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矜贵TXT下载矜贵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矜贵全文阅读

作者:百里墨染     矜贵txt下载     矜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一章 恶念

    香叶将巫家兄弟上下打量一番。这才缓缓转身面向诸人……

    她见到齐律,眼睛似乎一亮。她进齐府时间不长,被调进内宅服侍谢珂时,齐律早已离京,所以香叶压根没机会看到过齐律真颜,如今一看,确有种惊为天人之感。

    与颜南比起来,这位齐二爷也是不遑多让的。

    看到齐律,香叶又想到了颜南。进而想到谢珂所为,不过瞬间的功夫,她望向谢珂的目光已带着浓浓的恨意。随后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问道:“少奶奶,一别数日,可安好?”

    因着红叶语调的放肆,齐律周身瞬间蒸腾起一股戾气。

    便在齐律发怒之前,谢珂轻轻拉了他的衣摆,随后在齐律强忍着怒意的目光中,缓缓松开了齐律的手。她缓缓走出,当她整个人显在人前之时,那巫族兄弟口中瞬间响起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谢珂的相貌,极盛。

    若是没有谢珂做比,香叶这样薄有几分姿色的,确实能在南境称美。毕竟比起南境那些姑娘的模样,香叶确实算个美人了。可是与谢珂一比,便有种萤火不可与日月争辉之感。

    便是那巫族兄弟此时看着红叶,目光中也带了嫌弃。只是那嫌弃在香叶转头看他们时,被很好的掩藏了。“我自然是极好的,倒是你……数日不见,怎么沦落到与巫氏兄弟同流合污,香叶,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管结局如何,不要怨天尤人。”

    谢珂这话,自然是触到了香叶的痛处。

    ‘同流合污’一词尤其让她变了脸色。“我落到这般结局,全是少奶奶逼迫的。是你不讲情面在先,若是你但凡对我讲些情面,我如何会落到这个地步。

    谢家嫡女,齐二少奶奶……出身好又如何,嫁进京城齐氏又如何,最终还不是与我一样。

    嫌我下*,你又能干净到哪里?

    一会等你的随从全死了,你的结局恐怕还不及我。”

    “香叶,闭嘴。”最终忍无可忍的,不是谢珂,而是红叶。红叶上前几步,一脸心痛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妹妹?

    这个怪物还是她的妹妹吗?

    她竟然不顾廉耻,与那巫氏兄弟混在一起。而且不仅不以为耻,反而还用此编排自家主子。这件事上,红叶知道谢珂没有做错,她当时将香叶送回乌水镇,确是为她好,如果继续让香叶同她们前往南境,恐怕香叶会犯更大的错。

    那时候,便是少奶奶有心饶她一命,恐怕二爷都不会轻饶了香叶。

    红叶一直以为自己的妹妹能感受到她和谢珂的一片苦心。只要她修身养性,自家少奶奶不会不讲情面的……便是她最终不能回少奶奶身边服侍,给她找个人家配个老实本份的男人,少奶奶必定能办到。

    可是。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香叶,你不是回乌水了吗?怎么来了南境。还有你和那巫氏兄弟?

    你有没有廉耻,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与两个男人混在一起。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你以后还怎么嫁人?香叶,听姐姐一句劝,回头是岸,回头是岸啊。”说到最后,红叶已经哽咽出声。

    听到红叶的指责,香叶把目光从谢珂身上移开。

    最终定在姐姐红叶身上。如果说她恨谢珂是三分,那么她恨红叶便是七分。如果不是红叶放弃了她,谢珂如何会不顾她满脸泪痕相求,最终决定将她送回乌水。

    她们是姐妹啊。她不该处处照顾她这个妹妹吗?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谢珂谴回。

    她犯了什么大错?

    不过是心直口快的回了句话罢了……便是她属意颜南又如何?她未婚,颜南也未娶。便是颜南娶了妻她也不在意,她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可能嫁进颜氏,便是当个妾,她也甘愿,谢珂凭什么阻止她,凭什么坏了她的姻缘。

    如果谢珂肯为她出面说项,也许颜南便不会拒绝她了。

    所以她如今落到这步田地,皆是谢珂和红叶的错。“回头是岸,我又没做错,回什么头。姐妹?你哪里把我当妹妹。如果你当我是妹妹,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赶走,你明知道我喜欢颜公子……

    为什么不帮我求谢珂成全。反而骂我痴心妄想。

    ‘姐姐’你放心,巫家兄弟是不会杀你的。你和谢珂一样,在这南境可是十分值钱的。

    ‘姐姐’,妹妹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那语气里的阴狠,是任何人都听得出的。至于何谓‘人家’想来也不难猜测。红叶的脸已经不仅是苍白了,而是白的瞬间毫无血色。“香叶……”她抬手指向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妹妹,最终颤抖的不能成言。

    见红叶如此,香叶的眼中满是鄙夷,随后她转身面向巫氏兄弟。

    “巫二公子,你刚才说了什么?我离的远,没有听清楚。不如巫二公子再说一遍?”

    “我……我刚才说了什么。啊,我说一定替你报仇雪恨,你不是说那个谢珂是你的仇人吗?我这不正打算杀了所有人,只留下谢珂让你泄恨吗?”

    “是啊,叶姑娘,我和二弟没有骗你,你且在一旁稍候,待二弟收拾完这些人,一定会将谢珂交到你手中。”巫家大兄也一脸讪笑的开了口。

    眼见着那巫家兄弟在香叶面前仿佛变了个人般。谢珂一脸诧异……

    看巫家兄弟的神情,似乎十分惧怕香叶。

    可香叶一个小姑娘,在南境不被这巫家兄弟随意拿捏已是极好的了,又有什么本事震慑住这兄弟二人?“……少奶奶,香叶她?”这时候红叶也发现了异样,不由得一脸疑惑的望向谢珂,谢珂摇摇头。

    这时,身边的齐律一声冷笑。

    随后以香叶及巫家兄弟都能听到的声音嗤笑道。

    “不过是把自己卖给了那些旁门巫术罢了。有什么稀奇?”

    齐律容颜也是极盛的,这般一脸鄙夷的开口,瞬间让香叶有种无地自容之感。可是想到自己的遭遇,退路?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根本就不会有退路。

第三百二十二章 蛊上有蛊

    南境人擅巫术,可是你要问南境到底有什么巫术?其实大多数南境百姓是答不出的。就像他们雇来的替他们运粮食的这些南境百姓,他们都是普通人,只是生的比大魏人矮小些,可是本质上来说,他们与大魏人一样,同样靠力气吃饭,这次齐律银子出的十分大方,又有巫族新族长的力保,所以才轻松的便雇来了几百人……

    归根到底,南境真的通巫术之人不过是小小一部份。

    这部份人占的比例对于整个南境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便是那些有些本领的,仗着巫术傍身,通常在南境横行,而这其中,又以巫族为最……

    巫族占卜,驱虫之术,在南部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可是出于对巫术的崇拜,大家是即恐惧又好奇,一些小的氏族便想将这些不为人知密术据为已有,所以才有那连年的征战。

    至于那些普通百姓,他们不过是闻风而动,谁掌了权,他们便投奔效忠谁。

    南境以巫族的巫术最是神通,所以巫族在南境才位居第一大族。南境除了巫族的驱虫卜卦之术,还有一些神奇的术法存在。而这些术法,通常修习起来都十分困难。

    很多人便是修习一世,都无法触及到术法的精髓。

    所以南境人便绞尽脑汁的想法子让术法变的容易些……只是这通常都有弊端。有的折寿,有的损德,千言万语化做一句话,不是努力得来的,终归算不得自己的神通。

    有一些小部落便用想出一些旁门左道的办法,有的以身伺蛊,有的用活人炼蛊,总之,那都是些损阴德的法子。

    这些谢珂也不是没有耳闻,只是没有眼见为实,终究难以相信。

    她想不通为了得到那所谓的神通,而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到底值或不值?人活一世,几十载转眼匆匆而过。很多事情何必强求?便是用了旁门左道的法子得到了所谓的神通,可是却成了短命鬼,这到底是得还算是失?

    所以乍听齐律的话,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二爷是说,香叶……没救了?”十几年的姐妹,红叶是真的看不得自己妹妹最终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她不怕疼不怕死,不辞辛苦的把妹妹一手拉扯大,却不想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误入歧途。

    最终落个施救无门的结局。

    “是她不愿被救……”齐律冷声道。对于香叶的搔首弄姿,齐律连多看一眼的**都没有。谢珂倒是和他提起过这个香叶,对于谢珂的处置,齐律只觉得轻了。

    那样的丫头,便是立时打死都算不得冤。

    那种性子偏执的女人,她们从来不会自省,她们觉得这世上人人都欠了她们……人人都该无条件的宠着纵着她们。说白了,就像他那个养尊处优的母亲。

    她母亲终究是公主出身,被娇惯坏了也算是情有可原。

    可香叶一个丫头,却养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着实离死不远了。齐律只是没想到,还有人这么不知死活,竟然上赶着来南境送死?

    不必多问,他就知道这女人一定是得了些什么机缘,只是却不是好的机缘,而是要命的机缘。最终才能和这巫氏兄弟蛇鼠一窝。

    “二爷,少奶奶,奴婢求求您二位,求二爷高抬贵手,救一救香叶吧。救一救我的妹妹。”在红叶眼中,齐律谢珂夫妻是无所不能的,虽然现在看起来似乎他们被困,巫氏兄弟占了上风。可是不管是二爷还是少奶奶,都面不改色的。可见事情还没到绝境。

    别看巫氏兄弟叫嚣的厉害,可红叶觉得还是自家二爷胜算大些。

    所以她才开口去求齐律。“救?救了她让她反过来加害旁人……”齐律看都没看红叶,冷了声斥责道。红叶无话可说,她心痛的看向香叶,最终一步步退回到谢珂身后。

    香叶冷眼看着,见到红叶最终回到谢珂身后,她唇角的笑更疯狂了几分。

    “巫大公子,巫二公子,还不出手?”

    香叶说完,退到巫氏兄弟二人身后。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对于香叶的突然出现心下确是十分的不喜。可便如齐律所言,他们现在并不敢真的惹怒这个女人,明明最初遇到时,这个女人本事平平,不过数日功夫,他们兄弟也不敢招惹了。

    这女人的手段……

    想到这里,巫家两兄弟身子抖了抖,刚才的豪言壮语顿时成了笑语。巫家二弟再次催动小鼓,随着鼓声,齐律这边再次紧张起来。

    而这次巫家两兄弟明显打算速战速决,再没心思在言语上挤兑谢珂。

    这女人再美又如何?再富贵又如何?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惹怒了那个疯女人……他们兄弟性命恐怕都难保。

    便在那小鼓有节奏的敲击声中,齐律竟然还有心思侧头对谢珂笑笑,随后耳语道:“这出戏精不精彩?”

    谢珂无语的很,可是她无语,少年却不放过她,一双眼睛定定望向她,谢珂只得点头。“精彩。精彩绝伦的很。”“宝姐儿,你又敷衍为夫……”齐律十分的不满谢珂的态度,不过他也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

    只是……

    事情真的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吗?显然是……没有。

    巫家兄弟此时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尤其是巫家二弟。他的小鼓击的越发急切了,可是他那些蛇虫兄弟却是动也不动,一堆堆的在地上滚成一团,无论他鼓声击得多么急切,那些东西也似乎没有听到般。

    这?

    巫家兄弟脸色登时大变。“二弟,怎么回事?”这些蛇虫怎么突然不服管教了。

    巫家二弟摇摇头,脸上神情仿佛见了鬼。

    他自幼习驱虫之术,手中蛊虫便从没出过这样的问题。这些东西没什么灵智,全凭本能在行动,而他这鼓声,于它们来说,便是催命符,它们根本不会反抗。可是……“大哥,我也不知。”说话间,他的额头已满是冷汗,两只手更是玩命般的击打着小鼓。

    鼓点越来越急,可是没用。[感谢投月票的亲~~~文写到这里,马上就要进入最后一卷了,最近妞比较颓废,下周墨墨会努力万更。求支持……]

第三百二十三章 班门弄斧

    第三百二十三章班门弄斧

    不仅没用,鼓点打的急了,那些蛇虫最后反倒仰起头,最终呼啦一声向他们兄弟二人包围来。而且看那架式,可不是来‘认主’的,却是来弑主的。

    “蠢货,别敲了,再敲我们兄弟命就没了。”巫家老大制止了巫家老二的自杀之举。

    果然,鼓声一断,那些蛇虫再次三个一群,五个抱团的在四下游走着,它们仿佛失了味觉与嗅觉,辩不清人在哪里。全凭鼓声而动,只是那以往杀敌的鼓声此时却成了催命符,催的却是他们自己的命。

    发生了什么?

    巫氏兄弟面面相觑。这时候香叶上前一步,别看她生的清秀,可是出手打起人来可毫不手软。她将巫氏兄弟打得两颊高肿,两兄弟却是敢怒不敢言,最终怏怏的退后几步,将香叶的身形让了出来。

    到了这时候,如果谢珂还不知道齐律这番费心安排到底所为何人,那她真是个傻子了。

    谢珂只是没想到,竟然是香叶。

    这算什么,时隔数日刮目相看?她是真的没想到,当初的一念之仁,竟然造成了这样大的祸患。本以为困难重重的南境尚算平安,可是问题却出在回程时。

    如果不是萧青芫偶然发现香叶的行踪,他们是不是最终真的会命丧香叶之手?

    她是真的想不通,她待香叶也算是不薄。如果香叶看中哪家男子,只要男方与香叶门当户对,谢珂并不介意成全她,便是当不成主仆,总有几分情分的。

    可她却相中了颜南。

    堂堂南部大族颜氏的家主?

    这玩笑开的大了些。为了香叶好,她才谴她回去,却不想这姑娘执念如此深。竟然不顾一切的入了南境,而且习得一身便是连巫族人都恐惧的邪术。谢珂当真是悔不当初,善心这种美德,看来并不适合随便用。

    前有前世的‘暖翠’今有丫头香叶,这两个姑娘,算是颠覆了谢珂心中女子温婉的形象。

    谢珂不再看香叶,表情那仅有的怜悯也渐渐消逝。最终,她只是淡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香叶,休要一错再错。”红叶眼见着对方竟然是香叶压阵,不由得嘶哑的喊着,可香叶如何听的进?

    红叶越喊,香叶越恨。

    最终,她的身子一阵扭曲,这种扭曲在谢珂等人眼中,是奇怪的,仿佛这个人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可是香叶的脸上却挂着疯癫的笑。

    紧接着,随着一阵嗡嗡声响,一种肉眼可见的飞虫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它们并不直接袭击谢珂等人,而是所有的飞虫都向香叶飞去,最终狠狠的撞到她身上,不过片刻间,香叶俨然便成了一个虫人。

    这一幕不仅让人胆颤,更多的是挑战人的承受能力。

    只看了一眼,谢珂便移开了视线,不愿再看。而红叶,身子早已软倒成一团,在地上哽咽着。

    嘴里隐约还唤着‘妹妹’。

    “二爷,这是什么招术?”程劲拧眉道。“……南境毒蜂。据阿善说这是南境最厉害的毒虫,真是意外的很,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学会了这样的邪术。”齐律冷笑道。

    驱虫之术,越是速成对已身的伤害越大。

    阿善的驱虫之术修习了近二十年,可那些蛇虫引起的反噬还是让阿善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可见虫蛊之术,本身就是一种有违天和的存在。

    有得必有失,得到力量的同时,必定要失去什么。

    这便是命运的不可逆之处。

    而香叶不过数日功夫便习得这门邪术,同时也可以推断,她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既然阿善口说这毒蜂是南境最厉害的蛊虫……想必这也是那对巫氏兄弟惧怕香叶的原因所在。一个不如她意,这些毒蜂会瞬间取了这对兄弟性命。

    那些毒蜂在香叶身上蛰伏着,似乎在听候着她的差遣,也似乎是在休息进食。

    总之,现在场面十分怪异。

    那对巫族兄弟躲在香叶身后,看面前‘虫人’的表情也是恐惧多过惊讶。可见这东西确实难以应对。

    “阿律。”谢珂轻声唤道,哪怕是齐律早有准备,可香叶这招术也太过邪门了些。这毒蜂若是不由分说扑向他们,便是生了三头六臂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有我在。”齐律一脸戒备的同时,还不忘温柔安抚谢珂。

    他齐律压根便不是鲁莽的性子,之所以敢引出香叶来,自然便有应对之策,哪怕香叶的本事委实出乎他的预料。不过……香叶习这控蜂术不过数日罢了,难道还真能炉火纯青不成。

    便在这时,随着香叶一声‘去’字。无数的毒蜂冲天而起。

    诸人只觉得眼前仿佛刮起一层烟雾,烟雾中,无数的黑点向他们兜头盖脸的扑来……这已不能称之恐惧了,简直就是让人神魂俱灭。

    便是再悍然不畏死之人,也本能的发出惊呼。

    哪怕护卫们功夫高强,可心中竟然升不起丝毫抵抗之心。

    这根本就是无解的困境。

    来的并非蛇虫,是毒蜂,那东西长了翅膀,而且一来便是一群,一只两只自然不会让人产生恐惧。可是千只,万只呢。

    那会给人一种将死之感。毫无出路……绝望几乎瞬间笼罩向诸人。

    香叶冷笑,只是她的笑声才起,只闻一句喝斥……“班门弄斧。”随后四下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随着笛声起,她的毒蜂飞扑的动作瞬间一顿,然后满天的毒蜂竟然在空中盘旋飞舞起来。

    它们罔顾香叶的命令。只一味的在低空盘旋着,似乎突然间失去了方向。

    “谁?”香叶喝道。随着她的呼喝,一道身影从齐律等人身后缓缓走出。

    那人最终站到诸人面前,瘦瘦小小一个女子,身着巫族族长的白色曳地长袍……“怎么是你?”巫家兄弟几乎是同时认出了来了。

    这一刻,巫家兄弟如何不明白刚才的蛇虫为何不受自己控制?一定是因为这个女人在。这女人的驱虫术简直神乎其神。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因果报应

    第三百二十四章因果报应

    那一夜已然见了分晓,便是再对决一次,也不会出现什么让人意外的结果。只是没想到,这女人的本事竟然能阻止毒蜂,南境人都知道,毒蜂是最难操纵的一种蛊虫,它们每次出来都是成群结队,不管盯上什么,不死不休。

    所以当他们兄弟发现那个他们以为软弱的大魏女人竟然能驱策毒蜂时,他们是真的吓坏了。

    兄弟二人本想收个玩物,不想最终却被对方反制……

    本以为这次行动他们安排的十分隐密,而且他们出门前,那女人正在以身饲蜂。却不想还是被这女人发现了踪迹,最终将这桩好事搅黄了。

    本以为这女人的出现算是助他们赢得了胜局,可是谁想到真正厉害的……终究是那个丑女人。

    那个自称巫善的新任族长。“你做了什么?我的毒蜂怎么会这样?”到了此时,香叶依旧不相信自己的必胜法宝突然间失去了功用。

    阿善目光怜悯,她望向香叶的目光带着几分欣赏,可更多的却是同情。“毒蜂明明是南境最厉害的蛊虫,可是南境却无人敢养,你可知道原因?”阿善的调子依旧有些怪异,拖着南境人特有的尾音。

    可这样怪异的调子听的多了,反倒觉得有那么几分悦耳。

    想必这种感觉香叶一定不会有。“为什么?”她只是怔怔的问道。毒蜂确实十分厉害,可是她来南境后,竟然从未发现有人驱蜂。

    香叶只当是自己天赋高。

    所以哪怕被毒蜂覆体时痛苦难当,她也咬牙忍受着。

    只要能变得厉害,只要能杀了谢珂,便是再痛她也无惧。可是?结果怎么会这样?她饱受饲蜂之痛,她忍受着毒蜂在她身上撕咬,可结果却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一脸轻松的便打断了她毒蜂的攻击。

    “……因为毒蜂,弑主。”阿善话音落下,那原本在诸人头顶盘旋的毒蜂突然间转身,然后闪电般的向香叶冲去,这次它们可称不上‘温柔’数以万计的毒蜂齐齐撞向香叶,瞬间,香叶发出让人心悸的痛呼声,下一刻,她人已经在地上翻滚。

    只是毒蜂依旧前扑后继的向她飞去,她便是再翻滚,也无法躲开毒蜂的蜇咬。

    几乎是瞬间,胜负易主。

    而这时,谢珂身旁的红叶不顾一切的向妹妹冲去。便是香叶此时已被毒蜂‘包’成了一团。她丝毫不顾自己会不会落得与香叶同样的下场,上前不顾死活的拍打着香叶身上的毒蜂。

    红叶这般几乎是自裁的举动,倒真的将香叶头上的毒蜂拍掉了一部份。最终,露出香叶的脸……

    她的脸此时早已面目全非……青青紫紫的十分吓人。

    “妹妹,妹妹……”红叶声嘶力竭的唤着。香叶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中似乎闪过往昔的光彩,谁也不知道她此时脑中想的是什么。

    也许是幼时与姐姐相依为命的苦,又或许姐妹二人共同进入齐府的喜悦。

    最终,她牵强的笑笑,断续的唤了声‘姐……姐……’。那之后,她的眼睛永远的闭上了。

    红叶傻在那里,便是毒蜂的蜇咬似乎都无法让她回神。阿善见此摇摇头,谢珂最终也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是她们姐妹两个的选择,她,无能为力。

    巫族两兄弟被这一幕吓傻了,眼见着那毒蜂越来越不受控,竟然向他们蜂拥而来。两兄弟吓的几乎是屁滚尿流……只是最终,他们依旧没能逃脱那数以万计的毒蜂。

    齐律一行人只是看着,看着毒蜂瞬间将巫氏兄弟‘裹’在中间,然后便是惨叫声……

    阿善望着蜂群,目光十分凝重。也不知道那个姑娘从何得来这个驭蜂邪术,这东西,在南境几乎是如诅咒般的存在。可一切都随着香叶的闭目而成了不解之谜。

    巫氏兄弟最终也倒地不醒。看样子已然是出气多入气少了。而那群毒蜂还是没能得到安抚……竟然嗡嗡的向齐律等人飞来。

    亲眼见到了毒蜂瞬间夺人性命,便是胆子再大的人也不由得心生胆怯。

    便在诸人屏息之际。突然间,有道调笑的声音由远迅速及近……“本少来的永远是那么合时宜……”听到这声音,齐律紧抿的唇角不由得缓缓勾了勾,便是心痛于红叶姐妹结局的谢珂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便不能赶早一次?”齐律冷声回道。

    “早到?早到如何显出阿律你沉稳。便是眼看着小命不保,依旧稳坐中军帐,这才方显大将之风。”来人不忘与齐斗嘴。

    “萧公子,我们还是快些动手吧。”随后,一道平静轻柔的声音插入其中。

    是颜南。

    “还是颜家主会说话,动手。”动手二字出口之时,那群毒蜂也正是俯冲向诸人之时。突然间四处出现数个颜氏护卫,只见他们齐齐的一抖手。一道细密的网便被布到了半空中。那群毒蜂一下子扎入网中,迅速被网‘粘’住,竟然脱身不得。

    便在毒蜂挣扎之时。

    萧青芫十分飘逸的一甩手……

    将一个火折子甩到了网上,只闻‘腾’的一声,霎时火起。

    毒蜂在火中扑腾着翅膀挣扎着,只是那网并非凡品,它们越挣,粘的便越紧……而且看起来薄薄的一张网,竟然结实的很,数以万计的毒蜂蜂拥而来,竟然没有一个漏网之蜂。

    诸人头上火光冲天,那看似薄薄的一张网,竟然烧了小半个时辰。

    最终,火光熄灭……而那数以万计的毒蜂已经尸骨无存。

    诸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都有种恍若隔世之感。惊险,十分惊险,只在旦夕间,萧青芫晚到片刻,也许他们一群人便通通‘喂’了毒蜂。

    现在诸人如何不得自家二爷与颜氏家主分道扬镳,实是掩人耳目。

    一是为了让那巫族兄弟放松警惕,有胆子出现。再则便是颜氏隐入暗处,以备不时之需。而这不时之需显然不仅指的是巫族兄弟。

    只是齐氏的护卫们谁也没想到。

    最后出场的竟然是香叶。

第三百二十五章 真的惜别

    第三百二十五章真的惜别

    一路上服侍谢珂,爱说爱笑的香叶。一个小小的丫头,最终竟然落了个身死界山的结局,也实是命运弄人了。

    这时候颜南和萧青芫上前。

    二人齐齐望向地上几具尸身。香叶和巫氏兄弟已经面目全非。至于红叶,竟然还有一口气在,最终阿善决定将红叶带回寨子救治。

    “……世间之大,当真无奇不有。未来南境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一个小姑娘,不过数日功夫,竟然真的能以一敌百,敌千。”萧青芫手支着下颌感慨道。

    “是啊,南境驭虫驱蛊之术,当真神奇。”颜南也在一旁轻声叹道。

    “颜家主,我可听说这姑娘对你一见倾心。现如今这姑娘死了,颜家主可曾有片刻后悔?”萧青芫这话说的十分唐突,可是偏偏他出口却十分顺溜,而且让人无法生出厌恶之感来。

    似乎颜南也是这样的感觉。

    这话确是有些过矣。

    他堂堂颜氏家主,与一个丫头出身的姑娘……当真是八竿子也打不到的关系。

    不过萧青芫就是有这个本事,明明有些不合时宜的话,可是由他问出,诸人却觉得理所当然。“感情这种事,是双方面的。我不觉得这姑娘对我有心,我便得回应她。

    至于这姑娘最终身死……是她的性格决定的。

    但凡她有一分善心,执念不这样深,她都能好好的过活。想必齐少夫人是不会亏待府中丫头的。”

    萧青芫点点头。

    “是啊,性格确是能决定命运……人的命运并不是恒定的。

    它会随着一件件事情而改变。此时收的果,不过是前昔所种之因。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那些说什么命中注定的人,不过是胆小懦弱罢了。

    宝姐儿,为兄说的可对?”

    萧青芫最后一句,明显带了调笑之意,一句‘宝姐儿’更是让齐律瞬间横眉冷对……萧青芫却十分高兴,丝毫不介意齐律的臭脸。

    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和阿善道别。

    “阿善姑娘,我等这次可真的要离去了……”“萧公子,一路保重。”

    “多谢,阿善姑娘珍重。请谨记一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阿善姑娘性子直爽,想必能参透其中深意。”

    阿善点点头,她想多看一眼齐律的,可是最终,她握了握拳,唤人抬起红叶,头也不回的进了密林。

    别了,这次是真的别了。

    就像萧青芫所说,退一步,海阔天空。

    诸人傻傻的望着阿善的身形,这位巫族族长走的真潇洒啊,当真是头也不回啊……“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女人,京城有的是美人。

    兄弟们,启程。

    咱们回家喽。”萧青芫喝道,还别说,本来离别的气氛经他一搅和,倒真的全散了。

    有的只是喜悦,即将归家的喜悦。

    颜南对齐律夫妻点点头,当先迈步。他的身后,跟着林长源和一众颜家护卫。

    林长源抱歉的笑笑……

    “爷,少奶奶,一切都是萧公子安排的。爷和少奶奶若是有气,去找萧公子,属下先去兄长那里了。”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了。

    萧青芫干笑。

    他提前没有告诉齐律,是有些不厚道。

    可这小子运气那么旺。娶了谢珂这个大美人不说,而且谢珂的陪嫁还那么让人眼红……

    这都算了,谁让齐律那小子生的花似的。连他母亲都喜欢的不得了。最最让萧青芫气氛的是。那个谢珂似乎吃定了他不会将她的‘秘密’如实相告,所以对他这个兄弟越发的冷淡了。

    要知道,他可是她的恩人。

    当年小丫头在大福泽寺,小脸上满是疑惑,如果不是他开解她。小丫头哪里能平安长到如今这般……

    总之,他们夫妻都是‘薄情寡义’的。不吓一吓他们,难以平复他受创的心灵。

    所以嘛,开个玩笑罢了。“玩笑,玩笑。阿律,脸别拉这么长,多漂亮的一张脸蛋,愣生生让你扭曲成这样!宝姐儿,我好歹是你们兄长,给个面子,别气了。

    救命啊,齐律杀人了。”便在萧青芫的‘哀嚎’声中。

    队伍再次启程。

    那些‘探路’的巫族青年自然没了踪迹,最终给他们引路的是巫族一位长老。

    那长老一路上与齐律和颜南倒是相谈甚欢,间或夹杂着萧青芫的插科打诨,直让那长老一会吹胡子瞪眼,一会又笑的前仰后合。

    最终过了界山,那巫族长老回转巫族时。

    已然成了萧青芫的说客。

    他答应萧青芫,会说服阿善放开氏族观念……南境不要拘泥于小小的巫族一统,而是要大一统……

    就是摈弃巫族的门户观念,让所有南境的百姓都成了他们的‘族众’。到那时,南境简直是一呼百应。再加上程劲和林长源与其达成的‘互买互卖’协议。

    不出五载,南境必定改头换面。

    过了界山,路便易行了。

    他们先到了先前的宿营之地。那里有上好的马匹。

    颜南似乎早有准备,竟然趁着他们身处南境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调派来大量的马车和人手。

    粮食到了,马上装车,安排人手运往桐镇,一刻也没有耽搁。对于颜南的‘高瞻远瞩’萧青芫大力的称赞了一番,简直把颜南夸成了朵花儿。

    一旁林长源看着,十分的不服气。

    心道自家少奶奶也曾暗中吩咐过程劲,不过最终少奶奶想了想,最终说道……这里是南颜的‘地盘’还是让颜氏略尽‘地主之谊’,所以才没有越俎代庖的准备这些。

    不过一番小小安排罢了,竟然被萧青芫赞成了先知似的。

    不服气归不服气,便是他心底再不甘。

    也必须要承认,他其实也是想随颜南回颜氏去看一看的,好歹去祭拜一番自己的父母。少奶奶曾经说过,欺人便罢了,可是若是自欺,那人生岂不是百无聊赖。

    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一赴南境之行,最终到了分别之时……

    对于颜南,齐律便是表面上冷颜冷语的,总有种一山不容二虎之势,可是谢珂知道,齐律的颜南却是彼此欣赏的。男人与女人不同,女人很难有所谓的过命之交的好友,便是再好的姐妹,便是出身同族,可是在夫家人选或是在嫁妆多寡上,总归会存些私心。

    女人出嫁后,更是以夫为天。便是金兰姐妹,情谊也终究变得寡淡。

    男人的情谊却十分奇怪,也许两个一个目光相对,便生出种惺惺相惜之感。

    谢珂知道齐律欣赏颜南的豁达,明明是公子如玉,偏生做起事来却又雷厉风行。而颜南则觉得齐律性子坦率,虽然看似有那么几分喜怒无常,可在明眼人眼中,这更显得弥足珍贵,因为如果齐律若把颜南当做外人,他是不屑于对颜南摆脸色的。

    谢珂不知道齐律和颜南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只知道分别时,颜南对齐律说了‘放心’二字。最终,颜南抱拳向诸人告别,随后策马而去,林长源看了看齐律和谢珂,最终同样抱了抱拳,终是策马向颜南追去。

    做为颜氏子,他要回家祭祖。

    至于他会不会从此留在颜氏。便如齐律所说,看林长源自己。

    如果他喜欢做回颜北,从此后,他便是颜北,世上再无林长源这个人。

    目送着颜氏一行人离去,齐律收回目光,随后侧身望向齐律。“那些碍眼的终于都走了,我们夫妻终于可以独处了。”调子那叫一个庆幸啊。

    程劲十分有眼色的自却安排运粮。

    只挑了十几个功夫高强的护卫留在齐律身边保护。

    而他则带着余下的护卫与颜氏运粮队当先启程了……直到走出了谢珂和齐律的视线,程劲才露出笑意来。

    心道自家二爷的目光用不用那么……哀怨啊。

    不就是最近外人多了些,二爷便是想一亲芳泽有些不便吗?男人嘛,他理解的,可是比起他这个媳妇远在京城的,二爷已经够幸福的了。

    所以说,人的命天注定啊。他这个当人属下人,就是个劳碌命啊。

    翻过了界山,终于算是安全了。二爷可以和少夫人慢行回桐镇,一路上便当游山玩水了,虽然景致差了些,不过有少奶奶陪在二爷身边,想必二爷也不会在意什么景致。

    可他还得苦命的赶回桐镇,去替自家主子善后。

    命苦啊。

    来的时候好歹有林长源,他们算是一对难兄难弟,一趟南境之行,竟然让林长源认祖归宗了。

    所有的事便都着落到他身上了。

    他也‘哀怨’啊!他其实也想媳妇。

    好在跟了粮队,他身队没有自家爷那含怒的目光了,就这点来说,程劲终于松了口气。

    程劲望向桐镇的方向,也不知道那里的百姓现在如何了?

    不过想来有颜氏出面,再有二爷从南境‘借’来的粮食,该是能解眼前燃眉之急,阿善姑娘在南境还会继续筹集粮食,想来这次南境之危,必可解。自家爷这趟差事办的不仅漂亮,而且还在南境有了靠山,这次总算是不虚此行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矛盾

    只是不知回京后,陛下如何‘论功行赏’。

    想来以二爷的功劳,若是再有心让二爷身陷险境,便是天下百姓恐怕都会怨声载道。

    盛名与威望这种虚而华丽的东西,可不是皇家可以随意掌控的。

    ***

    前一刻还人声鼎沸,被几百个护卫簇拥,转眼间便走的走,散的散,南境人回转南境,颜南带着颜氏护卫回转颜氏主家,林长源也跟随颜南一道而去。

    程劲则负责押送粮食前往桐镇。

    她和齐律身边,只留了十几个护卫。这些护卫许是因着齐律在,一个个绷着脸,全无与谢珂同行时的自在神情。

    齐律在护卫们心中,可是十分有威信的。便是此时齐律看起来人蓄无害的紧,护卫们也丝毫不敢怠慢。

    谢珂轻叹一声,转身上了马车。齐律招来护卫低声吩咐几声,也纵身上了马车。他和谢珂可是许久没有亲近了,每日里只能拉了谢珂的手聊以***,实是让齐律觉得他根本就是望梅止渴。

    只是车中谢珂的脸色明显算不得好,齐律挑眉……

    “怎么?不舍得颜南?还是不舍得林长源?”其实齐律心中何尝不知谢珂不过是心中有些感慨罢了。毕竟前一刻大家还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突然间便各奔东西,小丫头是个心软的,一路相处总有些情份,离别时她心生几分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齐律觉得这一路谢珂的注意力放到旁人身上太多了。

    此时,此刻,她只能看他。

    谢珂收回望向车外的目光,对于齐律的调子自然不喜,不过她也知道少年是个什么性子。她才不会在此时和他置气呢。

    气来气去,最终气的还是自己。

    恐怕齐律根本不知道她为何而气。总之,吃亏的很。“有什么好不舍的,不过是人突然少了,不些不适应罢了。阿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睡一会?”

    齐律最受不了的便是谢珂这样。

    明明有心事,可却显少对他说……明明他误会了她,她也不气,甚至不辩解,只是淡淡将话题引开。这样的性子固然是好的,只是,齐律苦笑。

    也许是她对他太好了,以至他越发的贪得无厌起来。

    他希望自己在谢珂心中,便是她的全部。只要有他在她身边,她便什么都不必想,只一心依靠他便可。

    只是啊。

    齐律轻叹,他最终还是累得谢珂从京城远赴南境,虽然传言中危险万分的南境并非如此,可是那些蛇虫,那巫氏兄弟,还有最终一死一伤的红叶姐妹,终究让齐律觉得自己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可以让谢珂无所顾忌的依靠。相反的,谢珂反倒成了他的‘依靠’。

    没有谢珂,他那暴戾的脾气便是他自己有时都会控制不住。齐律可以肯定的说一句,若是谢珂没有赴南境,此次南境之行,便是胜,也是惨胜。最终他只能以武力挟制巫族族长。

    而这样的胜利下,便是对方依了他的要求准备粮食,在见识了南境的虫蛊之术后,恐怕这粮食也没谁敢吃进口中。

    现在不同了,南境有阿善坐镇,而且谢珂还助他完成了巫族的试炼。

    最终又与南境达成了通商的协议。于南境人来说,他可是他们真正的恩人,是南境当之无愧的‘贵客’。这趟南境之行,可谓是收获颇丰,而这一切,皆因着他身边的姑娘。这样一想,他觉得自己太过小气了。

    谢珂不过心有感慨罢了,他竟然还……吃味。自然,齐二少是不会亲口承认的。

    可是他认罪态度却十分良好。

    他将谢珂身子扳正,让谢珂漂亮的眼眸与他对视,然后柔声道。“傻姑娘,心里有什么便说出来,我们可是夫妻,我知道自己性子不好,总是惹你生气,你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我就是个粗人……

    你若真的气了,便上来打我几下。

    可别一个人闷在心里,若是闷出病可就糟糕了。宝姐儿,你告诉我,我刚刚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谢珂一脸诧异,眉毛都挑高了一分。

    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向来我行我素的齐二爷竟然开口说这番话。谢珂是真的意外,齐律这人初时给人的感觉十分霸道,甚至不相识的人或许会觉得他行事招摇,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所以上一世,有那么多人误解他。最终将他的名声传的那样恶?

    真的和他患难与共后会发现,其实齐律是个心地善良的少年,只是因着出身与自幼的遭遇,性子难免有几分跋扈。若想与他相处,总要适时让着他几分的。

    也许旁人会觉得谢珂受了委屈,可是谢珂并不觉得。

    她是‘过来人’。多活的那一世让她再不会一味的顾惜着自己的小性子了。这世上,本就没什么谁该对谁好。便是亲生爹娘又如何?

    同样会厚此薄比的。

    所以自从她嫁进齐氏,嫁给齐律,便早已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受‘委屈’的准备。

    刚刚少年的语气她确实不喜,可是若说气吧。却也不至于……“我哪里便那么小气了?不管是颜家主还是林长源,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过是觉得他们和我们夫妻二人也算是患难与共了。

    想来你对颜家主的为人也十分敬重。

    你身而为男,自然不便表露什么,我是个妇道人家,你的不舍,便由我来表露。”谢珂声音轻柔的道,齐律觉得眼睛有些发热,他望着身边的谢珂。

    便是己为人母,岁月在谢珂身份似乎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反而随着时间的沉淀,让她变得越发的俏丽了几分。

    那眉,那眼,那一颦一笑,难道巫氏兄弟看到她,如见天仙,几乎争的头破血流。娶到她,他何其有幸。

    “傻姑娘,我对他们哪有什么不舍?我巴不得他们快些滚回颜氏……”齐律嘴硬道。谢珂的红唇缓缓勾起。“是,你没有不舍,是我不舍……”对于齐律,谢公完全是当成另一个‘明月’在看的,便是言语上吃些亏又如何,只要齐律高高兴兴的,她便从来不会觉得委屈。见谢珂笑的开怀,齐律心情也是大好。

    至于刚才自己那小小的吃味,齐律觉得那完全是因为自己在意谢珂。

    眼见着小丫头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他哪里还会再气。

    见气氛这么好,齐律那心思不由得活络了几分。

    离京至今,他已经几个月没和谢珂亲近过了,在南境二人虽然住在一起,可是齐律心里总有些忌讳那南境……不是他的地盘,便是和谢珂亲近些,他都觉得仿佛有人在观摩,总之,齐律忍的很辛苦。

    眼见着闲杂人等皆已退去。

    他若是再等,那便真不是个男人了。

    这里环境虽然差了些,好在身下马车宽敞,而且是他专门下令为谢珂打造的。车厢里铺着厚厚几层毡子,又在毡子上铺了锦被,总之,这车厢躺上去,可比南境的竹床舒服多了。

    而此时的谢珂小脸微红,让齐律心头那只小兽越发的难以自抑了。

    于是,齐律也就心动不如行动了。

    这可着实吓坏了谢珂,青天白日的……她的脸皮可没有那么厚。“……阿律,不要胡闹。”只是她的拒绝在齐律看来,不过是添几分情趣罢了。齐律想,谢珂如何能敌?

    “这是胡闹?为夫的明明表达的很清楚了。”

    齐律百忙之中回应。

    谢珂左躲右闪,模样十分狼狈,可便是如此,也没能躲开齐律的魔爪。总之,车中十分凌乱,而谢珂的心情是……一言难尽。

    “……白天……有人……”最终,谢可只能勉强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刚下了令,让护卫避到十丈外……”齐律断续的道。

    谢珂:“……”她真的恨不得一头撞死。这男人,怎么这般不管不顾。青天白日的,他让护卫避到十丈外。车中发生什么岂不是昭然若揭。

    最后,齐律有没有得逞呢?

    答案是:没有。

    至于原因,因为谢珂哭了。

    谢珂最后真的急得落了泪,面对谢珂一张泪脸,齐律那几分热切的心思终是淡了。其实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夫妻敦伦,实是人之常情。

    大家同是男人,谁还不理解谁。

    以前他和护卫们混在一起时,也时常说些出格的话,不过是调侃罢了。可是谢珂竟然因此,落了泪。他发过誓不会再让谢珂落泪的。最终,齐律只是静静看了谢珂片刻,随后整装出了车厢。

    他其实有些不解谢珂为何如此?

    而且谢珂这般,明显让他丢了脸面……他可是齐二爷,他不过是想和她亲近些,最终却被迫下了马车。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成了他齐律没本事,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

    可面对谢珂的泪脸,齐律便是有气,也无法宣泄出去。

    她是他的宝姐儿,他最在意的姑娘。

    最终,齐律只得冷了脸出了马车,骑马在前面开路,随后的路程,齐律十分沉默,再也没有上过马车,而谢珂也安静的呆在马车中,除了必要的吃喝,一步也未出马车。护卫们私下里面面相觑,最终得出了结论。

第三百二十七章 教夫

    自家爷和少奶奶闹矛盾了。

    至于矛盾的原因……

    护卫们私下笑笑。佛曰,不可说。

    齐律生闷气,其实谢珂也不好过。她一直知道齐律行事向来恣意妄为的很,而且喜怒从来摆在脸上……身在南境,他们便是同床共枕,他也未越雷池一步,有时夜里她醒来,发现少年一人睡在窗边的榻上,她问其原因。

    他说,离她太近,他怕自己忍不得……而他们身在南境,他在入南境前曾打探过,据说南境有些蛊虫十分怪异。至于如何个怪法,齐律也说不清楚。总之,最好的法子便是与谢珂离得远些。可他又不放心她独处,于是齐律只得苦笑着说自己有媳妇却抱不得。

    终于盼着离开南境,在界山又上演了那惊人的一幕。

    谢珂也知道齐律于夫妻之事上确是忍了许久。

    只是……

    在车上,而且一众护卫远远……守护,与其说是守护,在谢珂看来,更像是围观。便是他们看不到,可若真的依了齐律,她以后还如何在护卫面前坦然自处……

    谢珂虽然明白齐律忍的辛苦。可是在那荒郊野外,青天白日的与他行那事……

    谢珂终究做不出。

    若是齐律因别的事生愠,她并不介意上前哄一哄劝一劝,可这件事,谢珂觉得本就是齐律的错。

    若是这次她轻易屈服,这种事以后可能还会发生。

    这个先例,万不能开。

    她可以惯着少年任何事,哪怕他把天捅个窟窿,她也愿意与他共同背负,可是这种明显不尊重她,而齐律又不自觉之事,谢珂定要将它扼制在萌芽。

    于是谢珂沉住气,便整日呆在车中,别以为她无所事事,谢珂其实很忙,她脑子一刻不停的思索着……

    上一世,皇帝因着这次举国大灾而贤名大失,那之后便长期缠绵病榻,最终在她出嫁那年的初春驾崩,随后便是湘王登基,五年后,她病故。

    这五年里,谢珂身在权氏,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她所知道的也都是从奶娘程氏口中零星听来的。

    只知道湘王登基后,大魏不仅没能迎来另一个盛世,反而国力渐至凋零,湘王重赋税,轻农商,一味的敛财敛权。以至大魏诸地怨声载道。而京城,以齐律为首的一帮纨绔子弟更是无所顾忌,便是打家劫舍王法也不能将他们如何。

    以至整个京城,闻齐律之名而色变。

    所以权笙在结交上齐律后,才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飞黄腾达了。

    权大姑奶奶对于齐律所保的那门亲事,自然热情……对于她这个正妻,自然越发的不喜。这些上辈子她没想明白,只以为自己谢氏嫡女的身份,嫁进权氏那样的人家为妻,已是委屈了。便一味的自艾自怜,怪自己有眼无珠。

    现在想来,其实事情的最初,她便被人有心算了无心。

    她堂堂谢家的嫡女,却不如谢玉那个庶出的受宠,而她与父亲的关系也是日渐疏远,她总以为自己嫁了人,便与娘家谢氏无关了。

    却没想明白,她之所以娇贵,皆因着她是谢氏嫡女,若是没了谢氏,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所以权氏才想欺便欺她,想辱便辱她,最终,她连女儿瑛姐儿都没有保住。

    她的女儿,上辈子最终是认了‘贼’做母的。

    今世,她想尽办法保往自己谢家嫡女的金贵……

    只是,想到这里,谢珂不由得笑笑。其实嫁进齐氏后,她是不是谢氏嫡女,倒显得无关紧要了。

    若是真的论起门当户对来。

    齐律明显和和乐公主更般配些。那才是真正的龙子凤仪。她和齐律这门亲事,放在谁的眼中,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与前世嫁进权氏不同,这一世,是她高攀。现在想来,最终这门亲事能成,倒真是让无数人为之惊叹。

    而她最终能扬眉吐气,能将谢玉一压再压,也皆是因着齐律。这少年在她还未嫁进齐氏前,对她已是处处相护了。

    他们认识之初,他便又送方子又送药的替她调理身子。

    嫁进齐氏后,更是让林长源时时在侧,生怕她身子出现任何意外。有了喜脉后,对于她的身子,他比她还要紧张。几乎要日日问询林长源,生怕她身子有丝毫伤损。这样一个少年……想起齐律的好,谢珂觉得这件事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可是少年那脾气……

    若是不冷上一冷,这种事若是一而再,谢珂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在她点头同意这门亲事时,小舅舅曾语重心长的说过。

    这本就是一赌,赌她能否真的让齐律‘改头换面’。上一世之所以有那样的传闻,虽然不排除以讹传讹,可是齐律若非那样的性子,便是夸大其词,也不会把人‘夸’成那般,俨然便成了鬼见愁。

    谢珂当时点头同意嫁进齐氏是抱着赴死之心的。

    想着自己若是不赌上一赌,最终落得与上世一样凄惨的结局。

    那她这重生还有何意义。

    所以,当初嫁进齐氏时,她的心情其实是十分低落,心中根本就没有期望的。

    嫁给他后,她才发现他的好。而且那好是一点点累积的,以至现在她可以十分郑重的说上一句。

    上一世齐律的声名狼藉,一定有原因,齐律并不是个坏心之人,相反的,齐律其实是个心善的。只是生而不被父母所喜,所以性子里终究带了几分跋扈。可究其本心,他并不是个坏人。相反的,他会为了无辜的大魏百姓而以身犯险,这样一个人,上一世怎么会成了那般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想来,上一世一定还发生过很多她并不知晓的事。

    齐律在大事上行事有度,可在很多小事上,他恣意妄为惯了,就像他将护卫驱赶离车,然后欲在车中与她……

    说起来并非什么大事,可这种事他却一定要弄得人尽皆知,便不能忍一忍,等到了桐镇,总之,谢珂觉得齐律很多事情上都太过恣意妄为了,若是她不加以制止,他行事当真无法无天了。

    这之后的几日,谢珂依旧沉默着。

    可是齐律却有些绷不住脸面了。说起来这事是谢珂让他失了脸面的,虽然护卫们不敢妄言什么,可是齐律总感觉护卫们看他这个主子的目光。

    多少带了那么几分同情。

    这让齐律几次欲走向马车的脚步都不由自主的换了方向。

    他一个大男人,却主动给女人低头认错。这事若是传出去,可比求*欢不得还丢脸。

    于是,齐律只得日日望着马车,而且还是趁护卫们不注意的时候……护卫们真的没看到自家爷那求而不得的表情吗?

    笑话,十几双眼睛,怎么可能看不到。不过想到自家爷那脾气,护卫们还是聪明的选择了视而不见。可是私下里,护卫们编了首‘怨夫歌’……

    大意是自家二爷好男儿,京中称霸无人敌,只是遇到谢家女,风流无敌全消弥。

    所以护卫们私下里看自家爷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在护卫们眼中,可不是自家爷闹脾气,而是自家少奶奶将爷赶下了马车,而且还严令其接近,所以爷才一脸的哀怨,就差找根竿子挑上大旗,上书‘怨夫’二字了。

    夫妻二人便这样僵持着,一直到了桐镇外……

    如果第一日齐律是气,第二日便是怨了,第三日是悔,到了今日,便是悔不当初了。他明知道谢珂脸皮薄,怎么那日便不顾谢珂心意的欲行那强掠之事。他在南境那么多日子都强忍下了,怎么就不能多等几日。只是齐律终究拉不下脸皮去哄谢珂,毕竟他是一家之主,这种给女人赔理之事,他哪里做的出。

    可是眼见着桐镇在望。

    这可是个良机,若是不趁此机会与谢珂和解,一旦进了城,他恐怕会忙的分身乏术,到时候和谢珂的关系岂不是雪上加霜。

    只是……

    齐律望着马车,一脸的纠结。

    一旁的护卫们也暗暗握拳,心道:爷,冲啊。

    在女人面前低头,才是真汉子。女人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哄的。何况以他们眼见之实,那日确是爷过份了。

    那种事,便该花前月下时才行的。在那荒郊野外的,虽然有那么几分野趣,可女人家嘛,哪里有那番见识,所以自家少奶奶生气也实在情理之中。

    只是……

    护卫们望啊望,齐律也望啊望,护卫们望他,他望马车。

    最终,他还是一拉马缰……护卫们十分失望。想当年自家爷行起事来,那可是毫无顾忌。

    什么王孙公子,只要敢惹到自家二爷,爷说打便打,说砍便砍,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的纠结的神情。所以说这男人啊,万不能陷入那温柔乡中,一旦娶了妻,不管是戾气还是脾气,都从豹子变成了家猫。而且还是那种只要女人顺顺毛,便一个劲的凑上前去的品种。

    眼看着便要到桐镇了。

    突然间,谢珂的马车缓缓停下,齐律自然也调转马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时候,车门打开,露出谢珂含笑的脸。

    齐律望着谢珂,目光有些发怔……他有好几日没看到谢珂的笑脸了,突然间看到,竟然有种阳光瞬间照到身上的感觉。

    这几日的烦闷,暴躁似乎瞬间淡去了几分。

    只是齐律硬撑着面子,冷声道。“何事?”

    谢珂依旧满脸带笑,然后对齐律招招手……

    齐律唇角微微扯了扯,只是俊脸还努力绷着。“……何事?”谢珂轻叹,心道少年脾气真别扭。

    那唇角明明都带了笑,却偏要硬撑。他以为她不知道这几日他总是徘徊在马车四周,可又因着面子不进车中。其实呢,他心中一早便后悔了吧,只是他素来不是个开口认错的,所以硬撑着那张冷脸。

    如今马上便要到桐镇了。

    做为妻子,她的小脾气也该有所收敛了。

    她可不想让齐律带了情绪进城……一旦进了桐镇,想来少年会忙的分身乏术。

    他便是自己不在意,她可是会心疼的。最终,她只能轻叹一声,主动招呼少年。至于齐律那强撑面子的别扭样子,谢珂只当不闻。“阿律,我不舒服。”谢珂面带痛意的轻声道。

    果然,下一刻,诸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然后自家爷便不见了遗迹。下一刻,马车门哐的一声被关上。

    驭夫摸了摸鼻子,缓缓催动马儿……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露出放松的神色。

    别扭的主子爷终于进了马车。他们也可以放松几分了。要知道与爷同骑,再加上自家爷那张神鬼也俱的冷脸,当真是十分之要命的。

    左右离城门不远了,想来爷也不急着回城,慢慢行便是了。

    于是驭夫轻声哼着小调,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护卫们则用力勒着马缰,害得身下马儿十分之暴躁。这叫什么?望着城门而不入吗?不过只要自家爷和少奶奶合好如初,便是马儿们辛苦些也是无妨的。

    其实……这附近风景也还不错。

    虽然树不够绿,草不够嫩,但好在天蓝地广的,看多了倒也有那么几分野趣。

    对于护卫们的口心,齐律这个时候可没心思理会。

    他一进车中,便马上急急的问道。“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路赶的太急了?”然后不由分说的拉了谢珂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见谢珂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上,倒没见旁的异常,焦急的神情这才缓了些。

    谢珂摇摇头,就在齐律要放开她手的时候,反过去握紧了齐律的手。

    “阿律,别气了。”随后声音软糯的道。

    谢珂是属于那种生的秀气,声音秀气的姑娘。所以她这么软锦锦的一说话,齐律当时心神情闪了闪……有种自己便是此时与谢珂共赴黄泉也甘愿的感觉。

    这女人,当真是他的劫。

    当真是让他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中,时刻带着,又能不被旁人看到。“……我没气。”只是不得不说她这番‘示弱’之举挑的时辰刚刚好。

    便是她不开口,齐律最终也会屈尊降贵的进车中哄她的。[今天一万更新。墨墨还是很勤奋的。自吹一下下,求收藏,谢谢支持的亲们,谢谢投月票的亲们。]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万人感恩

    “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在护卫面前失了面子的……阿律,我以后不会了。”谢珂随后轻声道。齐律脸上神情变了又变,最终摇头笑笑。今日便是谢珂不开口,他最终也会前来哄她的。

    可那情形与此时的情形却又大相径庭。

    毕竟谢珂示弱和他示弱,是完成不同的。谢珂这么软糯糯的一句,让齐律觉得心头十分的妥帖。

    心中几日的烦闷一扫而空。

    他甚至觉得自己因着那种小事和谢珂置了几日的气,实是不值。

    他的宝姐儿是个多好的姑娘。

    漂亮,大度,稳重,金贵……做为姑娘来说,他的宝姐儿为了他敢不顾一切以身相陪。这样一个姑娘,他竟然还惹了她生气。齐律觉得自己真是个浑蛋。

    “宝姐儿,那事……是我考虑不周。”齐律也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事后他想了又想,确是他考虑不周。

    他觉得不算什么,可是谢珂是个姑娘家,自然脸皮薄些。说起那事,谢珂登时红了眼睛,她也不哭,就是红着眼睛望向齐律,这可比谢珂直接落泪还要让齐律心如刀绞。他最最见不得谢珂受委屈了,可这委屈却来自于他,齐律恨不得自己打自己几巴掌。

    “宝姐儿,莫伤心,是为夫的错,为夫以后再不会逼迫你了。若是我以后再行那混账之事……便咒我天打雷劈,不得……”不得好死二字最终被谢珂用小手堵在了齐律口中。谢珂眼中含着泪,声音微哑的道:“乱说什么,那种誓也是能随便乱发的。我不气便是了,阿律,那种事,实不好在那荒郊野外,你以后不要那么胡乱行事了好不好?”

    好,哪有不好的?

    谢珂都这么说了,齐律哪有摇头的道理。“好,为夫以后行事自然以此为戒。”

    谢珂红着眼睛,闻言小脸上终是露出了羞怯的笑意。

    这一笑,让齐律更是心中大骂自己胡闹。这么好的姑娘,竟然被他逼得几日闷在车中。回桐镇一路,他明明打算带着谢珂好好放松一下了,却因着他的小心眼而告吹,眼看着便要到时桐镇了。“宝姐儿,为夫的错,这一路本打算带你赏玩一番的,最终却是……”“我坐在车中一样看到了,所以你并没有食言。”谢珂轻声道。

    谢珂越是这样事事迁就,齐律越是觉得自己是个浑蛋。

    “宝姐儿,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行这般混账之事。”齐律郑重的道。

    他这人说话向来算数,他若说出,必会遵行。

    以前不觉得是大事,可经由谢珂软糯糯的调子一说,齐律觉得这事还真是他的不是……谢珂笑着靠向齐律,齐律展臂将谢珂揽在怀里。

    终于在到达桐镇之前,二人合好如初。

    谢珂设想过齐律回到桐镇时,场面会如何?对于这个救下他们性命的齐二公子,他们该会夹道欢迎。可是想像是想像,现实却是……

    人山人海。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齐律今日抵达的。

    在离桐镇还有五里的地方,便有百姓结成了人墙。面对齐律一行,百姓们陆续下跪拜倒。

    山呼‘恩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虽然看起来依旧瘦骨嶙峋,可是人们的脸上再不是那种既然直面死亡的默然,而是眼底满含期望。马车行的十分缓慢,车帘半挑。车外的百姓看车里是朦胧的,可是车中齐律谢珂二人看向车外的视线却十分清楚。

    二人眼睁睁看着一路上无数百姓俯倒,参拜。

    一拨人起来,一拨人拜倒,便这般直直将他们送到城门。

    便在这时,一个老翁颤颤巍巍的上前。在其晚辈的搀扶下,最终跪倒在城门前……“齐公子,老叟代表这桐镇数万百姓,与投奔来此的几万灾民,多谢公子的活命大恩。若是没有公子,我等早已饿死路边,恐怕尸骨都难存……请公子受老夫及全城百姓一拜。”这人说完,将头重重磕在黄土地上。

    老者拜倒后,无数的百姓也随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头重重磕下。

    “……谢公子活命大恩。“

    “谢公子活命大恩。”山呼声不绝于耳。

    齐律始终沉默着看着,这时候,他缓缓松开谢珂的手,一步步走出马车。

    最终,齐律只身立在百姓身前。

    “老人家,请平身,诸位,请平身……”齐律亲自上前,将老者扶起。随后在老者感激的目光中,缓缓的道……“救人性命,本就是吾之责任,在下不才,舔为巡察使……接的皇命便是平复南部灾情。

    只是在下人微言轻,终究没能保住所有百姓的性命。

    那些在灾荒中死去的百姓,实是我齐律的罪过。在此,在下向乡亲们赔罪了。”齐律说完,向着诸人深深一礼。

    随后,百姓中响起哭泣之音,那哭声一声接着一声,最终连成一片。那老者也抹着泪痕道。“怎怪公子,一切与公子何干……本是天灾,公子的出现,却将天灾扼杀,保住了我等性命。我等对公子满心感激,若没有公子,死伤怕是更多。

    这里的百姓,恐怕十之八九会死于饥荒。

    公子为了我等,不惜以身犯险,亲赴南境求粮。公子大恩,吾等再拜……”老者话音落下,百姓们再次俯首跪拜。

    而齐律,便一脸凝重的望着百姓。

    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目光中,似乎有着湿意一闪而过。

    谢珂看的心中也是酸涩难平,这些百姓有什么过错。可是最终这场弥天大灾却是连累了他们几乎丧命。

    齐律前赴南境虽有风险,可事成后,救活的不仅是这些无辜百姓,同时齐律还能获得这些百姓的真心爱戴,民心所向,这可是金银都无法换来的。这种万人来迎的场面,恐怕连皇帝都无福消受。可是齐律做到了,而他同时还与南境达成了协议,人们眼中凶险万分的南境,齐律已经如履平地。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可喜的。

    相比她和齐律的‘私心’。百姓们才是最公正无私的。所以谢珂心中难免酸涩,而且有几分惆怅惭愧。

    谢珂不知道齐律心中做何感想,不过想来齐律此时,心情也难以保持平静……齐律此时面向城门而立,谢珂只能看到他的背景,不过仅一个背景,便让谢珂有种苍凉之感。齐律一身蓝衣随风而动,显得其身形越发的挺拔,清瘦。

    便是这样一幅瘦弱的肩膀,肩负着却是大越南部数万百姓的生死。

    朝中并非没有能人,可是皇帝却将这样要命的差事给了他。

    谢珂实在不知这是皇帝真心的考验,还是嫌齐律命太好了,所以巴不得他将命断送在这里。

    不管皇帝如何做想,最终,齐律终究是不负这南部数万的百姓。

    有颜氏仗义出手,再加上南境相助,南部百姓定然可以活命……而齐律,也因此功,名扬整个南境。

    “乡亲们,在下保证,这场灾难终会过去的……在下已经与颜氏家主达成共识,颜氏会不惜一切相助。

    还有南境的巫族……

    巫族是南境第一大族,巫族的族长与在下已成至交,有颜氏和南境相助,我们一定会战胜这场粮灾……只要我齐律身在桐镇,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在下必不会让一个百姓饿死……”

    “二公子大恩,吾等,代代铭记。”那老者再次深深弯下身子,语带哽咽的道。

    “吾等,世代铭记。”老者话音落下,无数百姓齐齐山呼。

    这一刻,谢珂的心房砰砰的跳着,便是肩负着无尽的责任,这一刻,亦无怨无悔。

    这时,齐律回首,隔着数丈距离,

    二人目光遥遥相望。齐律唇角缓缓勾起,随后,他对谢珂伸出了手……

    谢珂定了定神,便在无数百姓好奇与惊诧的目光中。她站起身,然后缓缓的,一步步走向齐律。无数双眼睛看着她,无数人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她以为自己会胆怯,可是没有。

    她便这般一脸浅笑的走向齐律,走向这个她今生最最在意的男子……最终,她将手掌轻轻置于他手。

    那一刻,周边似乎响起无数声轻呼。

    不过,这些不管是惊呼还是疑惑的声音,都没有入谢珂的耳朵,她只是含笑望着齐律,不知这少年要做什么,可是不管他做什么,她总会与他并肩而立的。

    她要谢谢他,谢谢他给她机会,给她与他并肩而立的机会。

    “诸位,这是在下的妻子。此次南境之行,多亏吾妻相伴。若没有吾妻以身涉险,亲赴南境,恐怕此行会功亏一篑……我齐律在此当着数万桐镇百姓。

    要和我的妻子说一句话。

    这一生,齐律只娶一妻。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便在这桐镇城门前,便当着这数以万计的百姓,便这般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

    这样的誓言,这样的誓言!四周有瞬间的凝滞,随后知是谁带头喊道……“愿二公子和少夫人白头偕老。”“……愿二公子和少夫人白头偕老。”[今天还是万更,求月票。看在妞这么勤劳的份上,亲们请支持下下,么么。]

第三百二十九章 真谛

    那一声声,一句句,似祝福,可更多的却像是期许。谢珂有些木然的望着这些虽平凡,却活的坚强的人们。

    突然间觉得自己对他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们的命,齐律要护,而她,也同样肩负着与齐律相同的责任。甚至比起齐律来,她肩上的责任恐怕还要更重。

    因为她终于明白老天待自己确是不薄。

    重生。

    重生一次的机会自然十分渺茫,老天给了她,便是让她改变上一世的惨状……救下这些无辜百姓的性命。

    相反的,不是她在帮齐律,而是齐律帮了她。是齐律的出现,挽救了无数将死之人,从北境到南部。数以万计的百姓因着齐律而活命。

    “阿律,看着他们,便是再凶险一些,我也会陪在你身边的。”谢珂望着那一张张感激的面孔,轻声道,齐律握着谢珂的手加了加力,随后笑着开口。

    “有美相陪,便是再凶险的地方,本少也敢闯一闯。”

    随后二人相视一笑。

    ***

    待最终入得桐镇,已到了傍晚。

    程劲气喘吁吁的将齐律和谢珂二人送入一个偏僻的小院,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程劲叹道。

    “我的好二爷,您那誓便不能迟些再开口。偏要在城门说那誓言,以至百姓滞留,属下怎么赶那些人都不走……”不是程劲抱怨,实是现在桐镇之危虽然已解,可自家爷南境之行毕竟太过招摇了。还有刚刚那万民空巷的迎接……总之,这虽然是件好事,可是若被有心人添油加醋的一传,事情可就大了。

    一句自家爷有不臣之心,便会将此行之功全部抹煞不说,也许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自家爷便该悄悄回城,低调行事。

    怎么会弄个万人来迎?

    可是不对啊。谁将爷的行踪透露同去的?想到这里,程劲脸色登时变了。“爷,属下并没有将爷的行踪告诉任何人,可是今日却有数万人去城门相迎。爷,这是不是有人蓄意安排的?”至于目的,自然是造成这般万人空巷出迎的一幕,然后……

    程劲越想脸色越难看。

    那些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以为仅靠赈灾二字还和陛下给的那巡察使名头便能将灾情缓解?便能救万民于水火吗?

    便是手中捧着朝廷给的赈灾银两,这时候的大魏都无处购粮……若非自家爷果断的前往南境,又如何能救活桐镇万民。而且南境一行的凶险又有谁知?

    这些没人在意,可是自家爷才从南境归来,便已经中了旁人的算计。

    对方到底是谁?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暗算。

    谢珂听完程劲的话,脸色也有些苍白。刚才她只当是程劲走漏了风声,虽然觉得程劲办事稳妥,不会犯这样的过错。可是也许桐镇之危已解,程劲一个大意说漏了呢。不想此事程劲竟然也不知。“阿律,豫王殿下呢?他不是和你一同赴南境赈灾吗?”

    与齐律同赴南境的是萧青芫,谢珂倒将豫王那个重要人物忘到脑后了。

    想必齐律和豫王该是有联系的。毕竟二人共同领命,算是荣辱与共……“我负责筹集粮食,他负责游说各地官员,他现在身在哪里,我也不知。宝姐儿,你怀疑咱们的行踪是豫王透露同去的?”

    齐律蹙眉道。

    谢珂点点头。“除了豫王,谁还会弄出这样一幅局面?今日这一幕,若是传回京城,恐怕御使又要参你一本了。”

    “几个老匹夫罢了,本少会怕?至于豫王,为夫可不觉得他有这个本事。”齐律倒是浑不在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一个大意,恐怕这次南境之行没有功劳不说,或许还会招惹杀身之祸。阿律,不可不防……”“少奶奶所言及是,二爷,还是提前做好打算。”

    齐律点点头。

    他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今日之事,他虽感动,可也不会被那万人山呼迷了本心。

    “……唯今之计,你立时写道请赏折子,派人连夜送往京城。”谢珂想了想道,程劲闻之一脸疑惑。“请赏折子?不是该上道请罪的折子吗?怎么反而求赏?这样岂不是火上浇油?若是让陛下怒上加怒便遭了……”

    齐律看向谢珂,谢珂笑笑。“请罪折子?二爷有何罪?”

    程劲这下倒是被问道了。

    若说这万人相迎,其实也不是齐律的错。谁让自家爷做了件惊大动地的大事。

    而且救人性命无数。

    被这般夹道相迎,其实也不为过。只是怕有心人添油加醋,明明是百姓义举,却被说成自家爷别有居心。

    想来想去,自家爷确是没犯什么错事……“想不到吧。二爷既然没犯错,何必上请罪折子。相反的,南境一行,二爷寻到了粮。不仅解了桐镇之危,同时商定了大魏与南境通商之事。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壮举。难道不上道折子向陛下报喜,并且求些赏赐吗?”谢珂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程劲点头。

    虽然乍听觉得惊讶,可是经由自家少奶奶之口说出,倒确是这个道理。

    自家爷此次南境之行可谓是收获颇丰,不仅寻到了粮,而且还商定了与南境的通商事宜。这确是桩大事……求些赏赐,以自家爷在皇帝心目中的性子,倒也正常。

    “宝姐儿说的对,我若是上道请罪折子,反倒让皇帝疑心,倒不如依宝姐儿所言,便上道肆无忌惮的请赏折子。”齐律冷笑着道。

    谢珂点点头,只听齐律继续道。“而且要把今日之事写个清楚,越是夸大自吹皇帝越是不疑。我们的皇帝总喜欢以己度人……既然他喜欢,便让陛下好好揣测一番吧。”

    程劲不由得想着自家爷会如何写今日之事。

    必定是……

    归来时,见万民相迎,大悦。

    南境之行,不仅得粮,而且商定与南境通商,大功,遂求赏。

    皇帝看到这样的折子会如何反应?

    该是瞪大了眼睛,然后看完后将折子摔下龙案。再然后……便会怀疑那个同样将此事密报之人。[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章 争执

    这便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爷此法甚妙。”程劲赞道,齐律脸上露出沾沾自喜之色。“自然,也不看本少是谁,会坐等被人欺负。”“二爷还是快些写折子吧。属下立时派人送至京城……”

    “急什么,总要让别人先将折子送到。这样才显得本少行事高风亮洁……”

    程劲望向谢珂,不解此事与高风亮洁有何关系。

    不是他笨,实是自家爷说话实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实难测也……“对方折子送到,二爷的折子才不慌不忙的抵京,方显得二爷胸怀坦荡。”谢珂解释道。

    程劲含笑点头,原来拼的不仅是心计,还有缜密啊。

    程劲抱拳,口中叹着受教。

    谢珂看着齐律和程劲二人,一个唱一个喝的,只得摇了头跨进院门。

    院子不大,收拾的却十分干净,程劲还专门挑了几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放在院中服侍谢珂。齐律安置好谢珂,便和程劲匆忙离开了……

    齐律这一走,直到第二日晌午过后才回来。

    他一脸的疲惫之色,眼睛泛红,谢珂赶忙替上前,亲手替他解了外袍。“……昨晚一夜没睡吗?看你眼睛都熬红了。也不知道注意身子……”谢珂嘀咕道,齐律大步走到床边落坐,然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谢珂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傻姑娘,你以为为夫要做什么?不过是和你说说话罢了。便是再急……也得等夜里啊,省得你又脸皮薄,与为夫的翻了脸。”齐律取笑道,谢珂粉拳直接打上了齐律胸膛,不过谢珂那劲头,打在齐律身上便和挠他的痒无异。

    二人闹了片刻,齐律敛了颜,一本正经的道。

    “三日后,我们回京。”

    谢珂一脸惊讶。她以为齐律得多留些时日,毕竟南境的第一批粮只够用上十天半月的,若是南境第二批粮迟来,恐怕桐镇还要横生枝节。

    “这便回京?不等南境的第二批粮送到吗?”

    “……本少急着回京受赏,哪有闲心管第二批粮。宝姐儿,为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至于天和地……它们待我薄,我待它们自然不会厚。此次南境之行,私心里,我只想保命。至于救人,不过是顺水推舟。

    事情到了如今这步,已算是圆满了。

    再好,便过矣。

    休忘北境之时皇帝之疑……”齐律说这话时的神色,让谢珂不由得心一拧。

    是啊,当初北境之时,齐律一门心思想着如何阻止那场战事,如何化干戈为玉帛。当时齐律自己也险些命丧北境……可是最终,皇帝因为猜忌,不仅没有对齐律有什么封赏,反而给他一个空有其名的巡察使之职,又将他‘发配’到极南之地。

    若不是齐律胆大心细,若不是有着那么几分运气,少年如何还有命在。

    谢珂始终想不通,皇帝为何如此对齐律,难道皇帝那些所谓的偏宠皆是做假?“阿律,皇帝为何如此?”

    齐律脸上的神情一凛,随后冷笑着开口。“无非是怕我图谋他们魏氏的江山罢了。还能有什么原因?如果当初……罢了,不提那些过往了。总之,我们这次回京后,我会想法子带了你和明月离开京城,前往封地……只是在那之前,恐怕要委屈你们母女二人了。

    大魏律文写的清楚。

    及冠后方能前往封地……我们还得在京城熬上两载。”

    “有什么委屈的,只是,我担心……”谢珂欲言又止,齐律只当谢珂是担忧,不由得轻轻抚了抚谢珂的脸,柔声安慰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有我齐律在,难道还能让你和女儿受了委屈不成!”那调子,自傲十足。谢珂笑笑,觉得齐律这神情当真是十分霸道,可他这模样神情,她却看着十分顺眼。

    这少年,便该时时如此。

    低迷,茫然那种负面神情,皆不适宜出现在这样一张俊脸上。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便是他及冠那年恐怕会正逢了皇帝驾崩又如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们一家人能在一起,管他什么京城还是封地,黄泉还是地狱。“那是,堂堂齐二公子如何能让妻女受了委屈!我只是想着二公子在城门前那番誓言若是传回京中……却不知有多少姑娘要流泪了。”

    齐律:“……”

    当时那氛围,那话他不由自主的便说了出来。现在想来……若是皇帝知道,定然要斥责他一句胡闹。若是自已那爹娘知道,许会觉得他走趟南境,被蛊虫所迷吧。

    不过他齐律的话,既然说出来,便一定会做到的。

    这世上,能让他所喜,并且喜他之人,这辈子恐怕也就只有一个谢珂了。

    他何必再弄些女人进府让自己烦心。

    有那功夫,他宁愿多陪陪谢珂和女儿。“说便说了,本少会惧!便是皇帝问起来,本少也敢将当日之话在朝堂上再说一遍。至于旁的女人,是死是活与本少有什么相干。

    宝姐儿,你莫不是在……试探为夫?”

    谢珂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试探?

    有吗?她才不会承认。“有什么好试探的。你齐二少向来是言出必践的。我只是奇怪你怎么那么急着回京?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齐律眼睛定定望向谢珂,在谢珂不解的目光中摇摇头,轻声叹道。“……我家女儿啊,真是个小可怜。你母亲连你周岁的生辰都忘记了……”

    谢珂恍然大悟,她怎么会忘记女儿的生日。

    只是女儿远在京城,而且在玉阳长公主府中,自然会被照顾的十分周到,离开女儿几个月了,她如何能不想。不过是不想齐律感伤,将思念装在心底罢了。

    “我怎么会忘,只是比起明月来,你更让我忧心。”谢珂这句话,齐律只当没有听到。

    他还不如明月让谢珂放心,这点齐律自然是不承认的。“再过十几日便是小丫头周岁生日了,女儿抓周,我这个当爹的如何能错过。”齐律笑呵呵的道,提起女儿,他除了笑还是笑。而且笑的傻呼呼的,全无平日的跋扈样子。

    “我自然也不愿错过女儿周岁生辰,只是这里?”

    “……有魏豫在。当初他既然主动请命,想来他十分看重这个机会。不如便将好处送他几分。也好让陛下少些猜忌。”齐律毫不在乎的道。丝毫不认为自己这份人情有多大?

    南部赈灾啊。

    那可是活人性命无数的大功德。他便这么轻飘飘的便送几分好处给豫王。

    “也好,便是猜忌,也由着他们皇家人去猜忌。至于将来谁掌权谁被贬,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好,我马上吩咐丫头收拾行装,我们回京。”

    回京去给她们的女儿明月庆生。

    当日傍晚,有贵客至……

    程劲亲自领了贵客前来。来人还没进院子,争执之声已然传进院中。谢珂和齐律对视一眼……“这个萧青芫,到哪里都能和人吵起来。”齐律按着额头,起身出门。谢珂立在窗前,听着墙外隐约传来的争执之声。

    一个自然便是萧青芫,另一个,便该是今晚的贵客。

    大魏的豫王殿下了。

    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连进院再争执都等不得。再说萧青芫,虽然行事看起来十分不着边际,不过那只是他给外人的感觉。

    不管是北境还是南境,萧青芫都陪在齐律身边……看似萧青芫不过是穷极无聊,可是他玩笑般的话语,往往都一语成谶。这次在南境,他不过说偶然看到巫家兄弟和一个漂亮姑娘。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最终却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且萧青芫这人,性子洒脱,并不是个斤斤计较之人。

    这样的人,其实是很好相处的。

    可是今日他竟然不顾脸面,便这么和人在院外争执起来……

    想来豫王所为,实是让萧青芫怒极。

    片刻间,争执之声由院外至院内。透过窗棂,谢珂看到几人鱼贯入院,走在前面的是个生面孔,该是豫王,随后便是齐律的萧青芫。萧青芫伸着手指,嘴不停歇指着豫王说着什么,齐律在一旁劝阻着,最后是程劲,他回身关了院门,这才引着走在前面的豫王向正屋走去。

    谢珂栖身的院子并不大,小院收拾的干净利索,不过只有正房三间,并着几间给丫头所居的耳房。

    程劲将豫王请进正屋,随后萧青芫和齐律也先后进了屋子。“……阿律,你看魏豫做的叫什么事?什么分工合作……他做了什么?游说官员……你和同在南境之时,他游说了几个官员?

    再说,这里是大魏属地。

    官员拿的是大魏的饷银……游说?有什么好游说的,不过是怕死惜命罢了。”进到屋中,萧青芫的怒意似乎还未消,指着豫王连声道。

    “青芫兄长。”

    “少唤我兄长,我没你这样的兄弟。”萧青芫怒气冲冲的道。

    “萧青芫,闹够了没有?”见此,齐律终是冷声道……[继续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一章 推心置腹

    第三百三十一章推心置腹

    这声音,不仅让萧青芫瞬间瞠目结舌,便是豫王,似乎也被惊到了。

    颇有那么几分惊疑的望向齐律……

    “齐律,你是不是被南境蛊虫迷了心智?

    魏豫既然主动请缨,自然不能光拿好处不办事,可是他倒好,什么留在这里游说官员。好酒好菜他是没少吃喝,可是那些官员呢?

    哪个被他游说的出面赈灾了。

    便是赈灾银,也没见多了一两出来……

    那桐镇的镇守更是举家外逃。说起来,幸亏谢珂说服了颜氏出面,若是没有颜氏相助,你不在的时候,桐镇恐怕也是十室九空。

    现在见你平安回来了,魏豫倒敢进这桐镇大门了。

    他便不怕那些灾民将他大卸八块。”萧青芫气呼呼的道。

    谢珂在内室听到萧青芫的话,倒觉得心神一松。原来萧青芫是在为齐律打抱不平。别看萧青芫平常说话总是不着四六,刚才那番话说的倒是掷地有声的很,萧青芫话音落下,外间霎时一静。

    片刻后,魏豫开口。“青芫兄长,阿律,我心实是不甘,当时提出与阿律同赴南部赈灾,也确是诚心……太子哥哥是嫡出,他一出生便被定为国之储君,这点我自是无法相争,可是湘王和宁王……湘王还未及冠,便有了封地。宁王弟长年在外闯荡,父皇说起宁王弟来,总一口一个小幺儿,小幺儿的宠着赞着。

    宁王弟的母妃不过是妃位。

    我便是争不过太子,争不过湘王,却被年幼的宁王压在底下,我确是不甘。”

    豫王这番话,算是大逆不道了。豫王这样实实在在的开口,反倒让萧青芫安静下来。“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大本事,只想着与阿律一路同行。便是帮不了大忙,有我这个皇子在,官员们看在皇家脸面上,也终究要有所收敛的,未成想……”未成想这里的官员竟然这样胆大包天,虽然表面上对他恭敬,可是背地里却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

    行事亦是阳奉阴违。

    当面答应筹粮筹银,可是背地里却是将家产转移,举家逃匿。

    那些富户们虽然因着产业不便离开,可一个个不是闭门不出,便是主家不在。

    他便是皇帝亲封的豫王又如何。

    人家根本就不理睬。

    不是他不想帮齐律分忧,实是这里跟他所想简直是天差地别。

    至于颜氏……

    他不是没想过,可是颜氏大门开在哪里他都不晓得。整个南部都知道颜氏富可敌国,可颜氏主家在哪里?却无人知晓。

    他根本不得其门而入,又谈何相商。

    便这般拖来拖去,直到齐律由南境回转……魏豫已经清楚在京城时,他是高估了自己。

    来这里三月余,他早已明白一个道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除了一个魏姓,一个皇帝亲封的豫王头衔。实是贫瘠的很。当初他确是私心没和齐律一起去南境,想留在这里多拉拢些势力,可是这里是‘南颜’的地盘。那些官员一个个与他只会虚与委蛇。

    根本无从拉拢。

    最终,弄得现在这幅局面,齐律南境之行解了桐镇之危。齐律之妻谢氏又说服了颜氏出面赈灾。

    可以说整个南部的灾情最终通过他们夫妻二人携手,已然告破……他们很快便可以回京复命了。可是魏豫实不甘心,所以才急急进城打算与齐律相商,却未想到,在街上巧遇萧青芫。对于这个青芫兄长,豫王向来便能躲多远躲多远,因为萧青芫每次见到他,都少不得一通数落。

    今次也如此。

    便是萧青芫说的再难听,事情确是如此,魏豫也是无可奈何。“你还委屈,你别的本事不见涨,这种争风吃醋的本事倒是闻风而涨啊。怎么,嫉妒太子,羡慕湘王,连小宁王你也吃味。

    太子是皇后所出,他落地即为储君,这点你只能怨你自己没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至于湘王,其母受宠,皇帝偏爱,这是他的造化。

    你便是羡慕又有何用。

    至于宁王,他母妃确是妃位最低,可人家在宫中老实本份,与皇后和几位贵妃情如姐妹,便是陛下都要赞一声‘温柔贤淑’……人家深明不争才是争的道理。”

    萧青芫越说,魏豫的头垂的越低。

    他的母妃在后宫素来喜欢拈个酸吃个醋的。与皇后暗中争斗,与湘王之母,宁王之母明争暗斗的。虽然皇帝向来睁只眼睛闭只眼睛,可在朝堂中对他却越发的冷淡。

    “……你之所以请旨南下赈灾,不就想争些功劳吗?小事罢了,青芫兄弟还是消消气吧。我和谢珂商量过了,我们三日后便动身回京城,这里确需要一个人留守,不如便请豫王殿下留守吧。”

    “齐律,看来你真的被南境蛊虫伤了脑子。这时候回京城?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萧青芫立时变了脸色。

    “……谁会嫌自己命长,我是真的有要事急需回京。”齐律轻声道。

    “什么要事?”听齐律这样说,萧青芫立时发问。“我女儿周岁生日。”然后齐律用一种十分自傲的语气道。

    萧青芫脸上神情一滞,便是一旁的豫王也一脸的莫明其妙。女儿生日事大?还是南境赈灾事大?“阿律,不过是一个生辰罢了,不必急着回京吧。这里还是你留守合适。毕竟不管是南境还是颜氏,他们都同你亲厚。”魏豫道。

    留守虽然是个机会,可想到自己在这里处处碰壁,魏豫争位的心思越发的淡了。

    他现在倒是越发的羡慕宁王了,游走在外,不受功名利禄所限。不必向他这样满心不甘,又苦无机会。

    “殿下说的什么话。我女儿生日,对于我来说,便没什么事比女儿更重要。殿下休要推辞了,事情便这般说定了。青芫兄弟,你可愿与我们一同回京?”

    萧青芫望向齐律。

    齐律神情未变,便任由萧青芫望着。最终,萧青芫扯唇笑笑。“即然你决定了,我便随你们一同回京,我许久未见母亲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便将行程敲定了。

    一旁的豫王根本插不上话。最终,豫王被萧青芫以移交诸事宜为由请出了院子。程劲接到齐律的暗示,随豫王一同离去。

    魏豫离开后,萧青芫才似笑非笑的对内室方向道。“出来吧,出来说说你们夫妻到底怎么想的。天大的功劳说送便要送出去。既然不想要这功劳,当初便该死赖在京城……何必冒这风险。”

    萧青芫话音落下,内室帘子被挑起。

    谢珂缓步而出。

    看到谢珂,萧青芫不由得叹气。这是尊泥菩萨,总是面露浅笑,让人迎上这张脸,心中便是再有气也无论如何发不出。

    萧青芫觉得自己这般劳心劳肺的为这夫妻两个着想,奈何人家根本不领情。

    几个皇子中,豫王是最没建树的一个,可是齐律却偏生要将这天大的功劳相送……萧青芫实想不透,若是有这功劳在身,京中谁还会说齐律出仕全凭了皇帝喜欢。到时候他便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句。

    一切皆靠他的本事。

    京城齐二公子声名狼藉的名声也会渐渐淡去,人们再不会提齐律这个名字而色变,相反的,提起齐律,人人都会赞上一句少年英才。

    难道齐律所求不是如此吗?

    若他不求这些,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萧青芫自认慧眼识人,可是这一刻,他是真的看不透面前这对小夫妻了。

    齐律不相信命运,谢珂对于未来可是一知半解的……便是齐律执意让出功劳,谢珂呢?她为何不劝阻?“青芫兄长觉得我争来那些虚名,争来高位,便是未来被封了王拜了相,又能如何?

    我连个承继子嗣之人都无。

    要这些又有何用?与其殚精竭虑争来那些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东西。我宁愿多花些功夫陪宝姐儿和明月。”齐律淡淡说完,望向谢珂。

    谢珂握了握拳,眼中有几分挣扎。

    可是迎上齐律平静的目光,最终谢珂选择了沉默。

    无声的支持齐律一切的决定。“什么叫没有承继子嗣之人?你和谢珂还年轻,头胎得女正合心意,以后再生便是了。生他十个八个的,还怕没个儿子继承家业。”萧青芫不屑的道,他觉得齐律懒的过份,便是连找个理由都是这般敷衍。

    又不是不能生。

    拿没儿子当借口,实在过份。

    齐律笑,苦笑,萧青芫何曾在齐律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神情,他不由得微蹙着眉,觉得齐律之言许有隐情。

    “齐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且说清楚。”

    “……青芫兄长,我实说不出口。”

    萧青芫见此,脸上不由得带出几分焦急之色。齐律可不是个因着面子便这般推脱之人。莫不是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由……

    最终,还是谢珂轻声开了口。“这事情,我亲身经历,还是由我说吧。阿律,此事虽然有损你颜面,只是青芫兄弟不是外人,我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相告。你莫要怪责……”[第四更,一万+字。求月票。]

第三百三十二章 添乱

    齐律点点头,可神情是萧青芫从未见过的……落寞。

    萧青芫是真的满心疑惑,他和齐律自幼相识,这家伙脸上不是嚣张便是跋扈,要不就一脸无赖样子。何曾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萧青芫不由得敛神听谢珂的话。

    “……那时我们的亲事初定,阿律总是给我去信。而且必定准时,从未耽搁。突然间,那信迟了数日,随后林长源找上门来,说是担心阿律出事了。

    我便求了大福泽寺的主持。

    他便以前往京城祈福的名头,带了我同行……我最终将阿律安置在城中,原本隶属于楚氏的院子。那个院子青芫兄长也知晓,便是我出嫁时,外祖母送了我当陪嫁的那个京城宅子。”萧青芫点点头,因着刚才谢珂的话而有些失神……

    原来,竟然还有那样一出。

    他只能看出齐律的命格极贵。可这显贵的命格中又夹带着早夭的命相。

    也许有一句口口相传的话是说的……颜盛必折,越是漂亮的东西,存世时间越短。其实这种早夭的面相不仅仅是齐律。萧青芫曾与楚晔共事。在萧青芫看来,楚晔其实也是个短命鬼。不过他和楚晔的关系还没亲近到能对他讲这番话的地步。所以这话他始终藏在心中。

    今日听谢珂之言,倒让他想了起来。

    只听谢珂继续道。“……毒最终虽然解了,可是阿律于子嗣一事上,却是极难,北境时,林长源诊出我身怀喜脉之所以那般高兴,实是这孩子,乃老天眷顾。

    若无上天垂涎,便是一个女儿,我们命中也是没有的。”谢珂调子极轻的将齐律中毒,最终虽解,可终究伤了子嗣之事一五一十的说给萧青芫听。

    这种事,实是隐密。

    不过齐律已经认命,所以齐律听谢珂的话,不过是稍微回忆了一番那时的心情罢了。

    颓废,黯然,觉得老天待他太过苛刻。甚至想着他本该生于世间,想着不如就那么一日日耗尽精力而亡。是谢珂最终的不离不弃让他重拾信念。

    从那刻起,他便发誓。

    这个姑娘,他要一世,不,要生生世世对她好。

    什么门不当户不对,什么京城齐氏该娶个显赫出身的姑娘,方显尊贵。屁话,他齐律娶媳妇,当然自己说了算。便是皇帝也不能相拦。

    齐律虽然不觉得如何,不过谢珂这番话是真的让萧青芫神情大震……绝人子嗣!这样歹毒的心肠。在萧青芫看来,这与杀人性命无异了。而且所用之法,竟然是下毒,若不是齐律命大,面前这精明的小子,也许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早夭,早夭,见鬼的早夭之相。

    他虽然不想娶妻,可并不表示他能容忍自己一生无子。人就是这样,尤其是男人,生不出儿子会被世人所唾弃,甚至说这人上辈子造了孽,所以今生注定无子。

    这种话便是萧青芫自诩看透世间百态,也是接受不了的。

    何况齐律这性子。现在倒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们有了个女儿。可是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呢。

    到那时齐律依旧无子,其实最为难的恐怕是谢珂。

    皇帝本就不喜她,便是皇帝明知齐律无子的根源不在谢珂身上,可以皇帝的心性,也保不定将一切借机怪到谢珂身上,取了谢珂性命倒不至于,不过让她离开齐氏却大有可能。到时候皇帝再做主让齐律娶个合皇帝心意的姑娘……

    那时,面前这恣意妄为的少年要如何?

    萧青芫突然发现自己非常不喜欢心中的猜测……这小子,还是无法无天的样子更招人喜欢。

    无子!

    一世无子。萧青芫想不到皇帝竟然这般狠心。得不到便毁掉吗?因为齐律最终娶了谢珂,而没有依了皇帝心意娶皇帝的女儿,所以他便对齐律下狠手。

    那个看起来对齐律视如己出的皇帝,似乎齐律闯了什么祸,都一笑置之的中年男子。

    他如何忍心对这样一个漂亮少年下手?如何忍心。“……所以你便自暴自弃,任魏豫拿走属于你的功劳?”萧青芫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后,抬眸问道。

    齐律一脸无伤大雅的神情。

    听了萧青芫的问话,更是大大咧咧的摇摇头。“自暴自弃?兄长是说我?兄长如果这样想,实是大错。

    不过是一世无子罢了。

    我便当自己命中注定无子。

    老天待我终究不薄,给了我一个女儿。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我决定,要好好的活着,起码得看到我家明月嫁个好人家,生一堆小娃娃……”“那你还将功劳拱手相送,没了功劳,你便不怕陛下找你的麻烦。”萧青芫几乎要上前去揪齐律的耳朵了。

    这小子,嘴上说着一套,可做出来却是另外一套。

    还有谢珂,将来恐怕最最艰难的会是她,她倒好,便那么一脸纵容的看着齐律,任他在屋中大呼小叫。

    这纵容法?

    哪里像是纵容夫君,反倒像纵容孩子……

    不过萧青芫心中突然有些羡慕起齐律来。不过羡慕归羡慕,他可不想找个女人管束着自己。不过要是有个像谢珂这样的嘛……他跑题了。萧青芫敛回神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齐律,便是皇帝出手狠毒,可齐律也不该如此行事啊。

    皇帝越是想借题发挥,齐律行事便该越稳妥。

    平复南部灾情可是大功,回京后便是皇帝想要寻他晦气,都要再三掂量了。

    可是这功劳齐律做完了大半,却在将尾巴送给魏豫来收,平白的将功劳分出几成给魏豫那小子。这不是明摆着给皇帝找理由寻他晦气吗?“青芫兄长,你真的以为陛下想看我立功吗?

    以前我总觉得,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便是我那个皇帝舅舅了。我自幼不被爹娘所喜,便是出身齐氏又如何,一个不被主子在意的孩子,活的就像根野草。若非自幼便被陛下另眼相待,哪里会有如今的齐律。

    可经历了那件事,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没谁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陛下待我亲厚,自然有他所求。我一旦做出让他不喜之事,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对我下了狠招。

    青芫兄长,相信我,与其看我功劳加身,被天下人所赞。陛下宁愿看我继续当那个齐阎王。行事越是肆无忌惮,陛下越是放心。”

    齐律苦笑着说完,那黯然与心殇也随着调子渐渐平复。

    那种浑不在乎的神色却让萧青芫沉默良久。

    齐律所说之事他并不知晓。他一直以为皇帝是真心疼爱齐律,是希望齐律扬名立万的……所以才将齐律谴往南境,可是从齐律口中却得知。

    皇帝对他根本就是欲除之而后快。

    萧青芫也是个伶俐的,齐律这般一说,他如何还不明白齐律为何执意回京,为何要将到手的功劳拱手送给魏豫。

    “阿律,谢珂,是为兄的疏忽。”他以为齐律这极贵之相是因为有皇帝真心照抚。被皇帝视如己出,命理上自然显贵。却不知皇帝心中对齐律竟然是猜忌提防的。现在想来,那早夭之相恐怕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与其显贵之命相和的。

    难道是因为皇帝?

    齐律摆摆手,示意此事与萧青芫无关。

    “今日将此事告诉兄长,便是希望若是有朝一日……我和宝姐儿有个万一,还请兄长代为照顾明月。”

    萧青芫点头。

    向来爱的脸上难得的紧紧绷着,相比之下,齐律和谢珂脸上神情倒是平常的很。

    “谢珂,据说大福泽寺的主持方丈曾赞你佛缘深厚。却不知你这佛缘能否护佑你们夫妻二人度过难关。”这话看似萧青芫只是随意而言,可是谢珂却明白,萧青芫是意有所指。“……这两年该是没什么大的风险。阿律说他及冠后便带着我们母女前往封地。”

    谢珂此话透露了两个意思。

    至少这两年,大魏朝堂并没有什么大的风浪。

    两年后,不管是齐律还是朝堂,都会经历一番腥风血雪。齐律倒没从谢珂话中听出什么异常来,毕竟他和谢珂便是这般商量的。可是萧青芫听完后,却郑重的点了点头。“也好,你们若能离开京城那是非之地,也是福气。”

    齐律的封地在大魏西北方向,虽然贫瘠了些,可总比留在京城随时丢了小命要强。

    只是……

    皇帝既然已经对齐律下了手。还能让他有命离开京城?“不过这两年你们可以小心行事,时时提防。”

    “至于魏豫,你们觉得我们将他推到陛下面前,又有顶几分事?”

    齐律干脆摇摇头。一旁谢珂轻笑道。“陛下虽然不相信豫王殿下能成大事,只要几个王爷相信便可。”

    “你们夫妻二人啊。真是鬼见愁。”萧青芫最终走的时候声音低沉的嘟囔着。

    ***

    三日后,齐律夫妻二人果然动身回京城。而豫王留守桐镇坐镇。

    临行前一晚,齐律那张声情并茂的请赏折子也送了出去。齐律夫妻二人入城时,场面十分热闹,离开时却十分冷清。齐律陪着谢珂坐在车中,回首望向桐镇城门。百姓们进进出出,虽然面上依旧有着难掩的忧色,可是他们至少保住了性命。

第三百三十三章 同盟?

    而这些,便是他们夫妻的努力得来的。

    行事但求无愧于心,齐律收回目光。

    “宝姐儿,我们回家。”谢珂笑着点头,回家,多温柔的字眼。

    回家……

    他们身后,魏豫负手立在城墙上,看着齐氏护卫簇拥着马车渐行渐远,他不由得回想起昨夜那一幕。

    齐律与萧青芫结伴来寻他。

    便是二人来寻他之事,便已足够上魏豫胆战心惊。更别提二人来的原因……竟然是来告诉他。他们会暗中支持他去争那储君之位。

    魏豫顿时有种喜从天降之感,可他好歹生于皇家,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喜从天降。于是他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平静的问齐律和萧青芫有何所求?

    最终他又被萧青芫斥责了。

    说他有贼心没贼胆,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都不敢去接……尔后还是齐律道明了缘由。

    说是他怀疑有人暗中栽赃陷害他,而那人便是湘王。

    同时他还有证据,证明宁王暗中投诚了湘王。

    至于太子,行事优柔,不堪大任。说到最后,似乎整个大魏,只剩他这个豫王殿下了。

    萧青芫最终总结,说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便是他们不想过早抉择,可有人逼着他们不得不选择。而他们,最终选择了他……

    与其说魏豫被说服了,不如说他的争储之心终于被齐律的萧青芫的话引燃了。

    同时皇子,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比太子差,比湘王差。何况有齐律和萧青芫二人在他背后替他谋算,那二人在京城可是权贵公子中的翘楚。想必将来新君继位,定然是权贵之臣。

    有他二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魏豫越想越觉得自己终于时来运转了,唇角不可抑制的扬起弧度。

    ***

    马车中,齐律也在笑。

    他笑昨夜与魏豫见面时,魏豫脸上的神情。“……你是没有看到我们的豫王殿下那张脸。像开了染布坊,简直五颜六色的。一会怀疑,一会暗喜,一会又一脸凝重。好像这储君之位,他立时便能走马上任。

    我和青芫兄长忍笑忍的十分辛苦。

    豫王也不想想,便是我们暗中助他,他又有什么倚仗去和太子斗,和湘王争。

    不过是推了他出去,让陛下怀疑,让太子和湘王头疼罢了。储君之位?储君之位是那么好夺的?

    若是轻意便能夺来,大魏早已改朝换代几次了。”

    谢珂有些不放心。“若是豫王败了,会不会送了性命?”“宝姐儿,你这是妇人之仁。便是我别有居心,可是魏豫若无夺位之心,便是我和青芫兄长说破了嘴皮子,他岿然不动便是,何必趟这浑水。他一早便有争夺之心,只是苦于无人相助,现在我和青芫兄弟助他成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便是败了,也不过是他没有那富贵命,与我等何干。

    你记得,这世上,想要得到,一定要有所付出。

    世上从无不劳而获这种事。”谢珂何尝不知,若不是豫王贪心,他完全可以置事世外。只是夺嫡这条路,一旦踏上,便再无回头之路。

    “……与其让太子和湘王一个劲的盯着我们,倒不如将豫王和宁王都拉进来。左右是场豪堵,自然越热闹越好。”齐律丝毫不以为意的道,他现在的心情可是十分雀跃的,马上便能回京了,立时便能看到女儿明月了。

    这时候,什么事情都得往后排。

    太子,湘王,宁王,豫王……便是几人加起来,也没一个明月重要。

    萧青芫和程劲二人骑马走在队伍前面,对于齐律和谢珂一起挤在马车中的行为表示了鄙夷。

    一个大男人,却整日的缩在马车中,也不怕骨头缩软了。

    “阿劲,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便在谢珂手下当个小管事,不觉得委屈吗?”萧青芫一边策着马,一边闲聊般的问道。程劲笑笑……“若是心里没一点委屈,也着实骗人。

    开始时爹娘告诉我,我以后便是三小姐的陪房。

    我因此生了许久闷气。萧公子也是男人,该明白屈就在一个女人手中,对一个男人来说,实在面上无光之事。

    我们兄弟二人明明已脱了奴籍,实不必再做人陪房。

    只是我娘坚持,说我若不跟着小姐出嫁,她实不放心。我父亲也说我们一家受谢氏和四老爷大恩。无以为报,而四老爷只有小姐这么一个女儿……把恩情报还在小姐身上,最合适不过。”说到这里,程劲不好意思的笑笑,萧青芫耸耸肩,表示这个想法实在正常,但凡一个男人有几分抱负都会这么想的。

    “……真的追随小姐后才发现,姐儿并不是个娇生惯养,不识柴米贵的姑娘。

    而是个心有沟壑的姑娘。我追随小姐后所操办的第一件事,便是购粮。当时小姐并没有交待清楚,只说将能动用的款项全部用来购粮。那时候还没有旱灾的征召。也没听到大魏哪个镇子缺粮。

    便这样不顾一切的购粮,实让我费解。

    可我一个当人属下的,自然不能追着主家问原由……于是便咬着牙,听了小姐吩咐。”说起过往,程劲脸上带着回忆的神色。现在回想起来,初时他和谢珂互不信任,谢珂所言他并不当真,而他的话谢珂也并不理会。

    总之,主仆二人能走到如今这般生死不疑地步。

    也实是难得。“所以你便咬了牙,干脆便听了谢珂吩咐。心里想的却是……事成,证明谢珂有眼光,你跟着这样的主子也不算委屈。事败,你便是不顾爹娘反对,也要另择名主?”萧青芫顺着程劲的话头道。

    程劲点点头。

    “没想到随后北境之役便爆发了。二爷奉命赴北境赈灾。那些粮食最终有了重用。”

    提起谢珂,程劲有无数的话可说。在程劲心中,谢珂似乎无所不知。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怎么能这般料事如神。谢珂的神奇之处自然不止购粮一事。

第三百三十四章 归途

    第三百三十四章归途

    细细想来,不管是大事还是小情。

    只要自家姑娘开口预测,几乎件件说中……萧青芫看着程劲提起谢珂来满口赞赏,不由得心中轻叹。

    那姑娘,便是个异类。

    齐律娶了谢珂后,不知能否改变其早夭之相。“好好跟着谢珂,你会有个好前程的。”萧青芫最终说道。

    程劲连连点头。

    齐律回京的时间十分充裕,从界山到桐镇的一路二人发生了小口角,以至谢珂没什么心思看景。此时南部旱灾已解,活下的百姓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朝廷的赈灾银两已至,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人们在地里劳作的身影。

    齐律那道请赏的折子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齐律想着无论如何也得给皇帝些时间,想一想如何‘奖赏’他,如果走的太急,皇帝一个没想好,便太过不敬了。

    做为一个忠君之忧的良臣,他得明白皇帝的心思。

    所以队伍走的不快,哪里有好风景,齐律总要停下带着谢珂四处看看。这时候,齐律通常都会眼睛狠狠瞪向萧青芫……因为不管到了哪里,伉俪二人的身形都会变成三人行。

    对此谢珂只是摇摇头。萧青芫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越是不想他跟,他越要跟着凑热闹。所以齐律越气,萧青芫越是高兴。

    不管两个男人如何斗嘴,谢珂自顾自看着风景。

    最终齐律说累了,萧青芫也看够了,三人回转……一次,两次,三次……次次都如此,齐律再不妄想和谢珂过过二人世界了。不管去哪里,都会冷着脸喊一声萧青芫。

    萧青芫便会笑着跟上前去。

    便这样行了十来日,眼见着路程过半……齐律见谢珂望着一个方向出神,不由得低头想了想。

    随后他主动去找了萧青芫……

    谢珂并不知道齐律的想法,所以第二日见队伍改道,谢珂十分惊诧。

    “阿律,这不是回京城的方向?”

    齐律笑的一脸的莫测高深……“我们不急着回京,我先带你去的地方,你猜一猜?”对于猜地方这种事,谢珂虽然不精通,可是齐律这人在这方面心思并不多。看了看马车前进的方向,再想想那方向有些什么。谢珂也便猜了个大概。

    “……我们这是去建安?”

    齐律笑着点头,心道萧青芫说的不错,这种小事,他家宝姐儿一猜必中。

    “此时回建安?”“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陛下也没规定我回京城的日子,我们便转道去谢氏转一转。你已经两年多没看到父亲了。难道不想见一见?”

    想,如何会不想?

    不过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是真的没想到还有机会回建安。

    毕竟京城距建安几百里,往返一次得用时月余。

    至于父亲谢年,她确是时时惦念。父亲待她的好数都数不清。也许父亲当年确实对不住母亲,可是时过境迁,人谁无错。难道一个错,便要背负一世。

    其实父亲谢年恐怕一世也放不下母亲。

    可是逝者己矣。

    只余追忆……“这时候你祖母该是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了,我们回去只是见一见你父亲,最多住上两日,便得回京。”若不是齐律提醒,谢珂几乎要忘记了。是啊,谢老夫人此时该是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谢霞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初夏。谢老夫人是要亲自送嫁的。

    自己上次拒绝了谢老夫人将她位于京城的宅子暂时相借于谢霞的提议。

    谢老夫人便再未寻过她。

    说起谢老夫人,谢珂也只能无言一笑。论起亲疏来,她才是谢老夫人嫡亲的孙女。可是不管是前世的谢玉,还是今世的谢霞,她们在谢老夫人眼中,似乎都比她来的重要。

    谢珂自省哪里做的不好?

    为何谢老夫人待她,始终有些生份。

    可她着实想不通,如果上一世她不讨谢老夫人欢心,倒也情有可原,上一世她性子木讷,总觉得自己谢氏嫡女的身份高人一等,以她的出身根本不必曲意逢迎。谢老夫人是她的祖母,理应待她亲切。

    其实人和人相处,又哪有那么多的应该。

    今生她吸取教训,努力让自己讨喜些。可是似乎也没能真的讨到谢老夫人欢心。

    说实话,知道谢老夫人不在谢氏家中,谢珂是松了一口气的。自己宅子的事,谢珂并没有和齐律说,既然齐律提起谢老夫人,谢珂索性开口将谢老夫人书信所言之事一五一十告诉谢珂。

    “……一座宅子,我倒不是舍不得。只是那是外祖母送给我的。我若是让谢霞从那里出嫁,总感觉会伤了外祖母的心……

    其实我的很多产业,都是外祖母想要留给母亲的。

    只是母亲命薄,最终外祖母将那些都给了我。

    外祖母既然相信我一定能将那些产业掌管好,我自然不会让她老人家失望……还有小舅舅,小舅舅待我,便如父,如兄般。

    她们想必不会愿意属于楚氏的东西,被谢氏任何人沾染。”

    外祖母楚氏其实是恨着谢氏的,在外祖母眼中,她好好的女儿,嫁进谢氏后,年纪轻轻的便没了。而原因是父亲谢年在外惹的桃花债……这种事情,相信任何一个母亲都难以接受。

    谢珂便无法想像她的小明月被男人和婆家所欺,最终撒手人寰……

    她想都不敢想。

    外祖母却是亲身所受。自从生了女儿,谢珂越发的心疼楚老夫人,所以任何让楚老夫人不喜之事,谢珂都不会去做。

    让谢珂头疼之事,在齐律看来压根不算什么大事。

    “傻姑娘,这种事值得你头疼……我自去找个人,让他向谢霞的夫家透露透露谢霞的身价便是……”这才叫一劳永逸。

    对方清楚谢霞在谢氏的地位,知道谢霞的根底,若是谢霞真的厚脸皮再次开口,最终失的也是谢霞的面子。做这种事,就该被打脸,而且打的越狠越好。谢三既然没那么大的身家,何必把自己女儿捧的那样高,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疼了活该,自作自受。

    谢珂转念一想,觉得这法子终究有几分不留情面。“暂且缓一缓,若是谢霞再开口,你再寻人去说也不迟。”

    这种事上,齐律自然不会和谢珂争执。他点了头,随后夫妻二人说起给谢年准备礼物的事上。

    谢珂回娘家,同时也是齐律自娶了谢珂后,第一次去见岳父大人。自然得隆重……大魏毕竟刚经历了一场大灾,要想恢复以往的繁华,恐怕没个三年五载实难办到。

    所以一路上齐律便是吩咐程劲去采买礼物,也着实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齐二爷为此十分恼火……最终干脆飞鸽传书,让留守京城的护卫从齐氏私库里挑了几件珍贵的,快马加鞭送往建安。务必要在他们一行进建安时,将东西送到他手中。

    礼物问题解决了。便该是想着如何与岳父大人交流了。

    对于和长辈说话,齐律其实有些抵触的。

    从小到大,他的长辈似乎只有皇帝。以前他见皇帝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总之,小时候的齐律是个话唠。渐渐的,他开始明白皇帝不是普通人,在皇帝面前是不能什么都说的。

    惹是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圣颜,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那之后他说话行事都开始小心。

    虽然因着性子,他还是时常惹怒皇帝,不过皇帝只当他是小孩子。这样的相处直到……那些他中毒。

    那之后,便是和皇帝说话,他也从来不敢肆无忌惮了。而且因着皇帝所行之事,他越发的厌烦与皇帝说话。所以突然间发现自己要和谢父相谈,齐律还真有几分不知所措。

    少年那明显忐忑的神情被谢珂看在眼中。

    谢珂笑着安慰他,说自己父亲是天下最最和善之人,便是齐律什么都不说,父亲谢年也不会怪罪的。

    谢珂这样一说,齐律更是如坐针毡。在离建安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便开始与萧青芫就‘如何与岳父相谈’之事进行了友好的探讨,最后程劲也加入了探讨行列。

    三个男人,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便那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如何哄岳父开心。而且说的还十分热闹。

    谢珂挑了帘子望去,只见三人在马上笑的前仰后合……

    不由得摇头叹息,任由齐律去胡闹。

    第三天午时,一行人走到大福泽山脚下……谢珂挑起帘子望向山巅,大福泽寺在阳光上隐约可见。这时候,萧青芫不声不响的策马走到马车近旁……“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便是在那寺中,你不知道你小小样子,偏生一脸的苦大仇深,那模样,当真让我十分难忘。”

    “什么叫苦大仇深,那是早慧。”

    萧青芫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然后取笑道。“早慧,早智,谢家小姐六岁时,已经明白世上很多道理了,确是早慧的很。”

    谢珂也笑了。

    现在想起那一幕,还觉得仿佛如梦。其实重活一世,最先进了谢珂心中的并不是齐律,而是面前这男子。

    虽然生的不如齐律花颜月貌,可他却有一颗博大的心,虽然看似玩世不恭,可是性子里却有一股‘救赎天下一切可救赎之人’的信念。

    这样的人,实让谢珂敬佩。

第三百三十五章 缘分啊

    这时候齐律也打马上前。

    见谢珂和萧青芫都望向大福泽山,他不由得也露出回忆之色。“宝姐儿,我们算是在那寺中结缘的。”当年他被兄长齐涣暗算,险些丧命,狼狈的逃至大福泽寺中,寺中主持直言无法护他周全,最终求到了谢珂那里。

    结果他藏身木箱,便在谢珂屋中静养了几日。这才躲过齐涣的追捕……

    那几日虽然伤重无法动弹,可回想起来,却是他少时难得的平静日子。眼前虽是一片漆黑,可是谢珂的声音却又向盏指路的明灯……

    让他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谢珂不是个多话的姑娘,每每只在她的奶娘相问之时才会开口轻声吩咐几句。渐渐的,他发现了这个规律,每日里便期盼着那奶娘的到来。

    那时他只叹时间苦短,让他渐渐陶醉其中。

    只是好日子总不会长久,最终谢珂用计送他出寺……

    也许便是因着那一箱之隔的共处,让他心中装进了这个叫‘谢珂’的姑娘。

    “哟,还有这等事,阿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来听听。”回忆被打断,迎上萧青芫好奇的脸,齐律索性将头一转。轻声问谢珂:“累不累,要不要去寺中讨杯水喝。”

    他这是想要……旧地重游?

    谢珂摇摇头。“我们时间不充裕,还是有机会再上山叨扰吧。”

    齐律露出遗憾之色,点头招呼护卫继续。“阿律,你这人忒没意思,话总说一半,为兄一直好奇你小子这样的性子,怎么就非谢珂不娶。原来症结便在那大福泽寺。我与那寺中主持可是莫逆之交,你便是不说,等我闲下来也自会去问。

    与其从别人口中听到,我倒宁愿听听你这当事人的话。阿律,你便同情同情为兄,解解为兄这疑惑之渴吧。”

    若问齐律萧青芫最大的本事是什么?齐律一定答:缠字诀……

    这门功夫按理说该是大姑娘小媳妇们精通的,尤其是一些声乐场中的姑娘。那些姑娘便有只要进了屋,便能将人死缠到底的本事。与那些人比起来,萧青芫实不遑多让。

    但凡他想知道的,是无论如何也要弄明白的。

    便如萧青芫所说,便是他不说,他也有法子知道。只是若是从别人口中传出的,也不知道与真相差了几何。

    齐律轻叹,只得捡了紧要的说给萧青芫听。

    直听得萧青芫一个劲的叫好。

    齐律实在不知道自己那时中了暗算,险些丧命有什么好的……“傻小子,那是缘分。若非你受了重伤,最终流落大福泽寺,你与谢珂又怎么成了夫妻。这世间啊,只有缘份最是难测,而且可遇而不可求。”

    齐律看了看谢珂,随后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还别说,先前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听了萧青芫一席话,他倒真的觉的自己和谢珂那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便是老天都有意让他们相遇,进而结为连理。

    谢珂则含笑听着萧青芫神神叨叨的嘀咕。

    对于她和齐律的缘分,还有谁能比她知道的更清楚。

    那可是结怨在前世,结缘在今生。若非今生她不愿向前世那般寂寂无名,她与他恐怕也没有今生这场缘分。

    缘来,缘去,拥有过后才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不能失去他。“……这是我和阿律的缘份,青芫兄长的缘份又在哪里?玉阳姨母整日的念叨,说青芫兄长年过二十,却始终不能定下心来娶房妻室,实是让玉阳姨母记挂。”

    如果说有什么能让萧青芫落荒而逃。那一定是其母玉阳公主。

    果然,谢珂话音落下,萧青芫赶忙抱拳。“为兄去前面探一探路,你们夫妻慢聊,慢聊。”说完不顾齐律嘲笑的神情,打马远去。

    “还是你有法子,萧青芫这人啊,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只怕他的母亲。”

    谢珂挑眉,对于齐律说别人天不怕地不怕觉得十分新奇……“天不怕,地不怕?你确定你说的是青芫兄长。在我看来,你这明明是自夸之言。”

    这次打马离去的是齐律了。

    因为她觉得与谢珂继续这个话题,他根本毫无胜算。谁让他那名声……全国皆知呢。

    ‘赶’走了齐律的萧青芫,谢珂不由得摇摇头,脸上神情颇有那么几分无奈之色。这一路上,有萧青芫在,她可以说是一刻也不得安宁,这般吵吵闹闹的,倒让她对于回建安的几分忐忑尽收。

    她压根便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建安,是她出生的地方,她在建安谢氏大宅里长到六岁,然后随了母亲前往楚氏。

    然后一住七载。再次回到建安,她颇有那么几物是人非之感。

    对于谢宅,对于自己的亲人,哪怕对父亲谢年,她也始终有些生疏之感,她觉得自己与谢氏格格不入……前世她出嫁后,压根便没想过回建安。

    何况京城距此路途遥远,权氏也没那份财力让她回建安省亲。

    其实便是前世有机会,她也从没有过再回建安的想法。因为前世的建安,是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的。

    不想今生竟然有机会再次重返建安。许是有几分近乡情怯吧。谢珂最后望了一眼大福泽山,她想起山上那信慈眉善目老和尚的话。

    他说,她是个有大机缘的。而齐律,则是有大作为的。所以,当初他才不惜欠下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也要救下齐律。之所以寻她相助……现在想来,也许这真是一场机缘呢。

    机缘巧合,成就了她和他。

    ***

    齐律早已命人快马加鞭前往谢氏送信。收到信的谢四爷自然喜出望外。这次谢老夫人前往京城,是想要他同行的。

    可想到出嫁的是谢霞,他便少了几分兴致。

    便是看女儿,他也不会因着谢霞出嫁这个由头。他谢年的女儿,他要去看,便光明正大的去看。

    只是楚晔送来消息,说这场旱灾闹得整个大魏人心惶惶,不适合远行。

    好容易盼着四下渐渐安定,又到了谢霞出嫁的日子。谢年的心情可想而知,最终还是谢松夫妇陪了谢老夫人上路,而谢年则执意留在了建安,现在谢年十分佩服自己的远见。

    看,老夫人前脚才出门,自家女儿便回来探望他了。

    对于谢珂能和谢老夫人错开,谢年是举双手赞成的,若是自己母亲在,总会找女儿麻烦。虽然自从父亲先去后,母亲变得好说话了些。可是对于谢珂……谢年实不知自己那花颜月貌,而且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就不如谢霞。反正让女儿受委屈的事,谢年是无论如何不会点头的。

    这样也好。

    省得女儿受委屈,也省得自己母亲寻衅滋事。现在的谢珂可不是以前随意能被拿捏的谢珂了。

    自己女儿现在可是京城齐二公子的夫人,烁郡主的母亲。

    只是女儿这次来没有带来小外孙女,这是谢四爷唯一遗憾的。可想着女儿这是陪了夫婿南部赈灾归来,想必这趟南部之行,也让女儿和女婿吃足了苦头,能转道来建安看看他,也算是他那高人一等女婿有心了。

    于是一大早,谢四爷便负手立在院中,一脸焦急的望向大门。

    做为长辈,他虽然该稳居中堂,等着女儿女婿来请安。可他实在太想念女儿了。

    一眨眼,女儿嫁进齐氏已经两年多了,连外孙女都要满周岁了。谢珂初嫁之时,谢年觉得度日如年,可一晃,竟然便过了两年多。

    两年时间,他眼中的小姑娘已经当了母亲。而他,已渐老。

    见自家四爷这般急切,程善才索性去了城门处相迎……直到晌午过后,才见程善才一脸喜色的进得门来。“四爷,来了,小姐和姑爷回来了。”程善才语带喜色的道。

    谢年急急看向大门。

    只见双开的大门外,一辆马车缓缓停稳,然后车门打开,她的女儿被夫婿搀扶着,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父女隔门而望。

    谢年先是上下打量女儿一番,见谢珂面色红润,一张小脸并未与齐律经历了一趟南境之行而显出半分憔悴来,相反的,两年前还一脸稚嫩的女儿,此时脸上那眉梢眼角似乎都是掩饰不住的风华。

    谢年知道,这两年,女儿虽然赴北境,奔南境,可是齐律并未慢待女儿分毫。

    相比谢珂出嫁前,她的神色似乎更好了几分,未嫁之前的谢珂,虽然漂亮,可总嫌小脸太过白了些,身子也十分娇弱,动不动就有个头疼脑热的,可此时的谢珂,一身风华尽显。

    当年他也曾犹豫,以他们谢氏这样的出身,若是嫁个普通的富贵之家,他自不必担忧女儿会受委屈。

    可是谢珂不管是相貌还是才气,都让谢年不愿委屈了女儿。只是齐氏……他终究迟疑过。

    还好,他眼光尚算不错,或者说齐律慧眼识人……在谢年眼中,自家女儿那是无可挑剔的。

    谢年压抑着激动之情,立在门内,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女儿。此刻,他终于可以大声的告诉亡妻。他们的女儿,很好,真的很好。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157/ 第一时间欣赏矜贵最新章节! 作者:百里墨染所写的《矜贵》为转载作品,矜贵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矜贵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矜贵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矜贵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矜贵介绍:
未成想再睁眼竟是儿时旧宅。
那时,她还是谢家最尊贵的嫡女……
——
两本百万完结文,坑品佳。新文求支持~~矜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矜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矜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