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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原地转个圈     气动时代txt下载     气动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98章 宁王叛乱(五)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奴才马永成(谷大用)请陛下恕罪!”两个与刘锦一般的大貂寺此时狼狈的模样让其他小貂寺不忍直视,纷纷背过身子。

    这个时候谁要是敢幸灾乐祸,两人事后必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哼!东厂和西厂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莫不是觉得朕的手下无人可用,只能依靠你们两个,所以你们就敢糊弄于我?”朱照权背着身子对着两人。

    两人连连磕头求饶,却不敢出言反驳。

    “陛下,他们两个孬货也是被大臣骂怕了!

    西厂设立之处的缘由不就是协助东厂监督百官僚属吗?

    可是那些大臣连锦衣卫都不怕,还会在乎东厂和西厂?

    也就太祖爷在的时候能够治住那帮大臣,之后锦衣卫以及陆续成立的东、西厂都不复当年威风。

    但凡东厂或者西厂的人走在路上被那些大臣们遇上,哪个不是被骂的狗血淋头?又怎么敢前往那些大臣家中‘坐监’呢?”

    “坐监”是太祖发明的一种情报收集方式,派遣善于聆听和观察的锦衣卫进入百官家中,记录下他们的行迹和言语,第二天向皇帝汇报,方便皇帝掌握百官的动静。

    而这项隶属于锦衣卫的特权后来也被分给了东、西厂。只是这三者实力一年不如一年,维持偌大个机构已经是极限,若是再和大臣们闹了矛盾,只要有几个大臣在皇宫外一跪,为民请命,立马就能引得天下群情激奋,那些士子为了出名可是能干出一切事的!

    刘锦虽然也不大愿意有其他大貂寺在皇帝面前和自己争宠,可是既然都是貂寺在需要出手互助时就必须出手,否则被那些大臣逐个击破,到时候可是小命不保的。

    朱照权听了刘锦的一番话陷入了沉思,想了一阵才下定决心道:“锦衣卫、东厂、西厂都已经没落了,这样下去,言路迟早为那些大臣把持,到时候想要怎么糊弄朕都随他们心意。

    刘锦听旨:责令你限期从锦衣卫、东厂和西厂内抽调人手,同时允许你招募江湖好手,组建一个全新的监察机构,就叫‘内缉事厂’好了,以内厂监督百官及天下事,务必要让天下大事第一个送到朕的案头上!

    记住了!朕要的是最精确、最新的情报!

    若是哪一天通政司的奏折比你的消息灵通,你知道怎么办吧?”

    刘锦脸上都快掩饰不住喜色了,忙跪下谢恩道:“奴才知晓,奴才知晓!

    内厂职责重大,奴才断然不会叫主子失望。

    日后必定将内厂发扬光大,叫那些臣子知晓,陛下这样的雄主不是他们可以蒙蔽圣听的!”

    朱照权微微颔首,让他们起身,对着匆匆赶到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说道:“反王那边都做好准备了吧?”

    锦衣卫都指挥使叩首答道:“启禀陛下,明道府指挥使率领部分锦衣卫潜伏入王府监视反王动向,已经初步赢得了反王信任。

    根据他们传来的消息,反王清洗了神机营,凡是不与他合作的将领死的死逃的逃,少部分中立者也被威逼放下兵权被困在家中,现在那四个神机营已经为反王掌握。

    此外兵备衙门总督投敌,其辖制的数十万大军尽归反王麾下。

    不过这些士兵只是听命行事,受命于那些将领,不敢有所异动。

    只要陛下圣旨一到,他们必然畏惧天威,束手就擒到时候陛下便可以安坐云城等待反王首级显于陛下案头。”

    朱照权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这也太无趣了!好不容易有机会领军出战,没想到反王如此不堪,根本不能让朕提起战意。”

    刘锦忙说道:“还不是陛下天威太盛,那些反贼哪里敢与陛下的大军正面相抗?

    只要陛下的大纛亮出,那些反贼哪个不得乖乖叩首求饶?

    也就是反王鬼迷心窍,居然想要与陛下作对,当年成祖爷爷就是太手软,让宁王一脉流存至今,这群白眼狼最后还是噬了主!

    奴才虽是家奴却也知道要忠心主人,而这宁王一脉好歹也是太祖子嗣,不思量报效国恩,拱卫大明安危,维护皇室尊严,却做下天怒人怨之事,当真该杀!”

    朱照权冷哼道:“妄言!天家事也是你一个奴才能够说三道四的?”

    刘锦知道朱照权的脾气,这根本就不是在呵斥他,而是在表达他内心的不满。

    毕竟朱熹昶也是皇家血脉,即便这次造反也顶多诛杀首恶,为了显示天家的宽宏大量,少不得还要给他留几个子侄过继香火。

    明明是反贼却不能诛杀干净,朱照权心中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刘锦又配合地讨饶道:“陛下息怒!奴才该死!

    奴才只是一时不忿,替主子生气!

    犯下这种滔天大罪,若是只惩首恶,恐怕难以震慑宵小,偏偏这家伙流着天家血脉,着实让人着恼!”

    “多说无益!还是先把反王给擒拿了再做打算吧!

    让五军都督府的将军们弄个章程,议一议谁带兵出征平叛,朕也想看一看云城的八个神机营究竟是不是像他们操演时那般强大,不要让朕失望!”朱照权深深望了望在场四人,这才去往豹房看望他的妖兽宝贝们。

    锦衣卫都指挥使向三位大貂寺告辞后,刘锦便领着另外两人向外走去。

    他说道:“今日老刘可是搭上性命救了你们一把,来日可别忘了老刘的好处!”

    “这是自然!若不是刘公公出手相助,今日我俩哪能这么容易脱身?

    稍后我便让干儿子给刘公公送去一份心意!”马永成笑着逢迎道。

    谷大用也跟着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刘锦这才高高兴兴地走回他的住处。

    “哼!小人得志!”马永成忍不住低声骂了句。

    “唉!他刘锦可是步步高升啊!先是做了司礼监掌印大貂寺,这会儿又成了那个内厂的一把手,你我哥俩做这个东、西厂的督公还有什么意思?退位让贤好了!”谷大用抱怨道。

第399章 宁王叛乱(六)

    “唉!可不是!同位‘八虎’,咱们兄弟几个是越混越回去了,刘锦一个人把我们七个的威风全占了!”马永成也摇头道。

    谷大用将手中的拂尘一甩,哼哼道:“且看他嚣张!

    几位阁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们就等着他犯错,收集他的证据,只要阁老们发难,我们就借机把证据摆出来,我就不信搬不倒他!”

    马永成听了这话反而有些犹豫,他说道:“这样岂不是坏了规矩?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这以后我们的名声可就臭了!”

    谷大用无奈道:“那也得咱们有以后啊!刘锦他如日中天,现在最要提防的就是我们这些大貂寺!

    也就我们有机会取他而代之!今天他帮我们也是为了在皇帝面前捞好处,现在他得逞了,你觉得我们两个还有利用价值吗?

    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我了!这都火烧眉毛了,好顾得上其他?”

    马永成连连点头道:“在理!我们毕竟也是陛下的家奴,只要不去招惹那些大臣,总不至于大祸临头,怕就怕刘锦想要我们的小命!

    就按你说得做!不论怎么样,他刘锦‘内相’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云城内外也加紧了调兵遣将,保护云城的其它二十七座大城内也各自抽调精兵悍将,拱卫都城。

    登仙府其它各县镇不知道从何处都得到了增援,城防结界也被更换一新,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反贼作乱一般。

    宁王朱熹昶在夺取龙口关前的出兵顺畅无比,但是打到龙口关下,那个本来已经投诚的将领却被人把脑袋丢了下来,朱熹昶这才发觉事情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

    但为了稳定军心,宁王不仅没有撤军,反而加大力度,全力攻打龙口关。

    龙口关虽然没有如同之前几道关隘城池直接开门迎接反王,但是整个龙口关驻军不过五千余人,加上朱熹昶兵力雄厚,更兼麾下招揽的江湖异士极多,仅仅花了一天功夫,便将龙口关夺下,只是可惜未能抓到新任主将的活口,他在关隘被强大的职业者强行登陆时就抹脖子自杀了。

    宁王的大军顺顺利利地过了龙口关,也终于收到了一点好消息,巡江府的军队没有出现。

    这说明孙可望拦住了或者没有听从李定国的指挥派兵拦截反王大军。

    但是根据前锋探子来报,登仙府上下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各处城隘都严防死守,要想一路破开这些城池打到云城怕不是要花上数个月的功夫?

    就在宁王陷入沉思,不知道该怎么决断的时候,他的后方明道府又出现了问题。

    一支从海澜府派出的军队不知道怎么骗过了明道府布置的耳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明道府境内,攻下一座县城之后才被人得知,快马将消息送到宁王大营的时候,宁王也坐不住了。

    “饭桶!被人家摸到了自家地盘居然连个声响都不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宁王的咆哮声帐里帐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群大将低垂着脑袋,那些平日里善于逢迎的大臣也默不作声,一片死寂。

    倒是随军的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出来说话了:“启禀陛下,锦衣卫之前就有过密奏,但不知陛下为何没有示下?”

    朱熹昶愣住了,他却是不知道锦衣卫指挥使还给他呈过密奏。

    布政使的脸色大变,锦衣卫的密奏他是清楚的,但当时宁王反迹未露,他怎么可能眼巴巴地捧着锦衣卫的密文去王府汇报呢?

    朱熹昶冷着脸看向布政使,那名嘴上抹蜜的布政使这会儿却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只能连忙跪地,连声说道:“罪臣该死!罪臣该死!

    锦衣卫是有密文上报,只是当时微臣没有……没有过于关切此事,只以为是一次简单的军队调动和换防,根本不曾想到会从海澜府杀出这么一支军队来啊!”

    锦衣卫指挥使抓住这个机会说道:“正常军队的换防我们锦衣卫当然要管,只是其中细则却不能由我们插手,毕竟这是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职责。

    但是军队换防不是小事,故而我们不仅向布政使大人上报也曾发文给兵备衙门,让他们关注此事,之后并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言下之意,该我们锦衣卫做的我们都已经做到位了,结果你的布政使和兵备衙门总督没有担起这个责任,出了岔子该拿哪个问罪不用多说了吧?

    眼看兵备衙门总督也一并跪倒在地,布政使更是连忙喊冤:“陛下,这一定是我们内部走漏了风声,不然这支调防的军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从我们背后杀出呢?

    微臣虽然鲁钝,但绝对不敢背叛陛下啊!还望陛下明察!”

    布政使也是官场中的老油条,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有人揭开这个盖子,只有有胆子揭开“泄密”这件事,才能说明心中没鬼,否则待会儿什么屎盆子都要往他头上扣了。

    旁边的兵备衙门总督也是个人精,听到布政使这么说,他也马上跟进:“兵备衙门当时也不是全无准备,我们在他们调防后第一时间派遣了一队士兵去往明道府和海澜府交界处巡查,但并无异样,后来便没有再继续关注。

    我们兵备衙门上下都知道此事啊!望陛下明察!”

    两人似乎都没有背叛朱熹昶的道理,而锦衣卫指挥使虽然平日里默不作声,但此时的表现无疑相当忠心,否则也不会早早地就有过相关密文上报,那么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云城里的小皇帝早有准备呢?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悄悄走到朱熹昶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朱熹昶脸上露出喜色,对一众大臣说道:“白莲教在山峦府的大军攻克了山峦府的首府大凉城,整个山峦府全境马上就要落入白莲教手中。

    而这样一来,蜀原府的大部分精力就只能放在应对可能自山峦府的白莲教大军,想要抽出军力支援登仙府几乎不可能了!

    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第400章 宁王叛乱(七)

    闻听此言,刚才还如丧考妣的众大臣也纷纷展露笑颜,新任的三军转运使马上出列说道:“恭贺吾皇!现如今巡江府大军被拦截,蜀原府自顾不暇,仅仅对付一个登仙府那可就容易多了,微臣在此提前恭贺陛下!”

    朱熹昶假意斥责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毕竟登仙府守备森严,我们想要突破也没有那么容易,不能掉以轻心!”

    “陛下,既然山峦府被攻下,那时不时可以请白莲教从旁策应,为我们分担一部分登仙府的压力呢?”有大臣提出建议。

    山峦府与蜀原府和明道府接壤,明道府在宁王的控制下,放开一道口子不是难事。

    然而在这件事上,朱熹昶却沉默了。

    白莲教终究不是一个正经的朝廷组织。当年太祖朱元璋登基为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围剿白莲教前身——明教。

    他深知这种教会鼓动信众的能力有多可怕,所以毫不犹豫把曾经帮助自己战胜蒙元的明教毁灭并且禁止类似邪教诞生。

    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明教虽亡,可白莲教又在明教余孽的扶持下继续与大明为敌。

    如今白莲教节节胜利,若是让白莲教做大,到时候他们还会甘心听从自己差遣吗?

    他们就不怕重蹈明教的覆辙?

    只是此时情况并没有那么乐观,明道府背后有一支军队在虎视眈眈,前方的登仙府也早有准备,军力上虽然自己手下更胜一筹,但放到攻城上就不好说了。

    “白莲教的大军还是要借重的!但是不能让他们掺和到我们攻打登仙府的战斗中来,否则天下人将怎么看待朕和这次举义?

    让白莲教的人想办法在海澜府搞出大动静,把那支军队逼回去救援,只要他们办成此时,海澜府的金银财宝随他们取用,另外给他们送去十万支步枪和一百万发子弹外加四十门火炮作为支援。

    否则这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可不会那么心甘情愿地为我们卖命!”朱熹昶此时还是相当清醒的,为了以后能够名正言顺掌握大明,白莲教绝对不能和自己搅和在一起,哪怕背地里怎么勾搭,表面上双方还是要划清界限。

    他宁可花钱摆平此事,也不愿意自己的声名遭到削弱,对于一位有志于皇帝宝座的男人来说,名正言顺比什么都重要!

    白莲教对朱熹昶的举动也并没有丝毫不满,毕竟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在这些人眼中还不如一张白纸来得干净,索性收了朱熹昶的礼物,攻打海澜府。

    不过在暗地里,白莲教却派人与巡江府的孙可望勾搭上了。

    “孙大人,不知道您怎么看现在的局势?”那位白莲教神左使,阴阳僧人此番就是来做说客的。

    孙可望长得人高马大,面相虽然普通,但是手段狠辣,要不然也压不住手下的骄兵悍将。

    他留着蓬松的大胡子,脸上有早年作战时留下的一条疤,这条疤几乎把他的鼻子横着切开,让他本来平凡的脸看上去甚是狰狞。

    孙可望治家如治军,府中仆役行走时都不敢发出大的声响,生怕惹来孙可望的怒火。

    在和阴阳僧人交谈时,孙可望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芳二八的女婢,默默低着头为其揉肩,而孙可望的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搭在了一名女婢的手上反复摩挲,而那女婢却不敢多言,但是眼中却噙满泪水,表情也很是害怕。

    孙可望听了阴阳僧人的话,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神左使觉得我身边这两个婢子可还入眼?”

    阴阳僧人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涂着口脂的红唇轻开:“自然是美极的!孙大人好福气!”

    “哈哈哈哈!听见没有?神左使在夸奖你们!还不答谢神左使?”孙可望突然用力捏住他抓着的那只小手,力气之大,他身后的那名婢女几乎忍不住叫出声来。

    那女婢慢慢抽出手来,手背上一片淤紫,但还是蹲下身子对着阴阳僧人道了个万福,这才走到僧人身边打算为他捏肩。

    另一名女婢蹲在地上轻轻地为阴阳僧人捶腿,却突然被那僧人一把捏住喉咙,拉到身前。

    只见阴阳僧人张开嘴,露出满口白牙,但是在白牙后面却伸出一条黝黑灵活的舌头。

    这根舌头顺着女婢张开的嘴直接进入她的口腔,猛地向外一拽,竟然将那女婢的心脏活生生从心室里抽了出来!

    而那名女婢却浑不自知,明明失了心脏早该倒毙,却缓缓起身站定,脸上还露出诡异地红晕,嘴上甚至还挂着笑容。

    另一名手上带伤的婢女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恐惧,张嘴便要尖叫。

    但是阴阳僧人的动作何其之快?

    一手将那婢女拖到怀里,另一手直接掰开她的嘴,把那颗心脏塞进她的嘴中。

    怀里那名婢女直接被吓得昏死过去,而嘴中还塞着一颗逐渐失去热度的心脏。

    阴阳僧人毫不在意,一只手抚上那女子的双眸,轻轻揉搓,一对灵动的眼珠便从婢女眼眶里脱出,被阴阳僧人拿在手上把玩。

    “在小僧看来,这天下间的美人美则美矣,但终究红颜易逝,容颜不在,又还有哪个男子会怜惜?

    然而若是在她们最娇艳的时候将她们以秘法保存下来,让她们永远以最美好的年纪活着,岂不是再也不会有人老珠黄之忧?

    故而小僧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这么多年摸索下来也算有些心得,今天看到孙大人有两位美人在旁,忍不住一时技痒,便卖弄了两手,还望孙大人不要见笑!”阴阳僧人说这话时脸上也满是笑意,好像刚才如此残忍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般。

    孙可望对两名女婢的死活毫不在意,而是拍了拍手,立马有两名俏婢女走了进来,依在他的身旁任他施为。

    孙可望享受地半眯着眼,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一名女婢身上。

    他说道:“神左使的手段孙某人算是见识过了,着实不凡,只是孙某有一事不明,白莲教找我做何事?”

第401章 宁王叛乱(八)

    “要说这大明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多了去了!且不说别人,就在这巡江府,我的拜把子兄弟李定国不是更有威望和实力?

    你们不去寻他合作,反而找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实在让老孙我摸不透啊!”孙可望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阴阳僧人早有准备,开口答道:“李定国的为人孙大人比小僧更清楚!

    我们白莲教在大明有两处地方不敢轻易踏足。

    其中一处是大明登仙府,那里有天子气聚集,无生老母在那里法力大降,又兼有护佑大明的各路神灵,想要传道那是寸步难行啊!

    故而我们在哪里没有太多布置。

    这另一处自然就是巡江府了!

    李定国此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事事与我们白莲教为敌。在他没有移镇巡江府之前,这里可是白莲教势力发展最蓬勃的一个府。

    可是自打那个瘟神来了后,我们白莲教的香堂被捣毁了数十个,分坛都被他带人拆了四处,死在他手中的高手少说也有四只手了!

    而他尤不肯放过我们!只要抓到圣教教徒,连审讯都给免了,直接砍头示众!

    不到三年,我们白莲教在巡江府发展的信徒数量锐减,现在已经不到三成,而且还在连年下降。

    多少教中英才宁可跑到山峦府那种穷乡僻壤去传教也不愿意留在巡江府,可见李定国对圣教造成了何等影响。

    有如此大仇在,我们又怎么会与他合作?这不是与虎谋皮吗?”阴阳僧人的养气功夫在白莲教内也算拔尖的,但是谈到李定国也没法平静下来,怀中那名昏死过去的女子一只手都被他生扭了一圈!

    “可你们又凭什么笃定我孙某人就一定会和你们合作?那可是我的拜把兄弟,我岂能害他?”孙可望试探地说道。

    阴阳僧人忍不住笑道:“孙大人何必和小僧开玩笑呢?您与李定国的兄弟情义不早就被他那次当众折辱您的时候败光了吗?

    为了区区一个农家女子,他李定国都干把您扒光了吊起来用蘸了盐水的鞭子抽,您告诉我这里面可有半分兄弟情?”

    阴阳僧人这些话可是戳中了孙可望的痛处,他一把抓住身旁那名婢女的头发直接将她的脑袋按在了旁边的果盘里。

    那婢女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整个身子一阵颤抖,身下便流出腥臭的液体。

    另一名婢女骇得当场昏过去,只看见孙可望提着那名女子的头发起身走到了厅前,一掌将手中那名女子的脑袋拍得粉碎,血液和碎肉撒得他满脸满身,他却发出畅快淋漓地笑声,只是这笑声中满是杀意。

    孙可望大笑过后沉着脸看向阴阳僧人:“老子风里来雨里去为的不就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玩弄几个女人算得了什么?老子为大明拼杀的时候,这些女子不就只会缩在后面哭哭啼啼吗?

    老子这么多年的功绩都抵不上几个女人?

    莫说是些普通女子,便是让老孙我瞧上皇帝的妃子,他还敢不给我孙某不成?

    可是他李定国干了什么?当着三军将士的面,把我这个大哥绑在杆子上,封了我的穴道,让我像个普通士兵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挨抽,而那些贱民竟然还敢聚拢过来看老孙我出丑!

    这事摆在哪里能说得过去?我可是他拜把子的兄弟!他什么时候把我这个大哥放在了眼里?

    自那以后,我老孙四处花钱买那些女人进府,老子花钱买女人来享受他还能管到我不成?

    但是这件事不算完!我老孙一直记着,一直记着那些贱民丑恶的嘴脸!

    没有我老孙带兵把清庭挡在巡江府外,他们一个个都得给清庭当奴才!

    所以我老孙自那以后便在心中发誓,若是有一天有那个机会,我一定让他们后悔!让他们知道没有我老孙的保护,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阴阳僧人起身鼓掌,他怀中那名女子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精气,面色枯黄好像衰老了数十岁,他毫不怜惜地将其丢在地上。

    阴阳僧人说道:“这才是大丈夫所为!有仇不报非君子!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万一仇人十年里就死了呢?要小僧说‘报仇不隔夜’!既然他李定国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眼下就有一个极好的机会摆在孙大人面前,就是不知道孙大人敢不敢干!”

    孙可望冷笑一声:“你也不要用这种低劣的激将法激我!

    我孙可望全凭个人喜恶行事,这一次朱熹昶那个老东西造反,不是我帮他挡住了李定国的军队,他早就吓得尿裤子所在明道府老窝里了!

    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有什么话说,只要是能让李定国不痛快的事,老孙我就乐意做!”

    “孙大人果然是性情中人!爽快!”阴阳僧人拍手称赞,“要说让李定国这种人不快乐,还有什么比毁掉他最想保护的东西让他难过吗?

    他家中没有小崽子,也没娶个婆娘,这一点上倒是让人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但还有一件东西他是一定要拼命的!”

    “是什么?”孙可望问道。

    阴阳僧人咧嘴大笑,再无之前装出来的儒雅形象:“当然是大明了!

    他这个自诩大明的‘南神将’的人,若是看到他一心想要守护的大明被毁灭了,他该是什么心态?

    哈哈哈!只希望他到时候没有被吓疯掉,若是自杀了可就没有乐趣了!哈哈哈!”

    阴阳僧人状若疯癫,孙可望却陷入沉思,他过了一阵才徐徐说道:“要想毁掉大明可不容易!

    虽然朱熹昶做反,手下领着数十万大军,看上去搞得有声有色,可是你我都清楚,登仙府没那么容易破!

    这是大明朝廷百年心血所在,连云城算在内的最核心的二十八城就是一处绝顶强大的法阵,想要破掉这座大阵,谈何容易?

    只要有真龙天子气源源不断供应,这座大阵就能一直维持,何况大明历代皇帝的坟茔都埋在登仙府,处于核心的皇帝不出事,我们就不可能有办法攻入云城。”

第402章 宁王叛乱(九)

    “孙大人对云城大阵倒是了如指掌,看来早就做过这方面的功课了!”阴阳僧人正色道。

    孙可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阴阳僧人继续说道:“不错!真龙天子气不解决,云城大阵就破不了,这一点确实棘手!

    但是孙大人要知道,这真龙天子气能够为那朱照权调用,难道就不能被朱熹昶调用?

    他朱熹昶不也是太祖皇帝的子嗣?凭什么调用不了真龙天子气?

    只是他没有在太庙祭拜,不曾正式登基为帝,能够调用的真龙天子气分量相较朱照权比较少而已,但是这已经足够抹掉朱照权的一部分优势了。

    无生老母难以在登仙府有大动作,就是因为有真龙天子气束手束脚,只要朱熹昶能够让真龙天子气的调用出现异常,我们白莲教就有办法破除云城大阵。

    只要云城大阵一破,那居于核心的皇帝又有什么用,除了困死在城内等我们去取他的狗命还能做什么?”

    孙可望心动了,他总算明白白莲教为什么要协助朱熹昶了,原来是看重他这个皇室正统子嗣的身份。

    毕竟当年靖难之役中,周王、齐王等其它太祖子嗣死的死逃的逃,能够算得上纯正的就只有那么几位。

    燕王朱棣登基为帝且不去谈,宁王就是极为合适的人选,因为他的传承不曾断绝过,血脉越是纯正能够调动的真龙天子气越多。

    白莲教的谋划果然深远!

    “若是照你们所说,让朱熹昶去攻打登仙府,可是他并没有那个实力啊!

    即便你们帮他破了云城大阵,可是那些城池单独来看也是一个个难啃的硬骨头,朱熹昶一个个去攻打,要打到猴年马月?”孙可望蠢蠢欲动,但是他要知道白莲教还有什么后手,他可不打算向朱熹昶一样成为白莲教的工具,沦落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阴阳僧人心说“果然是只老狐狸”,但脸上笑意不减,又抛出一个劲爆消息:“我们已经联络了北庭的一为实权军阀,他对合作很感兴趣!

    他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将大明防线彻底瓦解,而他则乘机吞并巡江府和登仙府,我们则得到登仙府,其他大明诸府的控制权花落谁家,就看谁更有实力了!”

    “好大的野心!居然想要强吃两府,也不怕撑死?”孙可望嘴上说着嘲讽的话,心里却在盘算哪里更适合他。

    以他的实力单独吃下巡江府有些难度,毕竟李定国就在身侧,稍有异动,肯定会挨打,和他消耗实在不智。

    孙可望想了一阵,计上心来。

    “我如果事后想要获得海澜府的控制权,那么我这次需要做什么?”孙可望提出他的要求。

    阴阳僧人说道:“海澜府倒也不算什么!只要孙大人适时放开巡江府防线,让北庭的军队越过大江进入巡江府,孙大人便算立了大功!”

    “就这么简单?这等好事也轮得到我?”如此轻松,孙可望绝对不信。

    阴阳僧人又说道:“孙大人让开防线,北庭军队进入巡江府就能和李定国的军队撞上,到时候不就能抽身攻打云城了吗?

    到时候我们白莲教大军从山峦府越过明道府进攻登仙府,蜀原府也有我们的布置,再让朱熹昶那个蠢货多消耗一些登仙府的实力,还怕拿不下登仙府吗?

    到时候,孙大人是想取海澜府还是明道府都只是您一年之间,不是吗?”

    听到“明道府”三个字,孙可望的呼吸都加重了,但他很快清醒,自己不该去碰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白莲教图谋甚大,一个登仙府怎么可能填的饱他们的胃口?

    山峦府更是穷的叮当响,唯有把蜀原府和明道府加上登仙府三府一道吃入嘴里,才对得起他们拉起来的声势浩大的起义军。

    “我只要海澜府,那里靠海,虽然会和更南边的交趾为伴,但做个逍遥快活的山大王总不是什么难事,明道府还是算了吧!”孙可望是人精,不会去做蠢事,既然得不到,不妨大方说出来,试探一下白莲教的态度。

    “哈哈哈哈!既然孙大人这般慷慨,那么这明道府小僧便代表圣教不客气地拿下了!

    当然事后对孙大人的补偿肯定少不了,云城皇宫内的妃子和明道府朱熹昶王府内的佳人到时候都是孙大人的!”阴阳僧人咧嘴大笑,黑色的舌头从口中探出在空中挥舞,模样既滑稽又让人警惕。

    就在孙可望和阴阳僧人代表的白莲教在商量着怎么瓜分大明时,被他们双方所厌恶的李定国已经现身与海澜府。

    “李将军,没想到您居然孤身前来,实在让下官吃惊!”海澜府的将军脸上露出喜色。

    海澜府的那只奇兵其实就是从巡江府抽调的一支精锐,加上海澜府的士兵组成的一支大军,以调防的名义将军队聚拢,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而此时巡江府那边只有李定国的一名义子,因为他与孙可望已经闹僵,双方的军队几乎在巡江府内摆开阵势。

    而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李定国还是想出了这一招瞒天过海,只为了迅速解决朱熹昶的叛军,保护身在云城的皇帝。

    “我们虽然只有十万之众,但是胜在突然,而且是出现在敌军的后方,想必此时已经有消息传到叛军中去,只要我们加大对明道府的攻势,叛军必定要回防,到时候登仙府的危机自然不攻自破。”李定国如今已是年过半百,但是看上去竟然如同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一般。

    他本人又长着一张玉树临风的俊秀脸庞,加上修为深厚,几乎是所有大明女子的梦中情人。

    只是他一门心思都扑在国事上,曾立志效仿汉朝霍去病,将“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挂在心中,无时无刻不想着攻入北庭夺回故都。

    至今单身的他却收有两名义子,一名在巡江府顶替他与孙可望对峙,另一名则负责管辖在海澜府的军队。

    “义父匆匆赶来,莫非是信不过孩儿?”李定国的义子排行老二的李雷骏一脸不快。

第403章 宁王叛乱(十)

    李定国的两名义子各有千秋。

    老大李千鹤沉默寡言,敏于事,足智多谋,酷似中年的李定国。

    而老二李雷骏则更为好动,性格火爆,但不乏奇智,且练武天赋极高,更像是年轻的李定国。

    李定国也是担心他过于跳脱,行事不稳重,加上年轻气盛,这里的老将怕是压不住他,故而亲自来此。

    实际上他也是担心叛军势大,登仙府万一有失,他怎么能够不心急?

    “义父要不是再不来你岂不是要把天都捅个窟窿?居然把海澜府七成的军队都拉出来了,你有没有想过白莲教那些匪类会在空虚海澜府做什么?”李定国看似呵斥义子,其实是在指点他。

    李雷骏被义父这么一说,马上闹了个大红脸,挠了挠头道:“孩儿也是担心登仙府安危嘛!再说了义父你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急吼吼地跑来得?”

    李定国瞪了他一眼,他立刻笑逐颜开,把地图摊开,和李定国讲述这几日的进展。

    李雷骏才能不差,这些日子也亲自攻城拔寨,连挑了叛军三名大将,把明道府境内的叛军吓得缩在城里不敢出来。

    李定国对这个义子的表现也甚为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做的不错!总算是没有白费了义父的一番教导!

    等有功夫,义父再传你一套‘赵氏残谱’,这可是当年‘常山赵子龙’留下的绝学,义父也是多方打听才借阅到的,算是对你这次的嘉奖!”

    李雷骏喜不自禁,大声道:“多谢义父!孩儿这一次愿为义父打头阵,必定取得反王首级,让天下人瞧瞧我们李家的厉害!”

    李定国又勉励了几句,看了看地图,又仰天望了望天象,忍不住叹道:“国事多艰!这一次叛军作乱虽然早有准备,可是有多少无辜家庭被牵扯其中,这一次战后,怕是又要有数年的灾情了!”

    “义父,有明主在上,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这一次若不是陛下早下决断,恐怕现在的局势就会更加复杂,我们还是要朝好的一面看的!”李雷骏安慰道。

    李定国欣慰地说道:“不错!先帝去世不过十年,但是新皇继位后却颇有手段。

    尤其酷爱武事,对于引进新式武器和新战法都非常热衷。

    若不是有新皇的支持,我如今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为了报答先帝以及新皇的知遇之恩,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说完这些李定国又向着北方深深望了两眼,叹口气道:“若是孙可望还能像年轻时候一般敢打敢拼,有热血,义父我这次也能放心的把巡江府交给他代为监管。

    可是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欺压良善,强抢民女,贪财好色,光是他的名下就有那些士绅挂靠的万顷良田!

    这是一位守御边疆的将军该做的事吗?

    自从那一次闹翻之后,孙可望越发骄横。不仅不服从我的军令,这次居然还与反王有所勾结,阻拦我从巡江府出兵勤王!

    若不是我有要务在身,这一次我绝饶不了他!”

    李雷骏也禁不住为身在北边巡江府的大哥担忧,他说道:“那大哥能够抵御得了孙可望的进攻吗?

    孙可望那厮虽然贪鄙好色,但是也是纵横沙场的悍将,怕只怕大哥不是他的对手。”

    李定国却是拍了拍这个义子的肩膀,说道:“无妨!你大哥心思缜密,只要不与其在野地浪战,多与其打拉扯战,就能够拖到我们解决叛军回援。

    义父现在只担心北庭那边的状况,紧邻大江的两位军阀近来摩擦颇多,很有可能在我们对叛军动手时,也爆发大战,万一他们中有人获胜,极有可能趁势进攻大明,若是再有人从中牵线搭桥甚至直接放开门户,那么情况就险恶了。”

    “义父是担心孙可望会降了北庭?”李雷骏越想越觉得孙可望那人做得出来。

    “谁知道呢?这背后,想要毁掉大明江山的何止一个孙可望?”李定国喃喃自语。

    ……

    “我们这是要撤到城里面吗?”奥菲莉亚对大明的古城池非常好奇,几次忍不住想要上前察看,尤其是登仙府的大城,更是城高墙后,看着就给人安全感。

    实在是与西方的城堡和所谓的大城相比太过巨大,这样的防御体系也只有东方这块神奇的大陆上才会有。

    准确说只有大明和北庭才能造的出这样的城池。

    乌翎笑了笑,说道:“若是我们去了北庭那边,还有你吃惊的呢!

    据说在北庭的盛京,那里可有着古老的秦朝留下的万里长城!

    据说一旦开启其完整的防御形态,整个秦朝都能被结界护住,可抵挡外域的蛮族进攻。

    只可惜万里长城的防御结界从未有人见过,若是有它在,现在的大明也不会没落至此,缩在大江以南。”

    “万里长城?万里有多长?”刘越睁着扑闪扑闪地大眼睛问道。

    好不容易把刘越的情绪稳定,现在他又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让乌翎明白带娃为什么那么累。

    一边给刘越解释这种距离问题,一边还要观察登仙府的状况。

    宁王反叛的事情已经传遍了登仙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南边的一位封王起兵造反了。

    登仙府毕竟是天子脚下,对于大明皇室的爱戴还是有的,不少田间地头的百姓现在都知道骂一声“宁王是混蛋”,可见大明对反王叛军的宣传力度还是很到位的。

    登仙府虽然是京畿之地,但也算是大明的防线前沿了,为了守住大明防线,主力兵马还是在巡江府和蜀原府两府,登仙府的兵力就显得稍有不足。

    而且登仙府境内城池颇多,分散驻守之后,每一城也不过一两万大军。

    这还是在战争爆发后已经放弃了一些没有防御价值的小城市之后的情况了。

    在那之后,军情每天都有变化,反王的大军还是出现在了登仙府,且即便防御得当,但单凭一两座城池怎么扛得住数十万大军的轮番进攻?

    部分城池甚至还开门投降,使得不少居民不得不继续向登仙府腹心位置逃难。

第404章 宁王叛乱(十一)

    乌翎他便带着两女和刘越逃进了名为寿阳的中等城池。

    寿阳的城外已经看不到一根超过手臂粗的大树。

    凡是会影响到守军视线的树木或者大块的石头都已经被除掉,而那些住在城外的村民更是全部被迁走,房屋被推到,水井被投毒或者堵塞,坚壁清野已经做到了极致。

    而在这种情况下,乌翎几人再浑水摸鱼进入寿阳就轻松了许多。

    毕竟这种时候不可能严格筛查每个人的身份,在战乱时期,哪个人还顾得上那些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遗失的人很多,官兵根本不可能细查。

    但是乌翎他们这些外来户却也没有被允许在寿阳城内随意走动。

    寿阳官府在一些城内的一些废旧的房屋和庙宇内将周边迁来的百姓集中看押。

    那些有钱的村民塞两个钱便能换上一处好一点的休息的场所,比如庙宇的大殿,这些地方比那些露天场所要好上不少。

    若是能够买通看押他们的军官,那更是能够独自占据庙宇内的一间厢房,这已经是最好的招待了。

    乌翎他们自然舍得花钱,也就能获得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厢房休息。

    厢房空间不大,但是乌翎他们四个挤一挤却也能住下。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叛军即将到达寿阳,城守大人号召,各家待在集中点不要乱走动,战争期间,一切异常举动,都将被当做奸细处置,杀无赦!

    每日所需粮食都将按照人口数量定额发放,不许哄抢,更不许多拿!

    各家各户至少需出壮丁一名协助军队搬运物资同时清扫战场,必要时也需要上城协防。

    壮丁每日粮食和饮水另算,城守大人说了,出壮丁的人家每出一名就可多获得一份定量口粮,希望大家踊跃报名!”庙宇内外都有保甲负责喊话,通传消息,或者分摊任务,他们就是官府委托的中间人,必须要是德高望重被官府和百姓认可的人才能担当。

    “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外出,我去看看,也免得引起这里的保甲的怀疑。”乌翎起身出去,自愿成为一名壮丁。

    以乌翎的身量做一名壮丁绰绰有余,高大威猛的壮丁,在紧急时候也会被直接编入军伍,参加个一两次厮杀就能成为一名正式的兵丁。

    很显然,乌翎这样的人一出现就被一名小旗官瞧上,也不要他去当什么壮丁了,直接补入自己的旗内。

    大明实行卫所制度,以五千六百人为一卫,一千一百二十人为一千户所,一百二十人则编为百户所。

    百户下面有两名总旗官,各自统辖五十人,每十人再设一个小旗官。

    但是明朝的军官吃空饷的严重程度让人咂舌。

    一支卫所军队,实际人数能达到六成就堪称精锐了,卫所军官也能被当做模范了。

    而像乌翎所在的寿阳卫,实编人数不过四成,这还是城守老爷在得知反王大军将要攻打登仙府后紧急组建的,之前缺额更加严重。

    即使现在又拉壮丁进行扩编,乌翎他们的寿阳卫也才堪堪达到三千人。

    而且其中不少还是新兵,放下锄头就要拿起枪,能有什么战斗力?

    而那些老兵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

    卫所士兵多是军籍传承,父传子、子传孙,一入军籍世代都是军人。

    本来这是一种保证军队传承的善举,但是后来随着卫所制度腐败,很多卫所军官直接就把他们麾下的士兵当做私人奴仆使用,全部拉去为这些军官种田守门,哪里还会有心思去训练,早就成了一帮合格的农夫!

    现在老旧混杂在一块,他们倒是能够在农事上交流经验,但是军事上却都是两眼一抹黑。

    乌翎这个旗因为小旗官的临时补救,人数已经达到了七人,这放在一干小旗内已经算得上“兵强马壮”了。

    只是拿到手的兵器却又让乌翎暗暗摇头。

    乌翎人高马大,分到了一把白杆枪。

    其他人要么领一把长刀,要么得一面盾牌,仅有小旗官自己有一套全身甲,但也是缝缝补补了多出,多半是其祖上遗留下来的。

    其他士兵就只有一层单薄红布衣,穿上之后就算是当兵吃饷了。

    为首的小旗官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的,比起其他小旗,这支小旗能够把装扮统一起来已经是极有面子了。

    小旗官在带着他的手下归队时每人还配发了一块红布包裹的盐巴,特别郑重地说道:“老子也知道,你们这些蠢材没个能够顶事的!

    但是都给老子记住了,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往前冲的时候谁都不许后退半步!

    让你们趴下,谁敢露头做声,老子直接给他一刀!

    这块盐巴就当是赏你们的,趁着还有机会多舔两口,然后给家人送去,当做是你们的卖命钱。都小心着些,这可是老子花了不少钱弄来的。”

    这小旗官话虽然摆出一副凶恶相,但是做事却还算厚道。

    但就在大伙儿准备先回家给家人捎去盐巴时,总旗官突然来了命令,让各小旗汇合。

    稀稀拉拉聚拢了不到七十人,这便是一个百户手下的所有士兵了。

    百户来得时候总算上了点心,带来了五副扎甲和二十几件皮甲。

    扎甲自然是百户和他的亲卫才有得穿,而那二十几件皮甲也自然发给了与百户亲近的总旗,然后由总旗下发给各个小旗。

    自家小旗官明显是不得总旗欢心,就只发到了一件皮甲,最后还是给身边的一名同乡穿上。

    于是这支百户率领的实际不足百人的军队就加入到了寿阳城的守城大军中。

    寿阳城内总共聚集了两个卫所,理论上应该有一万余战兵。

    然而实际上只有六千出头,其中还补了不在少数的壮丁。

    城守对于自己治下的军队什么实力也是了如指掌,故而在看到一队又一队的士兵看似整齐实则慌张地走上城头,眉头就一直紧蹙着。

    他终于忍不住对寿阳卫的两名将军说道:“你们忙活了这么久,就只能拿得出这么点兵?

    反王的大军眼看就要到了,你们准备靠他们来守住寿阳城?”

第405章 宁王叛乱(十二)

    “若是锦衣卫的人在此,少不了要参你们一个虚报兵额贪污吃饷的大罪!

    你们就不想想,若是寿阳城破,你们的那些家财也能保得住?

    还是说你们已经谋好了后路,准备恭迎宁王入城了?”城守说这番话时眼睛紧盯两名将军,好像在考虑时不时要在战前先把他们给法办了。

    两名守将急忙跪下辩解道:“大人冤枉啊!末将怎么敢有这种心思?此番作战,一定坚守寿阳城,不给皇上和城守大人丢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城守面无表情道:“既然你们有此决心,本官这里就暂不追究!

    大敌当前,还是要携手同心,共御外敌为要。

    本官已然决定,若是寿阳失守,必定自焚于衙门,报销皇上对我的信任,你们何去何从,本官想管也管不住。

    但是寿阳只要一日未曾失守,你们就要给本官站好一班岗!谁要是不给本官面子,本官手中的笔亦可作杀人刀!”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其中一人咬牙道:“城守大人不惜此身,末将亦不敢苟活!

    愿出银两万两,权做军饷以安军心!”

    “末将亦是如此!”另一人也急忙表决心。

    “好好好!有此心,本官也能给寿阳百姓一个交代了!

    本官是贪财好色了一点,这一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但是本官对皇上却是一片忠心!

    为官一任,虽然没有造福一方百姓,但却也不能看他们遭到叛军欺侮,这是本官的底线!

    管家!你回府与夫人言明,此番若是得以守住寿阳,战后我自卸任陪她游历大明江山,偿她一生所愿;若是不能守,则自寻活路,莫要再记挂我,她若问起,就说本官有负于她!

    家中银两,你去拿出五万两来,其余便于其他家仆分了,逃难去吧!”

    说完这话,城守竟然难得仰头挺胸,大踏步向城楼走去,虽然胖成个球,但是那两名武将却莫名感到了一丝敬佩。

    城守又签署了一份急令,让城中大户派遣家丁协助守城。

    一些开明的大户也知道城破之后他们的下场,平日里一毛不拔,今日里也是慷慨解囊,粮食和银子也都送入军中以做犒赏。

    待到日落之时,寿阳城内终于凑出了万名战兵和五千民夫及壮丁,而反王大军的前锋也抵达了寿阳城外一里处。

    只是先锋大军便有三千骑兵,而纵观整个寿阳也不过一百余匹马,其中只有一半是战马,剩下的都是普通民户家中凑出来的。

    “敌军势大,难免骄纵,只怕夜战难免啊!”两名卫所军官也不都是废物,就在说话的功夫里,敌人的第一波大军也已经赶到,没有安营扎寨,而是就地搭建起攻城器械。

    “城内的防御结界已经开启,纳气御术师都到齐了吧?”城守询问道。

    他的师爷上前一拱手,说道:“禀老爷,出去本来的守城修士,从寿阳城内又召集了三十人,其中泰半都已经达到了精英阶,更有一位深造阶强者,是李家老太爷,李家这一次不仅仅承担了大半的分摊,连家中三方的子弟也全都派了出来。”

    “好!不愧是忠孝之家!‘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我大明若是都有像李家这般的决心,何愁大明不兴?”城守激动地脸上的小胡子都抖在了一块儿。

    “城守大人,我们虽然早做了准备,对城外进行了坚壁清野,可是敌方大军随行时携带的攻城器械并不少!

    大人请看,巢车、攻城车、箭楼一样不少。更关键的是那些火炮,我们寿阳城内不过二十余门,可城外这一字排开的炮阵怕不止有上百门!

    这一仗不好打啊!”一名武将忧心忡忡。

    “不好打也要打!那些火炮确实是个大麻烦,若是被连番轰炸,恐怕城防结界吃不消,必须想办法给解决了。”城守开始揪自己的小胡子,但是一连拔了四根,也没有头绪。

    一名武将突然说道:“大人!寿阳城兵械司司丞——公输大人,他可是出自机关术世家,怎么能不请他出面相助呢?”

    城守“啪”地一下揪下一根小胡子,但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大人您怎么了?”一人从旁问道。

    城守叹了口气:“公输之前参我盗卖兵械司兵械,被我寻个个由头给赶回家了,这会儿怎么可能请得动他?”

    众人苦笑,却只听身后发出一声闷“哼”。

    一起回头看去,却见一名女子脸上犹自带着泪滴搀扶着一名老者走上城头。

    城守禁不住对那女子喊道:“夫人!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管家知会你了吗?唉,唉!”

    “哼!若不是看在尊夫人亲自去老夫府上相请,老夫才不来搭理你个贪官!

    今日老夫出头,那也是为了寿阳百姓,与你无关!”公输司丞还是耿耿于怀。

    “夫君!我知道你与老司丞有矛盾,可此时若想守下寿阳,怎么能少了老司丞?还望夫君不要怪妾身自作主张。”城守夫人依靠在城守怀中哭泣。

    “罢了!罢了!此乃天意!天意!

    为夫自认心狠手毒,贪赃枉法之事也确有为之,料这世间再无人有真心与我。没曾想到头来却还能与夫人一道生死与共,此生无憾了!”城守握着夫人的手动情道。

    “这个时候还有兴致说这等话,是嫌老头子命长吗?”老司丞看不过去了,这一把年纪还要被强行喂一口狗粮,谁吃得消。

    城守将夫人安置在称下,随即便虚心向司丞讨问道:“此刻寿阳百姓安危全系于老司丞身上,还望司丞大人不要有所顾忌,但言无妨!”

    老司丞也不废话,一只手搭在城墙马面处,轻轻敲了敲,说道:“以寿阳城防的整体情况来看,抵挡五万大军已经是极限!

    这还是敌人没有火炮的情况下!

    有了火炮,几番齐射,我们的纳气御术师便吃不消,即便李老太爷也出手相助,也不可能拖延太多时日。

    而一旦结界告破,接下来就只能依仗城墙的强度抵抗炮击。”

第406章 宁王叛乱(十三)

    “而寿阳城墙什么强度你不会不知道吧?前年拨下来修缮城墙的银子都被你们这群混蛋中饱私囊了,这个时候怎么来得及修补?”老司丞终究还是忍不住要刺他们两句。

    城守尴尬地说不出话,其他几名官员也掩面转身,不敢与司丞对视。

    老司丞冷哼一声道:“为今之计还是要解决掉那些火炮,我们也才能守住寿阳,至少不会在几天之内就让敌军顺利攻占寿阳。”

    城守忙问道:“老大人有办法了?”

    老司丞转身走下城楼,对着城门后方那块空地上挥洒衣袖,便看见数百只机关木狼出现在了空地上。

    “是公输机关术!”有人眼尖抢先说道。

    乌翎也被这种声音吸引过去,待看清那一头头栩栩如生的机关木狼时,他也忍不住心中赞叹:“果然是入木三分,若是再有气动灵体相助,怕是已经可以与气动工程学不相上下了。”

    就在他生出这种感慨时,老司丞又抬手放出一只体型更大一倍地机关虎王。

    这只虎王身体很多部件都使用了青铜,颜色虽然不是那么亮眼,但是它的身上却分明透出一股灵性。

    这是可以与气动灵体媲美的机关术!

    机关虎王额头有一个大大的王字,而它的四肢则附有锋利的侧刃,可根据机关虎王的心意自由释放。

    它的虎尾就好似九节鞭一般灵活,节点位置有利刺突出,若是被其抽中,身上必定要多出一拍血窟窿。

    而这只机关虎王的背上更有一对可以自由伸展的机关翼,“如虎添翼”,乌翎相信这绝不可能只是用来做装饰品的。

    随着机关虎王发出一声长啸,那一头头待命的机关木狼也开始活动身子,它们此时与虎王仿佛多了一种无形的联系。

    “好奇妙的设计,这种手段应该是纳气御术师和机关师相结合后的产物,大明果然卧虎藏龙!”乌翎觉得此番进入大明真的是不虚此行。

    “要想破敌,仅靠城内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战兵是不顶事的!

    还是要看我们机关师的能耐!

    今天就给你们露一手,看一看我们公输家的机关术究竟怎么样!”老司丞在放出机关虎王之后整个人气势大变。

    原先就好像一个行将朽木的老者,走路都要人搀扶,可是操作机关兽时却仿佛枯木逢春,一下子就年轻了二十岁。

    城守也不再犹豫,当机立断:“开城门,放机关兽出城作战n。众将士严防死守,小心敌军趁机夺门!”

    两名武将大声领命,各自持着兵器在城头巡视。

    而机关兽大军也在老司丞的指挥下如同一条奔涌地大河一般从城门内涌泄出去。

    机关虎王脚下生风,背后一对机关双翼展开,居然直接低空贴着地面滑行,直扑敌方炮阵。

    身后的机关木狼兵分两路。一路去破坏其它攻城器械,另一路分散开来帮助机关虎王吸引火力。

    宁王的军队在看到机关兽的瞬间便已经猜到了它们的来意,一方面派遣大将上前阻拦机关虎王,一方面开炮轰击那些机关木狼。

    机关木狼们在炮火声响起时便会迅速变向,而那些火炮却只能追着他们的屁股后面吃灰,这种稀稀拉拉的火炮密度根本就无法对机关木狼们造成威胁。

    乌翎暗自摇头,放在欧罗巴西线战场,当一方存在完整的火炮阵地时,出动气动战兵的发动进攻却会遭到灭顶之灾。

    火力密度高到炮弹挤着炮弹落下,这种情况下气动战兵再怎么结实灵活也扛不住洗地式的轰炸,而现在宁王的军队明明有着百余门火炮,却不知道集中使用,而是分散开来,显然就是对炮火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机关木狼很快就突到炮兵们面前,随即大开杀戒,将操弄火炮的炮兵杀死,之后即便宁王还有火炮,也没有合格的技术兵种开炮,更有利于守城方。

    宁王军中的将领终于反应过来,一批披坚执锐地武士冲出阵来,与那些机关木狼扭打在了一块。

    这些武士都是修士,又装备了重型铠甲,手中挥舞的特质战斧也是少见的特种矿石熔炼的武器,机关木狼虽然凶悍,可在他们的攻击下却也损失惨重。

    但是老司丞却根本不关心机关木狼的损失,他只是全力掌控那一头机关虎王。

    机关虎王自有灵性加持,又有老司丞指挥,与敌方的大将打得难分难解。

    对方大将手持斩马刀,抡圆一刀挥下,便是金石都要裂开。

    可虎王扭头张开嘴却能直接吊住刀刃,并且提抓刺向那名武将的腹部。

    那名武将好几次死里逃生,而虎王却显得尤有余力。

    眼看大将体力不支,宁王阵中杀出一名穿着蓝色长袍的儒士。

    只见他手中挥动一面三角小旗,便看到一道水柱自机关虎王的落脚点喷出。

    他连挥三下,三条水龙从地下奔出,绞杀机关虎王。

    机关虎王张口嘶吼,身后双翼展开,发出青色光芒。

    只见机关虎王头顶浮现一只青色毛发的凶虎虚影,那虚影的虎爪一闪,三道水龙便被击碎。

    “好手段!没想到老大人的阴阳术也臻至化境!”与机关虎王交手的那名蓝衣儒士淡淡道。

    老司丞不满地撇了撇嘴:“枉你穿着一身儒袍!连天地君亲师都没有学会,就敢在老夫面前卖弄?

    你师父没有教导你,做人先要明是非知黑白吗?

    助纣为虐之辈,也敢在世人面前露脸?也不怕有辱师门!”

    蓝袍儒士脸上一阵酱红,也不再多言,而是将手中三角旗抛出,迎风而长,变成一块遮天蔽日的蓝色幕布。

    幕布的一角掀开,恍如天河泄水一般,激荡地洪水立时浇下,眼看就要将机关虎王淹没。

    虎王头顶的凶虎虚影咆哮一声,双爪连挥,将洪水斩成数截,而机关虎王的双翼也突然飞出,化作两把飞刀劈向幕布。

    幕布被双刀斩出两个口子,蓝袍儒士的法术瞬间被破,那块幕布也重新变成一面破烂小旗掉落在地。

第407章 宁王叛乱(十四)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退下!老司丞面前也有你说话的份?”只见一位身穿深青色道袍的道人走出阵对那蓝衣儒士呵斥道。

    蓝衣儒士掩面退下,脸上满是羞色。

    “真是让老司丞见笑了!区区晚辈学艺不精就敢向老司丞讨教,实在让人贻笑大方。

    不如就由贫道和老司丞过两招如何?”那青衣道人手中变出一把青丝拂尘,对着虎王一甩,便看到地上伸出无数藤蔓将机关虎王缚住。

    机关虎王的四肢上弹出的侧刃也被藤蔓伸进机关内部卡住,动弹不得。

    而凶虎虚影连连劈斩,却也奈何不了越长越多的藤蔓。

    “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藤道人当面,道家弃徒也配与我过手?”老司丞双眼亮光。

    机关虎王身上亮起光芒,青铜色褪去,变成了一只黑白相间的机关虎。

    “白虎煞?老司丞果然厉害,这种宝贝都被司丞遇上了,真是让道人我羡慕啊!”藤道人嘴上说着,手中拂尘爆射出更多青色细丝,准备用同样的方法对付换了颜色的机关虎王。

    所谓白虎煞,乃是一头千百头黄虎之中出现的一只白虎,在其死后以独特法门抽取其精魄炼制。

    白虎煞极为凶悍,且具备特殊的金锐之气,据说白虎神兽天生可斩神弑佛。

    这只机关虎王身上加持的白虎煞虽然一般,但是它释放的金锐之气却能让那些青丝奈何不了它,一近身便被直接切断,甚是恐怖。

    但是藤道人却不慌张,他将手中拂尘倒持,用木柄那一段轻轻击打地面。

    地上立刻伸出无数石刺,刺向机关虎王。

    而虎王能够斩断那些烦人的青丝,却奈何不了这些石刺,只能踩着石刺跳开。

    “五行相生相克,藤道人若是将所学用在正道上,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呢?”老司丞也不由佩服藤道人的机智。

    金锐之气可以克制他的木行法术,却没法对付得了土行法术,这种急智怎么能不让他心生惋惜?

    机关虎王险象环生,那些石刺不仅仅来得突然,而且还会二度变化,于石刺上生出石爪,机关虎王一次不慎被它抓住了一条腿,只能果断将腿卸掉,躲避攻击。

    “唉!先撤吧!这一次只能做这么多了!”老司丞叹息了一声,随即那些剩下的机关木狼迅速回撤,机关虎王也在双翼加持下回到城内。

    城外宁王大军发出胜利的欢呼,虽然他们损失更加惨重,但是打退了来敌怎么看都是自家获胜。

    “老司丞可是认出了敌方的纳气御术师?”城守问道。

    老司丞点了点头:“这个藤道人原先是道家一门的某位长老的首席弟子,前途无量。

    只是贪功冒进,在同门比试中为了身外之物居然将对手杀死,严重违背了道门清规,后来更是杀人夺宝,逃出道门,没想到居然在反王麾下行走。”

    城守冷笑道:“果然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这种人也只有那个反王才愿意招揽!”

    “藤道人虽然为人不齿,但是天赋异禀,木行法术冠绝侪辈,不能大意!

    要小心提防他控制植物疯长,破坏城墙结构。”老司丞提醒道。

    城守马上紧张起来,点头说道:“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把城墙缝里夹杂的草根全部拔除。”

    城守的话传达下去,一些士兵悬着绳索在城墙上清理杂草。

    能够长在城墙缝隙里的杂草都是有大毅力的,没想到还是躲不过人类的清理。

    乌翎也被分配到了这个任务,在腰间绑了根绳子由几名士兵抓着绳子将他从城头垂下去。

    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尖嘴锄,对着墙缝扣两下,便会挖出一根杂草,只是不能太过用力,毕竟尖嘴锄也会伤到墙体。

    这种工作本来应该在大战开始之前就应该完成,可是修缮墙体的钱被官老爷们瓜分了,只能临时抱佛脚。

    乌翎他们在城墙上临时剪除杂草的时候,宁王大军也开始了对寿阳城的进攻。

    起手的还是大炮。

    虽然被机关木狼捣毁了一部分,但是宁王军中的士兵也迅速将火炮撤走,有一半左右的大炮都保存完好,只是能够熟练使用大炮的士兵却死伤惨重,仅看他们连续发射了三波,居然只有不到三成的命中率就知道他们的现状有多糟糕。

    但即便如此,很多被绳索垂着吊下去的士兵都吓得半死,好一些地趴在城墙上瑟瑟发抖,胆子小的直接哭出了声,撕心裂肺地求上面的同僚把自己拉上去。

    乌翎自己不会表现出哭爹喊娘地那副囧相,但是也学着他们把身子贴在城墙上,同时手中也没有停止工作,把自己这面的杂草清理干净后,才拽了拽绳子让同僚把自己升上去。

    乌翎的小旗官很是欣慰,没成想自己小旗里面还有个胆大心细的小子,总算给自己长脸了。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害怕,毕竟护城结界还张开着,根本没那么容易被击破,完全就是那些士兵被炮声吓坏了,若是有胆子回头看两眼,那些炮弹其实根本没碰到他们就被结界给吞噬了。

    到了夜间,宁王的军营里举起了火把,在四周又摆上了火盆,烧起了篝火。

    虽说坚壁清野已经做的很到位了,但是宁王他们把一些没来得及拆除的破烂房屋全部拆掉,抽出木料建造工程机械以及拿来生火。

    加上他们自己随军携带的一部分木料,连夜赶工,第二天凌晨就再度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伴随炮火轰击时,还有大量步兵跟进,他们推着各种奇形战车和攻城器械贴近寿阳城。

    寿阳城城头上架着的火炮也开始反击,虽说他们的命中率同样低地可怜,但是呈密集队形发起进攻的宁王大军却还是出现了伤亡。

    毕竟他们的阵型太密集了,攻击方式也是以“蚁附”这种原始的攻城术破城,真正从正面打破城门的次数少之又少。

    虽然城头的官兵只是粗略地发炮,但是总是有倒霉蛋被打中,看着那些四分五裂的尸体,不少人心生畏惧。

第408章 宁王叛乱(十五)

    宁王的军队里出现了骚动,部分胆小的军士开始撤退,但旋即被身后的督战队现场杀死,极大地震慑了一批想要溃逃的士兵。

    有了督战队在后方压阵,那些士兵只能向着前方进攻。

    与此同时,宁王大军营地内,数位实力强大的纳气御术师正在紧急施法,力求破开寿阳城的城防结界。

    东方大陆的结界体系与欧罗巴大陆大同小异,但是东方大陆更注重借势与借力。

    可以通过借用山川地域的形势将结界的强度进行提高,这一点相当玄奥。

    在云城附近有座高山,山名曰为“紫金”。山下有一口湖,世人称之为“幽湖”。

    据说建造云城结界的大能以这山、水为势,通过道家法门和阴阳家法门,将此山此水转化为守界灵神,一曰“紫金镇海龟”,一曰“盘曲幽灵蟒”。

    有这两位守界灵神相助,再配合云城历代明朝皇室陵寝布下的“风水局”,可将真龙天子气发挥到极致。

    不过像寿阳这种小城市可就没有这么多奇山异水,更不会有大能专门来为寿阳花费心思布置“守界灵神”,只是借用绕着寿阳城而过的一条中等河流,布置了一个“折曲游龙阵”,勉强算是在结界之外增加了一重防护。

    要想毁掉寿阳城的结界,先要破除这个“折曲游龙阵”。

    “折曲游龙阵”听上去名头不小,实际上哪里称得上“龙”?勉强算是一条长蛇罢了!

    当宁王麾下的纳气御术师们开始对结界发动攻击时,“折曲游龙阵”就率先发动反击。

    从绕城而过的河流之中凝聚出一条百米水蟒,这水蟒直取那些正在施法的纳气御术师。

    而在那些纳气御术师身旁,藤道人以及其他几位实力高强的职业者守在一旁。

    他们就是在等待水蟒现身。

    只见藤道人手中拂尘一甩,水蟒周围就凭空开出数多巨大的妖花。

    这些妖花长着如同鞭子一般的藤蔓,又快又准地抽向水蟒。

    水蟒喷吐出比人腰身还粗的水柱,可那些妖花丝毫不惧,反而张开花苞,从其中射出一根根细长的茎管,直接插入水蟒体内,没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整条水蟒抽干。

    眼见得水蟒被毁,寿阳城内又有纳气御术师紧急操作“折曲游龙阵”准备生出第二条水蟒。

    而城外的宁王军中直接有人出手抛出一块石碑恰好打在“折曲游龙阵”露出的阵眼上。

    石碑入水之后,整个河流立刻就平静了下来,“折曲游龙阵”也与寿阳城失了联系。

    寿阳城内,李老太爷长叹一声,摇头道:“城外之敌实力当真是强啊!刚才抛出的那块镇水碑恰好是这些借水成势的大阵的克星,水蟒被毁,它寄居的阵眼就没法遮掩,而城外那人更是眼疾手快。

    抓住这个时机将镇水碑投入河中,直接断了‘折曲游龙阵’的生机,这份眼力老朽不及多矣!”

    李老太爷的本是在场的纳气御术师无人不晓,连李老太爷都自承不如,他们这些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李老太爷见众人垂头丧气,还是出言安慰道:“被破的也只是城外的‘折曲游龙阵’,护城结界还在我们又不是没有了防御手段,何必露出这幅苦相?

    以老朽来看,只要大家伙能够撑上五日,城外的大军就要考虑继续攻打寿阳值不值得了。

    毕竟在一座寿阳城下都要耽搁这么些时日,那云城外的二十七座大城他们又要打到什么时候?

    我们只要撑住了这几日的猛攻,日后的时间里就会舒服不少。”

    李老太爷的话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众人又各自归位,开始专心为护城结界提供防护。

    “‘折曲游龙阵’不过是开胃小菜,算不得什么!

    真正要对付得还是这个寿阳城的结界。我们几人这些日子一刻也没有停止对寿阳城地脉的勘探,已经出手数次截断地气,但是与我们预想的有些出入的是,寿阳城远比我们想得牢固,这寿阳城的地下节点设的有些深啊!”一名纳气御术师疑惑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蒙元当道之时,东方大地上无数坚城被破,那些蒙元人善攻不善守,担心这些坚城再度被敌人夺走利用,毁去了不少大城的城墙,强行将民众迁走。

    后来大明驱逐蒙元之后又在一些老城的基础上修建新城,虽然有些新城的规模远不及老城,但是地基还在,这就让很多新城的修筑以及护城结界的设立提供了方便。

    寿阳古城的规模起码是现在的两倍,地基深入地下数十米,引来数十道地气守护不足为奇。

    我们常规的手段要用,但更关键的还是要对结界进行消耗。

    城内的纳气御术师拔尖的就那么两个,把他们都耗死了,这座城对于我们来说就完全不设防了。

    到时候几位出手直接将城墙轰塌,大军过境,寿阳都将被从地图上抹去。”一名白胡老者幽幽道来。

    一名将军皱眉说道:“还有更快的方法吗?

    若是照这种法子,怕不是要花上两三天时间?陛下那里可催得紧,一天两道喻令,我若是再没有进展,怕是就要自缚去陛下面前请罪了!”

    几名纳气御术师互相看看,随即纷纷摇头道:“将军,截断地脉和地气,同时破坏节点,加上消耗结界强度,古往今来攻城无非就这几点,我们多管齐下才有可能三天内将寿阳城攻下,再快可就真没有办法了。”

    那名将军怒道:“没有办法就想办法!本将军若是明天还不能攻下寿阳城便要提着脑袋去见陛下,在这之前,本将军一定先取了你们的脑袋!”

    那些纳气御术师也来来了脾气,一个个吹胡子瞪眼道:“那请将军现在就杀了我等!反正也做不到将军的要求,还浪费时间做什么?”

    藤道人出来打圆场,说道:“都熄一熄火!这样吵下去能得到什么结果?不是正在讨论嘛,总有快捷法子的!

    飞流兄,我看你一直不说话,可是胸中已经有了谋划?”

第409章 宁王叛乱(十六)

    被唤作“飞流兄”的男子睁开眼的瞬间仿佛能够看到他的眼中有星光沉浮,而也就在刚刚那刻,这位飞流兄俨然是在修为了有了突破。

    “恭喜飞流道兄了,可喜可贺啊!”一名职业者不无羡慕道。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每一个阶位的突破都值得欣喜,不仅仅是实力增长,更关键是寿元大增,很多人这辈子上限也就到此了,活的更长久就成了一些人的追求。

    藤道人也对着他拱了拱手:“飞流道兄果然不一般,临到阵前依旧能够安心入定突破,实在是我辈楷模!”

    “是啊!是啊!”其他几人附和道。

    飞流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不敢当!不过要说破城,我倒是有些想法,只是若是施展只怕有伤天和,到时候引来雷罚就不妙了!”

    听到飞流这么说,一些人老成精的家伙马上就知道了飞流的意思,也隐隐猜出他的手段。

    但是那名武将却管不了那么多,着急道:“飞流道兄只管施展,只要能破城,小弟这里有一道明黄灵偶符,且拿去应对雷罚,算是小弟的一些心意,之后另有后报!”

    “后报就不必了!同是为陛下效力,破了寿阳城,于你我都是大功一件,何必如此生分?

    既然有了这明黄灵偶符应对雷罚,那么我也就只能如此了,只希望不要死伤太多无辜百姓,否则飞流心中就要过意不去了!”飞流面上露出悲天悯人之色。

    一些人暗骂他“假惺惺”,嘴上却说道:“道兄这也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的无奈之举!只要能够打进云城,我们就是救天下的黎民百姓脱离苦海,功大于过!一些非常手段,相信他们以后也会想明白的。”

    飞流便在众人的劝说中走出了营帐,来到了寿阳城外的那条河流旁边。

    他的手中出现一块四方石印,印底部书有“河神令”三字,竟然是能够调动一方野神的灵印。

    “水神何在?本座有法旨在此,还不速来参拜!”飞流对着石印喝道。

    只见身前河流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一道水流化做的身影踩着水波徐徐升高与飞流相平,对着飞流拱了拱手,又看向他手中的石印,这才无奈道:“不知上神道来,小神有失远迎,还望上神恕罪!”

    飞流冷哼道:“本座之前就已经投了一块镇水碑入水,你作为本河水神岂有不知之理?分明是不愿与本座搭话!”

    “上神饶命,非是小神有意怠慢,但两军相战,且具为大明之兵,小神受两岸百姓香火,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手呢?”水神辩解道。

    飞流不耐烦地呵斥道:“好了!本座也不想听你狡辩!

    只要你还认这枚‘水神令’,本座接下来的话你就要照办!否则‘水神令’落下,你这个野神也要魂飞魄散!”

    水神拱手答道:“愿尊法旨!望上神饶命!”

    “哼!谅你也不敢反抗!你调动此河大水冲击那寿阳城,本座这一次就不罚你了,还会把这‘水神令’送予你,只要你好生消化,日后得到成为正神也不是没有可能!”飞流背着手说道。

    水神脸上阴晴不定,它受两岸香火供奉,保佑一方水土平安,旱时降雨,涝时平水,又保证水上航运通畅,已经有村民自发聚集为它塑造金身,只要它耐心修炼个几百年,就有望成为这方水域正神。

    但是百年时光啊!天知道会不会有其它水域的大妖或者野神前来挑战它,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可不好说。

    犹豫再三,还是贪婪战胜了一切,它的腰也再也抬不直了。

    “尊法旨!”水神身子化作水滴落入河中。

    水中那枚“镇水碑”被水神抛给了飞流,而此时寿阳端的水位骤然上升,同时寿阳城上空阴云密布,暴雨说下就下。

    “何方妖孽在此时作祟?”寿阳城内,李老太爷暴喝一声,傲立城头,望向寿阳城外的大河。

    “哼!好胆!枉你身为一方水神,平日里慈眉善目,没成想这个时候居然昧着良心与反贼苟且,你有何颜面做这一方水神?妄想升位正神?我呸!老朽第一个不答应!

    早知道有今日,老朽说什么也不会允许那些人给你立祠建庙!”李老太爷对着水神怒骂。

    可是水神却如缩头乌龟一样窝在水下,根本不敢露头搭话。

    为了自己的前途,它终究选择牺牲这一方百姓。

    水神掀起数十丈高的水浪扑向寿阳城,但是这一波攻击却被李老太爷带领的纳气御术师直接挡下。

    水神继续施法,接二连三的浪头拍打在结界上,结界也有了轻微的裂纹。

    水神不仅仅动用力量硬悍结界,同时用雨水冲刷地面,破坏地下的节点。

    这便是依靠山水借势的坏处了,若是借势的一方势大,能够压制住形势便能为他所用,反之就会像寿阳城一般,被一介野神操作水势破坏寿阳城。

    乌翎他们的这支小旗被换下休息,乌翎寻了个没人注意的时间悄然离开。

    不一会儿他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寿阳城外的大河边。

    站在河边监督水神出工的飞流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人。

    他的右眼跳个不停,但是却已经被来人盯住了。

    “不知道是哪位道兄路过?在下旭飞流!是五海门的客卿长老!”旭飞流是个明白人,先报家门,试探试探双方有没有可能避免交手。

    乌翎没有与他搭话,而是一眼望向了大河,水下的野水神恰好与乌翎来了个对视。

    乌翎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水神呢!原来是老蚌修炼成精,居然也敢妄自尊大,实在可笑!”

    水下的老蚌精受辱不过,跳出水面,怒道:“你是什么人来多管闲事?

    本神修炼两百七十二年,护佑这八百里水域之安全才勉强获得这方水域的承认做了这个水神,你凭什么在本神面前大放厥词?”

    老蚌精好像吃了火药一般,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能够一眼看穿他本体的人是何等修为。

    而旭飞流那边已经在缓缓后退。

第410章 宁王叛乱(十七)

    “既然来了,何必走得那么急?你们五海门我倒是不曾听过,不如就由你来给我介绍介绍?”乌翎调笑味十足地看着旭飞流。

    老蚌精感觉被无视了,手中多出一把双股鱼叉,对着乌翎骂道:“管你什么来路,看不起本神,我就要你死在本神手下!”

    话还没说完,就没头没脑地踩着浪头扑向乌翎。

    乌翎单手对着老蚌精挥去,一道无形的掌风劈向老蚌精。

    老蚌精面前多了一对黑色蚌壳,将掌风挡下,手中鱼叉眼看便要刺中乌翎。

    旭飞流瞧得真切,他也没料到这个老蚌精实力不赖,看上去竟然有得手的可能。

    旭飞流不再犹豫,单手抛出“镇水碑”,化作一块巨石压向乌翎。

    却不知道此时乌翎心中正在冷笑:“这就对了,还担心你直接跑了呢!”

    乌翎手腕一番,“不赦之恶”便跳入手掌之中,一枪刺中老蚌精的壳,将它修炼近三百年的蚌壳直接扎穿,捅在它的身上。

    老蚌精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就被从“不赦之恶”上蔓延出的火光吞噬,眨眼功夫化作飞灰,留下一颗一个巴掌握不住的蚌珠。

    旭飞流亡魂大冒,也不去管那“镇水碑”有没有砸到人,直接化作遁光打算逃走。

    “往哪里跑?”乌翎另一只手丢出“雅典娜的埃癸斯”,弗洛衣铎直接挺枪飞出,一枪把旭飞流钉在了地上。

    旭飞流还没有立刻断气,他竭力想要把身上的长枪拔出,但是弗洛衣铎扭动蛇身站到他面前时,他终于绝望。

    弗洛衣铎不过是一个化身,但是她身上展露出的气势却比旭飞流见过的一些正神分毫不差,只是实力上或有差距。

    而那个男人则更加令人绝望!什么样的人能够御使一位正神?

    旭飞流只想给自己两耳光,范了什么病去招惹这样的大能?

    “怎么不跑了?”乌翎戏谑地蹲下身子,弗洛衣铎则一脸淡漠地守在他的身边。

    “连同那个被迷了心智的毛神就想要发水淹死一城的百姓,真是歹毒至极啊!

    我先送你下去,有机会把那什么五海门也一道给你端了送过去,方便你们团聚。

    这样的宗门若是都能留存世间,还谈什么正义?”乌翎一巴掌扣在旭飞流的后脑勺上,直接将其脑袋拍烂,连同魂魄一道被打成了粉末,瞬间被风吹散。

    乌翎离去的十个呼吸后,察觉情况不对的藤道人亲自来河边察看,却只看到了旭飞流的无头尸身。

    至于河中藏匿的那个野神,更是无从找起。

    藤道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何等惨事,但连旭飞流这般已经一脚踏过大师阶的存在都死得无声无息且死相极其凄惨,他实在想不到还能靠什么攻下这座可能有隐修大能的寿阳城。

    藤道人带着旭飞流的尸体返回军营,但是他并没有把旭飞流的尸体拿出来,而是借口有要事前往宁王大帐所在,直接离去。

    其他人苦等多时,也不见旭飞流返回,而水神那边的攻势也早已经停止。有人怀疑旭飞流没有办成事故而没脸见人,便离去了,而前往探查的藤道人发现了这点,不欲动摇军心才找借口前去捉拿。

    在场众人此时早已经不见对旭飞流的推崇,一个个破口大骂其无能。

    而那个之前与旭飞流称兄道弟的将军更是欲哭无泪,不仅仅事情办不成还倒赔了一张明黄灵偶符,天知道他的心里滴了多少血。

    于是在夜间,宁王的大军也不停息,大炮昼夜不停,一晚上光是因为炮膛过热就炸了五门大炮,炸死炸伤士兵四五十人,一时间那些士兵都不敢再去碰那些火炮。

    没等天亮,宁王就派了监军使来到寿阳城外的军营,然后那名将军就被贬为副将,亲自带兵上场攻城。

    结界的存在更多是抵御各种形式的能量轰击,若是分散力量去阻挡士兵蚁附攻城,那可就不是十来为纳气御术师能够做到的精细操作了。

    故而这种实体攻城的方式与火炮进攻相结合,才是正经道理。

    毕竟若是有士兵真的攻上了城头,城内的压力必定大增,这时候动用结界驱赶也是在变相消耗结界力量。

    被贬为副将做了先锋的将军带着自己的亲卫奋不顾身地攀附云梯,眼看就要登上城头,却被守在城头的寿阳卫武将赶了下去。

    一连三次进攻受阻,那名副将再第四次战斗时选择了死战不退,带着自己的亲卫尽数被屠于城下。

    战事进行到这种惨烈的状况,新来的监军使也不能说士兵们不尽力,毕竟一位将军战死城下都没有破城,他难道还要亲自上阵?

    “陛下那边催促的急,勃城属于二十七城之一,难以攻下也是正常,可是我们被一个小小的寿阳挡住,这怎么向陛下交代?

    我已经向陛下立下军令状,明日日出之时必定攻陷寿阳,打开前往云城的另一通道。

    而太子殿下更是昼夜兼程,今日午间就会到这里,到时候若还是这幅模样,你我项上人头不保啊!”监军使和一同赴任的新将军忧心忡忡地说道。

    新任将军苦着脸道:“前任战死都没能将寿阳打下来,我便是也战死在城下,寿阳就能破了吗?

    别说我们没有办法,恐怕太子亲自赶到也是束手无策,谁都以为寿阳好打,可是它是建在古城上的呀!这根基太雄厚了!”

    “依我看还是要借助寿阳河河水淹掉寿阳城!”监军使发狠道。

    新任将军听了直摇头:“我们这些人加在一块都比不上一个水神更能掌握这片水域。

    如今水神不听调用,我们自己又能调用多少水,怎么可能淹得了寿阳城?”

    监军使说道:“我们也不是要用寿阳河水强攻结界,只要破坏地脉,寿阳结界还有什么用?

    我们虽然做不到水神那般,但是堵塞上下游,使河水改道总能做吧?

    怎么也要在太子殿下来后看到我们的努力!哪怕是把寿阳城泡在水中一寸,那也证明我们在想办法,什么都不做,我们还有的活?”

第411章 宁王叛乱(十八)

    新任将军听了也觉得有理,随即便安排军士和民夫挖土堵塞上下游,自己带着部分纳气御术师强行在寿阳河旁开挖新河道。

    破坏土地的法子总是很多,这可比掀起整个寿阳河的河水简单多了。

    而且这也是个办法,毕竟等河水把寿阳城下的地脉破了,寿阳结界的节点运转肯定会出问题。

    原先的地面就已经被纳气御术师们用动摇节点的方法裂开了不少口子,这一次直接把之前的口子用上。

    随着下游堵塞后,寿阳河水留不出去,下游位置的河水开始溢出。

    溢出的河水顺着新开的河道流到寿阳河下,半天时间就已经把寿阳城附近的土地浸湿。

    寿阳城内,城守、老司丞以及李老太爷及一干重要人物齐聚一堂。

    “城外的大河已经被他们堵起来了,有纳气御术师出手,不出今日,我们寿阳就要浸在水里了。

    我又检查了几次,结界地基受到了不小影响,一些节点已经失去了联系,要不了两日,结界不攻自破!”李老太爷说道。

    众人一时无话,城守看了看李老太爷又瞧了瞧老司丞,只能哀叹一声坐在一旁。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守城之道不能以守待攻,要攻守结合!

    我们应该派出一部分精锐去破坏被堵塞的河道,让河水按照原路流走。”老司丞说道。

    城守听到这个建议也是一阵点头,但是李老太爷却不赞同道:“这个法子确实能解决当下困境。

    可是他们能堵一次,便不能堵第二次了吗?

    我们派人出去毁掉堵塞河道的堤坝可没那么容易!

    每一次开城门出击都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到时候敌人只需要假意堵塞河道,实则派人在城门附近蹲守,我们再开城门,不是给他们夺门的机会吗?

    这只怕也是敌军的诱敌之计啊!”

    听了李老太爷的话,城守脸上刚刚涌起的喜色又瞬间退了下去,他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道:“如之奈何?”

    “寿阳城能够坚挺至今,无非依仗的是建在古城之上,借助地基牢固,这才能让结界多运转一段时日。

    现在敌人明显就是想要毁掉地脉,截断地气,破坏节点,而且用的还是阳谋,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坚守不出,同时做好破城后巷战的准备!”李老太爷狠着心说道。

    破城后巷战自古以来都是胜少败多。在一座已经没有完整防御体系的城内和敌军巷战只能起到拖延敌人脚步的作用,敌军只需要以大量兵力层层推进,这种巷战根本起不到击退敌人的效果。

    反而会因为巷战的激烈,激发攻城一方的杀心,到时候城内的无辜百姓就会成为敌人屠刀下的羔羊,往往屠城便是始于巷战。

    很多大将为了避免给城中百姓带来危险,只能无奈退去,选择巷战的多是能够坚守等得到援兵的,但很显然寿阳孤立无援。

    听说要巷战,老司丞第一个摇头。

    “不能御敌于外,我们在这样的小城内与敌巷战就是在给百姓添乱!

    宁可尽数战死,也绝不能牵扯无辜百姓!”老司丞心有不忍,城中百姓何其可怜?遇上一个贪财的城守也便罢了,如今还要遭受战乱之苦,自己又怎么能把他们拉进战争之中。

    “大人!反王大军又来攻城了!”有士兵急急忙忙跑来汇报。

    寿阳城外,反王的军队乘着扎好的木筏发起了进攻。

    这批木材便是宁王之子,朱佑篁从他处带来的。

    比预想的来得还要早些时间,午时之前便已经赶到寿阳城外大营。

    好在新任将军和监军使两个人脑子活络,知道用心办事,虽然水淹寿阳城已经来不及,但是把寿阳城泡在三尺深的水里还是让太子殿下略微满意。

    “你的前任既然战死,那便没必要再追究他的过失了!

    给他报一个战陨,也算是留个好名声。

    不过你们进攻的步伐还是太慢,父皇那边已经绕道勃城之后,将二十七城之一,太隆城拿下,你们却攻不下寿阳,父王已经是雷霆震怒,所以你们也明白我的来意了吧?”朱佑篁淡淡地藐了两人一眼。

    两人连忙跪下磕头请罪不止。

    朱佑篁甩了甩手,说道:“起来吧!孤这次来就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够戴罪立功,在陛下麾下继续奉献力量。

    你们现在做的也不错,想到用水淹没寿阳城地基,这一点很好!只是想出这个办法的时候有些晚了,现在可没有时间让你们继续这种水磨功夫。

    孤这次又带来了一支神机炮队,一百五十门新锐火炮,四千炮兵,有他们帮忙,你们总不至于再让孤失望吧?”

    两人大喜,忙说道:“有太子殿下的大军相助,这一次攻克寿阳必定不在话下,殿下且在帐中稍后,我等今天日落前必定将寿阳献于陛下和太子。”

    两人急匆匆来到大营内,调集各路人马划着木筏向寿阳城攻去。

    同时将大军之中的所有火炮调集在正门处,集中了约两百余门,一次齐射便让寿阳城的结界摇摇欲坠。

    不少民壮在已经没过大腿根的水中推动巢车和箭楼向寿阳城靠近,每一步都有人因寿阳城中打出来的火炮和子弹而摔倒,随即尸体倒入水中,过一会儿泡白了又漂到水面上。

    攀附在箭楼上的士兵在进入射程后也拿出步枪举高临下的对着寿阳城头的守军开火。也有士兵使用弓箭将用麻布缠绕点燃的箭矢射入寿阳城内,很快便看到寿阳城里升起了黑烟。

    寿阳城的结界全部力量都用在抵抗火炮的炮击,那些燃烧着的火箭只能让它们落入寿阳城。

    乌翎他们这支小旗本来是在城下休息,顺便推着水车四处救火,但是城头遭到的攻击过于猛烈,好几个小旗上去了不到一刻就损失大半,也终于轮到乌翎他们继续顶上去。

    “都小心头顶,敌人躲在箭楼里射击,戴上盾牌,掩护弓箭手和步枪手还击,不要忘了还有敌人在爬云梯,记住,一定要将云梯推开,否则敌人只会越来越多!”

第412章 宁王叛乱(十九)

    临到上阵,小旗官还在给这支新兵占大多数的小旗做阵前指导,但是也没有交代几句,就匆匆带着他们拿着盾牌和之前发下的武器又登上了城头。

    原本可以容纳四人并行的城头通道已经被尸体堵塞住。

    靠墙的两边,不是躺着敌方的尸体就是有我方士兵的尸身半挂在垛墙上。

    伤兵也没有机会撤出战场,因为没人有功夫去抬伤兵。若是运气好还能自己往墙后躲躲,运气差的直接从伤兵变成了尸体。

    乌翎他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爬上了城头,越过那些尸体来到了他们之前固守的那一段城墙。

    此时垛墙上已经挂上了三架带着夹钩的云梯,乌翎刚到这里,就有一名反王士兵顺着云梯爬了上来。

    只是他才露出一个头盔,就被乌翎拿着长枪给顶了下去,然后拉着另外一名吓傻的士兵用挠勾把那架云梯推到,在云梯倒下时,乌翎就听见好几道“扑通”声,多半是正在爬梯子的士兵。

    那名与乌翎一道把云梯推开的士兵脸上既有惊讶又有喜色,但还没有高兴多久,一发流矢便直接要了他的命。

    乌翎则恰好趴下身子避开了一发流弹,虽然他能够提醒那名士兵,但这就是战争,残酷到没人会告诉你如何能够化险为夷。

    乌翎表现的就如同一名刚上战场的小兵,没有亮眼的惊奇操作,只能说比普通人显得更加沉稳。

    又一名登上城头的宁王士兵被乌翎手中的长枪刺中,哀嚎着跌下城墙,加上之前的三个,乌翎这一战就已经有了四个击杀。

    宁王的大军终于撤了下去,乌翎也和其他士兵一样一屁股坐在血泊之中。

    “好小子!没想到你表现的蛮不错吗?今天起码杀了有六七个吧?我看你虽然没怎么练过,但是胆子却大的很!”小旗官走到他身边坐下,拍着他的肩膀夸奖道。

    乌翎“腼腆”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小旗官也就起身离开,不再耽搁士兵休息。

    不要看貌似这些士兵只是在城头拿着武器守株待兔似的把攻上来的宁王士兵杀死或者直接推下去,好像没有出什么力气,实际上对精神和体力的消耗是双重的。

    每一次面对敌人时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稍有疏忽便会露出破绽,可能只是一次肢体动作没有跟上反应,或许就会被敌人寻着机会给杀死。

    故而每一名士兵可能在与一名敌人对阵后就已经精疲力尽,接下来完全就是靠着毅力在继续战斗,故而很多人战时没有死,反而在战后累死也不少见。

    乌翎等人没有多喘几口气,城外的宁王大军又一次击鼓进军。

    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炮火轰击,以及更多穿着铠甲拿着步枪的士兵向寿阳城头涌来。

    一马当先登上城头的宁王士兵这一次配备了新的武器,乌翎一眼就认出了它——手榴弹!

    这种武器在欧罗巴战场上被用来对付躲藏在壕沟内的士兵,事实证明其效果出奇的好。

    碎裂的弹片在有限的空间内会被反复碰撞,能够对躲藏在壕沟内的士兵造成极大的伤害,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死无全尸!

    而这种武器用来对付守在城头上的军队效果也极好。毕竟城头过道的空间就只有那么大,但是却拥挤着大量士兵。

    随便丢出一颗手榴弹,那些士兵都将无处躲藏。

    和乌翎预想的一样,这些士兵将冒着烟的手榴弹丢在那些守军脚下,很多人不明所以,但却本能的想要躲开,然而手榴弹的爆炸范围并不小,而过道空间有限,他们也根本跑不远。

    只是几颗手榴弹被引爆,立刻就清理出一大片空区域。

    而在他们身后连续跟进大量士兵,持着步枪在原地构筑阵线,便于后方士兵跟上。

    寿阳卫的两名武将立刻组织人手反扑。

    可是城头通道狭窄,冲上来的士兵使用手榴弹和步枪进行阻击,对想要还击并且驱赶他们的寿阳卫士兵造成了极大杀伤。

    直到几名职业者顶着宝具压到身前才将一小批宁王士兵杀死。

    但是整个城头上到处都是在登陆的宁王军队,这样密集又连绵的攻势让寿阳卫伤亡急剧增大。

    “顶不住了,千户!王百户已经战死,他手下的总旗官一死一伤,再打下去,咱们可都交代在这里了!”一名百户拉住自己千户的衣袖满脸焦急与害怕。

    那名千户满脸横肉,听到这番劝说,一巴掌把那个百户掀翻在地,环首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怒骂时唾沫星子溅了他一脸:“若不是老子现在手下没人,第一个砍了你的脑袋!

    我们跑了,寿阳怎么办?

    你一家老小是不住在寿阳咋滴?你跑得了,你家小也跑的出去吗?这兵荒马乱的,看到溃兵就是杀,你不死在反王手里就是死在自己人手里,你怎么选?

    给老子带队上,把你们丢的那段防线夺回来!要是你今天死在那里了,你的家小老子养了!

    你要是敢跑,你全家都要给你陪葬!”

    千户把那名百户揪起来,一脚蹬在他的屁股上,那名百户踉跄着提着刀上了城墙。

    其他几名千户也有样学样,甚至有亲自提刀上阵的。

    看到麾下将士还有战力,士气也还高昂,城守也禁不住大声给众将士鼓劲:“杀退了反王的大军,本城守亲自摆宴招待诸位将士!

    牛羊管够,美酒不限,更有怡红楼当家花旦给诸位献舞!

    今日,但有我寿阳卫一口气,寿阳百姓便可高枕无忧!”

    城守嘶喊地喉咙都要哑了,同时腰间软肉也被自家夫人狠狠捏了一把。

    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刚才貌似提到了“怡红楼”,忙尴尬笑道:“我也只是耳闻,不曾去过,不曾去过!”

    乌翎这只小旗只剩下三人,小旗官和他的心腹以及乌翎。

    小旗官的一条胳膊无力地垂在身旁,他的同乡也是他的心腹更是被一枪打中了大腿,此时拄着一根断了枪头的木棍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唯有乌翎,虽然看上去脏兮兮,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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