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道贩子弗兰克
彼得看出乌翎的疑惑，解释道：“这不难猜，罗曼诺夫正在经历大变革，红色主义掌控的军队与沙皇的士兵在激烈厮杀，而沙皇又想要在欧陆各国接下来的动作里面分一杯羹，那么他就需要搜刮能够触及到的各种资金，发卖原厂机械并不是不能想象的事儿！”
乌翎只能感叹沙皇财大气粗，另一边手上也没闲着，帮着彼得把机械从破布稻草里面拨弄出来。
慧眼如炬发动！
名称:中端锻造机床（上品）
评价：采用优质合金打造，质量可靠。可接入气进行量化金属锻造，是极为重要的机械生产设备。
耐久度:100/100
乌翎暗自开心，确认没有异状后，彼得对他微微点头，乌翎便将它收入气动工程箱内。
另一边彼得已经撬开第二口箱子，里面塞了满满的一箱各种机械零件，直接从箱口涌了出来，差点把彼得给埋在里边。
“喂喂喂！老混蛋！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这些东西装箱很麻烦的，这下子又要花多少功夫才能装回去啊？”弗兰克一脸嫌弃地把彼得从零件堆里拉了出来。
彼得怒吼道：“你就这么对待这些小家伙吗？塞在拥挤的箱子里，没有做任何保养，还敢有脸说花时间把它们装进去？”
弗兰克擦了擦彼得喷在脸上的唾沫，讪笑道：“这不是赶时间吗？当时从厂里淘出来的时候可是顶着很大的风险的，只能尽快装箱了事，我差一点被警卫发现，好在我身手敏捷！”一脸得意地样子让彼得狠不能把拳头怼在他脸上。
“乌翎你先自己挑，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好东西了。”彼得很不客气地走到第三个箱子前，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做出询问的姿态，免得再被弗兰克给坑了。
看到彼得的样子，弗兰克笑嘻嘻地说道：“其他的东西都赶不上这箱子里的，你不打开看看？”
听到弗兰克说这话，彼得就明白这里装得是贵重品了，显然是不能蛮横地塞进去。
打开箱子，一股让人浑身都感到冰冷的幽光从箱子里面透了出来。
乌翎看见彼得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惊讶，更是好奇地凑了过去。
只见箱子里装着的都是深蓝色金属机身，个头只有孩童大小，但是周身却布满利刃，像螃蟹一样的眼睛竖着分布在身体上的机械体，怪异的模样，让乌翎脑袋里蹦出一个词“气动战兵”！
而彼得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是‘风蓝爪镰’！”彼得正对着弗兰克，似乎有些不认识这个二道贩子了。
弗兰克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我也只是负责转卖而已，其他的事儿我不掺和，卖家那边表示来路正常，不存在被追究的风险，有钱不赚那不是王八蛋吗？我就接了这个单子。”
彼得有些疑惑，没有立即搭话，而是思索了一阵子，才堪堪点了点头，表示要吃下这批货。
一箱子装了大概16架这样的“风蓝爪镰”，有了这些小东西帮忙，对于乌翎这样的半成品气动工程师才算有了安全可言。
有了这些东西，其他的彼得也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随手从气动工程箱里面提出一个皮箱放在弗兰克身边，说道：“看看够不够？不够先记着，多了下次再从你这里拿货。”
弗兰克把箱子提起在手里掂了掂，说道：“够了，下次有生意还请多照顾照顾小店啊！给你八折！”说话的时候，脸朝着乌翎，显然是把乌翎当做大主顾了。
离开弗兰克的仓库后，走在路上，彼得和乌翎交谈起来。
“弗兰克的货质量还是有保证的，但是价格委实不便宜，不过考虑到这小子办事地道，我和其他几个到这里拿货的人都是极为信任他的。”彼得交代道。
乌翎有些不解：“东方大陆也有人会从他这里拿货吗？不是没有多少气动工程师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知道这片大陆上又有多少欧陆来的人呢？其中可是有着不少气动工程师，也正是因为欧陆那边气动工程师数量过多，资源已经养不活这么多人，他们才跑到东方来的，而弗兰克其实就充当着运货人，帮这些人把他们的产品贩卖到欧陆黑市，同时从欧陆进货，把一些高档二手机器运到这里再卖给他们。其中的利润养活他绰绰有余。但是这个年头哪里会有纯粹的商人啊！你可以和他谈生意，其他事还是不要接触，犯忌讳，了解太深容易把自己陷进去。”彼得叮嘱道。
“是不是战争发动的原因也有资源不够分配的因素在里面？”乌翎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些关键点。
彼得用赞扬地眼神看着乌翎说道：“你以为呢？欧陆那么多气动工程师生产出多到都要溢出来的产品怎么消耗掉？还不是依靠战争？而战争夺的是什么？就是资源！广义和狭义上的资源！人口、土地、能源甚至是技术！这些东西背后牵扯的利益交相错杂，我就是受不了那种氛围才跑到这边来的，不然你以为我这个容克贵族就不知道躲在自己的封地上安乐等死啊！”
乌翎撇了撇嘴：“容克贵族？完全感受不到你身上存在一丝的贵族气质，反而像是一个到了更年期的老头！”
“臭小子！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准备好接受我的怒火吧！”
……
大莲城外，荒林之中。
乌翎有些紧张地坐在还没有改造的鹃尾花蒸汽战甲里面，身高达到两米八的战甲唯一的武器居然是随手抱起的一棵被雷劈倒的树，上面还残留着枯枝黄叶。
而他的对面则是穿着贴身蒸汽战甲的彼得，这款彼得研制的慕尼黑战甲与乌翎常见的大不相同，无论是“娇小”地体形还是电光般的灵活性都不是寻常战甲可比拟的，即便已经是第二次看见这套战甲了，仍然能够从战甲上感受到森森寒意。
为了以示公平，彼得表示不会主动进攻，站在原地任由乌翎“欺负”。
而乌翎也极奇“无耻”的挑选了这棵接近十米长的大树作为战甲的长枪，想要仗着距离优势挑衅彼得。
虽然这台鹃尾花战甲落在他手里已经有两天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实际体验，这一次正好趁着机会试一试它的威力究竟如何。
鼓动全身的气向鹃尾花战甲的手臂涌去，得到气的驱动的战甲双臂在乌翎意识的操作下开始抡动大树，以横扫之势挥向彼得。
在树末端的树冠快要扫到彼得的时候，乌翎突然没来由地担心会不会一下子把没多少分量的彼得扇飞，想要收一下力，谁知道树冠在快要触碰到彼得时如同迎上了一波刀浪一般，只听到“咔咔咔”的声音，连接在树冠上的枯枝就纷纷扬扬的成了一堆木屑，乌翎将树干移开，才看清彼得的左手臂上，一道被传动链链接的锯齿形刀片在“咔哒咔哒”的高速转动！
链锯刀！
蒸汽战甲绝配的锋利武器，仅仅一把链锯刀就足以买下半台乌翎所驾驶鹃尾花战甲，如果当时连带链锯刀一块售卖，乌翎是绝对买不起这台战甲的。
有这把链锯刀在，乌翎再想要依靠横扫击倒彼得只能是痴心妄想。
咬牙将气导向鹃尾花的双腿，巨大的战甲“轰隆轰隆”地跑了起来，偶尔还夹杂着一些“咯吱咯吱”的杂音，乌翎马上明白自己这一击如果不能奏效，怕是这台战甲都要停滞在原地动弹不得了，看来当时对这台战甲的评估还是过高了，他的内部零件损坏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右机械臂将树干箍紧，左臂按住树根部夹在怀中，向着彼得冲撞而去。
面对这招彼得依旧不慌不忙，双腿如同打桩一样定在原地，身子后仰，左臂链锯刀与身体平行护在胸口上方，树干从彼得摆出的“铁板桥”姿势的上方穿过，而链锯刀则顺着树干劈开，速度之快让乌翎咂舌，若不是丢手的快，在前方箍着树干的右臂就要被链锯刀给斩断了。
而趁着乌翎撒手的瞬间，彼得从劈开的树干间回身，右手冒出一把乌翎熟悉的鹃尾花炮，树干被劈成两半落地，而彼得的鹃尾花炮正顶着乌翎的脑门。
“神甫！神甫！冷静一点！”乌翎鼻尖有汗滴滚落。
彼得抓着鹃尾花炮在手中抖了一圈，然后拿着鹃尾花炮手柄位置在乌翎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若是别人你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那种！”
乌翎有些不甘：“这台战甲我到手不过两天，对它不够熟悉又还没来得及改修！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差劲，临阵破绽太多。”
“那就学会临机应变！你能指望你永远都是在打有准备的仗吗？我们是气动工程师，疏忽一次就没有命了！你是第一天知道这些吗？以前教给你的知识全部喂猪了吗？这就是你离开教会后的学习成果？松懈！无能！我感觉我的智商都因为你下降了，如果可以，我现在希望一枪嘣了你，回炉重造，把你制成一个听话的气动战兵都比你现在这个傻子模样看得舒服！”彼得一通狂吼，等到他说完的时候，乌翎的头发上以及满是口水了。
在这个过程里，乌翎是一点也不敢反抗的，乖乖低头认错，挨骂总是比挨打要好一些，这点他还是很有觉悟的。
彼得骂了乌翎一圈后，气也消了不少，指挥他把这里打斗的痕迹处理干净后带着他踏上返回教会的路。
“看来是我疏忽了，对你的教育大多都只停留在了课本上，实战经验全无，战斗意识低下，我现在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的学生，太丢人了！”彼得嫌弃地回头啐了乌翎一脸。
“接下来我会努力改进的！回到制造局后我就跟着那些士兵后面一块锻炼，争取练出一副好身板来！”乌翎正色道。
“呵！希望你不是练练嘴皮子，我可不想有一天听到你因为被人偷袭致死，然而气动工程箱都没来得及展开，到时候我是没脸去给你收尸的。”彼得依旧那副气呼呼的模样。
“放心好了！若是有这一天，我是不会说我的老师叫做彼得的！”乌翎肯定地说道。
彼得回首就是一个脑瓜崩：“混小子！不报我的大名，你小命被人取走怎么办？该怂就要怂！死了就真的死了！你指望我给你报仇吗？我都一大把年纪了！白天与主为伴，晚上找年轻的女孩谈心，没有一刻不忙的，你让我匀出时间帮你报仇？你想的多不？”
虽然话里夹杂着一些不该听到的话，但是乌翎还是感受到了老彼得对自己的关心。
“知道了！我还想着你哪一天把贵族爵位传给我呢？可舍不得死！”乌翎笑呵呵地说道。
“还挺有野心啊！都开始觊觎我的爵位了？你怎么知道我以后说不定给你带回一个小师弟呢？然后告诉你他就是我彼得·冯·弗里克的儿子，哈哈！”彼得突然一个人开始陶醉起来。
乌翎顿时老脸拉长，脑中不由想到自己某一天居然要抱着一个咿呀学语的小师弟，手里还要摇着拨浪鼓，有时候还要帮他换尿布……
教会地下室内。
乌翎的鹃尾花战甲被摆在一台暗铜色的金属架上。
金属架的两侧共有八条机械臂，分别握着螺丝刀、扳手、铁锤、焊枪等物，导入足量的气后，在乌翎的精神念力的操纵下，开始将战甲上的螺丝拧下，掀开外层覆盖的铁甲，对内部进行金属探伤。
彼得则搬了一张小马扎，坐着看乌翎如何操作。
拆卸这些细小的零件最不能粗心大意，尤其要把控好力道，稍微过度，就可能使得螺纹被磨损，导致重装时候螺钉不能完全严丝合缝，一点点缝隙都会在后期剧烈运动中放大，以至于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好在乌翎有神奇的高倍率单片眼镜辅佐，加上经验老道的彼得从旁盯着，在一丝一毫地偏差都没有的情况下，将整副战甲外覆铁甲全部拆了下来。
第18章 改造战甲
内部的管线分布错综复杂，传导气所用的金属丝很多都已经处在断裂的边缘，一些管道的固定环也已经松动，随时有崩开的可能性。
正中间的操控台漆黑一片，应该是遭到了炮火的轰击，直接将外装甲击穿，外覆战甲显然是已经更换过一次的了，难怪看上去还有些新，然而这却进一步说明乌翎可能购买的战甲不值它标售的价格。
脸色有些难看地乌翎死死地盯着这台战甲，如果要重新将其修整，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超出了他的预计。
“被那两个小丫头给骗了吧？哈哈！习惯就好！练眼力还是在自由贸易区好了，他们的展厅区都是坑！”彼得不留情面地嘲笑道。
“那现在怎么办？这幅样子，我要是全部改完，花费的资源都够我自己拼装一台了！”乌翎有些沮丧。
“啊哈？不能改吗？气动工程师如果不能做到对任何拿到手上的机械进行改造那还算什么气动工程师？从来只有改不完的机械，没有不能改的机械，小子！没有这点觉悟你还是洗洗睡吧！这一行不适合你！”彼得又开始了他的嘴炮模式。
乌翎一听这话，那还得了？咬牙拿起工具，配合着彼得的机械臂架，开始拆卸战甲里面的部件。
看到乌翎没有再怨天尤人，彼得也大方的搬出了整整三箱子零件，里面的零件虽然不都是全新的，但是磨损程度都很小，在战甲上使用完全没有问题。
“小子！明天早上我会来检查你的进度，如果你连一个胸甲位置都没有改造完成，那么就带着你的铺盖卷滚回制造局去，我可丢不起那个人！”彼得背着手离开了地下室。
名称:手感强化药剂
介绍:生物体结构研究中心开发部所生产药剂，专门提升类人型生命体操作能力
药剂被乌翎仰头一饮而尽，浑身打了个激灵，脑海之中所学的知识开始飞速的从眼前一一跳过，手臂如同上紧的发条充满力量，呼吸开始有节奏的放缓，每一次下手都必定直击要害，不允许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与思考。
若是彼得留在这里怕是眼珠子都要看掉出来，这种精确度以及那种游刃有余地手法只会让他错以为自己的学生被邪灵给附体了。
然而事实就是只花了不到三个小时，胸口位置就直接进行了一次大换血。
重新排布的管线看着就很舒心，被打磨的锃光瓦亮的二手操纵台放在中央位置，转换器、减震器、适配器各安其位，一个拆卸下的涡轮被反向装在胸口位置，胸口装甲预留了通孔，刚好可以让涡轮孔透出，连接处每一颗螺钉拧的圈数都一模一样，即使是崭新的战甲也做不到这般精准。
趁着药效没有过去，乌翎继续埋头苦干，机械臂全部拆开，该修的修，能换的换，完全损坏不能用的就直接现场拆解其他零部件重新组装，甚至为了达到心目中的要求不惜破坏原本的造型，使得原装的外覆装甲已经不能与机械臂符合，只能放到一边，找机会再重新打造外覆装甲。
驱动战甲的蒸汽涡轮被乌翎重新排布，强化手感不仅仅让他操作流畅，也在大幅度刺激他脑域的活性，让其进一步的提高思维灵敏度，有更多的“灵光乍现”！
而摒弃双驱与三核涡轮使用他改进的四位驱动就是他这一次最大的收获。
腰部位置左右靠后位置被开了两个窟窿，刚好放进两个涡轮，在后肩部又并排放了两个涡轮。
两组涡轮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合并使用，按照操作者的需要调节。
而翻找完彼得留下的零件，乌翎又顺利的将原本的一个破损的涡轮进行了废物利用，将其安在了左手掌心，改进后的涡轮不再具有强力推进能力，但是乌翎却将其喷射震颤效果进行了放大。也就是说如果遇上贴身战，只要左掌按住对方，强力的喷射震颤就能够人体四分五裂。
原本胸口的装饰性鹃尾花被拆下安装在左手手臂上充做护甲，虽然是装饰品，但是本身就是选用高密度合金钢掺入密晶打造，本身硬度极高。
而右手部位则留下连接口，预备以后安上自己制作的鹃尾花炮，充做武器。
这种设计灵感到也不是乌翎独有，很多欧陆战甲都有这种应用，只是一些精致主义者认为不够优美，但是实用性却很不错。
机械腿只能更换里面的零件以及强化它的承载力。手头也没有合适的材料和机床，没办法进行“魔改”，而且它腿部情况保存良好，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到得第二天彼得大摇大摆走进地下室时，乌翎已经靠在战甲旁边呼呼大睡了。
而乌翎一晚上的成果则成功让彼得的注意力从乌翎身上转移到了战甲上面。
被“魔改”后的鹃尾花战甲已经彻底失去了它本来流畅型的面目，右手预留了接口，左手手臂镶嵌一朵鹃尾花，样子古怪，但是并不妨碍彼得看出他的设计意图。
整台战甲上看得出很大的改变，至少身子就给人一种胖了一圈的感觉。
整体上由普适性轻甲变成了“胖墩”，也就是所谓的重甲，但是看到那夸张的外露四核喷射涡轮，毫不怀疑它爆发时的强效推进力。
左手掌心位置的喷射涡轮也没有逃出彼得老辣的眼睛，一下子就察觉到了那还没有开启却具备极大威胁的喷射口的能力。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废物利用的设计理念比起那个四核设计更让他感到开心，合格的气动工程师就是要学会变废为宝！
绕着固定机械架走了一圈，细细观察每个部位，有时候还会忍不住上手，用气探查内部状况，一圈下来，饶是彼得见多识广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熟睡的乌翎。
细致到他竟然找不出可以再叮嘱乌翎的地方，不是说乌翎的改进已经完美，而是他的每一步都精致地像是机器一般，分毫不差！
这几乎是不应该存在的事！
哪怕一名气动工程师保持十成的专注也做不到，因为越往后越会因为专注而消耗大量的精力，也就是到了收官阶段再怎么努力集中注意力也会因为疲惫而产生恍惚、手抖等不可避免的因素。
然而，彼得却一处也没有找到！
完美的作品吗？
这样的东西真的会存在？当然可以有，但是那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
然而乌翎用了一个晚上！或许还不足！因为他睡的呼噜震天响，谁都不知道他做了多久。
彼得不忍心叫醒乌翎，按照他的设想，要把这样的改造任务彻底完成怎么也要个三天，而他一晚上就全部完成还做的这么出色，那就不仅仅是天赋奇才了，更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付出在里面，作为他的老师彼得怎么可能不欣慰不体恤一下这个学生呢？
日上三杆，乌翎才缓缓醒来，忍不住伸个懒腰，却发现彼得正站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
吓得他一个咕噜就站了起来，忙说道：“我没有偷懒！都做完了才休息了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吧？”
“哼哼！要不是你做的还算不错，你觉得你的屁股能这么舒服地贴着地？我早一脚把你踹醒了！难得你的表现让我满意了一次，这次就不惩罚你了！”彼得故作高深。
其实心中也燥得很，毕竟是在昧着良心说话，难免做不到那么趾高气昂。
不过乌翎就是这点好！听说彼得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早就把其他的抛在一边了，在他心中彼得的话还是很有权威的。
得到了彼得的肯定，乌翎都忍不住回想起昨晚昏睡之前用慧眼如炬查看到的结果。
名称:气动战甲（绝品）
介绍:由普通战甲通过高超气动工程手段改造而来，抛弃了原本的设计理念，强化了对敌手段，材质虽然一般，但是其中蕴含的气动知识值得赞许，是非常好的一次改造尝试
……
信息采集度20%
叮！
恭喜宿主获得一次信息采集度奖励！是否领取？
乌翎收到这条提醒信息才想起昨晚自己好像又完成了一次信息采集，这一次的奖励希望不会再是那个什么身高特长吧！
彼得就在身边，乌翎也来不及查看，只能暂时压后。
“你预留下右手位置是打算装什么武器上去吧？”彼得问道。
乌翎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说道：“我想要安一把威力强劲的气动枪，或者直接安一门气动火炮。”
彼得挑了挑眉毛：“火炮？我手上倒是有一门趁手的。”
说着，彼得打开他的气动工程箱，一门通体暗蓝色炮身不足一米五口径却有100mm的后膛炮出现在乌翎面前。
炮身如此短的火炮乌翎还是第一次见过，看上去就像一个中间鼓起的长颈瓶。
“这是我早年在普法战争里面缴获的战利品，所用材料是极少见的寒幽铜，本身带有极寒属性，被改造后将寒气锁在了炮身中，使得每一次发炮后都可以迅速降温而不使炮膛温度过高，免去炸膛的威胁，比起一般的火炮，它的投射量要高上三倍不止，只是材料不足，使得铸造的时候不得不极力缩短炮身，最后造成了这种模样。”彼得抚摸着炮身，淡淡道。
乌翎也把手伸了过来，光滑的炮身上确实有种不一样的冰凉，放久了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被冻僵，急忙挪开。
“所用的炮弹就需要你自己造了，以你们制造局现在黑火药都需要靠进口的状况，你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我也是进去后才知道，他们连简单的雷汞激发铜装弹都没有，实在是大失所望。”
“李洪璋也是想要有作为的，但是清庭其他官员就不是那么乐意把钱投在这些看不着收益的东西上了。”彼得话语了带着一些同情，显然在他眼里也只有李洪璋入得了他的眼。
“东西你先收起来吧！今天陪我去见几个人！”彼得说道。
乌翎心中一动，自己之前和彼得说得那些话被采纳了？
……
大莲城内，西门子金属外贸商行。
毫不起眼的院子内居然就是铁血德意志的西门子公司在大莲的办事处。
这个目前在帝国内一度想要与克虏伯争霸的公司在清庭的驻足点如此低调，让乌翎十分好奇。
而接待他们的居然是西门子在清庭的执行官阿诺德·冯·西门子，更是让乌翎暗自惊心。
这位西门子有力继承者之前一直活跃在欧陆，没想到居然悄悄来到了东方。
而进入到商行内部，才发现外面的朴素外表真的是与内部极不相衬。
棕色纯木地板，火红的波斯地毯，水晶吊灯，米色真皮沙发，以及衣着讲究的管家和打扮的明艳乖巧的女仆，无不昭示此间主人拥有着滔天财富。
“真是荣幸之至！能够让彼得神甫莅临本公司，让我万分惊喜！”阿诺德的话语间确确实实带着一股真诚。
“我们的合作从你的父亲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态势，我想以我们多年的友谊，继续下去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彼得笑着说道。
阿诺德让仆人送上咖啡，说道：“当然！我们家族一直记着神甫的恩情，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为您提供帮助，只希望您不要嫌弃我们。”
“哈哈！我主在上！能够得到你们的友谊就已经值得我骄傲一辈子了！”彼得和阿诺德继续说着没有营养的话。
“这位是您的学生吗？”阿诺德也没有冷落坐在彼得身边的乌翎。
“是的！我在东方大陆待了这么多年，唯一认可的学生！乌翎，快来和我最亲密的合作人阿诺德先生打个招呼！”彼得笑着指了指乌翎。
“阿诺德先生您好！很高兴认识您！”乌翎态度恭顺。
阿诺德笑着打量着乌翎：“是个很杰出的年轻人啊！我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极为纯正的气！朝气蓬勃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
第19章 生意
“当不得你这样的称赞！这会让这小子的尾巴翘上天！他还有很多需要像你这样的优秀工程师学习！”彼得略带宠溺地看了看乌翎。
阿诺德这种在商场打滚多年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变化，心中越发注意这个彼得唯一的学生。
“对了，阿诺德先生，你在东方的生意布置的怎么样了？”彼得似是无意地问了问。
阿诺德有些无奈地说道：“不好插手啊！我们的布置还是晚了，从印度到明朝再到清庭以及旭日帝国，几乎所有生意都早已经被那个贪婪地英岛联合王国以及他们的铁杆盟友浪漫法兰西所把持，即使是克虏伯都只是在一些军事合作里才捞到一口饭吃，而我们这种偏向于生活制造、建设开发类的气动工程师公司就更难获利了。实不相瞒，如果不是彼得神甫您提前和我们打了招呼，这个时候我可能已经踏上了返回国内的轮船了。”
商人的话是一句都不能信的！彼得在心里说道。以阿诺德的手段，若是说捞不到一点好处怎么可能让他亲自跑一趟东方？
“阿诺德先生过谦了！东方有句古话：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以西门子公司的实力想要在东方打开局面应该是没有难度的，只是挣多挣少的问题。”彼得说道。
乌翎暗暗为彼得加油鼓劲，而听到这里，顿时明白彼得要从哪里打开缺口了。
“还请神甫指教！”阿诺德坐直了身体，这一刻掌权多年的上位者气势显露无疑，让一边的乌翎陡然间觉得气氛凝重起来。
“欧陆之战已是不可避免了，不论是西门子、克虏伯、伍尔维奇皇家兵工厂、达索公司或是其他企业都无法独善其身，这一点想必你以及国内诸位都有了认识。”彼得停顿了一下，看着阿诺德。
阿诺德微微颔首示意彼得继续。
“既然无法避免，那么就更不能被动接受！出身容克贵族的我很认同东方人的一句话：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是时候开始发动我们的工业力量，为祖国储备战争资源了！”这话已经是十足的露骨了，可以说已经把要表达的意思摆在了桌上。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是让我们从东方获取资源输入铁血德意志，是吗？但是您也看到了，这里的局面太复杂了，完全找不到可以见缝插针的地方。”阿诺德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英岛联合王国的旗帜几乎插满整个世界，而我们的祖国却没有足够的殖民地供我们远来的人民歇脚，这也是皇帝陛下不满的地方。但是在南洋，那里有着目前在气动工程圈子里刚刚兴起热潮的一项资源！而那里我们的皇帝陛下恰好有着几块不小的殖民地！”彼得的话刚说完，阿诺德便醒悟他所说的是什么了。
橡胶！
一种在最近几年里频繁被炒到极高价钱的新兴资源，气动工程师们的心头好！
“只是橡胶的价格一直被英岛联合王国的人把控着，他们的商业实力太强了，我们即使把橡胶运回去也不可能将它抬到一个合适的价格，一旦贱在手里，那会是很麻烦的事！”阿诺德担心道。
而彼得这个时候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说道：“战争一旦降临，通往前线的所有道路都将被运输资源的车队给占据，而现有的运输大多依靠的是蒸汽火车、畜力车或者是气驱四轮机车，只是蒸汽火车受制于地形，没有铁轨就走不动路，畜力车需要大量牲口，气驱四轮机车虽然没有这些约束，但是它不是普通人能驾驶的而且载运能力并不占优势，若是我们研发出一种不需要气而是燃烧其他能源的车辆呢？”
阿诺德这才明白彼得的想法，人家抛出的不仅仅是橡胶还有这种新式车辆。
“众所周知，目前国内研发燃油机车的公司不在少数，但是真正掌握着完整技术的是戴姆勒公司。
而戴姆勒公司的创始人戈特利布·戴姆勒与我却是多年交情的朋友，只是戴姆勒公司目前的发展状况不是很好，燃油机车的研发耗费了极大的资金，使得他们的研究进度陷入了瓶颈阶段。他们需要资金，我想阿诺德先生可以在这件事上伸出援手！”
阿诺德沉默不语，还没有看到实际产品就要他投资是不可能的。
彼得知道再不拿出些实际的东西，可能谈话就只能进行到这里了，说着他从气动工程箱里提出一叠图纸：“这是戈特利布与我合作研发的新式车辆，目前只有三辆样车，两辆在戴姆勒公司，另一辆在我手里，你可以先看看这些图纸，如果觉得可以合作，我们可以在订下合同后给你看看样车！”
这才是彼得今天准备的重头戏，橡胶的作用如果仅仅是作为垫圈的原材料或者机械连接间的填充物是不够的，它还需要依靠一样足以让它的地位不可动摇的物体做依托。
图纸上自然有所保留，这里只是大概地将它的一些不是重点的设计放出来让阿诺德过过眼瘾，而真正的样车才是关键。
但是阿诺德本身就是一名实力不俗的气动工程师，只是看了几张便知道彼得没有框他。
阿诺德笑道：“神甫若是早将这个拿出来，便是您不说，我也要吃下一大笔橡胶订单。”
“若是阿诺德先生没有这个意向，我拿出这份图纸也没有用吧？”彼得打了个哈哈。
“时间紧迫，神甫我们还是签订合同吧！我想戴姆勒公司的生产线可能就等着这笔款项了吧？”阿诺德紧盯着彼得。
即使阿诺德对彼得的生意很感兴趣，他也要把价钱压缩在合理范围内，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处。
“我想橡胶生意和投产生意是可以分开的，我们可以一桩一桩谈。”彼得端起咖啡杯，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
“橡胶生意我们确实有要插一手的意思，原本的打算是从南洋威廉皇帝领地收购价值50万马克的橡胶，但是以接下来的情况看，翻上一倍甚至更多都是有必要的，这样吧，我现在在这边最多可以拿出120万马克，我以这120万马克作价，另加100万马克，总计220万马克入股新式四轮车的生产，如何？”阿诺德试探道。
彼得摇了摇手指，说道：“阿诺德先生难道看不出这里面蕴含的商机究竟有多大吗？220万马克若是放在帝国内也许还勉勉强强够看，但是整个欧陆呢？九牛一毛啊！”
阿诺德皱起了眉头：“你们现在生产线都没有铺开，就想要吞占整个欧陆市场，胃口太大了吧？”
彼得双手交错在胸口，背靠着沙发：“每一种新式产品的出现都会是对旧有产业的一次冲击，谁能在这次冲击中引领风潮，谁才能坐拥下一个时代，而引领风潮的人从来都要把眼光放得足够长远。”
阿诺德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咬牙道：“总计500万马克的投资，我能占多少股份？”
彼得原本半眯半睁，这时候挺直了身子：“500万马克吗？马马虎虎能够占30%。”
阿诺德瞪大眼睛：“你们连生产线都没有成形，就敢狮子大开口！至少50%！”
彼得摇了摇头：“戈特利布不可能坐以待毙，他必然会在帝国寻找合作者，500万马克能够占到30%已经是我尽力了，他若是能够说动克虏伯或是莱茵金属出资，怕是800万马克甚至1000万马克应该也不是问题吧？”
阿诺德表情阴晴不定：“再加一条生产线！我要拿45%的股份！”
彼得笑着掏出一份纸质合同……
“这份合同我会尽快让人转交回国内，戈特利布这个家伙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完全可以不用担心销量。我会另外嘱咐人从我的账户上调集大约10万马克投进去，少占一点股份，划到你的名下，也算我这个做老师的给你的一点资助吧！唉！人啊！这一上年纪就会心软，心疼这个心疼那个，哎呦我这个腰酸背痛啊！”彼得做出一副难受的模样。
乌翎听在耳里，一阵狂喜，随之而来的是对彼得的感激，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个老头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
乌翎按下内心激动，双手攀到老人双肩，帮他细细按摩。
彼得一脸享受的模样：“舒坦！巴适！往后啊就只能靠你自己啦！我们气动工程师本质上还是要靠技术吃饭，人情事故毕竟还是要靠实力做倚仗的呀！”
聊了一会儿，乌翎就被彼得赶回了地下室，完成他还没有完工的战甲同时熟悉那一套气动战兵。
蓝色机身的“风蓝爪镰”是比较常见的一种非人型气动战兵，看上去就好像浑身布满利刃的扁长型陀螺。
它的底部是一颗实心钢球，气推动钢球滚动，使它自由移动。
本身的操作要依靠气动工程师的强大精神力，对于一些精神力不足的气动工程师来说，御使这一整套气动战兵就是找死。
而对于精神力的需求比较高的两种职业正是纳气御术师和气动工程师。
前者施展符咒时需要强大精神力来确保每一次勾勒符咒纹路不出问题，而气动工程师则需要精神力来统御他的庞大机械军团。
而要强化精神力就离不开长久的练习了。
纳气御术师晋级要完成自己的符咒契约书，平常也需要不断在契约书上描绘符咒，一旦御敌就能够疯狂催动这些早已经勾勒好的符咒，是极奇恐怖的作战手段。
而气动工程师的则是通过气动工程箱向自己的气动工厂下达生产任务，让自己的精神力渗透进入工厂的每一个环节进行精准操控，让每一滴精神力都变成一位熟练的工人。
这是一个庞大的指挥工程，而正是这一点制约了许多气动工程师，他们一生可能也就只停留在完成气动工程箱后的那一个阶段，因为精神力不足无法御使庞大的机械进行流水线生产，只能看着空荡荡的生产车间，却找不到一个“工人”。
同样，操作气动战兵也就是为每一台战兵体内装上一台“大脑”，让它们能够依照工程师的意愿作出各种指令。
本来按照彼得的推测，乌翎能够同时操纵四台就已经算是天纵之才了，然而现在已经追加到了十二台，却还是游刃有余。
四台为一组，组成了一个锋矢之阵，而且还能按照乌翎的心意随意交换位置而不乱阵型，如果不是彼得正躺在自己房里，怕是此刻都要把乌翎解剖开看看他是什么变得了。
乌翎试着把最后一组也加入进来，但此刻脑海之中终于传来刺痛感，他只得一台一台尝试建立联系，最终确定自己目前的极限是十四台。
乌翎没有急着把多出来的两台纳入阵形之中，而是放在一边，先把这三组练习到运转自如，剩下两台能够掌控的可以作为机动，以备不时之需，还有两台未能掌控的则作为替换。
此时的乌翎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战甲已经就位，十二台气动战兵也运使如同左右臂，安全上面已经无虞，但唯一的缺点就是自己目前气的总量还是太少，单独驾驭战甲或者操作气动战兵还能勉强，两者同时使用，不仅仅气不够用，精神上的状态也无法达到完美。
这就是乌翎遇到了自己现有的瓶颈了！
然而要破除这样的瓶颈除了加强冥想外，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突破，完成气动工程箱！
完整的气动工程箱需要有足够的气动知识，简单的生产线，以及生产物资的储备。
乌翎已经有了造弹机和锻造机床，现在缺少的是一条最简单的生产线和生产原料炼化炉。
生产线需要足够多的自动机械臂，生产炼化炉却需要自己想办法组建起来。
乌翎原本打算慢慢囤积一笔资金购进生产材料和炼化炉。
然而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这需要很多钱！
第20章 惊喜
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将自己父亲的那颗几何原晶内部的厂房拆解掉，将里面的所有金属材料重新熔炼作为材料供自己使用。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乌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熔炼金属的设备从哪里来？
乌翎看过制造局内的那台中型矿石熔炼炉，然而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弃了，整台熔炼炉外部的金属壳都已经烧融，炉灰漫天，烧制出来的金属液掺杂的杂质多的可怕，冷却后的金属锭一半都要重炼。
用这个熔炼炉生产出来的金属锭能用的有多少只有天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考虑它。
但是除了制造局哪里还有合适的熔炼炉呢？
向制造局的那些铁血德意志同僚借用？
乌翎摇了摇头，不说他们会不会帮自己这个东方人，即使答应了，他们也会提出过分的要求吧！
难道要向彼得开口借用？
乌翎马上迫使自己把这个念头忘掉，如果事事依靠彼得，自己还不如在教堂混吃等死，而彼得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一个什么都要向他伸手的学生。
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找一位愿意租借熔炼炉的气动工程师了，但是大莲城这么大，该去哪儿找愿意出租熔炼炉的工程师呢？
乌翎苦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原本因为能够操纵气动战兵而欢呼雀跃的心这一刻如坠冰窖。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乌翎自己开导自己，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次信息采集度奖励没有领取。
叮！脑海之中适时响起了提示音：是否领取信息采集度奖励？
领取！
叮！恭喜宿主获得了一次抽奖机会！
又是那个神奇的转盘，上面都有些什么乌翎还没有看清，指针就高速旋转起来。
约莫有20秒指针才停止在一个格子上。
叮！恭喜宿主获得了一份基建礼包！
基建礼包？
名称：基建礼包（选择类）
介绍：天启新材料与能量探索公司为探索开发人员提供的快速建设装备，在折叠空间内放入各类基建设施供开发人员使用，是星球开发、星系殖民、私家旅行、社团活动等必备产品
只会造战舰和机神有什么意思？基建才是王道！不要拦着我，我还能造！——某款星际探索类游戏资深玩家
乌翎打开基建礼包，发现里面只有五项建筑是点亮的，其他的全是灰色不可选。
点亮的建筑里面：酒吧、鱼塘、KFC门店、厕所、冶炼厂。
看到冶炼厂三个字，乌翎痛哭流涕！
终于不是神奇的身高特长了！
乌翎想到这个就尤为憋屈！
擦干眼泪，乌翎将冶炼厂点开！
检测周边环境，无符合条件的建设土地！请另行选择！
乌翎脑海中具现自己的气动工程箱。
检测到开放状况良好的空间水晶，是否选择入驻？
入驻！
叮！
空间状况良好！
开始自行展开！
气动工程箱内，机器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乌翎的气缓缓浸润几何原晶，内部的空间变化进入眼帘。
一排排如林的烟囱拔地而起，各种金属冶炼炉刷着亮闪闪的银漆让从上方俯瞰的乌翎睁不开眼。
滚动送料带，精矿仓，风机房应有尽有。
随着凝聚在几何原晶内的气动工程知识的烙印进入冶炼厂，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建筑开始自主完善它的气动化改造。
改造还需要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乌翎开始加紧设计他的自动化生产线所需的各种机械臂。
有了冶炼设备，乌翎终于可以不再将就，原本紧凑的计划被全部推翻，一切都可以按照更高的要求去准备。
而新的计划中所需要的原材料肯定要增加，乌翎觉得可以和制造局的海主事沟通一下，把分配给他的资源全部换成原矿石，这可比直接领取炼好的金属锭实惠的多，想必海主事也会十分乐意。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乌翎就要考虑将何种机械接入到生产线中。
原本打算是用最简单的造弹机凑合一下，生产出来的子弹可以自己用，多余的可以供给袁家人补贴一下生活。
但是现在乌翎却在考虑将锻造机床接入生产线，直接生产锻造零件，这里面的利润要远高于在清庭找不到卖家的雷汞铜装子弹。
只可惜自己手中的机床还是太少，否则就不仅仅生产这些锻造零件，直接生产组装件会更赚钱。
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啊！乌翎告诫自己。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在半年之内完成气动工程箱，只有就行规模化生产，才能提高自己对气动工程的了解，同时也能加深自己与气动工程箱之间的联系，也就可以提高气的容量。
……
彼得视察乌翎对气动战兵的掌控时，露出了乌翎早有预料的惊讶的眼神。
有了气动战兵保护，安全问题算是得到了初步解决，而彼得也让乌翎早些回制造局，免得惹人非议。
趁着大早上还不是很忙碌的时候，乌翎便赶到了制造局。
此时各厂里的工人还没有来齐，乌翎也就借着这段时间跟随在那些新军后边在校场上跑圈。
在一旁的铁血德意志的教官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去管乌翎，跑个四五圈就足以让这个年轻人主动离开这里了。
只是眼看已经进行到第八圈了，一些身体素质偏差的士兵都放慢了节奏开始大喘气，这个年轻小伙子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速度，让教官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待到跑完后，教官才走过来问道：“年轻的东方人，你的身体素质不错，但是你似乎并不是一名士兵？”
“是的，先生！我是这里的一名气动工程师！”乌翎十分自然地说道。
教官有些惊讶：“哦！你就是那个年轻的工程师乌吧？我听穆勒先生他们提起过你！”
乌翎礼貌地答道：“这是我的荣幸！教官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希望在以后的晨练时可以允许我跟在队伍后面进行一些简单的锻炼，当然，我不会打扰到您的训练。”
教官笑了笑，摸着嘴唇上的胡子：“当然没有问题！一位气动工程师的要求我很难拒绝！况且看到你的表现，那些落后于人的士兵恐怕会鼓足干劲的，这对于我的训练有不小的帮助。”
“感谢您的慷慨！”乌翎弯腰抚胸。
“小意思！其实我也有个小忙希望你能够帮我。”教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说道。
乌翎善意地笑了笑：“请讲！”
“我的手枪最近总是卡壳，我想请你帮我检查一下，顺便更换掉里面磨损严重的零件。”教官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乌翎，毕竟这件事对于一名气动工程师来说太过容易，但是一般的工程师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否则他直接向穆勒等人寻求帮助就是了。
“可以方便让我看一下你的配枪吗？”乌翎问道。
教官解下自己的配枪放到乌翎手中。
气自指尖化成无形丝线探入手枪之中，这把产自克虏伯的鲁格手枪的枪把部位有一朵淡银色的雪绒花。
上面还有一行鎏金德文，“高尚的人重视荣誉胜过生命”。
“这是我的父亲在我参军时为我购买的，我很珍视他，所以非常希望你能够帮我这个忙。”教官诚恳道。
“当然！这把鲁格手枪只是内部的一个零件出现了损坏，影响到了它的气动激发装置，花不了多少时间，嗯，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可以帮您解决这个问题，您看可以吗？”乌翎微笑着看向他，心中在暗自窃喜，自己终于有机会亲手解析一把手枪了，这可比看图纸来的真实的多。
“万分感谢！”教官挺直身子向乌翎致意。
乌翎远远看到袁威庭走了过来，和教官简单告别后就走向了袁威庭。
“乌兄弟这几天去哪里逍遥了？”袁威庭开口笑道。
“什么逍遥啊？我回了一趟教会，看了看我的老师，顺便也帮你打听了一下状况。”乌翎说道。
听到乌翎说起他们的生意，赶忙把他拉到一边：“怎么样？有什么进展？”
“我的老师带我结识了一位欧陆的产品供应商，他对于我们的产品兴致不是很高，但是他有途径！还有船！可以把我们的货物带到欧陆，但是前提是货物量不能太少，而且还需要给他一笔中间费！”乌翎半真半假地说道。
供应商就是阿诺德，他也确实并不在意东方生产的金属板材，只是因为顺道而已，凭借彼得的面子收一些运费罢了。
但是袁家却没那么容易接触到阿诺德，这中间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彼得和乌翎商量后得出，生产出来的材料完全可以卖给戴姆勒公司，只要量够大，材料质量过关，那么为了生产需要，阿诺德也不会介意帮这个忙。
至于这中间费嘛，其实只有一个运输费用在里面，但是关键是袁家不知道啊！
“当真如此？那可就太好了！不瞒老弟！我们和五十星旗国的一位商人联系上了，预购了五十台的锻造机床，也准备好了文书，就等你这边消息就可以办厂动工了。”袁威庭搓手道。
“这样吧！中午我请客！咱们把其中关节敲定下来，如何？”袁威庭问道。
……
“若是按照乌兄的说法，我袁家在欧陆那边岂不是只能将货供给这一家？”袁威庭有些疑虑。
乌翎笑了笑：“那还能怎么办？除非在欧陆有熟人还有路子，让你的货一下船就能被提走，不然找不到买家，你的那些货就只能堆在港口，要知道欧陆那边的收费可一点也不便宜啊！”
袁威庭今天为了谈事情没有点烈酒，只是换了一杯不容易上头的甜酒给乌翎满上，嘴上还说道：“确实如此！洋人那边事事都离不开钱，要是烂在手中才是最不划算的。那他想要多少提成？”
“如果连运费都算在里面，一趟的总利润他要三成！”乌翎收起笑脸公事公办。
袁威庭手抖了抖：“三成？这……这也太高了吧？”
乌翎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高？袁兄出去打听打听，人家是什么门路？他们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小商行！而且人家说了，这量低于十万吨是不会装船的。”
“十……十万吨！”袁威庭傻眼了，他们是想过大办锻造厂，但是一次装船就要十万吨这怕是要干上好几个月吧？
“袁兄你想一想，量少了，欧陆那边肯定很难找到愿意接手的买家，而量大了，一般厂家吃不下，这么大数量的货堆积一两天都是好几千清元的保管费，唯有这种有实力的厂家才能一次吞下，你再想想，能够给你把这么多货安安稳稳地运到欧陆的船队又有几家？他们的运输价怕是也不便宜吧？这其中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拿个三成也马马虎虎。”说到后面乌翎也不敢再随便扯大旗了，毕竟这三成里面一成半是阿诺德要的运费，剩下的一成半嘛，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容我想想！这事太大，我做不了决定，待我回去和家长长辈商讨之后再给你消息。总之，这一次是托了乌兄弟的福找来这么大一笔买卖，若是能成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袁威庭拱手道。
乌翎笑眯眯地举杯：“这也是为自己的生意着想嘛！敢不尽力？”
袁威庭回到家中，赶忙把这消息告诉了族中长辈。
各房得到消息后也立刻派人赶往祠堂议事。
吵吵闹闹了半天得出了结论，办！
但是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一条绳上，袁家私下里也派人去其他船行打探消息。
谁知道其他几家大船行开口也不便宜，一成、一成半、两成的都有。
但是人家大多只负责帮你装货运过去，找买家就要看你舍不舍得再花钱了。
但是袁家缺的就是欧陆那边没有熟人，搭不上关系，而且就照目前了解情况看，就算找到了买家怕是开口的价也不会高，没办法，谁让你是清庭的呢？不欺负你欺负谁？
第21章 谋事
这下子也没人嚷嚷了，三成便三成吧！关键是不担心货卖不出去，至少这一点让他们放心。
而接下来就是袁家派人和乌翎一道找阿诺德商量货物的价格。
阿诺德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只是让一个办事处的管理人员和他们谈判，价格上压的也不是太低，只能说勉强让袁家人满意。
但是究竟这笔生意成不成还不好下定论，毕竟这里还没有看到实物，若是质量不过关，一切都是空谈。
而袁家这回算是见识到了乌翎的能耐了。
能够找来这么一家公司帮忙消化货物，怎么着也不能让他白忙活不是？
于是这锻造厂还没有个影子，一个大管事的位置已经安排好了。
接下来紧锣密鼓的准备就不再赘述。
而乌翎向海主事提的要求也得到了答复。
乌翎主动要求直接拿原矿石倒是让海主事颇为欣慰，毕竟再怎么差劲，这原矿石炼化也是要花钱的，加上照顾这等有能力的后辈的原因，乌翎倒是如愿以偿拿到了分量十足的原矿石。
有了这批原矿石，乌翎索性就整日埋头在气动工程箱的完善之中。
平时只是出于需要进枪厂看一看，指导一下进程，偶尔做一两把枪作为示范，却再也没有考虑要制造精细枪械进行售卖。
气动工程箱内，已经接入生产线的锻造机床正在轰隆作响，无数压成板状的钢材从生产线上走了下来。
在乌翎的精神力指引下一一归位，一座金属外壳的厂房即将完成。
冶炼厂内的高温足以让人融化，好在这里不需要工人操作，冶炼金属全靠乌翎的精神意识。
随着最后一块钢板严丝合缝，整个气动工程箱内灌入的每一条气动工程知识都找到了依附点。
整个几何原晶内，气动知识如同活物一般在没有人指引的情况下开始操作机床、机械臂运转，而当乌翎的意识降临某一处时立刻就风平浪静，好像是一群看不见身影的精灵在和你捉迷藏一般。
精神力退出气动工程箱，乌翎立刻就感觉到自己和气动工程箱之间多了一种奇特的心灵感应。
而按照《气动工程学与气的联动》一书所说，自己这是已经完成了气动工程箱了！
乌翎闭上眼，能够感受得到气动工程箱此刻如同一个活物在欢呼雀跃，比起之前那种纯粹把它当做一个工具来看待，这个时候就如同自己成了一位父亲，多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样。
本身对于气的感知也得到了强化，不需要冥想，现在也能够浅浅地感受到气的存在了，这对于气动工程师来说极奇重要。
只有与气的羁绊加深，才能更好的将机械与气联合在一块，否则工程师就只是工程师，而与气搭不上关系。
走过这一关，乌翎接下来的路就十分明确了。
积攒资源，扩大生产种类，完善生产资料，进行专业化、精确化、批量化战争机械生产。
战争类气动工程师的终极目标是一个人就是一个军团！
可能单枪匹马不是练气武道家和纳气御术师的对手，但是在数量上我们不怵任何人。
但现实却是乌翎目前能够生产出的战争机械就只是雷汞定装子弹！
而且几乎还没有买家！
这就很成问题了！
一个袁家能帮自己消耗多少？
没有足够数量的后膛枪，自己怎么发家致富？
乌翎心中隐隐有了一个计划：你清庭不是不用后膛枪吗？那么当整个市面上涌现出大量后膛枪的时候，你买不买？
你不买，别人会买吧？
到时候被反对组织打的屁滚尿流的时候，你买不买？
乌翎可不是纯粹的大清“良民”，他的身体或许是，但是新生后的灵魂却没有要为它上刀山下火海的冲动。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乌翎有充足的钱买来机械，甚至自己组装机械。
但是作为战争类的气动工程师，他的主要精通方向不是制造这类机械啊……买！买买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乌翎目前的投资才刚刚起步，想要有收益起码也要两三个月后才看得见，趁着这段时间磨炼一下自己的战甲操作技术和气动战兵的配合才是正理。
袁威庭最近可是忙的脚不沾地，既要每天按时来制造局报道，还要为家中的事业奔走，然而今日却破天荒地找上了乌翎。
“乌兄弟，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袁威庭双眼带着血丝，看上去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袁兄但说无妨。”乌翎在自己的公寓内招待他，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袁威庭也顾不得茶水冷热端起就喝，缓了缓道：“我家那边的事情本来办的都还顺利，机床都到位了，矿石那边也是走的一位亲王的关系，不怕缺货，但是这个矿石的冶炼却出了岔子。
本来答应的好好的，从五十星旗国弄来两个六七成新的熔炼炉给我们，结果到了手上一看只得四五成新了，实际操作起来更是毛病不断，投进去的矿石炼上半天融出来的铁水里面全是细小的杂质，这怎么成啊？
我们又请托了关系好的几位官员帮忙找来一位浪漫法兰西的气动工程师，想要向他租借熔炼炉，帮我们冶炼，只是这价格实在太高，但我们这边没有办法，就咬牙接下他的要求，谁知道这人做事太不地道了，他居然隔三差五的要休息，干个五天，就要求休息个三四天，这让我们怎么办啊？这工厂的生意哪里能这么停着？
现在想要请铁血德意志那边的气动工程师，人家似乎知道了我们的消息，报价更高了，着实让我们为难的紧啊！”
乌翎听他这么一说，马上就想到了制造局里的那位法兰西工程师，旷工次数确实是首屈一指。
好奇地问道：“不会是我们制造局里的那一位吧？”
袁威庭的手紧紧捏住茶杯，青筋暴起，稍微加点力，茶杯就要被捏碎，显然不用再多说了。
“这生意耽误不得，若是袁兄信得过我，不妨让我试一试？”乌翎可是信心满满，冶炼厂的实际操作让他十分满意。
袁威庭面带疑惑：“冶炼非小事！”话里的意思是你一个还没有迈入气动工程师正门的学徒就不要凑热闹了。
乌翎不以为意，气动工程箱翻掌而出：“不才！日前刚刚完成晋级！”
袁威庭一下子就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窜了起来：“这么快！”脱口而出，“我的意思是乌兄弟当真是不世出的大才啊！”
袁威庭之前敢于请乌翎帮忙，一是瞧着他有个深厚的背景，另一个就是他还没有成为真正的气动工程师，便于掌控。
但是现在乌翎却已经脱出这个限制了！
一位已经完成职业定向的见习级气动工程师，放在清庭也是值得招揽的对象，何况还是有着深厚背景的那一种。
但是目前都没有听到乌翎对外放出风，可以预见他的低调行事以及内心城府之深了。
袁威庭脸上几度变换神情，即便他再怎么掩饰也还是让乌翎瞧出他内心的惊讶。
乌翎面上不变，心中暗自给袁家下了判断：不能深交！
“为兄真是失了礼数了！罪过罪过！明日一定为贤弟摆酒庆祝！”袁威庭赶忙说道。
乌翎摆了摆手：“此事不急！倒是袁兄那边可还要我帮忙？”
袁威庭马上笑道：“那是自然！贤弟既然已成见习，必然在冶炼上面有了突破，我即刻回去禀报叔父，终于可以不必再为此事捉急了！”
乌翎微微颔首。
送走袁威庭后，他写给彼得的信也交给了一位士兵，让他赶快送去，自己这边完成职业定向，晋位1级见习的好消息想必彼得是很乐意听到的。
然后就是要禀报海主事，为自己争取更多资源。
学徒10级和见习1级的差距一目了然。
一位拥有完整气动工程箱的见习气动工程师是十位学徒级别的工程师都比不上的。
即便海主事对他颇多照顾，那也是看在自己老师的脸面上，加上李中堂关注年轻的工程师的缘故，而现在乌翎确确实实有了可以让他重视的本钱，那么理所当然就能为自己争取更多好处。
得知乌翎晋升为见习1级气动工程师，海主事脸上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这么年轻的气动工程师怕是只有欧罗巴那边才有吧？
这样的喜事还是要上报的，至于乌翎隐晦地想要得到更多资源的想法也得到了海主事的支持。
得了海主事的允诺，乌翎开开心心地走向自己的公寓。
却在半途上被一位年轻男子拦了下来。
这名男子穿着灰色的褂子，脸上晒得黝黑，但是浑身收拾的却很整洁，而且行止间很有股军人作风。
“敢问可是乌主簿当面？”那男子拱手道。
乌翎拱手回礼：“正是在下。”
那男子笑着露出一嘴白牙：“我家大人有请，还望乌主簿赏脸！”
乌翎问道：“不知是哪位大人？”
……
羽仙茶楼。
“今天冒昧请乌兄弟来这里是我们几个的不是，以茶代酒，莫怪！”邓世昌端起茶说道。
乌翎赶忙起身：“不敢当！几位哥哥能用得到小弟，是我的荣幸！”
刘步蟾朗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几个就不客气了！”
“但说无妨！”乌翎端坐道。
“英岛联合王国的气动工程师已经撤走了，其他雇来的洋人我们信不过，想请乌兄弟帮我们的军舰做做保养。”刘步蟾看着乌翎。
乌翎面露为难：“不瞒几位哥哥，我目前还没有接触过军舰，所有的了解都止于纸面，怕是有负重托啊！”
乌翎说的是实话，并不是他不愿意帮忙，实在是军舰上的诸单元与他现在小打小闹的战甲等武器不同，是以他也不敢冒然接手。
邓世昌笑道：“这无妨！我们也不是要让乌兄弟把所有的事都担起来，只是希望乌兄弟帮我们查看一下军舰的状况，问题过大我们自然会自行上报，不会让乌兄弟担责任的。”
“既然这样我也不推辞了！实际上能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军舰这样的国之重器还是很让人兴奋的，难免谨小慎微，让几位哥哥见笑了。”乌翎举杯一饮而尽。
陈金揆从桌上的碟子里摸出一把瓜子，边嗑边说：“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才来求助乌兄弟的。
这眼看旭日帝国对高句丽虎视眈眈，若是我们北洋水师没有作为，怕是难免让朝野上下刁难李中堂，我们几个丘八倒是无所谓，但是李中堂待我们恩重如山，实在不敢辜负中堂重托，必要扬我国威于海疆！”
邓世昌也点了点头：“现在水兵们的状况也有些不大乐观，李中堂虽然尽力在各处为我们奔波，设法拨出饷银，但是这样难免得罪其他大人，若是能够在这个时候取得一场大胜，不仅仅中堂大人脸上有光，我们水师上下也能松一口气，大家伙的日子也能好过起来。”
刘步蟾身子往前凑了凑：“据我所知，新式陆军的训练这些时日越发紧张，极有可能在重要关头被调拨去援助高句丽，到时候大战一起，我们海军要是掉链子，准会被那些尸位素餐之辈拿来说事，到时候李中堂就不好再为我们说话了，所以这一次我们说什么也要争一口气，求到乌兄弟头上也是希望能够同心协力，共赴难关。”
“那我何时过去？”乌翎问道。
“明日吧！我们几个会让人在军港外头等你！你一到我们就有安排！”陈金揆说道。
出了茶楼，几人拱手告别。
乌翎走了没几步，就发觉身后有人跟着。
晋级之后，他对气的敏感程度大幅上升，身后尾随之人的气十分薄弱，但是比起寻常人的若有若无就显得高出一节了，他们始终吊在自己身后，必然有蹊跷。
乌翎不动声色地带着他们绕到了人迹稀少的小巷子里，发觉乌翎往这种偏僻地方钻，他们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但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工程师能有什么能耐，几人人索性也不隐藏，大大咧咧地追上来。
第23章 冲突
旭日帝国虽然偏居于海岛之上，资源匮乏，但是他们那颗向外扩张的心却一刻也未停歇。
高句丽若无意外，接下来的二到三年内就有可能遭到旭日帝国的进攻。
然而，现在清庭的可战之兵就只有数量极少的新军和海军，以目前的状况，甚至放弃高句丽保全自己的军队也不是不可能。
乌翎没有为这个帝国感到痛惜，因为在他的灵魂之中对这个帝国已经有了芥蒂，新生之后的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顽强地活下去，收集信息，以及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
枪厂生产车间。
乌翎看着手中的鲁格气动手枪，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它的威力并不能与鹃尾花炮那种大口径杀伤性手铳媲美，但是它的实用性效果却更好。
精准性、射程以及乌翎现前最在意的持续性攻击让这把鲁格手枪诞生在这个车间。
其所用的雷汞铜装子弹更是由乌翎一枚枚打磨出来的，每一枚子弹都采用炼气入铜的制造手段，使得每一枚子弹的伤害得到了显著提高，其后续产生破片伤害更是会给敌人造成极大麻烦。
正准备去靶场试试枪的乌翎被海主事突然叫到了他的办公署衙内。
“乌主簿，北洋水师那边来了调令，让你去那边协助检修。”海主事边说边用眼睛斜瞄着乌翎。
知道乌翎成为见习后，海主事的态度热情了不少，调配资源也好说话了，但是突然听到手下有潜力的种子被别的衙门调走，心中多少有些不平衡。
乌翎从海主事手中接过调任状，看了看，虽然没有明说却上舰事宜，但是能够检修的地方还有哪里？总不会去海军衙门帮那些老爷们修官署吧？
“既然是上官调令，属下自无不从！”乌翎面无表情。
海主事纵使千般不愿，也不好挡着人家的官路，只能说了一些官场套话，乌翎和他虚应几个回合，就自觉告退了。
大莲军港是清庭北洋水师的泊船之所。
其中停泊着北洋水师的主力战舰定鸢、镇鸢、智鸢、济鸢等舰25艘以及辅助船只50艘。
船桅如同密林一般遍布军港，黄底五爪青龙旗随风飘扬，旗上青龙怒目圆睁，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就让人双目胀痛。
而军港内那一座座闪耀着铁黑色光芒的舰炮更是让乌翎不能自已。
黑洞洞的炮口如同噬人的恶鬼之口，令人望而生畏。
覆盖着厚厚的铁甲的舰身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些来自欧陆的钢铁怪物是人类的智慧产物，正是在这些怪物的帮助下，人类威伏四海，镇压大洋，让原本肆虐沿海国度的海兽销声匿迹。
如今，海兽龟缩于深海，而它们又将在人类的战争中充当中流砥柱。
军港早已经被划为禁区，有数座碉堡散布，之间有铁链和铁丝网连接，还有带着猎犬的水兵在中间巡逻。
远远瞧见有人过来，便有一队水兵拿着枪迎了上来。
乌翎直接将调任状递给了当先的水兵，看到是上官调令，立刻挺胸抬头给乌翎让出路来，同时另有水兵返回军港去核实情况。
不一会儿，就有两名士官走了过来。
“当面的可是乌主簿？”其中一人敬礼问道。
乌翎拱手道：“正是！不过此刻已经隶属海军衙门，主簿官职已经卸了。”
“乌大人！里边请，我家管带和帮带得到消息后已经下了舰，马上就来为大人接风洗尘。”一名士官面带微笑。
另一人利索地帮乌翎提起了行李箱。
乌翎卸了制造局的差事，自然也不能再舒舒服服地住在公寓里面，好在他也没有多少东西可拿，轻轻松松。
“您随我来！”那士官带着乌翎先往军港附近的一座小楼走去。
“这里是海军衙门在军港的办公之所，前年才建好，如今多被各位大人拿来用作各舰官署，宿舍楼和食堂都在楼后边的平房里面。”那士官边走边说。
到了小楼下的空地上，陈金揆正站在那里等着乌翎。
看到乌翎走了过来，忙笑着将他拉到一边：“乌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和上面说的只是借调，结果上面直接改成了调任，刘大哥和邓管带都来了，待会儿给你摆宴，你别嫌弃。”
乌翎摆手道：“几位兄长为我接风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今天刘步蟾和邓世昌都穿着军官服，挺拔的身姿配上雪白色的军装，十分精神，看上去很有气势。
说是摆宴，其实就是在食堂里面拼起桌子，让厨房弄几个硬菜，然后他们几个围坐着，另有几名心腹一块用餐。
“乌兄弟，这次事出有因，不是我们几个想拉你来这儿受苦，实在是最近战舰问题越来越多，老邓他的船已经上报要求大修好几次了，再没人帮着照顾一下，我担心要出事啊！”刘步蟾眉头紧皱。
邓世昌手中握着筷子，看着面前的菜却怎么也下不去口。
陈金揆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今日是为乌兄弟接风，那些事情之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谈嘛！先吃菜，吃菜，乌兄弟，尝尝我们这儿厨子的手艺，嘿！那可是不输给那些酒楼厨子的。”
其他几个陪同的军官也你一言我一语，场面也终于热闹了起来。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
“好大的排场！怕是丁提督来了，也不过如此吧？”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金揆，他起身怒目望去，而乌翎这个时候也看到了来人的面目。
端的是一张英俊的好脸！帅气的白色军装在身，行止间颇具儒雅之气。随着他慢慢摘下白色手套，一双白玉般的手露了出来，比起一些女子怕是也要秀丽两分。
刘步蟾闻声不动，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菜咽下。
“不错！吴师傅的厨艺果然了得！乌兄弟，你多尝尝！”刘步蟾笑着看向乌翎，浑然不介意身后那如同猎鹰一般锐利的目光。
陈金揆也慢慢转过身坐下，竟然无人想要与他搭理。
那年轻男子抓在手中的手套猛地掷向准备动筷的乌翎。
“哪里来的目无长官的狂悖之徒？见到上官竟然不参拜？也敢进我海军衙门！”他厉声道。
乌翎没有动作，他旁边的几位陪着的军官却不得不起身敬礼。
“方博谦！休要放肆！这里是海军衙门，不是你的济鸢舰！”邓世昌忍不住开口道。
“便是济鸢舰上主官也要爱兵如子，世昌，不要给人口舌！”刘步蟾缓缓道。
“哼！这小子来路不明，你们几个居然与他同席，眼里可还有提督大人？”方博谦阴恻恻道。
“下官乌翎，原江南制造局大莲分局主簿，受上官调令来海军衙门听令。”乌翎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随即坐下，自顾自吃起菜来。
方博谦眼睛一瞪：“好大的官威啊！上官面前还有你的座位？还不起开？”
乌翎只当它是耳旁风，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意思。
“好贼子！谁给你的泼天大胆？”方博谦看不惯乌翎的样子，白玉一般的手掌上露出冰霜，便要印往乌翎胸口。
乌翎虽然不是练气武道家，但是服过大力丸后，身体的敏捷性却是不弱，脚下用力，凳子往后倒去，左手在椅背上一撑，右手就翻出了鲁格手枪，直接向着方博谦连开三枪。
方博谦只当这小子倚仗刘步蟾等人在便为所欲为，故而出手时便是想要以快制敌，虽然没有用上全力，但是家传的“通寒手”却也是鼎鼎有名，挨上一掌就算用药也要半年下不来床。
谁知道这看上去柔柔弱弱地年轻人居然身手不慢，而且还拔枪射击！
通寒手迎上三枚子弹，便要将它们捏碎，谁知道乌翎那边直接发动热感爆裂，三枚子弹在手心之中骤然化为碎片爆裂开来。
通寒手虽然带有极寒特性化解掉一部分热量，但是爆裂的弹片却带着极大的动能撞向他的手掌心。
方博谦吃惊之下再不能保持原先的无视姿态，两手合力，划出一道发着白气的圆环，破裂的弹片被拢在圆环内不得寸进，最终掉落在地。
刘步蟾这时候也一掌劈开了用餐的桌子：“方博谦！你可是要和我练一练！”
方博谦阴沉沉地把手背到身后，手掌心有暗红色浮现，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地神情：“好胆！敢在衙门里动枪，你是头一位！不知道你们待会儿怎么和提督交代？”
“鄙人刚刚晋级见习，还没有习惯，情急之下拔枪自卫实属反应过度，倒是阁下，这手掌法确实好看！”乌翎冷着脸把他的样貌记在心中。
邓世昌怒目而视：“你也知道这里是海军衙门？居然对同僚出手，眼中可还有法度？”
方博谦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好了！换个地方用餐吧！别被这等人坏了兴致。”刘步蟾说道。
枪响惊动了一大批在外头的军官，但是他们看到方博谦一脸戾气地走出食堂，都自觉地让开了道。
食堂里面倒是没什么大损失，只是所有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
“告诉他们，没什么大事，方管带和新到的乌工程师练了练手，擦枪走火在所难免。”刘步蟾对着几个心腹士官说道。
而经过刘步蟾这么一说，外头的军官马上就自行脑补出食堂里面的场景，结果添油加醋传出去就成了乌工程师与方管带打成了平手，有人看到了方管带手心红肿，似乎是“擦破了皮”。
这一下子，这个新来的工程师瞬间就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而此刻身在食堂的乌翎却听出刘步蟾的意思，即是帮自己在海军里面立威，也是有指责方管带以上凌下的意思在里面，正是一记“一石二鸟”！
乌翎对这种政治手段倒是无所谓，自己有了威名以后也方便活动，只是这方博谦以后怕是少不了与自己作对了。
不过也只是需要小心一些罢了，他要是真能拉的下脸亲自下场对自己动手，乌翎都能称他一声“好汉”！
“提督大人，这新来的气动工程师胆子也着实大啊！敢直接拔枪对着方管带，这也太不把我们海军放在眼里了吧？”海军衙门的三层小楼的第三层靠近窗口位置，一名双手背负的男子立在窗前，手下一名军官向他报告今天发生的事。
丁先达作为海军提督，为了这北洋水师的建设可谓呕心沥血，为了不负中堂重托，他努力维持水师里面各部的关系，虽然在平时有些言语上的冲突，但是这种动手的事真的不多。
丁先达皱了皱眉头，今年他不过才57岁，本身也是练气武道家出身，一身修为在他这个年龄正该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但偏偏他头上的白发与衙门里面一些上了年纪的普通人一样多。
“年轻气盛啊！不过也正当时啊！毕竟是中堂大人看重的年轻人，自己有两把刷子，年少轻狂也实属正常！不过在海军衙门动手实在是有些放肆！”丁先达话里虽然带着不满，但是听这话的牛昶昞却了解了意思，轻轻敲打一番即可，毕竟是李中堂看重的人！
牛昶昞只能暗叹：这次可帮不了你方博谦了！
乌翎来到海军衙门两天了，却还没人让他去见提督，显然是要敲打他一番。
不过关于他的官职和待遇倒是有官员专门和他细说了。
他现在被委任为定鸢舰洋务巡查，俸禄在八百清元每月，不过真正能拿到手的只有一半，另外一半都用矿石折现。
这俸禄比起在制造局只能说略微上调了一点，而且比起制造局，这里没有现成的制造设备，总得来说恐怕还不及在原任上过得舒坦。
分配的宿舍虽然是单人间，但是比起制造局的公寓那不知道差了多少。
好在乌翎也不是贪图享受的人，能够让他近距离接触军舰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忘掉这些不满。
第24章 扬威
海军衙门的设施虽然不如制造局，但是他们手中却有着一些在制造局看不到的好东西。
作为能够在大洋上横行的钢铁巨兽，每一次战舰出海都会为自己捞一点外快。
或者是帮货商带一点货，在沿海两地之间转一转，或者是在海中撒网捕鱼，贩卖一些海产品给商人补贴船员。
而最为赚钱的一档生意是深海打捞！
每年都会有组织的在一些事故多发地段打捞沉船，这些上至数千年前，下至最近几年甚至几个月的沉船里面往往都装着让人无法估计的财富。
捞上一点就够自己一船的兄弟快活好几天了。
许多捞上来还没来得及发卖的奇珍异宝就堆在海军衙门，衙门里面专门有一个仓库向外面的货商售卖。
而一些海军士兵偶尔也会去那里捞些东西带回家作为礼物或者用来镇宅。
乌翎这几日和定鸢舰以及智鸢舰的士兵都混了个脸熟，大家谈到一些海上奇遇或者异象时也不避讳乌翎，这让乌翎对于海洋越发的感兴趣。
这一日，陈金揆和几个士官就带着乌翎上了一艘撞击巡洋舰——扬威号。
扬威号管带林履中与陈金揆交好，这次带乌翎上舰也有考校乌翎的意思。
林履中深沉少语，站在陈金揆身边几乎不发话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就会忽视他。
扬威舰是早期的撞击巡洋舰。
舰首还留有一根不知道是何种海兽的兽骨磨制的撞角。
登上扬威舰后，乌翎就发现了问题。
除了舰首以及指挥舱包裹着铁甲，其他部位几乎都是裸露的铁皮，除了两侧装有的煤炭舱可以略微阻挡实心弹外，防御力几乎为零。
舰船上，一些水兵正在清洗甲板。扬威号的年龄几乎快与乌翎一般大了，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老化问题，但是整艘船依旧打扫的干干净净。
林履中和陈金揆走在前边，乌翎走在他们身后，沿途观察着战舰的配置。
舰首和舰尾各有一门阿姆斯特朗10英寸主炮，炮架采用的是阿尔比尼结构，这种地井炮架性能十分不可靠，在欧罗巴都属于淘汰设计。
不仅仅是主炮，另外四门4.7英寸阿姆斯特朗副炮同样是阿尔比尼炮架设计，乌翎只是看了两眼就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巡查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但说无妨。”林履中诚恳地问道。
“不瞒林管带，这种炮架设计早已经被淘汰，性能十分不稳定，怕是操作这些大炮的炮手吃尽了苦头吧？”乌翎直言不讳。
林履中也不由佩服乌翎的眼光：“巡查果然厉害！这炮台设计结构复杂，维护起来十分麻烦，而那些洋人教习撤走之后，我们的水兵几乎都无法进行保修，如果此时遇战，恐难发一炮啊！”
乌翎顺着铁皮炮房旁边的梯子爬到炮房顶。
主炮的炮房房顶各有一台诺登菲尔德机炮，没有炮盾防护;副炮炮房顶则是格林机关炮，简单炮盾防护，所用铁皮极薄。
这就是扬威的主要进攻手段了，两侧的鱼雷艇上看不到鱼雷，都已经拆掉，只作为舢板使用。
看到这样的状况，哪怕乌翎再怎么不熟悉战舰，只是对比欧罗巴战舰就能知道，这艘战舰已经脱节顶流战舰行列了。
至于这些火炮的保修状况，乌翎只是随便探脑袋瞧一瞧里面的零件锈蚀程度就知道，距离报废一步之遥。
“林大人，扬威号这样的情况在其他战舰里面的情况属于哪一档次？”乌翎试探着问道。
乌翎这样的问题已经算是在刺探北洋水师的舰备情况了，但是在场的两位却并没有要提防他的意思，然而得到的答复却让乌翎的心都沉了沉。
“至少属于次一等吧！也就定鸢等铁甲舰在我之上。”林履中的话并没有骄傲的语气在里面，相反他也透着一丝担忧与无奈。
乌翎又问道：“现存战舰炮弹有多少？保养情况怎么样？都有哪些弹种？”
林履中面露苦色：“库存应有炮弹不足半数，且全是实心弹，至于保养状况……唉！一言难尽啊！”
乌翎摇了摇头：“只是这样，若要开战，几无胜算！”
乌翎的话让陈金揆和林履中脸色一暗，但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那可有改进的办法？若是临战一炮不发，我受责罚也就罢了，这舰上其他176名士兵却是无辜受牵连的，还请乌巡查教我！”说着，林履中居然对着乌翎弯腰拱手。
乌翎急忙将他扶起：“林管带真是折煞我了！我学的也只是皮毛而已，要想对舰体大改，现在的情况根本做不到，更何况实际情况也不允许。”
乌翎话锋一转：“不过这舰上的各类火炮倒是可以动一些小手术，而且若是能够弄来造弹机械，我也可以设法造一些黑火药炮弹，这些总比那灌沙实心弹要强吧？”
林履中一听这话脸上又露出愁容：“这些机械向来都是被洋人各国严厉把控的，我们也知道这黑火药炮弹强啊！但是制造局那边就只有制造实心弹的设备，何况那些洋人工程师也不愿意帮我们，再者，我们这经费越来越有限，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士兵都快成那些商人的雇员了，这战舰都要变成货船了，光靠军饷根本养不活大家了！”
乌翎没想到这北洋水师也会因为这些原因而烦扰，先前以为这北洋水师有李中堂罩着，应该没有太大的经费问题，哪成想这里的状况已经败坏到这步田地。
乌翎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办法说出来了，而解决这些问题却绕不开一个钱字，只是这已经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陈金揆这时候拉了拉林履中，他会意地把身边其他人支开，带着乌翎进了指挥室。
“若是乌兄弟真的有能耐帮我们改良这些火炮和制造炮弹，我们也不是挪不出钱购置设备。”陈金揆双眼紧盯乌翎。
乌翎不闪不避：“陈兄直说！”
陈金揆理了理思绪：“袁家那边和五十星旗国搭上了线，那边的商人手里有一些违禁设备，只是我们现在资金紧张，几个管带凑钱也买不来一整套设备，不过我们想了个法子！”
乌翎眼珠子一转：“你们想要倒卖打捞的货物！”
陈金揆轻轻击掌：“正有此意！”
林履中插话道：“只是海军衙门一直要求所有的打捞所得都必须上交，由军需官分配所得，否则这军法……”
“哼！那群硕鼠！他们只会趴在我们身上吸血！每次拿到的东西交上去之后到我们手里还有几成？与其这样，不如我们自己把货物发卖了，得来的钱一部分发给士兵，一部分购置设备，既可以鼓舞士气还能强我战力！一举多得的事，何必让那群贪得无厌之徒碍事！”陈金揆愤恨道。
乌翎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来的只是陈金揆和林履中了。
由他们出面和自己谈这个事，即便走露了风声也对他们上边无碍，而若是事成，大家都能受益。
乌翎此刻也在思考其中得失，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一出现就让乌翎心热不已。
“若真那样做，你们有出手的对象吗？打捞上来的东西不可能都是小件吧？大宗货物总要有能吃得下的买家吧？”乌翎大着胆子问道。
陈金揆和林履中对视了一眼：“乌兄弟莫非有门路？”
乌翎此时也瞧出他们早有这个打算，刚才也不过是在自己面前演戏。
他们设想的无非就是希望乌翎背后的那个拥有强大人际关系的彼得出面帮忙。
只是乌翎所设想的正好也避不开彼得，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往下说。
“做不得保证！但是可以一试！若是能成……”乌翎看着他们放慢了语速。
陈金揆一本正经道：“捞上来的东西，乌兄弟可自取五件，卖得的资财，再让出一成利，你看如何？”
乌翎暗暗点头，这样的价格确实公道，光是让他自取五件就显出他们的胸襟。
乌翎正色道：“既然如此，我这便向家师请示，只是今日之事，出得你我之耳，不得外泄！”
“那是自然！”陈、林两人道。
……
乌翎走进教堂时，正好是唱诗班散场。
彼得正在指挥修士，给前来教堂做礼拜的贵人做宣传讲解。
乌翎悄无声息地绕到彼得背后，刚要吓他一下，老头虎着脸转过身，一把拎住他的衣领。
“小兔崽子！敢吓唬我！”彼得看着凶狠，心中其实欢喜地紧。
虽然他知道这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这样想念在外的亲人，但是他可不愿意承认自己老了。
乌翎跟在彼得身后，听他唠叨一些教会里面的事。
没过一会儿，彼得就埋怨道：“听说你小子翅膀硬了？都会跳槽到水师去了！那就是个填不满的大窟窿，谁进去都要被它搅得脱不了身，本来安排你去制造局就是不希望你和他们牵扯上，这下好了，你一猛子扎进去了，让我说你什么好？”
乌翎缩了缩脖子：“以后的海洋世界，必定是战舰横行的世界。我也是想提前认识一下这些恐怖的战争机器。”
彼得这时候却露出一副向往表情：“铁血德意志想要在海洋上诉求权利，已经有很多年了。为此上至陛下下至平民都在加大对海军的支持力度，伏尔铿、日耳曼尼亚、威廉皇家船厂更是连夜赶工，无数工人协力生产，那样的场景，想想都令人激动！”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希望看到自己的国家强大起来，并且愿意为你的国家的强大而努力，但是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彼得用严厉地语气说道。
乌翎只能点点头，内心却并不像彼得所说的那样要为这个已经腐朽的帝国效力，他只是想为那些准备好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们尽一份力。
乌翎有些犹豫地问道：“您和科维斯基商行的主事人熟吗？”
彼得被他这一问给问住了，然后他突然转过头打量了一下乌翎，直看得乌翎浑身发毛，才说道：“那对姐妹又招惹你了？不是让你别和她们打交道吗？能躲就躲！”
乌翎解释道：“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只是有个想法！海军那边有人想要出售他们打捞的货物，希望找一个能吃得下的买家，而我觉得科维斯基商行似乎有能力也适合接下他们的货，所以才来向你打听情况。”
“这样啊！”彼得摩挲着胡子，一副思考的样子。
彼得带着乌翎绕回到他的房间，坐在房间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乌翎只能干坐着，在一旁看着彼得脸上转换了数种表情。
回忆、追思、快乐、忧伤、扭捏以及一点点不好意思和害羞……
乌翎一脸茫然，只能抬头仰望房间的天花板，啥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臭小子！你得向我保证！”彼得露出一副凶恶的模样。
乌翎吓得一哆嗦：“保证什么？”
彼得拖长了声音：“你……你要保证不欺负热尼娅姐妹！绝对不行！不能碰她们一根毫毛！绝对！绝对！”彼得就差把嘴巴贴在乌翎耳边吼了，双手骨节凸起，敢说一个“不”字，乌翎担心今天自己能不能走着出去。
不过，热尼娅姐妹是谁？
乌翎露出疑惑的目光，旋即就听到彼得拉长着脸说：“就是科维斯基商行的那对姐妹！”
乌翎听到后，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然后看着彼得那要吃人的目光，忙说道：“我怎么可能和老师你抢？您放……”
乌翎话还没说完，彼得就起身将乌翎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床上，然后提起坐着的椅子，用椅脚对着乌翎的脸，怒气冲冲道：“混蛋！那是我的女儿！混球！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今天晚课前，我要看到完整的手抄《圣经》！记住是完整的！”
乌翎陷入呆滞，捏在嘴里的那个“心”字没吐的出来，马上就蹦出两字：“女儿？”
彼得眼神犀利的如同猎食的老鹰，此刻乌翎感觉自己就是那被鹰爪控制住的小鸡崽。
第27章 遇鲲
乌翎取出一块蜜饯缓缓放入口中，水果的味道早已经尝不出来，只有蜜糖的甜味存在，吃了两片便觉着腻味。
邓世昌将瓷坛接过：“再过两天大概就到这次的目的地了，若是闲着无趣，不妨去各舱室看看，了解一下如何操作这艘战舰，对于你应该有不小的帮助。”
乌翎应声走回舱室，跟随在操纵仪表的水兵身后学习。
海上航行时的枯燥无味最是让人心烦意乱，而能够年复一年坚守在这个岗位上的每一名水兵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
白天邓世昌陪着乌翎在舰上溜达，陈金揆则留在舰长室内指挥，到了晚上才出来换一换气。
他端着个瓷盘和几名水兵一块在餐厅用餐，大家说说笑笑，丝毫不介意彼此之间的身份。
乌翎也走了过去，众水兵都笑着向他点头示意，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还起身给他让座，大家对于这个比他们还要年轻的气动工程师十分尊敬，似乎掌握着大量知识的他有着天生的威严。
“我在五十星旗国留学时看过不少在那儿谋生的国人，但是其中大多数都是明朝人，他们祖上就漂洋过海去了那里，在那边已经生活了好几百年了，许多人已经彻底融入到了那个国家。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被那个国家接受了，他们生活的并不如意，即便有些人通过行商摆脱了贫苦的生活，但是他们的安全依旧得不到保障，他们坐拥着大笔的财富，却每天过得忧心忡忡，要担心当地黑帮的威胁，就要缴纳不菲的保护费，还要面对管理他们的官员，这又是一笔支出，他们就如同被圈养的绵羊一般，谁都可以从他们身上割走羊毛，但还是要时时刻刻担心那些家伙的胃口没有被满足，随时都有被下锅的可能。”陈金揆说起这些的时候眼中带着不平之色，而语气里面却有着无奈与心酸。
他继续说道：“所以我在留学期间就拼命的学，我想着有一天能够回到大清，建功立业，能够让那些洋人看到我们东方人的厉害！这样他们就不敢再欺负那些漂泊在那片异土的国人。”
“他们也算国人吗？他们不是明人吗？”有水兵说道。
陈金揆摇头道：“怎么不算？说着同样的话，长着差不多的样貌肤色，有着同样吃苦耐劳的精神，这就是我们的国人！他们只是因为被明朝统治过，最后远走异乡，怎么算不得同胞？”
有水兵点头道：“就是！说不定祖上还是一家人呢！我看啊，到时候收复南明还要我们这些海军，战舰一到，大炮一响，南明到时候就要乖乖献上他们的小皇帝，那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明人清人之分，都是国人了！”
“有理！”其他人交口称赞道。
陈金揆也满怀欣慰地点头道：“就是这样！我们自己就要先团结起来，那些洋人为什么能够欺负我们？就是看准我们山头林立，心不齐！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谁来侵犯我们都要绞死他！”
“说得好！”
“不愧是帮带！就是这么个理儿！”
众水兵都被他的话感染到，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一种激情，在一旁看着的乌翎也被这种气氛搞得心潮澎湃。
陈金揆坐到他身边，问道：“如何？这些棒小伙不比陆军那些家伙差吧？”
乌翎赞许道：“军心可用啊！何愁海波不平？”
“哈哈！说得好！”陈金揆轻轻击掌。
就在这时，船外突然起了呼声，接着就有水兵喊道：“发现情况！炮手准备！”
餐厅里面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陈金揆立刻进入角色，开始指挥水兵归位，在他有条不紊地引导下，水兵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我就不照顾你了，自己当心！”陈金揆抽空说道。
乌翎点点头：“我晓得！”
舰外，星斗满天，月光洒在海面上如同金屑浮在水上，海风轻轻吹动，金屑聚散离合。
然而战舰上的水兵们却一个个如临大敌。
此刻陈金揆就站在舰首的弩架旁边，整艘战舰已经进入灯火管制，锅炉舱的声响已经小了下来。
航速低到已经看不见船舷被劈开的浪花，如同就停留在原地不动一般。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然后乌翎就看到一条不比智鸢舰小的海兽从智鸢舰前方海面不足百米出冲出海面，跃上半空，划出一道弧线，从另一头落下，溅起的海浪比战舰的舰楼还要高出数十米，只看到陈金揆与他周围的水兵抓紧拴在船栏杆上的绳索，然后就被海浪盖住了他们原来站着的地方。
乌翎站在战舰中部舱门旁边，眼看大浪打来，连忙抓住舱门旁边的铁栏杆，双手死死攥住，双腿绞在一块，双眼禁闭。
瞬间被海水覆盖，乌翎感觉就像是挨了一记重锤，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下倒去，随即又因为海水的浮力而漂了上来，反反复复骤上骤下。
海浪来的又大又急，乌翎感觉这短短的几秒内，自己已经浮浮沉沉了数十个来回。
乌翎好容易才从湿滑的船面上站起身，此刻海水已经从舰上流走，许多水兵马上绑着绳子，开始寻找原本待在战舰边缘处的战友。
陈金揆不出意外的站起身，只是原本在他左右的两名水兵，此刻只看到了一名，而他此刻正半跪在地，不断咳嗽，乌翎闻到了血腥味。
另一边的绳索都已经断裂了，显然是因为海水的巨大冲击力打断了原本捆在身上的绳子，把那名士兵卷进了大海之中。
乌翎再次眺望前方，那庞然大物已经走远，然而在它之后，又有几只海兽重复着它刚才的动作，只是因为它们与战舰的距离实在太远，乌翎也只看到一条条黑线，不过好在刚才发现的及时，若是一头冲进海兽群中，不需要海兽主动攻击，光是掀起的海浪都能要了所有人的半条命。
“搜救落水士兵，检查火炮和射蛟弩的情况，锅炉舱运转起来，我们要离开此地。”邓世昌的命令传来，那些水兵马上回到岗位，操弄器械。
“两名士兵重伤，五名失踪，射蛟弩遗失一架，格林速射炮一门进水。”陈金揆向邓世昌汇报搜救检查情况，两人面上一片淡漠之色。
“迅速换班，让还穿着湿衣物的水兵换上干燥的衣裳，受伤的士兵进船休息包扎，我去看看他们，你在这儿守着。”邓世昌吩咐完拍了拍陈金揆的肩膀，低声说道：“这次的事我自会向上禀报，不关你们的事，不要瞎操心。”
陈金揆紧紧抓了抓自己的衣裳下摆，脸上满是自责。
“你也回去换身干衣服，我去看看士兵们的状况。”邓世昌对跟上来的乌翎说道。
乌翎说道：“我也去看看！顺便检查一下火炮的情况，以免遗漏。”
邓世昌没有再劝阻，只是回身把手搭在乌翎身上，顿时一股暖意涌来，乌翎马上就感到自己身上的湿意褪去了大半，知道是邓世昌在运气帮助自己烘干衣物，他赶忙要后退。
“不妨事！这点气不算什么。”邓世昌说道。
感觉到身上的衣服干的差不多了，邓世昌也收手去看望其他水兵，乌翎就挨个把舰炮看了一遍，顺便带着那些水兵将舰炮里面的水清理干净。
忙活了大半夜，失踪的水兵也只捞上来一人，但是早已经没了呼吸。
待到天明时分，才再次换班，乌翎这才回到自己的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等到再睁眼时，已经是下午了。
战舰又驶回了昨日晚上遇到那些海兽的地方，水兵们在这里举行祭奠死去的战友的仪式。
那名已经死去的水兵尸体被覆盖上了白布，然后在水面上完成了火葬，骨灰被装入了瓷坛，将会带回去交给其家人，而他的部分日常所穿衣物被另行焚烧，然后用一片木筏载着推入海中。
木筏在海上漂泊着，智鸢舰拉响了汽笛，在高速驶离中众水兵望着木筏直至其消失在天边。
“昨夜突遇跃海鲲，幸亏发现及时，免去我们撞入鲲群的灾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然而此番出海，我们寸功未立便折损了人手，不仅仅对不起船上的众兄弟也没法告奠死去的同袍。所以我决定，捕杀一头跃海鲲，以告慰死去的儿郎们的在天之灵！”邓世昌握拳怒吼道。
“杀！杀！杀！”众人随后喊道。
“射蛟弩校正！弩手就位！瞭望手随时注意动向！”陈金揆接着发布命令。
射蛟弩又被拖出了一架填上了昨日遗失掉的那个位置，每个弩后都有三名士兵持着鱼叉和火枪侯着。
乌翎苦于手中的手枪距离太近，气动战兵又没办法在海上作战，只能随着邓世昌等人站在甲板上，看着水兵们操作。
跃海鲲是大海上最容易遇到的一群海兽。
无论白日还是黑夜，只要它们遇到异性跃海鲲时就会做出跃海的举动，以这样的方式进行求偶，常常有船只半夜里因为这些大块头而翻船落水，甚至直接被落下的跃海鲲将船砸毁，造成伤亡。
智鸢灵体也开始活动起来，借助智鸢灵体的强大感应力，以及瞭望手的细致观察，很快，一个正在移动的跃海鲲群就被发现了。
记有跃海鲲五头，此刻为首的一头雄性跃海鲲的体积比起昨夜见到的那头一点也不逊色，其群落中还有两头小一些的雄性跃海鲲也随着它在进行跃海求偶，剩下的两头只偶尔把上半身浮出水面并发出长长的鸣叫声的是雌性跃海鲲。
智鸢舰隔着有千米，便降下了速度，静静地尾随着鲲群。
“为首的那头跃海鲲就是我们的目标，一旦动起手来，其他跃海鲲会暂时观望，我们不用和他们硬碰，可以绕弯，必要时可以用射蛟弩对它们进行驱赶，而对付为首的那一头可以使用舰炮，我们的实心弹足以让这家伙受伤，然后陈帮带会亲自下场对它出手，其他人不得命令不得妄动！听清楚了吗？”邓世昌眉毛立起扫了所有人一眼。
“得令！”众人拱手道。
陈金揆大步走到舰首，直接将上身衣衫褪去，露出一身黄铜色的膘子肉。
他挥起拳头，冲着那群跃海鲲狠狠地锤下去：“我们上！”
智鸢舰提速，舰首破浪直行。
那群跃海鲲也发现了向它们高速行驶来的“庞然大物”，为首的跃海鲲理所当然的将它视为来挑衅它的地位的外来者。
同样是昂首高吼，它的声音比起长拉的汽笛声还要刺耳好几倍，身侧乌黑色的双蹼重重拍击海水，掀起一道巨浪。
其他跃海鲲都躲在它身后，面对外来者，领头的跃海鲲必须展现它足以击倒一切的力量来压服自己族群内觊觎它位置的其他雄性跃海鲲。
这样才能在以后的求偶活动中获得优先挑选权。
而一旦雄性跃海鲲无法表现出它的绝对力量，族群内的其他雄性就会蠢蠢欲动，不遵从号令，甚至对它发起挑战。
故而一开始，必定是雄性跃海鲲与智鸢舰“单打独斗”。
跃海鲲有意识地掀起的巨浪比起昨夜砸落时的海浪还要大上一倍，但是昨天因为在黑夜之中无法辨识周围海况，智鸢舰距离鲲群又太近，不敢暴露自身位置，这个时候却没有这么多的顾虑。
智鸢舰舰体上笼罩起一道淡青色光罩，一头巨禽的光影将智鸢舰护住，整艘战舰如同利剑一般从巨浪中间穿过。
在甲板上的乌翎看着海浪将整艘战舰给吞没，大量海水此刻就在乌翎的头顶，隔着一层防护罩，滴水没有打湿甲板，而自身却仿佛置身水下一般，还能看到被海浪夹杂的海鱼从头顶飞过。
“炮手准备！实心弹装填！开炮！”陈金揆怒吼声在护罩内响彻。
舰首的炮手在巨浪从面前消失的那一刻将实心弹送出了炮口，此时跃海鲲正把大脑袋对着智鸢舰，打算是接着海浪之后再来一次撞击。
比人脑袋还要大的实心弹以极高的速度射向小山一般的跃海鲲。
跃海鲲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个在它眼中如同“小苍蝇”一般的东西击中面门。
第28章 海猎
瞬间，它的面门上就多了一个血窟窿，看上去犹如它的第三只眼。
只是这个“眼”带给他的是极大的痛苦，它原本昂起的上半身重重地拍击在海面上，又是一波大浪袭来。
智鸢舰的护罩还没有消失，海浪推着智鸢舰向后推了好几百米，而当乌翎再次看清前方的状况时，那领头的跃海鲲已经慌慌张张地往身后退缩，周围的跃海鲲在它的驱使下向着智鸢舰冲来，它试图以族群的力量对付战舰。
然而陈金揆怎么会给它这个机会？
“射蛟弩发射！把它们驱赶开！”陈金揆指挥若定。
智鸢舰没有从正面追击，稍稍偏了一些，斜着向那头已经慌不择路的跃海鲲追去。
其他的跃海鲲试图阻拦，但是射蛟弩射出的弩箭引发的强力气爆将它们掀起的海浪都给炸出一个窟窿来，一头跃海鲲脑袋上挨了一箭，直接被炸掉了半边脑壳。
看到这幅场景，其他跃海鲲极奇“乖巧”地把脑袋埋在水中，任凭首领如何嘶吼它们都一动不动，如同脑袋埋在沙子里面的鸵鸟一般，只要自己不抬头，就当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为首的跃海鲲此时已经从鲲群里面脱身，它打算弃下整个族群自己跑路。
然而陈金揆此刻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双腿在海面上用力一点，整个人就一纵一纵地赶了上去，速度比起智鸢舰还要快了几分。
为首的那头跃海鲲受了重创后行为就显得极奇暴躁，行动上也毫无理智可言，就像没头苍蝇一般在海中横冲直撞。
而偏偏是它这样无厘头的打法掀起的海浪，反而让追击的陈金揆差点就跟丢了目标。
跃海鲲脑门上的窟窿还在汩汩地流血，血腥味已经引来了海中的“狼群”——鲨！
这种族群极奇多样的海中猎人对于鲜血极度敏感，已经有几头远远地露出了背鳍。
这也是跃海鲲不敢下潜的缘故，它仅有的理智让它明白自己不能快速下潜，否则水压会直接把它的脑袋挤爆。
而越是下水，鲜血味越是会随着海水传出去，若是引来周围的所有猎食者，它也没有逃亡的必要了。
而它现在能做的只有翘着个上半身，依靠两侧的蹼拍击海水，尾巴要支撑身体浮在水面上，已经失去了再推动身体的能力，游动的速度极奇缓慢。
这也是陈金揆能够在海浪之中追击到它的原因之一。
陈金揆也看到了那些鲨鱼的动向，它们此刻也在观望，想来是准备等这跃海鲲失去挣扎的能力再一拥而上。
陈金揆必须马上解决跃海鲲，否则这些鲨鱼会在极短时间内将其分食，那智鸢舰全体官兵今天就白忙活了。
陈金揆的双腿再一次重踏海面，以他的实力，这样长途的海上追击也是极耗气的。
他瞅准机会，双手在空中交叠于胸口，双手如刀自上劈下，正打在跃海鲲半露出来的脊背上，光滑而又有着厚脂肪层的背部在这双掌之下只是被划拉开两道大口子，谈不上致命。
但是些许的疼痛，加上海水瞬间进入伤口，还是让它激烈地拍击着海水，让远处想要趁乱而上的鲨鱼向周围躲了躲。
而陈金揆则借助这个机会跳到了它的背上。
跃海鲲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个“小不点”，它奋力挣扎，想要将它甩出去。
然而陈金揆却从腿腕上取下两柄短匕首，一手一把，痛痛快快地扎在了跃海鲲身上。
然后就是死死抓着匕首，跃海鲲越挣扎，匕首划出的伤口越大，他就借机扎的再深一些。
智鸢舰上，射蛟弩射出了近一波弩箭，那些只是磨洋工的跃海鲲就很识趣的逃到一边，给智鸢舰让出了路。
看到同样一个庞然大物加入围猎，那些还在四周徘徊的鲨鱼都只能带着失望扭转身子，只有几条不死心地跟在智鸢舰侧方，想着最后能不能跟着喝口汤。
邓世昌此刻代替了陈金揆之前的位置，立在船头的他从船员身边接过鱼叉，走到智鸢舰侧舷。
“哼！我智鸢舰在此海猎，焉有你们这些孽畜肆虐的道理？”邓世昌冷声道。
右手斜举鱼叉，瞅准一条胆大靠近智鸢舰的鲨鱼就是一掷。
其速度快若闪电，乌翎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了一下，海中，一头鲨鱼就疯狂在海水中翻滚。
鱼叉尾端有着小孩手腕粗的细铁链，铁链顺着邓世昌的手迅速地被拉直，这条被命中的鲨鱼只能被智鸢舰拖拽着在侧舷疯狂撞击智鸢舰，而它的同伴则借机攻击受伤的鲨鱼。
“把它吊上来！”邓世昌对身旁的水兵说道。
马上就有水兵将铁链固定在绞盘上，两人合力推动绞盘，任凭那鲨鱼有怎样的伟力，此刻也被绞盘拉出了水面。
然而那鲨鱼即便被同类咬的浑身是伤也没看见它有多大的能耐，反而一出水面，就张开嘴喷出一道强劲的水箭。
但鲨鱼毕竟此刻脱离了海水又被吊在半空中，这一下失了准头，水箭擦着一名水兵的脸颊飞过，然而那水箭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水兵只感觉脸上一麻，用手轻轻摸了一下，被水箭擦过的地方就掉下一块有些糜烂的肉下来，邓世昌喊道：“医师！”
而乌翎此刻也拔出自己腰间的鲁格手枪，对着那还要再故技重施的鲨鱼连开了两枪。
在热感爆裂的加强下，这两发子弹直接在鲨鱼体内引起了两声闷响，而从外边看起，却是鲨鱼体表鼓起两个大包，然后大包炸裂开来，一堆血肉块四处横飞。
邓世昌对乌翎的出手十分满意，挥了挥手，那些水兵便七手八脚把已经只剩下半个身子多些的鲨鱼给拉上了船。
另一边，陈金揆还在和跃海鲲较劲。
跃海鲲的体力消耗的飞快，但是陈金揆却只是死死地贴在它身上，浑然不顾它的暴躁行径。
眼看跃海鲲的反抗越来越无力，站在智鸢舰上的邓世昌扬声道：“金揆！收网吧！”
陈金揆听得邓世昌的话，一改死缠烂打的模样，双手染上一层金黄色，匕首也被金黄色包裹，然后就看到陈金揆的手臂带着匕首如同热刀切入豆腐之中一般简单，先前还能靠脂肪抵御攻击的跃海鲲被这一下刺激的居然整个身子都一机灵，跳了起来。
而陈金揆此时上半身居然都快“掉进”跃海鲲身体里面了。
乌翎在舰上看得啧啧称奇。
“这是金揆的家传绝学，烫金手！运气发功时，双臂如同在金水中捞过一般，饶是钢筋铁骨被这手沾一沾都要被洞穿，最适合破这种皮糙肉厚的海兽的防御。”邓世昌在一旁解释道。
此时的陈金揆整个身子都已经“融”进了跃海鲲的体内，跃海鲲此时也已经有气无力地趴伏在海面上，似乎刚才那纵身一跳耗尽了它仅剩的力量。
而随着跃海鲲突然性的全身一哆嗦，然后就看到它的脑袋位置鼓起一个包来。
陈金揆双臂挥舞匕首从包中钻出，接着一个篮球大小的物体被陈金揆拿在手上。
他喊道：“邓管带！是鲲香丹！这家伙这么大个！”他又把那团看上去白中带金的类球状物体举了举。
邓世昌看到那鲲香丹也挑了挑眉毛，这次的抚恤应该能落下来了。
倒是一旁的乌翎满头雾水，虽然他听出这“鲲香丹”是个了不得的东西，但究竟有什么功效他却不清楚，此时邓世昌正好回头，看到乌翎的表情他马上解释道：“这鲲香丹一直被列为贡品，向来是宫中贵人的心头好！本身有极大的药用价值，据说那些延寿丹、倾颜丹都需要此物入药，这些年随着各国纷纷加入大洋的争夺，能够产出鲲香丹的鲲类海兽越发稀少，能够得到这么大一块的百次都难得一遇，我们这次出海光是这个都够我们全舰上下的官兵发一次饷了！若是交由李中堂上呈两宫，两位圣人必定龙颜大悦，到时候说不定我们的经费都有增加，或许制造开花弹的机器购置费都批得下来。”
说到后边，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脸上那幅兴奋的神色表现的有多明显。
“有这鲲香丹存在，那样东西应该也不少。”邓世昌突然来了一句。
乌翎正要开口，陈金揆那边又有了发现。
“管带还有不少的气海液！这家伙！该活了多少年啊！存了这么多！”陈金揆边喊边自言自语道。
说到气海液，便是乌翎再怎么孤陋寡闻也知道那是什么了。
越是修为高深的职业者或是这些已经灵智大开的妖兽都会不由自主地在体内囤积气，数量庞大的气在体内郁结，稍次一些的成了气雾，强一些的就会形成气海，至于到了凝丹境界的气丹，那等存在也不是智鸢舰上这些人就能够对付的。
而这气海液可以算得上是一名职业者或是一头妖兽一身修为的精华，便是普通人饮下都能强身健体，气力大涨，若是让职业者得到，那更是如虎添翼。
“金揆快动手，别让气海液都逸散了！”邓世昌喊道。
智鸢舰也贴了过去，很快就有水兵抱着瓷坛扒拉着绳索跳上跃海鲲的背，赶到陈金揆身边。
陈金揆将瓷坛带入跃海鲲体内，装满一坛递上来，马上又有水兵小心翼翼地把瓷坛带回，往返了五次之多，才堪堪装完。
去除掉这两样，跃海鲲身上的肉和骨也还有其他作用，这些事情就都交给舰上官兵去处理了，而乌翎和邓世昌等人回到指挥室，与智鸢舰士官商量怎么把这气海液分掉。
这瓷坛的保气效果并不好，气海液明显是带不回去了，只能尽快食用，不然过上一夜都有可能空空如也。
“此番金揆亲自动手，功劳最大，独得一坛，无需多言。
剩下的便由全舰官兵统一分配，一人一小蛊，就着这鲲肉，晚上好好吃一顿。”邓世昌亲自开口，众人也并无意见。
“倒要请乌巡查帮个忙！”一位三副对着乌翎拱了拱手。
乌翎看向他：“不知道有哪里用的上乌某的。”
“不敢！乌巡查是我海军少有的气动工程师，我想将我这一蛊气海液交由乌巡查处置，希望乌巡查帮我打制一批弹丸，就用这跃海鲲这脊骨为料，不知道可不可行？”那三副恭敬地说道。
“制弹丸没什么难的，只是这跃海鲲的脊骨制成的弹丸莫非还有什么特殊的功效？”乌翎疑惑道。
“跃海鲲能在海中潜行全靠它身上这根脊骨。这一般的跃海鲲至少也能凝结两到三枚符文于其脊骨之上，它们的控水威能也要靠这脊骨上的符文施展，故而这带有符文的脊骨若是用来做弹丸，其威力比起普通实心弹要强上不少，我智鸢舰若是能得到这几批弹药补充，以后遇敌也能有更多的手段。”三副解释道。
乌翎听后笑道：“既然这样那这事不正好是我本职工作吗？这蛊气海液受之有愧，我自会将其制成弹丸，不劳你们操心。”
那三副忙说道：“那这样！我那手铳也想配一些弹丸，这脊骨余料虽然不具有控水威能，但也不是轻易能够得到的，乌巡查帮我打制一批这样的弹丸，我以气海液做酬劳总不错吧？”
乌翎疑惑地说道：“这点弹丸怕是抵不上一蛊气海液吧？我岂不是白沾你许多便宜？”
三副笑着摆了摆手：“此言差矣！我们这里真正算得上高手的就只有几位二副、陈帮带、乌巡查和邓管带，我们这些人喝了也不过身手灵敏，想要成为职业者却是不可能了。还不如换一批有力的武器，作用岂不是更大些？”
“对极！对极！”其他几名三副也频频点头。
然后就是几人争着要把自己的气海液换些其他东西，要他们服用却一个个摇头不肯答应。
直到每个人都换到自己心仪的东西，这些士官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第29章 滚石谷
“我智鸢舰士卒用命，大事可期！”邓世昌终于在最后一名士官离开舱室时激动的流下了热泪。
这气海液哪里有他们说得那么不值钱！
只是他们感激于邓世昌待他们如同手足，一个个变着法的想要让出自己的气海液，若是说他们内心不甘心或许有之，但是他们更多的是希望邓世昌能够变强！
智鸢舰上的官兵心中清楚，若是没有邓、陈两位在海军衙门周旋，他们哪里能按时拿的到饷，养活一家老小？即便不是全额，但是他们的努力也看在了眼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刻正是报恩之时！
陈金揆的身上没有多少伤，只是因为在海水中长时间浸泡让他的皮肤看上去有些发白。
毕竟在海水中与跃海鲲相持了很久，散会后，他马上就返回自己的舱室去补觉了。
乌翎则来到了甲板上，此刻水兵们正挥舞着大锯子，切割庞大的跃海鲲肉块，将它可食用的部分送进了智鸢舰的厨房，一些水兵正在厨房搭手，帮忙焯水，腌制多余的肉。
一截足有十米来长的乳白色脊骨被数十名士兵小心地装进一张渔网，然后用滑轮吊起，从海水里面运上了舰。
像这样的脊骨，还有六七截，此时跃海鲲的尸体上正站着数名水兵，他们正忙着把这具尸体拆解。
乳白色的脊骨上有明灭不定的符文光芒在闪烁，乌翎必须趁着脊骨还是新鲜的时候下手，晚了，符文就会自行消散。
然而这脊骨最细小的骨节处都有脸盆那么大，只能用锯子一节节锯开，然后用打磨机将其抛光成圆球。
因为是做实心弹，所以不需要考虑装药，但是一入手，乌翎才知道这骨节重量也不轻，他费了好大劲才把骨节固定在操作台上，直接就在甲板上摆弄起来。
而进入状态的乌翎一门心思扑在打磨脊骨上，动作娴熟，精妙的手法更是让那些在一旁看着的水兵目瞪口呆，只花了不到一个半小时，一枚实心弹的外形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接下来的细致打磨都没有轮到乌翎出手，很快就有水兵主动接了过去。
他们发现这个新来的乌巡查比起那些洋人要好说话的多，看着年纪轻轻，但是动起手来一点也不比那些身份高贵的“洋大人”动作慢，而且动手时也没有遮遮掩掩，反而更是赢得了水兵们的好感。
有了水兵的帮忙，乌翎的进度快了不少，直到天色渐暗，跃海鲲被处理的骨头都不剩了，智鸢舰上已经多出了七枚符文实心弹。
乳白色的实心弹被水兵们用稻草细细地裹起来装入木箱之中送入了弹药库，多余的料被放到底舱，然后大家一起动手清理甲板，搬出桌椅，在甲板上吃着鲲肉，配着晒干的蔬菜以及打捞上来的一些藻类，就当做是庆祝这两日来的大胜。
偶尔也会有人想到死去的战友，留下痛苦的泪水，但是很快就会被众人安抚投入到晚宴当中，乌翎听到他们说“要为那些没有享受到这一切的战友而活着”，心中似乎有根弦被轻轻拨动，默默地举起面前的茶杯，对着远处快要沉入海平面的夕霞遥遥一敬。
因为在海上，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突发状况，这场晚宴进行的极快，而且还是两波水兵轮流用餐，体恤士兵的同时还不忘维持警惕之心，这样的布置显得极有章法。
“这次我们打捞的是明朝大貂寺郑和外拓海疆后的一支海运货船队。”邓世昌手中握着一张已经发黄的羊皮纸卷。
他缓缓将纸卷展开，乌翎这才发现纸卷中间一块被烧出一个大洞，周围虽然做了一些修补，但是还是有焦黄色的痕迹存在。
“当时拿到这卷海图的时候我们费了很大的劲。这张海图由一位官员从一名破落子手中收购，本来是瞧上了这羊皮纸卷所用的上好的黄花梨卷轴，谁知道发现这张海图也不简单，竟然藏着明朝中期的走私商人走的海路。这官员胆大包天，竟然私自指使家奴寻船出海，被我皇爪牙粘杆处密探探得其中辛密，只是在搜寻这海图时被那犯官放火想要焚毁罪证，故而变成了这模样。
这张海图辗转多次流落到李中堂手中，李大人最后又将它交给了我，我多方探寻，最终找到了这海图描绘的走私海径，并且查阅史料得知，这是大貂寺郑和当年开辟的海路，只是后来海贡贸易废除，这些商路竟为商人把持，让许多商人之家谋得巨财。
海运之利十倍不止，虽然海上灾难多发，但十船有一船能到达目的地就足以将一切损失弥补回来。
我们查阅得知，明朝羽宗皇帝时期，江浙大商组织了一支由十八艘福船组成的联合海运船队。
其中装满中国之特产，许多到现在都已经失去制作方法的法器、瓷器、羽衣都有可能出现。
这支船队出海后不久即遭遇了掣电雷场，一半的福船被天雷击毁，我们仔细查看了那条路径上多达八处可疑点，最终确定了这次的目的地泪石礁前的滚石谷！”邓世昌的手指在海图上那个已经被标出来的地方重重地点了点。
陈金揆随即说道：“泪石礁处暗礁不多，面积也有限，能供十来人在上面歇息，走这里是因为它有一标志性的泪滴形礁石，便于船队辨识方向。
而在泪石礁出去不远，那片被许多渔民称作滚石谷的地方则有极大可能就是那支福船队葬身之地。”
“据那边的渔民说，泪石礁前每隔两到三年，前方海面上就会出现石头自高处滚落的声音，但是那声音只在一小块区域出现，越靠近越听的清晰，好像山谷回声一般响亮，滚石谷由此得名。
不过据我们推断，这滚石之声怕是那掣电雷场里面的旱雷声，这种雷看不见形踪没有定律地出现在雷场之中，最是容易引发灾难，所以在这里必有所获。”邓世昌拍了拍桌子。
乌翎眉尖挤在一块：“我虽然不了解海上的状况，但是这些时日也听那些水兵说过，这掣电雷场怕是海上异象之中最为凶险的，即便有智鸢舰作为倚仗，在里面待上半个小时就算多了，这点时间哪里够定位沉船的位置，更不用说还要打捞了。”
陈金揆此时与邓世昌同时露出一个“早知道你会有这么一问”地笑容：“若是没有这点考虑，我们也不必大费周折来捞这批货了。你且看看这个，可有作用？”
陈金揆从怀中摸出一个银制匣子，将它推到了乌翎面前。
乌翎将匣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铁针。
铁针上端尖锐，下部有一木制的圆盘相连，圆盘上绘有导气、聚气符文，用铁丝裹住与一道细铁链并在一块，铁链末端连着一个极小的铁秤砣。
乌翎把铁针拿在手上掂了掂：“这是避雷针吧？”
邓世昌笑道：“正是此物！我在英岛联合王国奉命接收战舰时也曾游历过其城市，其高层建筑多安装此物，起初并没有在意，后来与一些气动工程师谈过后方知其作用。
早在明朝之前，这避雷针就已经出现在中原各地。几经战乱后，其制造方法早已经遗失，只知道有根铁针外立于屋檐之上，其中构造就人云亦云了。
这避雷针也是我多次与洋人教习交涉才得到的模型，这次出海前，我从制造局弄来了15根足有8米长的铁针，圆盘也请人绘上了符文。组装成型后将它们散布在智鸢舰百米范围内，这样就可以极大减少这旱雷带来的袭击了。”
陈金揆也捋了捋胡须：“正是！虽说这掣电雷场之中还有一些雷精电怪，但是以我们的实力在没有这些恼人的雷电干扰时把它们赶跑总不至于太困难，现在所虑的是这避雷针能起多大作用，我们来之前也不敢拿出来尝试，更找不到场所，所以希望你在我们进入滚石谷前搞个推算，让我们也能心中有个底，实在不成，我们收手就是，免得徒增伤亡。”
乌翎点头，这里面光是那避雷针怕是就不好调用。
这制造局早已经是漏风的筛子了，里面不乏想要和李洪璋作对的人，那闻通龢之前那番作态就是明证。
“容我算一算！”乌翎也顾不得邓、陈二人在场，直接掏出纸笔，开始计算每枚避雷针能够承受的最大电量。
同时心中隐隐约约记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可以和这避雷针联系上，但是一时间却有些找不到头绪。
而另一边，陈金揆看到乌翎投入工作后，拉着邓世昌小声道：“这避雷针将雷电引开后，我们就要选人下海去找沉船了。避水符咒和鲨皮衣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我带人下去，你在舰上指挥就行。”
邓世昌拉着他的胳膊道：“哪里能事事让你去冒险，这次换我下去。这地方也是我找的，不亲自去确认一下怎么放得下心？”
陈金揆面色一冷：“怎么？怕我抢你的功劳啊？你是管带！哪能让你下去冒险？出了问题谁负责？这智鸢舰少了你，那智鸢灵体就废了一半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全舰的兄弟想想，何况嫂夫人与孩子还在家中，你也忍心？”说到后面，陈金揆脑袋一扭，竟是背对着邓世昌。
“嘿！你还教训起我来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没见你成家立业，怎么不给你自己想想？”邓世昌笑骂道。
陈金揆双手后背，转过身，凝声道：“不才也曾听闻冠军侯霍去病说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虽无冠军侯之勇力，亦愿承袭其大志，中国不强，不敢成家！”
邓世昌看着陈金揆久久不语，叹了口气，转身走到舷窗口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条路注定不会短，你我皆当勉励而行！”然后他猛地转身，做出一个恶狠狠地表情说道：“回去就让你嫂子帮你找个合适的人家，我就不信了，老大不小了，你也真不着急！”
乌翎手中健笔如飞，密密麻麻地公式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稿纸上。
他放下手中的鹅毛笔，轻轻舒了一口气道：“我以最坏的情况估算了我们能待的最大时限，13个小时！再多些，外围的避雷针就会因为承受不住高强电流而烧毁，我们仅靠智鸢舰绝对闯不出去，所以还要留下两根避雷针以备不测，方便我们驶离滚石谷！”
“时间有些紧啊！不过就以12个小时为准，留足一个小时撤离，在此期间每个人都要在自己的岗位上坚守，没有命令不得离位！”邓世昌对陈金揆说道。
“乌巡查，到时候还要你带着兄弟们把避雷针装起来，然后布置好方位。”邓世昌又看向乌翎。
乌翎点头道：“这是自然！我定当全力以赴！不负管带重托！”
“既然这样！那便让智鸢舰向着泪石礁出发吧！争取今日日落前到达泪石礁，寻找落锚地，明日太阳升起之时，我们便伺机进入滚石谷！”邓世昌朗声道。
“遵令！”
……
智鸢舰拉响了汽笛，船员们又进入紧张的工作状态。
乌翎则回到了自己的舱室，脑袋里总是有种声音在告诉他，他遗漏了什么。
乌翎苦思了很久，握着思想鹅毛笔歪着脸贴在了桌子上。
桌上摊着他铺开的白纸，手在无意地写着什么。
他有些烦躁地想要起身，却发现思想鹅毛笔在他无意识的掌控下写下了一段话。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新生的婴儿又有什么用呢？”
这段对话让乌翎马上想起他从《泰晤士气动月刊》上看到那一篇文章，刚刚发明发电机的法拉第被一位贵妇人质疑时，他就是这样巧妙回答那位贵妇的。
而这个时候乌翎也终于想起自己要得是什么了！
正是这发电机！
滚石谷内正是一个极好的实验场地！
第30章 入谷
虽然早先已经得知泪石礁的样貌，但真的见到时还是让乌翎小小的吃惊了一把。
上尖下润，真就与泪滴一般模样，通体虽然是黑石色，但是找不到一点刀劈斧凿痕迹，上面只有细密的小孔，多是被海浪冲刷出来的。
而在泪石礁旁边那些露出来的礁面上，居然还有一个用海石藻类搭建起来的窝棚！
这礁面总共就不过够十来人站立，只这一个窝棚就占了八成的空间。
窝棚里面摆着一些简陋的陶器。
乌翎和陈金揆走进了窝棚，此时听旁边的陈金揆说道：“这泪石礁旁边常常有渔民打鱼，一些小渔船遇上风雨没法回去就只能靠在泪石礁旁边的一个小湾里面，然后有些渔民就爬上泪石礁，建起这个窝棚躲避风雨。渐渐有人就在窝棚里面留下一些吃不完的鱼干，既方便自己，也是预备万一有人遇险能活着到这儿，挣一线生机，后来有人再到这儿都会尽量在走之前给这些陶器里面装上一些耐放的吃食，鱼干、虾米甚至食盐都是大家急需的东西。”
这时候乌翎才发现陈金揆居然用布袋背了一小袋炒米，然后倒进了快要见底的陶器内。
陈金揆此刻的脸上满是哀色：“这些年收成不好，渔民下海打鱼又老是被那些洋人的火轮船挤兑，这陶器里面都剩不下什么东西了，能放一点是一点，万一有人用上也算行善积德了。”
乌翎点点头，走出这个有些低矮的窝棚，站在窝棚前那仅能容纳两人站立的礁面上远眺，乌翎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远处看似风平浪静地海面上时不时有海鱼纵身跃起，而无一例外的是它们的身体都呈现出焦黑色，而且每一次跃起都伴随着沉闷的轰鸣声，如山崩石落，甚是骇人。
陈金揆也走出窝棚，抬头间正好看到海鱼跃起的一幕。
“掣电雷场的旱雷当真是恐怖如斯，这无影无形最是难防，加上里面神出鬼没的雷精电怪，能够活着回来都是大幸啊！”他不由感慨道。
乌翎和陈金揆一直盯着这滚石谷的动向。
发现其每隔两个小时左右就会有一次大的雷暴，这期间不仅仅是海鱼被电的从水中跃出，还能看到有奇形海兽被逼迫地在滚石谷内嘶吼。
而两个小时的时间一过，接下来的间隔期间，旱雷的威力就小了不少，海鱼跃出海面的频率降低了，海兽的动静小了，便是滚石谷内的“滚石”声都变得若有若无，唯独能看到那些一直隐藏在空气中的雷精电怪活跃的身影，似乎过于强大的旱雷对于它们也有压制作用。
乌翎和陈金揆对视了一下，陈金揆说道：“来附近打过鱼的渔民也提到过，这滚石谷在冬春两季才有出现，夏秋两季则好像藏匿起来一样，而在冬春两季这种滚石声时大时小的情况也有提及，他们认为这是滚石谷内居住的神明在打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睁一次眼察看一下自己的领地内的情况，所以他们平时都会避开神明巡查的时段，在打盹时间冲进去，捞到那些被电晕的海鱼甚至海兽就赶紧跑，运气好的还能遇到结了雷母珠的珠蚌。”
乌翎眉头紧皱：“雷母珠？这是什么东西？”
陈金揆露出向往地神色道：“这雷母珠只有掣电雷场才有产出，是一种神奇的蚌精吸收天地雷气孕育而成，练气武道家若是能够吸收一枚雷母珠，其自身运转气的时候，打出的每一招都会带上雷霆劲力。这雷霆劲力威力较之一般地功法还要强，其中掺杂着天地间的煌煌正气，修为低劣的邪灵遇之，退避不及就是魂飞魄散，极奇厉害。
至于纳气御术师或者气动工程师就不知道了，但是想必也是有颇多增益的。”
乌翎略微点了点头，这雷母珠若是能够能够弄上一颗，对于自己的实验也是大有裨益的。
“这掣电雷场里面还有不少好东西，不然也不至于有那么大风险还是有那么多海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陈金揆说道。
乌翎对这些越发来了兴致：“那你们下去打捞的时候不妨带上我，我对于眼力这一道也有些修炼，若是有宝物从我眼前飘过，绝对难逃我的法眼。”
陈金揆摇头道：“这下水哪里有那么容易，水下情况复杂多变，稍有不慎就可能再也回不来，更别说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海兽。每年向皇宫进贡的海珠只有那么一点点，你以为采珠人的水性不好吗？他们下水也有可能有去无回啊！你又是我们海军衙门少有的气动工程师，我怎么可能让你下去冒险？”
“何况你还要负责各处避雷针的监控，担子也不轻，轻易也离不开啊！放心好了，若是有什么奇珍异宝我一定让他们送到你面前，而且你不还有优先选择的权利吗？少不了你的！”陈金揆打定了主意不松口，乌翎也只能无奈接受。
智鸢舰上，水兵们已经把避雷针各部件取了出来，正摆在甲板上检查其状况，只等着安装了。
乌翎回到舰上马上就投入了监督他们组装的工作，也顾不上再去找邓世昌争取下水的机会。
“把那些射蛟弩都给我调好了，进了掣电雷场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突发状况，不要犹豫，看到不对劲就给我打！我们多警觉一分，下水的弟兄们就安全一分，都听明白了吗？”邓世昌高声喊道。
“遵命！”众人齐声道。
“二副、三副，你们给我提一些实心弹出来，就放在各炮位，万一射蛟弩对付不了，还要看我们这大炮的威力，乌巡查，你这边的组装完成后还要再检查一下前后主炮，以及其他机关炮的情况，遇战必要能打，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邓世昌用严厉地目光盯着乌翎。
乌翎站直身子答道：“是！”
邓世昌点了点头，又说道：“现在，我们还要从全舰上选出两批兄弟，一批负责布置避雷针，确保在智鸢舰与各避雷针之间的海域不会有大范围的旱雷出现干扰我们的打捞。
另一批就是下水的兄弟了，之前我们也有了一些针对的训练，这批兄弟也早已经挑好，不过这一次我们考虑到时间的紧迫性，还要再加上几人，确保我们在有限时间内完成我们的任务。
陈帮带，你负责挑人下水，乌巡查你挑人负责管理避雷针，其他人各安其位，此次任务诸位务必同心协力，有懈怠军机、退缩不前者，皆斩！”邓世昌此时也展现出铁血之风，所有人心下都是一紧，之前的嬉笑怒骂此刻都收敛了起来。
由于早先已经有了规划，此时再临时增加几人也没有太多问题，随着灰黑色的鲨鱼皮衣以及淡黄色符纸绘制的避水咒被发到下水的水兵手里，现在就等着时间一到进入滚石谷。
滚石谷海面上的雷声一点点降了下来，智鸢舰也趁着旱雷频率降低两个小时衰弱期进入了滚石谷开始布置避雷针。
智鸢舰两边侧舷挂有共四艘小舢板，每艘舢板上安排六个水兵以及他们负责的一套避雷针装置。
这些避雷针底部的小铁坨上都被乌翎加装了一个玻璃瓶，用一根细铁链通入瓶内，然后用乌翎买来的橡胶将瓶口塞紧以防进水。
“注意！放置避雷针的时候一定要将其底部的圆盘底座展开，然后确保扶风符文正常运转，不能让避雷针倒在水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抓紧时间，注意安全！”乌翎对每一组下舢板的成员都仔细叮嘱。
那边陈金揆已经把鲨鱼皮衣套在了身上，带着一副护目镜，将避水咒贴着胸口放在皮衣里。
智鸢灵体已经在智鸢舰外层施加了一层气罩，此时正以15节的速度开进滚石谷。
一驶进滚石谷，众人马上感觉到了一种炎热湿燥的感觉。
有水兵看了一下温度计，发现此时的温度比起外边高了有30度，若不是还有气罩护着，这里带着高温的湿热空气都能将人皮肤灼伤。
“该死！这高温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提过？”有人抱怨道。
“顾不得这些了！智鸢舰一旦进入我们预估的沉船地点上方，马上就放出舢板。”邓世昌站出来说道。
邓世昌一发话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舢板下水，24名水兵奋力向智鸢舰前方呈扇形划出去。
“陈帮带，你带人先从船头下水，开始搜索，注意不要离开扇形区域，避雷针还没有全部布置完！”邓世昌说道。
“明白！等我的好消息吧！”陈金揆对着跟在他身后的十名水兵挥了挥手，然后一个个就如同灵活的猴子一般，攀住船头铁栏跳下了水。
“各部迅速就位，炮兵一旦发现异常不需指示，可直接开火！”邓世昌严厉地声音传遍整艘战舰。
为了最大化节省智鸢灵体的能量，整艘战舰都停止了其他不必要的消耗，只保留了各炮位的低燃气灯照明，和舰长室的灯火，其他地方全部暗了下来。
虽然此刻外面还是正午，但是滚石谷内却看不到阳光，头上黑漆漆一片，时不时有一两道旱雷突然劈打在气罩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左一发现布雷船，他们发来信号，任务完成！”有炮位水兵发来消息。
“右一发现布雷船，任务完成！”
…
第二批的四根避雷针也随着舢板远去，船后的一批水兵也在指示下跳进了水中。
此刻邓世昌也走出舰长室，站在甲板上，静静等待陈金揆的消息。
乌翎站在他身侧，虽然看不到他表情的变化，但是通过他双手紧紧握拳交叉于背后的动作，也能推断出他内心的紧张。
陈金揆带着的第一批下水探索队员已经入水有四十分钟了，但是依然没有消息传回，只能通过绞盘上缠绕的绳索还在不断下放感受到他们的动向。
突然，一道金光破开水面，顺着连接这些下水队员的绳索一路上攀，最终跳上了甲板，然后被候在旁边的邓世昌一把抓住。
他手心中握着的发着金光的正是一枚铃铛。
“总算是来消息了！”邓世昌脸上露出了笑容，只看他微微用力挤了挤这金色的铃铛，铃铛突然传出了陈金揆的声音。
“邓管带，我们找到沉船了！只是和我们了解的情况不对啊！这里不只是有古沉船，我居然看到了一艘半铁甲商轮，而且看上面攀附的海藻似乎也就最近一两年内的事儿，这里面有古怪啊！”
陈金揆的声音断断续续，应该是因为在水下使用避水咒受到庞大水压的影响。
邓世昌听到这话后表情立刻凝重起来。
出现了不该属于那个时代的铁甲商船？会不会是有商船迷失在滚石谷造成的？
难道是有人早已经知晓这个消息了？会不会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这一切瞬间在脑海里走了一遍，乌翎只看到他眉头紧锁，嘴唇被牙齿咬的有些发紫。
“邓管带，事已至此，我们再怎么多想也是无用，不如让兄弟们先试着进沉船看看，要是就这么在外边耽误了时辰，怕是哪个人心中都不会答应。”乌翎提醒道。
邓世昌额头上有汗珠滚落，此刻他内心也是一片纠结。
而听了乌翎的话后，他先是看了看四周都在看着他的水兵旋即重重点了点头，将金色铃铛凑到嘴边：“探探它的情况！看看它什么来路？有情况就速报！”
金色铃铛“嗖”的一下又顺着这绳索钻入了水中，一下子就找不到它的影子了。
“乌巡查，你不妨帮我分析分析，这商船是什么来路？”邓世昌微微侧了侧脖子问道。
乌翎沉吟片刻道：“这滚石谷航线是明朝郑大貂寺开通的，后来海贡废除便成为了一些私商赚取利益的海上秘径，要说保密，他们应当做的比官方还要严谨。
从你们得到那海图也不难发现，他们对于这航线的看重，真要说泄密，我到觉得可能是得到海图之后出的事情。”
第31章 沉船（一）
“这张海图后来几经流转，这中间会不会被人私拓，又或者李大人转交给你前后有没有泄密的可能？”
邓世昌半真半假地问道：“怎么就不可能是它误闯进来的呢？仗着船快甲坚冒险探一探这种险地不是不可能吧？”
乌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真要是这样，那么这商船的来历不就更好辨别了吗？有铁甲快船，还具有冒险精神，这样的人您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吧？”
“呵呵！只是一时间不大确定罢了！毕竟他们可是奴役了一个时代！整个大航海时代啊！”邓世昌有些感慨又有些担忧。
乌翎对于“他们”同样不是很感冒：“这群自诩绅士的家伙利用庞大的海洋船队将本国的工业化商品向落后地区疯狂输入，冲击他们的市场，掠夺原材料甚至是进行奴隶贸易，而更恐怖的是他们现在还在输入令人精神具丧的鸦片！这种害人的东西为他们的资本掠夺开路，但是各国民众却叫苦不迭，您心中还把他们当做绅士吗？
哦，对了！现在他们已经抛弃了你的智鸢舰转投入旭日帝国的舰队建设，我想未来清庭的敌人是谁不用多说了吧？或许某一天我们还要直面那个幕后黑手！”
邓世昌此时的神情阴怖地能吃人，他压低声音嘶吼道：“英岛联合王国！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海盗！”
乌翎看似无意地说道：“以现在清庭的情况看，最容易从你们这里搞到情报的不也是他们吗？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对你们极奇熟悉的旭日帝国！”
邓世昌眯起了眼：“他们最好祈祷不要和我遇上！”
乌翎这时候却将身子凑近严肃地说道：“不是时候！我们的战舰追不上他们，大炮没有他们那么强，炮弹威力比不过他们，船员的素质也与他们有一段距离，我们还要忍耐！至少还要一代、两代、三代人的不懈怠地努力！”
虽然乌翎并不看好清庭的“寿命”，但是他并不厌弃自己这个东方人的身份，在东方没有强大起来之前，欧罗巴人几乎不可能正视你！
邓世昌也知道现在的状况，只是他的年纪绝定了他不会像那些垂垂老矣地大臣们那样“韬光养晦”，乌翎还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昂扬向上的勃勃生机。
“嗖”！
这一次，金色铃铛回来的极快！
“邓管带！是旭日旗！但是上面不仅仅只有旭日人，还有洋人！很明显的身材差距！我们在船头找到了一门损毁的阿姆斯特朗炮，船尾有两门格林机关炮，这是伪装起来的炮船啊！”陈金揆的声音里面带着不易察觉地慌乱。
邓世昌稳了稳神：“金揆！格林机关炮若是完好就吊上来，这比其他的东西都重要！然后分出人手，一部分搜索这艘伪装炮船，一部分开始打捞沉船，另一边的打捞队已经向你们那边靠拢了，原定计划不变，优先打捞！”
船尾处的绞盘绳索已经往回收了，他们正沿着智鸢舰的船身往前头赶，争取尽快与陈金揆汇合。
那布置避雷针的四条舢板也没有闲着，此刻他们正游弋在智鸢舰四周，监控远处布置的避雷针。
在智鸢舰外围布置的避雷针处，旱雷出现的频率极高，在附近的海鱼纷纷逃避，有些甚至被旱雷电的翻了白眼，浮在了水面上。
一些海兽试图通过掀起海浪将避雷针推开，以免它招来的旱雷误伤自己。
只是此刻的避雷针已经被旱雷包围，仅靠着它缓慢稳定地将旱雷一丝丝导入水下，让它们勉强维持一个艰难的平衡。
而任何不安的行为都会将整个雷场搅动，造成的结果就是这些旱雷如同长了眼的毒蛇一般，试图捣乱的海兽往往刚刚动身就引来大批旱雷的袭击。
乌翎亲眼看着一个黑褐色的巨龟龟壳上冒着白烟浮出水面，虽然龟壳表面没有受损，但是却从里面传出一股焦味，而且时不时还有爆鸣声从内部传出。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智鸢舰的气罩上开始响起令人牙酸的抓挠声。
这是云层中旱雷开始活动的标志，它们即将再一次进入旱雷活动高发期。
而原本在智鸢舰周围蠢蠢欲动的一些海兽此刻也把脑袋埋进了深水中，开始下潜，只有躲到足够深的海底，才能避免遭到旱雷的袭击。
“传令！各岗水兵注意，旱雷活跃起来了，大家尽量埋低身子，不要探头，这个时间段海兽也不会出来冒险，大家要注意的是自己的头顶，提防有雷精电怪突然袭击！”邓世昌发布命令，各部蹲着身子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乌翎此时也将鲁格手枪握在手中，五个弹夹早已经装满子弹，其中两个弹夹使用的还是铅制弹头。
这种铅制的弹头打在普通的钢铁上甚至都无法留下弹坑，但是对付这些能够御使气的妖兽的效果却比绝大多数铜制弹头效果都要好。
“旱雷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都会剧烈活动，雷精电怪虽然是这掣电雷场的宠儿，但是真要他们在高峰期活动也不可能。它们与雷电亲和不假，但是过高的雷电产生的能量它们也吸收不了，所以只有当旱雷即将衰弱的那一段时间里，它们既能够吸收旱雷的力量，还会对我们进行攻击，然而这段时间的旱雷依旧不是我们可以抵御的，如果我们出手搅动了整个掣电雷场内的旱雷，那么即使智鸢舰全功率运转防护罩也抵御不了。”邓世昌郑重地对乌翎说道。
“只能用火枪反击，任何大规模的能量动静都会招来旱雷。”乌翎对邓世昌说道。
“这正是我担心的！万一来的雷精电怪实力过强突破了智鸢防护罩，我们总要有反制的手段吧？”邓世昌边说边从上衣内兜里摸出十二张黄色符纸，上面用朱砂绘制着人形图案。
邓世昌将其中六张交到乌翎手中，说道：“这六丁六甲符是盛京朱紫观王真人所赠，若是真有雷精电怪想要袭舰伤人，先以水兵火枪拒之，不能相抗，再动用这六丁六甲符！”
乌翎接过六张黄符，上面所绘正是“祈禳驱鬼”中的六丁阴神玉女。
其上所绘形貌极简，只大略瞧出人形，无法揣度其真颜。
天上的云层厚叠，光线全无，然而却没有一丝雨滴落下，毫无凉爽可言，相反温度却节节攀升，一些水兵脑门上汗滴如豆大，滚落不止。
即使乌翎运气抵御，背上也湿了一层，只有邓世昌此刻看上去还算正常，鼻翼间能看到汗滴渗出。
旱雷之声突然密集起来，头顶处的气罩摇摇欲坠，智鸢灵体还在坚持，乌翎在甲板上耳边却传来智鸢灵体的哀鸣，邓世昌不敢轻离甲板，只能通过舰上的传声筒向锅炉房传话，让舱内铲煤工换用品质较好的白煤，让智鸢灵体能再多支撑一些时间。
水下。
陈金揆把铁甲商船的探索任务交给了其他人，他则直奔旁边的古沉船。
虽然有避水符咒帮助其排开水压，同时提供可供其在水下呼吸的氧气，但是其亦有极限，此刻他的符箓上一半左右的朱砂已经淡去，等到朱砂彻底消失他若是还不能回到水面换气换符咒，那他就永远也别想离开海底了。
恐怖的海水压力就足以将他变成一个破麻袋！
古沉船上缠满了各种藻类，时不时还有一些栖息在海藻里面的海鱼窜出来攻击这些侵犯它们家园的外敌，光是收拾这些就浪费了许多时间。
而当它们头顶上一头头海兽仓惶逃窜时，陈金揆就知道，旱雷进入活跃期了。
他们能做的只有加快探索速度，争取早日让沉船内的宝物重见天日。
陈金揆手中的铁钎碰到了硬物。
他用力往前捅了捅，然后猛地向下一压，铁钎的另一头就从沉船里面翘了出来，带出一片破裂的丝帛。
他赶忙用手将丝帛接住，拉到身前，上面的精妙纹路清晰可见，虽然隔着一层皮衣，但是手感却说不出的丝滑。
云锦！
现今的云锦虽然依旧是各国贵族争相追捧的织物，但是由于清庭与明朝爆发的战争，使得其中一大部分织艺高超的工匠惨死战乱，许多高明的织法流失或者彻底断绝传承，故而清庭往前的织物往往能在各国商贸行内炒出天价。
而明朝著名的三大名锦之一的云锦就以“色彩明艳、富丽堂皇”而成为宫廷织物，备受各国皇室推崇。
此时的陈金揆欣喜若狂，同时又有些心痛，刚才这一钎子可能就破了一匹云锦，那至少都是上千清元啊！
他只能赶紧召集人手，从这里往内部清理，尽快打通一条通路，将里面的货物运出来。
铁钎、锯子、斧子、锤子工具一应俱全，甚至为了节省时间，陈金揆直接用上了烫金手，将碍事的木板给掰断，硬生生在沉船上凿出一个可供一个半大小孩钻进去的洞。
随着两颗内燃玻璃球被扔进了洞里，微弱的橙色光芒让众人看清楚了船里的情况。
伏倒在地的骷髅一只手臂反折着搭在一口木箱上，旁边还有几个箱子有了豁口，里面的东西瞧不清，但是有鱼儿从豁口处探出头来向外张望。
地面上有滚落的铜器、金锭，破烂了的丝绸缠在木箱上，随着海水的流动像是在对人招手。
陈金揆示意其他水兵待在外边，他从大腿上绑着的刀鞘中抽出一把不过手臂长短的短刀，然后如同游鱼一般摆动双腿钻了进去。
沉船里面的空间非常狭窄，内部的船体已经腐朽倒塌，他只能猫着身子站在船内，用短刀轻轻将一个已经锈蚀的快要烂掉的铁锁斩开，打开他看到的那个还算完整的箱子，里面天蓝色的光芒让他一下子移不开眼了。
“天青釉瓷器！”陈金揆在心中忍不住惊呼。
他小心翼翼拿起一个杯盏，上面的图案描绘地极是生动，杯壁透亮，在这昏暗的环境下，竟给人一种置身幻梦之感，让人忍不住要把它放在手中好好把玩。
陈金揆克制住继续把玩它的冲动，将箱子合上，然后将它一点点推到洞口，很快就有水兵用绳子将它绑好拉了出去。
他则继续向沉船里面游去。
他看到一具爬满海藻的骷颅被一根横梁压断，将它一分为二，其间还有拇指大小的鱼儿在白骨间游窜，这般景象让陈金揆一时间毛骨悚然，忍不住要去想自己万一落到如此下场，会不会有后人发现自己的尸骸。
他用力按了按自己的脑袋，然后用短刀将横梁斩断，找到了那剩下的半具尸骨，然后将它们简单的聚拢，用一个坏了的箱子盛了起来，心中略微舒服了一些。
走过断梁处，他又看到了几个破了的箱子，里面装得都是书籍，只是此刻已经被泡得发黑，水波轻轻一动，就成了一团浑浊的污泥。
这些书籍能够被装上海船显然是具有极大价值的，但是此时再想要将它们完好带出去已经不可能。
陈金揆只能带着遗憾走过这几个箱子，开始动手清理挡在他前面的杂物。
又陆续有两个水兵赶了进来，将之前散落在地的铜器、金锭全部用皮袋装起来丢出沉船。
陈金揆将面前的杂物扒拉出一道缝隙，然后侧着身子挤了进去，手中不忘往前丢了一颗内燃玻璃球。
这里面的情况让他大吃一惊！
这里居然躺满了白骨，他们的身上穿金戴银，云锦如同不要钱的把身体裹住，一些人的身边还有破碎的瓷片。
他们分列两侧，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好像安然地接受死亡一般。
陈金揆走近他左手边的一具白骨，他的胸腔里面有数块金块。
陈金揆怀疑他身前应该是吞金而死，而不是死于船难。
他旁边的以及对面的几个人都是一样，打扮的光鲜亮丽在金银财宝的簇拥下吞金自杀。
第32章 沉船（二）
陈金揆默默地走过这几个人，终于看到了一些武器，只是这些武器并不是握在手中，而是扎在腹腔位置，或者像是短匕首一类直接捅进了自己的咽喉，他们都是自杀？
陈金揆有些不敢相信，还是继续往前走去。
看到了两个盘坐着背对背的尸体。
他们的骨骼通体如白玉，头骨部甚至有淡金色光点在骨骼内闪烁。
他们周身看不见财物，所有尸体与他们都保持着距离，好似他们被孤立了一样。
陈金揆想要靠近看看他们是如何死去的，但是越往他们身前走去，一股莫大的压力就像是一堵墙一样推着他后退。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总是在不断地催促他往前走，将那两具尸体分开，似乎在哪里藏有宝物一般。
陈金揆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双手却开始无意识地将短刀抬起并且试图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就在他又一次向前踏步的时候，那两具尸骸心口位置齐齐爆出一圈黄色的光，快要失去意识的陈金揆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用小锤砸了一下，头痛欲裂，但是却马上清醒了过来。
这时候那柄短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并且差一点就要把咽喉部位的鲨鱼皮衣给划破。
他吓出一声冷汗，突然发现前边的两具尸骸头部开始坍塌，金色光点开始溢出，然后如同乳燕归巢一样涌向了陈金揆。
陈金揆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那些光点就冲进了他的脑袋，然后就是再一次的头痛欲裂。
……
此刻的智鸢舰众人都弯腰躲避在各自的炮位或者舱室内，即使邓世昌也不得不缩回舰长室。
看着头顶的防护罩摇摇欲坠，以及耳边回响着智鸢灵体不住地哀鸣，邓世昌几次想要出手帮它分担一些压力，但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他必须留足底牌，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外边雷声大作，高温让这里的海面飘起了一层厚厚的白雾。
此刻一些胆子大，实力高的雷精电怪已经在白雾之中兴奋的嚎叫。
舰尾处的旱雷突然密集起来，躲避在舰尾炮台处的水兵将火枪枪口举高，战战兢兢地将火药填充完毕。
护罩外，一头浑身土黄色，四蹄带着电光，长着牛脸，却吐着蛇信的怪物正用它的前蹄不断拍打着防护气罩。
他的腰部有一对金灿灿地雷翅在不断扇拍，为它提供腾空的能力。
而正是因为它的出现，周围的旱雷向它所在的地方集中。
旱雷眼中无分彼此，只要有扰动周围的存在出现，就会无差别攻击任何事物。
而这头雷精要做的正是将旱雷引来，一方面想要吸收旱雷中蕴含的雷气，一方面想要借助密集的旱雷劈开这个乌龟壳子。
看到它腾云驾雾居高而下地拍击着智鸢舰防护气罩，一些水兵忍不住跪倒在地，口呼“雷神”！
这个时候邓世昌怎么会容许这样一头妖物在水兵面前施展“淫威”？
他快步冲出舰长室，手中一道黄色符纸无火自燃，然后如同疾电一般窜出智鸢舰，同时顺带着一头将那作威作福地雷精给顶了个跟斗，一符一妖在天空中你来我往，原本在攻击智鸢舰的旱雷都被它们的打斗给吸引了，一时间众人竟感觉头顶清静了不少。
随着双方的一次猛烈撞击，两者终于分开，在半空之中对峙起来。
左边天空是身披鎏金甲，手持金剑的六甲之一——阳神玉男甲子！
他面容模糊，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金芒相随，金色披风随风飘舞，旱雷劈打在他身上只能让他的光芒略微黯淡，但是他双眼处的金光却越发明亮。
而在他对面的雷精却显得极奇狼狈，一边的翅膀留着脓黄色的液体，脑袋上一只角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看到它口中的信子不断地喷吐，带着灼热的气息，同时发出能撕裂人耳膜的吼声。
因为旱雷被这两者吸引过去，许多人都纷纷从遮蔽物下探出头来，仰着脖子观望头顶上方的状况。
邓世昌此刻也在观望着，脸上有着难以言喻地惋惜。
乌翎走到他身边，悄声道：“这张符是不是快要撑不住了？”
“六丁六甲本为天帝役使，与四职功曹、二十八宿同为护法神将，‘行风雷，制鬼神’。
只是这黄符终是凡物，招来的也不过是万千分身之一，加之此处旱雷诡异，不为其掌控反而助纣为虐，神威发挥仅得五成，能勉强将这雷精打成这样实属不易了！”邓世昌叹道。
雷精终是倚仗自身得天独厚的优势再度向甲子阳神发起了进攻。
四蹄腾空踏动，仅余的一只独角闪着闪着令人震怖的暗芒向着甲子阳神怀中撞去。
甲子阳神不闪不避，只是整个身体开始化成光斑，最后聚集成两个光球，追逐着彼此然后打着旋儿向迎面撞来的雷精身上打去。
旱雷随着两者的行动劈打的越发激烈，在两者撞击的那一刻，旱雷的声势也达到了高潮！
即使旱雷并不可见，但是聚集在一起那令人恐怖的雷力还是让下方的众人瑟瑟发抖。
“轰！”
雷精发出痛苦而又恐惧的嚎叫，只是这令人窒息的惨叫声已经是它最后的余唱了！
随着甲子阳神与雷精同归于尽，整个智鸢舰上空都出现了短暂的真空，巨大的蘑菇云带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将整个智鸢舰上空都给遮蔽了起来！
旱雷似乎也在刚才那一波剧烈的轰击中耗尽了余力，此刻在智鸢舰周围的旱雷的轰击就显得不痛不痒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迟，此时旱雷也显得有些疲软了，一些胆大的水兵已经走出遮蔽物，再次进入各自岗位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妖兽攻击。
“那头雷精的实力放在掣电雷场外边也算是精英级别的强者了，便是我对上它也要费一番手脚，而在这里却只能见到它就跑，实在是憋屈啊！”邓世昌有些不甘。
乌翎只是一个见习工程师，精英级别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遥远。
突然，有水兵焦急地喊道：“是妖兽！”
乌翎顺着声音看去，耳边响起邓世昌的声音：“来的是电怪！”
只见这次来的妖兽遍体黑羽，长着一张鹰脸，佝偻着身子如同瘦猴，双爪过膝，长着一双鸭脚蹼，口中呼号着“呱呱”声！
电怪呼啦啦来了一大群，手中都抓着一种乌黑色的看着像树枝一样的武器，挥舞着向智鸢舰扑来。
此时天空中还时不时有旱雷炸响，邓世昌也不能用炮火驱赶，只能让士兵用射蛟弩迎敌。
然而这些电怪身材矮小，飞翔时展开手臂连着的黑色肉膜，看上去又像极了蝙蝠，它们动作矫捷，射蛟弩弩箭虽然锋利但是飞行速度却赶不上这些电怪，每每弩箭爆炸时，这些电怪早已经扑扇着肉膜飞远了，根本就没有受到伤害，而这个时候再听着那漫天的呱呱声，只觉得无比的心烦意乱。
一见这个架势，邓世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一架射蛟弩前，单手将弩机从弩架上托起，提在手中，盯着飞在最前边的一个飞行时最爱手舞足蹈的电怪就是一箭。
那电怪本事了得，竟然一点躲避的意思也没有，反而欺身贴向箭杆，然后华丽转身，双腿还挑衅似得在箭杆上蹬一脚。
然而此时在智鸢舰上的邓世昌却露出了不屑地笑容。
那射蛟弩明明还没有到达最远距离，箭头也没有触碰到实体，但是却忽然从中间爆裂开来，将双脚正要脱离箭杆范围的电怪的下身直接包裹在爆炸范围内。
乌黑的电怪无力地坠落，下半身不见踪影，上半身又迎来了旱雷的袭击。
虽然旱雷不似之前那般频发，但是每一次有大量气的扰动还是会引来周围的旱雷，而这个嚣张的电怪又好死不死地挨了这一箭，便是有再大的耐电性，这次也要死得透透地了。
“花里胡哨！”邓世昌说了一句。
乌翎也不甘示弱似得走到一架射蛟弩前，弩箭已经搭好，乌翎将手在箭身符文上轻轻点了点，然后就开始在空中搜索目标。
三头电怪结成密集队形向智鸢舰扑来，手中漆黑的树枝似得武器上闪烁着电光，随着它们的挥舞向智鸢舰打来一团团电球。
乌翎翘起射蛟弩，在单片眼镜的帮助下，它们身上的羽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稍稍预判了一下它们的飞行路径，乌翎便扣动了扳机，弩箭“嗖”地一下就射了出去。
乌翎紧盯着弩箭飞行的轨迹，而那三只电怪也注意到这支“好巧不巧”拦在它们面前的弩箭。
当此之时，三怪齐齐张嘴喷出一道电光，而一直掐着距离的乌翎也果然发出了指令！
热感爆裂！
极速摩擦的箭矢配合上高温的环境，让热感爆裂的可操控性大大提升，乌翎的指令下达时，弩箭又向前多飞了一段距离。
轰！
电流与弩箭产生的爆炸波相撞，其产生的冲击波将周边的两只电怪也囊括了进去，阴暗的天空此时居然因为这波爆炸再度明亮起来，虽然远远比不上甲子阳神与雷精相撞时产生的几乎令人失明的光芒，但是这短暂的光亮让智鸢舰上的众人都欢呼了起来。
这次的杀伤效果超乎了乌翎的想象，原先被设定为目标的三只电怪跑了一只，但是也丢了半条命，多半活不长久，加上那两个倒霉蛋，这一箭就射杀了四个半目标。
许多水兵这时看乌翎的眼光又不一样了，之前只是带着尊敬，此刻就有着对力量的崇拜在里面。
邓世昌也忍不住为乌翎叫好，这一下更激起了一些炮兵的斗志，他们刚才多是因为不熟悉电怪的移速而失手，而这时真正的全身心投入其中时，他们的射术远超乌翎这个半桶水射手。
来袭的电怪数量有近百只，只是其中坐镇的妖兽最强的也不过能硬挨上三、四箭不死，接着就只能狼狈逃窜，随着旱雷频率降低，邓世昌也允许士兵开始使用部分机关炮还击，一下子就让电怪损失惨重。
又激战了半刻钟，这些匆匆来袭的电怪留下一地尸体狼狈退入远方的云层之中。
水兵们相拥欢呼，一些水兵也驾驶舢板去附近打捞落在海面上的电怪尸体。
“这第一波的强度还在可承受范围内，但是这电怪颇为记仇，下一次一定会大举进攻，而且肯定会有雷精加入它们，到时候怕是不好对付啊！”邓世昌与乌翎站在指挥室内，虽然外边水兵们兴致高涨，他这个管带却忧心忡忡。
“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乌翎摊了摊手。
“不知道金揆那边怎么样了？这么久还不见回信！”邓世昌揉了揉眉心。
……
陈金揆身体僵直，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而刚刚这会儿功夫，他的脑袋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先是一道黑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进来，让他的心神受困，做出诡异的动作，接着又是两道金芒从那尸骸里钻入他脑海中与那黑影打作一团，那黑影终是不敌两团金芒，最终被金芒碾为齑粉，而那两团金芒也耗尽了能量，消失无踪，但是陈金揆的脑海中却多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
好容易整理出思绪，陈金揆默默翻看这些记忆终于对这沉船有了初步的了解。
原来葬身在这艘沉船上的是船队雇佣的护卫，领头的两人具是明朝一等一的纳气御术师。
他们作为船上的供奉负责为这支船队保驾护航。
同时也因为他们坐镇这艘船，一些极为精美和贵重的货物就放在他们的座驾上。
而祸事就发生在他们押解的这批货上。
在其中一个货箱内有一张不知道来历的玉碟。
上面的纹龙精美华丽，隐隐有玉龙在其中咆哮，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器物。
但是它上面记载的却极为简单，只是一位僧人的身份度牒而已。
第33章 沉船（三）
众人并没有把这张玉碟放在心上，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便是宫廷之中流出的瓷器、金物他们也经手不少，卖到海外，价值更是翻倍不止。
只是在船队出发后不久，船上就出了怪事。
一些原本忠厚老实的护卫，突然变得暴躁狂傲起来。
他们今天嫌弃伙食不好，明天埋怨主家开的粮饷太低，整天不是闲的在甲板上抽科打诨，就是跑到货舱里面赌钱。
而两位御术师虽然不管外事，但整日里吵吵闹闹没有一点安腾时候，终于让其中的一位瞧出了端倪。
与另一位御术师商量后，两人起初都以为是船上进了不干净的鬼祟。
而以他们两个御术师的手段，对付鬼祟实在是小菜一碟。
然而几次请神开眼之后，搜遍整艘船却毫无进展，除了一些不甘心的溺死鬼攀附在船底半夜折腾两下，再找不到其他异状。
两人不死心，开始命令那些护卫将货箱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打开检查。
而随着那些箱子被打开，里面露出来的金杯玉盏、云锦刺绣让那些本来意志就不坚定的护卫更幌花了眼。
而异状也在这时显露！
这些护卫开始向货物伸手，他们疯狂的将华服套在自己身上，抢夺金器，抱住瓷器，然后就席地而坐，闭上眼睛开始喃喃自语。
两名纳气御术师凝神静气，静观事态发展。
而随着一个护卫触摸到玉碟后如同遭到雷击似得将它丢的远远的时候，一名纳气御术师果断出手。
一口黄钟在他翻掌间罩下，而那玉碟却“滴溜溜”的旋转起来，边缘的纹龙花饰的龙角龙爪在高速旋转之下如同锋利的快刀，把罩住它的大钟划的支离破碎。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也从玉碟中醒来！
他穿着烧破了洞的龙袍，戴着的冕冠前排的冕旒断了一半，手中提着没有鞘的断剑，腰间别着玉质纹章。
他的背后有怪异的哭声，一位御术师开阴阳眼扫了一下，顿时如遭雷击。
他的后背上有两个脑袋，大的那个是女子的头颅，虽然黑发敷面，但是优美的脖颈就足以断定她必有绝色姿容。
而另一颗头颅却是一个婴孩模样，他的哭声如同婴儿饥饿时发出的喊叫，听者无不心生哀怜。
那穿着龙袍此刻已经成为了尸怪的存在睁着一对像是被火烧瞎了的眼睛，露出空洞的眼窝问道：“朕才是这大明的天子！朱棣！你不得好死！”
他喊出来的话比起他的模样更让这两位纳气御术师胆战心惊。
他们甚至不敢再往下听，而是联手出招，想要制服这个怪物。
“放肆！朕是天子！谁敢杀朕！曹国公何在？方博士何在？齐泰、黄子澄你们为朕前驱！”他口中时不时说出来的一些人的名字，让两名御术师更加不敢轻敌，双手连连丢出数不清的黄符，从天上招来的各路仙家神将齐齐向怪物杀去。
然而那玉碟之中却飞出一条染血金龙，金龙双眼血泪不止，身上的鳞甲掉的七零八落，伤痕遍布，但是其势愈凶！
它盘绕在尸怪头顶，将来袭的各路仙人通通挡住，而那怪物手中握着的断剑每一次落下，都有一名仙将被斩为飞灰。
无奈，两名御术师齐齐吐出一口心血，以心血为墨，请来地府狱曹！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齐齐丢出倒钩魂链将血龙链住拖入无边黑渊。
那血龙四肢死死攀住黑渊入口，一条龙尾拍击在海面上掀起滔天波浪，只是此时它的反抗皆是徒劳，那两位纳气御术师对着海面轻轻按了按，顿时间海面风平浪静。
而那身穿龙袍的怪物似乎对这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只是在机械的重复同一个动作，举剑，斩下，再举剑！
然而正是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两位御术师束手无策。
他手中那把断剑每一次挥砍都会由内而外的散发一股极度不甘的怨念，同时一股浩大的天子之气也夹杂其中，正是这天子气让召唤出来的仙将寸功难立，他们每每遇到这天子气便仙术失效，最终化成黄纸变成飞灰。
同时，船上的侍卫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
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发生的这场战斗，只是在不断地将装有宝物的箱子打开，然后找出任何能够装饰他们的物品，将这些东西堆在身边，然后就是整整齐齐地坐在甲板上，静静地闭上眼，带着无比满足的笑容。
“哼！具是碌碌无为的蠢材！朕的大明朝就是亡在你们这帮人的手中！你们有何脸面常伴朕侧？”那怪物突然张嘴吼道。
那坐在船上的侍卫们一个个面露惶恐之色，口中呼道：“吾等无能！不能辅佐陛下外御藩王，内修德政，竟使天颜受辱！已无面目再见太祖！死罪！死罪！”
于是张嘴吞金，捏碎瓷器，生吞瓷片，甚至拔出利剑反手送入自己咽喉。
两名御术师根本无力阻止，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咬牙道：“今日我等就算能以身免，逃回国内，也必遭锦衣卫缉拿下狱，同样是死！不如舍命一搏，想必陛下也能看在我们诛杀伪帝的份上不至于牵连你我族人！”
另一人也面色肃然道：“正该如此！今日有死无生！伏唯天子看在我等尽力的份上免我等家人性命！”
两人须发皆张，手臂上裂出两道金纹。
鲜血外流，在他们面前凝聚成一个祭台模样，两人手中各掏出三炷香来，手指在香头轻轻捻了捻，这香就燃了起来，插入祭台上的香炉之中，一股极为宏大的气象突然自两人头顶降下。
“玄天上帝，真武荡魔天尊，北极镇天真武玄天上帝在上，弟子请天尊降法旨，助我等降妖伏魔，护我大明太平！”两人齐声诵道。
随着他们的声音越传越广，为他们护航的那几艘船这时候被吓得越发的跑远了，显然早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状，看到这里的架势越搞越大，居然使足力气向前方划走，打算袖手旁观。
这些船也是因为匆忙失了法度，居然一头撞入了本应该在边缘绕行的滚石谷！
那两名御术师也顾不上他们的死活了，此时的他们，一个人身上鳞片密布，一条通体金黄的大蟒虚影扬起它那血盆大口，对着站在他们前面的怪物大声嘶鸣。
而另一人身上有浓重水汽升起，一头藏青偏黑的巨龟昂首怒吼，四肢如同擎天之柱从天空插进海中。
真武荡魔天尊真身——玄武真灵！
龟蛇齐动，那怪物的气势一下子就衰弱了下来。
“混账！尔等皆是朕皇祖父敕封真神！如今居然为虎作伥与篡位逆贼为伍，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帝？”那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他背上两颗头颅也发出哭泣之音。
“吾等受太祖之封，坐镇北极，庇佑大明，只认皇位之上的真龙天子，你朱允炆悍然削藩，动摇大明根基，逼杀同族，周王、代王等皆落为阶下之囚，朱棣起兵靖难吾等选择袖手旁观已经是看在太祖面上，如今大明江山稳固，你不速速转生投胎还想着流亡海外，实属大逆不道！你不为自己考虑，便要让你身上背负的妻儿魂魄也不得安宁吗？”龟蛇齐声怒斥。
朱允炆口中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反驳他的话，只能举着断剑，提起腰间玉质纹章披头散发道：“朕受命于天，太祖皇帝传位于朕，朕就是这大明主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江山都是朕的！你们这些毛头野神也敢妄议天家之事？啊啊啊！杀杀杀！都该死！”
他脚下踩出两朵黑云，云中有哭声传出，整个人如同一道黑烟扑向龟蛇。
“冥顽不灵！简直将太祖皇帝的脸都丢尽了！”龟蛇合二为一，化为玄武怒斥道。
它抬起左臂对着朱允炆重重踏下，朱允炆便如断线风筝一样被按进了海底。
“朱允炆掀起战争罪无可恕，但是他的妻儿皆是无罪，吾等不能耽误了她们的投胎转世。”龟蛇的龟甲上飘起一道金色光印冲入海底，托出一对母子魂魄。
“尔等也是天家贵胄，受此磨难也是吃尽了苦头，下辈子做个平凡人吧！去！”它口中吐出一口气，将这对魂魄送入地府。
“吾等此番下凡致使这两名弟子身死道消实属不该，且送他们一番新的际遇吧！”尾部的蛇头看向前方的龟首说道。
“该是如此！”便也将他们的魂魄托起送入地府再投胎。
“此间事了，这朱家内部的斗争便让它永远埋入海中吧！”整艘船被玄武驭使突然传送到滚石谷内，然后整艘船缓缓沉入海底。
……
陈金揆从回忆中醒来，刚才那道黑影应该是残留的朱允炆怨念，在两道金芒协助之下被彻底消除。
而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两道尸身，在他们盘坐的尸骸之下，一块玉碟静静躺着。
这就是明朝那场靖难之役的延续吗？
陈金揆将玉碟收入袋中，身后陆续有水兵进入开始将那些值钱事物收入袋中。
陈金揆带着打捞上来的第一批财物返回了智鸢舰。
回归途中倒是有不少海兽在四周观望，只是因为陈金揆身上残留的那一丝玄武的气息而迟疑不决，终是在他们胆战心惊之中离去，让众人暗自庆幸。
回到智鸢舰上，陈金揆将在海底沉船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邓世昌等人。
邓世昌听完后，感叹道：“建文帝之前一直都只听说其了无音讯，没想到居然化身成尸怪被真武荡魔天尊镇压磨灭于此，真是令人唏嘘啊！
不过明成祖文治武功遍观诸朝皆是其中翘首，建文帝身在内宫，长于妇人之手，如何能与南征北战地明成祖过招呢？
这件事情便不必再上报了，人死如灯灭，若是让一些宵小之辈得知此消息，怕是又要乘机来此探寻建文遗蜕，若是南明朝借机发难，多是不美，我们在海域之上必定会与旭日帝国有一番厮杀，再引来南明朝廷使我大清腹背受敌就是千古罪人了！”
“遵令！”众人拱手。
陈金揆抓紧时间用了饭，换了一张避水符咒，更换了一件鲨鱼皮衣，带上一批人手下水继续探索其他的沉船。
虽然最有价值的一批货物都集中在那艘沉船上，但是其它船上也不是没有值钱的东西，那些在明朝早期的瓷器、金银器皿放到如今身价是大不相同的，同样具有打捞的价值。
趁着旱雷频率降低地这个时期，四艘舢板被放出去，对之前布置的避雷针的情况进行排查，同时将置于底部的玻璃瓶替换掉，以免其中储存的电量过多，产生外泄。
虽然现在是旱雷的衰弱期，但是掣电雷场内的高温却迟迟不退，许多人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拧出小半盆水都不是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众人对于饮用水的需求大量增加。
短短两个小时，储存的饮用水直接耗掉了五分之一！
邓世昌不得不找来乌翎，郑重道：“我原先并不以为这里的高温有多严重，但是现在却发现这个因素对我们士兵的影响恐怕比旱雷以及那些雷精电怪还要严重！
一旦出些过热中暑的情况，以我们现在的环境几乎没有救回来的可能！我们不能待太久！原先的12小时计划太长，我们必须缩短，缩短到8个小时如何？”
“我看可以！财物终究是身外之物，这里的士兵每一个都应该在战场上为国效力，若是因为这些东西而把命丢在这里就极不值当了！”乌翎赞同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还需要再迎接一波旱雷高峰期，以及雷精电怪的攻击，然后且战且退，离开这个滚石谷！若是这些妖魔鬼怪还不识趣敢追着我们不放，我便让它们彻底葬身在大海之上！”邓世昌终是展露出他霸道的一面，不过这也颇合乌翎胃口，毕竟被这些家伙压着打，就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第35章 鏖战
邓世昌手中余下的三张黄符也全部交到了乌翎手中，加上乌翎手中余下的三张，一时间全舰最主要的制敌手段都集中到了他的手上。
而当空迎接旱雷的三张黄符也终于崩溃，他们竭尽全力又为智鸢舰多抵挡了一阵，等到那些雷精电怪赶来时，智鸢舰上方密密麻麻地旱雷终于找到另一个可以攻击的目标，也让智鸢舰众人得以喘息。
雷精电怪虽然是雷电的宠儿，但是这粗壮的旱雷依旧让它们的队伍被割裂，虽然有几头雷精挺身为它们抵挡雷柱的攻击，但是电怪们的实力强弱不等，一些实力不够的电怪本是要跟着大部队后面混口汤喝，谁知道还是被旱雷的余威给打成了飞灰。
然而这些损失对于电怪庞大的群体来说还是微不足道，它们依旧保持着一个恐怖的数量。
头顶上的智鸢防护罩已经悄悄撤除，邓世昌已经开始转化模式为最强一击做准备。
此时的智鸢舰上空毫无防备，乌翎也不心疼，双手将剩余的六张符抓住，口中念念有词：“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阴神阳神护我周全！”
六道金色流光将重重天幕打开了一个小口子，六位金身神将凌空而立。
阳神怒发须张，阴神美眸含霜！
旱雷柱不分彼此，各向双方阵营降下一道雷柱。
六神齐抬手，旱雷转眼间烟消云散！
血角雷精一声吼，旱雷四分五裂！
双方在气势上打了个不分胜负！
血角雷精独自顿步不前，回首对着妖兽大军发出雷鸣般的怒吼。
随即一阵“呱呱呱”响起，其它三头雷精向六神奔来。
三位阳神分别变幻出刀、枪、斧迎了上去。
三位阴神一人当中抚琴，两人分立左右，操使琵琶，向血角雷精出手。
血角雷精牛首朝天，后蹄人立而起，前蹄向着前方连蹬几脚，三位阴神急忙后退，而她们原先站着的位置却凭空出现两道巨大的蹄印。
抚琴阴神打出音刃，弹奏琵琶的两位舞出音浪，然而血角雷精牛首左右牛角一挑，便将攻击消弭于无形。
而三位阳神的进攻也不顺利。
来犯的三头雷精神通道行都不低，三名阳神不仅制不住它们，甚至还屡屡倒退，而雷精身后的电怪们步步逼近，“呱呱”声越发让智鸢舰上的众人汗流不止。
看到众人的表现，乌翎果断给智鸢舰主炮下达命令：“主炮手注意！目标电怪群，主炮三连射！发射！”
得到指令的主炮手们一个个来了精神，平时的刻苦操练在这个时候得到了体现，炮兵们准确无误地装填、校位、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舰首双联装克虏伯大炮终于在滚石谷露出了它的狰狞面容！
两发实心弹以弯曲弹道打向最前方的电怪群。
电怪的速度虽快，但是在炮弹面前却显得有些不够看了，加之电怪队形密集，这两发实心弹如同狼入羊群，一路势如破竹，将数十头电怪砸成了肉泥，最终在重力的作用下，带着丰硕的战果掉入海中。
这两弹就像捅在了马蜂窝里一样，原本看着像模像样地电怪阵型一下子就炸了窝，乱哄哄地如同没头苍蝇一样，加之它们那“呱呱呱”地叫声，如同置身夏夜的田野之中。
主炮再次发射装填还需要一段时间，而在智鸢舰两侧的副炮则纷纷调转炮口对向电怪群开始喷吐火舌。
两侧的阿姆斯特朗副炮如同愤怒的飞龙一般狂吐龙息。
灼热的炮弹在混乱的电怪群里清出一条通路，沿途的电怪惨叫着摔入海中，有侥幸未死的刚一冒头，就被智鸢舰上的水兵拿火枪点名了。
血角雷精游刃有余，但是看到手下如此不争气也是动了真火，双角上亮起两道红光，打向三位阴神。
这两道红光拧成了螺旋状，如同两道电钻势不可挡。
坐中抚琴的阴神双手将琴弦拨断，左右的两位阴神手中操持的琵琶自中间断裂，三神被红光电钻打的连连后退，几无还手之力。
而另外三位阳神状态也不不乐观，三头雷精同样占据上风。
“各速射炮、机关炮准备，目标不变，依旧是电怪！”乌翎咬牙低吼道。
“那些雷精怎么办？阴神和阳神都快扛不住了呀！”有三副焦急地说道。
“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我们现在哪怕全力对付那些雷精又能杀掉几头！它们的能力比起电怪强出太多了，不如剪除其羽翼，到时候没有了电怪从旁干扰，我们反而更能专心对付雷精。”乌翎快速说道，同时指令也迅速传了下去。
电怪遭到两波打击之后彻底乱成了一团，然而那些领头的雷精却只是拼命地催促它们向智鸢舰进攻，毫无章法的集队突击，让炮手们很不厚道地笑了！
部署在炮房顶部的哈奇开斯速射炮如同打了激素一样，手指长的黄铜子弹如同流水一般打了出去。
这些子弹都是随着智鸢舰出厂时附赠的，平常的训练都舍不得开箱使用，这一次搬出弹药舱时，一些炮手甚至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智鸢舰上空绽放出朵朵血色之花，给阴暗的天幕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这种放着难缠的雷精不去打，专挑电怪这个软柿子捏的打法让电怪们叫苦不迭。
本来它们就只是来跟在雷精后边摇旗呐喊，加个油助个威，逮到机会上去喝口汤，运气好还能捡块肉之类的，现在那些人类怎么不按章法出牌呢？专挑我们打？以为我们好欺负啊！
然而事实上就是这些电怪还真拿智鸢舰没有办法，拿起钢枪铁炮火力全开的智鸢舰与只使用射蛟弩还手的智鸢舰完全是两个不同时代的战争兵器。
威力与射速强大到令人绝望的钢铁怪兽可不是说说而已！
密集的火力网让妄想垂死挣扎地电怪们陷入了绝望。
它们被雷精逼迫着依靠肉体冲破弹雨的打法在智鸢舰的长枪短炮面前根本无法难以向前迈进一步。
似乎那一道弹幕之后就是一片崭新的天地，它们渴求的人类的鲜血与诱人的生肉与它们仅这一墙之隔。
然而这道屏障却是它们难以逾越的天堑！
但在后边紧盯战况的乌翎才知道此刻何为肉痛！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换算成清元那也能堆满一栋房子！
实心弹还能依靠江南制造局的炮厂制造补充，而如同流水一样泼出去的子弹却是现在的清庭根本不制造的，他们打完之后甚至找不到补给。
不过现在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不仅仅是水下打捞出来的那些财物，就是这些被打落的电怪也有不小的回收价值。
它们手中持握的黑色树枝全是滚石谷的特产——焦雷珊瑚。
经受过旱雷的捶打，本身质量坚固又带有了雷气属性，是纳气御术师极好的施法媒介，同时也被用在某些特殊的气动工程上。
电怪们终于扛不住这样的消耗开始四散而逃，即便为首的雷精击杀了几个倒霉蛋，然而之前的弹幕防御历历在目，它们甚至头也不回的就往云层里钻去。
就在乌翎大喜过望之时，好巧不巧一道旱雷突兀地降临在智鸢舰上，直接将一门刚刚发射完炮弹的阿姆斯特朗副炮击毁，整个炮房房顶都被打穿，里面的火药桶被引燃又引发了二次爆炸，波及到了周围的水兵，便是在指挥室内的乌翎也被这猝不及防地旱雷打懵了。
阿姆斯特朗副炮威力虽然不如克虏伯主炮强，但是胜在它发射速度快一些，同等时间的投弹量就要高出一截。
而此时一门副炮被毁，连带着炮房顶部的机关炮一道被雷击炸飞，原本完整的弹幕此刻露出了破绽。
而一头警觉地雷精果断地抓住了机会，瞬间如同一辆失控地火车从漏洞中钻出，笔直地向智鸢舰砸来，想要直接登陆智鸢舰。
乌翎从指挥室内的前窗钻了出去，鹃尾花魔改蒸汽战甲从气动工程箱中跳了出来，乌翎直接钻了出去，同时指挥早已经在战舰上列队的四架风蓝爪镰迎了上去。
乌翎此时大脑无比冷静，他此时想的不是将那位放跑了对手的阳神召回来对付这只雷精，而是果断地让他加入到其他两位阳神的战斗中去，以三打二！
雷精如同高山滚石一般砸了过来，而四架风蓝爪镰则如同它道路上的不起眼的障碍物一样直接撞了个粉碎。
只是初次交手，四架风蓝爪镰还没有展现其威力便直接宣告击毁，让准备和它硬碰的乌翎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
但是乌翎果断地使用了热感爆裂，刚刚碎成粉末的四台气动战兵碎片在雷精身边炸开，硬生生地将它炸了个踉跄。
前冲之势为之一缓！
抓住这个机会，船上众水兵纷纷开枪，虽然他们的绝大多数铅弹都打不中雷精，但是高温物体皆可以成为乌翎引爆的对象。
而铅弹这种对气具有极高破坏性的物质，爆裂时对于雷精的影响同样不小。
即使它们身具特种雷气，同样受到无可避免地影响。
另外八架风蓝爪镰抓住机会将金属镰刃打开，并且高速旋转起来。
雷精终是落到了甲板上，众人感觉到整艘智鸢舰都往下沉了沉，几名靠住栏杆的船员没有抓稳，直接翻进了海里。
乌翎驾驶着魔改后的鹃尾花战甲从战舰上浮了起来，背部那恐怖的四涡轮推进，让他在低空之中来去自如。
甲板上被雷精砸了个大洞，雷精从破洞里钻出头来，而八架风蓝爪镰围了上去。
高速旋转的金属镰刃并没有雷精重视起来，只是忌惮于它会不会向之前那样突然爆炸，雷精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而乌翎却必须抢占时机。
“放！”乌翎吼道。
同时战甲上装载的寒幽炮也张开血盆大口，将一发炮弹打了出去。
近距离内的炮击，哪怕是一门短炮，它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而雷精似乎也感受到了炮弹的威力，张口吐出一颗雷球与炮弹撞在了一块。
乌翎手上的炮弹也只不过是实心弹，威力有限，但是内部却被乌翎掺入了铅块，铅块被乌翎引爆，狂暴的风浪将铅粉撒遍整个甲板，这样的环境对于每一位能够使用气的人来说都不好受，但是雷精也同样受到限制。
此时风蓝爪镰在乌翎地指挥下扑了上去，而雷精也在铅粉的影响下不得不放弃使用术法攻击，反而用肉蹄去拍打攻来风蓝爪镰。
然而即使雷精放弃使用术法，它坚硬地如同钢铁的鳞甲也不是风蓝爪镰能够应对的。
高速旋转的金属镰刃被肉蹄碰到就折断，根本奈何不了它。
而且受到铅粉的影响，对于风蓝爪镰的指挥也不是那么精准，只是生硬地把它们推向雷精身边。
风蓝爪镰的攻击不痛不痒，只能依靠乌翎手中的寒幽炮对它造成威胁。
然而天空中的战事却向好的一面转化。
三名阴神虽然不敌血角雷精，但是她们扬长避短，没有与血角雷精正面硬碰，而是始终保持一个灵活机动的距离与它打消耗战，即便她们所剩时间不多，但是血角雷精也没有能脱身来对付智鸢舰。
三位阳神此刻则完全占据了上风！
三对二的局面，让哪一头雷精都不好受！
一对一它们不带怂的，但是当有一个实力不弱的敌人在四处游走，时不时抽冷子来一下还是很致命的。
其中一头雷精腹部就挨了一斧子，此刻正滋滋地流血，状态有些萎靡。
只是智鸢舰上的战斗就不那么乐观了。
整个智鸢舰只有那么大空间，根本没有闪转腾挪的地方，乌翎也不敢离开智鸢舰，生怕雷精在智鸢舰上折腾。
只能用寒幽炮进行骚扰，同时将风蓝爪镰往它身上砸，八台风蓝爪镰，此时又有三台彻底散架。
而雷精此刻也被这种骚扰型的手段惹得十分暴躁。
它的四蹄在智鸢舰上疯狂的乱踩，让举枪射击的水兵纷纷失了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