有个好归宿。
先帝放任你在凤阳宫,一是护你安全,怕你早夭。二是皇帝君恨毒了你的父君,怕你嫁个不幸的妻主。
温状元是个有才华,模样又出挑的文雅女子,上没有婆母,下无不良嗜好,定是良配妻主。”
雷羽凡顶着红盖头,看不清张卿的脸,无法辩解他话的真假,只得点点头:“本王明白,多谢张公公解惑。”
“殿下客气了,奴才告退了。”张卿对着雷羽凡恭敬一礼,转身出了房门。
雷羽凡看着满屋的红绸蜡烛,总觉得这一切有些许不对劲,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只能安静的坐在床上,等着温浅的归来。
毕竟,这个妻主,可是他自己选的!
【十六】离都
温浅来到大堂,对着‘女帝’和‘皇帝君’敬酒后,最尊贵的二人便在宫婢太监的拥簇下离开了状元府。
新一轮敬酒开始,她对着表情各异的‘诸位大臣’都敬了个遍。
随即温浅故作朦胧醉意,在诸位大臣的欢送下,回了洞房。
“真是俊男美女啊!”
“这羽凡皇子,那可真的是俊美迷人,甚至比帝都城内的三君子还要好看,整个北魏朝肯定没人可比!”
“温状元真是好福气啊,竟然娶了遗漏的天下第一美男,听说当年的先帝有幸看了羽凡皇子的父君一眼,就无法自拔了。硬是把一介奴籍出生的影卫,宠成了后宫独一无二的皇贵君!”
“啊?还有此事么?”
“这可是皇家秘闻,不可细说…………”
酒宴继续,没了女帝的镇压,又少了温浅这个主角,议论之声不断。
而在酒宴的一个角落之处,有着一个身穿红裙之人,红裙的帽子将头遮住,甚至看不到脸。
她的装束极为特异,可四周的人却没有发觉一般。
“想抓我?在我的世界,我才是主宰,我要让你们恩恩爱爱,再肝肠寸断,我要让你们浓情蜜意,再万念俱灰!”
红裙少女一脸阴森的笑着:“嘻嘻嘻嘻,等你们三人完全沉浸在这个虚拟世界,就是我逃生之时!”
此时的情花树已经让女帝吕雉迷上了修仙之路,获得一些凤凰之气的她,自然不再是长不大的拇指姑娘!
情花树之所以根据温浅传递的爱情故事而设计了这个虚拟世界,是因为她发现温浅的身上有她渴望已久的凤凰帝气。
温浅想抓她,那她可以反利用她,铺垫已经完成,是收获的开始了。
洞房之中。
新郎雷羽凡坐在床边,新娘温浅满脸微醉的走入。
“夫君,我来了!”温浅露出幸福的醉女笑容。
雷羽凡带着一股期待,一股幸福。
“夫君,我为你掀起盖头!”
温浅伸手去接盖头的瞬间,一个踉跄扑倒在了柔软的床上,完美错过了雷羽凡的身体。
她看着床上的红枣花生眼底满是清明,接着闭眼装睡。
盖头一掀开,雷羽凡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谁知温浅直接醉酒了。
他微微发愣,伸手推了推温浅的胳膊:“妻主,你醒醒,醒醒!这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怎么就敢喝得伶仃大醉……”
无论雷羽凡怎么晃动温浅,胡乱趴在床上的温浅都纹丝不动。
雷羽凡看着旁边桌上倒好的美酒,红着眼,气恼万分。
“可恶,好你个温浅!”
雷羽凡对着装睡的温浅无可奈何,只得让下人进来收拾一番。
他盯着床上死睡不醒的温浅,带着满肚子的愤怒和恨意,直到夜深,才彻底睡去。
装睡的温浅见身旁的雷羽凡睡着了,她才悄然起身。
看着熟睡中的雷羽凡紧皱眉头,让他俊美妖梽的脸庞多了几分阴霸。
温浅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喃喃道:“对不起了,雷圣子,这一切皆是幻境,你可别陷得太深,若是滋生心魔,想必北魏圣地应该也能祛除吧!”
接着,温浅来到桌边坐下,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又担忧起同样陷入爱情里的墨轩。
要解救二人,她只能尽快擒住情花树,幸好她已经寻到了它的踪迹………………
接下来的时间,温浅一边取信于女帝吕雉,一边佯装和雷羽凡恩爱有加,表现出自己完全陷入了男色和权势中,成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墨府内的一间密室中。
“温首辅,三月期限已满,什么时候起兵造反?”墨银对着温浅问道。
“起兵造反?!二妹,你们在说什么胡话!?”墨金满脸震惊,一时也分不出她们说的话是真是假。
“大姐,你不必惊慌,二姐和温首辅已经做足了准备,你放心好了。”墨宝应声解释。
“三妹,你也知情?”墨金转头看向墨宝,眼露询问。
“嗯!”墨宝郑重的点点头:“我听从温首辅的话,用女帝痴迷的修仙术策反了马将军,又让二姐的皇商身份去笼络各大朝臣。如今女帝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修仙之中,呆在后宫已半月不出,是时候起兵造反了!”
“不错!明日我将用岐山有仙人之墓的传说,把女帝引出帝都城,顺便带走那些一心为北魏的忠臣之人,剩下的就看你墨家的本事了。”
温浅笑着说完,起身便问:“我可以去看看墨轩吗?”
“可以。”墨宝点头。
墨银看着温浅离开的背影,目光微冷,对着墨宝叮嘱道:“三妹,这个温浅年纪轻轻却城府极深,我怕她出尔反尔,你可千万要看好了墨轩,他是制约温浅的唯一办法!”
墨宝半眯着眼,沉声道:“二姐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四名暗卫,时刻看护轩儿,定等我们夺了吕家江山,再把轩儿许给温浅也不晚。”
“好。”
墨银阴狠一笑,看向缓过神来的墨金:“大姐,你可还记得,当初陪吕家一起打江山的,还有一个雷国公,可雷家早就烟消云散了!
只有墨家先祖看得长远,代代镇守边关,以命保北魏国安定繁荣,才换来了墨家的荣华富贵。
可吕家人,依旧不信任我们墨家,我们又何苦忠心为臣?做北魏国的主人不好么?”
墨金满脸苦笑,眼中透着一股子无奈之气:“二妹,三妹,你们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我就是不同意,又有什么区别,只能依言行事了。”
墨银诚恳的握住墨金的手,笑着说道:“大姐放心,你就安心等着做北魏的女帝吧!”
另一边,温浅见过墨轩后,巧无声息的出了墨府,来到集市上,坐上了早已停靠好的马车,又奔去了将军府。
隔天,太阳缓缓升起。
一道圣旨降临墨家,宣墨轩伴驾,去往岐山书院寻找仙人墓。
墨家男女眷闻言,皆是神色不一,有喜有妒,喜墨家能遇上这样的好事,妒这好处全部落在了已是平民身份的墨轩头上,却没落在自家孩子身上。
与墨家男女眷一起跪在地上迎接圣旨的墨轩,听完旨意,清澈明亮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又想起昨天温浅对着他说的话,脸上挂着淡淡的红晕。
他着实没想到,温浅告诉他,她会让他光明正大的离开墨家,并且无人敢阻。
原来是用此特殊方法啊,真聪明!
这一刻,墨轩相信如此聪慧的温浅定是跟自己一样想起了现实中的一切,也信她找到了破局之法。
他只要顺势而为就好!
墨轩见侍从收拾好包裹,伸手一捞,挂在了自己的肩上,跟着传旨的公公,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墨府。
在上马车的瞬间,墨轩回头看了一眼墨府的府邸,脸庞露出一丝追忆,这座邸跟他家的府邸一模一样,真是有点怀念那个多年未归的墨家啊!
宫门口。
温浅见到墨轩的到来,眸底的担忧彻底放心,看了看身边的雷羽凡,起身走近女帝跟前:“吾皇,吉时已到,我们该出发了!”
“嗯。”女帝看也没看墨轩的马车,对着身边的大太监说道:“张卿,把墨轩安排给羽凡皇子照顾,立刻启程!”
“是!”张卿应声后,转头看向边上的宫婢,吩咐她把墨轩坐的马车领到了七皇子的马车后面。
继而,温浅护着女帝上了马车,一群人晃晃荡荡出城后,向西山行去。
【十七】狼群
三天后,一行人进入了一片密林的羊肠小道。
“停!”
一个士兵忽然止住了身下的马儿。
“喻!”
马儿一阵长吁,同时马蹄不断踩踏地面,好似恐惧着什么。
“怎么回事?”吕雉从马车内探出头来。
“吾皇,不好了,我们似乎遇到了狼群了!”张卿听完小兵的禀告,有些惊恐的指着前方。
果然,顺着张卿的手指看去,不远处,一个满是杂草的小坡处,一头一头的野狼走了出来。
三头、六头、九头、十三头、十九头,三十九头,整整四十九头野狼。
野狼龇牙咧嘴,面露饥色。
“吾皇,我们是不是赶紧撤退?!”张卿有些腿软。
这次出行,虽然队伍壮大,可却兵分两路了。
万人大军走的是官道,而女帝为了早日去往岐山见识传说中的仙人墓,走的乃是近路,随行之人并不多。
“把温首辅叫来,她定有办法!”
吕雉紧皱着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张卿领命,立刻去后方的马车中找温浅。
谁知,他找遍了所有马车,也没有发现温浅的身影,就连七皇子雷羽凡和墨家的小公子墨轩也消失在了队伍中。
张卿来不及细想,转身跑了回去。
“温首辅呢?”
吕雉见张卿一人面色慌张的跑了回来,心中的不安又多了几分。
“吾皇,温首辅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七皇子雷羽凡,以及墨家的墨轩。”张卿心慌气短道。
“不好!朕中了墨家的奸计,逃,快逃!”吕雉急呼道。
“张公公,您先护送吾皇,快走!”一个小将领边说,边把张卿推上了马车。
“驾!”
马鞭一抽,汗血宝马顿时一声长嘶的奔跑起来。
“呜!”一直观望的野狼,发出一声长啸。
四十九头野狼顿时呼啸而来,猎杀开始。
“杀,杀,杀!”小兵恐惧的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直击野狼的脖子。
可惜,两者之间,力量悬殊。
“啊!”
一个小兵发出惨叫之声。
马车上的吕雉下意识的掀起车帘,扭头望去。
那小兵已经被一头壮硕的野狼咬断了脖子,眨眼便有三四头野狼停下来分食。
“吾皇,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凶残的野狼?”张卿惊恐道。
“定是墨家贿赂了温浅那个野心勃勃的女子,才让她倒戈相向,设计暗害朕!”
吕雉眼露丝丝惊慌,悲愤又无奈:“是朕信错了她,我就不该听温浅的谗言离开帝都,寻找什么仙人墓。就该好好听从仙女的话,守在皇宫专心修道,悔时晚也!”
虽然仙女教她的修仙术,就是每天吃一颗无味的丹药,再放一碗自己的血给仙女,可自己也确实学会了隐身术、招风术。
如今却是命不保兮…………
“仙女?什么仙女?”
张卿震惊的看着身边的吕雉,他竟然不知道女帝还认识了其她仙人。
莫不又是一个骗子?
“快,往帝都赶!”吕雉没有回答张卿的话,催促赶车的士兵加快速度。
剩有的狼群根本没有停住脚步,越发凶猛的朝马车扑去。
“快点,再快一点!”张卿望着车身后的野狼,满脸焦躁与不安。
“轰!”
马车突然撞到了大石头,车轮顿时停了下来。
这里是羊肠小路,崎岖不平,马匹岂能肆意狂奔,野狼才是此地的天下。
张卿抽出腰间的软剑,一把斩断了汗血宝马身上的绳锁,拉住身边的吕雉,瞬间跃上了马背。
“往山上跑!”吕雉看了眼身后穷追不舍的狼群,马上改变决定。
张卿闻言,不再犹豫,双腿用力一夹马肚,“驾!”
二人共乘一匹马,快速奔走在山林中,可野狼的速度也没有减少很多,反而追的越来越近……
上方的一朵白云之上,正站着消失的温浅,墨轩,雷羽凡。
只见温浅立在两人中央,神情冷淡清傲,看着下面四处逃窜的吕雉,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当初温浅跟着墨家人入皇宫,就是想起情花树要构造一个世界,除了需要旁人传输完整的情感故事外,还需要凤凰帝气来支撑世界里的人有自主意识。
最开始她以为情花树是为了脱困,可转念一想又不对。
这情花树都能构造一个世界了,想逃离自己一行人的抓捕,根本不需要惊动任何人。
偏偏情花树却假意不敌,主动被她找出真身,带着众人穿过阴煞雨。
稍微一想,温浅便弄明白了因由,恐怕这情花树一开始就盯上了她,为的就是她灵魂中的凤凰帝气。
她历经多个世界,每一世都在高光时刻,败于马兰之手。
死时正是气运之巅,如今又来到女尊世界做了一国储君皇太女,可想而知,她身上的凤凰帝气定是浓郁之极,才让情花树为之着迷。
呵!温浅心底泛起阵阵冷笑,你躲在皇宫偷食吕雉的伪凤凰帝气,以助自己修炼出人身,继而灭了自己。
现在我把吕雉骗出了帝都,以命为饵,想必你会迫不及待的现身去救吧!
“温浅,你究竟是什么人?还不快下去,把我皇姐也救上云端!?”
雷羽凡责备的看着温浅,眼中流动着似怒似怕的复杂情绪。
“放心,会有人来救她!”温浅一脸平静的摇头拒绝。
雷羽凡瞬间醒悟过来,一脸恨意的看着温浅,双眸闪着泪花。
“你!是你要害我皇姐,毁我吕家皇族?”
他不明白自己都按照她的要求,与她演了三个月的恩爱夫妻,换来的却是灭族亡国的重罪?
他的心又痛又冷。
“算是吧!”温浅看着伤心欲绝的雷羽凡,只能在心底默念一声对不起。
边上,偷偷注视着雷羽凡的墨轩,见雷羽凡真情流露,立马收起了眼底的探究和质疑。
他瞬间明白,此刻的雷羽凡应该没有了真实的记忆,而是陷在了虚拟的皇子身份而不自知。
这让墨轩有些诧异,照理来说雷羽凡的境界比自己和温浅都要高很多,应该更容易恢复记忆才对,如今却恰好相反了。
莫非这雷羽凡有心魔不成?
一时间,气氛显得寂静又冷肃。
帝都内,一身红裙的情花树正在帝宫的密室中吸收凤凰帝气,周身炎黄色的雾气围绕其身。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马上她就能彻底拥有人身,从树妖蜕变成人魅。
到时候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现于人界,寻找寄主,剥夺身具凤凰帝气的女子,而不怕天雷的击杀。
想到她在修成树妖的瞬间,遭遇天雷轰击,还是一个凡间的帝王女子用一滴心头血救了自己。
自己才有机会逃入这藏有龙脉的阵法之中,等她找到那个女子,必定给予后报!
“噗!”
正有些得意的情花树,忽然身形一颤,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四周的凤凰帝气消失殆尽。
“怎么回事?凤凰帝气怎么散了?”情花树用衣袖拂去嘴角的鲜血,面露狰狞。
忽然她感应不到吕雉的气息了,右手一挥。
半空出现一面镜子,把她这三个月潜心修炼,继而没时间观看的事情,用时光倒流展现出来。
当看清一切都是温浅搞的鬼,脸上露出阵阵冷笑:“好你个温浅,竟然想灭了吕家,推墨家上位!”
这时,情花树通过血液感应,察觉到了吕雉有生命危险,神情一慌:“不好,我得尽快找到吕雉,若是她失了性命,我岂不是前功尽弃了。该死!是我大意了!”
情花树来不及调息一下反噬之伤,原地一转。
阵阵粉色的红心泡泡在密室飞舞,室内早已没了情花树的身影。
【十八】对战情花树
“吾皇,后面的狼群越来越近了,这汗血宝马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根本跑不过野狼,我跳下去断后!”
张卿不给吕雉开口说话的机会,纵身跳下马背,继而一掌拍在马屁股上。
“嘶!”马儿吃痛,驮着吕雉向山上奔去。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吕雉,她紧握着手中的缰绳,一人骑马在山林中快速奔逃。
心中充满了恐惧。
眼见野狼就要咬上马儿的尾巴,吕雉福临心至:“风来!”
忽然林中刮起一阵强风,吹得狼群东倒西歪。
吕雉脸色一喜,又是几声大呼:“风来,风来,风来!”
就在她得意忘形时,身子一软,有气无力的趴在了马背上,惊慌失色道:“怎么回事?朕怎么浑身乏力,动弹不得了?”
噗通!
失去力量的吕雉瞬间被马儿甩下了马背,狼狈的倒在了草丛上。
追上来的七头野狼,正恶狠狠的看着吕雉,恨不得一口吞食了她。
可感受到她身上的凤凰帝气带来的危险气息,七头野狼狂躁的在她的周边转圈圈。
“怎么回事?刚刚我皇姐还大发神威,用疾风把野狼吹得东倒西歪,怎么一下子就跌下马背了,还陷在了野狼的包围圈里!”
上方的雷羽凡看着下面陷入绝境的吕雉,神色焦急又万分迷惑。
可他又挣脱不了温浅的禁锢术,只能眼睁睁的干着急。
“风符咒?!”
温浅看着吕雉的拙劣的呼风之术,眼露讥讽,悠悠道:“原来情花树给吕雉的身体注入了一道风符咒,属于用几次就失效的消耗品,而且使用此符咒,还要以自身的力量为基础,力量耗尽,自然就跌下马背了,真廉价!”
“风符咒?皇太女也会画符文?”墨轩闻言,下意识的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温浅听到‘皇太女’三个字,轻挑了一下眉,转头看向墨轩:“你恢复记忆了?”
墨轩心知自己一时口误,暴露了,连忙低头解释:“殿下,我……我恢复记忆了,……我不是有意欺瞒您的,我是……”
“好了,你不必解释了,我知道你是怕之前的事情引起尴尬,才装没有恢复记忆,这些都不重要。”温浅摆手打断了墨轩的话,心知情花树快出现了。
如今墨轩恢复了,让他照看好陷在虚拟身份中的雷羽凡,应该没有问题。
“墨轩,你务必看好雷羽凡,我去会会情花树,很快我们就能顺利离开这虚拟世界了。”
说完温浅大手一挥,一道血红的凤凰帝气掩藏了两人的身影。
接着,温浅从云端上飞身而下,落在了密林中的一处大石上,冷眼旁观被野狼吓尿了的吕雉。
此时的吕雉早已没了女帝的威严风范,活像一个小丑。
幸好这情花树只是把这个世界的女帝用了‘吕雉’这个假名字,长相却是‘吴航’的脸,若是马兰那张脸,只怕就不是简单的吓一吓了。
远处,密林中出现了一道红裙女子,她正快速奔走,同时嘴里不断默念着:“吕雉,你是天生的帝星,注定要成仙,受众生敬仰,坚持住,坚持住!”
这吕雉可不能现在就死!
不然自己蜕变成人魅的计划会失败,带伤的自己很可能打不过真正身具凤凰帝气的温浅,还会被她奴役。
忽然。
温浅感觉到吕雉即将奔溃的心里防线,在瞬间仿佛注入了一股强大的意志力,让她有了重整旗鼓与野狼抗争到底的勇气。
这让看戏的温浅神色微变,嘴角轻扬:“情花树来了,这吕雉也无用了!”
继而,温浅对着野狼发出一道“嗷呜”声。
围着吕雉踌躇不前的七头野狼,忽然被这道狼王的命令声一激,骨子里的凶残嗜血被唤醒,猩红着双眼,朝围着吕雉扑去。
“啊!”
寂静的密林中,响起吕雉的阵阵惨叫声,眨眼便没了声息。
温浅抬眼望去,刚好看到吕雉气绝身亡的样子。
接着,一股带着香味的气息由远及近的转入她的鼻孔。
“呵!情花树受伤了!”
温浅笑了,跟着香味追了过去……
正在寻找吕雉的情花树,忽然心口一痛,高挑的人身在缓缓缩小。
她好似也猜到了温浅已经杀了吕雉,现在更想擒拿下自己。
情花树稍微一思索,转身便要逃离。
“情花树,你想去哪?”
温浅看着眼前这个魅力十足的红裙女子,心神警戒到了极致。
她没想到,这棵情花树竟然已经成了树妖,似乎马上就要突破成人魅了。
瞬间想通了关键点,情花树要的不只是她身上的凤凰帝气,而是让自己做她的寄主,挡天雷。
“温浅,你竟然冲破我的世界封印,难怪敢谋朝篡位,灭杀吕雉!”
情花树见自己暴露了,也不虚以委蛇,冷笑道:“你想抓我,我也想抓你!还有,我有名字,苟!”
“…………”温浅听到情花树的自我介绍,神色一凝。
这名字真是奇葩,“狗?”
“不错!本想让你无知无觉中做了我的寄主,如今只能给你个痛快,成为我修炼的灵药了!”情花树的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不等温浅杀来,她率先冲了过去。
“呼啦!”
狂暴的泥土在情花树的运作下,轰然朝温浅袭去。
温浅看着这一幕,神情淡淡:“雕虫小技!”
说着,温浅双手朝着上方一抓,满天的绿叶从树上脱落半浮在空中,轻轻一甩。
袭面而来的泥沙便被片片树叶拦在了一米之外,两物在空中较量片刻,纷纷落在了地上。
“不可能!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炼气境,怎么也会修仙法术?”
情花树惊惧的看着温浅,裹在红帽子里的脸露出阵阵胆怯之色。
“呵!谁说炼气境就不能修炼法术了,只要是修仙者,皆可在炼气镜学习法术!”温浅讥笑的看着情花树。
“温浅,你该死,死罪!”情花树凶狠喝道:“风来!”
气急败坏的情花树,把妖力聚集在掌心之中,混合着召来的强风,一股庞大的龙卷风直击温浅的面门。
温浅见此,右掌一拍,粗暴的力量直接震散了龙卷风。
继而,面露浅笑:“试探结束,吃我一拳!”
出拳的刹那,温浅一脚踏在地上,地裂四起,烟尘翻飞。
远处的情花树正要迎接温浅的拳击,谁知突现的烟尘挡住了她的视线,只得双手一挥。
烟尘消失,却发现前方已然没了温浅的身影。
“人呢?人去哪里了?”情花树疑惑的四处张望。
“情花树,你是在找我吗?”温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我说了我有名字,苟!”情花树恼怒的抬头向上看。
说时迟,那时快,温浅趁机擒住了情花树的后颈脖子。
“我当然知道你叫狗,只是这个名字我叫不出口,太不文雅了,好好一个树妖,却要把自己唤作狗,真是世风日下啊!”
温浅调侃的看着只有半人高的情花树,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这树妖看着聪明,实际上只会一点阴谋诡计,这阴谋诡计还是从自己的故事情节中盗取的,真是又蠢又可爱。
情花树听了这话,面部一阵抽动,心知自己已经成了手下败将,可还得解释一下自己的名字。
“我是草头苟,不是反犬狗,况且我们情花树,在修成妖时,取名只能用一个字,从妖修成人魅后,再用一个字,修成仙后,再加一个字,我便拥有完整的名字了。”
【完】清醒
“这样啊!”温浅审视的看着又矮了一尺的情花树,只得换只手,继续抓着她的后颈脖子。
情花树郁闷的扬着头,沙哑道:“你个人类,懂个屁!我这个‘苟’字,可是恩人给我念的一句诗‘苟异于此道,皆为弃其身’,如今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苟异于此道,皆为弃其身!”温浅默念了一遍,潜意识里觉得这句诗略微有些熟悉。
可她一时又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抛开飞远的思绪,温浅真没想到这情花树还有个什么恩人,眼波流转,语气冰寒:“我当然要杀了你,不杀你,我怎么离开你构建的虚拟世界!”
情花树冷冷一笑:“你杀了我也出不了这个虚拟世界,除非你能杀了你的好夫君雷羽凡,或者杀了心爱之人墨轩!”
“谢谢你告知我离开的方法,所以我不杀你,能不能活,看你的运气了。”
说完,温浅把情花树放在了手腕上的红色胎记处。
金光微闪,情花树越来越小,在变成指姆姑娘的瞬间,便被拉扯进了红色胎记里,直至消失。
【恭喜宿主,完成第二个任务,收获情花树,由于这棵情花树乃是千年树妖,七个任务直接缩短成三个!】
【因此,还有一个任务,便能开启随身空间,请宿主再接再厉,美好的修仙生活在等你旅行!】
温浅对于意识海内的女童声音,已经免疫了。
“看来情花树有一点没说谎,她走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消失!”
温浅感叹完后,抬头看向上方的白云,飞身而上。
雷羽凡心知温浅去杀自己的皇姐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眸,再睁眼时,已是满身戾气。
他眼神凶狠,死死盯着对面的墨轩,平缓道:“本王问你,你为何要叫姓温的女子为皇太女?莫非你墨家早就知道温浅是别国派来的奸细!”
“我……”墨轩看着陷入魔怔的雷羽凡,一时不知该不该告诉他真相。
“我来告诉你!”
温浅刚上云端,就听到了雷羽凡的质问,心知不能再激怒他,若是他恢复了修为,却没恢复记忆,倒霉的就是自己和墨轩。
“我们不是什么奸细,也没有杀你的皇姐,你看到的皆是幻境!”温浅边说边向雷羽凡走去,打算解开他身上的禁锢术。
“哈哈!还想骗我?”
雷羽凡不屑一顾,重新获得自由的瞬间,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快速插入了温浅的胸口,“去死吧!”
“呲!”
温浅看着插入胸口的匕首,有血液往下流淌,痛的她两眼发黑,刚要伸手拔掉,却被雷羽凡一抱住了身体。
“温浅,我要你死,可我又舍不得你死,所以我们一起死吧!”雷羽凡轻柔的话语在温浅耳边响起。
温浅一愣:“你是要……”
话还没有说出口,雷羽凡紧紧抱着温浅从白云上跳了下去。
“我要和你同归于尽!”雷羽凡一脸深情的看着温浅。
“轰隆隆!”
“轰隆隆!”
天空突然响起阵阵雷鸣声,整个世界由远及近的黑了下来。
“原来,同生共死的爱才能破开虚拟世界的囚笼。”温浅恍然大悟的看着周边渐渐被黑暗吞噬的一切。
“你说什么?”雷羽凡痛苦的看着温浅。
“这是梦,我们也该醒了!”温浅长松一口气。
雷羽凡泪眼朦胧的望着冷冷淡淡的温浅,否认道:“不,这不是梦!能和你生死契阔,恩仇尽消,就是天崩地裂,我也很开心。”
虚拟世界崩溃消失的瞬间,有一股赤红的液体裹在黑暗中,冲入了温浅的胸口。
她胸口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直至完美无瑕。
而在京城,帝都。
整个宫门前,一片血海。
在女帝离开的第二天,墨家便联合马将军起兵造反。
墨、马两家灭了吕氏皇族,就在墨金被推上九五至尊的瞬间,马将军又倒戈相向,带着已经投降的大臣再次叛变。
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当马将军杀尽墨家所有人后,浑身是血的她,神情激动的走向了朝堂上那把象征九五之尊的凤凰帝椅。
谁知天空响起震耳欲聋的崩裂声,一切变得虚幻起来。
马将军眼睁睁看着远处用纯金打造的凤凰帝椅,在渐渐淡化,渐渐消失。
“不,我是女帝,我该是女帝的!”马将军状若癫狂的吼叫着,很快她也叫不出来了。
黑暗淹没了一切。
“叮!”
现实中的人醒了过来。
雷羽凡闭着眼睛,眉宇间带着丝丝柔情,手中好似在紧抱着什么。
“圣子!圣子,你醒醒,我们平安落地了!”红鸾、书画焦急的呼唤着。
另一边,温浅却是双目陡然一开。
“殿下,你醒了?”常胜立即上前。
“嗯。”温浅看着担忧的常胜,笑问道:“我们穿过阴煞雨阵了?此处是哪?”
常胜解释道:“殿下,我们穿过阴煞雨阵后,露台就消失了,从而被空中的一大片白云接住了,正在云端之上。”
“好,我知道了。”温浅说着,向军队看去,恰好醒来的墨轩也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碰的瞬间,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信任。
“嘿嘿!”雷羽凡心满意足的睁开双眼。
“圣子!”红鸾叫道。
雷羽凡看着红鸾的脸,微微一怔。
大量记忆充斥脑海,转眼想起了一切。
想起一切的雷羽凡,身体一僵,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深吸一口气,看向温浅。
却发现温浅看向的人尽是墨轩,他脸色一黑,心中五味杂陈。
虚拟世界的一切,历历在目,两人扮演了三个月的恩爱夫妻,也不过是梦一场。
温浅察觉到雷羽凡的目光,扭头对着他点点头。
温浅知道,梦终究只是梦,希望雷羽凡可别如梦中一样,固执又执善。
看到温浅的点头,雷羽凡神情越发复杂,带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对着温浅也轻轻点点头。
两人对视后,察觉出了彼此的尴尬,转而移开了对方的目光。
汇合
“殿下,你看!”
乾公子敏锐的察觉出,墨轩、雷羽凡与温浅之间的微妙变化,指着云层下方的一片树林,“我们要下去么?”
温浅看了一眼身边的乾公子,心知他定是察觉出了自己和雷羽凡,墨轩之间的眼神交汇,却聪明的装聋作哑,对他的欣赏又高了几分。
“先看看吧!”温浅顺着乾公子的视线,往下看去。
下方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林中有很多势力,却被淡淡的黄雾隔绝,即使一方势力和另一方势力很是相近也发现不了对方。
她们似乎都在寻找着,传说中的万年金莲。
“圣子,你没事吧?”红鸾急切询问。
雷羽凡轻轻摇摇头:“我没事,红鸾,去问问温小姐,我们什么时候从这云端上下去?”
“是!”红鸾应声,转身便要朝温浅走去。
“雷圣子,你的话,我听到了,我们立刻下去。”
温浅头也未回,指着下方一处山丘之地:“我们就落在那里!”
深吸口气,雷羽凡脸色绽起了淡淡笑容:“好。”
林中,一处被白色迷雾笼罩的山谷。
“啊,蛇,好多蛇,果小姐救我!”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传来。
“轰!”
一声巨响,从山谷中窜出两道身影。
两道身影落在山峰之上,正是果九与瞎了一只眼的吴航。
二人站在山上,看着山谷,山谷好似一个沼泽,原本有大量野草覆盖,经过果九、吴航的一搅,顿时从野草中游出大量毒蛇。
毒蛇虽然没成妖兽,可五彩斑斓的花色肤表,尽显毒性之烈。
“吴航,就是一群毒蛇而已,你怎么了,连区区毒蛇也怕了?”
果九皱眉,漂亮的脸蛋露出一丝极浅的鄙视。
“果小姐,要是以前,我自然不怕。”
吴航捂着瞎眼,一脸的悲愤:“可是,我这只眼睛被温浅弄瞎后。我们风水师,灵眼通心,瞎了一只眼,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否则,我岂会被困于这些毒蛇之中!”
“什么?瞎了一只眼睛,对你影响这么大!”果九很是意外。
吴航咬着牙齿,狠毒道:“果小姐,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已经把你带到了阵法深处,以花月尊者之能,肯定会破开大阵。
那时你取得万年金莲,更救了雷圣子,想必温浅也出来了,我只求你将温浅千刀万剐,以报瞎眼之仇!”
吴航恨意难平。
果九看向吴航:“你要杀温浅?”
吴航面目狰狞:“是,我要温浅死,我还要她的全军覆没!”
果九邪恶一笑:“好。”
她早就看温浅不顺眼了,这个女人不仅长相出众,还很有些本事和才华,把羽凡的目光都吸引走了。
既然吴航要杀她,自己岂不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若是东窗事发,还能把锅甩在吴航头上,何乐而不为呢!
“咻!”
远处一道紫光射来,瞬间落在了果九的面前。
“紫霞?你找到万年金莲了?”果九神色一动,好奇道。
“不!还没有!”
紫霞摇头,激动道:“但是,我感应到大姐红鸾的气息了,想必红鸾、莫雪也进入了这里!圣子应该也来了!”
“哦?”果九眉头一挑:“你没感应错?”
“不可能!她们不是入囚笼绝地吗?”一旁的吴航不敢置信地尖叫道。
紫霞笑着点头:“是真的,我们四姐妹有秘法,可以在短距离内相互感应,想必书画应该就是去找圣子了!”
吴航眼露怨毒:“我们可是千辛万苦,破了数十座大阵才到这里的。温浅她们怎么破开囚笼绝地?难道……那温浅又骗了我?她又骗我!混账!可恶至极!”
果九神情一动,问道:“这么说,书画已经去找她们了?”
“错不了。”紫霞笑着点头,提议道:“果小姐,要不我们去跟圣子汇合吧?”
吴航神色闪动,看着山谷的蛇窟,独眼陡然一眯:“不,你让圣子她们来这里吧!”
“嗯?”紫霞不解的看着吴航。
“我们说好要在这里等花月尊者,你也知道花月尊者的能力,或许她已经找到万年金莲的线索了呢!”
吴航说着,还给了果九一个眼色,继续解释道:“待会花月尊者找不到我们就糟了,我们在这等她,你去迎接圣子前来如何?”
果九心领神会的点头附和对方:“不错,我们就在这里等!”
紫霞见果九坚持,只能低头应声:“好吧,那果小姐注意安全,我去见圣子,速速就回!”
“好,你去吧!”果九点头又挥手。
咻!
紫霞踏步间,身影射向了远处。
吴航见紫霞走远,马上拜向果九:“果小姐,那温浅肯定出来了,我要她,以及四千将士全部死于万蛇穿心!”
说完,吴航指着山谷中无数毒蛇,面目狰狞又猩红。
“万蛇穿心?”果九神色微动,疑惑道:“什么意思?”
“这山谷之中,有毒蛇数十万,果小姐是筑基期高手,劳烦您贴着山谷走一圈,布置一堵灵墙,隔绝毒蛇。”
吴航带着仇恨的恶毒之笑,有些恳求的望着果九:“待我将温浅大军骗进灵墙之上,我便会将灵墙击破,定陷她们于蛇窟之中,必会万蛇穿心而亡!”
“好,我帮你这一次。”果九犹豫片刻,便应下此事。
接着,她飞身在山谷上方,运用灵气筑起一堵平坦的灵墙。
墙面光滑整洁,发出阵阵白光,同时散发出淡薄的灵力之气。
“多谢,果小姐。”吴航看着面前的灵墙,眼藏算计。
……
温浅所在一个山丘之处。
书画、紫霞一前一后,忽然来到了雷羽凡的面前。
“圣子。大姐、三妹!”书画笑道。
“书画,紫霞,果然是你们!”红鸾欣喜的看着二人。
“你们何时到了这里?”雷羽凡看着二人,心急如焚。
“就在昨日,我们也刚刚进入这里,花月尊者说这应该是最深处了,万妙妖莲应该就在此地!”紫霞马上开口回答。
“果然如此!”雷羽凡担忧道:“那果九可找到万年金莲了?”
“还没有,刚才我们分散搜寻的时候,忽然感应到大姐、三妹的气息,就来此了!”书画回道。
“那就好!”雷羽凡松了口气,心中的不安瞬间消失。
“果小姐在那边等着花月尊者,让我们带圣子前去汇合!”紫霞又道。
“汇合?也好!”雷羽凡眼神微动,露出一丝自信。
既然果九和吴航没有找到万年金莲,如今又主动要求一起寻找,那他就还有很高的机会得到此物。
“温小姐,你呢?”雷羽凡看向温浅,眼底闪过一丝依恋。
“也好,带路吧!”温浅笑着点头。
“温小姐,我为你们开路!”莫雪马上叫道。
一旁的书画和紫霞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奇怪之意。
因为,二人都能感觉到圣子三人对温浅的态度变化。
圣子对温浅友好了许多,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
红鸾、莫雪对温浅更是多了几分尊敬,甚至,还从莫雪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丝巴结。
红鸾看到书画,紫霞二人脸上流露出的不解,顿时解释道:“在囚笼殿中,温浅救过圣子和我们的命,你们对温小姐客气点!”
凤鸣九天
“是,大姐。”书画、紫霞神色一凝。
继而,对着温浅恭敬一礼:“多谢温小姐慷慨出手!”
她们四人亲如姐妹,虽然不知温浅如何救的圣子,又是如何救的红鸾、莫雪。
但红鸾开口,定为事实。
救命之恩,使得二人顿时对温浅一阵感激。
一路上,大军遇山过山,遇河过河。
有四大高手开路,山路障碍可转瞬移去,河水更可瞬间结冰。
四千大军,很快就到了果九所在的不远处。
山顶之上,果九、吴航冷眼看着远处行来的大军。
“四千凡俗将士,一个没死?”吴航脸色阴沉。
“果然一个没死!”果九眉头微挑,心生警惕。
“果小姐可以想象一下,若不是温浅故意设计,我们怎么会选择那个阳门进入?她肯定故意陷害我们,要不然,她那么多凡俗士兵,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吴航满口仇恨。
“的确!”果九脸色暗沉,森阴道:“进入阳门,有一次差点要了我的命!”
“所以,还请果小姐待会协助于我!”吴航再度说道。
“好!”果九爽快的点点头。
这时,远处的温浅大军也缓缓走到了近前。
大军停下,雷羽凡抬头看向山顶上的果九、吴航二人。
“温浅!”吴航陡然一声大喝。
温浅抬眸看向吴航,一众将士看向吴航,无不眼露戾光。
“原来是吴大风水师,怎么?少了一只眼睛,要站那么高才能看到我?”温浅冷声讥讽。
她作为军队的主帅,与吴航早有生死大仇,自然没有一点客气。
“哼!区区一只蝼蚁,害我眼瞎,骗我入乱阵,理应该死!”吴航寒光粟粟。
“吴航?你发什么疯!”雷羽凡眼睛一瞪,呵斥道。
红鸾、莫雪二人怒视着吴航。
“羽凡,这是吴航和温浅的私人恩怨,你就别管了吧!”果九适时开口劝说,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蝼蚁?呵!你在说你自己吧!”温浅眸中迸射出一股杀意。
“吴航在发疯,果九,你跟着起什么哄!”雷羽凡不爽的看向果九。
吴航不理雷羽凡的话,再度冷喝道:“温浅,有本事不要躲在男人身后,我准你四千大军,与我一诀恩怨如何?”
“混账!红鸾把她…………”雷羽凡脸色一黑,便要教训她一番。
而这时,温浅却是忽然一伸手,拦住了雷羽凡。
“雷圣子,稍安勿躁!”
温浅笑眯眯的看向吴航:“这么说,你想挑战我,生死兀论?”
“不错,你有没有那个胆子?”吴航冷声道。
“吴航,你这是小人之心,一个炼气巅峰境的修仙者却要挑战一个先天巅峰境的修者,你还要脸么?”红鸾呵斥道。
“哼!你管不着!”吴航不理会的抬了抬下巴,眼高于顶的藐视着温浅。
“本圣子不……”雷羽凡自然要阻止,不过刚开口,温浅就抢先说话了。
“雷圣子,既然吴大风水师要向我挑战,我自然不能退缩,这是女人之间的斗争,还请雷圣子为我做个见证!”温浅郑重的拱手一礼。
“你……,可有把握?”雷羽凡神色一阵复杂。
他知道温浅已经是炼气境,可毕竟才刚突破炼气境,而吴航已经在炼气境停留了多年,灵气充足又经验丰富。
可想到温浅这段时间展现的一幕幕神奇之处,心神微微一阵松软,最终点点头:“既然你有信心,本圣子就做了这个见证人!”
雷羽凡的话一落,山上的吴航与果九快速下山到了近前。
“羽凡,她们的私人恩怨,你我还是不要插手,袖手旁观即可!”果九笑着走来。
“是啊,圣子,我虽然是炼气境,可温浅也有四千大军!公平决战,是生是死,看天意!”吴航低头的瞬间,眼眸闪过丝丝奸笑。
雷羽凡看看吴航,露出一丝冷笑,沉声道:“好,本圣子不插手,谁也不许插手!”
“对,谁也不许插手!”果九以为雷羽凡是给自己面子,顿时笑看着温浅。
谁知雷羽凡转头对着温浅担心道:“温浅,你可小心了!”
“嗯,狮子搏兔,还用全力,放心吧!”温浅淡淡一笑。
果九看到雷羽凡的神情,眉头微皱,但很快就舒展,以为自己多心了。
羽凡是北魏圣地的圣子,定是看不上温浅这个凡人女子的。
“温浅,走吧,去那开阔的地方决定!”
吴航一指山谷,继而快步走去,很快停在了山谷中央。
温浅微微一笑,踏步走来。
乾公子、墨轩领着四千大军紧随其后。
可走了没一会,温浅脚下忽然一顿,身形停了下来。
果九和吴航的眼睛一凝,因为温浅刚好踏在做了手脚的灵墙地面边缘。
“她发现了?”果九暗自嘀咕。
“发现什么?”雷羽凡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说话的果九。
“啊……,没,没什么!”果九马上回神,摇头否认。
温浅经历几世的阅历,岂能感觉不出地上泥土的不寻常?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半蹲下去,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
“呼!”果九、吴航二人,暗吐一口气。
“结军阵!”温浅高喊一声。
“是!”四千将士一阵齐应,顿时站出前些天排练的军阵姿势。
“蝼蚁就是蝼蚁,再多也只是废物!”吴航冷笑连连。
说话间,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球。用力一摔。
“彭!”
小球炸开,顿时形成滚滚黑气笼罩吴航全身。
“哈哈哈,看看,这次你们要死多少人?”吴航邪笑出声。
如数月前一样,吴航同样的招式,再度挥手间,上百多道毒气向着四千将士急射而去。
昔日,就是这招式杀了温浅的将领。
“凤鸣九天!”温浅大喝。
军阵变动,四千将士顿时催动自身血气,各自体表喷涌出红色光芒。
光芒借军阵脱体,瞬间凝聚成一头红色凤凰之状。
“呲!”
“呲呲!”………………
四千将士一声齐叫。
红色凤凰陡然张开双翅,对着百道黑气一阵扇动。
“呼呼——”
血气凝聚的凤凰扇出的风力,形成一股气浪,直逼黑色毒气。
“啪!”
百道毒气被扇而回,轰然冲向吴航之处。
“呼啦啦——!”
吴航四周好似大风吹过,保护她的黑气猛烈的一阵摇晃。
“凤凰?”吴航虽然无碍,但眼中却尽是惊讶:“这凤凰有炼气境的力量?”
“竟然是一头凤凰?”果九眉头一挑,惊疑不定的看着。
她怎么也没料到,先天境的修者也可以布置出如此强大的军阵,还用凤凰催发出了炼气境中期的实力。
这‘凤鸣九天’是什么军中大阵?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好!”红鸾兴奋的笑道。
雷羽凡也暗呼一口气,眼中露出一丝欣喜。
他就知道,这个温浅,总会给人惊喜之举。
“凤鸣九天!”温浅沉声道。
“是!”四千将士兴奋的叫道。
神秘的炼气境力量,让四千将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军阵也能发挥出如此超凡的力量!
此刻她们对温浅越发崇拜,对这一个半月练习的神奇军阵也越来越重视。
按照军阵之法,四千大军微微变换阵形,向着山谷缓缓走着。
而将士们的头顶上方,是以血气溢出的巨型凤凰虚影,把四千将士笼罩在它的羽翼之下,也一步一步的向山谷逼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