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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闲人小六     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txt下载     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九章 会面

    “夫人来了!”

    芷兰看着内园入口惊喜的喊道,喊出声似乎才意识到韦沅在场,有些讪讪的笑了笑。

    蕙兰冲着韦沅歉意的笑了笑,眉眼间比芷兰多了几分温婉。

    韦沅转头望向入口处,看见一个穿着玫瑰紫镶金边的袄子,藏青缎子的背心,头上戴着莲子米大小珍珠串成的压发,裙上系着金纹螺旋玉佩。

    妇人黛眉朱唇,通身的气派宛若天人,此时正由一个丫鬟扶着款款而来,嘴上点了艳色的胭脂,身上的气运倒是没什么不同。

    有人曾经说过,看一个人是什么性子的,就看她喜欢用的口红是什么颜色。

    “阿沅。”

    不待韦沅说话,陈七娘就已经确认了韦沅的身份,那娇怯怯的模样和陈三娘少女时期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姨母。”

    韦沅行了福礼,心里有些莫名的复杂情绪,不知道这陈七娘此番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

    “坐吧,”陈七娘拉着韦沅坐下,眼神落在韦沅的脸色,神色有几分怅然,“你和你母亲可真像。”

    韦沅垂了垂头,露出修长的脖颈,阿寻说过在不知作何回答的时候就垂眉低目再低头。

    “唉。”

    陈七娘轻叹一声:“你母亲当年和我关系很要好,她比我年长,处处对我照顾有加,我们的关系比寻常人家的亲姐妹还要好。”

    顿了顿陈七娘又继续道:“你唤我一声姨母,我自然该做到姨母的责任,几天前听阿曦说你到了扬州,起初还有些不信,派人去问了问,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韦沅愣了一会儿才想起陈七娘口中的阿曦是谁,当初就猜测陈曦应该和陈家有关,没想到这关系距离她这么近。

    陈七娘看着韦沅的表情,没有遮掩的惊慌和不知所措,安安静静听着她说,好像只是在听一个家中的长辈说些以往的旧事。

    虽还看不出韦沅的品性,但这番从容也足够让她暗暗点头了。

    “我听阿曦说你会些术法,”陈七娘看着韦沅,面容温和,“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缘法,你有福气学会一些术法是好事,以后遇事也能有个自保的余力。”

    陈七娘说了许多话,可韦沅还是有几分拿不定她的态度。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当年姐妹的女儿,又何必将她约到这后园子来。可是说了这许久,陈七娘始终没有表明自个儿到底要干什么。

    “是。”

    韦沅乖乖的应道。

    “你那俩个丫鬟怎么样?”

    陈七娘摸了摸茶盏,貌似无意的问道。

    “她们很好,此番若不是她们,我可能都……”

    韦沅面色不变,心里却是明白了为何此次赏花宴注明不用带丫鬟婆子一起。

    韦沅话没有说完,但她知道陈七娘明白她的意思。

    陈七娘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得知她到了扬州,但是却拖到了今天才借赏花宴的名唤了她来,那段时间想必早就把她在扬州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不让带丫鬟大概是陈七娘还不太确信阿寻绿柳到底是不是冯氏的人。

    “你是个聪明人。”

    陈七娘看着韦沅毫不惊异的面色,以及还未说完的话,不由感叹道:“和你母亲一样。”

    “我听说你参加了医门的大招,对终试有信心吗?”

    不问为何要参加医门大招,也不问以后是否就要在扬州扎根,反而问起终试的事,韦沅心里微微一跳,不由抬头看向陈七娘。

    陈七娘看见韦沅的目光,略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眼中却多了几分复杂。

    似在赞许韦沅的聪慧,又感叹陈三娘红颜薄命,无法见到韦沅亲自长大。

    “以前没有参加过这一类的考试,不知道终试的考核方式是什么。”

    韦沅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答道,既然确定陈七娘并无恶意,她自然神经也就放松了许多。

    “考核方式无非就是试题罢了,和初试的没有多大区别,”陈七娘轻声道,“以往的试题我这边都有一些,改明儿让人整理了给你,你看一看也就了解……”

    韦沅总是能从这些话里听出深层次的意思,陈七娘这明显是看过她的初试试题了。

    “你那宅院人群混杂……”

    想了想陈七娘终于说到了这个问题,可是仅仅稍稍一提,便轻轻放下了:“罢了,也许那也是你的缘法。”

    “毕老和严老都不是普通术士,你能和他们交好是好事,有他们在,我也不用担心你的安危……”

    陈七娘若有若无的提点了几句,虽说的是不担心韦沅的安危,可实际却在暗示韦沅可以让自己来历古怪的术法师出有名。

    “沈恒的师傅是不出世的隐士,几十年前颇有盛名,沈恒这人和他师傅一样,为人光明磊落,术法倒是不精,但自身气运极好……只是他周遭麻烦较多,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事,你便派人来同知府找我……”

    这是陈七娘在表示态度了,对小辈的关切,恰到好处,不浓不重。

    见韦沅点头,陈七娘笑容多了几分,看着韦沅头上赤金的簪子,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带了一个赤金的簪子,让芷兰带你去屋里挑些好看的钗子……”

    说到这儿,陈七娘似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指着韦沅的白玉镯子道:“这原本还是我从你母亲手里骗得的,后来又给她做了填妆,没想到现在又到了你手里,当真是缘分!”

    声音欢快了几分的陈七娘似乎终于走出了睹人思人的复杂情绪,伸手点韦沅额头的动作也带上了几分亲昵。

    韦沅乖乖的站了起来,点头应好,跟着芷兰去往后面那一排琉璃窗子的屋子。

    陈七娘看着韦沅挺若青竹的背影,被天边大片大片的霞彩笼住,金灿灿的。

    一如十多年前那个傍晚,陈三娘站在院子里,霞光映在她的脸上,整个人好似从霞光中走出。

    她说:“七娘,这是命。”

    陈七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愁绪,轻轻的开口。

    “蕙兰,你觉得阿沅怎么样?”

第五十一章 来人

    从湖州来的人终于找到了同江客栈。

    拿着韦沅的书信找到了米掌柜,米掌柜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终于确定这批人和冯婆子那群人不同,于是将韦沅住的地址给了那几人。

    “这小娘子也真是任性,独自一人就留在了扬州,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啧啧……”

    湖州来的人只有两个是婆子,其他四五人都是三大五粗的壮汉,得知韦沅的住所后,其中一个婆子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有些不屑。

    从京都被赶回湖州的人,怕是要被遗忘在湖州了,靠着伯父伯母生活的小娘子,能有什么出头之路呢。

    “是啊,就和两个小丫鬟留在扬州,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

    另一个婆子没有明说,但从其古怪的笑中可以看出那并不是什么好话。

    “算了,赶紧接了人走吧,估计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开始说话的婆子叹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好,这般行路匆匆,来返将近要半月的时间,任谁都会不太高兴的。

    “柒弯巷第六户……怕就是这家了,”

    几人终于找到米掌柜说的地方,看着高高的围墙和朱红色的大门,心里面有些犹豫。

    不是说这小娘子在京都一点都不受宠么,怎么还住得起这种地方?

    怕是借居在什么人家吧。

    敲门的是最先说话那个婆子,穿着青衣,腰间系着棕红色的腰系,这在湖州韦家是二等婆子的装束。

    另一个穿着葛衣,也是同样的腰系。

    开门的是云峰。

    看着面前带着壮汉的婆子,云峰微微皱了皱眉:“你们有何事?”

    “小公子,”看云峰装束不错,唇红齿白的,那婆子也不敢失礼,“请问有一位韦家娘子住在这儿吗?”

    “你们找她作甚?”

    云峰有些警惕的问。

    听见回话云峰,一行人总算松了口气,这就是承认住在这儿了。

    “我们是湖州韦家的人,那韦娘子是我家娘子……”

    云峰听见婆子的话,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道:“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请人……”

    云峰进屋唤了阿寻,阿寻听是韦家来人,轻轻点点头道:“算算时间,应该就是现在了。”

    说着便跟着云峰出了垂花门,看着那两个婆子笑道:“原来是湖州来的妈妈,娘子今儿出门去参加扬州的赏花宴了,怕是要晚些才能回来,你们先进来歇歇……”

    婆子听了这话自然也就确认了阿寻的身份,脸色不耐了几分:“怎的还去参加什么赏花会,在这扬州又没什么认识的人……”

    “妈妈这话可就错了,我家娘子的七姨母陈七夫人就在这扬州呢,这赏花宴也是陈七夫人邀请的。”

    阿寻看俩婆子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有些不屑,立即笑着掐断了那婆子的话,语气虽然温柔但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强势?

    “陈七夫人?”

    另一个婆子听见姓陈,嘴里嘀咕了一声,脑海里想起了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却连接不起来。

    “云清,去倒几杯茶来。”

    那几个壮汉不太爱说话,装束简练,看上去都是些练家子。

    “还请几位在这里稍作休息,吃点小食喝点茶水,这一路劳累了……”

    云清在一旁倒着茶,云峰布置着小食,都是些精细的糕点,阿寻温和有礼的说着话,那两个婆子一时也摸不清楚韦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敢插嘴了。

    “接娘子?可是娘子都已经报了医门的考核了,回湖州怎么行?”

    绿柳鼓起嘴皱着眉头,想也不想的就摇头道,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习惯在扬州的生活了。

    不会被其他丫鬟婆子欺负,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为了一碗鸡汤就得可怜兮兮的在厨房门口说尽好话,任由那些婆子取笑……

    “没说要回去,”阿寻笑着看了她一眼,“只是有些不太好处理,毕竟是湖州那边的来的人,当客人吧也不对,当下人使唤吧更是不好……”

    “你家娘子最近事情挺多嘛,”毕老啧啧两声,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那今晚那些人的晚饭怎么解决?”

    这一群人都是有拖延症的。

    黄成按照韦沅的要求装潢新店铺准备开一家法器店,这几天也没来得及过来,这一群人里面就没一个想着去找个厨娘什么的。

    沈恒这几天整日整日的呆在书房,不知道在做什么,每天到了饭点才出来那么一会儿。

    “还是去六福居买点食盒呗!”

    绿柳偏着头,听着不回湖州微微松了一口气,语气雀跃了几分:“今天我们几人一起去买吧!那几个壮士应该是护卫吧,应该每顿都要吃好几大碗饭哩……”

    绿柳以前听人说过,一些护卫一顿能吃六七碗饭,几大盘子牛肉。

    当时就惊得她想要试试吃那么多饭是个什么感觉,结果硬撑了三碗后连续两天都没什么胃口,就因为这件事韦沅还被罚了抄经书,说是她没有管理好自个儿的丫鬟。

    那时候的韦沅一听这事气得直哭,但还是乖乖的抄了经书过去,如果是现在……

    阿寻偏头细想了一会儿,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如果是现在的娘子,肯定才不会搭理冯氏。

    “阿寻姐姐!你发什么呆呢?!严老说他又想吃同兴堂的清蒸鸭子,我们今儿先去预定一下吧。”

    同兴堂是专门卖鸭子的,其中又以清蒸鸭子最为有名,煮烂的老雄鸭,功效堪比黄芪。

    同兴堂的鸭子都是用鹿茸捣碎了掺杂高粱喂食养大的,在鸭肚子里装进糯米、火腿、各类干货等,然后隔着水用鸡汤蒸三天。

    严老最喜欢的就是鸭皮了,用筷子三两下将鸭皮剥下,蘸一点酱汁……

    因为这同兴堂的清蒸鸭子太过有名的缘故,所以每次都要提前十来天去预定,有时候还排不上号呢!

    “每次预定麻烦死了,你们干脆去找找看那同兴堂家里面有没有什么人要改运的,让你家娘子去帮忙看看……嘿!那以后我们不就有吃不完的清蒸鸭子了。”

    毕老摇头换脑的,眯着眼睛似乎开玩笑的说道。

第五十三章

    “你真是……”

    在云峰出去后,方脸护卫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吐出了几个字,看着刀疤脸唯唯诺诺的小媳妇模样,又没法再说下去。

    “这下人家不知道怎么笑我们哩!”

    高个儿也叹了一声,虽然刚才他也差点脱口而出了。

    “应该不会吧,我看他们人挺好的样子……”

    刀疤脸诺诺的说道,被方脸狠狠地瞪了一眼,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听不出来。

    “我感觉那几个护卫大哥很好玩啊!”

    云峰兴致勃勃的拎着食盒,想起刀疤那凶神恶煞的脸上浮现的一丝红晕,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觉得我们院里正好缺几个护卫啊,”阿寻笑得像只小狐狸,“就我们这一群人,万一有个什么事怎么办?!”

    云峰愣愣的不知道阿寻说这个做什么,绿柳云清在旁边吃吃的笑。

    ***

    “以前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狩猎了……”

    陈七娘带着韦沅走出了后园子,两人比刚才熟悉了不少,“虽然我不会骑马,但是在林场里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我也不会骑马,不过我挺喜欢那种策马奔腾的感觉的。”

    韦沅想起自己每次去风景区骑马的过程,老脸忍不住微微一红。

    “有时间啊我给你找个师傅,好好的学一学!你娘当年可是这方面的个中高手!”

    看着韦沅惊讶的目光,陈七娘笑了笑,“你也不相信是吧?好多人都是不信的,但是她的骑术确实比你四姨母还好!你四姨母就是那种看上去这方面很厉害,可是都只会一点皮毛的人!”

    在原主仅有的记忆中,陈三娘的形象都来源于韦骞对其的回忆,还有书房的一些书画。陈三娘是温婉的,优雅的,实在是无法让人把她和策马狂奔联系起来。

    陈七娘亲昵的拉着韦沅手的模样落入不少人眼中。

    “邵妹妹,你之前可是和那位妹妹相谈甚欢的,一会儿可要帮我们说说好话。”

    徐媛娇吃吃的笑着说道,邵青烟的脸色僵了僵,却故作大方的道:“没问题,一会儿咱们几人还可以去花厅尝尝糕点。”

    徐媛娇笑而不语,看着陈七娘带着韦沅往一堆夫人中走去。

    “陈夫人,这是谁家的娘子?长得可真俊俏!”

    “我看和陈夫人有几分相像,莫不是夫人家的小辈儿?”

    陈七娘一走进那群夫人间,不少人就围了上来,各种香腻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是我侄女儿,”陈七娘和众人说着话,脚下步子却不停,缓缓往花厅走去,笑道“她胆儿小,你们可别吓坏了她!”

    “难怪我就说那眼睛,和你的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一家人!”

    有个夫人捂着嘴笑起来,听口气和陈七娘关系不错:“我家阿娇比她年长一些,要是闲来无事,两人正好可以做个伴!”

    听着阿娇这个名字,韦沅脑海里莫名的窜出那在长门宫度过了余生的人。

    “我倒把这茬给忘了!”陈七娘打了一下手道,“你家阿娇性子是个不错的,让她带带阿沅也好!”

    正说着话,徐媛娇几个小娘子就走了过来。

    “娘,”徐媛娇冲着那妇人甜甜的唤了一声,转过头又朝陈七娘道:“陈姨母,这妹妹长得真好看!”

    陈七娘听了乐得合不拢嘴,拉起了徐媛娇的手:“你就是个鬼机灵,这小嘴跟你娘一模一样,像吃了蜜似得!”

    说着话将徐媛娇的手放在了韦沅的手上:“以后我就把阿沅交给你了!她可是个嘴笨的,你这巧嘴儿可不要让人欺负了她!”

    “陈姨母放心好了,”徐媛娇顺势牵住了韦沅的手,“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此时韦沅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一个二十多岁的‘阿姨’竟然还要让一个十六七岁的人照顾,最重要的是,听徐媛娇浅笑言谈,那说话的艺术她完全比不上。

    韦沅觉得装傻要比装嫩容易一点,所以只是冲着徐媛娇腼腆一笑,那姐姐两个字实在是喊不出口。

    “这孩子啊就是容易害羞!”

    陈七娘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宠溺,旁边的人把陈七娘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心下又多了几分思量。

    “行啦,阿娇你带阿沅去花厅吃点东西,她怕是有点饿了。”

    陈七娘站在一群夫人中间,终于松开了韦沅的手,爽朗的笑着对其他几个小娘子道:“你们应该都比较喜欢花厅,都去吧,不用陪着我们啦。”

    “阿沅?这是你的名字啊?可真好听。”邵青烟走上前来,挽住了韦沅的左手,略带娇嗔的道,“你还说自个儿是要去湖州的……”

    韦沅被邵青烟突然的亲密吓了一跳,抽出了左手轻笑道:“我原本确实是要去湖州老家的……”

    “哎呀,阿沅,你解释这么多作甚?自个儿的事难道还要别人同意不成?”韦沅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媛娇打断了,她此时也看出来了,邵青烟和徐媛娇之间有不少隔阂。

    韦沅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在应和徐媛娇,还是在应和徐媛娇的话,但终究却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邵青烟脸色有些难看:“我可不是要阿沅给我解释什么,只不过随口一问罢了,有些人总喜欢把别人往坏处想,也不知道心里面都是什么弯弯道道!”

    “邵妹妹,你要说话就好好说,阴阳怪气的作甚?是我惹你生气了吗?我向你道歉了,在大家伙儿面前你就多担待一点吧。可是你说的话我实在有些听不懂了。”

    徐媛娇微微蹙起眉,似乎在想邵青烟话里的意思,实在想不通了,索性看似认真的教导道。

    论段位邵青烟哪里是徐媛娇的对手,一句听不懂就直接翻了盘。

    韦沅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你来我往,心下无比庆幸自己是在原主到了扬州才穿过来,要是落在那大宅院里,估计她就是那种活不到第二章的。

    韦沅正感慨着,电光火石间,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第五十四章 是谁!

    “下次你再来扬州的时候,若是没什么事就来这儿看看……”

    韦沅十七岁的时候跟着老头去了扬州看琼花,至今她还记得那花丛锦簇的模样,小朵小朵的琼花挤在一起,手轻轻一碰就散落开来,飘得四处皆是。

    后来又去了BY县泾河镇的一个村子里。

    记忆中老头说是去找一个老朋友的,可是也没见他去哪儿走动,只是绕着泾河镇的街道一圈一圈的走。

    快要离开扬州的时候,坐在韦沅旁边的老头从后视镜里看着越来越远的泾河镇悠悠的说道。

    韦沅以为老头想让她顺道来找那个好友,便应下了。

    询问了那老友的模样,却只得到一句:说不上来,你若是看到就知道了。

    韦沅后来也去泾河镇找过,也托过人,老头知道后只是笑道:“一切都是缘法,这般刻意是找不到的,等你下次莫名到了扬州的时候,他就会出现的。”

    韦沅那时还在心中偷笑,自己怎么可能莫名就到了扬州!

    “你这次出去恐怕有些时日见不到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

    “下次你再来扬州就来这儿看看……”

    “等你下次莫名到了扬州的时候……”

    三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韦沅脑海中回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躁动起来,像是要破血管而出,脸上凉凉的。

    “阿沅?阿沅!”

    看着韦沅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模样,徐媛娇着实被吓到了,急急的喊着韦沅的名字,但是又不敢使劲摇晃她。

    韦沅只感觉周围乱哄哄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后来据徐媛娇说,韦沅当时就像是着了魔似得,一个人直冲冲的就往外面走,拉都拉不住,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阿沅!阿沅!”

    陈七娘也急了,提着裙子就跑了过来,拉着韦沅的手带着几丝紧张和压抑的愤怒:“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人急急的解释,整个花厅顿时变得乱糟糟的。

    “这是魔怔了,敲晕她!敲晕她!”旁边有婆子喊道,“我家有个亲戚也是这样!敲晕了让大夫来看!”

    陈七娘拉着韦沅,跟着她急急的步伐,哪里忍心敲晕韦沅,冲着那喊话的婆子骂道:“手脚不知轻重敲出毛病来怎么办!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韦沅,别急!

    韦沅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草坪上,被凸起来的石块绊了个踉跄,陈七娘紧紧的拽着她,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阿沅!”

    几近凄厉的一声叫喊,总算是把韦沅喊回了神,脚下匆匆的步伐缓缓停住了,眼神迷茫的看着四周。

    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让陈七娘微微心痛。

    “我没事。”

    许久韦沅放大的瞳孔才微微恢复正常,低声说道,但视线却看着远处的矮墙,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阿沅,你有什么事你和姨母说……”

    陈七娘见韦沅终于恢复了些许感知,紧紧的握住韦沅的手,韦沅的手掌都变成了曲型,但两人皆无察觉。

    “我要去泾河镇,我要去泾河镇!”

    韦沅身躯微微颤抖,勉强的挤出一抹笑,从陈七娘手中抽出了手,重复道:“我要去泾河镇。”

    说着又要往外面走去,陈七娘赶紧拦住了她:“好好好,我们去泾河镇,可是泾河镇太远,咱们坐马车去好不好?姨母让人去安排马车……”

    “没事,没事,我一定找得到。”韦沅又笑了笑,脚下步子却是不停,比起刚才横冲直撞来稍微正常了些。

    这话也不知是对谁说得,明明在笑,可中间却夹杂着一种让人难受的悲凉。

    “还不快去安排马车!”

    陈七娘低声冲旁边的婆子道。

    那婆子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朝西了,现在去泾河镇怕是都要到半夜了,有些犹豫道:“可是……”

    “可是什么!还不快去!”

    婆子急急应话,跑了出去找车马,有几个管事的婆子向那些娘子夫人们道了歉,结束了这一次的赏花宴。

    “阿沅,你先等等,你知道哪边是泾河镇吗?”

    陈七娘说话声音很柔和,她怕惊吓了韦沅,听了这话韦沅皱着眉想了想,可是那时候是坐车去的,哪里知道是朝哪个方向。

    而且这是扬州府啊!

    这不是那个扬州……

    “对了,咱们现在这儿等一等,就一会儿,车夫就来了,到时候姨母陪你一起去泾河镇……”

    陈七娘见这话对韦沅有用,越发细声细语,小心的问道:“阿沅,你要去泾河镇作甚?”

    “找人。”

    韦沅说着这两个字,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老头早就暗示过!

    是自己笨,是自己没出息!

    来了扬州只想着随遇而安!

    怎么就不多想想为什么就这么到了扬州!

    如果老头也到了,他为什么没来找自己?凭借他的本事,要找到一个人轻而易举啊!

    没有来,就证明出了意外……

    是她想得太好了,若是老头魂魄受损,没了前世的记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在受苦!

    韦沅的心揪了起来,疼得快要裂开了,嘴唇发白,细汗从额头冒出,脑海里乱哄哄的,有一件事似乎已经出现了一点头绪,但是她就是抓不住。

    放轻松韦沅,别紧张,慢慢理,你可以理清楚,你可以找到头绪的。

    韦沅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情绪平缓一些。

    老头早就知道,可是却没有帮她改命。

    老头曾经也说过,能改运就能改命。

    有两种命无法改,一种是天命,与生俱来便注定的天命;另一种则是已经有更厉害的人改过的命……

    韦沅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自然身上不可能是天命了。

    这么明显的提示自己竟然至今才能想到!

    韦沅咬紧了牙,她害怕自己一放松整个人就失控了,脑海中的线路渐渐清晰起来。

    老头每次都只是隐喻的提醒,从来不肯正面告知,证明那个人是连老头都忌讳的对象。

    是谁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那将聚运石还她的是谁?

    是谁要她来这周朝!

    是谁!是谁!

第五十五章 混乱

    “这些人就把咱们扔在这儿是个什么意思?”

    青衣婆子坐着有些不耐,拿起帕子在旁边扇着风,脸上的法令纹随着说话一隐一现。

    “是啊,咱们又不是那些男人,按理说咱们应该是能去内宅的啊!”

    葛衣婆子点头认同道。

    青衣婆子眼珠子转了一圈笑道:“那咱们进去二门看看呗,家里面的人好像都出去了,咱们干坐着也不是事儿……”

    葛衣婆子站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闷声闷气的道:“好啊,进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垂花门里毕老正在悔棋,严老满脸的嫌弃:“就你这种棋品也就韦沅能忍得住……”

    毕老手里的动作不停,抻着脖子冲严老嚷嚷:“当初要不是我死乞白赖的,人家小韦沅会收留我们吗!你现在是托了我的福才能在这儿风不吹雨不淋的……”

    “我前两天突然隐隐对这次的突破有了头绪,哎呀,本来都是记得的,怎么现在有点儿想不起来了呢?”

    严老皱着眉,冥思苦想的模样。

    “哼,我还不了解你?老头我向来不屈不挠,你别以为拿这个……”

    毕老手上接连捡了好些棋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我觉得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来来来,咱们再来杀一盘!”

    严老一看棋盘上的情况,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啊!你咋不把我的棋子全部捡光啊?”

    毕老挠了挠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冲着严老摇了摇头:“这怎么行呢?那不是胜之不武么!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啊,最讨厌的就是胜之不武!咱们做人做事要讲究公平,你看,你棋艺比我好,让我一点,这就是公平。我没有把你的路全部堵死,这也是公平啊……”

    两个婆子进了正屋看到的就是一个老者脸红脖子粗的和另一个老者讲道理,对面的老者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的将自己的茶杯拿远了一些。

    俩人呆呆的愣在原地,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严老的余光不经意撇到了站在门边的俩人,毕老说着说着发现严老看着旁边,不由奇怪的停了下来,转过头看见木愣愣的两个婆子。

    俩人见两老者终于看见了自己,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急急的上前走了两步,就看见那老者面色不改的转回头:“这是韦沅湖州那边的家。人派来的婆子。”

    “哦。”

    严老点了点头,也收回了目光,拿起了一颗棋子,专心致志的看着面前的棋盘。

    两个婆子抬到一半的脚有些尴尬的收了回来,站了一会儿,青衣婆子吞了吞唾沫,甩着帕子走了过去,满脸堆笑:“两位是这儿的主人?”

    她们始终认为韦沅是借居在这儿的。

    “我们只是韦沅收留的可怜人罢了。”

    毕老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毫不在意的道。

    青衣婆子的脸色变了变,弯着的腰也慢慢直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原来两位是借居在这儿的啊。”

    借居两个字咬得很重。

    毕老眼皮子也不抬,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葛衣婆子走上前来,青衣婆子冲她使了个眼色,葛衣婆子就开始了。

    “两位这怕是有些不对吧,既然是借居在这儿,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悠闲如此呢!”

    葛衣婆子接受到青衣婆子传达的信息,冷笑着道:“即便是主家没要求,自个儿也要有身为客人的觉悟吧?我家娘子年轻,容易被人哄骗,可是这世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青衣婆子在旁边环起了手,接话到:“按理说这是娘子的决定,咱们也没资格说些什么。可是娘子自个儿也困难啊,也没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们说是不是……”

    “咱也不说其他的,”青衣婆子看了一眼沉默老实的严老一眼,“至少这租金什么的每月也应该有一点吧……”

    青衣婆子想得很美,在这地方,她和葛衣婆子算是比较有资历的了,韦沅除了倚仗她们还能依靠谁呢?

    先拿捏拿捏这两个寄人篱下的老头,要是能拿到一笔好处最好,要是拿不到,趁这个机会说点危言耸听的话,将这小娘子的首饰衣裳挽来手里,等到了湖州……

    说是路上用光了,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娘子又能拿自己怎么办?

    “你们说什么呢!”

    刚踏进门的绿柳恰好听见俩人向严老要钱的话,立即就怒了,提着就冲到俩人面前怒道。

    “你个小丫头急些什么!吓我一跳!”

    青衣婆子拍了拍胸脯,看了一眼绿柳提着的食盒,“我走没说错,这再大的家产也有坐吃山空那一天啊,我可是为了你们……”

    “这是娘子做主的事儿,你们有什么资格管!”

    绿柳把食盒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狠狠道。

    “你这小丫头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大夫人安排来的人。”

    葛衣婆子上前一步,看着怒气冲冲的绿柳,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就值得她发这么大脾气,不由笑道:“难道这两位是你的什么人?故意吹了娘子的耳边风?让自个儿家里人来这白吃白喝?”

    葛衣婆子斜了斜眼睛。

    “谁哄骗娘子了!”

    绿柳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冤枉她,挥着手声音不由大了几分,“你说谁骗吃骗喝了?!”

    葛衣婆子被绿柳一挥手吓了一跳,侧了侧脸,恰好被绿柳的指甲从脸上划过,顿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凄厉的尖叫一声。

    “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敢打我!我可是二等婆子!”

    葛衣婆子伸出手就要去挠绿柳,绿柳尖叫着回手,青衣婆子抱着手在一旁冷眼看着,毕老和严老有些不知所措……

    晚了一会儿进门的阿寻三人看见绿柳被葛衣婆子抓住头发,丢了食盒就急急过来劝架,青衣婆子以为三人是来打人的,撸起袖子就加入了战局。

    上前劝架的严老还被扯掉了几缕胡子。

    韦沅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混乱的场面。

第五十六章 未到

    “娘子……”

    最先停手的是阿寻,她紧张的拉着凌乱的裙摆,扶了扶头上偏朝一边的钗环,咬着唇懊恼的轻喊了一声。

    绿柳如同看到了主心骨一般,远远的就朝韦沅扑了过来:“娘子!娘子!她们是湖州那边的人……”

    绿柳可怜兮兮的想要告状,但是眼神却瞥见韦沅面如沉水,语调不知不觉就低了下来。

    绿柳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韦沅冷冷的道:“扔出去。”

    那俩个本来趾高气昂的婆子皱了皱眉,看着毫无仪态的趴在地上的绿柳,很快又抬起了下巴。

    这个小娘子还是很会看人做事的嘛,知道自己是湖州来的。

    “你知道分寸就好,等到了湖州……”

    青衣婆子咳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一点,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对韦沅道。

    “把她们俩个扔出去。”

    韦沅木着脸,眼神都懒得看向她们,这时候几乎所有人才发现,韦沅身后竟然跟了四个婆子,那是陈七娘不放心韦沅安排了跟过来的。

    四个婆子走上前来,一人提住一侧的肩膀,轻轻松松就将俩人拎了起来。

    “你们干甚么!我们是湖州来的!我们是湖州南韦的二等婆子!”

    青衣婆子开始挣扎,可是脚不着地,两只手又被紧紧的提着,重心都找不到,更别提挣脱开来。

    坐在候客室的几个护卫面面相觑的站在垂花门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他们刚才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直到隐隐听见绿柳的喊声才醒过来。

    “娘子,你别生气……”

    阿寻上前,看着韦沅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慌得不行。

    以往娘子哪是这般模样的,就是聚运石丢了的时候还好声好气的劝绿柳呢。

    在娘子醒过来以后,她们从未见过娘子这般发火的模样。

    “我没生气……”

    韦沅摇了摇头,脸色依旧没什么笑容,直直的走到严老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膝盖碰到青石板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疼。

    “小韦沅,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

    严老前几秒还在心疼自个儿掉了的美髯,这会儿看见韦沅跪倒在地吓了一跳,急急的就伸手来拉韦沅。

    毕老在一旁拍着衣服道:“严老头,你急什么!听人家小韦沅说嘛,这肯定不是要拜你为师,我还在这儿……”

    看见严老伸手也不是,收手也不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由惊道:“难道你真以为她是要拜你为师?你想得倒美!我才是学相术的,你一个学命术的哪里沾得了边!”

    说着便去拽了韦沅起来,拉着她就往屋里走:“小韦沅啊,你可不能一时糊涂啊,我们俩才是最适合当师徒的人啊,你看看严老头,三锤子打不出个屁来,哪里有我有意思?”

    “平日里闲着没事,咱俩下下棋说说相术,那岂不是更有意思……”

    一群人看着韦沅被毕老拉进屋里,严老急急的跟在后面走进去,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见后进来的严老关了门,毕老这才松开韦沅的手,脸上有几分怜悯:“想到了?”

    这轻轻的一句差点把韦沅眼泪说出来:“还请二老帮忙,以后两位有事,无论……”

    “说这些话可就见外了!”

    严老急急打断韦沅的话,沉吟了一会儿道,“上次我给你确实算出了一点东西,在你背后有一股暗线操纵着你的命运,另外还有一股明线在干涉着那股暗线,让你命中带运……”

    “严老能算出那暗线现在……在哪儿吗?”

    韦沅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若不是陈七娘提醒,她也想不到先来找毕老严老询问。

    “我看不出来,那明线命理太弱,怕是不在这片星空之下……”

    这已经说得很明确了,韦沅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毕老继续道:“起初从你的面相里我也看出了一些东西,但是不甚明了,后来严老头又看出了一些后,我才推测出一点东西来。”

    “那个把你魂魄勾到这儿来的人必当极其厉害,我和严老头自认再过数十年也达不到那种境界。”

    “你命中带运,但却不多,那人故意让你此生顺风顺水,万事皆成来壮大你身上的运,待你身上运势大的一定时候,便是他收网之时……”

    “为了突破?”

    韦沅反问道,她早就听说一些术士为了寻求长生,无所不用其极。

    “对,”毕老点了点头,“有些老妖怪活得太久了,以至于都忘了活着的意义,他们寻尽所有办法来让自己的寿命多一些,再多一些……”

    “你的面相显示贵人还未到……”毕老迟疑了一会儿叹道,“那人是你的师傅吧?”

    韦沅微微点了点头,提起的心渐渐落了回去。

    四个婆子将两人扔出了大门,嗤笑道:“湖州韦家?我们还是陈家的人呢!”

    趴在地上的俩人看不见四个婆子的表情,只听见咯吱一声,随后便是落锁的声音。

    三两个路过的行人看着被扔出来灰头土脸的两个婆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模样让青衣婆子瞬间爆红了脸,她这辈子还没这么丢人过呢!

    急急的爬了起来,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以后你莫要求着我!”

    葛衣婆子的动作慢了几分,爬起来就连衣裳都没拍打两下,转头望着大门出神。

    “想些什么呢,”青衣婆子一转头就看见了葛衣婆子发呆的模样,伸手帮她拍了拍衣裳上的黄灰,有些不耐的喊道。

    “她们说的陈家是哪个陈家?”

    葛衣婆子愣了一会儿,回过头轻轻的问道。

    “谁知道是哪个陈家,”青衣婆子看着自己衣摆上拍不掉的黄灰满脸心疼,没好气的道,“这世上姓陈的那么多!你以为家家都是那个陈家啊?!”

    葛衣婆子不说话,眼神一直盯着那大门,仿佛能透过大门看见什么似得。

    “我想起了一件事,”葛衣婆子声音有些发抖,轻得几乎听不见,“咱们家二爷之前不是娶了陈家的嫡女么?”

    ps:今天是用手机码字,没法写作家的话,只好写在这儿了,还是感谢坚持给我投票的宝贝们,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五十八章 帮你

    韦沅在后院呆了两天,要不是毕老然绿柳去提醒她参加那个术士研讨会,估计她会在后院一直制作各种符纸。

    毕老说的地方在西市巷的转角处,有一扇窄窄的门,上面是斑驳的洋漆。

    韦沅按照毕老教的频率不轻不重的敲了门,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久到韦沅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时,那老旧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满脸皱纹的脸。

    “找谁?”

    带着毡帽露出几缕花白头发的老者沙哑着声音问道。

    “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

    韦沅答非所问道,手中拿起那木牌扬了扬,老头浑浊的眼神似乎立即犀利起来,看清楚木牌上的花纹后,脸上露出几分复杂,侧身开门让韦沅进去。

    这个地方从外面看极其简陋,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进门便是一条绿荫小径,旁边站着一行唇红齿白穿青衣衣服的小童,见韦沅便上前接引。

    穿过小径就是一片空旷的天地,两旁摆放着一些架子,架子上放着许多法器,三三两两的术士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或许因为韦沅是一个新面孔的缘故,才踏进这个院子时,就有不少人侧目而视。

    “在下龚斌,以前没见过姑娘,不知姑娘师从何派?”

    韦沅还没站定,一个吊梢眉的男子就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自以为风雅的问道。

    男子浑身都是法器,头上带了固发,脖颈上带了项圈,手上带了扳指,腰上还系了玉佩。

    “那龚斌又去祸害人家姑娘了,那姑娘也真是倒霉。”

    旁边有术士看着龚斌走向韦沅

    ,不由摇了摇头,语气里有几分对韦沅的同情,在一群人中,龚斌的名声可不太好。

    “谁让人家师公是山门长老,出了事也有人处理,自然是肆无忌惮,只是可怜了那些被他糟蹋了的姑娘。”

    旁边有人叹气,韦沅没有长辈领进来,想必没有什么厉害的背景。

    “这龚斌真是丢了术士的脸!”一个术士低低的啐了一口。

    韦沅瞥了他一眼,眉毛杂乱且下垂,眼角鱼尾纹处有黑痣,一双三角眼滴溜溜转个不停,四周有黑气环绕,明显就是色中饿鬼的面相。

    韦沅收回目光,不愿搭理他,眼神在四周寻找严老说的老朋友。

    “姑娘……”龚斌见韦沅不接话,折扇啪得一下打开,露出一面泼墨的山水画,缓缓的在面前扇着,露出一抹笑意,又要开口说话。

    “我不买扇子。”韦沅打断他的话,周围正替韦沅惋惜的术士一愣,看着龚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变幻无常。

    “我不……”龚斌开口解释。

    “我也不买法器。”韦沅又打断他的话,清幽的眸子里毫无情绪,周围的人低笑出声,突然觉得龚斌浑身法器也没什么好羡慕的了。

    龚斌拉长了脸,三角眼阴狠的看着韦沅,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韦沅任由龚斌看着,四处张望,终于在一个法器架子后看见贼眉鼠眼看着这边偷笑的逸尘子。

    逸尘子和韦沅的目光一对上,先是一惊,然后心虚的收回假装在看架子上的法器,后来又觉得自己好像没做什么不对的事,又高高的扬起头打量韦沅。

    韦沅虽然没见过逸尘子,但是那种气质和严老的形容很像,人群里面一会儿像小贼,一会儿像高人的就是他。

    韦沅提腿准备往那边走去,龚斌身形一闪拦在韦沅面前,表情阴狠:“姑娘就这么走了怕是不好吧。”

    “那你想怎么样?”

    韦沅静静的站着,没有因为龚斌的话流露出半点慌乱,周围注意这儿的人越来越多。

    靠东边角落的架子旁站着一个男子,身姿挺立清新俊逸,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

    龚斌狞笑一声:“姑娘不是说我是卖法器的吗?今儿我就强买强卖了,买了姑娘回去做个侍候人的,想必也还是不错的。”

    龚斌舔了舔嘴唇,眼神停留在韦沅露出的脖颈上,毫不掩饰的欲望。

    韦沅上下打量了龚斌一眼:“可惜你这种人买回去也没用,不然我家里倒是还缺一个帮老爷子倒夜壶的。”

    龚斌怒极反笑:“牙尖嘴利的,这种驯服起来才有意思。”

    旁边的术士微微摇了摇头,看向韦沅的目光已经是怜悯了,这个研讨会本就是扬州五门带头的,山门又是现在炙手可热的,龚斌做事越发肆无忌惮。

    一般女子术士较少,即便有大多数也都只学了一个皮毛,对宗门意义不大,龚斌每次强抢女术士之后,那些小型宗门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很长一段时间,这个研讨会都没有女术士出现了,韦沅是这几个月来的第一人。

    “天生十成气运被坏了只剩一成,”韦沅冷笑一声看着龚斌,“怨气已经积压起来,就差一个引火线了,你要是觉得活得无趣,我可以帮一帮你。”

    龚斌听不太懂韦沅再说什么,但其他有些术士眼中迸出亮光,有些激动又有些期待的看着韦沅。

    “小丫头片子挺会说……”

    龚斌摇着扇子,装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刚想评判几句,就看见韦沅手上多了一张黄符。

    “就这破玩意儿?小姑娘,你以为……”

    龚斌看着那画着鬼画符的黄符,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话说到一半,声音却哑然而止,看着面前的景象瞳孔放大。

    韦沅左手拿着黄符,右手不紧不慢的打了几个手势,那黄符竟然一点点开始消散,好像莫名就在空中融化了一般。

    随着黄符的消散,龚斌身上渐渐浮起一丝寒意,那种天性对危险的敏感让他面色有些慌张。

    “散。”

    韦沅轻飘飘的吐出一个字,看着龚斌身后的福气一点点的消散在四周,融入其他人气运之中。

    龚斌呼吸重了几分,紧张的看着那黄符,待黄符完全消散的时候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根筋。

    黄符完全消散了,龚斌缓缓的吐了两口气,发现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脸上刚刚扬起一抹狂妄的笑:“你……”

    “砰!”一声巨响惊到了所有人。

第五十九章 滚滚滚

    晴天霹雳!

    而且恰好落在龚斌头上,束发都断成了两半,头发也全部爆炸开来,全身的衣服变得黑焦,整个人直挺挺的就往后倒去。

    韦沅面容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周围本来看热闹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萧瑾瑜比其他人少了些许震惊,多了些思量,看向韦沅的目光不由认真许多。

    逸尘子也瞪大了眼睛,踩着布鞋哒哒哒的冲上去绕着龚斌一圈一圈的看,手里指头微蜷,不知道算出了什么。

    “厉害啊,”逸尘子不理会地上哼哼的龚斌,抬起头上下打量着韦沅,嘴里啧啧叹道,“你这小女娃心思够准,也够狠啊……”

    “这个招数可是没多少人会,你小小年纪达到这种地步,说说看,你师从何门啊?”

    韦沅看着逸尘子,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小门小派罢了,大师肯定没有听说过,我……”

    “哎哟!公、公子!这是怎么了?”韦沅才要说话,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厮叫喊着急急的跑过来,有一只手还一直扶着他的帽子。

    “叫,叫人、来……”龚斌感觉自己左肩已经完全失去了直觉,舌头有些发麻,说话都已经张不开嘴。

    小厮跪在龚斌身旁,帽子掉在了一旁,努力的靠近龚斌的嘴才听清这几个字,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一溜烟就往后面跑去。

    “这可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雷劈人啊,天怒人怨到这种地步,也是世间少见啊。”

    逸尘子背着手,啧啧叹道,摇头晃脑的模样。

    这时七八个穿蓝衣黑纹的人走了出来,看见龚斌凄惨的模样也不惊讶冒失,行动统一步履沉稳的将龚斌抬起,一言不发的又走回后面。

    “那是山门的长老私队吧,难道洪长老也来了?”

    “洪长老向来不喜热闹,应该不会亲自来这研讨会吧。”

    “这可说不准,之前不是说今儿有……要来吗?”

    中间那几个字压得很低,但是韦沅还是隐隐听见了一点,应当是皇家。

    五门和皇家关系相互依存,想要和各位皇亲国戚打好关系也很正常。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即便五门是能和皇权对立的,但是很多术士还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不求长生不求仙,如果能获得皇家的赏识,以后必定一飞冲天。

    “洪长老来了的话,那这姑娘……”

    有些人摇了摇头。

    一个心善的中年术士快步从韦沅身旁走过,急急的丢下一句:姑娘快走吧。

    萧瑾瑜将四周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目光下意识的落在韦沅身上,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心。

    韦沅一抬头就看见萧瑾瑜的视线,看清萧瑾瑜身带的气运后,不着痕迹的转开了脸。

    这个研讨会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是她吗?

    萧瑾瑜心里莫名升腾起几丝期许。

    他对这些例会并无兴趣,要不是逸尘子说他的命转之人可能在此,他也不会来此参加,看遍四周,也只有韦沅一位女子出现。

    “洪长老来了!”有眼尖的看见转角处出现白袍的衣摆,不由低声喊道。

    一张比韦沅想象中要年轻许多的脸出现在转角处,剑眉星眸挺鼻薄唇,长发用羽冠束起。

    “啧啧,这个洪逸珩可是出了名的不怜香惜玉,你今儿算是撞大运了。”

    逸尘子凑到韦沅耳边,带着几丝幸灾乐祸和看热闹的兴奋道。

    “他就是山门长老?”实在是让韦沅有些怀疑,这山门长老是龚斌的师公,怎么洪逸珩看起来比龚斌还要年轻些许。

    “这洪逸珩可是扬州五门的宝贝,万年一遇的天才,三月吐言,一岁成诗,两岁默经,三岁便拜入山门学习,直接被山门老祖收为关门弟子,扬州山门现在的门主就是他的师兄。”

    逸尘子给韦沅解释道,脸上那种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洪逸珩是他……孙子。

    “一岁成诗?”韦沅轻笑一声,在那个时代数千年的历史中,这等妖孽人物也没出现过。

    “当然!”逸尘子斜眼看她,似乎不满韦沅的怀疑,“那首诗是春天他在院子里看见大鹅时做得……”

    韦沅莫名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逸尘子这诗一出口,韦沅脸色立即变得古怪起来,似笑非笑,原本眼中仅存的一丝震撼也消失无踪。

    韦沅转头看了一眼走近的洪逸珩,笑道:“看来今天要麻烦大师帮我解决这个麻烦了。”

    “凭什么!你以为我老头子是集市上的闲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老头子我……”

    逸尘子本来就因为韦沅脸色太过平静而有些郁闷,想到那块难得一见的紫玉观音就要离自己而去,心下更是肉疼,不满的冲韦沅嘟囔。

    韦沅也不解释,拿出那块木牌微微晃了晃,逸尘子瞥了一眼不屑道:“不就是一个身份牌吗?谁没有啊,我……”

    “你把那牌子再给我看看!”说到一半的逸尘子突然回过神来,表情一变,严肃的看着韦沅。

    韦沅将木牌递到逸尘子手里,逸尘子翻来覆去的看,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后恨恨的骂道:“两个死老头子,一走就是这么多年,现在又跑出来了……”

    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一个妇人在骂离家多年未归的丈夫。

    “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那两个死老头子现在窝在哪儿呢!我非要去……”

    逸尘子伸手拉住韦沅的袖子就要往外走,韦沅笑着将目光投向已经快到两人面前的洪逸珩,脚下的步子却纹丝不动。

    一群术士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也不知道洪逸珩会怎么处理这事儿,还有那穿着葛衣布鞋的老头,像个种地的庄稼汉一样,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迁怒。

    拉不动韦沅的逸尘子看见韦沅的目光,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站在两人面前的洪逸珩使劲的甩了甩袖摆,一副驱赶飞虫的模样。

    “你小子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滚滚滚!老头子我现在找她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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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聘下

    张氏跟着云峰进了屋,看见了云峰嘴里的阿寻姐姐,穿着一身湖绿色长裙。

    “阿寻姐姐,这是张妈妈,娘子之前说过的。”云峰将人交给阿寻,拿着书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小心些,别把娘子的书弄脏了啊!”阿寻喊道。

    云峰远远的应了一声。

    这几天院子里韦沅一直待在书房,偶尔才出来一会儿。

    医门大招考核的时间下来了,就在六天后。

    逸尘子加入之后毕老严老也不出门了,整天窝在北屋里研究术法。

    陈七娘送来的四个婆子也被送了回去,沈恒黄成几天见不到人影,云清背会了万言歌,现在已经在学习新的东西了,绿柳整天跟着黄成看铺子的事……

    院子里实在冷清得厉害。

    “张妈妈会做什么菜?”阿寻领着人往小厨房又去,温言细语的问道。

    “会做些家常菜,扬州本地的点心也会做一些。”张氏小心的答到。

    阿寻点点头,指了指小厨房:“这里便是厨房了,以后你就负责我们的两餐,只是家里人比较多,有十多个,你可能会有点辛苦,要是有合适的人,你也可以介绍来当你的帮手……”

    “有住得地方吗?”阿寻又问道。

    “有有有。”张氏急忙点点头,“我家住在王家胡同。”

    “这倒是有点远,中途可就不能回去了。”阿寻一句话让张氏的心都提了起来,可她偏生不是个会求人的,只好静静地站着。

    阿寻沉吟一会儿:“这间屋子倒是空着,收拾一下你以后累了留在这儿休息。”

    张氏说着阿寻指的地方看去,有点发愣,难道刚才的沉吟是在给她想休息的地方吗?

    “对了,你对月钱有什么要求?”

    张氏更愣了,还有让自己提月钱的主家吗?

    阿寻见张氏愣着不由解释道:“是这样的,按惯例我们家厨娘每月是八百个的大钱,你对这个月钱还满意吗?”

    阿寻是按照韦家的份例来的。

    一千个大钱就是一两银子,八百个这个数目已经很多了,张氏哪里敢说什么,只敢急急的点头。

    阿寻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可以交待的了,便点了点头:“那你今天可以上工了吗?还是需要回去整理一下?”

    “我要回去支会一声,娃他爹不知道我来这儿……”

    张氏低了头,有些诺诺。

    “好,那你明天来就行了,巳正到就可以了,”阿寻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家里面没有专门送菜的人,每天买菜这事儿就交给你行不行?”

    见张氏点头,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递了过去:“这是买菜钱,多买些羊肉,家里的护院爱吃。”

    顿了顿又补充道:“家里面米面也还没有,你要是看到合适的就买一些。”

    张氏拿着银子出了门还没回过神来:就这么简单?不考校考校厨艺或者其他?

    “姑娘不怕我拿了银子就不回来了吗?”张氏实在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那种人。”阿寻笑道,语气不似玩笑。

    张氏莫名有些鼻酸。

    可惜阿寻不是那个意思,韦沅曾经说过张氏,评价很好,所以阿寻自然信任于她。

    回了家,张氏把这事跟男人说了,没想到竟然主家这么和善。

    “你从家里拿些纸装订成册,到时候用来记账,花费多少剩余多少,免得以后落人口实。”

    男人惊讶于张氏真的去了那娘子家,听说那家人如此和善又忍不住高兴。

    张氏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一个月八百大钱,以后家里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许多。

    第二天张氏早早的就起来了,收拾一番就去了南市集,这里有张家的米粮店,价格最是合适;每天早上从周边来卖菜的也有不少,很是新鲜。

    张氏到的时候也不过巳初,不过早上九点钟模样,比阿寻说的提前了一个小时。

    云峰开了门,见大篮子小篮子提了一堆的张氏,急急上前帮手。

    “没事,你看你的书,我拎得动。”

    张氏推让道,云峰笑着也不多话,接过了张氏手里的大篮子。

    阿寻也出来了,看见张氏提了这么多东西不由惊道:“以后要是买得多就使了家里面的护院去,他们气力大些。”

    张氏笑着点头,却是没有应下,手脚麻利的开始准备中饭。

    取出一块羊肉,切成大块,过水,剁成碎,加入香料调味;揉了白面团,等着发酵了,切成块,拍成片,包入羊碎,放入蒸笼里,开始上火蒸。

    烧水烫了老母鸡,仔细的拔了毛,洗净开膛去鸡爪甲,在锅里加入香料,烧开水后整只的放进锅里煮……

    逸尘子最近几天迷上了枣泥麻饼,几乎每天都要吃几个。

    云峰每次去宏源馆都要顺带买不少甜点,梅花糕荷花酥云片糕红豆糕,那几个护院对于这些不饱肚的小东西向来不喜欢,导致只有绿柳云清两人奋战甜点。

    “好香啊,家里终于请厨子啦?”嗅觉灵敏的逸尘子从北屋跑出来,深吸一口气,惊喜的问旁边的阿寻。

    “是啊,”阿寻点头,“还特意交待了您爱吃的东西!”

    逸尘子背着手点头,微闭着眼睛感受那股香味:“这味道,一定是在炖鸡!加了香料调味,希望火候掌握好,要不然炖过头可就不好吃了!”

    张氏做了白斩鸡,煮了大块羊肉,明珠豆腐,百子冬瓜,还有大碗翡翠银耳,羊肉包子就留着给那些护院当填食。

    每样的分量都十分足,这是阿寻交代过得。

    “姑娘,这要用什么碗装?”张氏喊了阿寻来,每样菜的分量极多,不知道这家的规矩是喜欢用大盘子还是小盘子。

    “就用普通碗盘吧。”阿寻看了一眼那些颜色漂亮的菜点了点头,“盛一份端到院子里就可以了。”

    他们吃饭分成三批,韦沅和逸尘子他们在院子里吃,阿寻她们一批,云峰和几个护院一起

    “云峰,喊了他们出来吃饭。”阿寻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将装好的菜端到院子里,又将饭菜舀出一大份,等着护院他们来端。

    又拿普通盘子装了一份,喊了绿柳云清出来,对张氏说:“我们几个就在旁边的屋子吃了。”

第六十三章帮助

    张氏应了声,没想到自个儿竟然是和主家一起吃,像她这种只做两餐的厨娘,一般是要自个儿解决吃饭问题的,所以今儿她还带了个馒头来。

    “张妈妈,你的手艺真不错!”绿柳吃了块羊肉赞道。

    几人说着饭食说说刺绣,再说起最近扬州流行的风向,气氛倒也融洽。

    护院们则是大口饭大口肉,偶尔嚷上两个荤段子,热闹异常。

    最无趣的莫过于院子里的韦沅几人了,各自不言不语的吃着饭想着事,偶尔说几句话也都是晦涩的术语。

    下午绿柳和云峰出门给韦沅买杂记,按照她这段时间看书的速度,几乎每天一本,当初买的十多本书已经快要看完了。

    “张妈妈,晚饭清淡些,娘子她们晚上不喜油腻。”阿寻跟着一起收拾了东西道,“一会儿你就可以去那间屋子休息了,中途也没什么事,酉初做好饭就可以了。”

    张妈妈喜喜的应下,收拾了厨房,便去了阿寻指给她的那间屋子。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来棉絮床铺都是新的,角落的桌上还有个绣篮。

    “对了,”阿寻端着一盘子糕点进来,“嘴馋了就吃点糕点,梅花糕味道还不错。”

    张妈妈忙不迭地接下了,待阿寻走后,看着桌上层层叠峦的荷花酥,颜色粉红的梅花糕,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荷花酥,确实又脆又香。

    张妈妈忍住想咬下第二口的冲动,用帕子讲这块荷花酥包起来,放在了袖里,准备带回去给柱子吃。

    下午做罢饭张妈妈收拾了厨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若是走了又担心主家有事使唤,要是不走只怕又要再供她一顿晚饭,每天在主家吃两餐,这可是她从来没听说过的。

    “吃了饭再走嘛,咱们也不差你那一双筷子。”阿寻聪慧,几乎一眼就看出张妈妈在想什么。

    张妈妈感激的笑了笑。

    “阿寻姐姐,今儿晚上吃什么好吃的?”绿柳满头细汗的跑进来,“娘子要的书附近的几个书斋都没有,明天我们要去南市那边看看……”

    “饿死我了,我去放了书就过来。”绿柳一溜烟又跑去了书屋,将书交给韦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又冲了出来。

    “哎呀。”正从门里走出来的张氏没有看见绿柳,两人撞在了一起。

    “张妈妈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绿柳拉着张氏的手,满脸懊恼。

    张氏浅笑着摇摇头,余光落在地上,笑容微微一僵,眼神有些慌乱,那里赫然是一块咬了一口的荷花酥。

    绿柳顺着张氏的眼神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张氏匆匆的解释:“是阿寻娘子给我的……”

    “不好吃吗?”绿柳看见那上面明显被咬了一口的痕迹,“你可以尝尝其他的,不喜欢吃也没关系嘛,不用藏着的!”

    绿柳将帕子捡起来,把荷花酥扔进了旁边的桶里,桶里装着菜根和烂叶。张氏看着那荷花酥嘴唇微动,可是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张氏晚上煮了个汤菜,炒了几个素菜,唯独护院那边吃的是早上剩下的羊肉,还有包子。

    “这个笋我最喜欢吃!我娘做这道菜做得特别好!可惜每年只有过节的时候能吃上几次。”绿柳一连夹了好几筷子,提起自家娘的时候眼睛里有些亮光。

    不同于阿寻是家生子,绿柳是六七岁被人牙子卖进韦府的,那时候韦沅一见到绿柳就笑,韦骞才把绿柳放在了她身边。

    “喜欢啊我以后经常给你做……”张氏见绿柳喜欢心里也开心。

    “张妈妈,你帮我个忙呗。”绿柳扬起笑脸。

    “好啊,你说。”张氏对绿柳也颇为喜欢,脸上带着几分柔和。

    “云峰最近总是买糕点,我吃得舌头都破了,你认识的人多,要不就帮我解决一点吧!娘子说过了,浪费是可耻的!”

    张氏没想到绿柳竟然会这样说,一下就愣住了,绿柳做鬼脸撒娇道:“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张氏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涩然,却不好意思说破绿柳。

    “太好了!”绿柳放下碗跑回了后院,找了个篮子装了整整一篮子甜点,“以后要是爱吃就告诉云峰,让他多买一点!”

    张氏眼眶有些发红,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饭。

    “张妈妈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阿寻拉着家常道。

    “外子姓王,还有一个黄口小儿。”

    张妈妈说道。

    “那家里岂不是没有个侍弄饭菜的人,”阿寻说道,“正好今儿也吃不完这些饭菜,你不妨就带回家里去,省得你回家还要重新侍弄。”

    阿寻也不允她拒绝,直接起身去拿了食盒:“正好家里面最多的就是食盒了,你没来的时候,咱们家几乎每天都要去酒楼提食盒。”

    张氏本欲拒绝,但想到家里的稀汤黑饼,看着面前颗颗分明的米饭,拒绝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寻还去厨房里拿碗打了一碗羊肉,放进去几个羊肉包子:“小孩儿吃这个比较好,不容易得风寒。”

    张氏走得时候千恩万谢的,阿寻笑道:“莫要谢我,这些可都是娘子的钱。”

    一句话让张氏有些疑惑韦沅的长辈去了哪,可担心避讳,终究没有问出口。

    张氏走了以后,绿柳嘟着嘴有些懊恼的对阿寻道:“阿寻姐姐,我刚想起我娘了,以前我爱吃笋,我娘去大户人家帮工,人家不要的笋我娘就捡了回来给我做笋汤……”

    绿柳眼里有几分怀念,她离家已经快有十年了吧,不知道现在家里是个什么模样?说着又把刚才自己误会的事说了一遍。

    “我也是闻见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她衣服上有些折痕,想来不经常穿,定是家里有个长期病床的人才会把药味渗进压箱底的衣服里……”

    阿寻看得比较多,解释道:“娘子之前说过,这张妈妈身上自有一股清气,这样的人都是漂亮正直的,咱们多帮帮她也无妨。”

第六十四章 盼头

    张氏提着两个食盒走在街上,时不时用手抹一抹眼角,心里面好像有一股什么劲儿,让她想要将这一年多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迎着风,张氏越走越快,这一年来不管面对什么嘲讽讥笑她都挺过来了,可是面对绿柳阿寻的善意,她莫名的想哭,好似突然找到主心骨可以诉说了一般

    “柱子,今天有没有听爹爹的话?”快到家门的时候,张氏抹掉眼泪,恢复以往的温婉,进门冲正从屋里出来的柱子问道。

    “有!娘,我今天可乖了,爹爹还教我写字!”柱子走了上来,好奇的看着张氏手里的食盒,“娘,这是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张氏抿唇一笑,走进厨房点了火,找了一个大锅,往里倒了水,将那些饭菜一碗碗放入锅里,然后才提着另一个食盒转身去了北屋。

    “今儿她们给了我些糕点,你尝尝。”张氏从食盒里拿出一块梅花糕递给男人,男人神色有些意外和复杂,结果那莹白色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

    “不错,味道很好。”男人点了点头,“可是怎么会想到给我们糕点?”

    “估计是那两丫头看出了什么,说是家里太多了吃的人有没几个,所以让我带回来……”

    张氏冲柱子招了招手,往他手里递了一块荷花酥。

    柱子小心翼翼的捧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张氏带着几分雀跃,张氏想了想,又往他手里递了一片云片糕。

    “慢些吃,一会儿还要吃饭呢。”张氏用盘子将糕点捡出一盘子来,脸上带着几分轻快,

    “我送点去给赵家婶子。”

    将盘子放在篮子里,张氏就出了门,男人望着张氏的背影欲言又止,垂下了眼帘,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他婶子,这个是主家给的,我给你端一盘子来,小娃们肯定爱吃。”

    那妇人正是帮张氏收着折扇那位,她家里有四个孩子,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家里面尚且能够温饱,可这些糕点一年也是吃不上几次的。

    “这怎么好意思,留给你家柱子吃吧……”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脱道。

    “留了留了,我们俩还需要这么客气干啥。”

    张氏把篮子往妇人手里一塞,不等她回绝,就抽回手来:“好啦,我家里还热着饭呢,可不跟你多说了。”

    妇人提着篮子回了屋,看着坐在门边拿着麻皮玩的大丫,心里一暖,冲她招了招手:“大丫她们回来了吗?”

    二丫头发黄黄的,正是换牙的年纪,抬起头一笑就露出两个小窟窿:“回来了,爹带哥哥在后院浇菜呢。”

    妇人将篮子放回了厢房,烧了柴火准备做饭。张氏给的糕点她数过了,足足有二十三块。

    有六块荷花模样的,有五块梅花模样的,还有七块云片糕,那东西她记得小时候去大姨家吃过一次,甜甜的糯糯的,那味道至今似乎都还想得起来,还有五块半透明的包裹着红豆的糕点,看着就觉得好吃。

    妇人心里计划着,大哥家应该也没吃过这种东西,每样拿两块过去;自家娘是个喜欢吃甜的,可是家里面哪有这么多甜糖,平时里只能找些野果,但也难得找到合适的。

    那云片糕就是甜的,再拿点其他的,一齐给娘送去,剩下的几块就给几个孩子解馋……

    妇人越想心情越好,炒菜的时候还忍不住多放了那么一点油。

    “是张家嫂子送来的,”妇人冲着一个脸庞黝黑的汉子笑道,“她找了份厨娘的活儿,那主家是个心善的,今儿送了她一些……”

    “那我明天去网了鱼给王大哥送点过去。”汉子闷声闷气的道。

    农家都是这样,你给我一把韭菜,我送你几棵大葱。

    妇人家吃得比张氏家平时好不了多少,只不过偶尔男人会去网点鱼,自家可以吃,也可以拿到市集上去卖了换几文钱。

    “那糕点送点去给爹娘尝尝,还有大哥家的汪子,怕是还没有尝过这种东西。”

    饭桌上汉子扒了一口糠饭,和妇人说着话。

    妇人脸色有些不好,筷子啪的放在了桌上:“自家还不够吃呢,哪有这么多拿去送人?!汪子没尝过?家里面哪个娃尝过?当初要不是帮他大伯还债,我们能落得现在的模样?!”

    “那爹娘那里总该送点去……”汉子也放下了碗筷,声音更加沉闷道。

    妇人想起那撒泼打滚非要他们拿出钱来帮大儿子还债的婆婆,还有那个口口声声说他们藏了钱的公公,心里一冷。

    “你要是送去,指不定人家都以为咱们发大财了呢,行啊,你送去啊,你那闻到腥就冲上去的大哥你不怕啦?到时候再给他还十几两银子的赌债,你就养着你大哥一家算了,我带着咱们家娃,我们当花子去……”

    妇人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想起以前那些个破事心里就扯得疼:“要不是为这个,我爹能上山去打猎摔了腿?现在走路都还一拐一拐的,重活粗活都干不了……”

    旁边的孩子们也都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的看着妇人,二丫黑黑的手往妇人脸上蹭:“娘,不哭,不哭。”

    这动作,差点让妇人崩溃大哭出声。

    汉子听着妇人说话一言不发,脸上有几分愧色:“最近天不太好,爹的药酒怕是要用完了,你赶明儿再送些过去,过两天我再去张村买些。”

    妇人听汉子这么说,也不接话,将脸上的泪擦了擦,放下碗筷就进屋去了。

    “娘,咱们以后要是能每天都吃上这种饭,那该多好啊!”柱子嘴里塞满饭,口齿不清的说着。

    “吃点羊肉。”张氏往柱子碗里夹了两块肥中带瘦的羊肉,又往男人碗里夹了两块,那大碗里顿时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但这也引得柱子垂涎三尺了。

    张氏将一碗羊肉分成了好些份,留着每天吃一点,这种好东西一顿吃完不是农家人的生活方式。

    “你也吃点。”男人从碗里拣了一块大些的放在张氏碗里,一家人气氛融洽,平日里的苦闷焦急在这一刻似乎全都消失了。

    一切都越来越有盼头。

第六十五章 帷幕

    消失许久的沈恒终于回来了,带着一个女子,据说是他的师妹。

    女子黛青柳眉,菱唇贝齿,媚眼如丝,偏生又穿着广袖轻纱的衣服,当真是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沈恒这小子好福气啊,出门一趟就拐了个媳妇回来!”

    毕老和逸尘子终于出门下棋了,外面阴风呼啸,两人也全然不介意,毕老压低声音笑得有些猥琐。

    “啧啧,这小子运气忒好了,人家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他还不为所动……”逸尘子往毕老那边凑近了一点,脸上笑得像朵烂柿花。

    “人家女娃子这么好他还嫌弃什么?要我说赶紧娶妻,生两个漂亮的小娃娃来玩!”

    “小娃娃有啥好玩的,每天又哭又叫,一个不小心就把你胡子给扯了……”逸尘子急急摇头,满脸的心有余悸,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娃让他印象这么深刻。

    严老透过窗子看见外面两个脑袋都快要凑在一起的两人,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窗雕:“你们两个为老不尊的!真是丢了我的老脸!”

    毕老抬起头,往严老那边一撇,不屑的道:“想看就出来看呗,我们俩这叫君子爱美……”

    看着床边的严老愤怒的摔了摔袖子走开,毕老转过头贼兮兮的对逸尘子说:“老家伙就是好奇,又拉不下脸来!快看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坐在凉亭里的俩人急忙丢了手中的棋子,冲着脸上有些尴尬的沈恒小跑过去:“沈恒啊,你啥时候准备完婚啊,咱们这院子正好热闹热闹……”

    逸尘子表情认真,好似真的在关心一个小辈。

    “不是,她只是我师傅弟弟的女儿,这次师叔病故,她没了亲人,这才托人带信给我……”

    沈恒越解释脸色越红,看着毕老和逸尘子满脸鄙夷的表情,剩下的话实在有些说不下去。

    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佘娘子出来了,穿着一身鹅卵青的同色镶边的偏襟褙子,头上斜斜的插了支玉簪,即便如此素色的装扮也掩不住那倾城的容姿。

    “二老又打趣人了,我师哥是个脸皮薄的,二老可莫要吓了他。”

    佘氏吃吃的笑着走过来,落落大方的行福礼道,平白的多了几分俏皮气。

    “你这师哥一点都不好玩,还是你会说话。”毕老摇摇头,嫌弃的看了沈恒一眼,“平时也没发现脸皮子有这么薄啊,人家小娘子还没脸红呢……”

    阿寻远远的看见院子里说话的几人,微微皱了皱眉,这来的人可是越来越乱了,日后传回家去……

    “你这死老婆子,没钱还敢住店,你当我们这儿是慈善堂啊……”

    明悦楼前,一个穿着圆领对襟夹袄的婆子被扔了出来,赫然就是徐婆子。

    徐婆子头上只独独扭了个发髻,前两天还有个鎏金的簪子,这时也早就被她抵押了房钱。

    “呸,不就一家酒楼,京都的摘星楼比你这强了一万倍!老婆子我也不是没住过!等我家夫人派人来了,有你们好看的!”

    摘星楼是陈家的产业,不同于其他店铺四处皆有,摘星楼仅京都有一家,价格自然不用说。

    嘴里虽然这样嘀咕,可徐婆子心里也有些焦急,这时间也不短了,怎么阿七他们还没来呢!

    现在她钱财也用完了,回京都是不可能的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偷了她的赤金镯子和银锭子。

    城东的码头处,几个闲汉嘴里叼着草根坐在角落里。

    “阿七,你怎么回去?连路费都有不起,那么远的距离难道要靠这双脚走回去吗?”

    说话人的眼神落在了那名唤阿七的人脚上,一双草鞋早已破了好些洞,大脚趾露在外面不自然的扭了扭。

    “我宁愿在这儿搬石头,也不愿意回去了,你想想咱们在韦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可咱们签的是死契……”

    阿七有些犹豫的道。

    “死契又怎么样?!难道夫人还能去和老爷说,她把护院都拦下了,让几个杂役宋沅娘子回湖州?!”说话的是一个圆脸杂役,笑起来带着几分喜气。

    “而且咱们的户贴也不是没有办法,没人一两银子就能得到一个什么村的户贴……是昨儿那个在这做工的汉子跟我说的,他原来也不是这儿的人……”

    圆脸这话着实让人心动不已,就连阿七脸上也迸发出几丝亮光。

    “老三,可是咱们哪有那么多钱?”

    有个愁苦脸的人脸上刚露出一丝笑容,随即又落了下来,闷闷的道。

    “咱们几个经历了那么多,也算是兄弟了吧?”圆脸的眼神扫过几人,笑脸下带着几分凌厉。

    “是,咱们那天不都拜过把子了么!”一个身材瘦小,看上去机灵些的人应道,“老三你有什么就快说,别藏着掖着的……”

    圆脸嘿嘿一笑,伸手示意几个人靠拢一点,低语一番。

    那几个杂役的脸上青白交加,变化莫测,最后都重重的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两行马车分别从扬州的北门和西门离开,张老接到密旨,提前上京;而另一辆则是被韦沅断言会有兄长来寻的米掌柜,就连邻里都没通知,连夜卷了铺盖卷,找了一辆马车,就往西边匆匆的去了。

    距离扬州已有两天车程的官道上,两个婆子坐在一辆瘦马轻车上,拉长着脸。

    “等回了湖州,我定要好好的向夫人禀告!这沅娘子实在是不成体统!”

    青衣婆子又说些这几日老生常谈的话语,葛衣婆子照旧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了窗外。

    乌云压得很低,耳边呼啸着响起尖锐的风声,地上一层层黄沙被席卷开来,

    让人看不清前面的路。

    “前面就是驿站了吧?”声音低低的,也不知道是在问车夫,还是在自言自语。

    这小城的驿站实在是太过简陋,愿意在这儿住得人不多,除了一批送信的急足,还有的就是俩个婆子了。

    深夜,压得越来越低的乌云开始凝聚出一道道亮闪,一声又一声的闷雷响起,好似巨人的怒吼。

    突然,一道闪电从远方撕裂而来,直直的落在这驿站上头,亮光几乎将半个小城都照成了明昼……

    在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拉开了帷幕。

第六十六章 回礼

    “不在湖州?!”

    陈老夫人惊得跳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婆子急道:“不在湖州那去了哪儿?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去哪儿?”

    “说是在扬州病了,所以就留在扬州养病,可不知怎的,湖州那边派去接的人也没回来,我去了娘子扬州落脚的地方,听人说好像去找亲戚了……”

    婆子眼中也是有些疑惑,这些事怎的就这么巧?

    “我留了一群人在扬州打听,湖州那边也派人去找了,那边也派出了不少人,昨儿又闹了一次……”

    “谁有心思管他们!”陈老夫人横眉竖眼,呵斥道,“四处都去给我打听打听!这么一个……”

    陈老夫人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睛里有些红,侧着脸看着旁边的黄花梨落架。

    韦沅这段时间除了参加医门的考核后,就整天窝在书房里看书,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今儿好不容易出了门,说去米掌柜店里坐坐,没想到却被告知米掌柜一家早就连夜收拾东西离开了。

    “娘子,你说米掌柜一家怎么走得这么急啊?都没托人来说一声……”

    绿柳一路上都在念叨。

    “不是说去寻亲了么?”韦沅轻声道,脸上有几分若有所思。

    “寻亲也不用走得这么匆忙啊……”

    韦沅只笑不语,眼神越过绿柳落在前方吵吵嚷嚷的人群中,眼神有些恍惚。

    “娘子?娘子!”走着走着的绿柳发现韦沅定定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顺着韦沅的视线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嗯?没事,走吧。”

    韦沅回过神,笑了笑又往前走去。

    绿柳皱皱眉,轻叹一声,急急的追上韦沅的脚步。

    “小丫头,快快快,来杀一局……”

    毕老看见韦沅走进院子就喊住她不放,眼神里的那抹担忧却没有逃过韦沅的眼睛。

    “好啊。”韦沅顺势坐下,开始猜棋,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似乎又有那么几分不同。

    “你敛运了?”毕老似乎看出了些名堂,倒吸一口凉气,拿着一颗棋子惊道。

    “嗯。”韦沅点点头,感觉好像今天吃没吃饭那么简单,“看多了不好。”

    毕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究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毕老一直知道,韦沅是个奇才,单凭她能够看清气运这一点,就是个万年不出的奇才。

    敛运不简单,也并非术士必走之路。

    若是有人能像韦沅一样看清气运,就会发现她周围已经毫无气运的痕迹,空荡荡的似乎一个无运之人。

    “以前我师傅说让我敛运,不要去看别人的气运,会误导于我,我不信,现在才知道,他说得未必没有道理。”

    韦沅轻声道,语气里有几分怅然。

    “过几天你就要去医门了,东西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毕老悠悠的转移话题,韦沅看着他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老头子我是关心你!赶紧走走走,去了医门里住着,省着我看见闹心!”

    毕老难得老脸一红,棋也不下了,冲着韦沅摆手,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佘娘子不是做得一手好菜吗?你们就下下棋聊聊天,一晃一个月就过去了,然后我就回来看你们……”

    韦沅知道毕老这是有些舍不得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毕老眼眶竟然有些发红:“还想着让你拜我为师呢!这下可不行了,邈尘子那家伙比我还小,你成了他的徒孙辈,要是我再收你为徒,这不是平白矮了几个辈吗!”

    “这实在是太亏了……”

    本以为毕老在难受她就要去医门,正想安慰,没想到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韦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手动再见一番。

    “算了算了,看在你要去医门的份上,老头我送你一点宝贝!”毕老往后靠了靠,等着韦沅哀求他,好一会儿,韦沅却没什么动作,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只看着他,似笑非笑。

    毕老干咳一声,有些不满的看了韦沅一眼,嘟囔道:“别以为老头我在忽悠你,这可真的是宝贝,想想老头我的身份,拿出来的能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说着从垫下扣扣索索的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盾牌状的东西:“你别看这玩意儿小,当今世上估计也就只有这么一份了,这个是用来阻挡别人逆改你的气运的……”

    将那巴掌大的玉环放在韦沅面前后,又伸手往垫子下去,韦沅微微闭了闭眼,这一幕实在是有点不忍直视。

    一个长相本就有几分猥琐的老头把手伸到长衫下的屁股后面,左扭右扭,表情销魂,这实在是……

    “还有这个……”毕老终于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五彩石,“这东西可不得了,牵引气运的时候比你那破石头好用多了,你现在到了敛运,用这玩意可以储存不少气运,丢进你种药的院子里,那些破草药想不长好都难!”

    韦沅眸光一闪,表情终于有些变化,毕老得意的笑了笑,又把手向后伸去。

    “毕老,还有什么你就一块儿拿出来呗,你没听说过送东西最好一次性到位,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要不然这么一件一件的,我倒真觉得没什么了。”

    主要是你这动作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最后一句话韦沅没说出口。

    毕老头虽然有些听不懂韦沅说得,但是也觉得这么一件一件的拿不是办法,索性就站了起来,掀开垫子。

    韦沅这才发现这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垫子下面挖了个坑,里面放着一个箱子,想必这两件东西都是从箱子里掏出来的。

    “这个可是老头我毕生的收藏啊,一下子就给了你这小丫头实在是有些肉疼,不过没办法,谁让老头子我心太好了……”

    老头念念叨叨叽叽咕咕的搬出箱子,得意扬扬的打开盖子,细碎的阳光落在箱子里,反射出五光十色璀璨的光芒。

    箱子里面装满了金玉宝石,基本全是难得一见的宝器,老头伸手扒拉两下,翻出几张黄纸,上面隐隐约约的方块字让韦沅眼皮一跳。

    “这个是老头我给你买糖吃的!先前你请了我一顿饭,这就当是回礼了!”

第六十七章 石头

    “你有这么多钱当时还沦落到吃霸王餐?”

    韦沅眼神落在那几张黄纸上,毕老扇动间上面的字有些看不实在,但是大小她还是认得出来的。

    至少是一万两一张的大钞。

    毕老脸色一变,义正言辞道:“像我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阿堵物?!你以为那是吃霸王餐,其实不然……”

    毕老微微抬了抬下巴,有种傲视天下的感觉:“那是我悟道的契机!”

    韦沅撇了撇嘴,动作不大却被毕老看在眼里:“你要是不要,那就还我好了!”

    见毕老伸手来抬,韦沅虚挡一下:“要,怎么不要……”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行了,”毕老高风亮节的摆摆手,“回你屋里收拾东西去吧,你也带不了几天了!等你学成归来,老头子再送你一份大礼!”

    韦沅也不客气,伸手在箱子里扒拉几下,却发现箱底还皱巴巴的丢着几张纸。

    看其颜色,韦沅心里一突,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就是田契。

    “老头,这是什么?”韦沅摇了摇手上的纸,毕老眼神一扫而过,看清楚颜色后胡须也抖动两下。

    “田契而已,等哪天有时间咱们去逛逛看看……”

    看毕老神态不变,韦沅这才点点头,算是相信了毕老的话。

    “我听说早先航海技术极好,怎么现在没落了?”

    韦沅通过这段时间的恶补,终于将这个世界的历史摸索清楚了,因为秦始皇找回仙师的缘故,每个人都相信海外仙山确实存在,所以无论是五门,还是皇室,每年都派出大批人去海上寻找仙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发达的航海技术,没发现南极洲北极洲就算了,美洲竟然也没发现,南边那些岛国倒是找到不少,所以这块大陆的香料粮食宝石并不缺乏。

    可是自从本朝太祖开国以后,每年虽然也派出一些人打着寻找仙山的名号,可是从各种年志里面看来,那规模相比以前实在就是小孩儿过家家。

    而且没有了汉武帝,自然没有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春秋战国时期的那些思想大家全都存留了下来。

    “没落了吗?”毕老抬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有点,但是航海这方面的事不归我们管,那是闵家管的。”

    “不是公输家?”

    秦朝年志里提过公输家是格物大家,当年秦始皇派出的三千童男童女所乘坐的船就是由公输家制成,而毕老说得这个闵家,韦沅似乎有一点印象。

    “但是公输家现在没落了,从前朝开始,航海就归闵家管了。”

    “是闵允浩那个闵家吗?”

    前朝圣帝达到一百五十岁高龄,期间提到过闵允浩这个人,据说就是他寻回了那第建立五术之分的二个术士,让圣帝才能到达如此年纪。

    “闵允浩?”毕老眯着眼睛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吧,闵家是从前朝中期才逐渐崛起的,和闵允浩应该没关系。”

    看着韦沅脸色青白交加,毕老以为她在意这些大家族:“其实这些家族一般都比较不管世事,所以三大家族还是很名副其实的。”

    韦沅笑笑,庆幸自己花了月余的时间读了史书,不然以自己道听途说,哪里会知道人外有人,怕是真以为三大家族就是顶尖了的。

    “你原先足不出户,自然不知道这些,现在知道也不迟嘛,走走走,赶紧把这箱子搬到后院去。老头子我真是对你太好了,这东西我都没……你以后发达了,可莫要忘记老头子我啊……”

    韦沅点点头,也没太听清毕老在说什么,搬了箱子就往后院走去,只是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韦沅刚踏入后院,严老和逸尘子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萧瑾瑜,还有延亲王。

    “咳。”

    毕老干咳一声,在棋盘面前坐下,拿着一颗棋子佯装正在思索棋局。

    “毕老头,你又做啥了?看你那心虚的模样,挡都挡不住!”

    逸尘子大笑,摇头晃脑的走到毕老面前,看着那早已被打乱的棋局,得意的戳穿。

    “你这么高兴干嘛?这院子里毕老头还能设计谁?”

    严老的声音远远传来,逸尘子脸上的笑意一僵,一把抓住逸尘子的袖子,横眉怒目:“毕老头!你又干啥了!”

    “我能干啥啊,我老头子不过在这儿看看棋局而已,也要被你们冤枉。”

    毕老使劲将袖子扯出来,伸手抹了下袖子上的皱褶,梗着脖子喊道,面红脖子粗的模样好像被冤枉惨了。

    萧瑾瑜站在一旁看着,眼中带笑,倒是延亲王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立即鼓起了嘴:“老头子,你这儿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回去了!”

    逸尘子摆摆手,也不在意延亲王的话,这两人本就是路上遇到,延亲王非要拽着他来他这个小伙伴的家里玩,逸尘子拗不过,只好带他们来了。

    延亲王见自己的‘威胁’没用,立即咚咚咚的跑去站在逸尘子旁边,声音有几分委屈:“你以前那些好玩的呢?那个漂亮的怎么也敲不坏的石头呢?”

    逸尘子身高只到延亲王的胸部,听着延亲王的话,脸色一变,抬头就要训去,却发现站得太近有些难以看见延亲王的脸,不由向后退了几步。

    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后,逸尘子才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声音拔高了几个度:“石头?!那可是我难得才收集到的五彩石,你知道那玩意儿多贵吗?你敲坏了咋办……”

    逸尘子边说边往萧瑾瑜那边看,却发现萧瑾瑜含笑看着他,似乎完全没有听懂他口中的话。

    毕老听到五彩石这几个字的时候,头微微低了低,手里拿着棋子颠来倒去,似乎完全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逸尘子准备说得再直白些。

    延亲王见逸尘子没有将那石头拿出了给他玩的模样,却傲娇的将头一偏,不再搭理逸尘子的模样,可还没等逸尘子看见他的表情,延亲王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一边。

    “三妹妹?!你怎么也在这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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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沅说:虽然我是个半瓶醋,但这地方很多相师只是一滴醋啊!
虽然山医命相卜我只学了医和相,但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呸,是知识都是有关联的,呸,是术业有专攻!
“姑娘,你看我面相奇特,不如收我为夫可好?”
拜托,我只想好好的扮猪吃老虎,你这家伙哪里冒出来的!
韦沅表示,这面相奇特的就是个臭流氓!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我是相师我怕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