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吞渊斥退·脱险
乌翎心中大喊不妙，只能将随身带着的十二枚生肖铜钱撒了出去。
生肖铜钱落地即化为兽形，鼠、兔在甲板上快速奔向雷精，龙、蛇抱成一团飞袭而去，鸡昂首打鸣，牛、虎、马、羊、狗、猪撒开蹄子发起冲锋。
猴从侧面绕过将鸡搭在肩膀上，还顺手抱起一桶火药，向雷精侧翼攻去。
鼠、兔相继被引爆，让场上的铅粉又扬了起来。
而后龙蛇快要到雷精身前时被雷精双角喷出的闪电给击毁，接着就是牛、虎、马、羊、狗、猪接连被乌翎引爆，终于是让猴有机会钻到雷精身侧，然后就是一次热感爆裂！
借助猴和鸡本身爆炸的热量点燃身旁的火药桶，接连不断地爆炸终于让雷精受到了伤害，它身侧和胸前的鳞片被炸得七零八落，露出了深红色的血肉。
而剩下的五台风蓝爪镰则趁势跟进，虽然失去了灵活性，但是当雷精的鳞片不能再提供强力保护时，金属镰刃终于显露出它恐怖的切割能力。
雷精虽然用蹄子将一台靠近的风蓝爪镰给踩爆，但是飞舞起来的镰刃却插进了它胸前的伤口位置，旋转着的刀片入肉有一半，疼的雷精凶性大发，不管不顾，口中狂吐雷球。
乌翎不能放任它在智鸢上放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顶，一架又一架风蓝爪镰在雷球中被炸成碎片，虽然飞舞的碎片给雷精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是依然无法致命。
寒幽炮再次开火，同时一些胆大的水兵也爬上炮房顶部，驾驭上面的机关炮对雷精进行攻击。
然而它的速度实在太快，智鸢舰上留下各种伤痕，却几乎擦不到它的边。
乌翎默默地将剩下的一组四架风蓝爪镰放出，与仅剩的最后一架一块围了上去，怎么也不能放任它在智鸢舰上为所欲为。
而天空之中，三位阳神的攻击终于有了新进展。
一名阳神找准了机会抱住一头雷精然后引爆了自身，灿烂的金光在天空炸出美丽的蘑菇云。
那头雷精侥幸未死，却被这样的攻势吓破了胆，扭身要走，被另一名阳神一枪戳入脖子，殒命于此。
而剩下那一头雷精再不敢这样以一敌二，慌忙转身要走。
两名阳神没有追赶，而是立刻与三位阴神合击，对付那血角雷精。
原本还能稳压三位阴神的血角雷精此刻也不免躁动起来，而且两位阳神所剩时间不多，此时也抱着以命换伤的攻击方式，愣是让血角雷精不敢大意，显得畏手畏脚。
而天空中的战斗也让处在甲板上的雷精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此时智鸢舰上虽然没有能与它一战的对手，但是一时间也还拿不下他们，而身后此刻已经没有了援兵，那些还没有逃远的电怪虽然远远地观望，但是要它们来救场明显不可能。
血角雷精分身乏术，一时间这头闯入智鸢舰的雷精居然手足无措。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侧舷位置伸上来一只手。
紧接着乌翎就笑出声来。
陈金揆终于从水下返回到舰上了。
虽然陈金揆疲惫不堪，但是它一到场，整个智鸢舰上的水兵的气势都有了极大的提升，原本因为群龙无首地尴尬而显得有些组织涣散，此时则再度将人心聚拢起来。
陈金揆看了看乌翎，乌翎也点了点头，两人竟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出手对付这头雷精。
原本气势汹汹地雷精此时居然伏低身子龇牙咧嘴地往后退去，一对牛角低了下来，眼中不复之前的狂傲，而是有着些许地慌乱。
乌翎抓住这个机会，果断让剩下的风蓝爪镰悄悄地让开后路，转而从两边夹击雷精。
正面，乌翎寒幽炮再度开火，陈金揆烫金手一亮，雷精就是一口电光喷了出来与乌翎的炮弹撞在了一块，两边的风蓝爪镰象征性地在它身侧留下不痛不痒地伤势，而雷精也借着冲击波的掩护，头也不回地撞开一边的栏杆钻入了水中。
陈金揆这个时候突然单腿支地，整个人差点瘫倒，乌翎跳下战甲，赶忙扶住他：“幸亏你回来的及时，不然我这边把气动战兵拼光了估计也吓不跑它！”
“嘿嘿！这孽畜就是这等德性！欺软怕硬！怎么样？老子装的不错吧！哈哈！”陈金揆扯着已经快要干得冒烟地嗓子笑道。
就在两人互相搀扶着要走回指挥室时，一股尤为恐怖地气息突然自智鸢舰锅炉房里传来。
智鸢舰众人看到，在他们的头顶上方，一头淡蓝色地硕大鸢鸟展翅翱翔，它的双翅突然低垂，似乎裹住了什么东西，尖尖的鸟喙笔直地伸往前方，双眼射出两道冰蓝光柱，直打向天空中被围住的血角雷精。
这时候，邓世昌突然从智鸢舰内现身，站立在鸢鸟背上。
随着他的手指向血角雷精，鸢鸟身子也微微高抬，众人这才看到，一门极为狭长的方形炮管正被鸢鸟垂下地双翼托裹着。
炮口处，海蓝色能量正缓缓从炮口往外溢，已经到了快要激发的时刻。
天空中的血角雷精终于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了，尤其是当吞渊斥退炮显踪地时候，它浑身鳞片都倒立起来，整个身子突然僵住了，冰蓝色光柱让它的灵魂都感受到了寒意。
而阳神阴神却没有这些顾忌，居然纷纷起身扑向血角雷精。
直吓得它扭头就跑，然而那冰蓝光柱始终不离它的周身，并且让它地移动速度显著降低，身后的两位阳神居然纵身抱住了它的两条后腿，然后就立刻引爆了自身。
这次引发的蘑菇云比起之前的强了何止一倍！
两位阳神法力相互纠缠又有着雷精奋力地抵抗，其剧烈程度甚至将停泊在海上的智鸢舰吹动了起来。
然而那两道冰蓝光柱却依旧打在爆炸地地方没有散去。
而随着空中的烟雾被海风吹开，血角雷精再度从躲避的云层中露出头来。
只是此时的它颇有些虎落平阳被犬欺地模样，一条后腿缺了下肢，另一条直接连着根部都没有了，前身溅满了血肉样子甚是吓人。
而它此刻却直直地看着智鸢舰，双眼充满血色，居然没有想要逃跑的架势，反而像是要和智鸢舰拼命。
它双角高高扬起，口中吐出一个深紫色的雷球，三名阴神纷纷用身体挡了上去，但是它的血色双角突然自头上脱落，然后如同两柄深红短匕旋转着飞了起来，好似两道道红色月牙，在三名阴神毫无防备之下透胸而过，然后一路打向远处的邓世昌。
转眼之间三位阴神便被打成了光斑，这等变化，让智鸢舰众人脸上将要绽开地笑意瞬间凝固，而红色短匕飞向邓世昌的时候，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双眼瞪地极大。
邓世昌却不闪不避，他脚下踩着的鸢鸟口中发出清鸣，然后所有人就看到邓世昌整个身子如同流水一般化入鸢鸟体内，与它合二为一。
鸢鸟双翅猛地展开，怀抱着的巨炮发出如同冰山迸裂地巨响，一道湛蓝色的虹光直冲血角雷精。
血角雷精口中的雷球也吐了出来，一路疯狂吸纳天地间四散的旱雷，气势同样不弱。
两者在空中相撞，雷球爆裂开来，整个天空深紫色与湛蓝色交相辉映，两种极致的能量在空中互相较量，持续了近半秒，众人只觉得呼吸不畅，然后就是双眼无法视物，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吸入爆炸的中心，浑身使不上劲。
耳朵里“嗡嗡”作响，有小半会儿，乌翎感觉自己全身只有大脑还属于自己，其他地方都完全摆脱了自己的掌控。
直到天空之中的血角雷精发出不甘的怒吼声，乌翎才知道自己等人终于是赢了！
邓世昌化成的鸢鸟双翅夹持着一道深红色的血球回到了智鸢舰上。
他重新化作人形，脸色煞白不说，胸口居然有血花缓缓摊开。
他的手中擒着一道红色的光球，里面还有令人耳膜生疼地声音传出。
“血角雷精托大了！它差一点就能把我和智鸢一块杀死，但是智鸢的幻镜灵身挡住了它的致死攻击，反而被我和智鸢将它的灵魂从身体里拔出。”说着将手中血红色光球丢到了陈金揆手中，同时他整个人身子一歪倒在了乌翎怀里。
乌翎这时才看到他的胸口处竟然还插着那对血角，只是大部分都陷入了肉中，只余尾端在外边，凑近了才能发现。
他赶忙和陈金揆把邓世昌抬回房间，同时布置水兵们打扫战场，将水下的水兵和打捞物品接上来。
此时的智鸢舰虚弱无比，智鸢灵体陷入沉睡，动力系统只能依靠智鸢舰锅炉房的工人拼命往核心炉内加煤。
邓世昌和陈金揆都疲惫不堪，而且两人还要疗伤，船上的大小事都集中到了乌翎手中。
乌翎拖着同样乏力地身子指挥水兵，以不到10节的航速驶出了滚石谷。
出了谷，即使每个人都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但是仍有不少人发出“嘎嘎嘎”地笑声。
到了后半夜，除了还在执勤的水兵，所有人都倒在岗位上睡着了。
“咳咳！没事了！你不用扶着我，我自己能走。”邓世昌摇头同时推开陈金揆想要扶他的手。
血红双角被取出放在一边，此时还在微微颤动，上面依旧保有着血角雷精的残留意志。
“雷精的魂魄放好了吗？那是真正值钱的东西！这次我们的损失多半能靠它补回来！”邓世昌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是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陈金揆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邓世昌看出了他的意思，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错！这一次乌翎是帮了我们不少，哪怕把那对血角都给他我也心甘情愿，但是这道雷精魂魄实在太珍贵了，它的价值……不用我多说吧？
拿到万国酒店，一次拍卖所得便足够我们购置许多必要的装备，这是军国大事啊！”
陈金揆忍不住反驳道：“话是不错，但是你真觉得这个东西交上去能安安稳稳地放到拍卖会上？
不说其他，太后若是瞧上了，只需要使个眼色，李中堂就要乖乖送到宫中，到时候我们哥俩倒是能换个公忠体国的顶戴，诸位兄弟落个什么好？他们可是拿命在这儿拼的！就为了换我们两个人的前程，说不定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都报不上去，只以为是李大人……”
“住口！李中堂待我等不薄！焉能背后腹诽上官！”邓世昌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也是青一阵紫一阵。
陈金揆的话其实每一句都戳中了邓世昌内心不愿意揭开的那一角，李中堂为人如何，他们其实都很清楚。但是内心却不愿意往那边想，不仅仅是因为李中堂是他们的举主，更因为他们不愿意往官场里的那些腌臜事里搅和。
陈金揆深吸一口气，双眼凝视邓世昌道：“乌翎的实力我们都清楚，他的天赋你也看见了，虽然现在只是个见习，但是气动工程师不是看阶位的，他昨日操作数台气动战兵配合我们抵御攻上智鸢舰的雷精的时候可是一点没有藏私啊！反正要我心甘情愿把雷精魂魄交给上官供他们花天酒地，那怎么就不能给乌翎？他若是以后成长起来，难道就不能成为我大清支柱？文能有詹天佑，武未必不能有他乌翎一席之位！”
邓世昌手按陈金揆，低声道：“他内心的志向不小，我看不透他。他父亲虽然是我大清人，但是待遇并不好，而且出事后该有的抚恤也没有到位，反而要靠教会来资助他，你觉得他能对大清怀有拳拳之心？”
“难道这个天下靠我们就有救？陆军空有一个花架子，海军衙门里面勾心斗角，我们大炮更换的零件没有着落，炮弹还用的是实心弹，这次机关炮打出去那么多子弹补给在哪里？这些东西上官能给我解决吗？不能！但是乌翎他可以！”
第37章 战利品
邓世昌久久无语，他捂住胸口有些失神地坐到自己的床边，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直看得眼睛发酸才低头说道：“这次多亏了乌翎，我们才能保有这样的战果！他理应从中分取一份，加上我们原先说好的打捞上来的物品他有优先挑选的权利，这一次他的损失应该能补回来。”
陈金揆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拍了拍老友的手说道：“你啊！就是死心眼！往后我们与乌翎的交往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慢慢引导他，等他崭露头角的时候，自然会有大人物关注他，提拔他，到时候还不是要安心为大清效力？往小了说，我们之间的友谊难道就不值得这些身外之物？”
“但愿我们还有时间！这一次智鸢舰肯定是要大修的，坏了一门副炮，只怕少不了苛责！即便刘兄那里帮我们圜转，也少不了挂落，这次的打捞货物怕是要缴上去不少啊！”邓世昌口中发苦。
陈金揆笑了笑，凑近了说道：“你可别小看了我们这次的收获！别的不说，四头雷精宰了两头，血角雷精虽然尸身被炸毁，但是还有一头雷精留下一副身架子，这头缴上去，罪责至少小了三成！还有那缴获的电怪尸首和焦雷珊瑚，怕有近百！而且，嘿嘿！咱在水下摸到了不止一颗雷母珠！总之啊！这一次只要乌翎那边把东西一转手，咱们不仅大炮有得换，怕是其他东西都能用上新的！”
邓世昌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他赶忙说道：“去看看！去看看！让我心里有个底！”
智鸢舰甲板上，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黑色的电怪尸首排列的整整齐齐，足有一百二十八具，这都是完整的！
那些被炸的稀烂的残破尸首则被堆在了一块，一些水兵正在分解，把有用的挑选出来。
焦雷珊瑚堆成了三堆，落在乌翎眼中，这些就是黑色的金子！
至于那头雷精的尸体，此时被众人团团围住，正好奇地近距离观察这个不可一世的生物。
“邓管带到！”有眼尖的水兵喊道。
“邓管带！”
“管带！”
“大人！”
“邓大人！”
好几种称呼仿佛置身于官署而不是智鸢舰上，邓世昌苦笑道：“诸位兄弟有劳了！这次的斩获我一定向李大人详细汇报，必定为大家挣来饷银！”
“好！”“太好了！”“今年一家的着落都有了！”水兵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脸上质朴地笑容，让每个人心中都暖洋洋的。
“乌巡查你过来！”邓世昌对着乌翎招手道。
水兵们自觉给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巡查让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官身，而是他之前作战时的勇猛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管带！”乌翎拱手道。
“这次若不是你竭力拦住那雷精，舰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兄弟受伤，甚至智鸢舰都有可能出现不可修复的损失，论功劳你该当首功！”邓世昌话中透着真诚，这是不掺水分的心里话，对于乌翎的表现他已经不能要求更多了！
“不敢当！若不是诸位同僚携手进退，将士用命，怎么能取得此胜？我只是做好了自己的分内之事。”乌翎恭敬地样子让人以为他似乎是个儒雅的书生，而不是一个之前正驾驶着蒸汽战甲搏命的气动工程师。
陈金揆拉住乌翎的胳膊说道：“你也别谦虚，这次的事情大伙儿都看在眼里，待会儿挑选战利品的时候别跟我们客气！瞅准什么尽管拿！”
听到战利品，乌翎也忍不住露出期待的目光。
“这次的好东西我们就摆在这儿，你先挑。”邓世昌对着乌翎做出邀请的手势。
乌翎也没有客套，这回他的损失真的不轻！
十二枚生肖铜钱还是小事，关键是气动战兵！这个放在欧陆补充起来相当方便，资源、技术甚至直接花钱买都不是问题。
但是在清庭，除非那个五十星旗国的走私商手里还有货，要不然就是去科维斯基商行走走运气，反正就是一个字“缺”！
十六台气动战兵，风蓝爪镰，回收的时候仅有三架还能正常使用，只是有些许轻微伤痕，另外的就只剩下半个机身或者直接报废，修都没法修，回炉重造都要废一番功夫。
要说不心疼那是真骗人，所以看到摆出来的东西以及他自己之前的一些构想，此时心中也有些宽慰，好歹也是胜了，这些东西都算是回本了！
血角雷精的残魂乌翎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矫情什么的完全没有，此时的他就是一个穷得叮叮当当的“乞丐”，这次要想把损失补回来，除了血角雷精的残魂再没有什么更有价值了。
那对断裂的血角乌翎就没有去动它，自己一个工程师，犯不着拿着这个东西和人家贴身肉搏。
乌翎而后就是从焦雷珊瑚里面取走了两根品相比较完整的做添头，接着便后退一步，表示自己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了。
乌翎的举动全被邓世昌看在眼里，拿走血角雷精残魂作为自己损失的补偿便是他也说不出什么错处，虽然血角雷精残魂价值极高，但也要看放在谁的手中。而取两根焦雷珊瑚意思意思就显得他对其他东西不再有心思，邓世昌暗暗点头。
血角雷精残魂一去，邓世昌心中也松了口气，要说他一心迎合上官，他邓世昌也是铮铮男儿，但是要是没有什么表示，上官凭什么给你好脸色。
而既然血角雷精残魂不在战利品这一列了，那么他拿些其他东西作为礼物讨个皆大欢喜就没什么可以指摘的了。
然后邓世昌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核算大伙的功劳，按照各自的表现该拿什么做奖励分说得明明白白，让谁都挑不出错处。
想要直接领取实物的就可以从焦雷珊瑚里面取一截走，要不然就是等到将这些东西全部发卖换来真金白银，再给大家结算酬劳。
这样的做法让每个人都有的拿，即便先前战陨，不论战果如何，按人头分账，确保有一份抚恤钱，这也是让大家最为满意的地方。
而至于打捞上来的财物，其中一部分那是必定要交公的，不然智鸢舰受了这么大损失，没有一点收获根本没法交代，而最主要的部分则只能私下里分说，见不得光了。
智鸢舰底舱，邓世昌和陈金揆的心腹把守在四周，中间则是捞上来的货物。
打捞上来的货物除了跟着下水的水兵了解一些，便是邓世昌这个舰长也是第一次见到所有的东西。
整整十二个大箱子，还有八口网，装得满满当当。
箱子被一口一口打开，里面塞满了金银器皿、珠玉宝石，钧窑、官窑、定窑、汝窑、哥窑的瓷器一应俱全，天青瓷、“紫口铁足”瓷、甜白、青花、釉里红争奇斗艳，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不知是谁发出“咕噜”地吞咽声，在整个静悄悄地舱室内清晰可闻。
邓世昌努力转了转脖子，对陈金揆道：“这些瓷器具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只一件就价值非凡，这一次是真的辛苦你们了！”
陈金揆笑了笑：“这些东西放在我们手里也就只是个装饰物，放在家里还容易惹来祸事，反而不如拿出去换来真金白银舒坦。”
邓世昌听了这话有些不舒服，这些东西可都是明朝以前各个朝代的杰出艺术品，根本不是可以用财物来衡量的。
然而他也明白陈金揆话中的意思，这些物件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拥有的。
普通人拿了只会因此白丢了性命，怀璧其罪！
况且清庭现在内忧外患，与其放在手中等到强盗破门而入抢走，不如换置成武器更能给人安全感！
“乌翎，这件事可就全托付给你了，事情要办得快！我总觉得心头不安，稍微让点利都可以，只要能换回我们要得东西，我都算你立了大功！”邓世昌面带忧色道。
“邓大哥放心！那边已经谈好了，得来的钱我会优先用来购置黑火药炮弹，然后就是所用机关炮的子弹，最后则是维修用的机械，若还有剩下的现钱就由邓大哥处理。”乌翎说道。
“善！就这么办！”邓世昌点了点头。
他们又走到那八张网前。
网里装的是一些巨型扇贝、异种海草以及一些少见的海鱼。
“这些都是在沉船附近找到的海货，这些扇贝巨蚌里面不是珍珠就是雷母珠，都是硬通货，那些异种海草还需要另外筛选，也有不少有妙用的在里面，至于那些海鱼多多少少都有些食用价值，尤其那种淡黄色斑鱼，据说对于治疗内伤效果极好。”陈金揆一一给几人介绍。
邓世昌吩咐道：“分得细致些，能拿出来换钱的要尽快拿出来，有入药价值的要收好，至于可以吃的就直接送厨房去，弟兄们这几天也累坏了，补一补也是有必要的。”
“嗯！你好好养伤，我会尽快处理，放心好了！”陈金揆说道。
“我看那几口箱子里有不少云锦竟然还保存完好，而且都还有灵性残存，就拿这些花里胡哨地上交吧！另外添几件品相完好的器物给几位上官送去，别让他们在智鸢受损一事上添乱，就这样吧！”邓世昌说完这些也有些累了，便转身离开。
陈金揆走到乌翎身边，对他使了个眼色乌翎会意跟他走到一边。
“喏！这两颗雷母珠你收着。”陈金揆小声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能收！”乌翎推辞道。
“别乱想！这是我和老邓的一点意思，算是额外补偿你的！这东西对你的修炼也有帮助，我们也拿不出太多，你也别嫌弃！”陈金揆一脸真诚地把雷母珠塞进乌翎兜里。
“我有优先挑选权，还有额外的一成补偿，不需要这样！”乌翎还是不愿意收，手伸进兜里就要将东西拿出来。
陈金揆用手掌盖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同时说道：“我知道！但是这是我和老邓的心意，从我们的份里扣，说实话，我也隐隐觉得要有大事发生，只希望你那边动作再快一些，就当是我们两个给你的加急费用吧！这总行吧！”
乌翎没有再推脱，默默收下，用令人心安的语气说道：“没问题！”
……
在海上又行驶了五天，智鸢舰才回到大莲军港。
军舰进港时，许多其他舰上的船员都伸长着脖子眺望着，但是看到智鸢舰舰体一片漆黑，有些地方还出现了破损，就难免开始私下里说些不中听的话。
而当方博谦站在济鸢舰上看到智鸢舰的情况时，嘴角止不住的轻微上扬，口中低声道：“这回看你怎么办？”
而当夜，邓世昌就和陈金揆进了海军衙门，而乌翎则连夜下船，悄悄地走出了海军驻地。
天亮之时，科维斯基商行门口多了两个人。
打扮得体的彼得有些紧张，时不时回头问乌翎道：“我的领子是不是有些紧？领带有没有歪？这身衣服真的得体吗？我还要不要再准备些什么？要不然下次吧？这次有些匆忙。”
彼得喋喋不休地说着，此时的他哪里有神甫的样子？反倒是更像一个多年没回过家的老父亲，神情扭捏还带着一些惭愧。
乌翎可管不了那么多，昨天偷偷摸摸地潜回教会，把这些天的见闻告诉他之后，他突发奇想要来看看女儿，奈何快要进门了，却突然迟疑不决。
守门的两位大汉似乎都已经认得乌翎了，完全没有要拦着他的意思。
而临到彼得的时候，两人居然公事公办，非要彼得掏钱买个牌子，让彼得气得吹胡子瞪眼。
进到里边，伊米雅正在和一名女侍小声说话，看到乌翎进来，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另一只手居然不知道该举起还是放下，恍如受惊的小鹿。
而看到乌翎身后那个高大的白人老头时，眼中充满了欣喜、疑惑以及淡淡地忧伤。
“那个伊米雅，我是来谈生意的，这个家伙你就不要在意了，他就是随便瞧瞧，是吧？彼得神甫！”乌翎原本对着伊米雅，突然回身拿手肘捅了捅彼得。
第39章 军火交易
伊米雅看向瓦莲，瓦莲点头答应后，伊米雅对乌翎说道：“你跟我来！”
彼得也起身跟了上去，瓦莲瞄了他一眼，没有再开口，而是将那个小盒子收好，同时唤来侍卫将箱子抬走。
“我们的货都是从罗曼诺夫帝国的军工厂里淘来的。
由于国内战事频发，管理者就变卖了这些机器跑路，很多机器购置进来后都没有开机就被处理到了我们这儿，几乎都是新的。”伊米雅边走边说。
“那批军火该不会也是吧？”乌翎小声嘀咕道。
走在前边的伊米雅小脸涨得通红，嘴上却不松口：“这些可都是姐姐好不容易从国内找来的，我们花费很大功夫才运过来，中间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呢！我们有很大投入，自然要有高回报。”说着，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小手攥成了拳头。
“至于你要的气动战兵就不是那么好找了！整个欧陆那边所有的黑市都被扫购一空，我们在那边的存货一点也不剩了，而清庭内对于气动战兵的需求量少得可怜，所以别指望我们会在这里有什么好货储备着。”伊米雅回头对乌翎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但是你似乎忽略了一点！”瓦莲不在场，彼得整个人胆子都大了不少，他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什么？”伊米雅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回头问道。
彼得露出既骄傲又有些羞愧地神情：“你自己可就是一位气动工程师啊！而且还兼修了纳气御术师！你应该已经开始打造自己的气动战兵了吧？”
伊米雅恍然大悟，她露出羞赫地表情：“可是，可是姐姐说我的手艺不到家啊！”然后抬头看了看彼得，又把脑袋低了下来。
彼得觉得自己今天的境遇简直糟透了，原本想要从小女儿这边打开言路，然而伊米雅的话让他羞愧地无地自容。
手艺不到家？不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导好吗？
彼得好容易挺直的身子又弯了下来，躲在乌翎背后默默不语。
不过乌翎却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反而露出了好奇地心思，问道：“按照你说的，既然这里的存货里面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不妨看一看你的设计，如果合用，我直接采购你的就是了。”
“真的吗？这不太好吧？”伊米雅一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明明嘴上说着不要，但是有些激动的神色还是出卖了她。
作为一名身兼双职的天才少女，说不想被他人认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那等一下再去，先把你要拿的货选好，然后再给你看看我的作品。”伊米雅的声音有些颤抖，并不像她努力压制自己而表现出的那样平静，而她又忽然说了一句：“不许说它丑哦！我可是有很努力地在修改的！”
乌翎立时被逗笑，还是忍住了，并痛快地点了点脑袋。
这次他们并没有去往展厅，而是经过房间外一条无人小道，走进了一个院子。
院子外边并没有人驻守，但是推开院门，两台杀气腾腾地气动战兵高举着巨型链锯，正虎视眈眈盯着进来的众人。
乌翎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两台气动战兵，头部位置是三角形铁塔，其中塞着一门袖珍短炮，两手各执一把链锯，在胸口位置各塞了一门小型机关炮，腿部行走机构直接被拆卸掉了，简直就是一个固定地炮台。
它们的铁臂上绘有狰狞地黑熊，模样粗犷，但是它们的战斗力却不能忽视。
乌翎有注意到它们使用的链锯，锯齿闪烁着不易察觉地暗紫色光芒，这是极为珍贵的冷曦铜，向来被用作特制兵器的锋刃镀层，能够加强兵器韧性的同时更利于释放一些带有高热属性的气的技法。
乌翎忍不住怀疑：这些战兵难道还懂武术？用得上这个？
不过伊米雅的话很快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孤陋寡闻。
“这两台大黑正是我的作品！嘿嘿！它们可不是普通的气动战兵哦！不要看它们长得可爱，有些笨头笨脑的，它们可是会搏斗术的！”伊米雅一靠近这两台气动战兵，它们立刻乖乖把链锯放下，脑袋还歪向一边，似乎是在卖萌？
乌翎又重新看了看这两个铁疙瘩，嗯！身高怕是有两米五，居然还可爱？
“会搏斗术？”彼得忍不住说出来乌翎心里想问的。
“当然了！虽然只是粗浅的格斗技巧的简单运用！但是我可是和姐姐一块下了很大功夫才将这些格斗术记录到符箓上，然后通过核心与符箓联动才能施展出来，这里面花费的钱足够买下那批军火了！”伊米雅嘟起了小嘴，似乎是在不满彼得对她的质疑，但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的样子似乎不够淑女，很快又恢复过来，并小跑着进了院子。
乌翎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看缩着脖子的彼得，此时的他露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看得乌翎浑身起鸡皮疙瘩。
追着进了院子，一栋孤零零地两层木制小楼立在院子中间。
而在小楼的四周，却插着数百根粗铁桩。
铁桩顶部还缠了一圈铁丝，上面还带有铁蒺藜，透着说不清地古怪，怎么看都与这个院子极不相衬。
而伊米雅此时却从小楼的门前探出身子对他们招手：“放心过来吧！这里的机关我都关上了！”
乌翎到没有怀疑她的话，小心翼翼地从铁桩间留下的小路走进了小楼，彼得却停在铁桩前，仔细观察了一番，才带着微微笑意跟了上去。
进到小楼内，乌翎才发现这里另有玄机。
从外看是两层建筑，进到里面却发现中间被掏空，整个楼内居然全部用铁板进行了加固，头顶上方吊着一盏巨型琉璃灯，在原本的二层高度，四面墙上各钉有一具全披挂的欧罗巴中世纪骑兵装甲。
厚重的链子甲，大的似门板的巨斧，充满了暴力感。
而地面上则有一个圆形凸台，离地只有几厘米，上面描绘有四名骑士的图案，他们分乘白、红、黑、绿四色战马。
彼得进到小楼，第一眼就被地面上的图案吸引了。
乌翎顺着彼得的目光，与圆台上的四骑士目光相接，突然就感觉好似有人拿着铁锤给自己来了一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彼得连忙将他扶住，并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让你乱瞟！能布置在这里的会有简单的东西吗？教你平时多看看书，这四骑士你就没点印象？”彼得责怪道。
乌翎捂着脑袋，艰难地晃了晃头，此时反而有了印象：“天启四骑士？战争、饥荒、瘟疫和死亡？”
“答对了！”伊米雅笑嘻嘻地说道。
她快步走到圆台上，双掌相贴，口中蹦出一串不明地音节，接着圆台就忽然下降与地面齐平。
“快站上来！”伊米雅对两人说道。
乌翎和彼得走上圆台，圆台却忽然载着他们向下运动，而此时他们头顶的那盏琉璃灯突然光芒大作，一道金芒投下，乌翎发现，他们原来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三道身影，恰好就是乌翎他们三人，“他们”此时似乎在说着什么，乌翎赶紧看向彼得。
彼得淡定地说道：“障眼法而已！外人若是窥视，只会以为我们一直在那里谈话，而猜不到我们此刻已经置身地下。”
“这个院子可没那么好闯！”伊米雅高抬着她天鹅般细长雪白的脖颈说道。
“那是自然！都把欧陆战场上的链铁封锁柱用上了，不开眼地怕是要死无全尸了吧？”彼得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眼中满是欢喜，而他嘴上说的却让乌翎听的浑身发寒。
彼得瞧了瞧乌翎，冷哼道：“又没听说过？哼！真是太丢人了！”
然后马上换了个表情：“还是让可爱的伊米雅告诉你吧？怎么样？我的小公主，介意为这个迷途的羔羊解惑吗？”
伊米雅赶忙后退一小步，双手提起裙摆，微微躬身道：“这是我的荣幸！
链铁封锁柱主要被用来抵御大规模气动战兵入侵，因为要遏制其对军阵的冲击以及保护我方重要军事设施，这种设备制造时就尤为强调限制封锁作用，借助纳气御术师的能力将封锁范围拓展开，而气动工程师则使其具备高强度抗性以及特别烦人的缠绕能力。
特制的铁丝和铁蒺藜在展开后会如同蜘蛛捕食，而编织出的网让陷入其中的敌人被牢牢束缚，越是挣扎，束缚越紧，铁蒺藜陷得越深，对困在其中的猎物伤害越大。
我们这里布置的还进行了特殊改造，在封锁柱内安置了突刺发射矛，专门针对想要从空中突进的敌人。”
乌翎心说这小姑娘真实诚！说得这么详细，是生怕他不会对这里产生想法吗？
彼得这时候用脚跺了跺圆台，然后又用柔和地语气问道：“这个四骑士圆阵花了不少功夫吧？”
“嗯嗯！那个大主教真是太坏了！要了一百三十万卢布！”伊米雅提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百三十万卢布？乌翎下意识摸了摸干瘪的口袋。
“这个价格还算公道！这幅天启四骑士圆阵的威能全部释放开怕是不下于200mm口径的战舰主炮全力一击，而这个圆阵只要有充足的气供应，反复使用个百十次应该不成问题。”彼得很中恳地说道。
“咚”的一声，似乎是到底了，圆台停了下来。
而乌翎此时注意到这个升降井底部有四个圆形拱洞。
“跟我来！”伊米雅拿出了一盏低燃气灯，走进了一个拱洞内。
随着几人脚步声在洞内响起，洞顶亮起了淡黄色光晕。
乌翎仰着脖子看了看，突然问道：“这里面用得是电？”
伊米雅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你怎么会知道？这是我想了好久的法子！”
彼得看了一眼：“是电与气在玻璃灯罩内产生了碰撞，只要控制好两者的大小比例，产生这样的光并不难。”
听到彼得这样说，乌翎难掩脸上激动的神情：“老师你也在关注这个？我以为……”
伊米雅也露出同样的表情，对于她来说这个“小秘密”被一语道破还是很惊人的。
“你们以为就你们两个人眼光独到？这就敢小觑天下英雄了？欧罗巴那边表面上一些人不大看得起这个新发现，还多方诋毁，但是私底下呢？一个个捣鼓地比谁都起劲！克虏伯、西门子和戴姆勒那边甚至有专门的研究组在实验，想要将这一新型能源运用到他们的相关产业上。所以啊！你们现在的这点小发现、小应用只能证明你们没有沉溺于现有的发展方向，但是能不能真正跳出来还是两说！”彼得很不客气地教训起两人来。
乌翎和伊米雅都乖乖低着脑袋听他训斥，两人私下里居然还互相瞄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地嘴角微微上咧。
“咳咳！反正啊，你们还是要继续在这方面多动脑子，总是苦等别人的研究成果是没有出路的！”彼得也意识到自己话有些多，终于做了总结陈词。
两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相顾一笑。
“到了！”伊米雅还好没有忘记正事，站在一扇全金属制成的大门前，三人停下了脚步。
伊米雅从她的气动工程箱里面摸出一把有她的胳膊那般长的钥匙，有些吃力地将它拖行到门前空地上。
金属门上突然浮现出一张鬼脸，两条好似柔软的面条却有碗口粗细的怪异胳膊从门上伸出，抓住那把钥匙将其插入鬼脸裂开的嘴中。
奇怪的低吟声，鬼脸嘴中钥匙的转动声，金属门后面机括的传动声，在这个圆形的通道内回响。
钥匙被鬼脸一点点吞进嘴中，面条似得胳膊收了回去，临走前还对着三人“嘿嘿”一笑，甚是骇人。
鬼脸重新隐入金属门中，门自中间裂开，向两边墙壁中收缩。
而入眼的第一件东西正是那门钢铁舰炮！
一点没有遮掩的意思，炮弹整齐地码放在舰炮周围，那尖尖的弹头，让乌翎看了热血沸腾！
第40章 被遗忘的机械
越是走近，越能感受到这些冷冰冰的杀器散发出的震人心魄的感觉。
还没有消散的机油味，刺激着乌翎的嗅觉。
让他情不自禁地走近抚摸冰冷的炮身！
“即便是这些粗制滥造的罗曼诺夫制的大炮也依旧让我感觉到一丝热血呢！哈哈！”彼得露出那略带嫌弃的表情，但是手却不由自主搭在了炮架上。
“哼！明明很耐看啊！多有气势啊！”伊米雅不服气道。
“相对于我们铁血德意志来说，除了大炮本身，很多地方都需要细致的打磨，精致的修饰，必要的花纹会让它如同艺术品一般优雅而高贵！”彼得摸着小胡子得意洋洋道。
伊米雅摸了摸炮身，有些硌手，但是她却不屑地说道：“姐姐说那是你们太矫情！伟大的罗曼诺夫人只关心它是否坚实耐用，破坏与摧毁才是我们推崇的，其它的无关紧要，而且浪费时间和精力！”
“你姐姐怎么可以这样教你呢？我们可是气动工程师！不能展现我们高贵身份的作品甚至不值得我们勒名！”彼得有些气急败坏。
“花里胡哨！”瓦莲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伊米雅背后。
彼得顿时气焰全消，像个鸭子似得居然扭头扎进仓库里边，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这批货你先瞧瞧！你要的机器在后边。”瓦莲对着乌翎指了指。
乌翎颔首，细致地将每一个箱子打开，从中抽查炮弹以及莫辛纳甘步枪。
所有的枪械都有猪油纸包裹，打开后，散发出一种格外刺鼻的味道。
乌翎仔细检查了枪栓和枪管，几乎找不到磨损的迹象，忍不住说道：“这些枪一发弹都没打过吧？”
瓦莲鼻翼轻轻扇动：“全新！包装的纸我都没换，你等于拿钱直接提的原厂货！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乌翎点了点头，将枪装回盒子封好。
手一一指过，那些大箱小箱顿时消失不见，唯有对付那门舰炮时让彼得搭手帮了一把，不然还真放不进气动工程箱内。
“这批货没问题了！去看看我要的机器吧！”乌翎说道。
“跟上！”瓦莲走向后方暗绿色的帐篷。
掀开帐篷，露出里面的木箱。
她的手握住一块木板，向外轻轻一抽，就将一块两米来长的木板抽了出来。
从空隙位置又抽走了三块木板，几乎将一个箱面扒拉干净，让乌翎足以看清里面机器的面貌。
乌翎双眼发出不可见的光芒，慧眼如炬！
名称：大型军用炮弹制造机（上品）
评价：高要求、高标准、高精度的炮弹制造设备，具备外联能量——气进行批量化生产的能力
耐久度：99/100
乌翎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真正所希望的还是这个机器！
没有这台机器，空有一堆大炮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这台伊凡四世混合动力制弹机到手后就一直没动过，找不到合适的买家就一直在这儿屯着，这次也算清理库存。
后边两箱子里全是桶装黑火药，算是赠品了！”瓦莲大方地一挥手，让乌翎激动的差点给跪了。
“姐姐，这台活塞式气动增压泵好像也放了很久了，要不然一道清了吧？”伊米雅喊道。
“败家丫头！那是姐姐我给你存的嫁妆！你就这么送人了？”瓦莲假装生气道。
伊米雅吐了吐舌头，小脸蛋通红，煞是可爱。
彼得听了两只眼睛绿得如同饿了许久的狼一样，虎视眈眈地看着乌翎，满是警告的意味。
乌翎摸了摸鼻子，略带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却偷偷拿眼瞧了瞧伊米雅。
似乎可以考虑考虑啊！
乌翎赶紧把这个念头抹掉，他可还年轻，不想被彼得“大义灭亲”！
厚着脸皮，乌翎假装没有听到瓦莲的话，走过那两个装着火药的箱子，将盖在箱子的防雨布掀掉，露出一台积灰许久都快看不出模样的机械。
名称：能量激化装置（上品）
评价：简陋的能量强化设备，效率一般，对于接入能量——气进行生产的设备有较好的辅助作用
耐久度：55/100
对于这类增压泵，乌翎的了解并不多。
一方面是这种机械本身的效率低下，对于气的增强效果并不明显，而另一方面则是真正意义上的技术封锁！
效率低下的机械得不到来自上层技术的支持，只能被淘汰。
而真正具有革命意义的强化设备则如同掌握在名门贵胄手中的气动灵体一样，核心技术绝不外流！
彼得对这台机械也来了兴趣，走到近旁，将铁灰色机身上的积灰擦了擦，看到那露出的一排铭文，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怎么了？”乌翎小声问道。
彼得缓慢地扭过脑袋，表现出一副极为少见的严肃，他沉声道：“这台增压泵从哪里来的？”
他手指着机械，双眼却紧盯着瓦莲。
瓦莲被他犀利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慌，避开他的眼睛，同时为了保持原有的高傲故作不屑道：“捡来的，怎么？不行啊？”
“这上面的铭文不是罗曼诺夫文！而是浪费法兰西语！而且上面还有具体的生产日期！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那是红色巴黎时期流出的产物吧！”彼得双眼如电，而他说出的话则让瓦莲的身子突然一震。
红色巴黎！
那个让巴黎乃至浪漫法兰西甚至整个欧罗巴发生恐慌的时期！
虽然其真正意义上在巴黎进行社会化管理的时间只有短暂的两个月不到，但是这种红色洪流不仅没有被消灭反而还在罗曼诺夫帝国以一场声势浩大的革命再度新生。
正是出于恐惧，在红色巴黎社会党人士被处决后，凡是在红色巴黎时期生产出的任何物品哪怕是一片面包都要被彻底消灭！
然而此时居然有一台增压泵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
这简直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炮弹一样！
要知道，不仅仅是浪漫法兰西对这个红色巴黎社会党的成立耿耿于怀，整个欧罗巴的国家特务机构都将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瓦莲显然也意识到她们似乎卷进了某个足以让她们粉身碎骨的圈套中！
她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高傲地不可一世，有些颤抖，但是并没有表现的手足无措，她把伊米雅拉到身边，理了理思绪道：“我们该怎么处理它？”
彼得微微侧了侧头，看了看这台有些简陋的增压泵，有些感慨地说道：“东西本身并没有错！如果不是那些人进行革命我们甚至都看不到这样的气动设备，这可是一直被掌握在那些人手中统治整个世界的利器啊！不过，它不能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乌翎将它收起来。”
乌翎虽然不清楚其中究竟掺杂着何等要命的因素，但是却完全遵照彼得的话将它收入气动工程箱内。
“现在，你们就将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过程告诉我！这很重要！关乎到你们的生命！”彼得的话又急又快。
“是我在罗曼诺夫帝国的合伙人送来的，当时他将货送来的时候并没有详细交代来历，我也就当做普通的设备放在这里了，只有伊米雅偶尔会研究一下它，应该不会有暴露的危险吧？”瓦莲有些不安地看向彼得。
彼得冷哼一声：“你以为呢？你的合伙人要么被他们收买了，要么这个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这种东西谁沾手谁死！它不只是代表着核心技术的外泄风险，同时还代表着让它们遍体发寒的那种红色洪流！它们畏惧它，甚至已经到了一种病态。”
瓦莲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但是为什么要找上我们？我们并不关心这个！我们只是商人，只做生意，不想掺和政治！”
“你这么想他们可不这么想！”彼得背着手在原地踱步，他忽然站定说道：“你们和那些布尔什维克人有接触？”
瓦莲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我就知道！你们两头沾，两头生意都做，但是有那种好事吗？他们一定是想要从你们这里下手，找到与你们联系的布尔什维克人，抓捕他，从他那里得到布尔什维克的消息，切断他们外来补给的来源，将他们扼杀在罗曼诺夫帝国内！”彼得拈着小胡子说道。
“可是我们这边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啊！”瓦莲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们在等！放长线，钓大鱼！恐怕他们的目的不止这一个。”彼得揣测道。
“我们要走吗？”伊米雅脸上多了些许慌乱。
“只怕他们不会让你们走得那么顺利。”彼得此时脸上前所未有的郑重。
“往哪里走？我们从罗曼诺夫帝国跑到清庭，还能往哪里跑？南明吗？他们和清庭有什么分别？还是说要往更南方的越南？嗯？”瓦莲突然有些激动。
彼得听了这话却脸色煞白，他原本挺得笔直的背一下子就垮塌了下去，好像瞬间便苍老了十几岁。
瓦莲看到了这一变化想要收嘴却已经来不及，嘴巴无声地开阖了几下，扭过头看向伊米雅不再说话。
彼得一只手撑在一旁的木箱上，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凄凉：“是我太在乎功勋了！是我活该！
不该把你母亲和你们姐妹丢在罗曼诺夫帝国。
直到我从皇帝陛下手中接过领地的授权书时，才收到你们母亲去世的消息！
当时我恨不得把一切都抛下就飞奔到你们的身边，我已经失去了最爱的阿杰莉娜，不能再失去你们！
但是，是战争！我从未如此痛恨过它！
在我成为气动工程师的那一天，我曾经是那么渴望，渴望有一天能够做到我父亲他们那样征战沙场，视马革裹尸为最高的荣誉！
然而当有一天因为战争，因为我容克贵族的身份，我居然不得不服从皇帝陛下的征召而入伍，去往战场而不是去保护我最放心不下的女儿们，这简直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我第一次对我的职业感到了厌倦，我只能在战场上用鲜血与无尽的杀戮让我疲倦、麻木从而忘掉痛苦。
等到战争结束，我终于能够脱身去寻找你们姐妹的时候，我却已经失去了你们的消息！
你们的舅舅，那个烂醉如泥的酒鬼告诉我你们失踪了，当时失去理智的我用链锯把他切成了肉丁丢到了西伯利亚荒原上，但是我却再也找不到你们的踪迹！
我从未放弃找过你们，从浪漫法兰西到撒丁王国，甚至旭日帝国、五十星旗国，我都去过！
直到来到了清庭！
是主的庇佑！让我找到了你们！我当时好开心啊！你们姐妹比我想象的坚强、勇敢，就如同你们的母亲一样，优秀、美丽让身为父亲的我感到无比骄傲！
我再没有回过铁血德意志，我的上半生已经奉献给了我的祖国，我得到了我的封地，继承了家族的意志，没有丢掉容克贵族的身份，没有辜负皇帝陛下的信任！
但是我的下半生要为我自己活着！我要一直守候在我的宝贝们身边！
我只能偷偷地在半夜走到科维斯基商行附近，不敢进来，只能在外边静静地看着这个地方发呆，还必须小心你们外祖父派给你们的那些凶猛的护卫，有一次差点被他们给围在小胡同里打一顿！但是我很开心啊！
我知道你们的处境后不敢直接和你们见面，于是就拜托我的那些朋友们帮你们寻找各路买家、商贩，让你们能够在清庭立足，能够不被外人欺负！
我知道我做的不够！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你们本可以在罗曼诺夫帝国拥有自己的封地，成为女伯爵，享受与之匹配的贵族生活。是我让你们吃尽了苦头，我只想弥补，用这一辈子！”
彼得缓缓转过身，两只眼睛中似有泪光闪烁，但是他的脸上却满怀期待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哀求！
从未看到过如此“懦弱”样子的彼得！
伊米雅已经捂住了嘴，额头的发丝搭到了手边，挡住了半边脸，身子在微微抽动。
第41章 分配，高句丽
瓦莲虽然还是那副倔强模样，此时却不得不小声安慰妹妹。
看到这一幕，乌翎心有戚戚！
“那些人我会帮你们尽量解决！你们从今天起就不要再离开商行了，直到我可以确认你们的安全你们再动身转移！”彼得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个时候他说的话让乌翎和两个女孩都感到无比心安。
“你那边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拿去！”彼得走到乌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腾空一大半的仓库里面一下子站出来二十台黑红色的人形机械。
“黑天鹅！这些是我早期的一批产品，太高端的你也驾驭不来，反而拖累你，这些拿着省着些用，保命应该不成问题！”彼得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乌翎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一台台精致的如同艺术品一般的气动战兵。
黑天鹅！真是优美而高贵的名字。
黑色的双臂，手中握着暗红色的阔剑，背部一对血红的飞翼间还挂着一把链锯刀，菱形的黑色头部中间有一颗红色的眼睛，令人感到畏惧的同时，又充满了美感，忍不住想要赞颂它的冰冷气质！
名称：能量战争消耗机械——人形（绝品）
评价：极富收藏价值的消耗机械。优雅的流线机身让看到它的人不忍心随意的消耗它们，而本身的高强机动作战能力又完全不坠其威名
耐久度：98/100
乌翎眼眶发热，忍不住小跑上前把手贴在高他一大截的机身上。
“别舍不得用啊！知道你小子其实也抠着呢！该用的时候就用，小命要紧！”彼得叮嘱道。
“对了！这个也拿去！拿上赶紧滚吧！这里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彼得对着乌翎做出了轰人的手势一边把一个金黄色的小十字架递到了乌翎手边。
乌翎接过来不及细看，只是对着彼得点了点头，将气动战兵和那两箱火药装上就飞奔向出口。
而这个时候，洞内却隐隐传来“他好像还没有把余款结清……”，乌翎跑得更快了……
大莲军港，海军衙门。
“此事我已经上书朝廷，必要治邓世昌一个治军不严之罪！”丁先达两撇剑眉倒竖，显然已是气极。
刘步蟾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杯，慢条斯理道：“提督大人说得不错！此番回港，智鸢舰颇有损伤，有失我水师威仪，按律当严惩不贷。
只是这次出海收获却是不小！只那一颗鲲香丹就足以让老佛爷欢喜，更不用说那些明前的瓷器珍宝，中堂大人也有了回信，称赞邓大人带兵有方，有李大人这番话，指不定老佛爷还会降下恩旨，到时候朝廷诸公怕是也要捏着鼻子认下，提督这时候上书，怕是以后会让诸公下不来台啊！”
“哼！为了蝇头小利就敢冒这等风险，置我海军利器于险境，这次倒是侥幸回来了，下次呢？嗯？”丁先达冷冷地看着刘步蟾。
“哈哈！这等事情哪个敢有下次？下不为例！本官一定好生训斥邓管带，若是提督大人需要，让他递个认罪折子也就是了，您看如何？”刘步蟾大笑之后又轻飘飘地说道。
“你！你这是徇私舞弊！”丁先达指着刘步蟾吼道。
林泰曾连忙出来打圆场，他站到两人中间，连连摆手说道：“两位大人，都是军中同僚何必如此？既然李大人都没有斥责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万一老佛爷有赏，提督大人到时候如何在众军将面前分说？”他又看向刘步蟾：“刘大人，丁提督也是为水师上下考虑，只怕有人以后总想着用国之利器去禁区犯险，万一折损，到时候颜面上过不去不说，全体同僚还能少了挂落不成？
两位都收一收火气，好好说！好好说！”
刘步蟾微微摇头，吹了吹茶杯中的热气，小饮一口，道：“这件事就不用全军通报了吧？严斥一番也就是了，到时候大家面上须过得去。”
丁先达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几次想要张口却又无力反驳，恨恨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拿起茶杯就“咕噜咕噜”地一通牛饮，“嘭”地一声将茶杯拍在桌子上，说道：“就如刘大人所言，但若是还敢再犯，本提督绝不留情！”
……
“乌兄弟这次可是办成了了不得的大事了啊！”陈金揆脸上红光满面，几次激动地从位子上站起来。
林履中和邓世昌则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翻看，有时还要忍不住伸手在器械上摸两把才过瘾。
刘步蟾推门而入，几人都看向他，拱手道：“刘大哥！”
“这次你们可真真是险之又险啊！丁先达的刀都快要劈到你们头上了，还一个个在这里傻乐呵！”刘步蟾嘴上说地严重，看着这一箱箱弹药，自己却先笑出声来。
他走到乌翎身边，乌翎赶紧站直身子，他说道：“这次我们水师上下怕是都要感谢乌兄弟了！有了这批弹药，少说能增加两成胜算！刘某在这里给乌兄弟道谢！手上实在没什么值钱的玩意，这个玉扳指你且拿着耍子耍子！”
说着便摘下自己手上佩戴的那枚橙橘色扳指递了过来。
乌翎后退两步连连摆手：“刘大哥这样我哪里还敢再办事？之前陈大哥和邓大哥已经给了我雷母珠作为酬劳，又让我优先挑选了不少宝贝，再拿刘大哥的东西，我心里也不踏实啊！莫要再提！”
“乌兄弟你可别这么说！这么大手笔的交易，还能这么快交接完成，我自认没那个本事！
而且就我看啊，你怕是把我们给你做补偿的那些宝贝也当了吧？不然还能搞来舰炮和机关炮这些大杀器？兄弟我别得没啥说的，这点上我老陈大写一个服字，也为水师上下给乌兄弟磕头了！”陈金揆说着便一撩袍子下摆，就要跪下。
乌翎赶忙托住他要弯下去地身子，脸上略有怒色：“陈大哥这是在折辱我吗？我虽不才，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水师上下兄弟的心血，焉能贪墨？岂不愧对诸位兄长对我的爱护？你若是这样，我们这兄弟便做不得了！”
陈金揆把住他的臂膀道：“好兄弟！咱是真心实意佩服你！军中饮不了酒，今晚我以水代酒必要多让你喝上几大碗！哈哈！”
“老陈说的不错！邓某惭愧，之前还有所犹豫，怕乌兄弟办不了这样的大事，这才知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切莫怪罪！”邓世昌拱手道。
“邓大哥有所担心也实属常情！我自问若是把这么大笔财货交给一个新人也是没什么胆子的！多亏了几位哥哥信重！”乌翎回礼道。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啊，就不用再客套了！听得我急得慌！赶紧商量商量，这些东西怎么分？”一向成稳地林履中居然着急了起来。
“哈哈！老林不要急！肯定有你一份！”刘步蟾说道。
他走上前看了看，略微想了想说道：“这次智鸢舰出了大力，受损也颇为严重，怎么也要多补偿一下！
十枚鱼雷，机关炮拿两门，速射机炮拿两门，每门各带一个基数弹药，莫辛纳甘步枪拿走六百杆，带一万两千发子弹。
扬威号分两门机关炮一门速射炮，机关炮带两个基数的弹药，速射炮带半个基数弹药，步枪拿四百杆带八千发子弹。
我的定鸢舰就拿走剩下的机关炮和速射炮以及弹药，步枪和弹药也一块带走。
舰炮就先不要动！这些东西就足够他们眼红了，不过还不至于出手讨要、抢夺，这舰炮要是放出来，哼哼！那丁先达一定不会放过！”
“可不是！上次要不是刘大哥出面，那方博谦小尾巴能翘上天！也就是老林脾气好，不想和他纠缠，犯我手里，他小命都得给我交代半条！”陈金揆气呼呼道。
“好了！这些毕竟只是我们内部的纷争，比起国家大计都算不得什么！倒是乌兄弟带回来的那个情报，这才是值得我们注意的。”刘步蟾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不要再纠缠过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邓世昌眉头皱了皱：“这等大事我们却全无证据，若是贸然上报，只怕消息一走漏，那旭日人反咬我们一口也极有可能，到时候旭日人找借口乘机挑起边衅，我们就里外不是人了！”
“真不知道粘杆处那些混账都是做什么吃的？查自己人是一把好手怪会使阴私手段，遇上外敌就腿肚子发软，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拿不到。”陈金揆左手一使劲竟掰下桌角，足见其内心愤怒难平。
刘步蟾看了看他们俩，又望了望乌翎，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话中却透着悲凉：“国事多艰！诸君共勉或有转机！”
……
高句丽，平壤城。
东学党领袖全永准正在和他的道徒们举行秘密聚会。
“吾等已经不能再等了！清庭自身难保，他们丢了香湾又丢了琉球，这样的宗主国还有可以指望的地方吗？我们要自强！推翻政府统治，为我们高句丽人争取自由民主！高句丽万胜！”
1894年2月15日，高句丽爆发东学党起义！高句丽向清庭求援！
……
袁威庭拉着乌翎的手，嘴上连连说道：“实在是怠慢贤弟了！本来打算贤弟赴任就为贤弟摆宴的，谁知道这一上任便随邓兄弟他们出海了，这才拖延到今天，不要嫌弃为兄怠慢啊！来来，为兄给你满上！”
“哪里的话！若不是袁大哥介绍，我怎么有机会和邓大哥他们结识，又怎么入得了海军衙门？袁大哥这么说就是生我气了，我先自罚一杯！”说着乌翎端起酒杯就是脖子一仰。
“好！哈哈！我就说乌贤弟不是那种人！吃菜吃菜！”袁威庭心中顿时大慰，他似是无意地问道：“乌贤弟在海军衙门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乌翎愣了愣，问道：“什么风声？”
“哎！我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说着袁威庭凑到乌翎身边压低身子小声道：“高句丽那边的事你们海军那边就没点动静？”
“原来是这事！怎么没有？不少管带、帮带喊着要出海建功，为高句丽平叛，只是丁提督那边一直没有松口，这上官不发话，他们闹了个没趣，这阵子就安静下来了。”这些也算不得机密，有心打探自然知晓，乌翎也不打算隐瞒。
“那乌兄弟可知道朝堂诸公怎么打算的吗？”袁威庭微微笑了笑，酒杯捏在手中晃了晃，神情颇为自得。
乌翎摆出一副醉眼惺忪地样子问道：“我哪里知道朝堂诸公的想法？莫非袁兄听到什么消息了？”
“我们兄弟也没什么可以瞒你的，实话告诉你，我给李中堂递折子了，请求带领新军入高句丽平叛！”说道这里，袁威庭看向乌翎。
乌翎也打了个机灵：“当真？那岂不是要祝袁大哥青云直上？这高句丽之乱听说也是其兵制腐败被东学党人一打即溃，袁大哥这一去，手下全是精兵干将，以新军之威，恐怕那些乱军看到便要望风而降了吧？小弟便在这里借大哥的酒祝大哥官运亨通了！哈哈！”
“且慢且慢！只是递了个折子而已，李中堂还未必就批复，况且这等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我这样一个参将做主，就是领兵去平叛，到时候也会有高官坐镇，能不能分润到功劳还两说，现在谈这个有些早啊！喝！”袁威庭嘴上说得艰难，但是眼中的喜色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袁大哥已是参将了？竟然不知道大哥已经高升！罪过罪过！”乌翎听出其炫耀之意，更是顺其意恭维了一番。
“还多亏了我叔父在朝中给我美颜，加上之前办厂又请托了某位大员，此事才这样顺利，话说我们之前谈得那个事情果然还是多亏了乌贤弟帮忙啊！
我回去和叔父他们一商量，叔父他们走动了不少关系，才办起了河北道炼钢厂，又疏通关系到了李中堂大人那里，结识了几位大商人，才算置备其所有机械。”
第42章 风起
“本想让贤弟担任厂里的技术监管，只是叔父他们总还是偏向于找那些洋大人，我说尽了好话，最后也只给贤弟谋了个监工的位子，实在丢人，这些钱你收下，若是没有你帮忙，我们也没法和西门子公司搭上关系，这些就当做酬劳了。”袁威庭推来一张花期银行的汇票。
乌翎瞄了瞄，手笔还真不小，二十万清元！
这意思是不希望自己以后再插手喽！
乌翎会意将汇票接入怀中，嘴上说道：“我也是忙昏了头，差点耽误了袁大哥家里的生意，好在还是世叔他考虑周到啊！洋人虽然贪婪，但是只要使足钱还是好办的。
这监工位子我也就不要了，不是小弟有意嫌弃，实在是现在海军衙门那些事脱不开身，若是三天两头不去厂里办事难免惹人闲话，还是免得麻烦袁大哥了，钱我收下了，心意也领了，来，咱们兄弟俩走一个！”
“来来来！贤弟，吃菜吃菜！”袁威庭见乌翎知道分寸，自然没有什么不悦地。
“其实这次也有事情想麻烦贤弟！”袁威庭将杯子放下，缓缓说道。
乌翎夹了个花生米，边嚼边问：“什么事情？袁大哥吩咐一声就是了。”
袁威庭说道：“这折子既然递了，就不能不当真，总要有所打算！
我是这么想的，新军编练许久，吃好喝好，唯独使的枪械不甚满意啊！这洋人都用上了步枪了，咱们还再用火绳枪，实在不像样！
只是朝里拨不下款，这新式步枪就无从谈起。老哥我这次万一真要走一遭高句丽，手下兄弟怎么能没几把好枪？想着兄弟你是气动工程师，造些步枪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乌翎想了想说道：“这没什么难的！只是总不好再借用制造局里的机器吧？没有设备想要大批量制造却是不可能，给袁大哥打几把手工制枪倒是没什么问题。”
袁威庭摆了摆手：“若是几把枪我也不会劳烦贤弟了！机器我来想办法，材料我来处理，只是量却要能保证。”
“只要大哥你把这两样解决了，要多少你尽管开口！”乌翎拍着胸脯说道。
“好！就知道贤弟有一手！老哥我也不清楚究竟何时会有消息，所以想先弄个一千杆步枪，再加上三万发子弹，你看可来得及？”袁威庭问道。
“如果大哥能在五天内给我弄来机器和材料，我最多十五天给你交货！”乌翎大着胆子说道。
“好！有贤弟这番话我就放心了，最快三天所有东西我都会给你准备好，到时候我们还在之前的那个仓库地下室里见面，我把东西交给你，另外再奉上五万清元作为酬劳你看如何？”袁威庭笑道。
“袁大哥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我当然没有问题。”乌翎再次举杯，仰头时心中对袁威庭有了更深地认识。
……
大莲军港维修厂。
乌翎换了一身衣服，原本西装革履，这次则换上了粗布长衫，套上灰黑色的防污围裙，手中提着一套维修工具。
“乌工！”有工人起身看到乌翎走来，忙起身行礼。
接连又有几人起身，乌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活计最重要，这些虚礼就不用了。”
“乌兄弟你来了！”陈金揆远远看到就拉长声音喊道。
乌翎看到陈金揆也和他一样打扮。忍不住笑问道：“陈大哥这幅打扮做什么？”
“这不是呆坐在屋子内闲得慌嘛！这边缺人手，我怕进度太慢来这里帮帮忙。”陈金揆自信的扯了扯衣袖。
乌翎从身边的维修箱里掏出一把铁锤和一个扳手，走上停泊在维修厂里的智鸢舰，边走边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陈大哥便跟着我，帮我搭把手好了！”
“小意思！”陈金揆毫不在意。
“这次受损的最严重的地方还是甲板，遭到那只雷兽的疯狂破坏，出现了大面积的钢板变形以及产生了一个大的豁口，差点就碰到最下边弹药室了，着实让人捏了一把冷汗啊！”陈金揆走在乌翎身后说道。
“还有一门副炮被毁得底座都被打烂了吧？这门副炮拆下来了吗？准备怎么处理？”乌翎问道。
陈金揆想了想，叹气道：“能怎么办？不拆还留在上边干嘛？炮身问题不大，炮管略微变形，底座则毁的一塌糊涂，接都接不上，诺！那边不正在把它往下吊吗？”
乌翎顺着陈金揆指的方向看去，几名水兵正在工人的协助下，把破损的阿姆斯特朗副炮从智鸢舰上用滑轮往船下放。
“破损的副炮怎么处理？直接当废品卖了？”乌翎又问道。
“一般都是拉到制造局去，看看有没有再利用的价值，不过也和你说得差不多，多半最终被回炉重造吧！”陈金揆无奈道。
乌翎眼珠子一转，问道：“那我出钱把它买下来呢？”
“买这个？还能用？”陈金揆反问道。
“哈哈！我们气动工程师手中就不存在废品一说，拆卸重新改造的事例不胜枚举，你就说卖不卖吧！”乌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这事容易！我和邓兄说一声，把它当报废处理上报，这玩意送去制造局还要掏运费钱呢！你花钱买下来他们那些管军需的官员估计做梦都能笑醒。”陈金揆轻松道。
“哦！那边还有好几门机关炮也坏的差不多了，我打算都换上那新买来的炮，旧的或者坏的都当废品处理掉，你有兴趣吃下吗？”陈金揆又补充道：“这就不上报了，我们内部消化，弄来的钱我打算给那几个出事的兄弟送到他们家里去，少了顶梁柱，再怎么补偿我都觉得亏欠他们。”
乌翎沉默了小会儿，说道：“应该的！他们在天之灵也会希望家人过得更好些！你也别和我客气，该怎么算就怎么算，不然我心里可不踏实！”
两人走到甲板上，乌翎蹲下身子查看破损情况。
“中部变形较大，我们先从边角上处理，把那些地方整平了，最后中部看情况可以直接锯掉或者直接用气将其软化，重新焊上新钢板。”乌翎说着，和身边几位工人沟通起来。
整个维修厂，工人有百来人，但是真正懂技术的气动工程师却一个也看不见，此时乌翎说出一个主意，他们就都跟着附和，没人掣肘也方便的很。
“这英岛人一撤走啊，我们这里的维修工日子就难过起来了，他们跟在那些洋人身后就没学到什么大本事，只知道缝缝补补，真有机器出故障就只能拆掉，修都修不了，最后还是送去制造局。
那里的洋人难道就是好东西了？他们都是推脱修不了，但是他们却都愿意花点钱把坏了的机械收走，美其名曰收藏研究，今儿算明白，他们就是看准我们不会捣鼓，诚心欺负我们清人啊！当然我可不是说你啊！”陈金揆说道最后赶紧补充了一句。
“技术在他们手上捏着，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若不是遇到了老师，我现在也就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而已，哪能像现在过得那般舒坦。”乌翎答道。
他想起了他那个既遥远又觉得离自己很近的“父亲”，他有技术又如何？清庭重视他了吗？
乌翎的思绪被陈金揆的话拉回现实中：“这些工人都好学的很，你别看他们这样，当时哪个不是精挑细选来的！就是为了能够在洋人这里学到手艺，只是那些气动工程知识实在太为难他们了，没核心技术，他们也得不到重用，只能勉强在这里混口饭吃啊！”
几名工人听到陈金揆的话抬头苦笑了一下，又低头忙活手中的活，拿着锤子一锤子一锤子地敲打着不平整的钢板。
“都是穷苦人啊！谁又比谁高贵呢？”乌翎感慨了一句，回头对陈金揆说道：“陈大哥帮我取块钢板来，软化了，我待会儿把这里的给换掉。”
陈金揆听了乌翎前边的话陷入深思，听到乌翎喊他办事，点点头就跑到一边去取来钢板，绝学烫金手此刻正是用武之地！
“对了，陈大哥！这次智鸢灵体怕是也受了不少影响吧？不知道它都是怎么修复的？”乌翎随口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有作为舰长的邓兄知道，而且轻易不外传，你也不要随便提！”陈金揆小声道。
“这样啊！那就算了，实在是因为作为气动工程师看到气动灵体总是忍不住想要多看看！哈哈！”乌翎笑了笑。
陈金揆表示理解：“一样一样！我若是看到别人的技击之术有特色，同样会忍不住和人家切磋。”
“技击之术吗？是类似于你的烫金手和方博谦的通幽手吧？”乌翎说道。
“嘿嘿！这只是其中的一类罢了，还有炼体术、身步法、功伐擒拿、兵械格斗乃至高深的灵纹演武等等，只不过那等层次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身手较量了，可能他们呼吸间递出的眼神都足以将我们湮灭。有点远了，我们现在还是停留在身体对抗上。”陈金揆两只手将一块钢板如同揉棉花一般揉软，递到乌翎面前。
乌翎将钢板贴放在被破开的洞上，用气焊手段将其边缘融化和破口连接。
“有没有什么适合我们这些人的技击方法？就是能够对付一般的近身手段的，毕竟我们不像你们这样炼到高深刀枪不入，遇上那些惯于贴身的高手怕是来不及展开战兵就丢了性命了。”乌翎嘴上说着手上并不停歇。
“这类普通的技击法当然有啊！我们新式陆军编练的时候寻找的兵源都是身体健全的普通人，光吃饱穿暖战力便能提高了？还不是要后天训练！
一些实用的技击战法，再教他们一点简单的运气使气法门，便能够有不小的变化，若是十年如一日浸淫于一门普通技击法未必不能与技击名门之人一较高下。
那南明小朝廷虽然日落西山，但是其镇国干将李定国却犹有复国之志，我虽清人向来亦佩服他这样的人。
他并不是名门望族出身，只是一贫苦农户之子，入张献忠军后，才得以发迹，靠的不是其他就是唯一‘勤’字耳！明七十二式烂大街的技击术在他手中却招招致命！我大清两位名王为其所蹶，固有轻兵冒进之失，但其之威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足见一斑！”陈金揆眼中不无敬佩之色。
乌翎听了有些兴奋：“那陈大哥可愿教我？”
“此易事耳！你早上与我一道打拳就是！我陈家也有一套家传散手，强身健体不成问题。”陈金揆咧嘴笑道。
“那就有劳陈大哥了！”乌翎拱了拱手。
……
旭日帝国，佐世保海军基地。
伊东佑亨背着手看着海军基地里面还在训练的旭日水兵。
“将军阁下，大本营同意我们海军的作战计划了吗？”说话的是吉野号舰长河源要一。
伊东佑亨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你觉得高句丽这次的起义能够成功吗？”
河源要一脑袋低了低说道：“若无外力，以高句丽政府之腐朽应是无回天之力！”
伊东佑亨笑着看向他：“无外力吗？你觉得我们旭日和清庭都会坐视他们这样乱下去吗？”
“自是不会！首先清庭自诩为亚陆霸主，作为宗主国，绝不会坐视看附庸国变乱，何况还是这种以下犯上之起义，如果不能在起义之初便平叛，不仅仅会失去这个附属国，也会让南明朝廷蠢蠢欲动，这绝对是他们不想看到的。”河源要一紧锁眉头一字一句说道。
“说下去。”伊东佑亨用欣慰地眼神看着他。
“而且这是极好的机会！从十年前的闵妃与大院君之争开始，我们就已经定下了先吞高句丽再战清庭之计划！
这次东学起义机会千载难逢，如果能够趁此机会收复高句丽，那么前侵清庭的跳板就有了。
最主要的是，此次清庭必会出兵助其平叛！”
第43章 谁为主力
“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借口了！清庭要想快速平叛必定要走海路，用运兵船向高句丽投送兵力，到时候他们能不能到高句丽不就掌握在我们大旭日帝国的手中了吗？
他们避战，则高句丽必入我旭日囊中，他们接战，则其水师必败无疑！”河源要一说到最后两眼放出了名为凶残的光芒。
伊东佑亨点了点头说道：“这才是关键！欲征服清庭，则必要在军事上取得压倒优势！
而压倒他们这头病骆驼的绝对不会是陆军那群马鹿！只能是我们伟大的大旭日海军！”
“旭日海军必胜！让陆军马鹿们跟在我们身后吃灰吧！”伊东佑亨重重地拍了拍河源要一。
“盯紧清庭的动向，让我们的情报人员全力搜集他们的相关情报，我要确保清庭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伊东佑亨下达了命令，河源要一立刻站直身体敬礼同时说道：“是！将军阁下！”
……
袁氏仓库内，袁威庭站在乌翎身边，说道：“机器都是崭新的，清一色的五十星旗国的机器，这伙洋人比起英岛人倒是好说话不少，只要钱使得足真是什么都敢卖啊！”
“五十星旗国虽然也是洋国，但是却并不被英岛等国视为自己人，而且在他们眼中，他们不过是一帮强盗和土著建立起来的国家怎么可能比得上他们的正统出身呢？所以两方私下里较劲明面上和气一团，英岛人不愿意做的，他们就偏要做。”乌翎边说边摸了摸摆在他面前的两台精工机床。
“确实！据那伙儿五十星旗国的商人说，这两台步枪专用精工机床可以加工目前在欧陆和美陆市面上能够看到的任何类型步枪，并且因为我们家和其中一名商人有一份长久的交易合同，那名商人还送来了一份珍贵的步枪枪械图！”袁威庭洋洋得意道。
“哦？那不知道可否借小弟一阅？”乌翎听了也很是心动，忍不住问道。
“那是自然！本就要乌贤弟帮我加工这种步枪！且看看！可识得这枪！”袁威庭小心翼翼地从身边掏出一个牛皮袋子，将他递到乌翎手中。
乌翎迫不及待地将袋子拆开，一打厚厚的图纸呈现在乌翎面前。
乌翎将它们全部抽了出来，只是瞧了一眼，虽然它上面的一切文字都被抹去，但是这经典的造型，实在让人无法忘记！
1871式毛瑟步枪！
旋转后拉式枪机，“受约束供弹”设计，让每一个看到它的气动工程师都能一下子确定它的身份！
心中也不禁感叹那些敢于出卖一切利益的商人，真是胆大妄为至极！
“铁血德意志经典枪械，毛瑟步枪！堪称步枪中的鼻祖！现行各国步枪多有效仿，即使到了现在也依旧有国家列装及使用，选择它就是当下最可靠的保证！”乌翎不由称赞。
“乌兄弟好眼力，我可是在我叔父那边对比了好久才找到了这枪械的原名，果然内行看门道啊！”袁威庭小小恭维了一下。
“既然东西都齐全了，那我也就不耽误时间了，这里的东西我全都要带走，按照约定的日期来给袁大哥你交货，如何？”乌翎说道。
袁威庭迟疑了一下，但马上就爽快地说道：“本该如此！海军那边最近也会忙起来，确实不宜在外多待。”
“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赶工了！袁大哥且等我的好消息！”乌翎微微一笑。
看着乌翎走出仓库，袁威庭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吩咐身后隐匿于暗中的阴影道：“给我盯紧喽！他如果从海军衙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提头来见！”
“嗻！”一众人声音低沉着答道。
乌翎自知带着这么一笔巨款在外面闲逛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安，况且出了上次的事情，他也越发注意起出行安全，而且他也知道，袁威庭绝不像表面上那么大方，暗地里势必要派人盯梢自己，他也没有要在别处停留地意思，一路直奔海军衙门。
“乌兄弟火急火燎地去哪儿了？我正找你呢！”陈金揆从别处走来刚好遇上了乌翎。
“上次和袁兄谈的生意，今天去见了面，提了材料和机器。怎么，陈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吗？”乌翎问道。
“原来是袁威庭啊！那小子花花肠子多，办事也算有手段，但是深交却要慎之又慎！哦，对了！你上次不是说要回购那拆下来的副炮、速射炮嘛，我和军需处的老马提了一嘴，人家乐呵地半天都在不停地给我倒茶，弄得我净想上茅厕，哈哈！”陈金揆哭笑不得。
“成了？好极了！我这就去取！”乌翎便要撒腿往军需处跑。
陈金揆一把把他把住，笑骂道：“你就是个皮猴子！这火急火燎的性子能听我把话说完吗？我知道你在意这些东西，怕军需处里面有人从中作梗，和老马一谈妥就提前把东西都运回了智鸢舰，钱我也帮你垫了，怎么样？嘿嘿！事情交给老哥我包你满意。”
“哈哈！陈老哥办事就是妥当！”乌翎高兴地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走吧！老邓找我们有事！”陈金揆拉着乌翎向智鸢舰走去。
智鸢舰大修后已经拖出了维修厂，还有几名工人正吊着索给船身掉漆的地方重新补漆。
看到乌翎和陈金揆走过来，一些正在闲聊的水兵纷纷和他们行礼打招呼，让乌翎感受到丝丝温暖，有如归家一般，心中仿若暖流缓缓淌过。
“老林也在啊！哈哈！”陈金揆看到林履中也在智鸢舰上，正站在邓世昌身边，两人正在说着什么，听到陈金揆的声音，一向冷淡的他也露出了笑容。
“乌兄弟回来了？怎么样都还顺利吗？”邓世昌笑着关心道。
乌翎点了点头，说道：“袁兄是真下本钱了！为了去高句丽一趟，这花钱如流水不说，怕是人情也搭了不少吧？”
邓世昌笑意渐渐隐去：“我们兄弟几个与袁威庭相识也是为了找一条合适的商路，只是他这个人心思颇多，善于钻营，城府也深，做朋友可以，做兄弟还差一点。
几次生意虽然做得也不差，但是算得太明白，有些生分，我们便没有与他来往太密。
他这个人是有大志的，只是他走的是陆军的路子，升迁慢花钱多，这次如果能有机会去高句丽平叛，那么再回来他的履历上便好看不少，说不定真能入得了朝中大员的眼，所以这次赌的是挺大的！”
“他给我的材料也掐的很紧，我如果能保证不出差错，最多能挤出一百杆的分量，袁兄对我倒是相当自信啊！”乌翎嘴角带着笑意，但是话里怎么都是有些不满的。
“一千杆只留一百杆的报废余量，十分之一的容错率，老袁挺信任你啊！”陈金揆搂着乌翎的脖子不怀好意地笑着。
“会不会太为难了？我听说制造局里的洋人的报废率也有百分之十五了吧？袁威庭这已经不是精打细算了吧？”林履中都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
“为难也还说不上，花点心思就是了，只是这么大一批军火武装起来的新式陆军，朝堂里面怕是谁也不会放过这块肥肉吧？到时候弹劾他一个私蓄军士之罪，这些东西怕是他都保不住还有可能掉脑袋，怎么这般自信？”乌翎抛出自己心中想了许久的疑惑。
“乌兄弟果然心思敏捷，不过这件事袁家怎么可能没有考虑到呢？这批军火名义上是制造局新制武器，放到新军中试用，走得是李中堂大人的路子，你还觉得李大人会亏待了袁家吗？”刘步蟾的声音自乌翎后方传来。
“刘大哥！”几人纷纷拱手。
他摆了摆手，边走边说：“别聚在这儿，人多眼杂，去里面谈吧！”
几人便随着刘步蟾一道进了智鸢舰内的会议室。
刚一坐定，陈金揆就忍不住问道：“刘大哥既然说出刚才那番话，想必是袁家的事已经成了！既然如此，那么出兵高句丽就已成定局了？”
刘步蟾轻轻捋了捋胡子，微笑道：“不错！朝中虽然有人反对，但是大体上还是偏向于出兵助战的。
当今皇上颇有雄图大志，此番骤闻高句丽兵变，龙颜大怒，高句丽为我大清属国，焉能放任乱兵做大？坏一国之社稷？
故而皇上与太后详谈之后，便立即下达了旨意，要我北洋水师与新式陆军配合，齐心协力助高句丽国王平定叛乱。”
“配合？是以陆军为主还是我水师为主？谁人来指挥？”邓世昌问出所有人内心所想。
刘步蟾屈指敲了敲桌子，意味深长道：“朝堂诸公让李大人从中协调，谁为主力就要看谁在李大人面前分量大了！”
“哈哈！如此说来，这次的功劳岂不是我们水师手到擒来！这大清谁不知道，我们水师才是李大人的心腹！我看也只有我们的坚船利炮才能让那些乱匪知道什么叫天威浩荡！”陈金揆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林履中也跟着后面点头，陈金揆的话虽然露骨，但是理还是这个理。
邓世昌却没有如他们两人这般，却是一脸沉重地十指交叉放于桌上，默不作声，由于先前的伤势此刻脸色尤有些苍白。
刘步蟾四下看了看，指了指乌翎道：“乌兄弟怎么看？”
乌翎斟酌了一下，随即便用肯定地语气说道：“若人人都如此，只怕这次的出兵，我们水师衙门只能跟在后面喝汤了！”
陈金揆大为不解，挠着脑袋问道：“这话怎么说？我们水师才是李大人的根本，陆军算什么？”
“正是如此，李大人更加不能让我们水师做主力！诸位不妨想想，如今朝中风云变幻，狼子野心之辈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们水师的一举一动，何也？水师是李中堂的根本，我们若是举止不当，势必给那些贪鄙之辈以口舌，攻击中堂大人！
同样，若是我们仗着李中堂的威风从陆军手中夺下这次出兵的机会，一来树大招风，必回让朝中诸公怀疑李大人拥兵自重，李大人洁身自好必不会如此，但小人之心不可不防;其二，这新式陆军与水师可都是有李大人在其中照料的，我们水师拿了好处，陆军那边怎么办？更何况，那陆军里面可不都是李大人的心腹啊！朝中诸公究竟往里面掺了多少沙子谁说得清？不让他们得利，便是与朝堂诸公为敌，李大人便是再怎么得皇上太后信重，但猛虎架不住群狼何况还是一群眼睛都饿绿了得灰狼！
所以，我们水师出兵，吃力不讨好，得胜，只能涨涨威风，若是出了岔子，怕是朝堂诸公的口水能淹了我们这大莲军港啊！”
“善！”刘步蟾颔首地同时轻轻拍了拍巴掌。
邓世昌也不由得多看了乌翎几眼，这个似乎还未满十六的少年，怎么会有这般头脑？
陈金揆听了这话也冷静下来，林履中性子本就内向，这下更是坐在椅子上锁住眉头，但谁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
“哎！既然这样，那么我们不妨以退为进！”陈金揆突然笑道。
刘步蟾挑了挑眉，邓世昌望了过来，两人互相点头，然后说道：“说下去！”
“既然明知道这颗果子我们吃不下，不如拱手相送！我们不与陆军争夺，他们也不好再与我们为难了吧？我们放弃了这么大一笔功劳，朝堂诸公也不好再与我们过不去，何不趁机上奏朝廷，请求添置战舰利炮，充实我水师实力？”陈金揆的话有理有据，乌翎也跟着后面不断点头。
刘步蟾看向邓世昌，邓世昌会意，说道：“想法是不错！只是就怕有些人看不透！丁提督应该是明白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这几天一直压着这件事不发声，但是方博谦、吴金荣等人却一力鼓噪，搞得许多没有看清门道的管带也纷纷请战，现在便是你把这些话说给他们听，只怕他们也还是要一意孤行。”
第44章 宣旨
“依我看，这事只怕还要李大人拍板，他们才能安定下来！”邓世昌最终叹气着摇了摇头。
刘步蟾起身，双手背于身后，在原地转了两圈，说道：“我去和丁提督说一说，我两联名给李大人上折子，让李大人出面解决，顺便为水师讨要好处。”
“正该如此！有劳刘大哥了！”众人拱手。
……
“来来来，乌老弟，瞧瞧，都在这儿呢！”陈金揆和乌翎与其他人分别后就带着乌翎进到了智鸢舰货舱内，卸下来的副炮炮管和机炮都摆在了这里。
乌翎弯下身子，抚摸着长长的炮管，开始构思如何将它利用起来。
以目前乌翎接触到的大清机械水平，想要一比一复制一款现有舰炮难度是极大的。
符合的钢材就不好找，而进行精密制造的超大型机床更是一台也无。
这根淘汰下来的副炮炮管虽然基座已经报废，但是换一个炮座却不是太大的难题。
乌翎查验过这些“废品”后，心满意足地将它们全部收入囊中。
“去瞧瞧那新装的机炮，看看他们能不能玩的转。”乌翎和陈金揆说道。
两人一块走回甲板，此时一批水兵正围在新的机炮身边。
“怎么样？都弄熟悉了吗？”陈金揆对着正在炮座上适应的炮手问道。
“陈帮带，乌巡查！”众人闻声，纷纷让开身位，让他们两人走近。
“禀帮带、巡查，这新机炮制式与我们惯用的颇有些差别，这些天兄弟们只是基本掌握了它的操作，只是想要做到闭着眼睛打炮还有待习练。
而且这新机炮的威力如何，我们心中实在没有把握，什么时候施放拿不准啊！”有水兵大着胆子说道。
“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今儿已经不比往日了！不仅仅有那批炮弹，还有咱们乌巡查！别的不敢说，这炮弹肯定管够！”陈金揆拉着乌翎把他推到众人面前。
乌翎手上还有上次余下的钱，再造一批炮弹还不是很困难。
此时在众人面前当然不能泄了气，挺直了腰板说道：“诸君尽管用，咱们别得不敢说，这弹药咱不缺！”
众人好一阵嬉闹，才让乌翎和陈金揆走脱，虽说刚才拍着胸脯说的时候其实心中也有些心虚，但是看到那些水兵脸上的兴奋之色，乌翎觉得自己便是咬牙也要多造一些弹药出来。
“刚才光顾着嘴上吹的厉害了，你那儿还有多少钱？能造出几个基数的机炮炮弹？”陈金揆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小声问道。
“嘿嘿！还好你说得是机炮随便打，你要是敢喊出主炮随便开的话，我怕是要把裤子当了！”乌翎自己边说边忍不住笑。
“要不是咱跑得快，我怕是真要管不住嘴了！哈哈！”陈金揆做出一副后怕的表情。
“呜……呜”，突然自远处的海军衙门大楼传来军号声！
陈金揆收起了嬉皮笑脸，一脸严肃道：“看来出兵的旨意下来了，我去看看情况！”
乌翎点头，自己则继续留在甲板上，给那些新机炮做检查。
海军衙门内，各舰管带、帮带都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丁先达身后站着一名身穿蓝色锦缎，胸前一只蝙蝠，戴着顶戴，踩着长靴的闭目白面无须的男子，怀中揣着朱红色长盒。
他身旁另有两名执着拂尘的寺人，两人手中还提有香炉。
“定鸢舰管带刘步蟾、镇鸢舰管带林泰曾、智鸢舰管带邓世昌、靖鸢舰管带叶祖珪、济鸢舰管带方博谦……方博谦？人呢？”丁先达突然说道，同时拿眼睛瞟向身后的白面无须男子。
“算了！咱家出宫一趟时间紧得很，本想与诸位水师将官见见面，却不想有人瞧不上杂家，唉！咱家还是先宣旨吧！”那闭目男子突然睁眼，眼中的凶色毫不掩饰。
丁先达面色阴沉似水，却不得不拱手道：“公公恕罪！想必那方管带正在赶来的路上，绝不是有意要与公公为难！还请公公谅解！”
“哼哼！咱家来之前可有耳闻啊！这北洋水师上下皆是国之栋梁，为水师建设上下奔波，数年不曾回家的，咱家也曾听到过几位！这些人咱家也是要翘个拇指哥，道一声佩服的！
但他方博谦却不在此列！粘杆处的几位同袍也曾议过，这位方管带好大的手笔啊！广置豪宅，遍布各处，粘杆处有记录的便有28处房屋，又多与富豪官商家女眷来往，官场情场皆得意，真真让人羡慕啊！”白面男子此时满脸笑意，但话中的寒意让人背后发寒。
但是这些事情却也不是空穴来风，在场的多多少少都有耳闻，只是却不知道粘杆处居然连具体数字都调查的这么清楚。
虽然不齿粘杆处这种刺探隐私的勾当，但无疑，方博谦这种耽于享乐的做派让不少人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丁先达本还想为方博谦分说几句，但是这位宫中来的大貂寺真是不客气！这番对水师有褒有贬的话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辩护！
“哒哒哒”，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众人闻声投向门口，那顶戴歪着衣衫不整的不是方博谦又是何人？
“提督大人，诸位同僚见谅见谅！”方博谦尴尬着笑起来，然后一看到丁先达身后那白面寺人似笑非笑的样子，笑容瞬间凝固。
“呀呀呀！这不是咱们春风得意的方管带吗？快快入列，咱家要开始宣旨了，让圣旨久等，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可少不了要传出些风言风语了！”寺人的话让方博谦怎么都听着腻歪。
方博谦连连弯腰，赶忙挤进队列中，但身边几位那怪异的眼神，好像他染了疫病似得，避之不及地往旁边退去。
方博谦此时孤零零往那儿一杵，显得极是怪异。
“诸位，接旨吧！”寺人开口道。
众人皆撩起下摆跪下口呼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水师提督丁先达，即日起整顿水师，协助平叛大臣吴长庆出兵高句丽，收拾山河，恢复社稷！钦此！”
“臣遵旨！”下边一溜儿将官高举双手再度下拜。
“诸位都是国之干城，快快请起！咱家此番宣旨之后便要回宫了，便不在此叨扰了！”白面寺人对着旁边两个小跟班点点头，两人便提起香炉，挥了挥拂尘，就要走出这海军衙门。
“哦！咱家还忘了一事！瞧这记性，差点误了太后的大事！哪位是邓世昌邓管带啊？”那寺人突然回身问道。
邓世昌面不改色，徐徐走出人群，朗声道：“微臣便是！”
白面寺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说道：“太后有口谕，邓管带不用下跪，听着就行！”
“水师管带邓世昌，公忠体国，治军有方，赏戴花翎，赐葛尔萨巴图鲁称号！”寺人嗓门细成了一条线，说到巴图鲁时，更是拖长了音，其他人听到羡慕，唯有那方博谦越听越不是滋味。
“好了！咱家总算没耽误大事，这便走了，免得有些人瞧不起咱家这些阉人，污了某人的眼！”说的时候眼睛还瞄了瞄方博谦所在的方位。
待到那寺人走后，丁先达面上一片寒霜，坐到主位上，不待其他人坐下，便开口道：“方博谦！你给本督讲一讲，为什么其他人都能赶得来，你偏偏要来迟？当真以为本督治不了你？”
方博谦赶忙跪地喊道：“都督明察！实在是事务繁忙脱不开身，舰上一门副炮出了问题，正带着众儿郎在查看其毛病，匆匆忙忙之间居然耽误了大事，还请提督恕罪！”
“哎嘿！炮出了问题？怎么昨天在花萼楼玩得开心的时候没见你愁眉苦脸啊？”底下不知道哪位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
方博谦还来不及回头辩驳，底下的人便笑成了一片。
丁先达抄起手旁边的茶盏举起来便狠狠砸向地面，发出清脆地“刺啦”声，众人顿时没了声音，脸上都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好像刚才开口大笑的不是他们一样。
“笑？笑什么笑？他这毛病你们几个谁身上没有？三令五申不得宿花眠柳，都把本督的话当耳旁风吗？”丁先达一对虎眼瞪着在座所有人，只看到刘步蟾面上带着微微笑意，邓世昌几人面不改色，其他人则偏过脑袋，不敢对视。
“为将者不尊军纪，姗姗来迟，还惹怒了宣旨的钦差，方博谦你自己背一背军律，算一算怎么可以让我绕过你？”丁先达咬牙切齿道。
“博谦不敢！唯尊提督令！”方博谦大气不敢喘。
“哼！如果不是大战在即，我非要去了你的顶戴，扒了你这身衣服，再军棍伺候！”丁先达气得起身绕着方博谦转了一圈又一圈。
“给我把水师军律抄五十遍，一个字都不许漏！另外再罚你去军需处缴钱五万以充军资！此次我水师协助吴大人平叛，你给我负责护航！出了一点岔子，我把你扔海里喂鱼！”丁先达的手指几乎抵住方博谦的鼻子，能看到方博谦的脑袋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是！是是！下官一定不辱使命，绝对不堕我水师威风！”方博谦颤抖着说道。
……
“今天这方管带可是出得好大风头啊！不仅仅在天官面前留下了个好印象，还抢了这出兵的功劳，真是让人羡慕啊！哈哈哈！”有人边说边笑，旁边有几人跟着附和。
刘步蟾和邓世昌以及林履中默默走在他们身后，听到这话，无论他们养气功夫如何了得，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说得好听是出兵第一功，实际上就是水师扔出去的受气包罢了，夹在水师和陆军中间，少不得要一个脑袋两个大！”刘步蟾说道。
“吴长庆与袁家关系匪浅，这次袁威庭的事怕是板上钉钉了，若是不出意外，回来怎么也要补一个参领，说不得还要弄一个都统。”邓世昌感慨道。
“李大人是怎么看这次的事儿的？我们就真的只给陆军打打下手？”林履中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刘步蟾停住了步子，过了一两秒才又抬脚，说道：“如果不出意外就只能打打下手！”
“刘兄的意思？”林履中快步赶上小声问道。
“高句丽之乱真的已经到了非要我们大清插手才能平定的份上了吗？”刘步蟾反问道。
林履中哑然，邓世昌稍稍想了想便开口道：“只是一个高句丽就算他们闹得翻天覆地，到时候还不是要派人来朝见？没有大清的认可，他们谁都坐不稳高句丽国王的位子！
但假如有第三国加入，干涉最后的结果，那么我们就绝不能袖手旁观，否则高句丽上下心向我朝者必定心寒，倒向他国，则我大清再无收复高句丽之希望！”
“说得好！邓贤弟果然一针见血啊！”声音从一旁传来，正是那镇鸢舰管带林泰曾与他一道走过来的还有靖鸢舰管带叶祖珪。
“林管带、叶管带！”林履中与邓世昌向两人拱手。
“刘兄觉得这第三国会是谁？”叶祖珪开口道。
刘步蟾轻笑道：“怎么？叶兄弟还来考校我吗？这个问题怕是大家心中都有了答案了吧？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旭日……”林履中刚说出这两字，邓世昌立刻严肃道：“慎言！”
林履中赶忙住口，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往这里打望，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贼心不死，十年前便欲出手，不过为我大清所阻，此番良机就在眼前，这头饿狼必不会罢休！”林泰曾摇头晃脑道。
刘步蟾一副请教地模样：“那如之奈何啊？”
林泰曾拿眼望了望刘步蟾，笑道：“无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大丈夫为国效力焉能怕这怕那？管他来的是哪个？死战耳！”
“好！吾也是此意！我等与那狼子野心之辈必有一战。到时候不妨比上一比，看看是你那镇鸢舰厉害还是我这定鸢舰凶猛！”刘步蟾眼中满是斗志。
“那便说定了！输了的可要光着膀子绕衙门跑上三圈啊！如何？”叶祖珪也来了兴致。
第45章 阴云聚
“终于做完了！”乌翎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
这几天白日里要为智鸢舰修复，帮助扬威号换装，给定鸢舰换装新的机炮，委实累的不行。
而晚上，还要在气动工程箱内开工，为袁威庭那批毛瑟步枪加班加点，好在年富力强，这连续熬夜实在是伤身体啊！
不过正是这种近乎疯狂的压榨，乌翎反而被激发出了潜能，对于气的理解与运用日渐成熟，稳稳地迈入了见习6级气动工程师！
同时信息采集度也达到了23%，距离下一次采集度奖励越来越近！
乌翎没有立刻去休息，而是重又坐回到书桌前，将那张已经构思许久的图纸摊开。
图纸上是乌翎设计的一款重型武器。
参考了见过的戴姆勒公司的燃油机车图样，乌翎在此基础上进行了重装改造，原本考虑了经济成本而尽量削薄的车身铁皮全部换成了双层叠式装甲。
也多亏了这些天不间断在各艘战舰上来回穿梭，对于这些铁甲舰的核心保护层装甲进行了深入仔细的研究。
这才奇思妙想出双层叠式装甲。
其实就是将战舰装甲轻量化设计，在两层精炼钢板中间加入了天心铜，一种高柔韧性金属铜，使其具备极好的缓冲效果。
然而装上这种装甲后乌翎就犯愁了，车体过重！
原本的四个车轮无论怎么算都无法承受整体车重，而这还没有计算乌翎打算安装上去的机炮以及用那根炮管改制过来的主炮。
无奈地只能将四个轮子加到六个，最后直接加到了八个！
而因为车轮的增加，原本的小型车身显然不适合，只能跟着加长车身，有些水多加面，面多加水的意思了。
而最终定型的结果就是车身达到了十八米五，宽度达到了三米八，车辆高度也接近两米五。
而那根炮管经过多次改进，最后缩短到了16米！
夸张到极点的战舰副炮被改装到机车上，怎么看都充满了暴力元素！
为了确保装甲的防护效果，在机车的四周并没有车门设计，而是选择在车顶位置开了一个可以容一人上下的圆形洞口。
在外边安装了翻盖式车门，车门上也进行了装甲化处理，确保其能够抵御来自头顶的威胁。
然而这一切都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许多东西也只是在脑海中有个构想，甚至都无法用纸笔描述。
不过这一切到今天为止了！
这些天乌翎可不只是在构想，还在收集材料！
仅为了凑够那装甲中间夹着那薄薄一层天心铜，乌翎和军需处的军官都混的熟了，撒出去的钱如同流水，才换来仓库里那小小的几箱。
而装甲部分则是全靠维修战舰的时候收集的余料，以及身为气动工程师的材料补贴，外加上购买！
而驱动装置则是一艘小火轮的核心锅炉拆下后改造的，效仿了气动战甲的涡轮驱动，进行了必要的放大，以便能驱动这个重量预估在52吨的金属怪兽！
乌翎手中多了一瓶药剂，手感强化药剂！
强化药剂被缓缓推进身体，乌翎感觉浑身肌肉都活跃起来。
气动工程箱开始全速运转！
按照图纸上的设计，装甲开始在意念下组合，驱动核心就位，各部件开始组装。
气如同缝衣针一般游走每一个部分，将它们牢牢焊在一块，强化后的手感使得每一次气焊都恰到好处，没有一点浪费同时让每一处连接都严丝合缝。
八个精铁轮毂与装甲组成了底盘，驱动核心被安置在车身偏后，然后是车壁被合拢，主炮被架上，顶部进行封闭，顶部车门关上，两挺速射机炮就位，通过机括连接进车内部，确保驾驶者能够在安全情况下射击。
图纸上的东西已经被全部实现，组装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但是装完之后，乌翎却情不自禁地对它进行了二次改装！
裸露在外的八个车轮简直就是致命设计，毫无保护的情况下，破坏掉车轮就直接丧失了移动能力。
同时，无法转向的固定主炮使得它的射击视野极奇狭窄，乌翎只能将主炮炮管再截断，设计了一个可转向的炮塔将主炮焊在炮塔上，再将正中位置的车门洞扩大，将炮塔装下，在炮塔旁边开了一个圆形狭窄的车门。
原本的方方正正的车体设计也被打破，前后进行了车壁倾斜，如同船型的车身使得炮塔的移动更加便捷。
机炮位置被重新调整，为了不让可移动的主炮与机炮相撞，一门机炮被安装到了炮塔上方，一门被安装到了车体前方，炮塔的下方。
车体侧面加装了裙摆型装甲，下垂到接近地面的装甲遮挡住了车轮，让它的安全系数得到了提高。
边边角角的再修整就不提了，直到药效过去之后，乌翎才发现原本的设计几乎大变样。
但是此时的设计更显得具有压迫性，可以移动的主炮截短了炮管后射程虽然下降，但是它的打击覆盖范围却得到了极大提高。
乌翎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虽然现在精神极度疲劳，气也降低到了一个很低的限度，但是仍然忍不住用慧眼如炬看向这气动炮车！
名称：气动重装炮车（绝品）
评价：以极高的工程手段制造出的低维度空间重型自走炮，优良的防护能力，恐怖的火力输出，是它引以为傲地制敌手段！
只是行动能力极差，受制于地形，速度与续航能力很不乐观！
耐久度：100/100
乌翎自然是主动忽略了它的行动能力了，毕竟一个拆解下来的小火轮能有多大功率，勉强能开起来就不错了，乌翎本来的目的也是制造出一个拥有龟壳般防御力的重型火力投射单位，只要最基本的目的达到了，那些其他的弱点可以选择性的忽略了。
但是它提到的行动能力也需要郑重对待，毕竟这样的设计应该是可以再优化的，而下一个优化点就应该是加强它的灵活性。
乌翎满意地退出了自己的气动工程箱，一个驴打滚翻到了床上，美滋滋地睡了过去。
……
大莲军港，大量的新式陆军在各自参将的统帅下集结于港口前的空地上。
乌翎与一众水师官兵则抱臂站在战舰上，互相间窃窃私语，其中无不是对他们能够出战高句丽捞取军功的羡慕之情。
袁威庭也穿着一身水泥灰色的军官服，看上去还真挺精神。
左右腰间各插一把盒子炮，让乌翎都暗自对他的财力感到咂舌。
而真正吸引众人目光的却是他自己身后站着的一千二百名新式陆军。
其中有不少都是乌翎熟悉的制造局驻守士兵，而此刻他们身上背着的毛瑟步枪，胸前挂着的黄铜色子弹带则让他们周围的同袍纷纷侧目。
一水亮闪闪带着寒光的刺刀，让这个方块的陆军格外显眼。其他陆军大多还背着大砍刀和红缨枪，手中最多也就握着火铳和火绳枪。只有几名看上去出身较好或者官衔较高的军官才能有手枪插在腰间。
他方阵之中其实只有八百名士兵配上了毛瑟步枪，但剩下的也拿着最好的深红火枪，故而当他们夹杂在队列之中时，便极难辨别。
然而即便这样，也无法掩饰这批士兵高昂的斗气！
据说袁威庭在遴选士兵之时可是下了本钱的！
两箱子银闪闪的清元在军营之中当着众人的面倒了出来，凡是自认为有能力的便可以上前接受考校，合格的直接就能抄起二十个银元带走，从一旁领一条枪，最后募得这八百如狼似虎的新军，同时还从落选者之中挑选了四百人，又有人放言道：“之前那八百人只是一时运气傍身，才入了袁大人的眼，这后四百人只要在战场上表现优异，有的是机会和他们一样用上毛瑟步枪，并且领取一笔安家费！”
而出征前两天更是在春风得意楼摆下流水宴一百五十桌，供这些士兵以及军中同袍享用，大大地鼓舞了士气。
也正是袁威庭这般高调，让平叛大臣吴长庆一到此地便“惊为天人”，顺理成章地成了吴长庆手中的亲兵护卫，有了这层保障，到时候哪怕在高句丽走个过场，也能稳稳地混一手军功，让许多只会喝兵血的军官原本满是狭促的目光变成了羡慕与嫉恨！
本想着有这样一个出头鸟给他们在前边挡子弹，没想到人家这棋高一着啊！
更让人暗自跺脚的是，随军还带来了四十门红夷大炮直接就交给了袁威庭的士兵保管，美其名曰护卫军资，让原本打算出工不出力的一些人偷偷起了小心思，想方设法地要和袁威庭建立关系，以便在战斗中能够分配到大炮的支援。
总之，这场形似检阅新军一般的誓师大会成了袁威庭一个人的舞台，让许多原本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的人都记住了这样一个英姿勃发的军中俊杰！
这次的运兵船一半是从水师征调而来，另一半则是从英岛联合王国租来的。
虽说两国起了矛盾，撤走了水师顾问，但是却不耽搁两国做生意，这次出兵，便是清庭也是第一时间想的从英岛联合王国租借商船。
无它，现在的海洋霸主还是它英岛联合王国，它说第二没人敢叫板第一，若是得不到它点头，怕是哪家商行想要帮助清庭运兵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板够不够硬，能不能扛得住英岛人的坚船利炮！
总计六千新式陆军，外加四千充当辅兵的旧式军队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上了船，同时，一艘战舰也驶出了军港，为先锋部队护航。
而只有此刻站在济鸢舰上随着运兵船一道远离军港的方博谦才知道自己这趟究竟有怎么的吃力不讨好！
虽说陆军新军与水师官兵都是李中堂帐下的兵，但是这统帅大军的平叛大臣吴长庆却不怎么买方博谦的账。
鼻孔朝天般地对方博谦发号施令，还极不客气地占据了他的舰长室，作为陆军大臣，他想要和这个水师管带尿到一个壶里还是很难的。
好在方博谦来之前吃了挂落，又得了丁先达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要他不得与平叛大臣起冲突，否则以他的脾气，早就一掌把这个文绉绉的大臣给打到海里喂鲨鱼了。
幸好在出兵之前考虑了海域的天气情况，又请了道士来驱散乌云，确保行船过程中能避开大雨，大军这一路上也算是顺畅，先头部队已经率先登陆高句丽的仁川。
新式陆军也确实没有辜负清庭的期盼，下船后迅速纠结了一千五百多人，在两个参将的带领下分头出击，连续击溃两股东学起义军，斩首达两百多人，俘虏败兵亦有三百多人，一时间让还航行在海上的士兵们纷纷要求加速驶入高句丽。
随着所有士兵登录，方博谦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吴长庆却要求他必须严格巡视四周海域，确保归路无恙，让本想要借机去高句丽“采风”的方博谦暴跳如雷。
……
袁威庭手下的士兵在身后迅速集结，虽然在海上颠簸了好几天，不少汉子都晕船并且吐的很厉害，但是一踏上陆地，一个个还是努力地挺直了身子，让袁威庭暗暗点头，钱花的不冤！
吴长庆在一旁看到这样的军容忍不住捋了捋胡须，对一旁的几名随从说道：“观袁之军容可知其练兵有方，此番出征以其为中军还有人不服气，看看，这样的兵他们带的出来吗？哼！若是有本事就给本官把那些乱臣贼子地首级送来，光耍嘴皮子本官凭什么给他记功？”
袁威庭远远地就听到了吴长庆的声音，所以故意在此整顿军队，果然吴长庆也极奇配合，两人这一唱一和，这次军功簿上怎么都跑不了他袁威庭的名字。
佐世保海军基地。
身着藏青色的军装的旭日陆军正如同沉默但蓄势待发的蟒蛇一般排起长队走上运兵船。
领军的陆军少将大岛义昌双眼如同在寻找猎物的黑鹰一般，死死看着远处的海军将领。
“将军阁下！我们该登船了！”大岛义昌的副官走进说道。
第46章 对碰
“你说这些海军凭什么可以拥有这样的军事基地？嗯？这么多的军舰啊！可以造多少步枪和大炮？这群马鹿简直就是在浪费帝国的资源！”大岛义昌说的话让身旁的副官露出同样激愤的神色。
他马上接口道：“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明明这些资源本来应该属于我们陆军，却被这些可鄙的家伙用不当的手段夺走了，他们才是我们征服东方大陆的最大障碍！”
“这次之后我必须要和其他几位将军商量一下了！我们旭日陆军怎么可以借用这群海军马鹿的船？奇耻大辱！我们陆军应该拥有自己的港口军事基地，拥有自己的运兵船和军舰！
你看看群家伙看我们的眼神！我充分怀疑，如果不是这次军事行动受到大本营与天皇陛下的直接关注，他们甚至胆敢直接在海上制造事故，让我们直接沉进海里，他们绝对敢这么做！这群疯子！这就是我必须要和其他陆军将军商量的原因，我们旭日陆军的生命线怎么可以握在这群马鹿手中？”大岛义昌毫不掩饰他的敌意，他阴沉的目光，让一直关注这边的河源要一忍不住吐槽道：“如果可以，这些旭日陆军我一个都不想接回来，让他们死在高句丽多好，这样我们就有借口扩军了，属于我们海军的陆战部队，绝对比这些马鹿可靠了一千倍一万倍！”
远处海面上，一眼望不到边的各式运兵船让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把贪婪地目光聚集到那个关键的国度，高句丽。
高句丽各地的起义运动愈演愈烈，并没有因为清庭的大军到来而有所缓解。
相反，他们的声势反而越来越大，而且许多原本持着观望态度的人也加入了进来，他们进来的原因极奇古怪，竟然不是为了反对高句丽而是针对清庭！
然而，这个时候起义的队伍因为膨胀的太快，这些人的加入并没有引起高层的注意，只以为他们不愿意接受清庭的控制，想要建立一个独立自由的国度，而没有考虑到其他因素。
驻高句丽的旭日大使大鸟圭介此刻正在房间里接见一位旭日商人。
“大使阁下，按照大本营的要求，玄洋社已经将人手撒了出去，各地的东学道中都安插了我们的人，随时可以探知他们的动向。
根据传来的消息，清庭的队伍已经在仁川登陆，人数在一万人左右，来势汹汹！
而在他们登陆之后，我们玄洋社就已经把消息传回了国内，由陆军少将大岛义昌率领的混成旅团也立即出发了，预计在四天后就会截断清庭军队的退路，没了补给，他们很快就是瓮中之鳖，除了等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那名商人站的笔直，身体前倾着向大鸟圭介汇报道。
大鸟圭介满意地说道：“很好！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一定要确保东学道军队和清庭的动向都在我们掌握之中。
对了，平壤城内有没有什么异动？”
“目前大的动静还没有，大院君在我们掌握之中，只要这次战争我们将东学道和清庭都压服，那么推他上位没有任何难题，但是闵王后似乎有些不甘心，她目前对清庭仍抱有极大希望，极可能成为我们日后统一高句丽的阻碍！”玄洋社的情报人员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大鸟圭介轻笑两声：“呵！她一个女人还能翻天不成？以我旭日之军势，一旦东学和清庭不能挡，那么高句丽还有什么可以倚仗的？她除了乖乖配合我们还能干什么？敢和大旭日帝国作对，就让她领教领教我们的厉害！”
“哈哈哈哈！”两人发出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声。
……
一个已经成为废墟的村庄内，一大批东学道士兵被困在了这里。
他们只有不到两百人，但是围困他们的清庭士兵却多达四百人，村头和村尾各有两百来人，在两名军官的带领下完成了合围。
但是想象之中的炮火连天的场景却没有发生，相反村外反而先乱了起来。
原来两伙清兵并不是一部，此时两方领头的军官居然开始争吵，这次的军功算哪边的？
而且看架势，两人都露出了膀子，很有先分个高下的意思。
两边的士兵也各自脸色不善，大刀、长枪和弓箭以及各种火绳枪都朝向了同为清军的自己人。
然而，不待双方动手，一支身穿藏青色军服的队伍突然自村庄左边的林子里杀了出来。
他们沉默寡言，没有人发声，但是一个个动作迅速，更让准备火拼的清军感到害怕的是他们如林般指向前方的寒光凛冽的刺刀！
这是哪里来得精锐部队？简直和平叛大臣身边那支中军一样，人人都是一把步枪！
准备动手的两名军官面面相觑，一人向前想要开口询问，却直接被冲锋在前的一名士兵抬枪给打中了胸口，一个踉跄就倒了下去。
幸亏身边的亲兵手疾眼快给他扶住，而那军官还没有立即死去，只是此刻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混蛋！不讲规矩！给老子上！缴了他们的枪，兄弟们就都能去上官那里混个中军身份了！”另一名军官虽然一时被惊到了，但马上就怒气冲冲地喊道。
两边的士兵都叫嚣起来，尤其是那主官被杀的一伙清兵，主官死了，他们若是不战而退，人人都少不了一顿鞭子，搞不好还要被斩首示众，不如上去拼一把，如果能捞一个人头，还能领赏，也顺便是给自己的主官报仇了。
（两伙清兵这个时候终于知道枪口对外了，但是那伙人数明明不及他们一半的矮个子队伍却偏偏没一个降速，反而越发跑得快起来，手中的枪也纷纷瞄准了清兵。
“砰！砰！砰！”
枪声一枪接着一枪，嘈杂的枪声混合着升起的灰烟，让这些清兵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然而许多热血上头的清兵已经捂着身体的各个部位倒了下去。
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支箭射了出去，但是命中率却低得可怜，只看到一个藏青色服装的敌人倒了下去。
“开枪！给老子开枪还击啊！你们平时都怎么练的？啊？”那清庭军官此时也慌了，破口大骂身边的那些战战兢兢往后退的持着火枪的士兵。
几个士兵想要抬枪射击，但是那些矮个子敌人哪里给他们机会？一阵接一阵的急射，让他们手忙脚乱，当第一个人丢下枪向后跑去时，马上就有不少“聪明人”跟着丢下了武器，也撒腿向后跑。
本来就乱糟糟的清庭军队这时候被自己人这么一搅，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前军仓惶而逃，后边的人也只能跟着跑，那军官也只是跟着骂了两声，也脚底抹油跑远了，原本要火拼的对象的尸体丢在了原地，此刻却显得极为可笑。
当一名揣着指挥刀的旭日军官走到那具尸体旁边时，他只是默默地扫了一眼，然后用很不屑地语气说道：“禀报将军阁下！清庭简直不堪一击！这样的军队，来多少我可以杀多少！”
……
“啪！”吴长庆手中的茶盏掷了出去，那跪在地上的清庭军官被砸了个正中，脑门上鲜血顿时流了下来，然而他却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拿手去擦。
“到死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何参将，这就是你手下的兵？这也能叫新军？”吴长庆指着一名脸色发青的男子骂道。
“下官知罪！但是下官也有苦衷啊！大人！这新军编练时说好的人手一把火枪，结果我们手中一半以上还拿着大刀片子，用着红缨枪和弓箭，遇到这种强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啊！大人！还望大人明查！”那何参将半跪在地，脑袋垂着苦着脸说道。
吴长庆气极反笑：“还怪到本官身上了？没那个本事还当什么兵？拿着朝廷的俸禄，便是拿着木棍也不能退！赤手空拳也要和他们打一场吧？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要你们有什么用？火枪配不齐，是借口吗？那袁参将凭什么能配齐还都是最新式的步枪？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喝兵血会，就不会动动脑子吗？”
袁威庭听吴长庆这样说本来还沾沾自喜，但越听下去心中反而越发觉得有些惴惴不安，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是要真的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本来就只是出个风头，混个进身之阶，惹他们一些风言风语算不得什么。
但若是人人都被贬斥一顿，那自己就显得木秀于林了，到时候什么难仗可就都要自己带人去打了，这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袁威庭连忙站出列说道：“大人还且息怒！此时我等在这番邦外国作战，本就要同舟共济，何参将的难处也不是虚报，且强敌就在不远，这时候若是人心不稳，岂不正中他们下怀？还请大人暂且饶恕何参将！”
吴长庆背着手转过身冷哼道：“且记下你的人头！若是还敢不战就退，本官必要将你枭首示众！”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有劳袁兄弟！”何参将露出感激地神色，起身说道。
袁威庭看了看其他人，他们一个个沉默不语，只是拿着眼睛在地上扫阿扫，一个人都不抬头，士气低落，让袁威庭不得不再度说道：“大人！据下官所知，藏青色军服以及身材矮小的士兵似乎只有那旭日帝国的陆军才是这番模样，高句丽是万万不可能有这样的精锐的！”
“哦？旭日人！他们想要干什么？居然敢对我大清的士兵出手！真以为我大清是好欺负的吗？”吴长庆转身怒容满面。
“大人息怒！”，袁威庭连忙拱手说道：“这旭日人在高句丽有驻高句丽大使，会不会这支军队是来保护他们在高句丽的大使的？莫不要因为误会起了纷争，到时候两国起了龌龊我等就是千古罪人了！”
吴长庆怒气消退眉头紧蹙道：“可是他这般直接对我大清军队动手又是什么意思？我大清好歹也是这东方大陆之强国，他旭日帝国算什么？放在以前，还不是一个番邦小国，谁给他们的胆子？”
袁威庭刚要开口，吴长庆却大手一挥道：“不能这么算了！我必须遣使去问一问，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置我大清脸面于何地？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又有何面目回朝面见陛下，丧师辱国之罪我吴长庆可担不起！”
吴长庆选派了一名下属官员带着一份问责文书去往旭日军的驻扎营地。
而远远看到旭日帝国的营地，那名官员居然忍不住小腿肚子抽抽。
一眼看不到边的旭日营地里，满是沉默着正在擦枪的士兵，他们表情木然如同戏台上的木偶一般，死寂地营地相比起自家营地的生机勃勃却更透露着一种莫名的阴森之感。
而那官员也注意到，旭日军的营地好巧不巧的选在了仁川港口外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说，如果清庭的军队要离开高句丽，还要经过旭日军的同意。
这如何不令他惶恐，后路把握在他人的手中，任何人恐怕都寝食难安吧？而且旭日军这般明目张胆，显然来者不善。
但是他身上毕竟揣着吴长庆的文书，只好硬着头皮在那些士兵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目光中走进了旭日军的营地。
“这是我大清平叛大臣吴长庆之手书，特命我转交给贵国指挥官，还望贵国解释清楚之前无端攻击我国军队之原因，否则勿谓言之不预也！”既然来到这里，这清庭官员也不愿意让旭日人看轻，还是挺直了身子把话说的明明白白。
而处在上位的大岛义昌接过吴长庆的手书只是随便翻了翻，嘴角露出不屑地笑容，看向那努力挺直身子的清庭官员，嘴里蹦出几个字：“打死！丢出去！”
那官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个旭日士兵插住双臂拖了出去，接着就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第47章 仁川海战
“一个已经腐朽的王朝拿什么质问我？靠他们的弓箭和大刀吗？哈哈！”大岛义昌不由地笑出了声。
“来人！给我去清庭那边传话！限他们两天之内放下手中的武器，向我大旭日帝国投降！否则我们的军队会在一天之内踏平他们的营地！讲清楚，只有两天时间！时间一到，我一个活口都不会留！”大岛义昌那双鹰目中满是张狂之意。
……
“管带，这，这情况不太妙啊！”方博谦身旁一名水师大副看着远处喷吐着浓烟的旭日军舰，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
方博谦双手紧紧地抓住船舷，青筋暴起，但是却只是抿着嘴不敢说话。
前天就已经发现了旭日帝国的运兵船，方博谦本想上前交谈，但是跟随在后边的旭日军舰很不友好的鸣炮示警，济鸢舰只能无奈远退，将仁川港拱手相送。
而不久后，港口内就传来火炮声和火光，方博谦只觉得自己站立不稳，但是却还是忍住内心的害怕，命令济鸢舰在外围观察情况。
但是他心里却明白，登陆的那批陆军怕是没有活路了！
然而他此时若是敢不战而逃，怕是朝野上下都不会放过他！
这批陆军里面的那些人都是些什么身份？一大半都是朝堂诸公的亲信或是间接走他们的门路到高句丽这里混个好出身的二代，而他若是敢把他们这样直接丢在这里，便是有千般借口，也百死莫赎！
这也是此时方博谦进退为难的原因，看着旭日海军一艘船接一艘船的把补给送进仁川港，他的心便一点点的往下沉。
“管带，我们该怎么办？您倒是拿个章程啊！战还是……”旁边帮带也走过来满是焦急之色地问道。
“打？拿什么打？你看见那边了吗？嗯？那些战舰哪一艘不如我们的铁甲舰了？我们就只有这一艘船，上去拼得过谁？到时候白送了性命不说，恐怕还要落个丧师辱国之罪！你我家眷可还有活路？”方博谦转头瞪着自己的帮带道。
“可……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那可是一万多名弟兄啊！我们这般作为，到时候……”帮带心中由是不忍。
方博谦露出了绝望地表情：“我能怎么办？他们的死活我能管得了吗？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们了！如果我们再在这里徘徊不走，你信不信那些旭日军舰绝对不介意拿我们的人头刷一刷战绩！”
“管带，管带你看！”二副突然兴奋地喊起来。
方博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起初脸上有了喜色，但随着他看清来船的旗号，整个人突然又跨了下去。
“他们来有什么用？一艘木制炮舰，一艘鱼雷舰抵什么事？完了，全完了！”方博谦在帮带和二副的搀扶下才站直了身子。
他一把甩开他们搀扶的手，冷声道：“给他们打信号，随我一道齐射仁川港！”
帮带和二副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一样，赶忙说道：“管带大人，这怎么可以？我们两国还没有进入战争状态啊！直接开火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方博谦转身冷笑道：“不开火还能怎么办？现在进不进入战争状态我们说得清吗？我只知道我们的运兵船全被烧了！没有这些船，我们那些陆军兄弟怎么回去？这就是铁证！
到时候朝堂诸公问起来你们就都给我这么说，仁川港遭旭日炮击，运兵船具焚于炮火之中，旭日已然对我宣战！我济鸢舰上下不欲放任敌舰嚣张，故与支援舰艇‘操江’、‘广乙’一道炮击敌舰！
给我开火！打！”
“是！”帮带和二副立刻转身去通知炮位开火，同时给其他两舰打旗语。
“这什么意思？炮击仁川港？这么远的距离打什么鬼？”广乙舰管带林国祥一头雾水看向自己的帮带。
“可这就是旗语上的意思啊！”帮带还要说下去，那边济鸢舰已然开火！
“给我打！”林国祥一跺脚，广乙舰也跟着开炮了。
操江舰随即也跟着开火，三舰的火炮打在仁川港外的海面上煞是壮观！
老实说，旭日海军还真被这几炮下了一跳！
在他们的推演里面，清庭海军除了在港口外边示威性的巡游两圈外，基本上是无力做任何事情的。
而且别的不说，仁川港外就随时有两艘以上的战舰时不时的露面对济鸢舰进行恫吓，以少打多，除非清庭海军脑子给烧糊涂了！
然而，此时却真正让旭日人坐不住了，只以为是北洋水师全军出击了，否则没道理这样示威性的开火！
负责保护仁川港安全的“浪速”和“秋津州”急吼吼地从远处露出脑袋，没有立即扑上来，而是饶了个打圈子，在济鸢舰等三舰周围逛了好一阵子，愣是没有找到所谓的“北洋水师主力”！
直到这时旗舰“吉野”才大摇大摆地开了出来，旭日海军也才确定，这次的开火真的就只有清庭三艘战舰的参与，根本就是一次“胆大包天”的恐吓行为。
而吉野舰上的旭日海军指挥官更是怒不可遏，只有三艘战舰就敢对旭日帝国进行挑衅，简直就不把旭日海军放在眼里！
更何况，那三艘战舰都是什么船！
一艘穹甲级战舰勉强看得过去，那两艘是什么鬼？居然一艘还是木制炮船，那也能拿来打？
浪速和秋津州号战舰为了挽回之前丢失的颜面，直接从侧翼向济鸢三舰冲来。它们破开海浪的样子如同有人拿着一把硕大的剪刀在海蓝色的布上拉出一条大口子一般，迅疾而又凶狠！
方博谦哪里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开了两炮就吼叫着督促船员开始转向，全速撤退，连给其他两船打旗语都是在转向过程中做的，可见其撤退时之慌乱。
然而，广乙舰管带林国祥虽然也在进行转向，但是头脑却清醒的很，以他的广乙舰之航速，想要跑过这些新锐战舰明显不大可能，不如与之纠缠，尽力为济鸢舰留出时间，至于操江舰，这种木制炮船要是都能跑的掉，他林国祥也不用做什么管带了，直接跳海得了。
操江舰也没有让另外两位失望，在秋津州的穷追猛打之下，开炮还击了两下便被敌舰一通速射给打懵了，秋津州的炮弹点燃了木制船体，让整艘战舰黑烟滚滚，航速直接就降了下来，秋津州减速靠了上去，直接让水兵举枪对着操江上面正在灭火的船员开火，一时间死伤无数。
济鸢舰虽然跑得够早，但是吉野舰毕竟是旭日海军的旗舰，其航速远在济鸢之上，虽然一时间没有交上手，但也是迟早的事。
而广乙此刻也不好过，船上的炮弹本就不多，而火炮又多有损坏没有得到及时的修理，发射发烟罐掩护船体时，却被浪速的炮弹打中，直接让唯一能够对敌舰造成威胁的鱼雷发射管被打坏，此时船体也严重倾斜，除了撤退，再无他法！
而浪速号并没有立即扑了上来，而是追逐济鸢舰去了，在他们眼中，一艘济鸢可抵得上数艘广乙。
广乙舰则摇摇晃晃的向着远处的岛屿上靠去，随后便搁浅了。
济鸢舰此时也终于被吉野舰牢牢咬住了，吉野舰上的主炮也开始怒吼！
“轰”！
吉野舰主炮的炮弹无情地打在济鸢舰侧舷的海面上，把方博谦吓了个半死，急忙命令济鸢舰进行“S型机动”，试图通过这种方法避开炮弹。
然而吉野的其他火炮也开始喷吐火焰，方博谦身边的二副直接被炮弹打成了碎肉，鲜血溅满了方博谦的脸，染红了他的白色海军服。
方博谦此时既害怕又愤怒，他一边让锅炉房加大功率输出，一边让舰尾的炮位还击！
济鸢舰上的水兵早就受不了这种被人家撵着跑的转进了，此时得了命令，几名炮手更是直接撸起了袖子，按照往日的操典训练，把铁弹塞进了炮膛！
“开火！”炮手怒吼道。
舰尾的舰炮喷射出一枚硕大的铁弹，虽然铁弹在旭日海军之中已经属于被淘汰的对象，但是其本身的威力却不容小觑。
而这一发铁弹也没有让济鸢舰众人失望，直接打中了吉野！
双方都尖叫了起来，济鸢众人是兴奋的吼叫，而吉野舰上的水兵则一脸紧张的看向落点，口中乱呼，是舰楼！
但遗憾的是这偏偏是一枚铁弹！没有爆炸，只有滚动！
似乎只有一些信号索具被打掉了！
济鸢舰上的众人并不知道战果如何，但是这一炮却极大的振奋了人心，炮手再接再厉，又是一枚铁弹击中了吉野！
方博谦忍不住叫好：“打得好！这次倘若能回去，本官绝不吝啬赏赐！给我狠狠打！”
有了管带这样的话语激励，其他几位炮手也更加卖力，又是几发炮弹打了出去，同样是命中！
吉野舰不得不降速，接连几发炮弹都命中了，让吉野舰不得不提心吊胆，即便是铁弹也不好受啊！
济鸢舰虽然也被吉野舰的炮弹打中，但是船身并没有什么过大的损失，航速依然保持在一个可观的水平，而随着吉野渐渐放弃追逐，浪速号也没有再坚持，而是围绕在吉野周围，交替掩护着撤回仁川港。
济鸢舰上，众人这时候才感觉到刚才究竟是有多么凶险，若不是后炮位几位炮手的出色表现，他们此时恐怕已经成为大洋上的孤魂了！
而方博谦虽然有着死里逃生后的庆幸，但内心却依旧安定不下来。
操江被俘或是被打沉还未知，而广乙的情况同样也不容乐观，应该也是没有救了，更为关键的是高句丽那一万多名弟兄，他们的性命此时可都握在旭日人手中啊！
“此番海战，我济鸢众人已然尽力，但是旭日有备而来，操江和广乙一触即溃，深陷敌围，唯我济鸢且战且退，击伤敌舰数十次，其舰仓惶而逃，本欲追击，奈何敌舰援兵已到，只能转进。”方博谦为这次海战定下了基调。
有了方博谦这番话，他们这次仓惶而逃就变成了力战而退，到时候上面追究下来也自然由方博谦背锅。
“管带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帮带受伤被抬了下去，二副已经殒身，此时站在方博谦身边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半。
“回军港！这次的事怎么能这么算了？我北洋水师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旭日人，哼！早晚要报这一箭之仇！”方博谦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然而他背上却已经被汗水浸透。
“管带大人，锅炉舱已经彻底坏掉了，火炮也几乎都坏了，我们尽力了！”林国祥身边，站满了广乙号的船员。
广乙号搁浅在沙滩上，船身已经倾斜到站不住人了，只能弃船。
林国祥抬头看了看面前被火炮的黑烟熏黑的广乙号，终是流下了热泪。
“把带不走的东西都烧掉，给我把弹药舱炸了！一块铁皮都不能留个旭日人！”林国祥转身背对广乙号，而其他船员则明显愣了一下，有人忍不住开口劝道：“管带大人，不能炸啊！这是我们的船！我们驾着它跨过了万里海洋，现在就让它这么没了？”
“对啊！管带大人总还有办法的是不是？”众人七嘴八舌地劝道。
林国祥眼睛闭上，脑袋昂起：“没有办法了！旭日人马上就会追过来，我们怎么保？我宁可炸掉它，也不愿意有一天面对它的炮火！执行军令！”
广乙号弹药舱燃起，爆炸声从舱室内响起，一些船员不忍回头，只能趴在同伴身上抽泣，整个队伍透着一股难言的失落，如同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
“我们还没有输！你们一个个都什么样子？走！我们去找平叛大军，有他们在，我不信他们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赢过我们的新军！”林国祥板着一张脸吼道。
“报仇！”众人发出嘶吼。
……
“大人！旭日人太嚣张了！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怒道。
吴长庆此时却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而是带着掩饰不了的愁色坐在椅子上。
第48章 谈兵
“旭日人此番姿态不言而喻，两国交战绝无可能避免了！这个时候我们除了积极备战，再没有其他路了，这里可是高句丽，还能指望他们会给我们帮助吗？”袁威庭此时不得不站出来，稳定士气。
吴长庆听了他的话，勉强把身子坐直，前倾问道：“袁参将可有退敌妙策？”
袁威庭不由苦笑道：“大人，我们身处异地，这地利便不在我！
高句丽此时兵荒马乱，更谈不上人和！至于天时，唯有这一项哪边都靠不上！
但是那旭日人就比我们好吗？高句丽人只要不是蠢材都知道他们的狼子野心，现在的驻高句丽大使哪里来得？还不是倚仗武力强取的？
比起我们，他们旭日怕是更不得人心吧？而现在虽然我们的后路被断，但是我们毕竟比他们先到高句丽，对这里的地形的了解总要比他们多一些的，我们只要能够运用好这一点，未必不能和他们纠缠，等待大军一到，这些旭日人除了灰飞烟灭没有其他路可走！”
袁威庭的话让几名闹袋快要垂到臂弯里的参将提起了精神，然而这些话能够忽悠到一些还算年轻的武将，却打动不了那些老奸巨猾的兵油子。
他们只是冷冷地看着袁威庭在那里口水四溅，有时候还会脑袋歪到一边不屑地笑两声。
吴长庆也明白袁威庭这是再帮助他们提振士气，但是前有乱军后路又被断，更关键的是他们的补给怎么办？
上岸的时候，谁会想到有今天这回事？随身带的粮食都快要见底了，补给不到，军心立刻就会散掉，到时候哪管你是新军还是旧军，没粮的军队还能比乱匪好多少？
袁威庭看到这些人的反应后，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
他默默地退后，躲到其他武将身后，不再说话，开始考虑自己的后路。
对于自己手下的士兵，袁威庭还是有那个信心的，虽然不一定能比得上旭日人的军队，但是在这里，他就是鸡群里面的鹤！
……
“快点！动作都快点！前线的兄弟们都在等着我们，手脚都麻利些！”陈金揆扯着嗓子站在箱堆上喊着。
邓世昌和乌翎站在一块，他再一次问道：“都查过了？没问题吧？”
乌翎忍不住苦笑道：“管带，你这是第五次问我了！所有炮位都校正过，炮弹也都补齐了，我这边还另外购进了材料，随时都能进行加工，保管智鸢舰弹药充足，再说有什么问题，那也只能是智鸢灵体了！它究竟恢复到哪一步了？”
邓世昌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内心上是有顾虑的！智鸢灵体恢复的很顺利，但是需要时间！我初步估计还有一个月，才能彻底痊愈！我本身的情况也和它差不了多少，现在也只有七成左右的实力，这次的战争爆发的实在不是时候！”
乌翎也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猜到了旭日人的野心，唯独没有想到他们的出手这么果决，前脚陆军才登陆，后脚他们就把港口给占了，方博谦那边还没有战况传回来，但是我估计不乐观！”
“方博谦这个人是有些小心思，但是要说不战而退，他是没那个胆子的，只希望情况不要太坏，他们三舰能够坚持到我们过去！”邓世昌眉头紧锁，双手十指忍不住交缠在一块。
乌翎想起操江和广乙两舰就忍不住直摇头，仅仅是最近他从水师这边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旭日海军都基本上完成了铁甲舰列装，让木质炮船和一艘鱼雷巡洋舰去支援，怎么看都有些肉包子打狗的意思。
而且海军衙门现在情况不明，上下对于与旭日开战这一事直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统一起来，一些人还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真正想要和旭日斗一斗的却没有人能够将他们串联起来，水师提督的默不作声，更是让台面下暗流涌动。
乌翎这边正想着，海军衙门那特有的鸣笛声又响了起来，所有的管带再一次聚到了那间会议室内。
丁先达面色严肃，看到众人陆续来齐后，直奔主题：“旭日已经对我陆军发动了攻击，平叛大臣吴长庆所率新军均被其封堵住了退路，失去补给，其况堪忧！
而就在刚刚，济鸢舰管带方博谦传回了最新战况，我清庭海军操江号和广乙号均为旭日海军击沉，目前无一生还，而济鸢舰与敌舰交手，重挫其舰，但是大势已去，不得不后撤，整修，不日间将回到军港。
目前为止，旭日帝国还没有给出一个说法！但是，诸君！尔等皆食君禄，此时正是报国从戎之时！
军令！”
“哗！”与会所有人都起身肃立。
丁先达一个人接一个人的看了过去，凡被目光扫视到的，皆昂首挺胸，不敢有丝毫懈怠。
“军令：即日起各舰官兵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无事不得外出，同时封闭军港，外人不得擅入，各舰须即刻按战备要求调集物资，只等陛下旨意一到，开拔前线，与旭日决一死战！此战有死无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耳！”
“得令！”众官将接大声喊道。
“管带大人，怎么说？丁提督让我们出战了吗？”智鸢舰的一些水兵围到邓世昌身边来。
邓世昌来不及说话，陈金揆就气呼呼地说道：“还要等？等多久？他们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上前线？那可是一万多人！要是就这么葬在了异国他乡，我看他丁先达晚上睡不睡的着觉！”
“混账！这话也是你能说的？”邓世昌瞪了他一眼。
“大家先准备着吧！皇上旨意没下来，我们这样出去就是不遵号令，这是要掉脑袋的，都先回去，把该准备的再多查一查，先散了吧！”邓世昌把众人劝走，这才对着一旁的乌翎和陈金揆使了使眼色，三人去往定鸢舰途中又遇上了林履中，到了刘步蟾的定鸢舰上，发现他的桌子上正摆着一张地图，此时正拿着一柄放大镜在上面详细地看着。
“哦！都来了！过来看看！你们觉得这次我们与旭日人的海战将在哪里打起来？”刘步蟾嘴上说得平静，但是听见这话的四人还是心中一跳。
“刘兄是得到可靠消息了吗？”林履中问道。
刘步蟾放下放大镜，淡淡地笑道：“除了一战，我清庭还有出路吗？”
乌翎和陈金揆面面相觑，邓世昌听出了话中的意思，轻声道：“这次的战争不可避免，因为其他欧罗巴国家不会出来调停吗？”
“不错！现今我们与英岛联合王国起了龌龊，它是很乐意看我们笑话的！而以它为首的几个国家同样也会选择袖手旁观，铁血德意志虽然不满于英岛联合王国的霸权地位，但是我们两国关系也并不是特别交好，它犯不上为我们出头，罗曼诺夫王朝自顾不暇，也就是说，要么我们把旭日帝国打服，确立我们不可动摇的东方霸主地位，要么从此受制于各国，任由它们欺负！你们应该明白，旭日是新兴起来的国家，它们都能够轻易在战争上取得话语权，那么其他那些国家更不会客气，它们瓜分我们清庭的野心就再也关不住了！”刘步蟾感慨道。
“好了！这些再说已经无用，你们都来看看，哪里适合作为战场！”刘步蟾对四人招手道。
四人快步围了过去，发现这幅地图上已经被刘步蟾标了几个点，众人一一看去，即便是乌翎这样不懂军事的人也看出来，这几个位置都是至关重要的进军转折点，尤其以清庭的渤海和黄海几处重要出海口，更是清庭从海上联系高句丽的关键航线，寸土都让不得！
“现在高句丽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传讯飞鹤也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才能把情报带回来，而旭日人也不会放任我们这样沟通联络，势必会派出强大的纳气御术师对我们的传信飞鹤进行围追堵截，我们只能以最坏的情况来估计！
首先海上运兵已经不可能！我们的运兵船现在多半已经被旭日人烧毁或是直接掠夺，没有运兵船海运军队根本不现实！而且我们水师也不能再分散开，必须攥成一个拳头，力往一处使，一旦与旭日交战，必定是全军出击，进行大的会战，也留不出余力去执行护航。
故而如果要支援高句丽，只能走原先都不想使用的路上战线！”刘步蟾在一道大江上点了点。
“跨过这条雅吕江，直逼高句丽国都平壤，运气好还能接引到平叛大军，运气不好，可能一个人都活不到那里！”刘步蟾的声音也渐渐消了下去。
邓世昌拿着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两下，摇了摇头道：“难！难！难！从最近的边城出发到达平壤都要上月的时间，而且补给线太长了，征发民夫又势必耽误农事、引起国中混乱，那些潜藏在各地的图谋不轨之徒也会借机生事，多事之秋啊！”
陈金揆看了看地图，叹了口气道：“没有办法了！现在旭日的陆军已经登陆，还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人，但是数量绝对不会少，没有大量军队投入，那么我们在高句丽的一切既得利益都将被旭日人取代，从此高句丽将成为旭日人侵略我清庭的前跳板！”
“海权还是要争取！不能平白把海权交出去！否则沿海港口将不得安宁，到时候我们的海船出不去的话，物资运输都会成为问题！
更何况沿海门户一旦大开，旭日人进犯我清庭帝都将再无障碍！便是朝堂诸公不想打都不行！”林履中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刘步蟾仔细听取了每个人的想法，又看了看一直在旁听地乌翎，问道：“乌兄弟怎么看？”
乌翎忙摆了摆手道：“军事上的事情我是个外行，对这些不懂！但是要我说的话，从一个气动工程师的角度来看，无论双方打成什么样子，最终比拼的其实还是两国的国力！”
刘步蟾点了点头，示意乌翎继续。
乌翎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目前旭日的情况我们了解的还是不够多，只是从已经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他们的海军应该是已经全部换装了铁甲舰，而且他们使用的炮弹也是比我们的黑火药更强一些的苦味酸炸药，具体的船只数量还不清楚，但是从他们还从外部购置鱼雷这样的情报来推断，他们所需要的量应当是不小的，而且旭日帝国本身国土的体量狭小，其资源也并不丰富，军备物资各种储备肯定是个大问题，故而一次大战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次举国之战，胜，他们才能缓解国内的资源短缺压力，而一旦战败，其国内必然生乱，到时候可就是坐看它起高楼，看它宴宾客，看它楼塌了！”
邓世昌和陈金揆都点头赞许，林履中更是翘起了拇指，刘步蟾也用惊讶地眼神看向了乌翎。
乌翎此时思路极为清晰，话语越发流畅：“故而这场战争不仅仅旭日人要打，他们还要速胜！拖延的越久，他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所以我们现在虽然着急，但旭日人恐怕比我们还要急，陆上他们也一定会寻求速战速决，只要平叛大军能坚持住，不被旭日人一口吃掉，那么我们才有时间在海上和他们兜圈子，并且寻找战机，展开海上大决战！”
“哈哈！乌翎啊！乌翎！你小子啊！还说不懂！这头头是道，还都在理上！怕是那些扎在军机处故纸堆里找战机的那些承旨都没你看得清楚啊！江山代有才人出，古人诚不欺我也！”刘步蟾拍着手说道。
乌翎连忙拱手：“刘大哥过誉了！我只是胡乱说说，当不得真，战场上的形势是瞬息万变的，我这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陈金揆一把把他搂到身边，笑着指着他说：“你这个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第49章 钻山
“分析的都没有问题，只是我清庭真的在这场国力之争中占据优势和上风吗？旭日人这次是堵上国运的一战，但是朝堂诸公敢赌吗？他们会支持，会大力支持我们水师去寻找旭日海军决战，钱粮弹药都会有，但是要说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刘步蟾眼神凌厉道。
他把衣领处的纽扣松开，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看向军港外，缓缓说道：“他们只看到战争一触即发，但是事态最终的走向他们还没有看清啊！他们心中最坏的打算无非丢掉高句丽，反正这些年里丢得地方也不少了，不差一个番邦小国。
而且真要是输了的话，我看一些人也只不过笑一笑就过去了！这些年败仗也没少吃，多一个旭日也不算多！
就是一些家伙这不当回事，那不当回事，打，他们不上心，能省则省，谈，他们又怕背骂名，只会躲在后面畏畏缩缩，于是一事无成！
我之前上得那道札子里面就反反复复在强调，水师的建设不能落下，不能一时兴起，建设两三年就放任不管了，这是一个国家的军种啊！怎么能三心二意呢？舰船这东西最多十年保鲜期罢了！
欧罗巴人天天都在革新，拼命更新舰船技术，每时每刻都会有新的舰船下水，而我们呢？我们仅有的这几艘铁甲舰和穹甲舰还是6年之前添置的，这些年来，我每每听到旭日人有新的舰船下水就愈发担心，如今，他们敢于向我们亮剑，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必胜的决心和实力了！”
听了他这话，几人皆神色黯淡，不再言语。
……
“袁大人！毕参将的人溃败而逃了！旭日人正在衔尾追杀！”一名士兵急匆匆跑到袁威庭身前，而此时的袁威庭哪里还有来高句丽之前的意气风发，头盔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脸上也染上了灰白色，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起来。
袁威庭起身向远处眺望，毕参将的将旗早已经倒了，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身后的士兵乱作一团，有些人反身反抗，但是在旭日人的排枪面前，连浪花都算不上！
“撤！守不住了！”袁威庭脸色漠然，在前两天，他还会因为听到类似的消息而惊讶、愤恨甚至害怕，如今居然已经麻木了，这样的消息来得太频繁了！
随着袁威庭的命令传了下去，这支被吴长庆倚仗为中军的新军部队也迅速向后退去，藏身到深山老林之中。
袁威庭的中军战力不言而喻，加上平叛大臣也一直跟随在他的军中，不仅仅现在建制保存完善，还收拢了一批溃兵，人数达到了三千人！
至于其他部队，最初还能在吴长庆的号令下行事，倚仗地形层层阻击。
然而，一方面新军战力层次不齐，另一方面就是各路参将心怀鬼胎，越是交战，一些人的想法越是复杂起来。
最大的一次溃败，就是守在中路的韩参将向旭日人投降，整整一千五百人没有任何抵抗，就把中线给交了出去，直接导致了左右两翼的军队不战自溃，被旭日人一路追杀了近30里，整整有两千多号人失踪或被俘虏，堪称大败！
幸好关键时刻，中军的大炮疾射，稍稍阻击了旭日人的追杀，但是随着旭日人的增援到达，中军也不得不掩护其他人撤退，将所带的所有大炮都丢在了阵地上，如果不是袁威庭手脚快，把所有剩下的火药全部点燃，这批制造局推出来还算的上崭新的大炮就将毫发无损地交到旭日人手里了！
然而，即便这样，这种大败已经不是人力能挽回了！
清庭遭此大败，士气低落，一部分军队在参将带领下直接化兵为匪，啸纵山林，一部分则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都当了逃兵！
吴长庆更是因为大败而心境大坏，一病不起，整个人一天之内仿佛瘦了一圈，双眼无神，只能瘫在了担架上让人抬着，指挥剩下大军的担子就落到了袁威庭手中。
山林之中，一群衣服满是黑灰的士兵依靠在树旁或是石头上，垂头丧气，一些人甚至忍不住低声哭泣。
“大人！我们的粮食不够了！”一名心腹满是忧愁地走到袁威庭身边说道。
“不够了？不够了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是神仙，我也不会变啊！我的冥想武斗场之中存着的三百担粮食都拿出来了，我身上一粒粮食都没有了！”袁威庭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些坐在地上的士兵一个个抬起头来，面上满是惶恐，他们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话，没粮了！
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一些胆子大的甚至开始嚷嚷道：“没粮打什么？我们难道要饿着肚子打仗吗？”
此时已经没人来阻止他的大逆之言，而是越发混乱起来，一些人起身把手中的武器丢下，开始向林子外面走去，一些人则冷眼看着这一切，另一些人则冷笑着三两成群拿着武器向林子深处走去，一下子就走掉了一半的人！
原本还算拥挤的营地，突然间显得空荡起来，稀稀拉拉的士兵们此时满是绝望。
袁威庭看着营地里剩下的士兵，没有多言语，而是一头钻进了营帐里面。
到了晚上，人又少了近三分之一，此时失掉其他物资的士兵们没有任何其他可以遮蔽身体的东西，一些人只能互相贴着取暖，一些人则捡了一些落枝盖在身上，没有人敢点火，生怕引来旭日追兵。
袁威庭原本蜷缩着身子躺在营帐之中，突然睁开了眼。
脸上完全没有白日里的麻木无助之色，取而代之的是精明与阴狠！
他一把撩开帐帘，走了出去，守在他营帐外边的两名士兵半睡半醒之间看见了自己的参将突然走到了自己身边，一个哆嗦就要喊出声来，但是袁威庭却眼疾手快，急忙按住他肩膀的同时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凑到他耳边说道：“去把大伙聚过来！我有要事吩咐！”
那士兵及同伴连连点头，一路上轻拍睡熟的士兵肩膀，然后在他们不解的眼神之中对着背着双手傲立在风中的袁威庭指了指，一些士兵利索的起身走了过去，一些人犹犹豫豫，看到旁人的举动这才跟着走了过去。
有一圈人把袁威庭围住了，袁威庭也不多说，直接从冥想武斗场之中拉出一袋大米，当着众人面破开袋子，白花花的大米在月夜寒风之中价比黄金，一时间众人感觉浑身都有了力量。
“是米！大米！”有人惊呼！
“小声点！想把那些旭日人招来吗？”有人小声骂道。
袁威庭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容，他说道：“弟兄们，都提提神，我们马上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喝热粥暖暖肚子！”
“好！”
“哈哈！就知道参将大人不是寻常人！”
“那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吃光了我们的粮食就不走了之，没想到参将大人还留了一手，后悔死他们！”
“噤声！别把那些人引回来！”
大伙声音一下子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只有一千多一点的人全聚了过来，看到地上的粮食，一个个都安心了不少，这时候暗自庆幸没有与之前那些人一样转头就走，不然这会儿怕是在钻林子找吃食呢！
连夜，这伙白天跑个几里就喊着没有力气的军队，一下子窜出了10里，躲到一个山坳坳里。
袁威庭掏出一个黑色的纱罩向天上这么一丢，整个天空瞬间暗了一下，所有人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来不及尖叫，突然又能看见满天星子了。
一些人还不明所以，一些人则知道这是有人施法或是用了法器，心安的同时又因为劳累了一晚上，他们这时也浑身酸软瘫倒在地。
“兄弟们，都过来，吃点热乎的！”袁威庭的声音在小山坳里回荡，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伙儿不管多累，这时候都挣扎着起身，走了过去，而在袁威庭身边，一溜放着十口大铁锅，木炭和米就放在旁边，一些兼职伙夫的士兵已经在点火做饭了。
“弟兄们！能够在这个时候还陪着我袁某人的，我说什么都不能亏待了你们！白天那番话我为什么要说？因为聚在我身边的人太多了，他们都是和咱们一条心的吗？我分辨不出来！只能让他们自己走，而真正能留下来的才是我的兄弟袍泽！
你们肯留下来，那么我自然要和你们交个底！我身边有粮！咱们这一千人省吃俭用，至少能坚持一个多月！
所以兄弟们不用担心！跟着我，吃喝总是有的，饿不着！但是咱们真的能安安稳稳地一直藏在这里吗？
旭日人第一个不答应！他们就好像饿狼，死死追着我们！我们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辈子吗？
躲是没有出路的，我们是清庭人，我们要回家！
大家难道愿意把自己埋在这异国他乡吗？”袁威庭高声怒吼道。
“不愿意！”
“我们要回家！”
“死也不能死在这个鬼地方！”
袁威庭看着众人神情激愤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阻挡一群想要回家的人，比杀了他们还要难！
而这个时候，袁威庭又有为另一件事犯难了！
吴长庆作为平叛大臣，偏偏身子虚弱，之前渡海的时候有轻微的晕船，但是踏上了陆地也就好了，而战事突变则让他的一病不起，现在每天都只能靠着袁威庭身上的丹药吊着一口气，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候，他反而成了一个累赘！
袁威庭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他，不管怎么说也是托他的帮忙才能运转到现在的位子，若是这样就把他抛弃了，袁威庭心中也会不安与惭愧。
然而当他撩起帐帘，想要给吴长庆再看看他的身体情况的时候，原本连吃饭喝水都要人喂的吴长庆居然支着身子坐在了担架上。
面色红润，双眼也不浑浊，但袁威庭的心却突地沉了下去，这时候谁还不不知道吴长庆这是回光返照！
“威庭！你走近些！”吴长庆的声音平和，此时看上去相当的平易近人。
“我自出仕以来，虽不敢言有功于国，却也算对得起头上的帽子！
然而，国事多艰！今日殒命于异国他乡虽有遗恨，但是真正放心不下的却是大清的出路，究竟在何方？
此番兵败，皆为我之过失，我已经拟好了折子，若是有幸脱离困境，便呈上去。我在里面已经尽力为你开脱，料想诸公看在我这个亡人的面子上不会再为难你。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够大权在握，务必要为我大清洗刷耻辱，我在地下也能心安了！”吴长庆眼中的精光一点点淡去，脑袋一垂，身子便倒在了袁威庭怀中。
袁威庭此时鼻头一酸竟是忍不住滴下了热泪。
“吴叔叔！威庭，威庭必不敢有负重托！”袁威庭哀叹道。
当夜，袁威庭便率众人对着吴长庆遗体行祭拜大礼，随后便将其火化，装在玉匣之中，郑重的收在冥想武斗场之内。
天光未亮，这支一千人左右的队伍便起身钻入了密林之中。
高句丽平壤城内。
大鸟圭介身边坐着一位穿戴整齐的旭日军官。
“大使阁下，按照大本营之命令，我以及我带来的这一支中队都将遵从您的命令行事，务必确保平壤城将被我大旭日帝国完整接收。”那名旭日军官面色严肃道。
大鸟圭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大本营的反应真是快啊！清庭的人还没有嚣张两天就被打得溃不成军，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哈哈！”
旭日军官脸上也换上了笑容：“确实出乎意料，但是对照玄洋社的情报看，却又没有超出预测！虽然他们在编练新军，但是他们的操典太陈旧了，即使有小部分军队像模像样，但是这并不能挽救他们整支军队的败亡！
现今他们只有一小部分还逃窜在高句丽山沟之中，但是大岛少将还在追击，要不了多久，他们全军覆没的消息就会传开了！”
第50章 闵王后
大鸟圭介听到这话后忍不住轻轻击掌道：“若是这样，我看清庭还有什么面目自称东方大陆的霸主！一想到整个高句丽都要落入我们的手中，我就激动的不能自已！来！举杯！为天皇陛下贺！”
“为天皇陛下！”旭日军官起身饮酒。
“对了！你的中队现在已经全部进城了吧？”大鸟圭介问道。
旭日军官连忙立正答道：“是的！大使阁下有什么吩咐？”
大鸟圭介捻了捻嘴边的胡子：“早在清庭出兵之前，高句丽王后就对我旭日出言不逊，屡次三番地在我面前表达她对清庭的尊崇，显然并没有把我们旭日帝国放在眼里！
而现在嘛！哼哼！那个女人估计正躲在王宫里面瑟瑟发抖了吧？真是期待啊！若是我们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她还能不能向之前那样趾高气扬地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出高句丽！”说着，大鸟圭介拿眼斜瞄着这个旭日军官。
“嘎嘎嘎！是的！卑下明白了，我马上调集士兵进城围住王宫，让那个女人知道谁才是高句丽的主宰！”那军官起身敬礼，脸上却露出说不出的猥琐笑容。
“哈哈哈！很好！很好！如果事情办的漂亮，我会在将军阁下面前为你请功的！”大鸟圭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
“王后！旭日人，他们已经进城了！好多兵啊！他们的样子好凶！”一名侍女慌慌张张地跑到闵王后身前，如同受惊的小鹿一样，惶恐而又不知所措。
闵王后穿着一身淡白色素裙，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是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她缓缓起身，轻轻提起裙摆走进自己的寝宫，她的声音此时也悠悠传来：“各自散去吧！旭日人要来了！”
“王后！王后！”其他几名侍女慌张地追在后面喊道。
然而寝宫地大门“嘭”地一声关上了，一众侍女被堵在门外，怎么拍门都得不到回应。
“走水啦！走水啦！来人啊！快来人啊！”突然有人自寝宫之中看到有黑烟窜了出来，有侍卫提着水桶匆匆赶来，但是寝宫内的火焰此时居然如同一头失控的火牛一般乱突，根本就不让人近身。
宫中供奉施法降雨，但是雨水还没有落下，寝宫内就有一股淡白色的气冲上云霄将雨云击散。
供奉望向那道白气，突然间泪水控制不住滑下，他缓缓跪下，双手高举，然后弯腰拜向白气：“恭送王后！”
其他人也醒悟过来，整个寝宫外满是哀嚎之声。
“王后不愿看到旭日人辱我高句丽，诸君何去何从？”供奉拔出腰间佩剑，双眼如同刀子般从一众侍卫脸上扫过。
侍卫们众口一声道：“愿随供奉赴死！”
供奉扶正了头上的黑色长冠，眼中满是泪水：“诸君！我高句丽立国数百年，焉无慷慨悲歌之士？今日与诸君共赴国难，三生有幸！唯独对不住家小了！”说完躬身对着众人三拜！
“为国赴死，九死其尤未悔！”众人拔刀喊道。
“诸君！随我杀敌！”供奉身下腾起一朵黄云，一马当先，刚出宫门，正好遇到一队旭日兵，扛着长枪正要闯进王宫。
手中长剑脱手化作一条黑蟒，黑蟒盘起下身，上身高高抬起，足有数十米，张开门洞般大的蛇口，对着旭日兵就吐出一道黑色水箭。
黑色水箭落到旭日人身上，就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最前方的十来人直接被腐化，连片衣角也没有留下！
“哼！好手段！让我来会会他！”大鸟圭介的声音突然自旭日人后方传来。
只看大鸟圭介把袖子挽起，从冥想武斗场之中拔出一把黑色太刀！
他的身上有黑红色的鸦羽落下，地面上顿时被灼出一个个黑色的坑洞！
他脸上带着不屑地笑容，双手握住太刀刀柄，侧立在身体右边，双脚半蹲，直视那盘起来的黑蟒。
黑蟒探身咬向大鸟圭介，大鸟圭介挺身迎了上去，一对黑色鸦眸在他身后出现，太刀刀尖与黑蟒的利牙相撞，太刀斜斜上砍，破开黑蟒的脑袋，远处运使黑蟒的供奉口中吐血，脸上却露出近似癫狂地笑容，大喊道：“同归于尽吧！”
黑蟒身体与供奉的身体同时鼓胀起来，“轰”的一声，一道竖着的光刃从王宫前划向旭日军队。
大鸟圭介脸上满是怒容：“混蛋！”
他身后的鸦眸亮起，一道难听的鸦啼声响起，同时有黑红色鸦羽环住大鸟圭介。
冲击波被鸦羽挡下，只是大鸟圭介身后的士兵遭到了余波的攻击，倒下了一大片！
供奉与黑蟒化为天地间的尘埃，只是这并没有使那些自王宫里冲出来的侍卫们感到恐惧，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死志，旭日士兵的枪口对准了冲出来的侍卫，然而他们依旧面不改色地发起了冲锋。
枪声响起，最前排的几名侍卫胸口多了几个血窟窿，然而这些侍卫几乎都是高句丽中进行过修行的人，虽然实力都普遍在见习和成长两个阶段，但挨上两枪还不是太大问题，正是他们的悍不畏死，为身后的侍卫争取了机会。
他们手中提着火油罐，借助前排的死士们的掩护，冲到旭日士兵身前，将全身的气灌注进火油罐中然后引爆，一道道火蛇自火油罐中窜出，给旭日士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大鸟圭介看见这一幕更是怒火中烧，然而他刚想动手屠戮那些侍卫，然而嘴角溢出的血丝让他脚步停住，他回身看向那名旭日军官，将他召到身边说道：“把大炮给我拉过来，我要把这些混蛋通通炸死！”
“是，大使阁下！我已经通知人去拉炮了，他们就快来了！”旭日军官眼看着自己手下士兵伤亡惨重，同样是怒不可遏，只是一想到那些如同发疯一般的死士，还是忍住了上前去与他们拼杀的冲动。
随着旭日人将大炮推到王宫前，一直在不断后退的旭日人也士气大振起来，在炮弹面前，血肉之躯还是显得太过薄弱了，侍卫们的攻势被止住了，他们在炮火面前一点点丢掉了优势，最终只能退守王宫，依靠里面的火枪开始还击，而旭日人则将大炮对准王宫，开始了猛烈的射击。
这一天的炮火声应当是所有的高句丽人都无法忘记的，宏伟的宫殿在这一天中被火光彻底吞没，然而直到最后一栋屋子变成瓦砾倒下，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所有的人都选择了死亡！
住在平壤城内的高句丽人开始默默地抵制起旭日人，从拒绝向他们提供蔬菜粮食，到半夜中偷偷在水源附近抛死掉的老鼠的尸体，甚至几人合作将半夜出来解手的旭日士兵拉进山林中灭口。
然而，这些抵抗相对于平壤城落入到旭日人手中来说，还是显得太渺小了。
随着原本高句丽中经由旭日人训练的一支训练队彻底倒向旭日人后，大规模的军事反抗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旭日人开始明目张胆地在高句丽建立傀儡政权，安植亲信。
……
“大人！高句丽好像有什么重要人物死了！这些天，那些村子里面似乎都挂上了白布条。”一名衣服早已经磨得看不出原先颜色的士兵站在袁威庭身边向他汇报打探来得情况。
袁威庭点了点头，让他下去休息，召来几名亲信围在地图前，他手指着上面的一个点，轻轻敲了两下，说道：“诸位，我们身后现在还有一支旭日军队，他们死咬着我们不放，这样下去，我们只会被他们一点点磨掉士气，早晚大家会崩溃的，依我看不如想办法回头打下某座大城抢一些补给！”
“可是我们的兵力不足啊！只有不足一千人了，而且好不容易从仁川那边一路逃亡到这里，再走不久，我们都快要赶到雅吕江了，离大清不远了啊！”有人劝道。
袁威庭此时突然露出了鬼魅般的笑容：“便是你们也这么想的话，旭日人还能猜到我们要回头打吗？”
那人瞬间就愣住了，话哽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其他几人则互相看了看，脸上说不出喜怒。
袁威庭此时则极为耐心地分析道：“旭日人此时应当已经在心里认定我们是不敢打的，便是打也只是玩玩陷阱，打打阻击和伏击，而摆脱他们转头攻打大城市怕是想都不会去想，连我们自己的不会往这个方向动脑子，旭日人就更不会有此防备。
追兵势大，而且士气高涨，我们和他们较劲那只会吃不了兜着走，但是那些大城里面的旭日人难道还会未卜先知不成？而且旭日人此时怕是要忙着收拾高句丽局势，势必要分兵镇压各处，既要对付原先的高句丽政府残余势力还要收拾那些东学道乱军，哪里还有心思提防我们？比起那些高句丽人，我们的军队怕是更精锐吧？”
“出其不意？确实不错！”有人出声附和道。
“好像可以一试！感觉上机会还是很大的！”另一人也赞同道。
“那打哪座城好呢？高句丽人和旭日人此时势力分布是什么情况我们不清楚啊？万一撞上大股旭日人，我们再想脱身就难了！”还是有人担忧道。
“富贵险中求！我们若是打一些小城，怕是连补给都得不全！不如干一票大的！”袁威庭的手指在平壤上狠敲了一下。
“打平壤？这……这怎么可能？”
“参将大人，这可是平壤啊！旭日人一定会在这里重兵把守吧？”
“参将大人打这里怕是有些鲁莽了啊！一旦被缠住，旭日人从其他地方聚过来，我们就跑不掉了！”
众人议论纷纷，但是敢赞同的却一个也没有。
“你们仔细想想，高句丽死了大人物，还能让那些小村庄都挂上白布，能是小角色吗？这说明平壤发生了大事！而这消息都传到这些小村庄了，那么一定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旭日人若是这么长时间都处理不了平壤的情况，我是不相信的！既然平壤的高句丽政府都被摆平了，那么大量的旭日人在囤积在平壤就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必须尽快让整个高句丽平定下来，那么军队就一定要派出去，换句话说，现在最危险但也有可能是最薄弱的地方就是这个平壤城！”袁威庭露出极奇自信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亲信。
……
“大佐阁下，我们发现了那伙清人的踪迹，他们简直太狡猾了，不过我们的斥候还是找到了他们没有彻底掩埋干净的柴灰，他们应该就是沿着这里的山径向雅吕江那边逃窜了！”一名旭日军官站在自己的长官面前极奇自信的进行了一通分析。
“很好！让我们的斥候继续追击，随军的纳气御术师也要立刻跟进，这一次若是还不能够将他们堵截住，逃回清庭的话，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脸去见将军大人，你们应该明白这份功劳来得多么不容易，谁敢让我在将军面前丢脸，我就把他丢到海军那群马鹿里面去，永远别想再做一名伟大的陆军战士！”大佐严肃地说道。
“是！”
……
“参将大人！都摸清楚了！死得居然是那个什么闵王后！旭日人胆子是真的不小啊！一国王后都给这么弄死了？”一名亲信不由得摇头叹道。
袁威庭冷哼道：“你们以为旭日人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本就怀着一颗狼子野心，一朝得势便猖狂，什么事情不敢做？现在敢在高句丽放肆，若是让他彻底在这里站稳了，以后少不了对我大清探头探脑！我们这一次若是成功，就是泼天大的功劳！
你们想想，整个平叛大军就剩我们这些人了，居然还能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你们说说朝堂诸公哪个敢不挑起大拇指？到时候荣华富贵，怕是你们一个个都要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就搏这一把！兄弟们就要飞黄腾达了！”
袁威庭这番鼓动人心的话让每一个人都感觉热血在沸腾！
第51章 出征
大莲军港。
乌翎趁着这段时间也是静下心来投入到气的修行中，通过对气动机械的更多的理解，他的见习级位终于是达到了8阶！
气动工程师的前期乏力是极奇显著的，见习阶以及成长阶都只有气的总量的增加，换言之就只是供气动工程师拥有更多的机械造物。
这对于一些名门豪族的气动工程师来说是一个很容易度过的时期，因为他们并不缺少资源以及机械图纸，很容易依靠这种屯兵式的方式建立起自己的机械军团。
而对于一些“野生”类型的普通气动工程师来说，他们就比较难熬了。
相比于其他两个职业，纳气御术师在进入成长阶段则会拥有分魂术，练气武道家则开启了灵纹初化，即使他们没有极好的资源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绝大多数气动工程师。
乌翎所拥有的资源并不是特别丰富，他积累的材料在之前的滚石谷里消耗一空，虽然彼得神甫给他提供了一批气动战兵作为补充，但是这对于即将参加一场真正的战争的乌翎来说还是太薄弱了。
乌翎从内衣口袋之中掏出了久违的基因刺激药剂！
毫不犹豫地将品红溶液扎进了手臂。
熟悉的忽冷忽热感瞬间走遍全身，即使乌翎早已经有了这样的体会与准备，然而这猛烈的体感剧变还是让他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弓了起来。
乌翎双拳紧握，重重地锤了自己胸口一下，已经有些暴突出来的眼球之中的疯狂才稍稍减退，而他则在这个时候颤颤巍巍地掏出了能量亲和药剂！
一口咬碎瓶口，将能量药剂一仰而尽！
乌翎努力地将双腿盘起，开始运转六转回一术！
气开始在乌翎周围回旋聚集，很快就在身下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气旋。
气旋越转越快，同时体积也越来越大，将盘坐在正中的乌翎一点点的包裹进其中。
六转回一术形成的周天如同饿了数天的婴儿一般大口大口地汲取外部的气旋。
直到乌翎都感觉到有些“吃撑”，这样的状况才有所缓解，但是整体看上去，乌翎的身子都好似鼓胀起来。
乌翎的意念开始游走全身打开身体的毛孔，让体内积聚过多的气开始外泄，而借助这个排泄的过程，把体内积聚的杂质顺道带出去。
基因刺激的效果开始缓缓地从身体各处消散，随着杂质的排出，乌翎也感觉到身体一阵放空，全身透着一种空灵之感。
乌翎的脑门上还有汗水残留，身体外表还裹着一层如同泥衣一般的杂质，但是随着感知的放开，原本的探知范围又阔大了一倍。
突破了！
成长阶1级气动工程师！
慧眼如炬！
姓名：乌翎
年龄：15
职业：气动工程师
状态：基因改造Ⅱ
技能：慧眼如炬（中级）、热感爆裂、颤栗心电
装备：气动工程箱
乌翎眼中露出精芒，颤栗心电？
这是这一次的基因刺激的附加产物吗？
技能：颤栗心电
介绍：由施术者为中心向外释放心念雷电，无形无相，直接作用于目标身心，范围为施术者周身30米
乌翎大喜过望！
这简直是瞌睡时候就来送枕头啊！自己正觉得缺少防御手段呢！这就给送来了！实在太贴心了！
乌翎强忍住激动，又看向自己的另一个技能。
技能：热感爆裂
介绍：对选定的物体进行热量指引作业，并进行遥感爆裂，有效范围一千米
加强了！
可以主动给物体附加热量并且引爆范围也得到了强化，这对于乌翎来说就是多了一个进攻类的主动技能！
乌翎也注意到，自己的慧眼如炬也有了提升。
技能：慧眼如炬（中级）
介绍：可扫描绝大多数对象，对于迷雾、掩饰、障碍类术法有极大破除效果
乌翎心满意足地把自己投入到浴桶之中，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却不料屋外突然传来了汽笛声。
乌翎顾不得用干布擦干身上的水滴，急急忙忙地把衣服穿好，湿漉漉地头发用束带一扎就往外走。
没走两步，就看到了陈金揆和邓世昌。
“怎么了这是？大半夜就来这套？”乌翎问道。
邓世昌开口道：“高句丽闵王后死了！”
“死了？这个节骨眼上，一国之后啊！怎么就死了？”乌翎这些日子也从他们那里听到过这个手段作风果决狠辣的女子的名字，谁知道今天居然听到了她的死讯。
陈金揆扶了扶帽子，说道：“旭日人刚刚发来照会，高句丽政府现在由大院君为首一群人重新组建，高句丽国内的政权将在旭日人的帮助下平叛，要求我们立刻退兵，并且让还滞留在高句丽的士兵交出武器投降。”
“难道是旭日人做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乌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在大清人人都知道，皇帝如何如何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位皇太后，这样想来，高句丽的那位王后怎么也应当不是简单人物，现在不明不白就死了，换谁一下子都转不过弯来。
“旭日人本就豺狼之心，行事作风哪有半分斯文可言？之前不也是突然袭击了我们军港里停泊的运兵船吗？”陈金揆恨恨地说道。
“想来这一次，我们是真的要和他们磕一磕了！”邓世昌望着漫天星斗喃喃道。
海军衙门议事大厅。
“诸位！高句丽之事想必已经有耳闻了吧？旭日人贼心不死，他们今日能够在高句丽为所欲为，他日必回再侵犯我大清疆土。
吾辈武人守土有责，怎么能坐视不理？李大人刚刚传来了旨意。
诸位接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句丽为我大清藩属，二百余年，岁修职贡，为中外所共知。近十数年，该国时多内乱，朝廷字小为怀，叠次派兵前往戢定，随时保护。
乃旭日人无故派兵，突入平壤，嗣又增兵万余，迫令高句丽更改国政，种种要挟，难以理喻。我朝抚绥藩服，其国内政事向令自理。旭日与高句丽立约，系属与国，更无以重兵欺压强令革政之理。各国公论，皆以旭日师出无名，不合情理，劝令撤兵，和平商办。乃竟悍然不顾，迄无成说，反更陆续添兵。
著李洪璋严饬派出各军，迅速进剿，厚集雄师，陆续进发，以拯高句丽之民于涂炭；并著沿江沿海各将军督抚及统兵大臣，整饬戎行，遇有旭日人轮船驶入各口，即行迎头痛击，悉数歼除，毋得稍有退缩，致干罪戾。将此通谕知之，钦此。”丁先达朗声将圣旨念出，随即沉声道：“博谦，你与诸位说一说旭日人的海军吧！”
方博谦前些时间撤回了军港，济鸢舰停在维修厂中，这段时间加班修理，已经基本完成维修，而这时候让他出来介绍情况，清庭的开战之心十分明显了。
众人心知此战再无幸免，人人脑子都转了起来。
方博谦挺直了身子，环视了一圈，又对着丁先达先拱拱手，才说道：“旭日人之战舰着实厉害！其战舰多为新船，上披铁甲，又有利炮数门，且其炮弹为苦味酸炸弹，威力胜铁弹数倍，船速也快，其水兵射术精湛，应是强敌无疑！
但其行事莽撞，与我舰交手时虽衔尾不放，被我舰一一击破，只是担心旭日人多势众，这才遗憾转进，不然必有斩获！”
有些人露出不屑地笑容，有些人不置一词，另有一批人跟着附和叫好。
“我水师建立以来，便陆陆续续增添兵、船无数，且训练有素，兵强将广，较之旭日应是不逞多让！故而此番出兵，我水师虽无全胜之把握，但旭日人若是想要轻而易举便吃下我们那是痴心妄想！
诸君即刻归位，整饬军务，明日早间，即刻出海，进军高句丽！”丁先达大手一挥道。
众人领命，纷纷转身，乌翎跟在邓世昌等人身边，听他们吩咐布置。
“依我看，不只是我们水师，怕是陆军那边也已经发动起来了。光靠我们只能切断旭日人和其本土的联系，清剿高句丽国内的旭日军队，还是要大军压境才行！”陈金揆说道。
“据传这次说动了僧王出手，他本人将亲领风飒铁骑两万并八旗步兵三万出黑江，直取高句丽都城平壤！”刘步蟾声音低沉。
“僧王？他老人家不是已经隐世多年了吗？”邓世昌有些惊讶道。
乌翎则是满脸疑惑，对于这位僧王他却几乎没有听闻过他的信息。
陈金揆似是看出乌翎的疑惑，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僧王原名是僧格林沁，是我大清近百年来武力卓绝称得上第一的人。
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曾经力抗英岛联合和浪漫法兰西之入侵，在大顺河口之战中，重创来犯之敌，当时还有战舰被其击沉的战果，当真是恐怖至极，据传其实力已经达到了启示阶练气武道家巅峰，而这次出世，怕是修为更加恐怖了吧！”他的眼中满是钦佩于羡慕，这在乌翎看来都是极为少见的。
“僧王修为通天绝地，这次高句丽之战应该是无虞了吧？”林履中从后方赶来。
刘步蟾没有像他们一样那么乐观，相反是眉头绉成一团：“僧王虽强，但是其麾下的军队早已经不是当年大顺河时的军队了，敢打敢拼的可能也就只有那一支风飒铁骑了，至于那批八旗步兵？
呵呵！这些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老爷兵，能站在战场上不尿裤子就谢天谢地了！僧王一世英名，希望不要败在他们手中！”
邓世昌开口反驳道：“至少还有风飒铁骑啊！那可是两万……”
“高句丽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他们现在陷入乱战之中，风飒铁骑来去如风是不错，但补给从哪里来？即便僧王靠冥想武斗场带着粮食又能装多少？人吃马嚼，最多不过一个月，而旭日人会在野外和你浪战吗？况且现今的战斗早已经不同往昔，大炮一响，那些铁骑有几人能抗住炮弹一击？
时代不同了啊！而且旭日人潜伏隐忍多年，国中几位上忍怕是此时都已经领受了旭日天皇的指令，时刻关注着我大清至强者的动向，到时候胜负究竟如何，实在不好妄下结论啊！”刘步蟾的发辫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缕白丝，看得其他几人莫不是神色黯淡。
“也不用这么悲观！毕竟还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起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我们水师若是打得好，这些上忍还敢漂洋过海来找死吗？”刘步蟾突然笑道。
陈金揆最先点头道：“是这么个理！倒要看看他们的能耐！”
……
率先开出军港的惊鸢舰和济鸢舰此时已经快要看不见它们喷吐出的黑烟了，作为旗舰的定鸢舰此时也在众人的目光中驶出军港，两翼是智鸢舰与镇鸢舰，押后的是来鸢舰、平鸢舰和靖鸢舰。
另有扬威、超勇等其他各类舰艇跟随，浩浩荡荡的舰队升起的黄底青龙旗迎风飘扬，遮天蔽日毫不夸张。
“宝祚延庥万国欢，景星拱极五云端。海波澄碧春辉丽，旌节花间集凤鸾。”水师提督丁先达站在旗舰定鸢号上，吟诵起水师军歌，他的声音虽然并不大，但是每一艘船上的水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见其人功力何其深厚！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站立于他身后的刘步蟾此时也开口附和，然后是定鸢舰上的水兵们开口合唱，最后是整个舰队的水兵们都情不自禁地投入到歌唱之中，整个舰队仿佛在此刻融为一体，气势高涨，每个人内心都不由升起一股澎湃振奋之感。
而另一边，远在高句丽的袁威庭一行人则人衔枚马衔铃，一个个都低矮着身子，一点点向平壤这座大城摸去。
刚刚被“清洗”过后的平壤城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凄清之感，让此时趁着夜色的袁威庭等人都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外衣。
只有不足千人，却在一名“胆大妄为”地参将带领下袭击一国都城，即便事败，史策上也要留下淡淡的一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