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西说的没毛病，租户找房东租房子，当然应该租户主动上门啦。
但这是方总牵的线，不能折了领导的面子。
再说了，方总还请他和晗晗在重城住了凯宾斯基，没必要把天给聊死了。
“方总，我今天真的不太方便出楼，希望理解一下。
可以跟陆总说，保证让他老人家不虚此行。”他补充了一句，给领导一点台阶。
“不太方便？真的？你小子总是神神秘秘。
行！我去跟他请示看看。
知道吗，陆总调到集团以来，还从没来过咱公司呢。
如果真来的话，这楼上上下下都要布置一遍。”
“那就找人去布置，各部门综合就是干这个的，不怕。”他当然啥都不怕，自己是甲方，大不了鱼死网破不租了呗。
方总在电话里呵呵笑了几声，随后便结束了谈话。
嘟嘟嘟，手机又响了起来，是晗晗，她压低声音小声说：“言哥，听说你大清早开了几百辆豪车放到公司地库？这么壮观么？”
“谁造的谣？就三十辆而已，暂时放一放，咋了？”
“哇塞！真的呀！等我回来，你载我去兜兜风呗？就跟上次一样。”她开心得声音都抖了起来。
兜风？上次明明是在车里花式自拍。
“行，兜风就算了，我把钥匙带着，你可以一辆一辆的合影自拍，拍个够。”他许诺道。
“哇塞！好的，我的小黄书可能要涨粉啦！”
晗晗是个简单的姑娘，直来直往，从来不会替他省钱。
可能不会是个好媳妇，但一定会是个好伴侣。
不知道谁能娶到她，那才是真的有福呢！
言西抽空给欧阳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去找花末选选楼，挑个三五层，把多来玩彻底搬过去。
能免税，为什么不搬？
把省下来的税钱发到大家的工资里，不香么？
不说人均收入翻一番，但至少能涨一半！
几分钟后，部门群里综合岗的同事发来通知，陆总一会儿要来视察工作，让大家把桌面收拾整洁，垃圾桶内不准有垃圾。
一瞬间，整个楼沸腾了，无论楼上楼下的地板都被踩得咣咣响，同事们排着队去楼梯间扔垃圾，如临大敌。
杨总来到大家办公的大屋里亲自要求，所有男员工穿正装打领带，所有女员工马上换成职业装，各种夸张的首饰全部收起来。
接着大家又一窝蜂挤到更衣室，开始换装秀。
这是以前每次新年第一天上班的阵仗。
按公司传统，新年第一天，董事长要走访各子公司总部，亲手给大家发放开工红包。
那也是小员工们唯一近距离接触大佬的机会。
红包其实很小，仅一百块，但就是要图那个彩头。
大佬亲手发的红包，礼轻情意重！
可是最近几年扩招得太厉害，每个子公司总部都上千人，好家伙。
让董事长一天之内跑遍几个职场，握遍近万只手。
办不到啊！
他又不是千手观音。
所以呢，这个流程慢慢就淡出历史了，变成了视频慰问，红包也相应取消了。
而且陆总是新上任的董事长，就算红包传统还在，也还没到发红包的时间点儿呢，更是没机会见着本尊。
所以这一次趁领导莅临的机会，必须留下深刻且完美的印象。
言西伸伸懒腰，在抽屉里翻来翻去，只找到一个皱皱巴巴的领带。
还是用入司时公司发的节日购物卡在沃尔玛买的，88元一条。
至于怎么打出温莎结、王子结、乱七八糟结，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上手一绕，就成了一条红领巾。
大写的尴尬。
啪，一条帅气的印满大写字母H的领带扔在他桌面，抬头一看是杨总。
“小言，用这条吧，比较符合你的气质。”杨总淡淡一笑，转身走掉。
他翻开标签一看：FineH。
哟！好家伙，爱马仕的！
可是领带再好耶没用啊，他根本不会系啊。
“有谁会系领带的，来帮帮忙吧！”言西把爱马仕领带高高举起。
段主席挥挥手，笑着跑了过来，挑挑眉毛，接过领带，拍拍他的肩膀：“言处，这条领带可不便宜，站直了。”
她握着领带的两端，踮着脚把手绕过言西的脖子，这一刻，两人的脸只离了五公分！
他背着手，紧张地直咽唾沫，赶紧把目光投向远方，避免尴尬。
“哎哟，”段主席却大大方方的笑着说，“没想到言处还会害羞呢！”
她呼出的口气好清新，就像刚嚼过三颗柠檬和一大把薄荷的感觉。
他深深吸了一口，挠挠头，憨憨的笑了起来。
远处几个女员工聚到一堆，不怀好意的朝两人眉飞色舞。
“要是晗晗在的话，这个活儿怕是轮不到我吧？”段主席冒出一句。
“切，又不是啥好活，这有啥好争的。”他不屑的笑了一声。
“对了，部门年会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下周一到周五，时间随便你定。”
“给力！那就周一！”他果断的选了最靠前的日子。
“不用再问问杨总的意见吗？”她抬起眼睛，柔情似水的望着他。
“放心，杨总会配合大家的时间。”
段主席系完领带，拽紧以后，轻轻拍了拍领结的位置，又帮他捋了捋衣领道：“嗯，你平时要都这么收拾收拾的话，还挺好看。”
“嗐！我是个粗人，不讲究那些。”他低头检查了一遍，超级满意。
“粗……”段主席红着脸走了回去。
这就是跟已婚妇女聊天的乐趣，说啥都能联想到开车，一不留神就飙上高速，猝不及防。
大家全都整装待发，一个个比卖楼卖保险的，更像卖楼卖保险的。
“斯总好。”一声声的问好从走廊陆续传来。
看来餐前开胃菜已经迫不及待要自己端上桌了。
斯总在众人指引下，来到言西的工位，脸上客客气气：“言处，要不要找个会议室，咱简单聊两句？”
段主席远远的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嘴型说的是加油。
陆总应该没那么快到，不然就先陪这个吸血鬼练练？
斯总带路，来到本层一个小会议门口，把里面正在热火朝天开会的同事们撵了出去。
两人进屋，把门关得严严实实，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
斯总的声音很小，跟蚊子似的：“言处，我就不兜圈子了。
听说为了跟我们延长员工工作时间的办法做抗争，你这边没少花心思啊？
还专门组建了一个微信群？
实在没必要嘛。
我来这个公司也不久，但我相信以前肯定没有人敢做这样的大英雄。
待在咱这种企业，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搞那么多小动作，害人害己，何苦呢？
上次弄得我跟大主席都下不了台，多不好看啊。
说句直白点的，就算你们杨总都不敢这么嚣张。
你现在只是个副处，以后的晋升难道就不用考虑我们人力部的意见了么？
除非你打算止步副处的位置，不然我们可是有最终决定权的哟。
算了，不扯那么远啦。
我知道你也是出于好心，是为了那些普通员工考虑。
但你为他们着想，有人会替你着想吗？
你给他们挡刀，关键时候有人给你挡刀吗？
还有你们部门那些人，他们难道不需要晋升吗？
他们可不想像你一样，跟人力资源部把关系搞僵。
从这个角度来说，你其实是害了他们，好心办坏事，我没说错吧？
所以呢，差不多得了。
我们马上要组织第二次职工代表投票，希望你这边好好配合一下。
我说的应该很明白了吧？”
言西看看手机时间，听着楼里突然轰隆作响的动静，冷冷一笑：“呵呵，别着急，该整得明明白白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