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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原地转个圈     气动时代txt下载     气动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3章 赔礼道歉

    老妪皮笑肉不笑,说道:“这位小哥说得是!是那个莽汉无礼了!

    我这就让他出来给几位赔罪!”

    老妪对着屋内轻声呼道:“出来吧!给三位赔个不是,这番做差了!”

    屋内,那个肩膀受伤的劲装男子满脸不服气地走了出来,当他与乌翎对视之时,只觉得有一头绝世凶兽在盯着他看,不由地身子缩了缩,同时将眼神移向别处,这才感觉身体轻快不少。

    然而另外两人虽然蒙着面纱没有露面,但是身上那股逼人的气势同样不弱,男子有些泄气,当时真就瞎了眼,好巧不巧惹了三个自己对付不了的角色。

    那男子忍着疼痛对着乌翎三人拱了拱手,瓮声瓮气道:“三位,先前多有得罪,赵旭在这里给三位赔不是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旭光棍的很,虽然嘴上说着“悉听尊便”,但是有白莲教传音神使在场,想来对方也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哪知道乌翎根本不吃这套,说道:“既然正主发话了,那我也不客气!

    既然你这只胳膊受了伤,索性就断掉此臂作为赔偿好了!

    自此之后,你与我们再无纠葛!”

    “自断一臂?”赵旭忍不住重复一遍还叫出了声,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又撇过头去看向老妪。

    老妪脸上隐隐有黑气郁结,开口说道:“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赵旭虽然惹恼了三位,但是也已经当面向三位赔礼道歉了,何况三位也没有受伤,怎么就要断去他一条胳膊呢?

    须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就是多一条路子,何至于把路都堵死了呢?”

    老妪说这话时俨然已经动了真火,但是乌翎到现在都不曾露出半分破绽,她也吃不住乌翎的底细。

    乌翎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不要得寸进尺!放在往日,这种角色,我一巴掌早给拍死了,今天不想动杀心,你们应该感到庆幸!”

    老妪怒极反笑,指着乌翎连说了三个“好”字。

    那名书生也坐不住了,从屋内踏出,身上气势高涨,深造1阶的修为暴露无遗。

    赵旭见双方已经谈崩,且对方开口就是要自己一条胳膊,这如何使得?

    双方针锋相对,海量的气如同雨水一般在院子周围凝结,竟然形成了一道气龙卷!

    “让我来对付他们吧!”奥菲莉亚主动请缨。

    乌翎点了点头,侧身让出位置。

    奥菲莉亚和他们语言不通,但是出手之狠辣却让三人心惊。

    只见奥菲莉亚站着的地下一阵剧烈响动,随即地面鼓起,数道裂缝追向三人。

    三人飘身躲过,却又瞧见一条黑紫色蝎尾横向甩动,抽向三人。

    “来得好!”赵旭暴喝一声,双臂绽出金芒,一道道金刚圈自手臂上飞出打向蝎尾。

    蝎尾与这些金刚圈在空中相撞,发出爆炸一般地巨响。

    赵旭得意至极,自己这手金刚铁线拳自幼练习,双臂上套着的三十六道金刚圈重量达到了三千六百斤,每一次抡动,便是小山都挡不住自己排山倒海般的攻击。

    只是奥菲莉亚面色不变,并指如刀对着赵旭砍去,刚刚被赵旭击退的蝎尾如同奔雷一般砸在他的胸口,赵旭整个身子便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藏头缩尾之辈,可敢与我一战?”那书生忙来救场,朝着奥菲莉亚大喝道。

    奥菲莉亚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是看他的模样就是要和自己动手。

    双掌交叉斩出,一对如山般的蝎钳砸向书生。

    书生怒道:“无礼!不通报家门便直接动手,有辱斯文!”

    书生手中折扇一甩,一副泼墨翠竹图在空中展开。

    奥菲莉亚双钳砸在这幅翠竹图上,力量无声无息地被吞噬了。

    “咦?”奥菲莉亚吃了一惊。

    那书生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道:“哼!好叫你知道,我菊竹生的手段可不是你这种鲁莽之徒能够应对的!”

    自称菊竹生的书生对着泼墨翠竹图一指,那翠竹便突然拔高疯涨,仿佛要刺破天际一般,深入云端不知其有多长。

    “倒也!”菊竹生对着奥菲莉亚又是一指,便见那根数人合抱不来的翠竹从空中倒向,压向奥菲莉亚。

    奥菲莉亚怎么会轻易退缩?

    邪眼鳞蝎灵纹真身彻底显露,她踩在蝎背上,邪眼鳞蝎举起双钳和蝎尾力抗这根巨竹。

    这巨竹长不知有几千丈,沉重异常,邪眼鳞蝎身子展开怕是不下三十余米,显露真身时整个城池内的居民都看到了,而他们却对那根参天巨竹浑不上心。

    “障眼法?”乌翎低声笑道,站在他肩膀上的独眼鹰也立马称赞道:“主人好眼力!这等实力的幻境手段,我也是第一次见,确实不俗!”

    三头犬禁不住嘲笑道:“你才从秘境里出来几天?说得好像自己见过几次世面一样!”

    两兽斗嘴且不去提,陷入幻境中的奥菲莉亚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这参天巨竹虽说体量庞大,但是自己也不至于非要和它比个力气大小,但无论自己怎么尝试从其它方向躲开,那根巨竹总能准确地压倒她的头顶上。

    “哼!本公爵可不是好惹的!爆裂邪眸光杖!”奥菲莉亚在心中怒吼,而她身下的邪眼鳞蝎在主动张开布身全身的邪眼。

    从这些邪眼内射出一道道粗如手臂的光柱,以奥菲莉亚为中心,仿佛一颗长满刺的光球突然出现。

    爆射而出的光柱向四面八方发动了攻击,若不是乌翎伸手将其它几个方向的光柱截下,半个城的居民都将遭殃。

    而唯独没有拦截的那个方向正是书生他们三人所在位置,即便被乌翎拦截了大半光柱,爆射向书生三人的光柱依旧有数百根。

    这些光柱触到实物便会爆裂开来,其威力不下一颗炮弹。

    菊竹生被这种无差别公击打乱了施法,那幅泼墨翠竹图彻底被毁,一把已经被烧焦的折扇缓缓掉在了菊竹生脑袋上。

    狼狈不堪地菊竹生连胡子都在爆炸中被光线燎了两把,烧得黏在了一块。

第384章 又见邪佞

    菊竹生法器被破无奈退场,鹤发鸡皮地老妪便拄着她的那根龙头拐杖走到了已经被毁去的院子中央。

    她盯着乌翎看了看,终究还是没敢对乌翎挑衅,依旧选择与奥菲莉亚动手。

    那老妪身后飞出一对彩色虹鸟,这对虹鸟身上披着七彩羽毛,煞是好看。

    但是奥菲莉亚却不敢掉以轻心,老妪身上的气息与自己持平,而自己的这身修为还是靠“圣水”提拔上来的,想要与这般实打实练上来的老家伙动手那就是自讨没趣。

    贝莎及时出场解围,一个晃动,便已经来到奥菲莉亚身前,轻声说道:“我来对付她,你去休息吧!”

    奥菲莉亚知道这不是逞强的时候,乖乖退到乌翎身边。

    那老妪打得好算盘,本想逮着机会擒住奥菲莉亚,以要挟乌翎换取三人活命的机会,却不想对方直接换了人。

    虽然这人一直待在乌翎身边没见她有过几次动作,但老妪也不敢大意。

    身后那对虹鸟在老妪头顶翩翩起舞,撒下淡白色的羽毛,落在老妪周围。

    老妪身上立时便亮起白光,她原本皱巴巴地皮肤突然变得光滑细腻起来,面孔也从七老八十变成了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白纱,光着脚踩在地上,只是手中拿着根拐杖实在不大相衬。

    这老妪的法术让她瞬间重回年轻,虽然相貌不是特别出众,但只这一手“返老还童”的手段,便不知道天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

    “东方的法术果然奇特!”贝莎也有些羡慕地看了老妪一眼,只凭她这手绝活,贝莎觉得今天就不能让她痛痛快快地死了,怎么也要将“返老还童”地手段拷问出来才能放她痛快地死去。

    没有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颜,青春永驻更是一些女性职业者一生的追求,而若是做不到“青春永驻”,那么这种“返老还童”地法术就成了绝佳地替代品,只为了能够在心上人面前时刻保持无双年华地绝世容颜。

    老妪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亮眼表现,贝莎已经不打算直接将她弄死,而是给她多些喘气的机会。

    老妪头顶盘旋地那对虹鸟钻入老妪体内,她的背后伸出两对彩色羽翼。

    老妪光脚在地上一点,整个人便飘到空中,但是张口说话时,却还是那股苍老的声音。

    “三位今天是非要与我们不死不休吗?

    那好!老身今日便让你们看看白莲圣法的威力!”

    老妪双手在空中捏出莲花印,一朵白色莲花自她头顶绽开,然后便是暴雨如注,乌翎三人所站地位置被白色暴雨笼罩。

    乌翎负手而立不为所动,奥菲莉亚站在乌翎身边,身上却没有一滴雨滴打到。

    乌翎身子未动,但是施展了“热感爆裂”后,那些雨滴在将要触及乌翎和奥菲莉亚时便在半空中被强行蒸干!

    老妪心下大骇,她依为支柱的手段居然连碰都碰不到乌翎和他保护的那人,这样的人又该有什么样的恐怖修为?

    要知道,老妪在白莲教内几经打拼才获得无生老母青眼,赐下这座白玉小莲花。

    白玉小莲花内盛有往生无渡水。其重逾千钧,每一滴都带有恐怖的涤气邪力,一旦沾染上,任你是何等存在,半天内都别想再从外界获得一丝气的补充。

    而且往生无渡水若是侵入肌体,轻则肌体溃烂,重则浑身流脓,午时三刻内必定暴毙。

    如此邪物却不能碰到那人的衣角,这样的绝世人物怎么偏偏让自己遇上了?

    老妪正在思索怎么脱身,贝莎身前却有一绝色妖姬现身。

    它单手向上轻轻一托,将将要落下的雨滴立刻向上倒卷,并且随着那妖姬手指的动作而自由变形,时散时聚,要圆变圆,想方便方。

    老妪此时已经不奢求能够保住另外两人,只求自己能够安然脱身。

    只是贝莎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去!”魅惑海妖灵体对着老妪轻吐一口气,被其控住的往生无渡水便立刻泼向老妪面庞。

    老妪急忙将白玉小莲花挡在身前,希望其将往生无渡水再度收回,但是手中的白玉小莲花忽然脱手飞出,被魅惑海妖拿在手中。

    往生无渡水直接撒在来不及防备的老妪身上,她身上披着的白纱立刻被腐蚀了七七八八,而原本变得年轻如少女一般的身体也被腐蚀了大半,露出内部依旧枯老的血脉和肌肉。

    老妪已经不抱有生还希望,身体涌出无穷黑气,她撕心裂肺地吼道:“是你们逼我的!

    无生老母在上,信徒白覃倩愿献出生魂,求老母施法诛杀邪佞!”

    “哈哈哈!邪佞?究竟说得是谁?”乌翎禁不住大笑起来,身后一颗金色龙头探出,对着那老妪就是一阵震天裂地地龙吼。

    这如雷贯耳一般的龙吼声直接将老妪的献祭打断,而乌翎探出一只手伸入黑气之中直接卡住了老妪的脖子,让她再发不出一点声响。

    那些黑气拼命地想要往乌翎体内钻,却怎么也找到法门,反而被乌翎体表的金色龙鳞折射出的金光荡灭。

    “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无生老母?又是什么邪神!好叫你知道,栽在我手上的邪神已经有两个了,加上这个无生老母我也不怕!”乌翎没有多和这个老妪废话,直接将其脖子拧断丢在地上。

    熊熊烈焰在老妪身上燃起,菊竹生和还在昏迷中的赵旭也没能跑得了,两个人被贝莎和奥菲莉亚一只手拎着拖到了乌翎面前。

    “早有耳闻,南明的白莲教善于蛊惑人心,搬弄是非,尤其善于施法迷惑普通民众,骗取钱财也还罢了,更有甚者以入教名义为非作歹,欺压良善,***女,纠结无知民众与朝廷对抗,你们倒是跑得快,把那些无知地普通人骗去与朝廷大军作战,赢了你们便烧杀抢掠,输了便改头换面再寻机作乱,这样的白莲教怎么敢担得起一个替天行道的名头?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般声势的交战,本地的锦衣卫卫所早有人前来观战。

第385章 明道府

    乌翎也不欲在多造杀戮,虽然这两人也死有余辜,但是死在他手上却毫无价值,不如丢给那些锦衣卫,他们应该有办法让这两人开口。

    乌翎对着贝莎和奥菲莉亚使了使眼色,两人便提溜着菊竹生和赵旭丢到了锦衣卫探子的面前。

    三人这才飘然离去。

    随后赶到现场的锦衣卫百户与城内的知府具是不解,便是江湖仇杀,也从来不可能会有人把对方交给官府处置,何况白莲教在江湖上名声同样搞臭了,旁门左道之徒才与其臭味相投,若是遇上了自然是打个你死我活,但从不会和官府打交道。

    “这三人来路不明,但似乎无意与官府作对,难不成来自南洋或者是北庭共和国?”锦衣卫百户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知府摇了摇头:“名山大川之中多有高人义士,许是受朝廷敕封的大派中的强者出手,他们或许才会有这种举动!”

    “大人高见!”一群官员跟着拍须溜马道。

    南明朝廷渡江之后便将国度立于云城。

    传说中带着百官和万民匆忙渡江的那位明朝皇帝在云城周围看到云蒸雾绕,有仙鹤神禽在其中穿梭,更有白发童颜疑似仙人从云城中走过,故而定都云城,期望有朝一日能够修炼得道,登仙极乐。

    自那以后,南明朝廷便搜刮各路奇珍异宝送入云城,为皇帝修建仙宫,为了拱卫云城安危,又在云城周围修建了多达二十七座大城,故而这一地域被南明人唤作登仙府。

    登仙府之外的其他地域则各自安排封疆大吏镇守国运,其中尤以明道府最得皇室看重,历来都是由皇室宗亲亲自坐镇。

    不过为了防止再度发生藩王作乱之事,皇室宗亲都被困于皇帝为他们修建的王府内,不得召命,终身不得踏出王府半步,违者削为民籍,打入天牢,终生不得再见一日阳光。

    就在如今的明道府内,宁王朱熹昶正襟危坐在一蒲团之上,旁边有一位白发道人盘坐,为其讲经解惑。

    突然那白发道人一根手指微微颤抖,睁开双目,眼神中带着一丝愠怒,但很快又平复心神入定。

    “道长可是遇到了麻烦?”宁王朱熹昶闭着眼,但是却出言询问道。

    “不敢扰乱王爷清修,一些教中小事,自有人会去解决。”白发道人不卑不亢地说道。

    朱熹昶也不再多问,而是随口道:“若是有麻烦不妨和我说一说,本王在这明道府内,说话还是管得上的!”

    道长微微一笑道:“宁王的威名谁人不晓?明道府境内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还不是仰赖王爷治下有方?

    若是道人真有难题,自然会请王爷出手相助。”

    两人都不再言语,各自入定。

    ……

    明道府境内,乌翎与贝莎和奥菲莉亚正在向明道府首府——安泰城赶路。

    但是在明道府境内,对于异乡人的管控十分严格。

    每逢关隘和渡口就有持枪士兵查验通关文牒,盘问你的户籍和去向,有时还要求脱下斗笠检查面貌。

    很显然,乌翎三人是没法露脸的。

    在南明地界,像乌翎这样的还可以戴个发冠遮挡一下他的短发,而奥菲莉亚和贝莎则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欧罗巴人面孔,南明对于欧罗巴人并不是很友好,究其原因就是一部分欧罗巴人要求南明朝廷开放海禁。

    南明自立国初期就下过圣旨,后辈不得妄自破除海禁。

    虽然在明成祖时期大兴船业,那也是为了出海向异国宣扬大明威风,万国来朝的盛景也只有那时得见。

    此后明朝财政状况不佳,下南洋被定性为空耗国库的奢靡之举,不仅仅停止了这种朝贡贸易,连当初为了下南洋而开发出来的独具世界一流的造船技术都一并被封锁,导致南明在海洋上的优势一朝丧尽,后期更是连北边的清庭都有所不如。

    虽然近年来因为北边清庭海军被旭日帝国覆灭,引得南明朝野震动,但也不过拨款数十万辆白银,建了几艘木质战舰,也从未有过出海远洋经历,完全就是样子货。

    这样的海军怎么可能保护得了自己的海洋贸易呢?

    故而南明上下对于海禁十分忌讳,一方面眼馋这种巨大贸易,一方面又担心开了海禁,弄不过欧罗巴人的坚船利炮。

    孰不知,清庭费尽心思搞出来的铁甲舰队都全军覆没了,木质战舰能够抵什么用?

    海禁一开,整个南明朝廷的船怕是都开不出自己的码头就要遭到欧罗巴人的打劫。

    谁不知道英岛联合王国的皇家海军舰队起家史?

    那些欧罗巴商人只会有样学样!

    故而现在南明朝廷只是在广安府开设了一个十三行,专门用于对外贸易,其它地方就没有任何通商口岸。

    欧罗巴人更是不敢轻易离开广安府,出了广安府,一些地方的官员都是对欧罗巴人喊打喊杀的。

    更何况现在占据交趾国的浪漫法兰西殖民总督对南明的南部边陲跃跃欲试,更是激发了一些乡绅士族对欧罗巴人的厌恶。

    故而越往南明深入,几乎看不到欧罗巴人的踪迹。

    而一旦有欧罗巴人出现,必定会被当做奸细被官府带走。

    “怎么办?前面盘查的士兵数量不少呢!”贝莎对着前面指了指。

    乌翎也有些头疼,南明的路引制度确实折磨人,每过一关就要有勘查的官员给你盖章,漏了哪一处都要被追究,根本就不给你到处乱窜的机会。

    先前乌翎他们三人从山野中进入南明,那里距离中枢偏远,路引制度不那么完善,还能浑水摸鱼进入一些城池休息,而到了明道府这类已经被南明管辖数百年的地域,想要混进去可就难如登天了。

    倒不是说乌翎三人解决不了这些普通士兵,但是这一路上关卡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难不成一路打杀过去?

    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有人在强行闯入明道府吗?

    “先看看情况!那些跑江湖的人没几个底子干净,要说担心,该是他们比我们更担心,若是他们有机会乱跑,没道理我们混不进去。”

第386章 遗孤

    三人没有急于过关,而是跟着排在队伍中央,观察周围的情况。

    在他们前边,就能看到有两波腰间别着长剑的路人。

    这两波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毕竟刀剑这类武器还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随身佩戴的。

    而且乌翎看他们的穿着也大致猜出,这两波人都是来自南明的修士门派,只是分属不同派别罢了。

    最前方的那一波身上披着灰色纱织道袍,腰间不仅仅有长剑,还别有砚台大小的八卦罗盘,身后的衣服上还绣有两仪太极图,一看就是道门中人。

    而稍后一波的则是一身白色长袍,头发用束带扎起,言语间谦谦有礼,似乎是某个儒家门派。

    这年头,但凡拜入某个大家门下,那些士子们都会是这般儒生打扮,看上去确实人五人六的。

    检查到那波道人时,为首一名道人手中亮出一张黄符,同时又偷摸摸塞了几两银子,为首官兵拿手掂量了两下,没做过多交流便挥手放行。

    乌翎心下大定。原以为会被细加盘查,没想到那些官兵盘查的不过是钱财罢了,乌翎难道还会缺钱吗?

    轮到那些儒生们时,那些官兵们的姿态都放低了不少,根本不用贿赂,只是对着那些官兵一顿呵斥,他们便乖乖退开,给这些儒生让路。

    “好家伙!这有功名在身当真就是不同啊!”乌翎喃喃自语。

    南明朝十分注重文修武功。“文修”能够排在武功前面,足以说明南明人对文化的重视。

    南明士子若想出人头地,光有家世还不足够,若是能够光明正大地在考场上写出一篇锦绣文章,获取功名,方才能够被那些儒道大家认同,从此青云直上。

    故而南明那些士子出口成章者不再少数。

    而有了功名行走天下也可不再受路引制度的约束,这便是功名在别处高人一等的表现,其它种种好处更不用说,什么赋税减免,田租减半,有功名者还可以在本地官府领取补助,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所以当那些大头兵看到这些士子时也有些发怵,毕竟本朝历来注重对文化人的尊崇,太祖皇帝便是如此,后来者更是不敢造次,使得很多儒道大家在皇帝面前都能侃侃而谈,甚至被奉若上宾。

    皇帝都不敢对士人不敬,这些大头兵更是自觉低人一等,见到儒生恨不得立刻扭头就跑。

    待到那些士人过去后,那些官兵故态萌发,对付平头老百姓,他们还是摆出了十足的官威。

    待到乌翎三人走近时,为首的官兵立刻走了过来,摆出一副要好好盘问的态势。

    乌翎直接丢给他一个小口袋,那官兵下意识打开一看,竟然满是金豆子,眼珠子都快揉掉出来了,随即好言好语地把乌翎三人放过了关。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本来以为在东方能够看到不同的景象,没想到这里的官兵也这么贪婪!”奥菲莉亚嘟哝道。

    “越是下层,一些普通人的心态越是复杂。

    就如同这些官兵一样,明明接受他们盘查的多是并不富裕地老百姓,但是他们硬是要从他们身上榨出油水来,偏偏那些大户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这些官兵就要乖乖避开,难道他们不知道谁更有钱吗?

    欺软怕硬,在什么地方都是有的,不必在意!”乌翎说着与两人继续前进。

    明道府境内多山川秀水,在一些可以登高远眺之处多有闲人雅士修建的亭子供那些雅士们吟诗作对。

    “秀哥儿,我们到底要去哪儿?”一名年轻的童子扯着一位少年的衣袖问道。

    那少年眉宇间带着忧色,时不时四下张望,又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那还带着婴儿肥的童子的脸蛋,哄道:“小越这就着急了?咱们这才走到哪儿?想要见到舅舅可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你就不想舅舅?就算不想舅舅,那他家养的飞狐也不想看啦?”

    被唤作小越的童子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他信心满满道:“当然想舅舅了!舅舅做的烧鲈鱼最好吃了,小越一次可以吃掉半条!

    还有小飞狐,它这么久没有看到小越肯定也想我了,我这次一定要多陪它玩几天!”

    秀哥儿松了口气,又将小越抱在臂弯里,快步沿着小路向舅舅家赶。

    他的额头满是汗水,一对月牙儿似的眉毛快要缠到一块,鼻间汗水滑落到衣衫上却也顾不得擦。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水灵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小嘴微张,时不时还会剧烈喘息。

    “秀哥儿,你要不让小越自己走吧!你脸上的妆都花了!小越帮你擦一擦!”小越说着便抓着袖子要在秀哥儿脸上蹭。

    “哎呀!小越你又添乱!”秀哥儿蹙起眉头,佯装生气,这模样竟然有着说不出的秀丽。

    “说好了不能暴露身份,凡事要小心,小越你怎么就不听姐姐的话呢?”秀哥儿情急之下吐出了“姐姐”两字,意识到说漏嘴了,想要捂上却看见小越得意地笑着。

    “小越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丢在林子里,让你一个人被大灰狼叼走!”秀哥儿绷起了脸,吓唬起小越来。

    一听要独自面对大灰狼,小越立马抱住秀哥儿的脖子不撒手,小声嘟哝道:“明明是秀哥儿自己说漏嘴的,还怪小越!”

    秀哥儿被这个弟弟气的崩溃,但是一想到自己两人处境并不安全,也顾不上再开玩笑,抱着弟弟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头顶的阳光忽然被遮住,一只巨大的黑鹰从高空俯冲直下,一对铁钩似的鹰爪抓向两人。

    秀哥儿吓得摔倒在地,却没有忘记怀中的弟弟,将他紧紧护在身下,抬起倔强的脑袋与来人直视。

    “哈哈哈!不愧是刘福霖的女儿,果然有你爹的几分凶悍,只是可惜了,今天便要送你下去见你那个死鬼老爹了!”一名脸上戴着铜质面具的男子踩着黑鹰的背跳了下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把黄铜色的奇形兵器,形似一把“痒痒挠”。

    只是这把“痒痒挠”是用人的手骨制成,手骨骨节清晰可见,外表刷了一层桐油漆。

第387章 秀峰神雕?

    那男子将“痒痒挠”抓在手中,轻轻拍打着掌心,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你这小女娃倒是会躲,居然还女扮男装?不过任凭你有万般本事,也休想逃过我‘秀峰神雕’的手掌心!”那男子用“痒痒挠”末端抵在秀哥儿的下颚。

    轻佻地说道:“没想到刘福霖倒是有个好福气,居然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啧啧,就这么杀了怪可惜的,要不然把你抓回去暖被窝也不错嘛,哈哈哈哈!”

    自称“秀峰神雕”的男子发出淫笑声,手直接抓向秀哥儿的发绺。

    “呸!淫贼!你得意不了几天,等我舅舅赶来,你们那帮人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我舅舅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秀哥儿竟然也是刚烈性子,话一说完便要咬舌自尽。

    “秀峰神雕”的手在快要触到秀哥儿的头发时忽然定在半空,而秀哥儿咬舌的动作也僵住了。

    “小姑娘倒是挺有魄力,只是你护住的那个小娃娃怎么办?他离了你怕是也活不久吧?”乌翎和两女翩然而至。

    贝莎将秀哥儿揽入怀中,身下的那个小越眼神惊恐地看着乌翎三人。

    乌翎冲那小家伙笑了笑,然后屈指一弹,那“秀峰神雕”整个人便连翻数个跟斗,一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

    他的坐骑大黑鹰也终于从僵直状态摆脱,扑扇着翅膀,用如同钢矛矛头得喙啄向乌翎。

    “助纣为虐,死不足惜!”乌翎没有动手,一只与黑鹰体型相差数倍的独眼鹰却从天而降,一对迷你鹰爪居然直接抓破了黑鹰的脑壳,两个血窟窿里流出了白花花的脑浆。

    此时“秀峰神雕”刚刚爬起身,便看到这让他心痛不已地一幕,冲着乌翎张口便骂:“好狗贼!趁着你家大爷不备出手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敢杀老子的雕,你们是没有听过我们‘孤绝峰’五散人的威名?欺负到我们五兄弟头上了?”

    扯虎皮做大旗向来是一些不入流地江湖人物的一贯作风,若是名头够大够响亮,对手或许会有所顾忌,不会继续施以辣手。若是运气背碰上犟人或者过江龙不把那些靠山放在眼里,这番作态就是纯粹在找死,名头喊得越亮,死得越快!

    乌翎就属于后者,但是他不是混江湖的,什么“孤绝峰五散人”更是听都未曾听过,抬手一个大手印拍向那个“秀峰神雕”。

    “秀峰神雕”大喊一声,撒丫子就要跑。

    只是这大手印竟然追在他身后,速度不快不慢始终与他保持一米距离,任凭这“秀峰神雕”跑出两里地,也不放他离开。

    “秀峰神雕”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嘴上讨饶道:“前辈饶命!晚辈不知道前辈路过,撞了前辈大驾,求前辈看在晚辈无知的份上高抬贵手,晚辈以及晚辈的四个哥哥一定对前辈感激不尽!”

    “既然知道求饶,干嘛要一直跑呢?你觉得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乌翎神出鬼没般堵在了“秀峰神雕”的路上,骇得他又甩了一跤,整个人趴在了乌翎面前。

    此时秀哥儿也随着贝莎两女来到乌翎身边,她冲着乌翎喊道:“前辈不能留他性命!这‘秀峰神雕’无恶不作,小女子一家三十六口人,包括家中仆役婢女俱遭这恶贼毒手,我的贴身女婢更是不堪受辱跳井自尽,求前辈击杀此獠,晚辈当牛做马报答前辈恩情!”

    秀哥儿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不顾地上的石子磕伤膝盖,泪流不止,连连磕头。

    一旁的小越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对着乌翎磕头两姐弟的样子看了让奥菲莉亚一阵心疼,急忙将两人拉起来。

    乌翎居高临下地看着“秀峰神雕”,冷冷道:“杀人灭门,还不放过这对遗孤,你长这么大,可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犯下如此滔天恶行,天理难容!”

    “秀峰神雕”狡辩道:“前辈怎么就听信这小婊砸的一面之词?

    他们刘家在当地也是世家大族,可是灾年既看不到他们开仓放粮,也不见他们施粥救济,这样的富家高门却吝啬至此,晚辈五兄弟不过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罢了,虽然手段不齿,但也是出于公心!”

    “好一番公心!却不知道你的公心是黑是红啊?可否借我一观?”乌翎怒极反笑道。

    “秀峰神雕”大骇,抬手甩出一把白色粉末,想要趁乌翎不备,反手偷袭。

    “不撞南墙不回头!今天让你死得明白!”乌翎五指紧握,那蓬白色粉末在空中凝成一颗白色实心小球,被乌翎反掌拍向“秀峰神雕”。

    “秀峰神雕”躲闪不及,狼狈栽在地上。

    他恨恨道:“老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装上你们这些瘟神!

    不过想要要老子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魔渡己身!”

    “秀峰神雕”大吼一声,胸前飞出一道黑影,一只八臂魔物张牙舞爪地与“秀峰神雕”合为一体。

    入魔后的“秀峰神雕”长有八臂,八只手掌中握着八件不同的兵器,下身双足上燃着黑色火焰,踩在地上发出“滋滋”地声响。

    “雕虫小技!”乌翎不屑地捻起一片落叶,托在掌心,说道:“你今天若是能够挡下这一击,我就给你一条活路!”

    说着将手中树叶甩向八臂魔物。

    八臂魔物口中“呜呜呀呀”地嘶吼了两声,八条胳膊同时迎向那片看上去与毫无特点的树叶。

    然而那片树叶在碰到八臂魔物的第一条胳膊时就裂成了碎片。

    八臂魔物张口大笑,却不料那碎成粉末的树叶将它整个身体罩住,旋即那些碎叶高速旋转起来。

    八臂魔物试图打破这个罩住自己的旋风脱离束缚。

    然而这一次它八条胳膊齐出,却在瞬间被碎叶切成了肉泥,变成了一根光秃秃的“人棍”!

    八臂魔物痛呼,然而乌翎的手段岂止这些?

    碎叶顺着八臂魔物的伤口爆射入它的身体内,随即在热感爆裂之下迅速爆炸。

    体表体内俱有这种碎叶,里里外外的轰炸直接将“秀峰神雕”炸回原型。

第388章 罹难

    “秀峰神雕”的下身同样没有幸免于难。

    黑色火焰不受控制地把他的下身点燃,直到他解除魔化状态时,“秀峰神雕”已经被毁去了四肢,只有一颗还在喘气的脑袋连在身体上。

    “要杀便杀!如此羞辱我,我那四位哥哥必定与你们不死不休!”“秀峰神雕”拼尽全力喊出这一声后便直接痛昏死过去。

    “恶贼!淫贼!”秀哥不顾那“秀峰神雕”此时展现出的恐怖模样,上前用秀丽地小脚对着他的胸口猛踢,边踢边骂。

    小越也想跟着姐姐一道踹人出气,但是被奥菲莉亚捂住眼睛,不让他去看吓人的场景。

    踢累了,秀哥直接不顾形象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小越挣脱了奥菲莉亚的手,趴到姐姐怀中,反而轻声安慰起自己的姐姐来。

    痛快地哭过之后,秀哥儿走到乌翎面前深深道了个万福,款款起身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韫秀与弟弟刘越感激前辈大恩!”

    乌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岁,你却一口一个前辈,好像我比你多活了几十年一样,怪膈应人的!”

    刘韫秀破涕为笑,忍不住吐了吐香舌,看向乌翎道:“还不知道前……不知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乌翎摆了摆手:“公子就不必了,姓乌,单名一个翎字。”

    “乌大哥!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刘韫秀又欠着身子施礼。

    乌翎避开,说道:“是让我帮你报仇吗?抱歉,刚才我不过是看不惯这种小人嘴脸,却也不会去做与我无关的事。”

    刘韫秀脸上出现失望的神色,但马上转变过来,又道:“可以请乌大哥护送我们前往明道府首府安泰城吗?”

    乌翎想着既然顺路,捎带这对姐弟倒也无妨,便点头道:“这没关系,恰好我也要去安泰走一遭。”

    乌翎三人的队伍里又多了两个外人,奥菲莉亚和贝莎不通言语,一路上极少交流,便是说话都是低语,在刘韫秀眼中,这两人就是乌大哥的贴身侍从,只是这两个侍从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似乎和自己一样也是女扮男装!

    且不提刘韫秀看破两女身份,乌翎带着刘韫秀两人上路也忍不住询问他们家中的情况。

    谈起家中惨事,刘韫秀忍不住以泪洗面。

    “家父姓刘讳福霖,本身明道府神机营参军,从六品武将,在明道府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个武官。

    三日前,我们姐弟两个偷溜出家,在一名婢女陪同下上山进庙为家父禳福。家父高龄,早年又受过伤,如今身体大不如从前,我们姐弟自然担忧。

    那日天色已晚,庙祝与家中长辈相熟,便留我们在厢房过夜。

    临到晚上,突然传来喊杀声,庙祝一声惨叫之后,我们姐弟两个便跑出了屋子,恰好看到婢女被这‘秀峰神雕’拖走。

    我们当时害怕极了,我抱着弟弟躲在神像后面,不敢吱声,听得‘扑通’一声,便知道我家那婢女受辱不过投了井。

    我和弟弟在神像后面藏了一夜,待的第二日天光大亮,我偷摸着离开神像后给弟弟寻找食物时才看到连同庙祝在内的四个小沙弥都被人割去了头颅,而我家那个婢女则浮在了井里。

    我半刻时间都不敢耽搁,带着弟弟从另一个方向溜下山。”

    刘韫秀看了看被乌翎用一个箩筐装着的“秀峰神雕”,又继续说道:“下了山,我留了个心眼,从别处换了身衣裳绕道家门口,便看到大批官兵在我家中来回出入,拖出来一具具尸体,其中便有我爹爹。

    而另有一波神机营士兵持枪在四周查看,我认得那领头之人正是和我爹爹不合的一位武官,我不敢停留便想带着弟弟去往安泰投奔我舅舅。”

    乌翎心中感慨,若是照刘韫秀的说辞,大概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那群贼人敢在明道府境内破家灭门,必然是有人首肯,否则办下这样的惊天大案,肯定会引来锦衣卫抓捕,又怎么敢衔尾追杀这姐弟二人呢?

    不过这是别人的事自己实在没有必要掺和。

    乌翎用竹筐装着那个“秀峰神雕”,若是他运气好,乌翎入得城池前还活着,那就把他丢到锦衣卫卫所,若是死了,那就随便找个地方丢了吧!

    乌翎三人带着刘韫秀姐弟自然就走不快,没过多长时间,身后就有动静传来。

    “真就有兄弟敢追上来啊!‘秀峰神雕’看来你的几位哥哥忍不住想要和你做个伴了!”乌翎知道那家伙在装死,开口讥笑道。

    “秀峰神雕”听得这话,也不再装模作样,而是大笑道:“知道害怕就赶紧放了我!否则我的四位哥哥一到,你们这些人统统要被做成肉酱!

    须知道,我‘孤绝峰五散人’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到时候便是刀山油锅你们怕是都要进去趟一趟!”

    乌翎听得厌烦了,随手从路边折下一根树枝,“啪”地一声抽在了“秀峰神雕”地脸上,力气之大,让他如同陀螺一般在竹筐子里面打转。

    “呀呀呀!好贼子!杀人不过点头事!你们这般折辱我兄弟,今天不把命留下,我们‘孤绝峰五散人’还有什么面目行走江湖?”一位眼睛一大一小的汉子提着一把环首大刀跳了出来堵住了乌翎等人的去路。

    又有一名看上去风度翩翩,只是脸上长满麻子的男子学着那些儒生打扮,一手持剑一手握扇,踩着一根竹枝凌风而立。

    又见一名驼背男子双手持两把三股叉,阴恻恻地看着乌翎身后的奥菲莉亚和贝莎冷笑,还伸出如同蜥蜴一样地长舌头舔着嘴唇说道:“两个风骚的娘皮,隔着老远我就嗅到她们身上的香味了!桀桀桀桀!”

    最后登场的汉子倒是平平无奇,只是双手拢在袖子里,看不出在捣鼓些什么。

    “二哥、三哥、四哥、大哥,救我呀!这个人简直就是变态,砍断我的手脚还折辱于我,你们要为我出气啊!”“秀峰神雕”都快哭出声来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第389章 就是要整整齐齐(上)

    那四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己那个“惨兮兮”地五弟,驼背老四忍不住摇头道:“简直给我们‘孤绝峰五散人’丢脸,你这幅样子还不如趁早死了算了,便是大哥想要给你接上妖兽的手足都不好找合适的,缺得也太多了!”

    那个平平无奇地大哥这时将双手从袖子里露了出来,乌翎这才看到他的两只手,一个接了一条象条,一个接了一只虎爪。

    他皱起眉头,对着这个五弟叹气道:“我手上也没有现成的料子,倒是刚刚在前边顺手宰了一只黑背犬,你先凑合着接上它的四肢。”

    眼睛一大一小的老二急吼吼道:“都还等什么?先动手救出老五啊!

    贼子看刀!”

    那壮汉说着便纵身一跃,手中的环首大刀上的铁环相互碰撞着发出急促地响声,直直地砍向乌翎的面门。

    乌翎单臂上提挡在额前,环首大刀砍在乌翎手臂上却发出金铁相撞之声,而那壮汉则直接被反震产生的力给弹开,再看自己持着的环首大刀,却见到一个和乌翎手臂一般大的缺口!

    “金刚不坏?”壮汉老二惊呼道。

    麻脸儒生抖开手中折扇向头顶上方一抛,另一手执剑向上一刺,喊道:“雷公助我!”

    折扇在空中摆动,竟然引得天上雷霆降下,顺着那麻脸儒生的折扇导到他手中的剑内。

    充满暴躁雷电的宝剑指向乌翎,麻脸儒生念道:“咄!”

    一道粗如水桶的雷光轰过,乌翎从四人眼中消失。

    “哈哈哈!老三果然威猛!这手五雷正法越发娴熟了!”壮汉老二挑起大拇指赞道。

    只是那麻脸儒生却神情郑重道:“诸位兄弟不可大意!那人躲开了!”

    只有实际的施法人才知道自己的法术有没有命中。

    五雷正法虽然是正统道门中的强大法术,但是麻脸儒生也是偶然从别人身上打劫来的,修炼的晚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练习,已经走上了岔路子,但尽管如此,他也知道若是被五雷正法命中,那人怎么可能一声惨叫都不发出呢?便是化为飞灰,可地上什么也没有留下啊?

    “有点意思,只可惜你的速度太慢了!”乌翎自老三身后的一根竹枝上出现,忽然说话吓得麻脸儒生老三立足不稳差点就跌下枝头。

    手持三股叉的老四一动起手来便是如鬼魅一般行踪不定,在地上留下一串串残影,而他的目标却不是乌翎,而是留在原地护住刘韫秀姐弟的贝莎和奥菲莉亚。

    “自寻死路!”乌翎在心中说着。

    贝莎看那个驼背老四居然直接杀奔向她们,忍不住开口轻笑。

    驼背老四不出手则已,出手则毫无保留。

    灵纹真身现出,竟然是一只千足红甲蜈蚣。这红甲蜈蚣长约百米,张口喷吐出红色的毒气,身子前端高抬有二十来米,想着直接靠身体的力量将两女压垮。

    贝莎直接放出魅惑海妖,只见她一手托着抢自白覃倩的白玉小莲花,将其对着红甲蜈蚣扔出去,里面还残留着的数滴往生无渡水直接泼洒在红甲蜈蚣身上。

    红甲蜈蚣痛呼,腹下的红色软甲居然被这水滴腐蚀出一个个箩筐大小的孔洞。

    灵纹真身刚一出场便遭此重创,反应到驼背老四身上,便见他腹部冒起白烟,即便他果决狠辣直接用三股叉将腹部伤口处的烂肉剜去,依旧觉得身体发虚。

    贝莎没有给驼背老四更多的机会,抬起右腿,一道红色影刃爆射出去,直斩老四面门。

    老四举起双叉便要阻挡,却见那个双手异化的老大飞身扑向老四,手中丢出一块门板大小的龟壳挡在了老四身前。

    龟壳被红色影刃一刀斩成了两节,切口位置还有“滋滋”地声音发出,断口齐整无比。

    “好歹毒的手段!”驼背老四忍不住说道。

    红甲蜈蚣喷吐出来的毒气一路扫过,接触之物俱被其腐蚀一空,此时却还有脸说贝莎歹毒?

    好在贝莎与他言语不通,否则定要与他分辨一二。

    贝莎双手微抬,便见身后浮现两个黑色漩涡,无数影鸦如同飞刃一般射出,同时将驼背老四与那位异化老大罩在其中。

    驼背老四的红甲蜈蚣急忙护住,依靠红色背甲挡下驼背老四身前。

    而那异化老大则是伸出那条象腿对着地面猛击,便看到他身前的土层崩开,一道道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挡住影鸦的不断攻击。

    “扛得住吗?”贝莎心中冷哼。

    影鸦撞在红甲蜈蚣身上,本体立刻消散化成一道跗骨影团,蠕动着缠在红甲蜈蚣身上。

    只是两个呼吸的事情,红甲蜈蚣的外甲上就已经堆满了这种黑色的蠕动物。

    这些黑色的影团彼此相互吸引缠绕,很快就将红甲蜈蚣裹在其中,驼背老四大骇,自己居然与灵纹失去了联系?

    “大哥快走,不要被这鬼东西缠上!”老四说完话时人已经扭头跑出数十米,显然是刚想起大哥还在帮他抗伤害。

    老大就沉稳不少,象腿又连续重踏地面两下,更多土墙升起,借着这段时间他急速抽身。

    却不料贝莎右脚学他一般重重踩地,一条锁链“哗啦啦”地从老大脚边伸出,直接缠上了他的左腿。

    老大回身想要用象腿将其踩断,然而那锁链虽然不过手指粗细,被他势大力沉地一击重砸也崭新如故。

    这时有些慌了神,又伸出虎爪,想要将其扭断。

    然而锁链收束竟然深深勒进肉里,痛得他差点握不住锁链。

    连扭两下没有任何反应,老大深知自己难逃厄运,索性大吼一声,唤出自己的灵纹真身。

    这灵纹真身极为奇怪,就好像一只从各种妖兽身上截来身体部位然后强行缝合到一起的怪物。

    只见它长着一颗牛头,身子却是一条长蛇,长蛇左右居然接上了象腿和虎爪,下身则是四条马腿,端的是怪异无比。

    这缝合怪张口便吐出一道绿色液体泼洒在锁链上,然而锁链依旧看不到任何变化。

    老大怒极,直接指挥灵纹真身杀向贝莎。

第390章 就是要整整齐齐(下)

    贝莎根本不怵那只缝合怪,身后一只巨型影鸦盘旋,无数寻常体型的影鸦在其身边环绕。

    贝莎对着缝合怪一指,巨型影鸦便带着小型影鸦们一道冲向缝合怪。

    缝合怪如同那只红甲蜈蚣一样被影鸦化成的黑色影团缠住,最终变成了一个还在反抗的黑色团子。

    魅惑海妖款款走到那两个团子前,手指抵在黑色团子上,将无数黑色的液体注入团子内。

    团子内的红甲蜈蚣与缝合怪反抗地更加剧烈了,然而任凭它们怎么做都无法突破身上的束缚。

    而在团子内,黑色的液体挤满了团子内部的每一寸空间,不流一丝缝隙,随着团子收缩,黑色液体一点点被挤压进两个灵纹真身的体内。

    因为被黑色团子隔断了与本体的交流,即使本体切断对其气的供应,也没法将其收回,而召唤灵纹真身也是需要消耗大量气的,谁也不也愿意轻易割舍。

    然而此时的状况根本不受驼背老四和缝合怪老大掌控。

    红甲蜈蚣和缝合怪终于彻底失去了生息,被融入体内的黑色液体同化,最终被魅惑海妖张开樱桃小嘴全部吸入腹中,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灵纹真身被贝莎的魅惑海妖吞噬,两人如遭雷击,脸色瞬时煞白,直到灵纹真身被毁那一刻两人才有了感应,但却根本来不及搭救。

    越是实力强大的职业者在使用灵纹真身这类消耗型秘技时需要花费的气越多。

    甚至需要将体内一半的气抽空才能召唤出完整的形体,而越是这样召唤出来的真身也越发强大,对主人的臂助也更多。

    故而修炼到高深处,很多职业者都会控制使用这种大型法术的次数,毕竟他们恢复气需要的量更大时间也更长。

    现在灵纹真身被毁,等于五成实力消失,还怎么继续打下去?

    老二和老三也瞧出事态不对,转身便要逃跑。

    “哼!现在跑,是不是太晚了?”乌翎开口同时,施展绝法之疆,四人中除了和乌翎对拼力量的老二还勉强稳住身体,其他三人立马栽倒在地,眼鼻流血。

    “孤独峰五散人”齐聚,被一网打尽!

    贝莎的锁链直接透过五人的琵琶骨将他们串在了一起。

    刘韫秀姐弟再度跑了出来,对着无人拳打脚踢,只是两人身上的气都微弱的狠,看上去倒像是在给他们挠痒痒。

    刘韫秀打了一阵觉得没有什么作用,才平静下来,开口询问道:“我们刘家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对我们一家下手?”

    “孤绝峰五散人”嘻嘻哈哈却是根本不搭她的话。

    刘韫秀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奥菲莉亚出手,给他们一人一个巴掌,这五人立刻消停了。

    刘韫秀看向那位大哥,他也老老实实交代道:“有人花了大价钱让我们出手,我们难以拒绝就接下了,就这么简单!”

    “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针对我家?我父亲也不过是个从六品的武官有什么值得你们惦记的?”刘韫秀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连珠炮似得问道。

    老二接过话茬道:“怪就怪你那老子带的是神机营!

    咱大明统共不过十八个神机营,每营人数一万两千员战兵。

    你老子控制着一个神机营左营就有四千战兵,这样的力量难道不值得别人惦记?”

    麻脸老三点头道:“你老子谁也不靠,他所在的这一营中营和右营都有了主子,就你老子非要特立独行,不杀你全家杀谁全家?”

    “啪!”奥菲莉亚又给了这个口不择言的家伙一巴掌。

    老三倒是老实了,老四又讥讽道:“小娘皮你还是省省吧!谁也救不了你,也没人敢救你!你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何等的存在,这三个人迟早要陪着你一起丧命!”

    “割了他的舌头!”乌翎面无表情地对奥菲莉亚吩咐道。

    奥菲莉亚上前一把扼住老四的喉咙,逼迫他吐出舌头,刀光一闪,半截舌头便掉在了地上。

    老四捂住嘴,满嘴血腥味让他怨毒地看着乌翎和两女。

    “再不安分,我看你那对眼珠子也可以不要了!”乌翎不屑地说道,老四的眼神吓吓别人可以,可对付不了乌翎。

    刘韫秀毕竟生在将门世家,对刚才这一幕虽然害怕但也不至于晕过去,而且她马上就想到是什么人在对付她家。

    “中营和右营都是宁王的老部下,我爹虽然是五军都督府安排来的人,但是他们一直与我父亲不合,那日带兵守在我家门外的就是右营的家伙,是宁王要害我父亲!”得出这个结论的刘韫秀吓得花容失色,一想到宁王这样的存在,她就感觉无力感一阵阵袭上心头。

    当今天下,谁都看得明白,宁王虽然走不出明道府的王府一步,但是明道府上下早已经握在宁王手中。

    明道府镇住的是大明龙气,若不是当年南渡的皇帝看重了云城,明道府就是原本准备的京畿重地。

    也因为龙气汇聚,明道府人杰地灵,商贸繁华仅次于登仙府。

    而宁王一脉向来敛财有术,王府内藏有滔天财富,平日里又不惜代价拉拢明道府官员。

    上至明道府府尊,下至衙役小吏,谁没有受过宁王的恩惠?

    没有宁王发“善心”,他们哪来的“冰敬火耗”,怎么有钱花天酒地?

    明道府因为地势重要,驻扎了四个神机营,其中三个大营的总将被宁王府控制,剩下那个不服从的便是刘韫秀的舅舅!

    “遭了!宁王既然对我家下手,还怎么会容忍舅舅继续做他的神机营总将?”刘韫秀想到这一层时已经晚了。

    在千里之外,刘韫秀的舅舅,刘贺州此时正骑乘着一匹白毛三尾飞狐钻山越岭。

    他的一条隔壁软软地搭在胸前,手臂已经发紫,再不医治必定会落下残疾,然而他眼中喊着泪却不敢滴落,只能继续往密林里躲藏。

    刘贺州现在还忘不了当日那一幕。家中四十五口人,被一群黑衣悍匪绞杀干净,自己回家时正好看到那群人在焚尸,当即就拔刀上前与之血战。

    而就在他家不远处就是锦衣卫所,但是却没有一名锦衣卫探头!

第391章 悔不当初

    刘贺州长子被乱刃分尸,尚在幼冲的孩儿的尸体现在还躺在冰冷的武斗场空间内,自己的结发妻子身体被切成四块的惨状他至今不敢忘记。

    而此时追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同位神机营总将的邱洪蛰。

    此人是宁王心腹,既然能够派出他来动手,宁王的心思怕是再也掩盖不住了。

    刘贺州的官职承自他的父亲,他们一家都是自登仙府搬来,受五军都督府将令接任神机营总将。

    这个官职几乎就是铁饭碗,只要家中还有男丁,那么他的后代必定可以继承总将之职,这是皇家对大明旧臣的恩赐,也是保证神机营每代交接过渡时都能安然无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得到荫封的刘贺州在父亲逝世后便坐上了总将之位,又娶了当地望族,一家人生活好不幸福。

    谁聊宁王突然暴起,杀人灭门,居然对他一位总将下手,这与作乱谋反有什么分别?

    姐姐一家必然也遭了劫难,那两个孩儿不知道会什么下场,但他却不能去找他们,自己必须向登仙府报告情况,阻止宁王谋反波及整个大明。

    身后的追兵的狞笑声已经能够听得清清楚楚,而就在自己前方,一条大河却阻断了去路。

    刘贺州仰天长叹,转身看向来人,平静道:“怪我心慈手软,当年竞争武魁之时放你一命,却没想到今日却是你这个白眼狼来取我性命,真是苍天无眼啊!”

    追杀刘贺州的正是邱洪蛰,当年两人为了一个武魁位置打得难解难分,刘贺州用处了家传绝学胜过邱洪蛰半招,便是这半招便能要了他的性命,但是最后顾念同袍一场,终是没能下得去手。

    当年人人称赞刘贺州有先贤遗风,出手点到为止,却不曾想留下祸害,想到当年别人的夸赞,刘贺州就悔恨不已,比武向来都有死伤,偏偏自己妇人之仁,害了一家性命!

    只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邱洪蛰以胜利者的面孔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听到刘贺州提起当年之事,邱洪蛰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咆哮道:“哪个要你做好人?比武一向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你倒是卖好,可知道我被人羞辱的有多惨?他们看见我便说是刘贺州手下留情我才侥幸活在这个世上,年复一年,我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

    这些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找你复仇,宁王给了我这个机会!怪就怪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民心所向,与宁王作对,唯有死路一条!”

    刘贺州大笑三声,对着邱洪蛰骂道:“背主求荣之徒也敢大放厥词?我们世受皇恩,不思量为主君尽忠职守,却想着与反贼勾勾搭搭,也不怕你父亲从棺材里爬出来要了你的狗命!”

    邱洪蛰冷笑道:“我怎么就卖主了?我们邱家效忠的是大明皇帝,只要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是朱家后人,我就没有背主这一说,只要能够保得香火传承,我就是邱家的功臣!

    反倒是你,刘贺州!断子绝孙的锅你要一直背下去,到了地下你父亲才不会放过你!”

    刘贺州闻听此言,脸上一片酱红,怒吼一声,完好的那条手臂擎着家传宝刀便砍了过去。

    邱洪蛰本就不弱于他,现在又是优势开局如何会惧怕于他?

    邱洪蛰手中握着双龙盘柱铜锏,挥舞间似有风雷鼓荡,单手持刀的刘贺州被他一锏砸在宝刀上,趁着他旧势已老新势未生之际,另一锏直接抽在他胸口,直接让刘贺州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刘贺州连滚了两个跟斗,才止住翻滚之势,用刀插进泥里,手臂拄着刀柄把身子撑直。

    在打斗中胸前的衣服被邱洪蛰给打烂,还沾满了泥土,狼狈不堪。

    刘贺州将刀拔出,脚下踉跄,但总算没有倒下去。刀横在身前,浑身的气急剧攀升,在他身后凝成了一座六层高塔!

    高塔呈锥形,上尖下方,每层都有四个尖角伸出,尖角上挂着铃铛。

    随着河风吹动,六层高塔上的铃铛“叮咚”作响,放在往日那是一等一的优美曲子,而现在却凭添了几分悲壮凄凉。

    “六转封云塔?来得好,之前我惜败半招,今天就要看看究竟是你这破塔强还是我的搬山伏龙士更胜一筹!”邱洪蛰杀意凛然。

    他的身后一名双臂缠着虬龙,露出古铜色上半身的足有四十米高的光头巨人缓缓爬出。

    它的手臂肌肉高高鼓起宛如山包,一对巴掌能够直接拍平一座村庄,腰间一条不知名妖兽的皮制成的围裙,两腿还缠绕着比树身还粗的铁链。

    这样一名力士给人的震撼敢远强于六转封云塔。

    搬山伏龙士双手合抱,便想将与它差不多高的六转封云塔抱在怀中“蹂躏”,只是六转封云塔急速爬升,来到半空中,塔身放出炽热光芒,一道金色光晕从塔尖打出,撞向搬山伏龙士的胸口。

    搬山伏龙士两条臂膀上缠着的虬龙齐齐活动,两颗龙首张开,喷出橘红色火焰与光晕相抵消。

    六转封云塔又打出塔身上悬挂的二十四颗铜铃铛。

    这二十四颗铜铃铛在空中结阵,在空中幻化出一张金色大帐然后直直落在搬山伏龙士的身上。

    铜铃铛就缝在金色大帐的边角,包裹住搬山伏龙士后,边角处的铃铛聚拢起来,将搬山伏龙士束缚在金色大帐内。

    搬山伏龙士发出怒号,两条虬龙在他胸前相交化成一把金色龙剪,一剪子便将金色大帐剪开,然后双臂顺着剪开的口子一撕,金色大帐便被撕成两半,法阵随即破裂。

    二十四枚铜铃铛坠地之后立刻化作二十四尊巨型铜人。

    铜人手持刀枪剑斧便杀向搬山伏龙士,却见搬山伏龙士朝着虚空一抱,好似双手真的搬起一座山来,高高举起对着铜人掷去。

    铜人应声而倒,二十四尊铜人到了二十尊,被压成了薄薄地金纸。

    剩下四尊被搬山伏龙士随手捏住就掰成了两截,根本奈何不得它。

第392章 落化云精

    邱洪蛰猖狂地放声大笑:“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今天我便要让你死个痛快!”

    刘贺州的六转封云塔六层塔身内有白色云气飘出,很快便将周边一片笼罩在白云之中。

    “想跑?跑得了吗?”邱洪蛰跺了跺脚,便见那搬山伏龙士卸下双腿上缠着的锁链,抓在手中快速甩了起来。

    白云被锁链甩动掀起的飓风给吹散,邱洪蛰惊讶地发现,刘贺州不仅没有跑,反而原地坐下,在白云中吞吐云气。

    “装模作样!死到临头才想到修炼,济得了什么事?”邱洪蛰大怒,他向来看不起那些装神弄鬼之辈,更喜欢用拳头和人讲道理。

    而那刘贺州却突然睁眼,只见他的眼睛里看不到黑眼珠,纯白一片,张口吐出的也是白色云气,但是浑身上下却完好无损,仿佛之前的伤势都在一眨眼的功夫里消失了。

    刘贺州此时再说话声音便显得颇为淡漠,但是动手的时候却显得更加灵动,身手动作都好像拔高了一个层次,相较之前仿佛多经历了数十年的习练。

    邱洪蛰不知道的是,刘贺州的六转封云塔乃是家传灵纹,其祖上曾在六转封云塔内封印有一只落化云精。

    这落化云精是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所生,未成年之前看不出有什么优劣,只是会吞吐运气,循环往复地汲取精华。

    而待到它灵智诞生那刻,落化云精便能脱胎换骨,变成浮生云精,天地云气信手拈来,一招一式都带有仙家风范,若是再多经历一些年月雕琢,得道飞升也不是梦想。

    云城据说便有一头浮生云精驻守,只待时机一到,天门打开,便是其飞升之时,皇帝选择云城为国度,便是想着那位浮生云精得道之时能够捎他一程。

    按理说刘家私藏这种仙家精魅是欺君大罪,但是谁不会有一份私心?

    只是可惜他们刘家等不到那一天了。

    刘贺州以秘法催动那只落化云精苏醒,将直接的身躯让于落化云精,并且敞开心境放任落化云精吸取其精华夺走其灵智,俨然就是与落化云精做了场交易,以自己的人身为赌注,换取落化云精出手格杀邱洪蛰。

    此时的“刘贺州”已经被落化云精取代,他的那只白毛三尾飞狐只是一只普通宠骑,但是却十分敏感,感觉到主人的精气神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马上就知道主人已死,随即纵身跳入大河之中与故主相伴。

    落化云精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魅,看到白狐跳河也不由得心中微动,随即转身与邱洪蛰交手。

    邱洪蛰不知道眼前这位“刘贺州”早已经不是先前那人,还是冲他大喊大叫。

    落化云精对他可没有好脸色,随手甩出一道磅礴云气,直接印在邱洪蛰的胸口上。

    邱洪蛰被打了个踉跄,胸口位置留下一个大手印,同时那一块的气瞬间被云气裹挟走了!

    诡异至极的手段!

    邱洪蛰不敢大意,身子与搬山伏龙士相融,再次对着虚空一抱,又搬起一座山砸向刘贺州。

    刘贺州将插在面前的宝刀卷起,屈指在宝刀上一拍,这口家传宝刀便被拍成了碎片,随即被云气夹杂着爆射向搬山伏龙士。

    宝刀碎片夹杂在云气中犹如暗器一般,但是搬山伏龙士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根本不屑抵御这样的攻击。

    然而刘贺州的诡异手段再次出现!

    云气碰到搬山伏龙士的身体直接将其体表防御直接撕开,送着那些碎片窜入搬山伏龙士的体内。

    乱窜的刀片在其体内到处游走,竟然由内而外将搬山伏龙士的灵纹真身捣烂!

    邱洪蛰不得不解除真身状态,但是刘贺州双手又同时甩出两道云气袭来。

    邱洪蛰手持双龙盘柱铜锏拍打在云气上,只是铜锏就好像砸在棉花上,力气无处使,而白色云气却顺着空隙涌到邱洪蛰身前。

    这时,云气就如同一张大网一般将其死死抓牢,涌动的白色云气顺着邱洪蛰的耳臂眼口向着他的体内钻去。

    不论邱洪蛰怎么反抗,这些云气依旧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很快将邱洪蛰的身体填满,最后鼓胀爆裂开来,生生将其撑爆!

    可怜邱洪蛰费尽心思将刘贺州逼上绝路,没想到自己却死无全尸。

    却说这落化云精得了刘贺州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夺了他的灵智,居然没有在杀死邱洪蛰后直接离去,而是控制着这具身体懵懵懂懂地上路了,按照刘贺州残留下来的意志,跌跌撞撞地向云城走去。

    却说自乌翎擒获“孤绝峰五散人”后,他们这一路上就没再走大路,而是挑着人少的山野小经行走。

    独自离开前去探路的贝莎很快就返回了,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在刘韫秀与刘越面前,两女总算不用整天戴着个斗笠遮住面庞。

    “前边入关的地方有士兵在巡查,看他们的装束,与我们先前看到的士兵很不相同。

    这些士兵头上带着铁檐圆顶帽,身上披着轻质皮甲,手中抓着的是仿制奥匈帝国蓝色花语公司生产的‘突击勇士’气动步枪,性能一般,但是看那些士兵却很是精悍,应该就是刘韫秀口中的神机营士兵了。”

    刘韫秀点头道:“大明朝廷极为重视新式军械,特意从海外聘请欧罗巴人制造新式武器,而且朝廷也有这方面的奇才,据说研制出的武器已经不落后于欧罗巴。”

    听到刘韫秀这么一说,乌翎倒是对南明朝廷有了些兴趣。毕竟若是南明朝廷还在使用那些冷兵器作战的话,即使他们有着数量不俗的职业者从军服役也难以与装备气动机械的军队抗衡,或许要不了多久新出现的北庭共和国就会把他们吞并。

    但是现在来看,南明朝廷或许有翻盘之机会。

    “但是神机营只有十八营,还是南渡时候进行了一次扩编,自那以后,神机营就没有再扩大过,虽然拨款不少,但是只有这么大的规模,而我听一些往来的商贩说,北庭的军队已经全部换装那些火枪了,我们大明若是开战,怕是凶多吉少!”

第393章 神机营

    刘韫秀不愧是将门世家,对于这些事情也能说出些门道来。

    不过奥菲莉亚却对着乌翎说道:“人多也不一定就能赢!撒丁王国现代化比奥斯曼帝国还要全面,但是那些奥斯曼人不还是拿着刀剑和步枪把撒丁人打败好几次吗?

    如果不是铁血德意志帝国撑不住了,奥斯曼帝国或许还会和撒丁王国继续打下去。”

    乌翎摆了摆手,撒丁王国是个意外,实在不能计算在内,否则很多军事理论都要因为他们被推翻。

    他说道:“若是神机营真的强悍如斯,我觉得以北边的实力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打过来,毕竟北庭那个共和国内部军阀林立,究竟能不能搞成一个统一的指挥部都是问题,发动这种战争等于要把指挥权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协约国都为了这事闹翻了天,在北庭那边就更没可能了。”

    刘韫秀想了想说到道:“其实神机营的精锐只有明道府境内的四个营。

    因为宁王野心昭然若揭,这四个营除去我舅舅统帅的那个,其他三个基本上都被视为宁王私兵,钱财不曾一日短缺,这些士兵训练有素,我爹爹在世时曾经也夸赞过宁王治兵肯下血本。

    而摆在北边防线的神机营据说有八个,这些士兵同样实力强悍且交手经验更丰富,但是他们的装备更新最慢,最为艰苦。

    而驻扎在登仙府的六个神机营却是装备最先进,拨款最丰厚,士兵出身最高,但是战斗力最低下的军队。

    那些士兵们多是登仙府内高门大户家里的家生子或者仆役的亲属,而统领他们的又都是豪门公子哥。

    平日里遛马斗犬在行,真要拉出去作战,且不提他们训练如何,军令是否认得全,他们那些爹妈也都是高官贵戚,怎么可能允许家中孩子上战场杀敌?

    摆成样子货糊弄皇帝还成,作战怕是还不如守城的五城兵马司的士兵来得勇猛。”

    被刘韫秀这么一说,乌翎无奈地摇头,将话翻译给奥菲莉亚和贝莎听了后,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在欧罗巴世界,贵族后代虽然同样高人一等,但是到了需要他们付出的时候,他们是没有权力逃避的。

    只有为自己的家族挣来更大的荣誉,他才能保持家族威名不坠,想要后代过得更好,这些贵族子弟就更要上战场冲锋获得军功。

    虽然很多贵族子弟贪生怕死,但是在欧罗巴战场上,也不乏家族逼迫他们上战场的例子。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些老牌家族都知道其背后的血与泪,但是这就是贵族,他们若是做了逃兵,会比普通人遭受更多的唾弃。

    大明的贵族们也不是不知道战场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但往往只能看到一些官位不高不低的贵族后人会“马上取功名”,高门大户少有敢拼命搏杀的,其中缘由让人深思。

    “这五个人怎么处理?”奥菲莉亚踢了踢那个竹筐,待在竹筐里面的“秀峰神雕”被吵醒,却不敢嘟囔半个字,这一路上因为嘴碎,他没少挨打。

    “再往前便是明道府首府安泰城了,如果真的如同刘姑娘所说宁王要举兵谋反,那么我们要想进去可就不容易了,不过如果这五个家伙运用的好,那就不一定了。”乌翎神秘一笑。

    官道上,持枪来回巡视的神机营士兵正在检查排队过关的百姓。

    五台独角仙战兵突然从野地里钻出,它们身上绑着五个箩筐,箩筐末尾还挂着一根导火线,此时导火线已经被点燃,冒出的白烟和“滋滋”声,让值守的神机营士兵大为紧张。

    原本正在排队的百姓立刻做鸟兽散,守关的神机营军官也担心出现意外,将那一批百姓放入关后就立即将路口的拒马合拢,同时躲在拒马后面的岗亭和沙包后面,举枪射击那些气动战兵。

    谁也不曾在意,过关的百姓中多了几个不同寻常的人。

    五台气动战兵不出意外地被攒火集射的神机营士兵打的遍体鳞伤。

    为了防止那些气动战兵带着疑似爆炸物的东西冲向关卡,神机营特地拉出了关卡后方的一门山地炮对着那五台气动战兵一阵猛轰。

    五台气动战兵也是配合,愣是没有让神机营的炮弹打空,甚至迎合似的跳起来与炮弹相撞,完全就是送死流打法。

    打炮的官兵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厉害,五炮全中,弹无虚发,连军官都拍着他的肩膀说干得漂亮!

    五台气动战兵报废后就倒在了地上,而在他们身上背着的竹筐更是被轰得稀巴烂。

    几名胆大的神机营士兵在带队长官的指示下上前察看,用刺刀在竹筐上扎了好几个洞,扒拉出一些尸体碎块。

    “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人是打算乘着这种机关强行闯卡?”一名神机营士兵挠了挠耳朵。

    “看着不像!倒像来送死的,你看,这些竹筐可都是燃着导火线的,谁会在自己屁股上点这个?”另一名士兵说道。

    奈何这五具尸体被大炮轰得不成样子,面容都难以分辨,仅靠遗物怕是也不容易找出他们的身份,只能等候随后赶来的军官探查。

    且不提“孤绝峰五散人”就这么“往生极乐”,乌翎他们混入关后,确确实实感觉到安泰城周边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虽然乌翎他们混过了第一道关卡,但是还没有机会进入安泰城,可是安泰城周边的军队调动频繁地那些平头老百姓都知道有事要发生。

    乌翎一行五人进入了一处小村庄,暂时住在了村内唯一的一处客栈。

    而在这里,刘韫秀得知了一个对于她和刘越来说的噩梦!

    刘贺州叛逃,被官府悬赏,下落不明。

    这样的布告已经贴满了安泰城及其周围,要不了多久整个明道府都会开始搜捕刘贺州,这也意味着宁王已经做好了谋反准备,开始毫无顾忌地清扫一切阻挡在他路上的绊脚石。

    刘福霖和刘贺州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内部安定数百年的大明朝廷要内乱了!

第394章 宁王叛乱(一)

    刘韫秀得知舅舅也被打上了叛逆标签且下落不明时,整个人失魂落魄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枯坐了半日。

    任凭刘越在屋外怎么哭闹都没能将她叫出来,等到她自愿走出房间时,竟然已经是满头白发!

    刘韫秀拉着刘越的手,在乌翎三人惊讶地目光中缓缓跪倒在地,没有哭泣,却也不见笑容,只是以极为冷淡地语气说道:“韫秀在此恳求乌大哥代为照看幼弟,只要能够让他平平安安长大,韫秀便是死了也安心,来世再报乌大哥的恩情,当牛做马无怨无悔!”

    她轻轻摸了摸刘越的小脑袋,在这个孩子懵懵懂懂地眼神中坚定地起身离开了客栈,消失在乡间小路上。

    “姐姐!姐姐!你不要抛下小越,小越再也不敢调皮了!”小越大声地哭泣着,他仿佛在这一刻真正长大,懂得了别离,甚至明白了他和姐姐的这一次离别可能就是永别!

    乌翎拉着刘越稚嫩地胳膊,看着天边飘下的细雨,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

    安泰城内,宁王府中。

    宁王世子朱佑篁站在父亲朱熹昶旁边,而他的母亲则带着几名侍女正在为朱熹昶披甲。

    “篁儿,为父这身明宗文山铠可还合身?”朱熹昶平日里深入浅出,示人时也多穿王袍或者常服,披甲的戎装模样在朱佑篁印象里只有这一次。

    “父王穿上这身铠甲实在是再合身不过了,便是明道府的那些威名赫赫的战将怕是看到父王这一身都要忍不住战战兢兢,倒头便拜!”朱佑篁面色恭敬地赞道。

    “哈哈!篁儿这话也就是讨你父王我开心罢了!便不要在那些武将们面前乱说,否则父王可下不来台了!”朱熹昶脸上也满是得意,他们宁王一脉被压制多少年了?

    他的父亲,上一代老宁王可是拉着他的手在祖宗祠堂前跪了一夜,让他把宁王这一脉的屈辱背得滚瓜烂熟,他至今也忘不了。

    倒是朱熹昶的王妃面带愁容,却不得不强做欢颜,给朱熹昶把甲叶捋顺。

    “好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也就不要苦着个脸了,我们宁王扬眉吐气的日子到了,你往后可是要做一国主母的,这样胆小怕事成什么样子?”朱熹昶有些不满,他的这位妻子虽然贤惠,但是胆量不足,便是自家儿子也遗传了他母亲的弱懦性子,让他有些不喜。

    话说造反这样的大事,怕是除了他这个当事人,其他人都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吧?

    朱熹昶扭了扭脖子,老妻手脚有些笨了,给自己系地系带太松弛了,做事也不如那些身娇体柔的侧妃办的利索,若不是她有着正宫身份,他早就张嘴呵斥了。

    “篁儿,那些官员都到了吗?”朱熹昶又问道。

    “启禀父王,明道府三品以上大员悉数到了王府,其中明道府布政使、明道府府尊、神机营指挥使、兵备衙门总督具俱已到场,锦衣卫指挥使也在外等候召见,唯有……唯有转运使拒不赴宴,儿臣办事不利,请父王责罚!”朱佑篁说着便要撩起下摆跪拜。

    “免了!那个老东西一直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本王也料到他会给本王搞这一出,倒是没想到锦衣卫指挥使最后也留了下来,真是让人难猜啊!”朱熹昶眉毛挑了挑。

    朱佑篁忙说道:“锦衣卫指挥使手下耳目众多,便是我们行事再怎么隐蔽,也不可能让他无所察觉。

    必然是他知道追随那位没有前途,所以便将有关我们的事压下,以便日后在新帝面前讨个封赏,儿臣便在此先恭贺父皇了!”

    朱佑篁这一次实打实地跪在地上三拜九叩,朱熹昶倒是心安理得地受下了。

    “篁儿起来吧!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先去见一见那些明道府的官员,再下结论也不迟!”朱熹昶大步流星地向王府正殿赶去,脚步轻快,两边护驾的士兵也一个个跨着刀跟上,这般行事当真羡煞旁人。

    来到王府主殿,三品大员们此时正在交头接耳,一个个穿着朱紫官服,看到宁王朱熹昶进殿,布政使便先一步高喊道:“恭迎吾皇!”

    接着纳头便拜,三呼万岁!

    这便是要抢拥立的首倡之功了!

    其他几位要员暗骂这老狐狸不要脸,但是脚下却不敢怠慢,纷纷跪倒,口中称万岁。

    按照正规流程,皇帝都是要“三辞”的,好家伙,朱熹昶怕是担心有变,连推辞的动作都没有,大大方方地在几名要员的万岁声里走上了王座。

    朱熹昶身穿戎装却也有几分威严,那些大员们皆不敢与其对视。

    他扫视了下方的几位要员,满意地点了点头。

    “诸位爱卿都平身吧!先行往偏殿用宴,朕随后便到!”

    朱熹昶待众大臣退下后才对着旁边的内侍说道:“宣锦衣卫指挥使进来见朕!”

    随着内侍层层通传,很快一名年轻力壮,威武不凡地男子进殿叩拜道:“恭喜吾皇登临大宝,明道府锦衣卫指挥使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熹昶忍住心中笑意,脸上倒是装出平静道:“起身吧!朕倒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会站在朕这一边!”

    锦衣卫指挥使连忙跪倒,说道:“让陛下受惊了!臣下万死!

    微臣担心坏了陛下大计,故而一直不敢妄动,只是压制下属,不让他们插手王府事宜,就是为了方便陛下行事!

    微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伏请陛下明察!”

    “起来吧!你的忠心朕看到了,确实办得不错!以静制动,便是为朕办了大事!也前往偏殿入席吧,稍后自有封赏。”朱熹昶起身道。

    随着朱熹昶进入偏殿后,一众三品大员,汇合其他四、五品地官员倒也坐满了偏殿,看上去有些规模。

    锦衣卫指挥使向来名声不好,即便此人也投到宁王麾下也不受那些官员待见,只能灰溜溜地坐在角落里。

    “儿臣在此恭祝父皇喜登大宝,此番举义,必定旗开得胜!”朱佑篁带头说道。

第395章 宁王叛乱(二)

    其他大臣纷纷符合,一片上下同心的模样。

    但是朱熹昶却另有安排。

    “诸位爱卿的心意朕已然知晓,朕高举义旗,从者云集,更兼有各路大军相助,这番出兵必定要叫那言而无信之徒的后辈滚出皇室,正本溯源!

    不过在此之前,朕要先处理一些事情!

    来人!将三军粮草转运使冯章押上殿来!”朱熹昶说道。

    他的话自有内侍层层传递,很快,一个被摘了官帽,撸去官府的中年长须男子穿着白色里衣被带上了殿。

    “冯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殿里的人可都认识?”朱熹昶面带玩味地看着那犯人说道。

    冯章煞有其事地将殿内每一个人的脸都仔仔细细地印在脑子里,最后才盯着朱熹昶说道:“一个个獐头鼠目之辈,本官怎么会认识?”

    “狂妄!”

    “好贼子!”

    “放肆!当着吾皇的面,你这就是找死!”

    “请陛下降旨诛杀此獠!”

    那些官员被冯章的话刺激到的模样仿佛老鼠的尾巴被猫踩了一般,反应大的出奇。

    朱熹昶冷声道:“当着朕的面还敢大放厥词?

    金吾卫,给朕掌他的嘴!”

    两名手持金瓜的武士领命进殿,一人揪住冯章的头发把脸抬起,另一人则毫不留情地扇了下去。

    在场一种官员无不拍手叫好,唯有那锦衣卫指挥使默默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无人注意到他眼角泪花滴落酒杯,一道进入腹中。

    这酒当真又辣又咸!

    却说那冯章挨了五十个巴掌后,两边脸颊都肿了起来,满嘴牙齿也全部被打掉,但是他依旧咧嘴大笑,露出黑洞洞血糊糊地嘴。

    含糊不清道:“反贼不得好死!我大明立国百多年,何曾有反贼得位?

    你宁王一脉在当年靖难之役中待价而沽,落到这副下场也是活该!

    怪只怪成祖宅心仁厚,还将膏腴之地封赏给宁王一脉,你们不思皇恩浩荡,却干出这等背主之事,必定不得好死!

    我冯章就算身死魂灭也要在地下等着你们,看着你们在阎罗殿上哭爹喊娘,哈哈哈哈!”

    “胡言乱语!简直不可理喻!亏朕还打算对他网开一面,这么不识好歹,救之何益?

    来人,给朕把这逆贼拖出去斩了!首级悬在安泰城城门上,朕要他睁大眼睛看清楚,朕是怎么擒住那个黄口孺子!”朱熹昶大怒。

    冯章被拖出了殿,死前尤高呼“杀贼”,殿上一众官员心中空荡荡,明明大殿内坐满了人,却人人觉得寒气逼人,冷汗不知不觉间居然打湿了衣裳。

    朱熹昶也被冯章败了兴致,还觉得不解气,又说道:“如此恶贼,事到临头还癫狂乱语,实在该杀!

    来人,遣军士抄其家门,诛其九族!”

    朱熹昶的话让一众大臣慌乱不已,但一个个只敢附和,却无人敢劝阻。

    冯章既死,三军转运使的位置也被封赏给了朱熹昶信赖的臣子,接下来又是论功行赏,诸人才觉得心中有些松快。

    宴会后,朱熹昶没有去休息,而是召集心腹商讨下一步行动计划。

    “出明道府向北,我们要先破龙口关,龙口关守将早就有投诚之心,多次书信交到父皇手上,拿下这里不是难题,只是龙口关再往东北便是巡江府,李定国的军队就驻扎在那里,八个神机营有四个在他麾下,虽然装备不如我们精良,但都是百战之师,不容小觑啊!”朱佑篁分析道。

    看着案面上的地图,几名将军默不作声。

    让他们在治下对付一些山匪乱民他们是不怕的,毕竟武器更先进,那些匪徒乱民也没有个有力地领导者,想要和朝廷大军对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但是明道府的军队想要和巡江府的大军交手就很为难了。

    巡江府,登仙府以及蜀原府三府是抗击清庭的第一线,其中又因为巡江府和蜀原府更加靠前,和清庭军队交手次数最多,士兵也最为敢战。

    登仙府整体面积不大,但是也有雄城环绕,二十七座大城摆在那里,就是一座座去打,也不是十天半个月能打下来的。

    朱熹昶这时却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而布政使则很是配合地说道:“我们几人实在愚钝,但是陛下想必已有良策,不知道陛下可愿意为我等解惑啊?”

    朱熹昶虚按了几下,内侍们又将沙盘地图抬到他的面前,他指着巡江府说道:“李定国的军队确实是当今大明第一强军,这一点朕也要佩服他三分!

    若不是他常年驻守巡江府,又南下击溃欧罗巴人,我们大明气数可撑不到今天。

    但是他为人太过正直,公是公私是私,对上自家兄弟那也是不留一点情面。

    他的结义兄弟孙可望早就给朕来了书信,言道愿意为朕的大军让路,只要以后将巡江府托付给他,这巡江府就算不上障碍了。

    甚至还可以靠着巡江府的军队与登仙府军队换防之际,突然杀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拿下云城不也是易如反掌?”

    “妙啊!陛下果然早就有了定计,否则若是我们几个鲁钝之材,再给我们几天时间都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兵备衙门总督终于抢到了机会,赶在布政使面前拍上了马屁。

    朱佑篁听了父亲的话也很激动,但还是有些疑虑道:“孙可望能够投过来自然秒极。但是巡江府的战线怎么安排?万一北庭趁着我们举义的时候南下捅出这一刀,我们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几名武将连连点头,这种事情几率也不低,他们可不想在攻打云城的时候,背后杀出北庭的军队,那些被称为“北蛮子”的士兵可不是好相与的。

    只见朱熹昶对着儿子点了点头,欣慰道:“篁儿考虑事情越发周全了!朕很欣慰,不过这事朕也有了安排!

    北庭军阀袁威庭与朕也有过联系,他看上了北庭临江的一位军阀的地盘。

    便提出一个法子,朕在大明举义,吸引巡江府注意力,造成巡江府防御不足地表象,引诱北庭那位军阀渡江攻打巡江府。”

第396章 宁王叛乱(三)

    “而袁威庭则趁机发兵抄了那位军阀的老底,他得到了新的地盘必定不敢再次扩张,肯定要稳固自己的防线方便消化新得的地盘,而我们则能借此机会对付那个小皇帝!

    至于袁威庭会不会按兵不动,朕也有另一手准备!

    蜀原府那边的一位将军与朕也有交情,他承诺,若是北庭军阀渡江攻打巡江府,不管袁威庭动不动手,他都会发兵佯装攻打那位军阀的老巢,到时候袁威庭还能坐得住吗?

    他要是还能吃得下饭,朕就直接打过江把那位军阀的老巢占了,看他北庭还敢不敢小瞧我们大明!”朱熹昶冷笑道。

    “陛下果然是兵仙在世啊!用兵如神,怕是孙武、白起之流都要在陛下面前伏低做小!”布政使大人总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大计已定,各路兵马粮草按照规划出发和下拨。

    而宁王朱熹昶的财力也在此时显现。

    除去各城的官仓、粮库和武库,他在许多王庄内也藏有了大批甲胄、步枪和粮食,其中很多步枪还是在欧罗巴战争中直接整箱整箱发来的新货。

    能够在战争期间获得这些新锐步枪,可见宁王财力雄厚,也变相说明在战争期间大发国难财的那些违法商人的行径是多么猖獗。

    在宁王与这些心腹会议之后,他便独自一人进入了王府内的密道,在密道末端有一处空旷的房间。

    房间内,除了那名白发道人,又多了两位人物。

    一名是白纱遮面,身姿曼妙的女子,她的额头上有浅粉色的莲花图案,远看去给一种圣洁之感。

    在她左手边,则是一名白面僧人。

    这名僧人脸上好像擦了厚厚的粉脂,嘴唇也擦了亮红色的口脂,身上穿着灰色的素净袈裟,但是脚上踩着一双女子才会穿的鸳鸯绣鞋,手中一手持方便铲,另一手握比手指还长的绣花针,笑容时而严谨时而妩媚,给人一种不阴不阳的感觉。

    白发道人对朱熹昶执礼甚恭,说道:“贫道今日来得迟了,未能得见陛下天颜,在此赔个不是,同时预祝陛下寿与天齐!”

    “哈哈哈!道长无须多礼!快给朕介绍一下这两位吧!”朱熹昶和这道人往来甚密,亲切地如同至交好友。

    白发道人对着那不阴不阳的僧人说道:“这位便是我白莲圣教中的神左使,昙无常!

    贫道自己就不多介绍了,今日主要是为陛下引进一下我们圣教的白莲天女!”

    白发道人对居中那位女子更加恭敬,说道:“这位便是本教天女,天女名讳只有无生老母可知,贫道不敢妄言。”

    那名女子却款款向前探出一小步,双手摆在身前,道了个万福,柔声细语道:“好叫陛下知晓,小女子花绾怜,并非神右使说得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只是平日里未曾有陛下这般人物出现,故而与他们的交流也就少了。”

    换言之,也就你朱熹昶现在的皇帝身份才够资格和我对话。

    朱熹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怨怼,这话说的,好像我以前不够格似的。

    朱熹昶没有与一个女子多计较,而是直接进入正题:“朕已经如约发兵,不日就将有五十万大军开拔,这一次定要叫云城内的小皇帝滚下龙椅。

    只是不知道白莲圣教的诸位准备的怎么样了?按照当初约定,这会儿白莲圣教也该有动作了吧?”

    花绾怜伸手抚了抚额前的发丝,轻声道:“好叫陛下知晓,除开登仙府,大明十四府,各处皆有我白莲圣教的分坛和香堂。

    其中寻常香堂里都有至少两名精英阶修士坐镇,在分坛内更有五名深造阶强者驻守。

    每座香堂控制的信徒至少都在一千余人,且其中三百人都是经过圣教精心挑选训练的敢死之士。

    而在每座分坛,我们更有多达上万名信徒,另有两千死士可随时待命。

    如果只以蜀原府为例,我圣教至少可聚集万人规模的护教精锐,且有十倍左右的信徒可作为补充,一旦起势,那就是百万大军唾手可得!”

    朱熹昶甚为满意。虽然他也知道这百万大军之中能够拿出来作为正规军的不过十万人,但是在声势上至少可以不落于云城皇帝控制的军队。

    而且以信徒为基础的军队一旦攻城掠地,很快队伍就会迅速扩大,翻上一倍也是轻而易举,到时候云城皇帝极目远眺,大明天下到处都是烽火,那些想要前往云城勤王的部队就要担心后路被人给抄了。

    有这些白莲教的信徒军为牵扯,攻打云城就能轻松不少。

    朱熹昶说道:“既然圣教有如此规模的大军,那我们就更不能再拖延了,早一天把那黄口小儿赶下台,朕也能早一天登基统御大明十四府,然后挥师北上,平定北庭,再南下攻灭交趾,将其纳入我大明版图,逼迫浪漫法兰西人退出东方大陆,重复我大明江山之辉煌!”

    白莲教三人齐齐弯腰拜道:“吾等在此恭祝陛下心想事成!”

    白莲教在宁王举兵之后便发动起了大明十四府的各处分坛和香堂的力量。

    那些平日里施药救人的长老和神婆们要么去往当地土豪乡绅家中拉赞助,要么去鼓动一些贫困的农户拿起武器造反,把各地官府搅得苦不堪言。

    在一些小乡村,甚至出现了民不识官只认白莲教长老的现象。

    一朝高呼起义,那些可怜的农户便被他们施法鼓动,拿起农具便冲向小县城,攻打衙门,打开粮仓和武库,分发粮食和兵器。

    短短数日间,原本看似平静的大明土地上,居然多出了数十股声势不小的“义军”。

    虽然这些“义军”拥立的头目和起义的名目各不相同,但是不难发现他们内部的架构还是能看到不少白莲教的影子。

    以一帮狂热的信徒为核心,拉拢大批低一层次的信徒为主力,然后一路烧杀抢掠,逼迫那些没有了家园的百姓拿起农具或者竹竿加入他们,以血腥刺激这些普通人,让他们失去理智,只知道破坏,再破坏!

第397章 宁王叛乱(四)

    白莲教起义和明道府宁王反叛的情报隔了近半个月才送达位于云城的皇帝的龙案上。

    继位不过五载的皇帝朱照权脸上还留着略显青嫩的两撇小胡子,此时怀中抱着一只豹猫,顺毛捋它的毛发,而一名内侍则抱着送来的情报轻声诵读。

    朱照权微眯着眼,唯有在那名内侍读到特别巨大的数字时,眼皮才会略微张开一些,但是始终不急不慌地撸着猫,仿佛内侍说的事与他无关一样。

    等到内侍将情报全部读完,朱照权才睁开了眼。

    他的眼中亮过一抹不易察觉地紫气,而他抓在手中的豹猫更是突然四肢抽搐,脑袋趴在他的掌心里,一动也不敢动,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莫大的恐惧。

    “说完了?”朱照权淡淡地问道。

    “禀主子,暂时只有这些!”那侍立在他旁边的内侍是从小陪在他身边长大的奴才,此时已经做到了宫中一等一的大貂寺。

    平日里颇受皇帝恩宠,又是赐下蟒袍又是司礼监的掌印,在那些大臣眼中是何等威风的“九千岁”,可在朱照权身边却乖顺的像只小猫。

    “刘锦啊!你说这天下便当真有那么多反贼和刁民想要与朕作对?”朱照权平淡的声音中包含着一丝杀意。

    被唤作刘锦的貂寺立刻跪倒在地,磕头不止,嘴上还说道:“主子爷怎么能这么想!这天下万民生来就是为主子爷效力的,哪个敢有那等贼心造反?

    依奴才看,一定是当地的官员谎报军情,把小事夸大,想要从主子爷手中骗得钱粮!

    奴才最是了解那些贪官污吏的手段了,这一定是他们新想出来的一招!

    主子爷不需烦心,只要让奴才派人往各府跑一趟,包管杀得贪官污吏人头滚滚,还天下一个太平!”

    朱照权嘴角上扬,盯着刘锦看了两眼,说道:“你这个奴才!

    你知道有多少大臣弹劾你贪赃枉法吗?

    他们说你府上的财物比朕的国库都要丰厚,名下寄存的田地比朕的皇庄还要多,更不用说各地献上的奇珍异宝和美女了!

    论贪赃枉法,你可比他们厉害多了!”

    朱照权的声音不大,但是听在刘锦耳朵里却如同九天雷霆。

    刘锦顿时头如捣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主子爷!这就是那帮大臣看奴才不顺心故意编排的呀!

    奴才一介阉人,要那么些美女做什么?光看着?

    这些大臣就是成心恶心奴才,他们就是想看奴才的笑话。

    再说那些珠玉财宝,奴才确实收了不少,可是那些钱奴才可都花在了豹房虎牢的修建上,奴才敢指天发誓一分钱没有贪啊!

    这些昧着良心说胡话的大臣其实就是指着奴才在说主子爷您的坏话!

    他们明着不敢劝主子爷停了豹房虎牢的建造,背地里就在主子爷面前编排奴才的坏话,他们是杀人诛心啊!

    求主子爷明鉴!”

    朱照权皱起了眉头,提到豹房和虎牢,他心里就不大痛快。

    平日里又出不了这个云城,只能养些虎豹妖兽,看它们搏杀为乐。

    而一提到修建豹房和虎牢的费用,那些个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就百般推脱,要么说没钱,要么就是凑不够人手修建,反正每次找他们他们总是办不成事。

    刘锦固然贪财,但是他知道拿钱办事。

    若不是他勤勤恳恳,现在豹房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朱照权不怕奴才贪财跋扈,奴才就是奴才,是死是活全在自己一念之间,只要能够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他就是合格的奴才。

    而那些大臣不同。一天到晚把祖宗家训挂在嘴边,遇到事情就只会在故纸堆里找陈例,若是没有往例,他们就什么都不答应。

    之前想要给自己封一个“神威大将军”的称号,结果那些老臣恨不得撞死在太和殿上,也不让自己的心愿得偿,还说“未有此先例,若要如此,先从老臣尸体上踏过去”云云。

    如此做派早就让朱照权看烦了。

    另一个人朱照权不爽的事就是那些臣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

    口口声声要让百姓富足,皇帝不能与百姓争利,可那些私下里指使家仆或者亲友参与商事的人又是谁?

    一个个家中良田万顷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结党营私他们做的比谁都麻溜,真要让他们办事,却能拖则拖,不能脱就告病。

    而若是自己犯了一点小过错,不是向太皇太后哭诉,就是去太庙哭庙。

    更甚者直接跪在皇宫外,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而他们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名声吗?

    通过“骗廷杖”这种手段,赢得士林美名。

    而惩治他们的皇帝就成了“昏君”!

    这是什么世道,皇帝也成了他们博取美名的工具?

    朱照权最是看不惯这群大臣的嘴脸,站起身对刘锦说道:“你也起来吧!

    朕对你还是信得过的!家奴总是要比外人可靠!

    通过你,朕好歹还能多少了解一些民生疾苦,而那些大臣呢?只会歌功颂德!满口仁义道德能干得成什么?

    你且宽心,他们那些奏章都被朕留中不发了,只要你还专心为朕办事,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刘锦又是一阵花言巧语,哄骗地朱照权也笑出了声,这一点就让他在皇帝的心中地位无可动摇。

    朱照权想到之前刘锦诵读的奏报,又说道:“这个白莲邪教留不得!三番五次给朕添乱子,鼓动朕的百姓和他们一块造反,这样的组织怎么能够留下来?

    让锦衣卫都指挥使来见我,还有马永成和谷大用那两个狗奴才在哪儿?

    白莲邪教和朱熹昶都造反了,这两个蠢材到现在都没有情报呈上来,怎么?要等反贼打到云城他们才知道大祸临头?

    还是他们早已经找好了后路,准备迎接新主子了?

    若是如此,东厂和西厂存在的价值在哪里?朕每年拨给两厂的经费就只养出了一群废物吗?”

    朱照权的音调逐渐增大,说到后面几乎是怒吼了,马永成和谷大用两个奴才就在外边侯着,听到皇帝的话连滚带爬地进了房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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