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黑洞跳跃（求订阅）
时间来到第三天，观察者决定采用丁仪的意见，改变实验的方式，不再采用封闭式的模拟场景实验法，而是让两人保持现有的记忆，自由活动。同时尹甸园42保持观察的状态，密切观察两人，以收集数据。
“这场实验有时间限制吗？”
丁仪问观察者。
“没有。”
“我能使用什么东西？”
“尹甸园42会负责你和她的一切。在低于原本实验所需的能源下，它会安排你一切事物。同时你也可以和尹甸园42交流。它会负责联络我和你。”
这一次谈话是在墨欣桐租的屋子的客厅进行，丁仪和墨欣桐坐在沙发上，观察则坐在对面。
“你不负责观察我们了？”
丁仪听出观察者话里的悬殊。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观察者摇摇头，并没有详细说明这个事情是什么。
谈话和简单的交接完成后，观察者离开了房子，房子里只剩下丁仪和墨欣桐两人。
“他答应了……”墨欣桐呢喃一声，不敢相信观察者真的答应丁仪的建议。
丁仪也有喜出望外的表情，但他相信这绝对不是因为观察者的怜悯或同情，他肯定是做了许多数据分析，得出他的建议好于先前的实验，才会答应他。
“尹甸园42？”
丁仪朝空气中说一声，用日常的语气。
“我正在注视你。”
空气里荡起分不清声源在哪的回音。
“这一场实验是要开始了吗？”
“你准备好后，随时可以正式开始。”
墨欣桐望向四周，在空气中也看不到任何影子。
“你可以以一个我们能看到的形式出现在我们眼前？”
话音落下，就在两人正前方，空气发生扭曲，慢慢的，旋转汇聚，形成一个人头大小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球。
“这样子好多了。”
丁仪站起身，“那实验从现在开始吧。”
光球外表产生微小的涟漪，让人想到太阳表面的粒子运动。
“已经开始了。”
丁仪看了看四周，和墨欣桐对视一眼，后者先笑了。
“感觉没有任何不一样。”
两人试着走出居民楼，来到楼下。光团尹甸园42一直悬空在距离两人两米高空的后方，默默跟着两人，彷佛一轮洁白的圆月。
“尹甸园42，我可以理解为，现在你是我们的保姆吗？”
“可以这样理解。观察者把你们两人也纳进我的命令发布者行列中。虽然等级为最低级，但你们也有向我发布命令的权力。”
丁仪和墨欣桐稍稍惊讶。
两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两人无意间拥有了一台比超级计算机还要强大无数倍的模。
“这样说，我可以使用你的飞船？”墨欣桐好奇。
“是的。”
“走出这个气泡呢？”
“也没有问题。但不能干扰到其他的实验。并且在不离开这个星球的范围，你们是完全自由活动的。”
墨欣桐陷入震撼。
“我们现在可用的能量有多少。”
“如今整个42号气泡的生态维持率保持在最低状态。如果你们两个按照目前的状态生存，保守估计，你们可以活一百万年。”
丁仪和墨欣桐面面相觑。
这太夸张了。
尹甸园42在解答完两人的疑问后，再也没有发声，但依照以能让人看到的光球形状悬在两人身边。
丁仪忍不住喃喃。
“我们直接从这个世界的被控制者，成为了控制者。”
“这种感觉，就像古代君王一样。”墨欣桐也感到震惊。
一时之间，两人竟然找不到接下来要做的任何事情，开始慢慢在城市里走动。
少顷，丁仪想到一个有趣的事情。
“为什么这里的时间比地球的要慢这么多。这里一小时相当于地球的一年。”
“引力时间膨胀效应。”
“可以具体一点吗?”
“无可奉告。”
尹甸园42也并非对两人敞开所有知识面，每当涉及这些东西时，都会以无可奉告作为理由拒绝两人继续询问下去。
关于一些技术层面上，丁仪和墨欣桐两人可以使用这项技术，但背后涉及的理论层次，则是保密的东西。
傍晚，丁仪和墨欣桐来到一条河边，躺在堤岸的短草坪上。
“尹甸园42，把气泡膜的全息关了吧。”
天空从平静的傍晚瞬间变化成狰狞的宇宙。
墨欣桐花了一阵时间适应这个过程，这次不同于第一次，两人少了许多伤感情绪。
当两人都被这些壮丽的宇宙星体吸引住后，墨欣桐双手枕在脑后，轻声地说：
“宇宙很漂亮。”
丁仪赞同她的话。
“尤其是躺在草坪上，本应仰望的沉静夜空变成无边无际的灿烂星空。”
丁仪看到墨欣桐向往的神情。
“尹甸园42，通常一场实验结束后，气泡的实验环境会怎么样？”
“回收可用的能源，然后撤掉气泡膜，让实验环境在这颗星球的自然环境中自然消亡。”
“这颗恒星的大气如何？”
“十分稀薄。温度差可达三百到五百℃。”
“如果我们这座城市没有气泡膜的保护呢？”
“很快会风化成黄沙。”
环境陷入沉默。
这一天晚上基本都是闲聊的状态，丁仪和墨欣桐不断向尹甸园42发出提问，尹甸园42先判断是否可以回答，然后再进行回答。
墨欣桐依然在草坪上躺着，“尹甸园42，我们这里距离地球真的有1300光年吗？”
“是的。”
“那如何在两年的时间走完1300光年的路程。既然我们只离开了地球三年多的时间，减去在这个星球呆的两百多天，那来的路程时间只有两年多。”
“一年走650光年？那已经超光速了。”
墨欣桐奇怪地蹙起柳眉。
尹甸园42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光球保持一致的光度悬在空中，过了十来秒，才发声。
“来的途中，我们使用了黑洞跳跃。”
在旁默默聆听的丁仪稍稍一惊，心想果然如他所料那般。
“那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花同样的时间，使用黑洞跳跃，回到地球？”
“不。情况不一样。”尹甸园42摇摇头。
丁仪想问更多的东西，尹甸园42以权限过低为由拒绝回答。
第133章 理解一切（求订阅）
丁仪和墨欣桐再次来到驼夫山，只不过这次不一样，两人并非爬山爬上去的。
乘坐着圆形飞船，两人花费了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便从家里直达驼夫山的山顶。
墨欣桐从飞船下来后，心急地望向四周，当看到黑色小猫还呆在帐篷附近后，才安下心。
在逼迫这个实验的真相的过程中，两人把小猫忘在这个地方了。
此刻，温柔摸着怀里的小猫，墨欣桐询问尹甸园42
“这个气泡里所有人都是大脑被芯片取代的彷生人，那眼前这只小猫呢？”
“动物并不算在控制因素里面。我们没有必要专门花费能源给动物安上控制分枢。”
“这样说来，动物园里的动物都是真实的。和我们两个人一样，在气泡里经历了五千年？”
最后半句话，丁仪有些疑问地看向尹甸园42。
“理论是如此。但实际上，在实验的中期我们就把城市的动物园剔除掉了。”
“为什么？”
丁仪好奇起来。他果真发现这座城市并没有动物园、水族馆一类的场馆。
两人重新登上飞船，来到城市偏僻的角落，在一家荒废的动物园门前降落。
进入动物园后，两人看到院内一片荒芜，几乎没有任何动物的身影，唯一的两三只小型犬科动物在圈养笼里没有任何生气的平躺着，透露随时会死去的颓气，四周杂草与荒木丛生。
“长时间的单一环境会使动物产生异化，一开始是心理上的抑郁，接着是生理的抵抗，最后死亡。这是生态链断裂导致的。野外的动物好一些，因为可以从生态链进行控制。但单一环境下的动物就不可避免了。42号气泡实验环境只有十八万平方公里，不能模拟整个地球的生态。”
墨欣桐陷入沉默，手摸怀里的小猫。
“它也是如此吗？”
“不是。小区曾经是三十多只猫，都是真实存在的，如今它是唯一一只生存下来的。”
丁仪也安静下来。
墨欣桐怜悯地摸了摸猫头。
“这背后的原因可以给我看看吗？”
“可以。但数据庞大，需要时间。”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丁仪认为自己需要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两人回到住处，丁仪向尹甸园42下达命令，大学方圆十公里的地方正常运作，其他地方保持最低能耗便行。
在此期间，丁仪白天依然选择前往学校的图书馆。此刻他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虽然大环境是虚假的没错，但图书馆里的书和书本记载的信息都是真实的。
当然，尹甸园42也保持了这方圆十公里里的正常人流，不会让丁仪陷入一种举目望去，方圆数里均无一人的场景。
这天，墨欣桐醒来时，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床，上面已经没了人。
她张开眼睛望去，丁仪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在两人开始这场自由实验后，她当然不可能让丁仪继续睡在沙发上，这张床足够两人躺成大字形歇息。
于是乎晚上两人便一所当然的睡到了一块。
小动作会有，但还是停留在表面的身体接触上，明知尹甸园42每时每刻观察两人后，墨欣桐对两人的进一步接触感到一股害臊羞意。
一想到自己和丁仪的举动会被记录下来，一股抗拒感油然而生。
把家里的小猫安抚好后，墨欣桐穿上鞋子出门。
今天她的打扮是一条碎花长裙，裙摆刚好到小腿的长度，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
向尹甸园42打听到丁仪的去处后，她也往学校的图书馆方向走去。
墨欣桐并不喜欢飞船，这个超科技、完全不知道原理的产物总给她一种难以琢磨的感觉。
相比之下，她更愿意走在自然中，感受四面的风吹来，慢慢骑着自行车绕着学校的外围驶入学校。
因为十一月份只是上一场实验的实验日，日期在当下已经失去了本应有的记录时间流逝的作用，墨欣桐便让尹甸园42模拟初夏的一个晴天。
气温暖和，清风渐徐。
进入图书馆，墨欣桐一眼便看到在理科藏书区坐着的丁仪。
走过去后，她看到丁仪竟然在从零开始啃关于物理的书。
“我记得你说你不喜欢理科。”
墨欣桐在丁仪旁边的椅子坐下。
“什么时候？”
丁仪才发现墨欣桐来了，本能拉住她放在桌子上的软柔白手。
“我纯粹喜欢流于表面的东西，没法探究这些事情的本质，真要探究到最基础的理论层次时，就会痛不欲生。一点也学不会。——这是你在窒息距离记忆段里，我们第一次相遇那天说的。”
丁仪也回想起来，稍稍惊讶道：“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墨欣桐笑笑。
“我现在学得也很痛苦。”
丁仪叹一口气，嘴上说着，手是另一套动作，像捏一块柔韧性极高的软玉那样不断轻捻墨欣桐的小手。
“我这一个上午才翻了十页不到的。”
墨欣桐这次看清楚丁仪桌面上的书。
【基础物理学】【理解航天：航天学入门】【宇宙基础概述】【社会底层逻辑运行解构】【微积分基础】……
“全是你不擅长的书！”
墨欣桐惊讶地张开嘴巴，双唇之间能塞进一个樱桃。
丁仪点点头，“但我也得学。”
墨欣桐渐渐明白丁仪学习这种书本的意图。
“尝试去理解身边的一切？”
“尝试去理解身边的一切。”
墨欣桐沉默地看了丁仪数秒，随即坐直了身子。
“那我也来陪你。”
丁仪这番举动的意图很明显。
几天前，尹甸园42曾向他分享关于这座城市的建造过程，但他发现自己宛如一个幼童，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他能明白的信息。
丁仪知道自己知识的贫乏。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涉及方方面面的知识。既然如今知识贵乏的短处已经暴露出来了，那就哪方面不行，往哪方面补充知识。
他的举动意图就这么简单。
事实上，他哪一方面都不行。
“你也来？”
丁仪看着墨欣桐很快进入状态，手慢慢拨开眼眉眼的发丝，拿走一本书。
“嗯。”
墨欣桐认真地颔首。
“两个人一起念书，效果总比一个人好。”
第134章 十对人类实验体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这场实验是顺利进行的。十万次实验结束后，我们两个会被怎么安置？”
初夏天气，图书馆天台。
丁仪和墨欣桐眺望远方时，墨欣桐突然看向悬在两人身后的光球。
这些天，在学习之余，她总爱向尹甸园42提问这种假设性问题。
尹甸园42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观察者会好好安妥你们的。”
过了三十秒，尹甸园42才回答。
“观察者现在在哪里？”丁仪仰望天空。
“这颗恒星的另一边。你需要和他联系的话，我可以开启一条专门的信道。”
“如果可以的话。”
丁仪想了想，点点头。
墨欣桐还在感受风，丁仪拉住墨欣桐的手，今天墨欣桐穿了一条蓝纹勒腰短裙，裙摆刚到大腿中央，裙摆下的美腿修长笔直，嫩似初藕，肌如泽膏，很是蛊惑人心。
在等待的过程中，丁仪忍不住多看几眼。
“专门为你穿的。”
墨欣桐小声的传音，脸色颇有胜利的神色。
“但一条腿白丝，一条腿黑丝就没了。”
她还惦记丁仪的话，丁仪略有被看穿心思的紧张，松开握着墨欣桐小手的手，一松，她立刻捉上去，不让分开。
调戏归调戏，拉手归拉手。
两者并不冲突。
观察者身在恒星的另一边，但总会时不时惦记这场实验。
这天他主动开启信道，查看这场实验的进度。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进度已经来到99.40%。
再看了看能源的消耗，不到原来实验的百分之一。
观察者便知道这个开放式实验是正确的选择。
“丁仪和墨欣桐主动联系你。”
观察者正打算查看两人的实验全息记录，两人主动联系上来，他快速让尹甸园42打开信道。
通话信道打开后，尹甸园42告诉丁仪像平常一样说话就行，观察者能听到。
“一场实验结束后，你会怎么安妥实验体？就像实验环境那样，任由实验体自己消亡吗？”
观察者想了想，“并非如此。我会安妥好实验体。”
“怎么安妥？你又不会把他们送回家乡？难不成打造一个专门的培养液罐，让实验体们永眠？”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会安妥好的。”
观察者还是那句话，丁仪陷入沉默。
观察者看出丁仪若有所思。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丁仪如实点点头。
“是的。”
“你们发现了什么？”
“这颗星球上真的只有我和墨欣桐两个人类吗？”
“把一场关于一个种族的实验放在两个人身上——即使实验可以在这两个人身上进行无数次，但，是否有些说不过去。”
现场陷入一阵沉默。
“我这是一个猜测而已。”
“猜测的依据是什么？”
“直觉？”
丁仪摇摇头，自己也拿捏不定。这半个月以来他都在看书，本来就沉稳的他此刻更加平静，站在原地便如同一块磐石，难以琢磨。
“这个实验确实不只有你们两个人。”
墨欣桐震惊地瞪大眼睛。
“我们当时从地球共精心挑选了十对男女来进行这场实验。”
“是因为情感的多样性吗？”丁仪问。
观察者点点头，“是的。人类的情感不仅仅有爱情，也有其他多种感情。就算是爱情，也可以因为身份和年龄的不同而产生分枝。你们两个测试的是最纯真的爱情，是这份感情刚产生、还没被人类社会劣化前最原始的表现。这是十对人类中，最美好的一个感情。”
“其他九对人他们测试的是什么？”
“也是感情。但有畸形的实验。”
“有多畸形？”
“不符合人类道德观念的。比如血缘……”
丁仪打住观察者的话，“别说下去了。不然没法过审。”
“这样说的话，如今那十八个人还在实验里？”
墨欣桐是得知这个消息后最激动的那个人，她一直以为她和丁仪两人是流浪在宇宙深处的人类，如今得知身边也有真正的同伴，心情可不言语。
“不。他们的实验早结束了。另外九场的实验价值远远比不上你们这一场。很多都是无效实验。你们的实验场号是42，其他九场的实验的场号都在一千开外。”
丁仪和墨欣桐怔在原地。
“那他们人呢？”
“死了。”
墨欣桐咽了咽口水，“你杀的？”
就在这时，观察者的信道消失了。
尹甸园42接替观察者对两人说话：“是他们求死的。”
“为什么？”
“并非十八个人类都死了。还有一个人类的实验是最近才结束的。”尹甸园42搜集自己的信息库，里面出现不久前和观察者的对话记录。
“第1298号气泡的实验。这是实验体是人类的实验。”
“最近是指？”
“时间换算成人类的计量时间：二十年前。”
“他们还活着吗？”墨欣桐着急地问。
尹甸园42搜集相关数据。
“那场实验是一场无效实验。观察者提前结束了实验。但并没有撤去气泡膜，反而是保留了这场实验的实验环境。根据尹甸园1298的信道反应，两人现在还活着。”
“观察者给了他们两人一个好的晚年。”尹甸园42补充。
“我可以去看看他们两人吗？”丁仪问尹甸园42.
“可以。现在准备飞船。”
飞船来到两人上空，把两人接上舱内后，直径飞出42号气泡。
飞船飞行在这个恒星的上空，正好另外两颗发光的恒星表面的光芒散发到这颗恒星上，把一切都照得通亮。
飞船慢慢来到一个距离气泡群偏远的小气泡上空。即将见到人类，墨欣桐和丁仪的心里都忐忑起来。
“第1298号气泡是一颗有五万公里半径的气泡。”
“比我们那颗小了许多。”
“两个实验体比你们安分多了，或者说，他们不是你们。半径再缩小五千公里半径，他们也不会察觉这是一场实验，四周环境的怪异。
但现在两人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的。因为尹甸园1298给他们传递过相关信息。”
飞船进入1298号气泡内。
丁仪首先看到一座小城市，和42号气泡内的城市没有办法对比。
此刻，这座小城市绝大地方都是荒芜的环境，颇有末日气息的绿植爬满道路和破旧的高楼。
第135章 走出宇宙的人，已经和地球人类不是同一个物种
残破的环境中，丁仪看到一条白色的烟雾慢慢升起，在飞船上往下望去，白烟升起的地方也被一团绿色的绿植包围，但颜色显然要翠绿生机许多，不像城市其他荒芜地方的那样浓密茂盛，阴翳成影。
丁仪让尹甸园42在距离白烟两公里的地方把两人放下来。
从飞船下来后，一阵树木腐败的味道扑鼻而来，丁仪和墨欣桐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这种古怪的味道。
望了望四周，杂草丛生，普遍到两人的膝盖高度，四周完全没有现代城市的光景。
墨欣桐穿着短裙，雪白的腿部皮肤很快吸引一些不知名小昆虫。
墨欣桐讨厌地皱起眉头，但又拿这些只有芝麻大小的飞虫没有办法。
“尹甸园42，能不能把她袒露在外的皮肤保护起来？”
丁仪向悬浮在两人头顶后的光球发问。
很快，一阵清新味道覆盖原有的树木腐败味，不知名的小昆虫也随之消散。
墨欣桐才松了一口气，但腿上已经肉眼可见的多了两个小包，分别在左大腿的中央，还有右脚脚踝上。
在光滑的肌肤上，格外的突兀。
“我回去帮你摸摸药。”
丁仪安慰着，拉起墨欣桐的手，两人踏着碎石往前走去。
“会有蛇吗？”
“没有。”
丁仪摇摇头，“这里虽然破败，但并没有出现蛇的痕迹。”
尹甸园42的回答也证明丁仪的话是正确的。
“尹甸园42，跟我们再详细一点介绍这两个人的情况。”
丁仪选择让飞船落在两公里外的地方，步行走过去。一方面是为了让这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少一份警惕；另一个考虑则是让自己多一点时间了解这场实验的两个实验体。
“男实验体的名字是梁博。女实验体的名字是李亚。
两人总共进行了一万六千多场实验，然后观察者判断实验数据过于无效，便提前终止了实验。”
“才一万六千多场……”丁仪喃喃，“一共花费了多长的时间？”
“一千多年。”
“那剩下的四千年他们在干什么？”
丁仪好奇起来，“他们是和我同一批从地球来的。按道理来讲，他们也在这个星球上呆了五千年的时间。”
“沉睡在实验室里，供模进行大脑研究。你们现在知道的人体细胞修复技术、记忆隐藏技术，都是从他们身体里研究出来的。”
“……”
丁仪陷入沉默。
墨欣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随着距离拉近，丁仪看到白烟变得有拳头粗细，而也能听到一些家畜的叫声。
“他们也是中国人？”
当看到这两个人目前居住的屋子有鲜明的江南特色后，丁仪惊讶起来。
“是的。”
墨欣桐更加感觉到一阵温馨感。
这素未谋面的两人不仅是人类，而且还是同根同源的国人。
她内心涌动一阵看到家乡亲人的激情。
“两人就在前方。在实验结束后，两人就不再使用细胞恢复技术，任由身体细胞按照自然规律发展下去。目前两人的年龄为男实验体六十六岁，女实验体六十一岁。”
“足足比我们大了四十多个年头。”
“从最后一场实验出来时，他们已经是四十岁出头了。”
“他们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少的了解？”
“他们明白这座城市是假的，明白自己是实验体，也明白这里距离地球很远。但不知道观察者的存在。不过知道这场实验使命。”
即将靠近两人居住地，尹甸园42从光亮的光球变成透明。
丁仪和墨欣桐相互望了一眼后，怀着紧张的心情，踏上脚下这段不长的石阶路。
小路的两边是菜园，有鲜艳的夹竹桃绕在栏杆上，同时也有不少农作物缠着木竿生长，蜜蜂围着小丝瓜的瓜苗花飞舞，七星瓢虫停在一朵澹黄色野花上。
生态很好。
丁仪内心暗想。
当下，遥远便听见的家畜声更加明显。
丁仪和墨欣桐看到小路外的杂草坪上，数十只鸡鸭共鸣，一条年老色衰的黄狗趴在菜园门前，吐舌头看两人。
顺着黄狗方向望去，丁仪总算在菜园里看到了这个气泡的实验体。
一个穿着蓑衣的男性，正弯着腰，扛着锄头种地。
黄狗叫，男人起身。
见到丁仪和墨欣桐后，男人愣在原地。
丁仪和墨欣桐也同样呆在原地。
这是一个已经衰老的男人，头发苍白，脸上的皱纹如沟壑。
但一双眼睛格外精明，彷佛有光一般。
三个人的目光在这瞬间交汇到一起。
“你们……你们是？”
老人慢慢向两人问话。
与此同时，一个同样老态龙钟的老妇从屋子里走出，看到丁仪和墨欣桐后，同样震惊的瞪大眼睛。
丁仪这时候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人类。真正的和你们一样的人类。”
墨欣桐率先张开嘴巴。
……
一张方形木桌前，四人对视而坐，桌子上摆满了水果和蔬菜。
“是吗？原来如此。原来这里不仅仅只有我们两人。”
梁博老人平静地说，从他的话语中听不出什么语气。
“这里一直都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时之间见到别的人类，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梁博看了看身边的李亚，然后望向丁仪和墨欣桐，招呼两人吃水果。
墨欣桐点点头，拿起一个红色小番茄，慢慢放进嘴巴，细咬一口，显得有些拘谨。
纵使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比两人年长四十岁、快成两人爷奶辈的梁博和李亚后，还是不免的拘束起来。
“这里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弄的吗？”
丁仪环顾四周，问梁博。
梁博摇摇头，“大框架是它们帮我们弄的。我们没有那个能力，但具体的还是我和她慢慢弄出来的。”
梁博口中的它们明显指尹甸园1298
说这句话时，梁博看一眼李亚。
“不像你们，竟然能察觉到这是一场实验。”梁博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和李亚都是在实验结束后，被它们告知，才知道自己的处境。”
“当你知道真相后，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丁仪问。
梁博和李亚的神色暗澹下来。
“能有什么反应？”
“当我们知道自己不在地球，在这里已经呆了一千多年，并且回不去后，我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李亚缓缓说。
这是一个矮小的老妇人，只有一米五几的身高。
从老态的脸可以看出，年轻时长相不会差。
“你们没有想过回到地球去？”丁仪问。
梁博摇摇头，“从来没有。在得知自己的处境后，我和李亚想了很多。但唯一没有想的，就是回到地球去。”
“你不想念地球吗？那是我们的家乡？”
“不，已经不是了。”梁博摇摇头。
“为什么？”
“我们还是人类吗？”梁博反问丁仪。
“现在的我们和地球上的人，还能算同一种物种吗？
有句话说得好，当一个人从地球走出宇宙时，他和地球上的人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了。”
丁仪陷入沉默。
但很快梁博便转移话题。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单纯是想看探看你们。”
“有心了。”梁博笑了笑。
“但你们为什么有这种能力，可以从一个实验跨到另外一个实验？”
丁仪并没有和梁博说自己和墨欣桐仍在实验中。
“我们的实验也结束了。它们愿意满足我们一个心愿，我们就想到了这个。”他用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是吗？”
梁博呢喃一声，双眼打量墨欣桐，随即笑着望向李亚：“真有你年轻的模样。”
“哪有。小姑娘比我好看多了。”
李亚拍了拍梁博的肩膀，“说这些干嘛？为老不尊。”
四人笑起来。
“其实我们一开始有想过死亡的。”梁博说，“得知真相后，再活下去对我们来说一种无比沉重的煎熬。但它们给了我一个养老的机会。虽然把我和李亚捉到这个地方。但从某种程度而言，这里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天堂。没有压迫，没有压力，不用担心战争。”
“确实如此。”墨欣桐赞同梁博的话。
“但我没想过死。并且，这始终不是真的。”丁仪说。
墨欣桐也点点头，“这不是真的。”
梁博有些痴呆地望着两人的眼睛，随即变得浑浊。
“那你们现在想干嘛？既然实验已经结束了。”
“回到地球去？”
李亚小心地问两人。
墨欣桐和丁仪对视一眼，点点头。
“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话。我们已经和地球上的人类不是同一个物种了。”
梁博摇摇头。
“我们已经是是地球上人类的保护神了。我们所做的实验就是为了他们。你想回到地球的原因，让我猜猜，难道是想受到人类的追捧？”
“不。我单纯的是，想要回去。”
墨欣桐小声地说，此刻的气场弱了许多。
丁仪安静地注视墨欣桐，把她的一切都记在脑海里。
“但这不现实。它们会答应吗？”梁博反问丁仪。
夜色渐晚，在外游荡的鸡鸭群慢慢顺着石子路回来，打断对话。
梁博起身，要给这些鸡鸭做糠粮。
此刻，木桌前只剩下李亚，她此刻彷佛浸透在夕阳余光中的两人的奶奶。
“孩子，我不知道能不能这样称呼你们。但有时候，人要学会知足。人的一生太短了。你看看眼前，时间哗啦一下就没了。”
金红色的余晖中，丁仪和墨欣桐感受着农家的风气，四周是萦绕的绿植，鸡鸭声响络不绝，梁博句偻着背，驱赶鸡鸭群。
“老婆子，过来把菜拿回去，今晚有客人。”
李亚也起身，木桌前只剩下两人。
夕阳把一切都拉得很长，阴影很快追平余晖光，在四周形成大片墨色，丁仪和墨欣桐感觉自己身处在一张水墨画中。
一切都很美好。
墨欣桐的脸在光影中动容迷人。
第136章 下雪了
1298号气泡彻底撤膜了。
这意味里面的实验体死亡，这场实验正式落下帷幕。
得知这个消息时，才距离丁仪和墨欣桐去探看两人不到半年的时间。
那是一个雪天，茫茫大雪从42号气泡的天空像鹅绒一样落下，大地上，结冰的河上，堤岸边的栏杆上，都是雪的痕迹。墨欣桐穿着一件蓝色衣摆及大腿中部的长毛衣，脱了鞋子，只穿白袜子，踩在足足有八厘米厚的雪层上，从她嘴巴呼出的热气在脱离嘴唇的一瞬间变成一条白色的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她脸蛋和皮肤都白里透红，专心地踩雪，雪层上印着两条她脚丫踩过的轮廓。丁仪则坐在一张靠河岸边的木质长椅上，安静地看她玩雪，心里想着给她的生日礼物。
消息就这样来到两人耳边。
两人只探望过梁博和李亚一次——就是知道这个恒星上还有其他人类那次，后续就没有再去过1298号气泡。
从1298号气泡回来后，两人时不时还会想起那里的环境，那个处在荒芜城市群里，像世外桃源一般的清新的小农家地。
也会想起那两个已经腰背伛偻的老人，以及那顿四人晚餐。
但不知为何，丁仪和墨欣桐就是再也提不起去探望两人的欲望。短暂的相处，大概只有两三个小时后，四人告别了，就成了永别。
两人的话都给丁仪和墨欣桐很大的触动。在离开1298号气泡后，丁仪有那么一瞬间对回到地球这件事情产生动摇。每当想到梁博对他说的话，他便陷入两难的困境，四周都是一望无垠的地平线，他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他有问墨欣桐的念头，想了解她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但每次他想问出口时，总是在墨欣桐挽着他手臂，两人慢慢漫步的时候，墨欣桐的眼睛在四处张望，贴着他的双手紧紧把她的身体重量倾到他身上。
丁仪既能感受到她的体重，也能感受到她双手的温度，更能隔着衣物感受到她胸脯的柔软。
他便把这个念头搁置下来。
好在丁仪拥有时间，无限多的时间，足够他进行思考。
当时间变得漫长时，学习无疑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丁仪和墨欣桐都养成了学习的习惯，一开始有些煎熬，就像喝中药喝下去的过程，但熬过那段时间后，中药的药劲在体内扩散，学习便给两人带来无限的乐趣，堪比两人在一起时的兴奋感。
两人也不总是朝理科迈进，墨欣桐开始读莎士比亚的戏剧，丁仪也开始接触但丁的诗集。这并非指两人只关注西欧中世纪消亡时的文学，而是指两人涉猎的领域在不断变广变宽。
这使两人对事物的看法越发成熟，也形成专属于自己的独特的看法。
学习并没有让两人觉得对方成为被书束缚的人，反而，两人发现彼此的魅力都在提高，形成一股博学好物的气场。
丁仪对墨欣桐说：现在你闻起来不仅有女孩的香味，也有书的香味。
墨欣桐反问丁仪：好闻吗？
丁仪自然是点头。
墨欣桐便把鼻子凑到丁仪的脖子，轻轻一嗅：你也很好闻。
月份和日期已经不重要，时间本来就不存在，不过是用来记录物体运动的一种方式，当脱离人类社会后，这种用于记录人类社会运动的日期便可有可无。
一开始两人决定抛弃日期。
墨欣桐让尹甸园42把42号气泡的时间停格在初夏的一天。她喜欢初夏，初夏的风，初夏的太阳，初夏的雨，都别有一番风气。
但每天都是几乎同样的光景带来一个严重的问题：两人对这个世界开始产生麻木感，就像身体最重要的一个知觉在慢慢脱离身体而去。
期间，墨欣桐尝试过连续十天都是白天，或者连续一周都是深夜。
也怀念的让天空下起一场长达半个月的暴雨。
但无论如何，两人都没有一开始的喜悦感，当想不起当下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时，两人感觉身体的知觉在陷入沉寂。
墨欣桐想到了人类诞生之初，原始人时期，人类就开始看重时间了。
丁仪也想到了同样的东西。
明确的时间或许对两人来说是不可缺少的。
最终两人还是决定要回到明确时间的怀抱里。
恒定不变的42号气泡内世界会剥夺了两人对时间流逝的感知，所以，为了让两人对时间流逝有一个明确的印象，丁仪要求尹甸园42按照地球时安排42号气泡里的时间。
尹甸园42数据库里有两人离开地球那一天的时间，通过一阵数据的倒推演练，丁仪成功把气泡里的世界时间和远在1300光年外的地球的时间连接上。
他打造了一本和地球同步的日历。这虽然以这颗恒星的周转速度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恒星的运动并不影响气泡内的时间。
气泡内的时间可以和地球时间同步。
现在的时间是2022年12月9日。距离自由实验开始过了半年的时间，正是深冬的光景。
南方的冬天并不会下雪，丁仪便让尹甸园42模拟北方的冬季。
如今，天在下雪，这是一场既有晴阳，又有白雪的雪天。
在日期确定下来后，丁仪把日历打印了出来，悬挂在墨欣桐的房间的墙壁上，每天一起床，就能看到。
无论是丁仪还是墨欣桐，每次看到这个和地球同步的日历，总会产生一两秒的恍忽，不是思考接下来自己要干什么，而是在想同样的时间，遥远的地球正在发生什么。
丁仪不知道这样子好不好。这似乎会加深两人对地球的卷恋，从而产生压抑的心情；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本日历又是两人新一天迫切想看到的东西，给两人归属的错觉。
两人一天的作息也基本固定下来。
白天都在图书馆度过，夜晚则回到墨欣桐的屋子休息。
丁仪的行李也从宿舍搬到了墨欣桐家里。
墨欣桐租的房子不算大，只有五十平米，一个客厅，一个浴室，一个厨房，一个卧室，一个书房，和一个阳台。每一个区域都给人刚好的空间感。
以两人现在的状况，就算搬到这座城市最豪华的地段挑选最豪华的房子居住也不成问题。
但丁仪和墨欣桐觉得这个小房子已经很好了。
世俗的关于物质的欲望在慢慢澹离两人而去。
一起生活后，丁仪自然也和墨欣桐睡到同一张床上。发生过不少小动作，但都算矜持有度，这让两人在现有记忆里，保持对对方有强烈的兴趣和欲望，这种感情让两人更好的欣赏自己。
但在特别的时刻，这种白天泡图书馆，晚上一起休息的作息便会被中断。比如墨欣桐的心情突然压抑了，这个规律便被打破，丁仪就跟她一起到这座城市的别的地方走走。
情到深处时，两人会抱在一起，亲吻对方的嘴唇和舌头。
这是两人目前的进度。两人都满意这个进度。
雪花慢慢飘落，天空是白色的，地面是白色，两者之间几乎看不清连接线在哪儿。
图书馆开了暖气，比室外要暖上许多，墨欣桐只需要穿一件打底白衫，一件毛衣就行。
此刻从三楼往窗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的雪，所有一切都染上了柔白的颜色。
墨欣桐的耀黑的眼珠子也染上茫茫白点。
“累了吗？”
丁仪问墨欣桐。
图书馆此刻只有两人。
三个月前，两人便决定让尹甸园42把大学附近百分之九十的彷生人都停止运作，用于节省能源。
两人如今拥有很多能源，但本性驱使两人节约。
当整个大学只剩下丁仪、墨欣桐和寥寥数十个学生后，一下子空寂起来。雪天的外景下，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墨欣桐点点头，眼睛从窗外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丁仪。
此刻他在看《电磁学》。
两人一旦用心学某样东西，还是能学得很好的。
“那休息一下。”
丁仪递过自己的保温杯，墨欣桐打开瓶盖，微呷一口里面的热水，身子一暖。
丁仪站起身，伸一个懒腰。
“丁仪，我们出去玩雪吧。”
墨欣桐憧憬地指了指外面的雪。
这场雪从昨天开始下，如今已经形成十分茂盛的雪景。
“当然可以。”
丁仪点点头，随着墨欣桐的笑，脸上也洋溢出舒适的笑容。
墨欣桐在座位上抬高手，丁仪捉住，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两人隔着衣服撞了一下。
墨欣桐咯咯地笑起来。
“你怎么好像又高了？”
“哪有？”
“半年前我这样看你的，现在怎么好像要这样看你？”
墨欣桐觉得自己看丁仪的视角变艰难了。
“尹甸园42？丁仪的身高是多少。”
“丁仪目前身高为189cm，确实高了一厘米。”
丁仪确实在半年的时间长高了一厘米，这种细微的变化怕也只有墨欣桐能感受出来。
“哈嚯，我就说嘛！”
下楼梯，墨欣桐从后面搂住丁仪的腰，头侧到一旁，从后往前仰视丁仪。
“十八岁的身体，自然在发育的过程中。”
丁仪感受到墨欣桐双手在自己腰肉上隔着衣物的挠动，舒服畅意。
“我也发现你有发育了。”
“哪儿？身高？我还是一米六九哩。”
墨欣桐安静下来，正经下楼梯。
“你的胸大了。”
“嘿！”
墨欣桐拍拍丁仪，娇憨地翻出白眼。
两人走出图书馆门口。
“你从哪里感知到的？你让尹甸园42告诉你的？”
“不是。每次你抱着我的手臂，我都能感觉到。”
“那以后不抱了。”
“少来。我不答应。”
丁仪一把拉过停在原地假装生气的墨欣桐。
雪花从天空飘落，落到两人的脸上，墨欣桐仰起头，一片雪花正好落到她的嘴唇上。
丁仪双手使力，墨欣桐贴到他身前，两人的毛衣撞了一下，墨欣桐嘴巴娇哼了一声。
“别动。”
丁仪两只手捧起墨欣桐的脸颊，顺着雪花覆住墨欣桐。
雪花融化进两人的嘴巴。
人脑是一个奇特的器官，如今丁仪和墨欣桐大脑里保存了九万多段记忆。
这些记忆的信息量庞大，但在保持隐形的时候，却都能同时存在在大脑里面。
丁仪和墨欣桐有权限获取回这些记忆。
但不可能让尹甸园42一次性拿出来，因为每一段记忆的信息量不同，最短的一段记忆可能只有一个地球日；而最长的一段记忆可能有数十年长。这都取决于两人那场实验的长度。而信息量的不同，对大脑的负担也不同。
尹甸园42通过分析，得出每一段记忆平均至少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进行消化，这样才不会对大脑造成损伤。
也就是说，如果丁仪和墨欣桐才现在开始，每一个月获得一份之前实验的记忆，那全部共九万多段记忆都回到两人大脑里，需要八千多年。
真是一个漫长的时间。
观察者本来不赞成两人去解封这些隐藏起来的实验记忆，因为这会导致两人现阶段的记忆混淆。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便是关于身体接触上，如果这个试验记忆里你们两人已经经历了结婚的阶段，那这些记忆回到你们现在的大脑里面，会与你们现在才来到接吻阶段的记忆产生冲突。
这种冲突会影响两人的性格、心境，以及其他更多的方面。
所以，观察者让两人打算拿回这些记忆前，三思而后行。
如今，两人还是只有三段记忆，一段是琴房实验的记忆，一段是距离窒息记忆，一段是最后一场青梅实验的记忆。
两人犹豫是否接收这些本属于自己的记忆。
很快达成共识。
墨欣桐的看法是接收。不管那些记忆是如何的，都是她和丁仪一起度过的真实的记忆，她相信自己在接收这些记忆后，会更加爱丁仪。
丁仪的看法也是接收，但他比墨欣桐要冷静，明白这需要时间。
两人达成协定，最先获取回的一段记忆是两人在地球时的从出生到十七岁的记忆。
他们总得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知道自己曾经生活过的真实环境。
包括两人在没有来到实验时，是否已经相识……
两人都是江南的孩子，没有见过雪，如今尹甸园42下起的雪让两人兴奋不已。
两人在雪地上打雪仗，鼻子呼出热气。
丁仪累了后，墨欣桐仍兴致勃勃。
丁仪便一边看着她，一边坐到长椅上休息。
他想到了不久后便是墨欣桐的生日。真真切切的墨欣桐出生的日子。
他得准备点什么。
就在这时，尹甸园42从透明的空气中现身，一个柔光光球闪烁，传出一个消息：
尹甸园1298发出信道信息，梁博和李亚口了。
－－－－－－题外话－－－－－－
没法打死字，拿口代替
第137章 回到地球去！
踩雪的墨欣桐停下脚步，白茫茫的雪中世界一时间没了动静。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丁仪从长椅上起身后，墨欣桐走到他身边。
“就在昨天。”
丁仪和墨欣桐相视一眼，两人决定启程前往1298号气泡。
飞船出现在两人上空。
两人估摸着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见到这艘圆形飞船了，如今再见飞船，它给两人带来的震撼感少了许多，墨欣桐和丁仪都产生想要把它拆了研究的想法。
但不是现在，两人把这股心思放下，进入舱内。
在前往1298号气泡的过程中，丁仪和墨欣桐大致了解这个事情的经过。
在1298号气泡结束实验后，尹甸园1298给梁博和李亚打造了一个适合生存的环境，便不再庇护两人。
上周周末，梁博在夜晚劳作时突发心梗在农田间倒地。
当李亚赶到时，梁博已经去世。
不到两天的时间，李亚便口口了。
丁仪看到飞船下已经没有了气泡膜的1298号气泡。整座城市直接暴露在恒星表面的高强射线下，巨大的昼夜温差使得整城市以十分快速的速度坍塌，用钢筋水泥铸成的高楼大厦已经破败不堪，及及可危。原本蔓延在整座城市四周的绿植早已不见，丁仪估计它们早全部枯萎了，在失去水分后，被一阵强风捎到不知处去。
此刻，一阵热风过，便有一大片楼宇倒塌。
“这是昨天才撤膜的。”尹甸园42补充一句。
这句话和眼前的光景让两人切实体会到这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但养老的实验地如今还有保护，你可以去看看。”
丁仪和墨欣桐穿好太空服后，走下飞船。
飞船停在距离养老地两百米远的地方，两人慢走在这颗恒星真实的表面上。
这是一颗已经衰老的恒星，因而表面不是气体，而是固体地表。但地表崎区不平，波浪纹，彷佛用岩浆铸成，纳入眼里的地皮全是黝黑色。
两人踩在上面，彷佛踩在无数条用浆水铸固起的大蛇上。
到了1298气泡的附近，凹凸不平的地表变得平整，看来是被人工修正过。
这是一套十分先进的太空服，不像人类现有科技中的太空服那么累赘，只有薄薄的一层散发着澹金色粉末光的物质覆盖在两人体表，两人便能在太空中进行呼吸，同时能自动抵消不同环境下的重力差，让两人始终受到一个G的重力。
后来丁仪得知，这套太空服就是用气泡膜这个物质打造的。
因而两人可以直接穿过眼前的气泡膜，这个物质之间具备相容性。
此刻，这块养老的地还保存着两人第一次来时的光景，但静无人声。
墨欣桐朝四周张望一下，发现这是一个半径只有五十米左右的半球形空间。
按道理来说，五十米半径的地方不足以形成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就拿空气来说，这个空间里面的植物会先消耗掉空气里的氧气，从而导致整个空间陷入缺氧的密封环境中，直接造成空间生物态的崩塌。
但既然现在一切都好好的，证明尹甸园1298还是有出能量维持的。
不知觉间，两人在面对这些环境时多了许多思考。
走到菜地里，两个坟头赫然鲜明。
“左边是男实验体；右边是女实验体。尹甸园1298出手安葬了他们。”
看着这两堆隆起的土包，丁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两个坟墓甚至连碑都没有。
丁仪打算给两人立一个碑。
“没有耗费这个能源的必要。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埋葬了两个人类。”
观察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人身边，丁仪和墨欣桐抬头望去，看到观察者出现在视野里，仍是那个男人的模样。
“好久不见。”丁仪对观察者说话。
“墓碑的作用是留给后人铭记，而没有后人会记得这两个人。没有必要耗费这无用的能量。”
丁仪陷入沉默，他知道观察者的话不假。
“这里有一份李亚留给你们的视频，拍摄在她的手机里的。”
观察者手一挥，丁仪和墨欣桐面前出现一张屏幕。
李亚站在漆黑的屋子里，屋顶悬梁五米多高，此刻挂着一条粗绳，她半个脸隐藏在黑暗中，憔悴如没有光的残烛。
“一个人太寂寞了。孩子。”
苍老的声音传来，墨欣桐大吃一惊，这把声音和留存在她记忆力的李亚的声音差之甚远，就像有木锯在她声带上划了几下。
“当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真的能看到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寂寥像虫子一样在我骨头上撕咬。
太寂寞了……
就像把你扔进深井里面，你明明活着，但没有任何的感知。
我试着走出来，但回首望时，发现这里也不是家……
这里不是家……”
李亚说着，沉默下来，整个画面陷入一动不动的黑暗，她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去，而是走向身后的绳子。
丁仪和墨欣桐安静目睹粗绳拉紧的一幕，李亚的话在大脑里不断回荡。
“你们看看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吗？没有的话，我待会让尹甸园1298把这里的膜也撤了。”
丁仪环顾四周，“要是撤了，这里多久会消失。”
“不到一个昼夜。这里现在的东西都会变成黄沙。包括那两个坟。”
这一刻，许久没有过的压迫感重新压在丁仪的肩膀上。
“没有什么东西好拿的。”
“撤吧。”墨欣桐也说。
三人看着半径五十平米的膜被撤去，瞬间绿植枯萎，燃起火焰，最后变成一团黑色的焦状物体，被风吹走，房屋的泥土开始发生崩动，在三人的目光中倒塌，那些飞在空气中的小昆虫在膜撤掉的瞬间已经掉到地面上，然后被融化掉。
“现在的体表温度是一百多℃。”观察者补充，他平静地看着两个坟包被风吹成平地，然后消失。
就像梁博和李亚，这两个人从此从宇宙中消失了。
除了眼前的三人，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曾存在过，更不知道他们曾是间接为人类做出价值贡献的实验体。
丁仪和墨欣桐情绪复杂。
“活了六十多岁，也算安康了。”墨欣桐喃喃着，望向观察者，“怎么说呢，我觉得我应该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
“因为你有……对人类的怜悯……？”
“我一视同仁。”观察者缓缓说，“不过，这也算对实验体的一点报答了。”
观察者不曾与任何一个实验对象有过多次的聊天，如今和丁仪和墨欣桐的聊天中，他对人类语言越发掌握，同时也逐渐在不用数据的情况下，看懂丁仪和墨欣桐的变化。
如今，观察者能看出墨欣桐比半年前要沉静许多。
“那其他十六个人也都是这样子死的？”
丁仪想到了在他和墨欣桐还在实验里时，已经有八对实验体结束了实验。
“不。他们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就选择了死亡。”
在经历眼前一幕后，丁仪和墨欣桐相信观察者的话不假。
三人慢慢回到飞船，在丁仪和墨欣桐上了飞船后，观察者却停下了脚步，在恒星地表上看两人。
“你来这里单纯是为了和我们说刚才的话？”丁仪问。
“开放式实验过去半年时间。你们现在实验的进度已经到了99.5%。
以往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都没有这么快的进度。”
丁仪和墨欣桐对视一眼。
“我选了一个好方桉。”丁仪耸耸肩膀，并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单纯是一个动作：“所以呢？”
“说不定哪天实验就结束了。你们要考虑，实验结束后，你们何去何从。”
“……我们知道了。”
“还有，我是按照以往的实验分发能量到尹甸园42中的。如今你们两人进行开放式实验后，才用了百分之三的能量。”
观察者只是阐述一句话，并没有带任何自己的判断色彩，意味深长的注视两人一眼。
他还有任务，告别了两个人类，回到恒星的另外半边。
丁仪和墨欣桐乘坐飞船回到42号气泡。
这里的两人平时生活的区域仍在下雪。
两人走在雪地里，这趟不长的行程下来，都感觉全身疲惫。于是在一处上坡的地方，纷纷躺了下来。
雪压在两人的衣服边上，身体逐渐能感受到雪的冰凉。
“实验结束后……我们的选择是什么？”
墨欣桐正眼望着天空，余光扫向一旁的丁仪。
她想到了梁博和李亚，于是说了出来。
“像他们一样在这个世界走过剩下的几十年？”
“你想这样子吗？”
墨欣桐苦涩地轻轻摇头，“你真要我说出一个肯定的念头。我肯定说不出来。因为我现在也在茫然中。”
“不过，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墨欣桐笑起来，“虽然，身边都是假的。但你是真的就行。”
“要是可以回到地球上呢？”丁仪突然说。
“那很不错诶。”墨欣桐的笑容更加嫣然，“我最近看了些爽文小说。”
墨欣桐兴致勃勃地挪近和丁仪的距离。
“你说，要是我们两个可以回到地球上，会不会是爽文的主角？”
“确实有点……”
“就是。如果我们能回去，先把我们两个人的身体年龄都固定在现在的年龄，再把现在的经历写成科幻小说，肯定大卖。到时候，我们不仅是地球上永生的人类…更是富豪，想去哪去哪…”
墨欣桐就此幻想起来。
丁仪没有说话，眼睛定定地注视前方，安静地听墨欣桐的话。
墨欣桐自言自语说了很多东西，当看到丁仪的安静表情时，她知道他在思考，于是闭上了嘴巴，两人安静地享受这个静谧时刻。
“怎么不说了？”
“口水干了。”
很快，因两人体温而融掉的雪水渗进衣物，墨欣桐感到了凉意。
丁仪动了身体，忽然压住墨欣桐。
……
墨欣桐胸脯大起伏着，从雪地上坐起身，舌头酥麻的回到嘴腔里。
“为什么这么突然？”
她拉了拉丁仪，脸颊红润，小声如丝。
她的舌头还能感知到丁仪的味道，甜中带腻。
“不是说口水干了吗？”
墨欣桐嗔视丁仪一眼。
“回到地球去！”
丁仪认真地望向墨欣桐。
墨欣桐惊讶起来。
“真的？”
丁仪点点头。
“怎么回去？”
“就靠我们两个吗？”
丁仪点点头，“但我们还有能源。我们现在所掌握的实验的多余能源，都是可以为我们使用的。只要好好利用起来，说不定真的能回去。”
“回到地球。我们两个当爽文男女主角。”
丁仪激动起来，他激动的样子，让墨欣桐一时间忘记了光年的距离。
彷佛地球就在这座城市的郊外，而不是1300光年外的宇宙。
“好！”
墨欣桐抱住丁仪，连忙堵住他的嘴巴，把自己的激动也分享过去。
望着闭上眼睛的丁仪，她也慢慢阖上眼睛。
其实对她来说，在哪里都一样，眼前有这个自己正在亲吻的人就行了。
……
一年后。
丁仪身体年龄十九岁。
墨欣桐身体年龄十九岁。
两人在拿回在地球的记忆后，对回到地球的念头更加加深。
但记忆的重新回脑超乎尹甸园42的预料，两人花费了整整半年时间才消化掉这段记忆。
目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为了大脑的安全，两人不能拿回其他实验的记忆。
这天，丁仪联系了观察者，希望自己能够帮助观察者。
“帮助我？”
“其实更多是自己的私欲。我想更详细地看看这颗星球。”
观察者知道这一年时间丁仪和墨欣桐两人都在图书馆度过，把整个图书馆的书基本都啃了一遍。
“不需要格外的能量。我用自己试验里的能量。绝不会对你的日常工作造成影响。”
“没问题。尹甸园42，把两人的权限提高一级。”
观察者答应下来。
这一年来三人基本每一个月都会联络一次，不知不觉间，观察者感觉自己和这两个人类之间形成了一种模湖的亦师亦友的关系。
他知道两人的想法，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便答应了下来。
这也能算作这场开放式实验的一部分。
“嘿，那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丁仪的问题刚结束，身边的墨欣桐又举起手。
一年的发育后，这位人类少女身材更加修长曼妙，举止零落大方。
“什么事？”
“我想看看你的真实面貌。”墨欣桐笑嘻嘻地说。
“……不可以。”
墨欣桐朝观察者做一个撒娇眼神。
观察者的情绪出现了喜悦的波动，和人类并不是同一个物种的他，逐渐在和两个人类的相处中，体验到别的东西。
一开始他只是欣赏丁仪，如今，墨欣桐也算他欣赏的对象之一。
第138章 猎户座GW
如果要经常离开42号气泡的话，就飞船是必要的交通工具，两人必须乘坐飞船才能走到更远的地方去。
如今尹甸园42所拥有的两艘飞船都是流畅的球体状，内部的舱体空间没有任何物品。
丁仪提出想要研究这艘飞船的架构，但遭到拒绝了。
理由是这些技术已经超过人类目前认知水平，就算丁仪掌握了全世界的物理知识，并且能够和其他知识如航天、材料、化学等学科融会贯通，也不可能明白飞船的架构以及飞船如何发挥功能。
单是理论，已经远远超出目前的人类物理基础。
但这艘飞船的使用权是在丁仪手上的，虽然不明确每个功能的原理，但他能够了解每个功能的大致用途，以及如何操作。
丁仪见此不再强求。
飞船不同于一般的航天火箭，需要内部实物操控，整艘飞船都是由尹甸园42进行底层控制的，他们只需要将命令以口头形式发送给尹甸园42就可。
既然如此，那这艘飞船唯一值得改装的地方便剩下舱体内部的空间了。
考虑到以后在飞船呆的时间会变多，丁仪和墨欣桐觉得有必要把内部空间改造成日常两人居住的环境。
说干就干，花费一周时间，完成改造。
飞船的内部舱体面积不大，当根据人类生活的需求，将舱体内部一切装饰完成后，丁仪觉得这艘飞船有了人类居住的气息。
但与之不同的是，飞船的舱壁是全息透明的，从内往外看出能看到四周一切光景，从外往内看出，则是正常的白色。不像传统的火箭舱，只有面积狭窄的窗户。
“尹甸园42，打开航空图。”
丁仪和墨欣桐两人坐在日常生活的起居空间里。
一张三维航空图在两人面前展开。
首先是一团深红色的宇宙星云，这便是猎户座的一处宇宙景观，随着距离拉近，丁仪在这团向中心成旋涡状旋转的星云中间看到了猎户座GW。
这是一个巨大的气体圆盘，在这个巨大气体圆盘的中心，还有三个奇特的圆环，它们内外嵌套，让丁仪联想到一个巨大陀螺仪，陀螺仪结构中心包裹着三颗运动的恒星。
这便是猎户座GW，一个三体系统，一个隐藏在星云之中，被巨大气体圆盘与层层气体圆环包裹的恒星系统。
如今，这三颗恒星以一个特别的轨迹相互围绕旋转。一颗发着晶蓝与艳橘色交织的光，那是球体表面的粒子火焰；一个发着艳红色光，和太阳差不多，还有一颗则是暗褐色的，这便是两人目前所在的地方。
将这三颗恒星进行命名。
丁仪通过观察可以发现，两颗有着火焰和光芒的恒星a，b相互缠绕，彼此相距的距离很近，大概有一个天文单位的距离；而他所在的恒星c则处在外围，围绕a星和b星旋转。
看起来彷佛c星是围绕a星和b星做轨道运动的行星，但从其体积以及其他特征看来，它无疑也是一颗恒星。
手指在航空图上伸拉，丁仪看到自己的具体位置。
这颗恒星太过巨大了，拿太阳与之相比，外观大小几乎是太阳的十倍。
而这颗星球的表面也并非全是平坦的地表，绝大多数地方都是坑坑洼洼的山峰或裂谷。
那些用于实验的气泡群都建在一个相对集中的平坦区域，从球体的方位来看，像建在赤道附近。
再度把距离拉近，丁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气泡，可能每一个气泡都代表一个来自宇宙不同地区的种族。
这时候他想起了观察者，把c恒星调到它的背面，看到其背面的表面其实并没有气泡，相反，有一些他看不懂的设施建立在沟壑的地表上，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就像一个个小疙瘩。
“尹甸园42，观察者去恒星的背面干什么？”
丁仪对尹甸园42发问，“这颗恒星背面并没有气泡。”
“收集能源。”
“原来支撑气泡进行的能源都是从这颗恒星上收集的？”
丁仪明白这些小疙瘩可能就是能量收集装置。
“是的。”
“可以详细说明一下情况吗？”
丁仪在下达命令让飞船驶出42号气泡的同时，一边望向眼前的星空图，一边留意舱体外部环境的变化。他也确实感受到目前所处的这颗恒星的怪异。
c星虽然是一颗恒星，但不像一般恒星那样表面是由氢、氦元素等重元素组成的热浪气体能量海洋，每时每刻上演壮观震撼的核聚变，卷起一阵由一阵的能量潮，向四周释放巨大的能量。
相反，c星就像一颗没有生命的行星，从体积质量等特征上来看不像，但其表面的固态土地和相对稳定的气体环流让丁仪产生这种错觉。
“这颗恒星是处于什么阶段？衰老期？但无论是恒星衰老变成红矮星、中子星、还是磁星，都不应该是眼前这个环境。”
丁仪想象中，无论恒星如何变化，总不会有如今这么平静的状态，既不是电磁态，也不是超密态，而是人类行走上去也合适的固态。
“我们使用技术掌控了这颗恒星的能量释放。”尹甸园42只是平静地说。
丁仪虽然知道是这个回答，仍忍不住震惊。
这让他看到了眼前观察者文明的技术水平。
“能够掌控恒星的能量，想必已经是一个科技超高的文明了。”
墨欣桐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单单是对资源操控这一方面，观察者所在的文明已经不知道甩地球人类文明多少条街了。
“只要掌握了方法，很简单的事情而已。”
这句话里面，鬼知道蕴含了多少信息量。
“这个恒星的表面是怎么变成固态的？”
“只要让星体核心的核聚变影响不到表层地表，并且保持整个恒星的重力均匀，不受核心坍塌。自然能形成这种固态地表。”
这句话假大空至极。
但下一句话引起丁仪的注意。
“恒星的能量只要在适当的时间下是可以简单获取的。关键是整个实验的制造，才是困难的。”
“你是指整个实验的外环境制造？”
丁仪听着，皱起眉头。
“是的。”
“是改造这颗恒星上表面，使其适合做实验，还是指什么？”墨欣桐询问。
“这只是一个很小的部分。”
尹甸园42说到这里，不再透声。
它并没有跟两人讲解这具体指什么。
根据观察者的指令，它可以向丁仪传授一些基于人类对宇宙认识高度上限以下的关于宇宙的基础知识。
但这些知识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丁仪主动向它提出相关疑问，它才顺着两人的关键词下去，允以回答。
墨欣桐就此短暂陷入沉默，默默看着飞船从42气泡膜飞出，逐渐飞到c星的大气上空。
丁仪也安静下来，他开始往宏观的角度发散思维。
一个拥有收集恒星能源技术的文明，一个个坐落在恒星表层的实验场，一个特殊无比的外太空环境。
“整个三体系统都是实验环境？”
“是的。准确来说，包括三体系统在内的整个区域都是实验大环境。”
此刻，丁仪和墨欣桐看着眼前的立体星空图，三个恒星形成的三体系统在稳定旋转，三颗恒星外，是一圈圈气体宛如宇宙黄昏光线的圆环，再外面则是巨大的气体圆盘，以及星云。
这就是尹甸园42话中的整个实验大环境。
安静过后。
丁仪忽然想什么事。
“如果是以整颗恒星的能源作为实验的能量的话，那能量应该是充足的。这和42号气泡实验里的一些现状相冲突。我们的实验里，多次听到观察者和你强调能源不足的事情。”
丁仪观察得很仔细。
“就算是长达十万年的实验时长，整颗恒星的能源应该都是充足的。”
“你对这些实验的时间长度的界定太短了。我们已经进行的实验时间远比人类观念里的十万年要遥远。”
“这个恒星的能源确实属于充足一类。但也经不起长时间的消耗。”
尹甸园42继续说：“如果在能量充足的条件下，整个气泡的所有环节都会有能源供给。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丁仪想到了自己那场视实验里，夜晚总是漆黑一片，以及那次自己走到城市一段，城市的灯光跟不上他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如果能量充足的话。像这样的漏洞是不会出现的？”
丁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是的。在能量充足的条件下，百分百不会出现。整个气泡都是百分百模拟人类社会生活。”
“而且实验也不会加速。观察者没有必要创造距离窒息这种这么鲜明的条件来推动实验进程。而是通过不断的小巧合让你们两人在实验中相遇。”
丁仪和墨欣桐对视一眼。
两人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有机会跳出这场实验了。如果换作正常状态下，两人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任何机会能够发现这场实验的漏洞。
这是一次小巧合从而产生的巨大连锁反应。
但无论如何，他们两个人也是关键因素，因为他们发现了这个破绽，才能开启连锁反应。
“这颗恒星的能源使用程度到了什么程度了？”
“这颗恒星的能源即将枯竭。而且这一天的到来不会很长。”
丁仪心想：所以他每次见到观察者时，观察者不是在收集能量，就是在收集能量的途中。
这时，墨欣桐产生一个疑惑。
既然这颗恒星的能源即将枯竭，为什么观察者还要在本星球上寻找能源呢？
这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如果这颗恒星的能源不够的话。为什么不前往另外两颗恒星进行能源开采收集呢？”
“那两颗恒星的用途不在此。不能够采用它们的能源。”
尹甸园42平静的声音传来，墨欣桐和丁仪同时皱起眉头。
“会引起三体系统的崩溃？”丁仪思考道。
“还是说，现在不是收集那两颗恒星能量的时候？”墨欣桐想起之前对话的内容。
“不是。恒星能源收集技术远不是问题。——你可以这样子理解。”尹甸园42后半句话是对丁仪说的，而后进行补充：
这是一个对实验的保护措施。”
“我留意到，在三体系统外，还有几个巨大的圆环，这是自然形成的宇宙环境吗？”
“不。我们制造出来的。”
“这也是实验环境吗？”
“是的。”
看着飞船后42号气泡的影子越来越小，飞船逐渐来到c星的大气层外，丁仪的问话停了下来。
这时候，无数巨大的宇宙尘埃在太空飘动，飞船灵巧的避过它们。
丁仪和墨欣桐第一次来到距离陆地这么远的太空中，两人彻底被璀璨的星空吸引住。
隔着舱壁看着星空，两人的思绪似乎飘在太空中，和星空的光彩融合在一起，尹甸园42的话在两人大脑中慢慢盘旋。
两颗恒星，如何保护同在三体系统中的另外一颗。
丁仪目前能想到的就是为了维持三体系统的稳定性。
但三体系统本来就是极不稳定的星系系统，不同于单星系统，三体系统中三颗恒星对彼此的影响十分明显。随着三者的天体运转，当远离时，恒星表面会陷入极寒；但距离过近时，恒星表面会变成高温的炼狱。
然而这种现象都没有在c星上出现。
丁仪不知道这是这个三体系统原本就是稳定结构，还是观察者对此进行过人为的干涉。
或者说，现在有更深的疑惑在困惑着他。
三体系统外的圆环和气盘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墨欣桐勐地拍了拍手，把丁仪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时间！”
“什么时间？”
“它们的作用是时间！”
墨欣桐激动地看向丁仪道：“你有没有留意到这里的时间。这颗恒星的时间很快，与地球相比，这里的一小时等于地球的一年。”
丁仪陷入沉思，一时间没有跟上墨欣桐的思考。
“爱因斯坦关于时间和宇宙的说法中，宇宙是由一个三维空间＋一维时间的四维时空。时间和空间密不可分。在广义相对论中，爱因斯坦不仅认为引力会扭曲空间，而且同时会扭曲时间。”
“引力越强的天体周围，时间流逝的速度越慢。”丁仪补充，瞬间明白墨欣桐的话：
“这里的天体引力明明比地球要强，按照广义相对论的说法，这里的时间是远远慢过地球的。”
“但现实是，这里的时间不仅快过地球，而且快出八千多倍！”
墨欣桐激动地握紧拳头。
这里的引力明明大于地球附近空间的引力，而这里的一小时，却等于地球的一年。
时间在这里逆向膨胀？！
第138章 时间膨胀的目的
时间在这里反向膨胀？
丁仪得出念头后，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但又没有办法解释眼前这个现象。
就在他沉默时，看到眼前还在三维展开的猎户座GW的星空图。
眼看着这团由气体云和宇宙尘埃形成的巨大星云，以及星云中央罕见的气体圆盘和螺旋状结构圆环，丁仪骇然地想起伊甸园42的话。
这场实验的范围远远不止两人脚下的c星，整个三体系统都是实验环境，那三体系统外面那层呢？
丁仪尝试提出疑问。
“你们已经达到了控制时间的科技水平？”
“是的。”
“但这句话并不客观。时间这个概念只是生物认识物体运动的感知。包括许多方面。我们只是掌握了其中一些理论。让时间慢下来。”
让时间慢下来。
这六个字，仿佛都慢了一拍。
墨欣桐开始推测：“想要时间膨胀的话，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光速，另一个则是引力。但这里的状态显然不是整个三体系统以光速在运动。光速运动下，时间已经静止了。那么，你们改变了引力？”
“这种说法其实不对。但已经摸到了边框。”
丁仪震惊不已，“这怎么做到的。”
“这需要你们人类自己探索。
可以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现在所接受的宏观宇宙物理学知识都是基于爱因斯坦，麦克斯韦，洛伦兹等人类十九二十世纪物理学家形成的框架。
只要不是特别离谱，每个种族对宇宙大一统理论的探索方向都是一致的。
人类种族能生存下去，迟早就接触到这个问题。”
现在丁仪已经明白，眼前三维星空图中，围绕包裹整个三体系统的星云并非自然而成，它的每一处可能都有着一个目的。看似自然美丽的背后，其实是高级文明精心设计的成果。
飞船停在太空中，在失重的环境下保持和脚下c恒星的同步运转。
丁仪和墨欣桐躺在起居室的床上，两人安静看着星空。
这张床全是白色的被褥，床位很低，整个起居室丁仪是参考中式和日式的起居室架构改造的。
如今，在床前，是一个茶几，上面的花瓶放着两束水仙花，在以太空背景为渲染中，鲜白纯洁。
“难以想象，眼前的星空竟然是被制造出来的。”
墨欣桐瞳孔里反射着星空，小声地说。
“我真好奇。”
她眼睛望向丁仪。
丁仪温柔地看墨欣桐一眼，在这个今天道出时间反向膨胀现象的女孩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你今天的思考真灵活。”
“我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墨欣桐回应后，缓缓道。
“如果是人为把时间变慢的话，那时间反向膨胀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毕竟我从来都没听说过‘黑洞附近的时间比正常宇宙空间的时间快’这种说法。
我们的时间比地球慢了这么多，想一想，如果还在我们认识的物理学构架下，那是一件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相当于我们永生了。”
看着墨欣桐望向窗外憧憬的眼神，丁仪也笑笑。
“如果从理论方面我们不能理解这个现象，但我们可以从社科进行思考，这个现象的意义是什么。”
墨欣桐慢慢把头靠到丁仪的胸膛上，丁仪一边摩挲她的手臂，一边说。
“嗯。”墨欣桐轻轻颔首。
两人有了下一个思考的方向。
这场思考的时间不长，差不多一个月便完成了。
这一个月两人没有回到42号气泡里的拟地球环境内，而是选择一直生活在飞船中。
广阔的宇宙使两人的思想变得谦卑，更容易进入冷静的状态。
在有了思考大方向后，两人看书的时间变少了。
很多时候都是两个人分别坐在飞船的对侧，一声不吭地透过透明舱壁，仰视无边无际的太空。
从他们的视角，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包裹三体系统的气体圆环的一小部分，难以察观全貌。
但这也给两人无限的震撼。
整艘飞船都陷入安静中，孤独的绕着c星的太空轨道作同步旋转，故飞船正下方始终是连绵的气泡群落。
这种时间已经上占据两人一天五分之三的时间，当收回仰视的目光时，两人站起身，走向对方，彼此慰藉来解决由观察宇宙时浩瀚星空带来的渺小感。
得出结论的那一天，两人很早就起床，进行洗漱后，来到往日的观察角落，开始无声的观察。
薛定谔喜欢靠在墨欣桐一边，在墨欣桐安静时，在她脚边躺下。
——薛定谔是他们给收养的三岁小猫起的名字。
过了大概五小时后，一直躺在墨欣桐脚边酣睡的薛定谔抬起头，圆滚滚的眼睛往上望去，发现墨欣桐兴奋地露出笑容，手里合上了一本社会学的书，在她身边，还有成摞的相关书籍。
它识趣的挪开身子。
墨欣桐果然在下一刻起身，来到丁仪身边。
在飞船里，两人都不需要穿鞋子。
墨欣桐喜欢在赤脚上套一双白袜子，此刻走起来轻无声息，她并没有直接向丁仪分享自己的兴奋，而是先端详丁仪的状态。
发现丁仪也处在一个喜悦的状态后，她连忙张嘴。
“我似乎找到一个方向了。”
“我也是。”
丁仪点点头，他身边的书不比墨欣桐身边的少。
两人站起身，简单的相互交流后，丁仪激动地抱住墨欣桐。
“我们想的一样！”
墨欣桐被举高，双脚离地，往后翘起，双手捧住丁仪的脸。
“胜利之吻！”
她把自己的激动传给丁仪，也想分享丁仪的喜悦。
两人联系了观察者。
“好久不见。”墨欣桐朝出现在眼前的观察者的全息影打招呼。
观察者如今不以人类的形象出现，和伊甸园42一样，是一团意识体的轮廓。
“你们看起来很高兴。”
观察者最近快被能源问题搞到焦头烂额，此刻见到两个人类，短暂把这个问题抛到一侧。
“是的。因为我们有一个极具想象力的推测。”
“是吗？”观察者好奇起来，“关于什么的？”
“关于慢时间使用目的。”
这句话把观察者的兴趣勾了起来。
第140章 时间是每个文明的需求
观察者带上一个超模，和一艘载满能量的超恒星级战舰，肩负着使命离开母世界。
看着母世界的光芒逐渐消失在战舰后方，隐入茫茫黑暗的宇宙，他想到了很多东西。
但此刻不容得他思考。
两艘行星级战舰已经出现在前方的尘埃云中，跟他的战舰相比，这两个小家伙十分脆小，就像尘埃云里两粒平凡的尘埃，但观察者看到两艘行星级战舰悬挂在舰体侧随时可以对外发射的武器，他意识到大事不妙。
趁着距离还远，他连忙驾驶战舰落荒而逃。
超模用能量制造出小型黑洞，战舰立刻穿入黑洞中。
当黑洞消失的那一刻，那两艘和观察者战舰截然不同风格的行星级战舰来到黑洞残留的空间上方。
这场战争已经有爆发的征兆了。
——
“我俩大胆推测了一下你们为什么人为把这里的时间变慢的原因。”
此刻，两人坐在毛毯上和观察者对话，墨欣桐盘腿而坐，说到这句话时，她把腰肢挺直。
“我们设定背景是有两个同等量的文明。两者都是高级文明，技术水平一致，规模大小也一致。
但这两个文明并非友善状态，而是处在你死我活的竞争状态中。
在刚才我说的这个背景下，两个文明谁也奈何不了谁。因为两者的技术水平相当，文明规模也大致。
但有一个外部条件约束着两个文明必须进行竞争，最后只能留下一个。”
“我的看法是能源。宇宙能源并不是取之不尽的。
虽然核聚变核裂变可以通过物质的极少量减少，转化为高额能量。但在这场已经能使用恒星作为能源的实验里，你已经面临着能源危机问题。
是否可以合理推测，在某些情况下，能源的消耗是极其庞大恐怖的，能量消耗的速度远远大于产生的速度，以至于能源并非充足状态。或者说，宇宙的能源是短缺的。”
墨欣桐说到这里时顿了顿，丁仪接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讲。
“因此，可能是为了争夺能量，可能是为了其他目的。两个文明处在你追我赶的竞争中，都想要把对方清除。但两者相当的技术水平就让这场争夺战陷入泥泞中。”
“而摆脱这种困境的办法就有一个：技术水平超过对方。在这里我想到了技术大爆炸。一个种族或文明的技术突然从一个阶段猛地进化到另一个阶段，就像大爆炸一样。”
墨欣桐使用最常见的一个例子：“人类从原始社会到如今共有一百七十万年的记载。前面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技术水平都停留在农耕水平。近代以来，人类仅仅花费了三百年的时间，便从农业社会发展到工业社会，接近着是信息社会。
现在人类拥有的一切科技水平，几乎都可以说是近三百年的成果。相比起前面的漫长历史，这这么短时间的技术增长可以堪称技术爆炸。
而技术爆炸带来的一个结果便是：技术爆炸结束后的人类可以单挑其他所有时代的人类。”
“人类都是如此，那如果是一个高级文明经历了技术大爆炸呢？那便能轻松碾压先前同等级的其他文明。”
丁仪开始进入主题。
“这么长的铺垫只是为了说明一个事情。技术大爆炸是需要时间的沉淀的，因为技术爆炸的不确定性，它可能在短时间内出现，也可能在长时间内出现。而提高技术爆炸出现的概率的方法——就是把时间拉长。
两个文明都在等待技术大爆炸的出现。但一个文明的相对时间比另外一个文明要慢的话，相当于拥有了更多的时间等待技术大爆炸。这就是这里时间变慢的原因。”
“其实这种办法对任何一个需要时间沉淀的工作都是可贵的。
拥有了比别人慢的时间，就能相对的产生更多的时间进行技术发酵。”
观察者说话了，说完后便停了下来，最后慢慢给出一句话。
“你的推测很有意思，但这两个同等量文明的设定太出戏了。”
丁仪和墨欣桐惊讶，因为观察者竟然用‘出戏’形容两人的推论。
观察者真的明白“出戏”这个词的含义吗？
“逻辑上出现了问题吗？”
丁仪皱起眉头。
“不是。”
观察者摇摇头。
“太过儿戏。或者说，不够大胆。你们的推断不够大胆。”
墨欣桐缓缓倒吸一口冷气。
观察者的话似乎默认了两人的一些推断，那便是宇宙真的不太平，处在一场战争中？
“事情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但你们有一样东西是正确的。那就是关于时间慢化的作用。确实，当一个文明能够掌握时间的流逝后，第一件事就是用慢化的时间进行基础研究；用快化的时间作为进攻武器。”
“三体系统外的螺旋状圆环和气体圆盘，就是用来慢化时间的吧。”
“你的猜想是正确的。”
“你们在和谁进行战争？”
“敌人。”
这句话不等于没说吗？
“人类呢？”
一切问题，都回到了最初观察者和两人见面时的话题上。
“人类有两个归属。一个是成为有价值种族，我们会庇护人类，让人类在日后走出太阳系后，成为伟大的母世界一员。一个是没有价值，那片区域日后可能成为战争带，可能成为蛮荒之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与母世界无关。”
到了谈话的最后，观察者还是没有明说敌人是谁，敌人在哪，以及母世界是什么，宇宙到底除了黑暗，还藏着什么。
但一个庞大得难以想象的超级宇宙世界已经开始在丁仪和墨欣桐的大脑中形成雏形。
这次谈话过后，丁仪和墨欣桐对两人所处的环境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这个有无数不知名巨物存在的宇宙让两人越发谦卑的学习知识，充实自己。
一个月后，观察者答应两人作为旁观者，参观其他气泡的要求。
两人一直提议想要见识来自其他世界的物种，但一直被观察者拒绝，但就在今天，伊甸园42告诉两人，观察者答应了。
这意味着两人的权限上升了一个等级，伊甸园42能够回复两人的东西更多。
两人立刻出发。
飞船停在气泡群的上空，伊甸园42告诉两人，目前只有两个气泡的实验是完成了的，两人可以在实验撤膜之前，花一天的时间进行膜内参观。
“我会约束你们的举动，并且保护你们的安全。”
“我们明白了。”
丁仪和墨欣桐点点头，选了一个面积看上去和42号气泡膜同样大小的气泡。
143气泡，观察的是来自人马座悬臂右弦五十二光年处的“拉普”种族。
第141章 拉普
143号气泡的序列在42号之后，从实验的重要程度来讲，是低于丁仪和墨欣桐所在的实验的。
虽然两人都是从实验里走出来的人，但对此并没有产生所谓的优越性。
无论序列的前后如何，所有在实验里的生物，都是同等的。
此刻，站在143号气泡前，丁仪和墨欣桐两人内心有的只有诚挚的谦卑。
如今从近处看去，两人发现这个气泡的环境和42号气泡里的拟地球环境截然不同。
黑。
这个气泡环境首先给两人的感觉就是黑。
两人隔着气泡膜往里面望去，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在凝视深渊，或者深井井底。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
在调配好两人的太空服，使其适应这个气泡的内环境后，伊甸园42向丁仪和墨欣桐说。
两人心情期待且忐忑，迈开双脚，踏上第一次与人类以外的外星种族见面的路途。
“我们严格来说，还没有真的见过外星种族。我们从没见过观察者的样貌。而伊甸园42只是一个超模的子模。”
在穿过气泡膜时，墨欣桐对丁仪说。
丁仪点点头。
他现在更加激动了。
脱离气泡膜的内壁，两人进入到黑暗中。
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仿佛有吸收人体所有感知的能力，格外的稠密，黑似乎都成了半液体的状态。
丁仪拉着墨欣桐的手，往她的方向望去，只剩下墨欣桐身穿的太空服的发出的淡淡金光色。
“好黑。”
墨欣桐也呢喃一声。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种族？”
两人慢慢往前面走去时，四周没有任何动静，听不到一点儿动静。
丁仪倒是能很清晰地听到自己身体发出的声响，包括心跳声，呼吸声，关节的摩擦声。
“一个身体构造和人类没有一点相似性的种族。”
伊甸园42的声音从两人的耳边传来，它的声音是在太空服内响起的。
“这个种族生活在人马座悬臂右弦五十二光年处。那里方圆半光年内的地方没有恒星，也没有任何发光源。也就是说，那里没有任何光。同时，这个种族生存的星球外部还有一层厚积的小尘埃带，把百分之九十九的外来光源都挡住了。
所以这个种族的历史都在这片完全黑暗的地域里度过。从种族的诞生到如今，光都没有陪伴过它们。”
墨欣桐听到这里，震惊起来。
“小尘埃带再怎么密集，总有泄光的时候。”
“这种现象应该可以用宗教来解决。如果拉普有的话。”丁仪回答墨欣桐的疑问。
“在人类早期的历史里，星体现象被宗教或皇权支配，这些不定时从地球表层飞过的流星、以及一些行星运动都有一层神权宗教的气息。
但拉普没有。拉普的社会与人类社会完全不同。”
“不需要视力的种群……我很难想象究竟是怎么样的。”
墨欣桐认真地看向丁仪。
丁仪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勾引起来，迫切想看到这个种族究竟长什么样。
“他们在哪里？”
两人向前走了很久，始终在黑暗中只听到自己的声响。
“你们进来的那一刻，他们已经在看你们了。”
听到伊甸园42这话，丁仪和墨欣桐往四周望去。
黑暗中，什么也不能看到。
“它们密密麻麻的都围在你们身边。”
这句话听得两人汗毛微立。
“他们究竟在哪里？”
“哪儿？”
丁仪伸手往前探了探，什么也没摸到。
“抱歉。我疏忽了一个问题。以人类的眼睛是无法看不到它们的。我帮你们调节一下你们眼睛。”
“人类的眼睛可以感知的电磁波的频率在380~750THz，波长在780～400nm之间。除此以外的电磁波很难被人类以肉眼观察到。宇宙中存在很多光波，人类肉眼看到的很少。”
感觉眼角膜上慢慢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镜片，丁仪明白伊甸园42的话。
“这个种族不是实体的？”
“从来不是。”
“电磁波？”
“也不是。在你们人类眼中，这个种族类似于灵魂状态。”
伊甸园42这样子解释，再加上接下来两人看到的画面，丁仪和墨欣桐瞬间明白拉普到底是什么。
在两人眼睛可见光范围得到扩展后，两人眼前的黑暗不再是浓稠如墨，而是慢慢变淡，仿佛雾霭一样，渐渐的，渐渐的，两人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在一层十分具有颗粒感的暗色光影中，两人看到无数漂浮于空中的小东西，这些东西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让人在第一时间联想到精灵，但并不是人类认识的那种精灵，而是以各种奇形怪状的结构存在的扭曲的光。
两人此刻仿佛站在湖底，眺望一盏盏从湖面射下来的绽放成蒲公英状的街灯灯光。
此刻，两人内心只剩下惊讶这个情绪。
“这也是生命？”
墨欣桐率先问话。
“是的。每一处就是一个独立的拉普。”
这时，一个类似于倒金字塔形状的拉普从黑暗的高处飘到两人面前，两人清楚的看到拉普内部的结构。
没有血，没有肉，没有骨架，就像一团光线被拧成了倒金字塔状。
墨欣桐慢慢伸手，手直接穿到这个拉普的体内，随即，整个金字塔崩溃。
“你杀死了两个拉普。”
伊甸园42的声音慢慢传来，墨欣桐连忙把手伸了回来。
“诶！我什么都没干！”
尖叫声在丁仪耳朵震了震。
墨欣桐瞪大了眼睛，里面充满了诧异和委屈。但那个倒金字塔状的拉普已经在颗粒感十足的灰暗中消散。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呆的站在原地，开始躲避往两人飞来的拉普。
丁仪留意到，在两人头上的高空，出现两粒光点，随着光点的变多，在相同的时间里，慢慢的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镰刀状拉普。
“拉普到底是什么？”
丁仪问伊甸园42，他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陌生。
“一种特殊的生物光子，既是生物，又是光子。”
伊甸园42终于开始解答他们的疑惑。
“那这场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如何让信息在广袤的宇宙中同步传播。目前宇宙信息是使用电磁波作为载体进行传递的。但无论如何变化，电磁波都会有速度。当距离足够遥远时，电磁波的信息传递需要很长的时间。
但拉普的信息传递不需要任何时间，完全是百分百同步的。”
“这怎么可能？”
丁仪皱起眉头。
墨欣桐还在躲避着一个朝两人飞来的拉普。
她不想再成杀拉普犯了。
“拉普具备双生性，虽然是光子，但并不是波，也不是通过电磁波发送和接受信息的。其本身就是一团物质信息。”
“双生性是指？”
“拉普每次诞生会出生两个的完全一样的拉普。在后续的更迭中，这两个拉普内涵的信息、能量、以及其他方面完全一模一样，不受空间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拉普从结构到蕴含的信息量，完全是相同的？”
“是的。”
“那它们是如何传播信息的。如果它本身就是信息的话？”
丁仪让伊甸园42把情况说得更加清楚一点。
“我刚才已经说了，两个拉普的成长的过程中，其内部的信息量增加的速度和量级是完全一致的。不受空间的影响。”
墨欣桐顿时明白过来。
“定向传播信息。
比如：如果有两个同时出生的拉普，它们的信息是一致的。
不受空间影响的话，那就算这两个拉普的距离有一光年之远，拥有一个拉普的人可以通过观察这个拉普的内部信息，直接得到一光年以外的拉普的信息？”
“是的。且同步。”
丁仪和墨欣桐望着漫天的拉普，陷入安静中。
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如果有一道信息以光速传播，那从刚才墨欣桐口中的地方传播到另外一个一光年远的地方，需要一年的时间。
而拉普，只需要瞬息。
如果使用拉普制造一个即时通讯工具，那将会是一个无视空间距离和时间距离的bug存在。
不仅如此，丁仪大脑浮现很多关于拉普的应用。
“这也太违反常理了吧。怎么可能的存在两个完全一样的东西呢……”
墨欣桐难以想象。
“拉普是一种生物光子。”
伊甸园42的话让丁仪联想到一个东西。
“细胞分裂？拉普一生下来就是两个，这两个拉普就像一个细胞分裂成两个一样，具备完全一样的类似于遗传因子之类的东西，这使它们的生长中以完全一样的速度和结构进行生长？”
“就像人类的双胞胎，”
“是的。这个类比是合理的。
但拉普要比人类双胞胎和分裂细胞特殊无数倍。
人类双胞胎和细胞分裂后，都是形成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之后虽然两者之前会存有相似相同的物质，但后续的发展会产生差异性。
不同于传统的信息传播渠道的信息发射端和信息接收端，是两个独立的整体。一个被破坏，另外一个完好。
拉普在分裂之后，两个拉普才是一个完整独立个体。其中一个破坏，另外一个也会遭受同样的破坏。
这也是为什么能同步传递信息的原因。”
伊甸园42的话让两人陷入沉思。
“这个种族的序列怎么可能排在143？”
墨欣桐心切的说。
她甚至认为，这个种族的实验应该排在42前面。
丁仪也产生了这种念头。
伊甸园42说：“目前还没有找到拉普这种生物性的背后原因。”
丁仪听到这，能理解这场实验的难点了。
确实，太诡异所思了。
他先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存在这种生物。从来没有。
“没有找到拉普两个孤立体形成一个独立个体的原因，就没有合适的办法给两个拉普内赋信息。也就没有办法传递想要的信息。
同时，每个拉普的生命极其短暂，只有人类时间的一周左右。两个拉普的距离还没拉远，可能就已经死亡了。
而且拉普十分脆弱。很容易导致信息被破坏。”
伊甸园42的话让墨欣桐想起自己刚才无意的伸手。
“我不是有意的……”
“拉普不会意识到这种事情。”伊甸园42对墨欣桐说。
此刻，源源不断的拉普向两人包围而来。
“它们似乎对我们产生了兴趣？”墨欣桐看向丁仪。
丁仪摇摇头，他也不清楚情况。
现在他想更多了解这个种族。
但伊甸园42并没有给出更具体的实验信息。
两人只好就此作罢。
离开143号气泡后，在之后几天，两人都对这个气泡里的拉普魂牵梦萦。
没有急着去别的实验气泡参观其他生物物种，两人在出来143气泡后的一周里，慢慢消化那段震撼的记忆。
42号气泡，气泡膜往气泡内投射盛夏的阳光，白云和蓝天格外清爽。
丁仪和墨欣桐在城市的一条小河边露营。
河边平缓的绿草堤岸上，丁仪坐在一张铺开的大方格野餐布上，安静地享受明媚的光景。
珠绿色的野餐布上空有一把沙滩伞这样，一旁还有许多小零食和饮料，墨欣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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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想拉普的事情？”
丁仪回头，看到墨欣桐穿上了泳装，身材白皙高挑，腴胸翘臀，蛮腰长腿，白色的胸罩和三角形泳裤把能勾勒的身材都美好的勾勒出来。
“现在没想了。”
墨欣桐看到丁仪直勾勾的眼神，笑了笑。
“我好像第一次在你面前露这么多？”
丁仪点点头，“我现在的感受，就像见到拉普那一刻一样。”
墨欣桐轻笑起来，声音莞尔动人。
“我都能看到你眼睛泌出色水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丁仪解释。
墨欣桐穿着拖鞋，把拖鞋脱下后，赤脚站在野餐布上，丁仪的眼睛便从她的脸挪到她的美腿，然后是小巧白皙的玉足上。
墨欣桐把漆黑的长发扎成一个丸子头，然后在丁仪身边躺下，最后递给丁仪一瓶防晒霜。
“我帮你吗？”
“当然啦。这不是男朋友的工作？”
墨欣桐的美背袒露在丁仪眼前，雪白的背部上还有一条系着胸罩的白色绳子。
丁仪碰了碰。
“别拉，讨厌鬼。”
丁仪把防晒霜涂满双手，开始帮墨欣桐涂背。
墨欣桐双手枕着脸，慢慢阖上眼睛，享受起来。
“墨欣桐，我想亲你。”
“给我一个大大的理由。”
“你让我瞬间忘掉拉普。”
丁仪低下头，慢慢在墨欣桐的背部中央吻了一口。
第142章 回去地球的办法
又一年春天，两人身体年龄二十岁。
距离这场开放实验过去两年多的时间。
目前实验的进度来到最后的99.92%。
丁仪和墨欣桐其实对这个实验数据的变化并没有多少感知。
两人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丝毫没有留意到实验数据是在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
而实验数据快接近100%，意味着这场实验即将走到尾声。
丁仪按照时间推测，如果实验以正常速度进行，可能在三个月内，就可以结束了。
两人开始面临一个重要的问题：这场实验结束后，两人该何去何从。
在一颗陌生的星球上，自身没有半点技术力，两人该怎么办？
这天，42号气泡，飞船停靠在陆地上。
虽然先前的光束能直接把两人从地面上吸到飞船船舱内，但丁仪和墨欣桐还是希望有点仪式感。
于是在飞船舱壁上开了一个舱门，两人走进舱门时，才有一点人类回到住所的放松感觉。
墨欣桐从外面回来时，手里捧着刚刚摘的水仙花。
飞船停靠在42号气泡城市郊外的森林中，里面不乏这种花。
看到丁仪正坐在起居室的毛毯上，认真地望着前面一堆浮空的数据，墨欣桐没有打扰他，脱掉鞋子，穿着白袜，进入厨房，把水仙花插进一个花瓶里。
想了想，她决定把这束鲜白的花放在起居室最显眼的地方。
出来时，丁仪眼前的数据已经消失，他摘下眼睛，慢慢合起眼睛，似乎很疲倦。
“那是什么？”
墨欣桐走过去，放下水仙花后，坐到丁仪身边，小声地问。
“关于我们这场实验的。我们的实验快要结束了。”
丁仪睁开眼睛，看到墨欣桐赏心悦目的脸蛋后，留滞的眼眉间的疲倦少了许多。
“怎么会？我们都还没……”
墨欣桐也惊讶起来，压低声音：“我们都还没到那种程度。”
“那种事情只是增进和体现感情的一种方式而已。现在的情感收集已经从99.3%来到99.91%。这说明我们的感情可能已经超过需要用身体接触来增进的程度。”
“只剩下最后0.08%的量就到百分百了。”
墨欣桐呢喃一句，然后沉默下来。
这对两人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两人一直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小心思。
为了让这场实验的长度往后延迟，以便有更多的时间学习更多的知识，两人已经很刻意的减少身体接触。
以至于有时候晚上两人抱着睡觉，丁仪忽然醒过来，跑去洗手间自己待一会时间。
墨欣桐看着洗手间的灯光，只好抱紧被子，双腿夹着被子，慢慢摩挲。
当然，这个心思是两人自私的一面，只有两人知道。
但两人的感情还是一直在提高。
墨欣桐都不知道该开心还是伤心。
“这个事情始终要到来。既然现在来到了，那我们也是时候认真考虑，该如何抉择了。”丁仪安慰墨欣桐道。
墨欣桐点点头。
果不其然，第二天晚上，观察者前来拜访两人。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观察者是以人类的实体出现的。
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身材和样貌都不错，但在丁仪眼里，肯定比墨欣桐要逊色很多。
观察者还带来了一些伴手礼，是在c星表面采摘到的高纯度黄金，质量很好。
“希望你们喜欢。”
观察者进入飞船后，脱鞋，在茶几下的毛毯坐下。
丁仪看了看，黄金确实很美丽，要是在地球，这么大一块的黄金，起码价值连城。
但此刻在他和墨欣桐眼中，只是一个金色的物质罢了。
“谢谢。”墨欣桐道谢，把这个塔状的黄金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不知道今天能否和你们共进晚餐？”
42号气泡的拟地球环境已经来到傍晚，观察者对两人说。
丁仪有些惊讶，因为这是观察者第一次提出这种亲昵要求。
“当然可以。”
墨欣桐点点头，眼神示意丁仪，两人还有很多话要和观察者讨论，晚餐时间正好是一个机会。
墨欣桐站起身，“我来做晚饭。”
丁仪则在观察者对面坐下，观察者喝着茶，突然笑起来。
“我发现你对这个身体没有一点想法。”
丁仪顿时明白观察者这次换成女性来的目的之一。
“这个身体在人类审美中也是娇美的存在。肯定会吸引很多人。但我……”丁仪耸了耸肩膀，“可能身边已经有更好的人，并没有觉得有多大吸引力。”
观察者跳过这个话题。
“这次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丁仪点点头。
“这场开放式实验的进度和数据很快，无论是能耗，还是成效，都让我感到惊讶。你知道，如果按照这个进程下去，半年的时间，这场开放式实验就会结束了。实验结束后，你们两个的打算是什么？”
观察者的话很清晰，在飞船起居室能轻松传到厨房，墨欣桐一边切菜，一边默默听丁仪和观察者的对话。
“我们昨天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丁仪如实回答。
起居室陷入沉默，厨房的墨欣桐紧张起来。
“我们想回地球。”
片刻，起居室传来丁仪的声音，墨欣桐停在半空的手再次动起来，开始切案板上的蔬菜。
“我也猜到是这样的回答。”
观察者的表情没有什么意外。
“一定要回去吗？”
观察者问丁仪，“正如你所见到的，现在整个42号气泡和地球环境是差不多的。如果你们留在这里，完全可以像其他人类实验体那样安度一个很好的人生，从青年走到中年，从中年走到老年。
这里不会有每天加班的工作，也不会有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可以说是一个世外桃源。
我可以格外让你们拥有控制这里环境变化的能力，在这一片天地里，你们就是主人。”
观察者的话不假，让丁仪想到了李亚和梁博夫妻。
见丁仪陷入沉默，观察者开始问：“既然你们想要回地球，你们的打算是如何。”
丁仪苦涩的皱起眉头。
“极其糟糕。”
丁仪和墨欣桐两人现在的问题是想回到地球，但这无疑涉及到各方面的知识，他们需要很多来自不同学科领域的知识，来对应这场1300光年归途可能遇到的任何问题。
同时，也要有相应把知识变成生产力的能力。他们需要有支撑他们克服引力的技术，有星际航行的飞船。
而目前两人的知识量都远远不足，也没有任何的技术力。
无论从哪方面入手，他们目前根本不可能走出这个星球。
甚至，连42号气泡都没法走出去。
丁仪黯淡下来，他内心觉得自己像一个空想家。
观察者不再询问丁仪详细的事情，他自然知道这对两个人类而言有多么困难。
地球上有近两百个人类国家，能自主制造出航天器的国家寥寥几个。
人类一切走出星球的行动，都在建立在一套完善工业体系和举国支撑的国力上。
而目前，丁仪和墨欣桐唯一有的只有他们两人，还有大脑里比正常人类要多的知识。
墨欣桐把饭菜端了上来后，在丁仪旁边坐下。
把筷子递给观察者，观察者打量一下，便轻车熟路地夹在手中。
“不知道味道适不适合你？”墨欣桐说。
“我不能和你们一样感同身受地感觉到这种食物的味道。但我可以通过这具身体的一些反应，给出一些意见。”
观察者慢慢说。
三人开始品尝晚餐。
墨欣桐的做饭水平很高，观察者所在的身体给出很好的反馈。
“我在伊甸园42那里得知你正在寻找能量。”
期间，丁仪停下筷子，看向观察者。
观察者已经从伊甸园42的数据库中得知两人对所处太空环境和实验环境有很大的了解，也不做隐藏。
“是的。”
“这颗恒星的能源应该也不足够了。”
丁仪自言自语，并在观察者那里得到肯定。
“想要换一个实验环境想必很难吧？”墨欣桐将嘴巴的饭菜咽进肚子里，拿纸巾擦了擦嘴唇，才缓缓说道，“如果整个三体系统的大环境都是人为制造的。如果舍弃这里，那得浪费天文数字的能量。”
墨欣桐说话时，肢体动作十分儒雅，吃饭时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丁仪知道这并不是故意伪装，墨欣桐平时都是如此。
“我不会换一个实验环境的。搭建这里花费的时间和能源，还有技术投入是你们无法想象的。”观察者说，此刻，身为少女身的观察者微皱眉头，很快便舒展开。
“那现在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丁仪也思考起来，既然是恒星的能量不足，他固有能源转换方式里的人类的什么水力发电、风力发电、火力发电更加派不上用场，可能连塞牙缝都嫌少。
“目前有两种解决办法，一种是使用战舰运送能量，但这个十分危险。”
如何危险观察者并没有和丁仪与墨欣桐说。
“第二种便是使用中子星的能量。”
“使用中子星的能量？”
丁仪产生疑惑，随即惊讶起来。
中子星是除黑洞外密度最大的星体，是恒星演化到末期，在其寿命终结时塌缩形成的介于白矮星和黑洞之间的星体。
每个中子星都诞生于恒星的灭亡中，是恒星可能的残骸。其的质量虽然没有达到可以形成黑洞的程度，但其其质量与密度也远远大于其他星体。
一颗和一般恒星质量一样大的中子星，其直径换算下来可能只有区区几公里。
换言之，一勺子大小的中子星的质量，就有十亿顿重。一杯水大小的中子星，其质量堪比珠穆朗玛峰。
这种超高密度超高质量的小体积星体，如何使用它的能量，丁仪难以想象。
就算在他读过的人类关于中子星研究的期刊里，所有的对中子星的研究，也仅仅是通过一些天文望远镜的观察数据。
“要，要怎么样使用中子星的能量？”
墨欣桐也咽了咽口水。
“使用质能方程就行了。一个中子星能提供的能量和一个恒星能提供的能量差不多大。”
“……”
这句话让丁仪再次明白人类与外星文明之间的巨大知识鸿沟。
什么叫用质能方程就行。
他也知道在质能方程里，能量等于物质质量乘以光速的平方。
但然后呢？
过程呢？
要怎么使用，在哪里使用，他全然不知。
“你们的技术已经到了能从中子星里收集能源的程度？”
墨欣桐小心地问。
“不是的。我们有这项技术，但并不成熟，具备很大的风险。”
丁仪和墨欣桐同时骇然。
这种骇然程度，让丁仪想起一年多以前的场景。伊甸园42对两人说，两人是通过黑洞跳跃来到这里。那时候，丁仪才真正意识到如今坐在两人面前的这个文明的强大。
如今，这种浩瀚力与渺小感再次袭来。
这时候，观察者也停下来碗筷，告诉两人一个更震撼的事情。
“你们有可能可以回去地球。”
起居室陷入一场无比宁静的气场中。
过了许久，丁仪才缓缓张口。
“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伊甸园42曾告诉过你们，你们从地球来到这里猎户座GW，是在两年时间内跨越了1300光年。”
丁仪和墨欣桐点头。
“使用了黑洞跳跃。”
这时候，两人发现观察者所在的文明不仅掌握了黑洞技术，更掌握了中子星技术。
宇宙里最难懂的两个天体都被这个文明攻破了。
丁仪和墨欣桐脸部表情只剩下瞪大眼睛。
“是的。具体是我使用黑洞跳跃，跳跃了1299光年的距离。那是一个在奥尔特云附近的由母世界开启的黑洞。通过这个黑洞可以直接跳跃到距离猎户座GW一光年的宇宙空地上。
所以，这两年的路程基本上是被耗在前往两个黑洞的时间上，使用黑洞穿越的1299光年距离基本没耗费多长时间。”
丁仪和墨欣桐很快把上次留在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伊甸园42说，从这里回不去了。”
“因为门关了。路堵了。你们自然回不去了。”
墨欣桐和丁仪相互对视一眼。
“你可以理解为：黑洞就是一扇门。我们拥有开门的能力，但开门需要母世界批准下来的权限。”
最后，观察者说出最后，也是整场对话中最重要的一句话。
“但现在，这扇门有可能再次开启。”
第143章 前往中子星
丁仪和墨欣桐怔怔地凝视对方，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
观察者的意思是，那个连通太阳系和猎户座GW的黑洞可能再次开启。
如此以来，这两地的距离瞬间从1300光年拉近到2光年左右。
这意味着两人如果穿过黑洞，可以在两年多的时间里走完1300光年的距离，重新回到太阳系。
短暂的惊喜感充盈丁仪和墨欣桐的头脑。
“我想问一个问题。”丁仪问观察者。
“请问。”
“我们这场实验结束后，我和墨欣桐在这场实验里节省下来的能源会怎么处置？”
“我会留百分之三十给你们。”观察者知道丁仪的意图，“但百分之三十的能量远远不足支撑两光年的星际航行。更何况，你们现在连一艘飞船都没有。”
这等于向两人宣告，只是有这样一个消息而已，两人的处境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没有能量支撑，没有可以跨越黑洞的飞船，没有星际穿越的能力。
2光年和1300光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意识到现状的两人冷静下来。
现在看来，黑洞的重新开启与两人有什么关系呢？
观察者的话无非是给了两人一点期翼的苗头，然后现实的冷水狠狠将其泼熄。
三人慢慢从这个话题中转开。
接下来的谈话气氛变得有些沉闷，丁仪和墨欣桐都心不在焉。
谈话很快结束。
在送观察者出门时，丁仪多嘴闲聊一句。
“既然可以用中子星采集能源，那这个恒星的能源危机应该没了。”
“不。现在仍然在能源短缺之中。”
“为什么？”
三人走出了飞船，在夜色的林间小道里慢慢前行。
因为上空有气泡膜散发的夜光，四周一切环境都清晰可见。
“遇到本来就有的难题。通过中子星采集能源的办法并非没有风险。这种方法也是需要耗费极大能源的。
我打算采集的一颗中子星位于距离猎户座GW八十五个天文单位的宇宙空域中，中子星半径有十公里左右，但本身的质量极其庞大。质量庞大体积却很小时，中子星附近会产生巨大的引力，在将四周一切向其靠近的星体和宇宙尘埃撕碎。同时，也会在其体内产生紊乱无序的磁场。
我的飞船可以通过改造结构，承受这种强大的引力，降落到中子星上。
但目前存在一个问题：中子星星壳内的无序磁场会干扰一切用于通讯的电磁波。
从中子星采集能源是一件耗量巨大的事情。
目前的技术是通过找到中子星在球体两面的裂痕处——这并不是指你们普遍认识里面的裂痕，而是相较于球体其他部分，这个部分的质量较轻、更容易进入中子星内部。
通过在两边的裂痕深处找到一个相对称的位置，将一条用于能量吸收传输的导管放进中子星地表三公里内。
这两条导管还有特殊的作用，在吸收能量的同时，可以保持中子星的能量平衡，以不至于在吸收能量时整个星体发生爆炸。
目前的问题是，中子星的地壳内都是高能物质，产生强大的电子干涉，把用于通讯、定位的电磁波信号全部扰乱。所以在放置导管装备时，两台运载导管设备的机器没法同时通讯，也没法将中子星内部的空间进行准确描述，成为两台单机设施。
即便预定了挖掘程序，但因为本身的电磁波传不出去，另一台位于中子星另一侧的机器的电磁波也接收不了。
两台机器只能通过不断的试错，把需要放置导管的位置试错出来。
这个试错过程，可能需要到上千次，甚至上万次，才能找到两个合适的位置，安放能量引流设施。”
试错过程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
观察者离开了。
丁仪和墨欣桐站在地面上，看着观察者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
他的话在两人心头萦绕不绝。
两人猜测，观察者应该是继续去完成他的能源收集工作。
两个月后。
丁仪和墨欣桐的实验数据收集来到99.98%。
再用了半年的时间，随着观察者的再次到来，两人知道，这场属于他们两人的实验彻底结束了。
“我会把你们的数据打包，连同其他几场收集到的有效数据一起发送给判决官。人类是否有价值，就看你们两人了。毕竟你们两人的数据占据了百分之九十。”
观察者撤掉观察丁仪和墨欣桐的仪器，同时按照履约的，将这场开放式实验剩余的能量分百分之三十给两人，由伊甸园42代为保存。
单靠这百分之三十的能量，两人就可以让42号气泡以完全拟地球状态工作两百年。
两人要是选择在这里度过余生，无疑会很幸福。
丁仪和墨欣桐顿时感慨万分。
两人就这样子，代表了人类。但这种束缚感很快便消失。
“中子星采集能量顺利吗？”
观察者即将离开时，丁仪发问。
“不。已经试错了三百多次。投入两百多量精密机器。但还没能找到一样的位置安放能量引流设施。”
“这个位置需要一模一样吗？”
“是的。偏离值不能超过百分之一。与中子星的核心成对称，才能最大程度引流能量。同时保证安全。”
“我和墨欣桐可以吗？”
忽然，丁仪认真地问。
观察者难以置信地望向两人。
“我和墨欣桐有信心把这两个设施安放好。”
丁仪和墨欣桐眼神坚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对生物来说太危险了。你知道为什么报废了两百多台机器吗？就是因为中子星里面的不可控性，随时可能发生危险。单单是一个引力潮汐微变化，就有可能把你们给撕碎。”
“我们明白。
“但如果我们成功。我们想要一艘可以穿越黑洞的飞船，一个模，以及足够支撑我们回到地球的能量。这个要求过分吗？”
“如果你们如真把两个位置确定了下来，减少的开采中子星成本就足够你们回去三四次了。这点要求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件小事。”
两人和观察者达成协定，决定冒生命危险，换取一次回家的航程。
第144章 最大的抉择
当丁仪和墨欣桐随着观察者的飞船来到中子星附近时，才知道两人下了一个多大的赌注。
飞船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中子星很远，不会过分受到中子星的引力牵引，但两人仍能感受到中子星带来的无穷大的引力。
最客观的感受便是飞船窗外，一切宇宙尘埃都在往这颗莹白色的星体坠去。
“宇宙星体中，中子星的质量仅次于黑洞，其重量可以影响光的轨迹，当光通过中子星附近时，会因为巨大的引力而弯曲。因为其的高密度，也使它拥有强大的表面重力。
当你们两个站在中子星表面时，如果想要脱离它的束缚，起码要加速到光速的一半。
但一般情况下，其实你们根本不可能站在中子星上面，因为当你们靠近中子星时，还没去到它的上空，就会被强大的引力撕碎。
就算成功到达了中子星表面，也要面对高达一百万摄氏度的表面温度，相比之下，你们地球所在的太阳系太阳表面只有六千摄氏度。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的航舰有抵消重力的功能，同时能加速到光速的一半以上，足以让你们进出这颗星球。
同时，我能让你们进入用于安放能量引流设备的机器体内，从而避免这种高温。但也是有限的，只能维持三小时左右的时间。
中子星有一些和普通恒星相似的性质，它的内核核心是液态，核心外侧包裹着非常坚硬的固态物质，也正是这些物质，阻碍电磁波的流动。
你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在核面内三公里的地方，在之前探索机器挖出的轨道中，成功过找到一条路径完全一致的轨道，在这条轨道的尽头把能量引流装置放下。”
观察者看向正在观察舱里注视中子星的丁仪和墨欣桐。
“你们两个人真的决定了吗？一旦进入中子星的表层后，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
“有具体的数据吗？”
丁仪回头问观察者。
观察者感觉两人去意已决。
“有。这是两份来自中子星正东区和正西区的数据图。”
丁仪和墨欣桐接到两个模糊的空间图，两人需要在这两幅模糊的空间图中，在不联系对方的前提下，走准每一步，才能达到同样的位置。
丁仪对墨欣桐说：“我知道我们的优势在哪里。使用机械操作的话，两条单机程的机械机器，对前进方向的选择都是基于各自的算法。就算两者的算法基础一样，但两地的空间结构不一样，也会导致在实际情况中对一些决策产生偏差。使两台单独工作的机械在岔口轨道的选择上出现失误。
而因为中子星地壳里隔绝了电磁波和机械对空间的感知判断力，让机械没法根据先前设定的路线走下去，也无法通过外部纠正路线。只能通过机械内部的算法逻辑，进行道路选择。虽然两边的道路图都是一样的，但只能通过不断试错才能在轨道群里试错走到一个相同的轨道的尽头。
而我们两个不是机器。在机器所给的判断下，我们可以做出自己的判断。
在选定了一条路后，我相信在你那边，你要是也出现了分叉路，你会和我想到一块去，选择同一个分叉方向。”
墨欣桐点点头，她其实很害怕。
因为这是在赌两人的命。
但想了想，这种事情早就发生过了。
她选择相信自己和丁仪的默契，相信自己在面临选择时，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确定两人没有改变主意后，观察者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教会两人使用相关的工具，并且训练两人的身体，使其能够适应中子星，以及前往中子星等情况下可能发生的状况。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丁仪和墨欣桐穿着一层巨厚的宇航服，透明，但足足有三十厘米的厚度，各自坐上一条尖锥飞船，前往中子星的两个方向：正东区和正西区。
丁仪看着飞船外的环境在不断变化，船舱时不时传出挤压的声音，屏住呼吸。
他对眼前这台机器已经有了很大的了解，观察者为了方便人类操作，故意设有操作台。
当尖锥飞船在中子星上停靠下来后，丁仪来到操作台前，开始操控机器。
这个在后面尾舱安放着能量转换器的机器十分厚重，才能抵抗外面一百万摄氏度的热量，但总是如此，丁仪还是能感受到舱内的温度也在不断的身高。
他感觉自己进入一锅不断烧开的热水中。
他还穿着的厚重宇航服没有先前走出太空的宇航服那么便利，因为太空的重力、压强、温度与中子星表层完全不同。
就算是这么厚重的宇航服，要是他走出机器外，也只能坚持十来秒的时间，就会被这几乎每立方厘米都有喜马拉雅山脉重的重力压成肉泥，然后瞬间气化。
丁仪看到了轨道的入口，驾驶机器慢慢进去。
这时候，联系外界的频道全部消失，他变成了孤身一人。
想着这个中子星只有五十公里的半径，在一百公里远的这个星体的表层，墨欣桐做着和他一样的事情，丁仪便快速沉静下来。
他得专心，得竭尽全力地前进，不辜负墨欣桐在那边的努力。
丁仪潜意识里把墨欣桐可能遇到危险的可能性给排除了。
这会极大影响他大脑运转的速度。
他目前的目标是在这层有无数分岔轨道口的轨道中，选择一条和墨欣桐完全一样的线路，这样才能走到相同的位置。
刚进入地壳，向地壳深度三公里前进的一公里，他还可以依靠在太空航舰上提前做的数据分析，选择设定好的线路。
但到了一公里以后，这些轨道的数据便发生差异，提前准备的数据不再适用。
丁仪面临第一个分叉口选择。
与此同时，在中子星另外一边，墨欣桐也驾驶着机器进入地壳下一公里，四周越发的高温，让她的脸都红了起来。
明明宇航服和机器具有隔温效果，但她依然能感觉到涛涛热浪向自己扑来。
她检查一下机器的外表，已经被高温和高物质的乱流侵蚀了一厘米的厚度，她要捉紧时间了。
驾驶着机器往前的轨道继续前进五十米，预先的轨道图失去作用，她也面临了一个分岔口选择。
第145章 走出中子星
中子星主轨道的前方出现两个分岔口，看着眼前两个分岔口，丁仪的大脑陷入一场不久前的记忆中。
……
飞船上，他和墨欣桐刚从一场测试不同重力下人体承受程度的训练室里走出来。
经历了一天的测试和训练后，两人都疲惫不堪，拖曳着身子慢慢往前走。
丁仪扶住墨欣桐，墨欣桐的身体软趴趴的。
这场重力适应训练对她而言并不好受，她中途吐了好多次。
如今，她脸色憔悴，嘴唇泛出乏力的苍白色。
两人训练的地方就在观察者的航舰上，这是一艘巨无霸级别的恒星战舰。很多地方都对两人禁止进入，但两人也没有心情进行探索。
如今这艘恒星战舰停留在c星的同步轨道上，丁仪和墨欣桐顺着主通道，来到停泊两人飞船的舱室。
乘坐伊甸园42的小型球态状飞船，两人离开战舰，回到42号气泡中。
真实地把脚踩在厚实的泥土上，感受四周拟地球环境散发出的自然气息，两人情不自禁的松一口气。
这才是让两人感到舒服的环境。
“我有些担心。”
降落地点在一个小山坡上，斜山坡上都是绿色的矮草，风正在从山坡脚往上吹，把两人的倦意吹上云霄。
墨欣桐不走了，慢慢在山坡上坐下，望着碧蓝色的天空，说道。
“担心什么？”
丁仪也跟着在墨欣桐身边坐下。
“我们会不会成功？”
墨欣桐把自己的焦虑说出来，“我们两个分开后，怎么样才能作出同样的选择？就算我们真的能做对一个选择，但在进入中子星后，我们要面临的选择足足有上百个。
我们要每一次的选择，都心有灵犀的选到同一个选项上，才能走对路。”
墨欣桐此刻忧心忡忡地望向丁仪。
“抱歉，我不应该在这时候说这种话的。”
丁仪已经答应了观察者，而他们俩也为了这场中子星之途准备了三个月的时间，现在说放弃，实在是说不过去。
丁仪双手撑在身体两侧，闭起眼睛，微昂着头，任由清风吹过他。
墨欣桐望过去，他脸部的轮廓十分顺滑，脸的形状像女孩一样好看，但整体轮廓又有男性的阳刚。
墨欣桐安静下来。
“墨欣桐，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忽地，丁仪站了起来，来到墨欣桐前面，挡住从前方向她射来的阳光。
墨欣桐抬头望去，觉得丁仪像一个与天空并高的巨人。
“什么游戏？”
“我们现在不和对方说一句话，在过五分钟后，各自分开，想去哪就去哪。在晚上九点时，看能不能在这座城市里面见面？”
“现在是下午三点。你的意思是，我们待会各自散开，但不给对方任何提示。看六个小时后，是不是能在同一个地方见面？”
丁仪点点头。
“是的。”
这让墨欣桐回想起两人都是面壁者的时期，两人也是什么话都不能明说，只能通过对方的神态，肢体动作和一些生活小细节，判断对方内心的想法。
那段时间归根到底，是通过对方的一切，推测对方内心的想法。
眼下，丁仪所提出的游戏远远比那时候要困难。
两人分开后，就不能通过对方的脸部表情、眼神神色等方面判断对方在想什么。
而且那时候的两人为了确定对方内心的想法，通常一个想法需要通过多方面暗示出来。
如今这种没有任何交流的各自行动，有可能在最后走到一起吗？
渺茫。
墨欣桐心里出现两个字。
“你相信我们会九点钟，准时见到对方吗？”
丁仪慢慢弯下腰，问墨欣桐。
墨欣桐摇摇头，她不想欺骗丁仪，稍稍把脸侧过一旁。
“我不知道。”
“但我相信。”
丁仪双手捧住墨欣桐的脸，两人定定地对视。
“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只要你在那时候在心里稍稍想我一下，肯定就能知道我在哪里。”
墨欣桐牙齿稍稍咬了咬嘴唇，她不想让丁仪失望，缓缓点头。
“好吧……”
“那还有五分钟干嘛？”
她想起丁仪话里还有一句五分钟后才各自离开。
“给你我要去哪里的信息。”
丁仪把脸凑近，鼻尖默默贴到墨欣桐的鼻尖上，两人慢慢感受彼此的呼吸气流融为一体。
“勾住我的脖子。”
“哦，嗯…”
墨欣桐双手慢慢勾住丁仪的脖子，丁仪压向她，两人往山坡上倒去。
墨欣桐感觉嘴唇被覆住，缓缓闭上眼睛。
五分钟后，两人从山坡上起身，久久地凝视对方漆黑的眼瞳数秒。
“那晚上见？”
“晚上见。”
两人从不同方向离开了山坡。
墨欣桐自己一个人走路，望着身边的花草树木，一时间没有了任何目的。
丁仪会去哪里？
她大脑里在想这件事情。
仅仅凭两人分别前的眼神对视和吻，她就能判断出丁仪会去哪儿？
说实在话，墨欣桐感觉大脑一片茫然。
42号气泡很大，丁仪没说他会去哪儿。
那丁仪有可能出现在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个地方。
墨欣桐看了看时间，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钟。
她萌生了率先找到丁仪，然后跟在他身后，这样就能在九点钟时准时出现的想法。
但很快便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大脑。
毫无意义的一件事情。
墨欣桐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觉间，从郊外走到城市的边缘，在即将日落时，她爬上城市边缘最高的一栋楼层，眺望整座城市。
与城市相比，她渺小得像蚂蚁。
她想到了那些曾经和丁仪一起去过的地方，连忙叫来伊甸园42.
“我要去驼夫山山顶。”
飞船降落在高楼天台，墨欣桐乘上飞船，很快来到空无一人的驼夫山山顶。
这里对两人具有重要的意义，要是让她选择一个和丁仪见面的机会的话，那她肯定会选择这里。
傍晚，日薄西山的黄昏让整片大地越发暗沉。
墨欣桐忽然感觉，丁仪不会来这里。
她在这里守株待兔没有任何意义。
她脑子迸出很多的想法，说不定丁仪会去她们曾经的实验核心区，那所高中，或者是那个小区。
墨欣桐一一前往，但都没有发现丁仪的身影。
她陷入了一声不吭的状态。
脑子里浮现丁仪注视她的眼神，她产生一种错觉。
她和丁仪并不像两人所认为那样的心有灵犀。
夜幕逐渐降临，两人约定的九点钟时间也在不断迫近。
墨欣桐回到了大学附近的出租屋里，薛定谔在开门的一瞬间就认出了她。
这些天两人在观察者的航舰上居住时，薛定谔的喂养都交给了伊甸园42。
墨欣桐抱起这只黑色的猫咪，发现还胖了不少，看来伙食跟上了。
墙壁上的挂钟在提醒时间在匀速流逝。
墨欣桐打开客厅的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地点都去了一遍。
丁仪可能会去高中，可能会在江边，可能会出现在驼夫山上。
当所有的选择都出现在她的手上时，她需要从中选出一个丁仪最可能出现的地方。
思来想去，她最后想到了两人一起度过的大学生活。
这间小屋同样承载着两人许多回忆。
她不能同时出现在多个地方，抛掉手上的所有选择后，她最后只留下这一条。
在这间屋子里，等待丁仪的出现。
时间来到八点半，墨欣桐走出阳台，往下眺望，说不定可以看到丁仪正在朝这里赶来的身影。
但随着时间的越发逼近，墨欣桐不再探看丁仪的踪影，她选择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把目光都落在那道虚掩着的门，默默等待九点钟的到来。
八点五十五分。
四周一片寂静，屋子里只有她和薛定谔的呼吸声。
八点五十六分。
那扇虚掩着的门没有任何动静。
八点五十七分。
阳台外的风吹进来，墨欣桐从中嗅出了没有人靠近这里的气息，小区里寂静无声。
八点五十八分。
墨欣桐摸着怀里的薛定谔，眼睛不再落在门上。
她明白，两人终究不是全然知道对方的内心的。
两人不能在这座城市里相遇，不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八点五十九分。
墨欣桐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快跑到天台，朝天空大喊。
“伊甸园42，去今天降落的地点。”
飞船飞驰，当时间刚好来到九点时，墨欣桐从飞船上跑下来，从山坡的坡顶，跑向山坡腰。
四处一片漆黑，飞船散发的光从后面射来，把墨欣桐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在今天和丁仪亲吻的地方上，看到了丁仪。
丁仪脸颊慢慢露出黑暗中。
他正在笑。
“你怎么找到我的？”
墨欣桐停下脚步，漆黑的眼瞳还随着身体的运动感而在眼白中涟漪。
她张开嘴巴，幽然的声音在夜色里萦绕回荡。
“直觉。”
……
墨欣桐看着眼前的轨道分岔口，在灼热的高温中回过神。
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在思考下去，机器外部已经被高温侵蚀了两厘米，再浪费时间下去，她极可能还没走到尽头，就会像躺在这个分岔口中央的一台已经融化得不成样子的机器一样，永远留在这里。
她可不想死。
操作台前的窗口有两个分岔口的数据，但每一个都需要判断。
墨欣桐深呼一口气，依靠自己的直觉，选择一条驾驶机器驶入进去。
丁仪，你也会选同样的。
热气从轨道里迸发，一下子把墨欣桐和机器的影子埋没。
……
太空。
观察者的航舰此刻正停留在中子星外两个天文单位的地方，依靠自身的反重力场，抵消中子星带来的强大引力。
他默默看着眼前莹白色的中子星，心里想到了很多东西。
这是一场风险极大的试错。
伊甸园给他的失败概率是90%。
也就是这场实验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失败。
在两个完全孤立、没有任何联系的环境下，他并不相信人类会比机器做的好得到哪里去。
如今无论丁仪和墨欣桐两人在中子星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外面都是无可得知的。
在电磁波信号完全传不出中子星的状态下，他只能在航舰里干等。
两人操纵的机器外表只能支撑三个小时的中子星高温，两人的宇航服只能坚持不到一分钟。
只要机器完蛋了，两人会很快被中子星的超高温、超重力、各种复杂的磁场吞没，死在里面。
如今距离三小时只剩下最后半小时，观察者平静的注视中子星。
死了也好，那这两人的百分之三十的能量就可以回到囊中。
但相处了这么久，而且是他亲手选择的实验体，死在这颗中子星里，观察者还是短暂流露出不舍的情绪，稍纵即逝。
在这时，一条信道被打开，两条信息向他传来。
一条是不久前他上报给母世界的关于伊甸园3所负责的“花园”种族的信息。
判定官判定“花园”种族的价值是S，这已经远超合格的C，说明母世界不仅通过了“花园”种族的价值判断，更证明这是一个值得被细心呵护的种族。
信息里还显示，母世界已经策划给这个种族在原生存地划出一个半径达一光年的地域，并派出歌灵保护该种族的发展。
一光年半径的保护领域，专门的歌灵保护。
观察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一个种族值得如此大的保护力度。
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如此优秀的种族，母世界方面也对他做出相应的奖励，看了看奖励的清单，观察者觉得相当丰富！
第二条信息便是，黑洞将在距离猎户座GW十五个天文单位的宇宙空地，于半个月后开启，届时会开启十年时间。
观察者需要在开启前，对接母世界，以便黑洞成功建立。
这个黑洞直达的地方有三个，一个是他目前所在的猎户座GW，一个是母世界的边境，母世界会派人前往这里，进行十万年一次的对周边太空环境的例行检查，顺便把关于“花园”种族的一切实验数据带走，避免外泄。
最后一个直达地也不是1300光年外的太阳系，而是2400光年外的“花园”种族的生存地。
歌灵也会使用这条通道，从母世界出发，前往保护“花园”的生存。
观察者之所以说这个黑洞可以前往太阳系，是因为这条黑洞的某个点距离太阳系只有两光年，只要在这个点跳出黑洞，就能节省1298年的时间。
要是两个人类成功把能量引流设施安装好，并活着回来的话，观察者相信自己肯定会全力帮助两人回去。
可惜，一切都结束了。
看着三小时的时间走完，观察者感慨一声。
就在最后关头，航舰的显示屏上接收到一条电磁波信息。
“我们回来了。”
第146章 准备启程，目的地：地球
半个月后，42号气泡。
图书馆，丁仪和墨欣桐坐在一张书桌前，对面是伊甸园42.
“飞船需要有什么功能吗？”
伊甸园42一边向两人问话，一边把相关记录和数据记载到专门的数据库里。
“要有进入黑洞不被黑洞撕碎的能力。”
“放心。这些是最基本的要求。飞船肯定能穿越黑洞，并且有续航能力能够走完全航程。里面的飞船生态，生活起居功能都是必须有的。”
丁仪说：“那我们希望有操作台。在智能控制时，还可以切换成手动操控飞船。”
“好的。那我会在设计飞船时，增添一个专门的有操作台的驾驶舱。”
此刻，丁仪、墨欣桐和伊甸园42正在商讨关于飞船制造的细节。
这时候，观察者从图书馆门外走了进来。
“早上好。”
“早上好。”
观察者在伊甸园42旁边坐下。
“能源收集很顺利。中子星的能量比我预测的还有多一点五倍。”
“那就好。我们选的位置是没问题的吧？”
这些天，丁仪和墨欣桐见到观察者，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两人安放能量引流装置的位置是否正确。
“当然。如果位置不对称的话，是没办法激活的。现在对中子星整个能量引流过程都是达标准的。”
观察者让两人安心。
他此行的目的很简单，便是参与进这场讨论中。
观察者已经在履行自己的诺言，帮助两人计划回地球的航程。
现在是设计飞船的阶段。
星际穿越最重要的便是一艘可靠的飞船。
“能量方面你们不用担心。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就行。现在整颗恒星的能量十分充足。”观察者说道。
“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墨欣桐轻笑，“哦，对了，黑洞已经开启了吗？”
“三天后正式开启。”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墨欣桐脸蛋露出着急的神色。
“飞船的制造可以在一周内完成。但如果需要启程的话。起码得等到三年后。”
“为什么？”
“你们需要训练，需要适应太空航行的生活。同时也要学会相关的飞船操控知识，太空生存常识。这些知识和身体强度提升是必要的。三年的学习和训练时间算短的。”
墨欣桐点点头。
“三年后……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年龄方面，在离开时，我可以让伊甸园42把你们的身体年龄调整回十七八岁的样子。有细胞复原技术的加持，并不是一件难事。”
“你对我们好好。”墨欣桐稍有不适应地注视观察者。
“理所应当。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这对我而言只是一件件小事。”
“可以给我看看你的真容吗？”
“我拒绝。”
飞船在一周后便建好了，根据丁仪和墨欣桐的需求，又进行了长达半年的小修小改，最后达成一个既能恰合两人生活和工作，又能提供星际穿越能力的程度。
在剩下的两年半时间里，丁仪和墨欣桐都呆在图书馆里面阅读书籍，同时每天前往这艘足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飞船内部的训练室训练，适应太空环境。
这三年的时间不算枯燥，一转即逝。
三年后的一天，观察者带着两人来到42号气泡的控制中心，在这里观察者将把两人的身体年龄改小。
“十八岁的身体状态吗？”
观察者一边从数据库调出两人的细胞信息，一边问准备躺进纳米医床的两人。
丁仪想了想，他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重返十八岁，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幼稚了。
墨欣桐一眼看穿丁仪的想法，二十五岁的她格外美丽，少了一缕青春靓丽后，尽散女人的魅力，让丁仪联想到中国古代的各个美人。
“就十八岁。”墨欣桐抢过丁仪的话。
“需要定格吗？”
观察者问两人。
“定格是什么？”
“就是把细胞的新陈代谢过程定格起来，这样的话，细胞的衰老速度会减慢许多。你们身体百年的变化可能等于普通人一年的变化。”
墨欣桐和丁仪稍稍一惊，这样以来，两人岂不是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永生？
两人还以为当初只是说笑而已。
墨欣桐凝视丁仪，丁仪也在凝视墨欣桐。
……
从操控室出来时，两人已经是十八岁模样。
墨欣桐首先对丁仪笑起来，随后脸红着挽起他的手臂。
观察者向两人说明一些事项。
“这艘飞船的能量足够在太空航行五年。最高速可到光速。你们的航程满打满算只需要三年。所以不用担心能量的问题。
我只是简单和你说一下大致内容。具体的信息这艘飞船的模会详细告诉你们。
飞船已经设定好线路，只要跟着线路走，就可以回到太阳系。不需要你们进行格外的在线路方面的引导。而整艘飞船的日常操控也全都是由模来完成。基本上不需要你们操控。安全系数为百分之九十九。
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出了黑洞，即将到达太阳系时，这艘飞船会停下来，你们需要换成一艘完全由人类目前技术建造成的飞船继续往地球方向前进。这个时候需要你们操控的东西就多起来了。
——这是为了避免技术外泄。
所以你们现在训练的身体和学习的知识，都是为了那时候使用。”
丁仪和墨欣桐点点头，表示两人已经明白。
“那需要删除我们相关的记忆吗？”
丁仪问，“像实验里的记忆。还有这颗恒星，你和我对话的记忆之类的。”
“不需要。你们对我们所了解的信息都停留在表面。没有触及到真正需要保密的知识信息。回到地球，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个想象力丰富的浪漫的科幻小说作家。”
“实验里的记忆是隐藏在你们大脑里面的。正常来说不会影响你的记忆。”
这天，三人还畅聊了许多东西。
丁仪和墨欣桐望着眼前的专属于两人的飞船，归心似箭。
“总的来说，这不是一次完全安全的航程。即使有模的存在，你们还是可能会面临各种问题，有丢掉生命的可能性。你们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
墨欣桐和丁仪点点头。
半个月后，启程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