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打人要打狠
到日头西斜狗蛋喝了个酩酊大醉，邝世杰用马车把他送回家中，一直睡到天色黑透还没醒过来，许川忍不住咒骂:“没酒量就少喝点，醉得像条死狗...！”
话音未落狗蛋突然坐了起来，把老头吓了一跳，“你怎么...诈尸啊？”
“我没死...也不想当死狗。”
“呃...你是在装醉？”
“蓝衣帮盯着我一举一动呢，不迷惑住他们怎么动手？”
“臭小子，连老子都被你骗了。”许川笑骂:“我跟你去吧！”
狗蛋笑了笑，说道:“我已经查明白了，蓝衣帮没有什么高手我自己能行，等什么时候要对付金竹帮再请您老帮忙。”
“你有把握？”
“连恶僧桑结那样的高手都伤不了我，您还担心什么呢？”
许川咂嘴，“也是哈...我把那茬忘了。”
狗蛋用凉水擦脸精神精神便立刻出门，翻出院墙直奔赵世杰家。
那里聚集着洪兴帮挑选出来的一百名兄弟，赵二、水海和石勇也都在。
已经查明，蓝衣帮总舵设在西城，在北城、南城、以及中城和西城交界处设有三处分舵，而目前北城分舵里聚集了二百来人。
“蓝衣帮是想今夜偷袭我们，”狗蛋说道:“所以我们必须先把北城分舵拿下来，让他们无力也无暇反击。
赵二哥、石大哥、水海兄，你们每个人率领三十名兄弟分从东、西、北三侧进去，等我攻进正门你们就动手。切记，要速战速决！”
石勇等人点头答应，为了缩小目标各组人马分散开行动。
两组人刚离开一道黑影飘进院子，“怎么不带我一起？”为了隐蔽院子里没点灯，众人发出一片惊疑声。
狗蛋却听出是兰香的声音，凑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废话，如果你死了我那二百两银子找谁要去，所以我得看着你别让人打死了。”
哎哟我去，这是好话不会好好说啊！多个硬手就多一分把握，狗蛋心下高兴，“谢谢，可是...你母亲那边...？”
“那些就不用你操心了，”兰香说道:“再不走人家可就先动手了...。”
那三组人马都已经离开，只剩下跟随他的十个弟兄，狗蛋马上命令出发。
蓝衣帮北城分舵在四五里外的北顺城街上，是一家车马客栈，因为要行事今天暂停营业、二百多帮众分在各房中休息，只等夜深行动。
狗蛋到时客栈里一片寂静，说明蓝衣帮没有任何察觉，他让其他兄弟准备好、到了门前飞起一脚蹬在大门上。
咚...咔嚓...
门轴断折整扇门竟然飞了出去，远远的落在院子当中。那是两丈多宽的车栈大门，门轴比成年人的手臂还要粗、一脚踢断了？身后众兄弟暗中咂舌。
夜深人静声音传得格外远，客栈主堂里立刻涌出几条人影七嘴八舌的喝问，其他客房也是人影攒动。
“叫蓝子雄出来！”狗蛋大步而入高声说道:“洪兴帮来给他送礼了。”
听到洪兴帮三个字蓝衣帮帮众立刻炸了锅，有人高喊戒备、有人高喊抄家伙。别说，蓝衣帮帮众应变还挺迅速，转眼便有七八十号人端着快驽冲出来。
可是还没等他们冲到院中就从房顶上跳下一道道黑影，抡开棍棒噼里啪啦猛打。
狗蛋为一百个兄弟准备了一水的镐把，这东西一头粗一头细，抡开了跟大木锤差不多、挨上一下不被打昏也得臂断骨折。
而蓝衣帮这边拿的都是快驽，那玩意只适合远攻贴近之后毫无威力可言，拿来抵挡棍棒又嫌太小，刚一接仗就被打倒了三四十人。
兰香没有看错，石勇的功夫果然很了得，他虽然空着双手但是没有人能进到他五步之内、随便抬手伸脚便有蓝衣帮帮众倒地，一路走过身后倒下一串人。
纷乱当中又出现一员悍将，不见人头只见镐把飞舞，打得蓝衣帮众哭爹喊娘四处奔逃，人群渐疏才看到一个大头娃娃狂抡镐把...却是水海，他一人一镐把竟然追得二十几个蓝衣帮帮众没命的跑。
呃...这家伙真的爆发了？狗蛋不由咧开嘴笑了，行！没白吃两盆好东西。
这边兰香已经和主堂里出来的人打在了一起，今天看清楚了原来她使的是条长鞭，手腕微转长鞭便如游龙般上下飞舞、灵动之极。
那几个人功夫都不错，三个人各持刀棒抵住兰香、其他二人转眼间就把十个洪兴兄弟打散了。
狗蛋立刻上前只出两掌就拍飞了一个，另一个人见势不好扭头就跑，被他赶上一步一拳砸在后背上、打得那人飞扑倒地呕血不起。
后边还站着个红脸老者一直没出手，这时脚下悄悄移动向灯光不到之处走去。
狗蛋一直留意他呢，脚下一点飞身截住他的去路，“蓝子雄...对吧？”
老者淡然相对，“不认识，我只是住店的客人。”
狗蛋嘿然冷笑，“别装了，白天在天水河上盯了我一个时辰以为我不知道吗...？”
蓝子雄脸色本来就红，再加上天黑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说说吧...为什么针对我洪兴帮？接连两次没理你，竟然还想杀我！”
对方站在原地，还是一声不吭。
“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去吗？”
蓝子雄终于开口了，“你设计伤了我五六十个兄弟，怎么不说？”
“你不想想自己为什么会中计？”狗蛋反问:“还不是因为想对付我吗？否则你就不会派人去了...
哈！真不知道蓝衣帮怎么混到今天的，别人挖坑你就跳。记住了，嘴上为了你好的未必是真心，也可能是把你当枪使！”
最后一句令蓝子雄心中一动:对啊！都知道北城马上要变成肥肉了，金竹帮为什么不出手、却鼓动自己？还好心借给自己快驽？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尔虞我诈相互利用，是江湖这个大游戏的规则，以后长点心吧别太天真了！”
蓝子雄脸皮再厚也挂不住啊，斥道:“臭小子，轮到你来教训我？”
“嘿嘿...今天是得好好教训你！”狗蛋踏前一步挥拳便打。
对方知道他功力不凡，本想虚挡两下就找机会逃走，不料人家根本没想跟他一招一式比试，打出一拳一掌只为吸引他注意、突起一脚正面蹬来。
“...嗬...！”蓝子雄昨天刚吃过亏，急忙起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可惜这一脚蕴含了狗蛋五成的功力，震得他立刻倒飞出去，把主堂门口小腿粗的拴马桩都撞断了。
蓝子雄憋着一口气不敢吐，咬紧牙关翻身爬起跳上屋顶去了。
在石勇和水海两员虎将带领下，很快就结束了战斗，除了侥幸逃走的几个蓝衣帮帮众、剩下的都在地上趴着呢！
石勇刚好看到蓝子雄逃走便要上房追赶，狗蛋挥手止住，石勇来到他面前纳闷的问:“文哥，你怎么不让我追啊？让他走了岂不是留下后患！”
后者笑了笑，低声说道:“斩草未必要除根，因为蓝子雄不一定会恨我。”
“啊...这...这我就不明白了。”
“是莫岱岩鼓动蓝衣帮对付我的，相信今晚蓝衣帮覆灭后蓝子雄最恨的应该是金竹帮...所以我故意放他走。”
“哦...”石勇转了转眼珠随即挑起大拇指，“文哥英明，这是给莫岱岩留下个死对头啊！”
“嘿嘿，金竹帮实力强不能不早做打算...集合队伍，立刻赶往蓝衣帮总舵。打蛇打七寸，打人需打狠，要打得他们再不敢正眼看咱们洪兴...！”
一百多人立刻赶往西城，路上水海也不管手下兄弟了，一直粘在兰香身侧，“香儿姑娘，没想到你功夫这样厉害...那你以前被无赖欺负都是装的呀？”
“不是...“兰香随口答道:“我和你一样，也是突然就爆发了。”
“不会吧？我爆发只是力气大些，可是你的鞭子...好像练了很久呀！”
“管得着吗？”兰香心里讨厌又不能说出来只好加快脚步，可是任她怎样加速也甩不掉，气得两腮鼓鼓。
水海好像不知道似的，还在不停的问:“你也是被人打昏了然后爆发的吗？”
“是...！”
“你功夫那么好，能教教我吗？”
“没空...！”
“香儿姑娘，你好像...有点烦我？”
“不是有点儿，是很...。”兰香心里话，还没傻透。
没想到水海又来了一句，“为什么呢？”
“因为你离我太近了，像狗皮膏药...躲远点。”
“好吧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文哥？”
“没有啊！我凭什么喜欢他？”女孩的心思总是令人难以琢磨的，特别是情窦初开之时。
她可以跟李菊花说和狗蛋在一起了，但是在外人面前却要拿着架子:他都没表示喜欢自己，自己说出去岂不是很丢人？
水海长舒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兰香疑惑的问:“你放心什么？”
“你不喜欢文哥说明我还有机会...”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你不喜欢他干嘛拼命帮他呢？”...
第三十二章 做人留一线
“你不喜欢文哥说明我还有机会...”水海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你不喜欢他干嘛拼了命的帮他呢？”
“为了我的银子啊！如果狗蛋死了、洪兴帮散了，我投出去的银子怎么办？”兰香的眼中闪现着戏亵意味，“对不对？”
“哦...也是...”水海觉得这个理由好像有点问题，可是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
天水城太大了，用了一个时辰才从北城赶到西城。蓝衣帮雄居天水十来年，可以说家大业大，总舵占地颇广院墙都赶上邝府高了。
黑漆大门开着尺把宽院中有灯光透出，听里面挺安静，狗蛋猜测蓝子雄是伤重未归，便吩咐各人按计划行事。
水海、石勇等三人照例分三路翻墙而入，狗蛋和兰香还是带人从正门进入，及至走进院中才有人从门房跑出来，“站住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狗蛋见对方年纪不小便说道:“老丈，回屋睡觉去吧！”
“你是谁啊？谁让你们进来的...”话音未落里面就响起喊杀声，狗蛋也不理他继续往里走。
蓝衣帮为了今晚的行动把帮里的好手都抽掉走了，总舵只剩下五六十个普通帮众，单是从数量上也无法对阵啊！
赵二本是洪兴帮第一硬手，刚才一战却被石勇和水海比了下去，心里憋着一口气想挽回颜面、因此带着手下弟兄狠杀狠打，几乎没用别人动手就把蓝衣帮留守帮众解决了。
狗蛋让人仔细搜索，果然找到了赵老爷子、当下让赵士诚送老人回家。
水海在兰香那窝了一肚子气，这时没发泄出去便吩咐手下把房子点了。
狗蛋摆手说道:“算了吧！这么好的房子烧了怪可惜的。”
“你忘了蓝衣帮想杀你！你还替他们着想...？”
“做事不能太绝，留着也许有用...如果咱们把这院子买下来怎么样？”
石勇在旁说道:“文哥，西城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少有富户，没什么油水。”
狗蛋暗中转了转眼珠，让人搬出一些桌椅烧了、再在火堆十步外摆了张床。
众人看了很是不解，纷纷询问是什么意思。
狗蛋微笑不答，只说蓝子雄没有笨到家看了就会明白，然后吩咐立刻赶往蓝衣帮西城中城交界的分舵。
洪兴帮众人刚离开一刻钟就有大队的黑衣人赶到，这些人再次扑空很是沮丧，带队的想了想只好带人回去复命。
一所巨宅内，莫岱岩捋着胡须沉吟，“烧了桌椅却留了张床...这小子很聪明啊！他是在告诉蓝子雄，给他留条活路但是天水没有他的位置了...也是告诉对方没有你死我活的深仇...！”
……
洪兴帮众人并不知道近三个时辰内他们已经躲过了两劫，扫荡了蓝衣帮分舵后狗蛋改了主意，连续奔波之下弟兄们差不多筋疲力尽、干脆放弃了扫荡南城分舵的计划。
往回走的时候石勇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文哥，打垮了蓝衣帮、咱们是不是趁机扩大势力？正好可以接手这处分舵，西城油水少可中城区油水却多。
天水城油水最大的是东城，其次就是中城了，虽然蓝衣帮只占据了中城一小部分、但是收益却高于北城。”
狗蛋摇头，“洪兴成立没几天，咱们能稳住北城的地面就行。”
“文哥，这可是个机会...我看您像是做大事的人！”
“嘿嘿，石大哥看错了，我是要饭的出身胸无大志，小富即安现在已经很好了...对了，都说蓝衣帮和金竹帮在天水城平分天下，按你所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呀？”
石勇笑了笑，“蓝衣帮倒是天水第二大帮，但是无法同金竹帮相比，东城区、中城区最好的地方都是人家金竹帮的，蓝衣帮占据的边隅之地是根本是人家玩剩的...听说，金竹帮背后有官府撑腰。”
“怪不得，”狗蛋在黑暗中看他一眼，“石大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混呗...我这人脾气不好一般人看不上，所以在哪都呆不长。文哥您是我第一个佩服的人，以后就跟着你了。”
狗蛋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
性格决定命运，做事留一线未必有什么不好，他无意中做出的决定再次挽救了洪兴帮，半个时辰后大批黑衣人接手了蓝衣帮这处分舵。
蓝子雄没回总舵并非因为伤重，而是沿途召集了几个强援赶到了南城分舵，他自有狡诈的一面、大批金银都存在了这里，如果洪兴按计划扫荡南城分舵定会有一场殊死搏斗、谁胜谁负真未可知...
江湖事传得最快，第二天似乎满城人都知道洪兴灭了蓝衣帮，北城地面上的混子和一些小帮派纷纷拿了拜贴、礼盒来拜会。
狗蛋一律不见，只让水海出面应付，当然了、所有礼物都要交到兰香处上账。
她现在整天守在洪兴楼，帮里各项收益、支出都得经过她手，尹然成了洪兴帮掌舵人。
狗蛋却一副甩手掌柜的架势，整天溜溜达达无所事事，唯一让他不爽的是:有信息说金竹帮接手了中城蓝衣帮的地盘。特么的，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啊！
自从陶然亭吃狗肉后邝世杰几乎天天往丁字街跑，这天突然对狗蛋说:“还有三个多月就是一年一度的院试，你跟我一起去帝都吧？”
狗蛋纳闷的问:“什么是院试？”
“行院入院测试啊！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很奇怪吗？如果我说我不知道行院是干嘛的，你会不会更吃惊？”
邝世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吧，我来告诉你。行院是皇帝下旨成立的，专门为帝国培养人才的地方，每年秋天招生，是天下所有年轻才俊向往的地方。”
狗蛋喔了一声，“普通人向往我能理解，可你不是生下来就有爵位吗？干嘛千里迢迢跑那么远？”
“你又不懂了...”于是邝世杰给他讲起了国家大事。
夏帝为使江山稳固将帝国分为中、南翼、北封、西疆和东隶五州，分别由三皇子夏炎睿、夏帝的堂弟夏渊博、长公主夏无双、二皇子夏承乾和夏帝师弟司冈峰坐镇。
五州虽说相当于诸侯国，但是各城、府的行政主官还是由朝廷派遣，而且大部分税收也归朝廷支配。
创立行院一是为朝廷选拔人才、加强中央力量，二来也是防止封主们过强、无法控制。
封主倒是也有任命行政官员的权力，但都是副官或低职位官员，两者起点差异很大所以行院成为众多年轻才俊的向往之地。
“原来是这样...”狗蛋问道:“既然说起国家大事，你说镇国公为什么突然在北门外建兵营？”
“当然是整备军武震慑北蒙异族。”
“可是北疆十几年来一直太平无事啊？”
“这...长公主行事我等不敢妄加评论...”虽然邝庸来信什么也没有透露，但是邝安国猜到自家之事好像跟这位公主有关，邝世杰秉承家族谨慎之风自然不能跟外人说。
“也是，这不是我平头小百姓应该考虑的...”狗蛋说道:“反正闲着无事咱们到城外看看...看看有什么生财之道，嘻嘻...”
“你文武全才，应该跟我进帝都寻一个前途，而不是看重眼前那几个小钱。”
“没钱怎么去帝都？没钱怎么收买那些考官？你是名门望族我却是小百姓一个...”
“你答应跟我去万安了？”
“没，我就随口一说...我就没有当官的打算，做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小百姓多好。”
邝世杰翻眼皮，小声嘟囔:“不思进取。”狗蛋却只当没听见...
丁字街离城门不过几百步，两个人骑着马没说几句话就来到城外，只见天水河对岸围了好长一道土墙。
站到高处见土墙之内人头攒动、怕不得有上千人在干活，已经建好了几百间营房、正在建的还有几百间。
狗蛋开心的咧嘴，“这得住多少兵士啊...发了发了。”
邝世杰也喃喃低语，“看样子至少得住几万人...你发什么呀？”
“难道兵士不进城玩吗？吃饭喝酒赌钱看歌舞...哪一样不花钱，现在丁字街的铺面就涨了六七成了。”
“那么多...？”就在这时忽然穿来隆隆的声音，像雨季的闷雷，邝世界纳闷的看看青天白云，“什么声音？”
狗蛋也好奇的四处张望，忽然瞥见北侧的坡地后转出黑压压的一片活物，“马...是马匹...！”
至少得有几千匹马，在几十个人躯赶下向这边驰来，沉闷的蹄声聚在一起比雷还响。
邝世杰见那些马都留着长长的鬃毛，不禁疑惑道:“这也不是军马呀？”
狗蛋忽然呜哇一声叫，“发了发了...”
“你怎么又发了...？”
说话间马群在两人身前隆隆而过，直奔兵营而去，随着马群有一个穿黑袍的人，他的黑袍样式有点特殊、狗蛋和邝世杰都惊讶注视。
这时忽然起了一阵风，把那人的袍帽吹下来，于是两个人看到一张比女人还要柔美的脸、和一颗闪闪发亮的光头...
第三十三章 苗头
忽然起了一阵风，把那人的袍帽吹下来，于是狗蛋和邝世杰看到一张比女人还要柔美的面孔、和一颗闪闪发亮的光头。
大夏帝国没有僧人，光头只能是禅天宗的人啊！邝世杰心跳猛然加速，莫名的恐惧油然升起。
那僧人自己好像也吃了一惊，急忙拉上袍帽四下扫视。
狗蛋心如电转立刻大声说道:“杰兄，你看这万马奔腾真是太壮观了，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骏马似风飙，鸣鞭出渭桥...”
僧人看了两人一眼催马而过，邝世杰低声说:“咱们快走。”
“为什么...你不觉得应该弄清楚他去哪里，跟谁见面吗？”
邝世杰怔了怔，意识到自己的胆怯被人看在眼里不由微红了脸，“你说的对，可是...”
“桑结虽然见过你我，但是这个僧人显然不认识我们。”
“我不是害怕...好吧，那家伙明显是到兵营去，我们进不去呀？”
狗蛋摇一摇头，“也许不用进去，我们守在外面也能知道谁在兵营里...他总不会是去见里面的工匠吧...？”
再说僧人九藏随着马群来到兵营东北侧，那里已经建好了一排排的马厩，立刻有大夏兵士打开大门、帮着把马匹赶进去。
九藏飘身落地向一座锦绣金帐走去，一个头戴鹅冠手摇羽扇的中年人迎上来，“法师一路辛苦。”
“还好...公主在吗，祝先生？”
“当然，公主殿下正在等你。”祝志山陪他来到帐门便即停步。
九藏挑帘而入，夏无双坐在椅上展露微笑，“很准时啊！”
“必须的，不为送马我也着急见你呀...！”僧人直接坐到了她怀里，两个人的嘴和手一起动起来...
温存了好一会九藏才说道:“先期带来一万匹马，剩下四万匹两个月内陆续送来...对了无双，可否听到我师侄桑结的信息。”
“没有，”夏无双摇头，“我才从帝都回来就赶来同你相见。”
“奇怪，好久没有他的消息...”
“不会是邝家有高手吧...？”
“不可能，桑结已至如意之境、也就是你们中原的天授境后期，放眼北封不是你出手没有人能拦得住他...那你的计划...？”
“基本顺利，还差一点点...”夏无双拉着他起身来到帐外。
她身材伟岸，比九藏高半头粗一圈，把他装下还能塞二斤棉花。身穿银丝细软甲，外披金色锦缎披风，临风而立气宇轩昂英姿飒爽，远处兵士和近处护卫见了纷纷低头行礼。
一万匹马听着只是个简单的数字，只有真正面对时才能感受到那股磅礴的气势，马头接马尾、一匹挨一匹，密密麻麻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离远看去如同大海波涛般不住涌动。
“怎么样公主殿下，”有外人在九藏便改了称呼，“全部是扎特尔草原的骏马。”
夏无双却微微皱眉，“怎么都是没经过驯服的野马？”
“我的大公主，上哪找五万匹驯服的马呀？”
“好吧！这样的话计划就得往后推了...对了，再追加五万匹。”
“呃...！”九藏惊愕，“这...太多了吧？不是说好五万匹吗？”
夏无双看他一眼，“就算把这五万匹算上，我麾下才有十三万骑兵，不够用啊！我本想凑够二十万之数呢...！”
将近午时阳光灿烂，她的一身银甲烁烁闪光，隔了很远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将军是谁？”狗蛋盯着那片银光。
邝世杰表情严肃，“天水城三十里外才有驻军...住在城里的只有镇国公夏无双公主...她喜欢穿银甲。”
“啊...！”狗蛋吃惊非浅，大夏帝国的公主...想对付朝中重臣？
也不是没有可能，历朝历代什么样的状况没有过，君臣不和的也屡见不鲜。
“文哥，咱们回去吧！”
“能断定是她...不用等等看？”
“不用...”邝世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立即拨马进城，狗蛋知道他的心中所想没有再说什么。
进城后邝世杰汇同自己的随从立刻回府，狗蛋直接到了洪兴楼、吩咐水海马上带人下乡收购草料。
后者一脸懵逼，“文哥，买什么草...再说咱们买那玩意干嘛呀？”
“稻草、麦草、青草、麦麸、豆饼...凡是牲口吃的都买，越多越好多多益善！我自有用处。”
水海只好去领银子，不一会又转回来了，说兰香不给。
狗蛋便随他一起来到后面，见面就问:“香儿姑娘，谁是洪兴老大？”
“当然是你。”
“那你为什么不给水海银子？”狗蛋拍桌子，“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
没想到兰香比他拍得还响，眼珠子瞪得更大，“洪兴楼是我的银子买的当然是我当家，怎么着？”
“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那个...你先给水海支银子...”
“拿银子买草？你疯了？酒楼厨房是烧碳的！”
商业机密自然不能当着帮众说，何况水海那张嘴也不让人放心，狗蛋便顺口说道:“我有小道消息镇国公扩军急需战马，我打算去贩马，所以得先预备草料。”
兰香这才给水海支银子。
等水海等人走后狗蛋陪着笑脸说:“香儿姑娘，我知道你母亲不愿意你来这...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两千两银子...”
“没门儿...你休想...给我两万银子也不行...”
“呃...？”狗蛋忽然发现她眼圈红了，泪花在眼眶里含着随时可能波涛汹涌，“别哭呀！好好，不说了...至于的吗？”
“至于...一百个至于...”紧拦慢拦还是没拦住洪水泛滥，兰香抹着眼泪说:“我和母亲说我们俩有孩子的事了...”
“什么？”狗蛋一跳老高，“什么孩子...还我们俩...我连你的手都没碰过，哪来的孩子？你可不能乱说啊！”
“人家喜欢你才那样骗母亲的，如果你敢始乱终弃她会杀了你...你...你都没说喜欢我呢？”
“别...等等...我脑子有点乱...”
这事儿搁谁身上能不蒙啊？无缘无故出来孩子了...还始乱终弃要被杀...自己这个当事人连个嘴儿都亲到啊？
狗蛋倒是隐隐感觉到兰香可能是喜欢自己，可这进度也太快了，怎么突然就到了这种局面？
终于说出口兰香既娇羞又担心，心情忐忑的偷眼瞄着他，没想到狗蛋呆呆的站了一会、一声不吭的走了。
“哎...嗐...”兰香气得踢桌子，“你倒是说句话呀？木头人啊...！”
事情来的太突然，狗蛋一时无法接受，他都没想明白自己喜不喜欢呢、说什么呀？转身来到酒楼，让伙计给自己弄两菜、一个人闷头喝酒想心事。
刚喝了两口忽然有人坐到了他对过，抬头看时却是许川。
“怎么了？”许川盯着他看，“很久没看到你小子魂不守舍的发呆...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狗蛋勉强笑了笑，“我这琢磨怎么能多挣点银子孝敬您呢！”
“哈！你小子这么有孝心？我怎么不敢相信呢！”老头自己拿过杯子倒酒，“今天何主事找我，让你最近收敛一点，蓝衣帮的事闹得不小上面府官都过问了。”
“官府向来不管这种事情呀...府官？就是那个贾似道吗？”
“是的。”
“特么，只会阿谀献媚，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许川喝着酒摇头，“不管他是什么人，毕竟是天水城的府官，得罪了他怕是不太好办。”
狗蛋说道:“不怕他，大不了我找邝侯爷出来说话。只是...这事儿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让他猜着了，没过两个时辰就知道哪儿不对了。
水海收购草料很顺利，夏天正是百草丰茂时节，田间地头哪儿没有青草？庄户人家都积有往年的稻草麦草，正愁当年的草没地方放呢，听说有人买都争着抢着卖，所以很快就收了二十多车、而且价钱极低。
草是收回来了，可往哪放啊？狗蛋脑子一转想起了土地庵前的那片空地。
没用两刻钟水海跑回来，说那片空地有主，人家不让放！
狗蛋纳闷:“你不是说那块地一直空着吗？怎么突然有主了？”
“我也不知道啊！”水海说道:“人家拿着地契，不像是蒙事的。”
“我去看看，不行咱们先租下来...。”
两个人一起赶过去，只见二十几辆大车排成一排，有一个白脸中年人拦在前面。
狗蛋走过去拱手问道:“大叔，这片地是你的？”
“当然。”人家也不废话，直接把地契递过来。
狗蛋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上面有府衙的大印、所画方位也正是这里，只是...地契的签发时间竟然是今日。
特么的，自己下手晚了！狗蛋还回地契笑着问道:“大叔，你这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租给我怎么样？”
“不行！”另外有人答道...
第三十四章 过界
狗蛋还回地契笑着问道:“大叔，你这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租给我怎么样？”
“不行！”另外有个苍老些的声音答道。
狗蛋扭头看去，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缓步走来，来人穿着紫色绸袍、皮底快靴、雪白袜筒透着干净利落，发髻梳理得溜光水滑、一捧花白胡须根根见肉，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
“莫前辈...？”狗蛋心中打转，拱手说道:“好巧啊！”
“呵呵...不是巧，”莫岱岩来到近前，微笑着说道:“我来看看我新买的地。”
特么的，果然如此。“恭喜，恭喜...”狗蛋拱手，“还是莫前辈有眼光啊！我刚动念头就被您捷足先登了。不过...您到这买地，是不是不太合规矩呀？”
水海立刻一挥手，带着兄弟们围了上来。
莫岱岩仿佛没看到一样，脸上仍然挂着笑容，“文老弟，好像没有什么不合规矩呀？我买地是做生意，大夏没有哪条律法不允许呀！”
“少扯淡！”水海大声说道:“北城是我们洪兴的地盘，你们金竹帮跑来做生意算怎么回事？”
“混蛋！你算什么东西？敢跟老爷子这么说话...？”一个大汉怒声呵斥。
“我是你水爷爷...！”水海便要动手。
狗蛋一把拉住他，止住其他兄弟淡淡的说道:“莫帮主，你是江湖老前辈了，合不合规矩你心里最清楚。”
“误会、误会，怪我没说清楚。”莫岱岩抱拳说道:“我年纪大了想退隐江湖，所以用积蓄买了这块地，琢磨着做点生意养老...。”
真是特么老滑头，狗蛋心里暗骂。
“文老弟，我本想看看地再去找你的，正好你来了倒是省了腿脚...我想，跟你合伙做生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拿馅饼砸人？不用想也知道馅饼下面是个坑啊。狗蛋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多谢前辈厚爱，我没有跟人合伙的习惯。
老爷子想做生意自然不违反大夏律条，不过...按照道上的规矩得等你金盆洗手之后吧？别的也不用我多说了...咱们走。”
一众大车往回赶，水海跟上来问道:“文哥，金竹帮明摆着是想踩过界，咱们不能就这么忍了！”
“这件事情慢慢再说，你先带人把草卸到丁字街西口的小树林去...”
狗蛋明白，真让金竹帮把生意做起来以后就更不好办了，但是现在没有正当理由阻止人家。况且这时候莫岱岩能买下这块地、说明他背后的靠山不小，呀...
贾似道刚借何图之口敲打自己，会是巧合吗？特么的，金竹帮背后的靠山就是贾似道吧...哈！肯定是这样。
现在不只是踩过界的问题了，更是要借着这块地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让自己知道天水城老大是金竹帮！
难道就这么服软...太特么憋气了，可如果硬碰官府肯定要插手。想个什么办法呢？既能阻止金竹帮，还让官府说不出话！
闷闷不乐的回到丁字后街，刚要翻墙进院猛然看到院门没挂锁，难道是兰香生气回来了...
这边刚抬手里面传来脚步声，狗蛋正琢磨要不要回避院门开了，开门的是个陌生中年男人。他疑虑对方身份没有让路，对方也露出惊疑神色。
“回来了狗蛋？”李菊花出现在男人身后，“这是米店的伙计，来送米。”
狗蛋哦了一声让开路，心想这人穿得干干净净的哪里像是送米的伙计啊！难道是她的...相好？
他不喜欢刺探别人隐私，待两人走出便回到自己房中，靠在椅子上望着天棚发呆，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了下来，突然有人敲门。
狗蛋愣了一下，问道:“谁啊？”
“是我...”是女人的声音，房门随即拉开，一个丰盈的形体出现在门口。
“李...李婶？”自打搬来住她从来没来过这边，今天这是...不会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吧？怕自己跟兰香说...
“你怎么不点灯呀？”
狗蛋这才意识到天色渐黑，连忙起身点上灯。
李菊花进来先四处看了看，“收拾的还挺干净。”
“马马虎虎吧...！”
李菊花让他也坐下，问道:“你和香儿怎么了？”
“没怎么呀！她...她说什么了？”
“她回来就坐那抹泪，问什么都不说...狗蛋，虽然香儿是我收养的但一直当亲生闺女。说实话我不赞成你们俩好，可是...儿大不由娘啊！”
“其实我和她没什么...”狗蛋急忙辩解。
可对方根本不听，抢着说道:“既然你们在一起了香儿也不能再找婆家，这段时间看你挺聪明的、也有办事能力。
就算香儿不是万里挑一，可也是十里八乡难找的俊俏，你们小两口可说是郎才女貌、在一起就好好的呗...！”
许川走了进来，进门就说:“哟，亲家母来了...我看他们俩也挺般配的。”
哎哟喂，这都哪跟哪啊？什么就亲家母、小两口了？狗蛋急忙说道:“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就别瞒了香儿都告诉我了，这几天她吃不下东西、怕是怀上了...”
哎哟我去！臭丫头片子什么都敢说啊？呀...不会是别人的吧？这锅可不能背，“没有...我连她的手都没摸过...”
“狗蛋！”许川低喝一声，“虽然咱们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但做人要有担当、做了就得负责！”
“可我没做啊？”
“你没做香儿姑娘能怀孕吗？再说这种话就不是我许家人！”许川冲他眨眼。
狗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闭上嘴巴生闷气。
李菊花叹气，“现在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办？香儿的命真够苦的...”
“对不住亲家母，”许川说道:“放心，我绝不许他胡闹，既然有孩子就尽快给他们成亲，你看行不行？”
“我也怕夜长梦多，成亲得配配八字，狗蛋的大名、生日时辰，还有...这么大的事儿他父母得到场吧？”
狗蛋似乎明白李菊花的来意了，听许川说道:“我孙儿叫许文.强，是五月八日丑时生人，至于他父母...唉...
我许家在中州也算是大户，都是我儿子性情太烈，跟人口角失手杀了有极道的人，他们两口子被仇家...为了躲避仇家我只能带着狗蛋四处流浪。”
李菊花缓缓点头，“有极道势力太强，也难怪...”
“是啊！狗蛋也是个苦命儿，他们俩倒是挺般配...亲家母，香儿的父亲？”
“实不相瞒香儿是戎黎族，戎黎族被灭时她父亲死于战乱。”
许川喔了一声，“那她的养父...？”
李菊花犹豫了一下才答道:“他倒是健在，在南方做生意。”
“哦...那你们两口子怎么天各一方啊？”
“因为我不能生养他便娶了二房，我看不惯才...对了，当年狗蛋父亲误杀了有极道那一位？”
“上官凤...”
狗蛋心里一跳，这个名字似乎听过呀！
李菊花起身，说兰香还在家抹泪儿呢，得赶快回去告诉她好消息。
等送她出去狗蛋冲着许川挑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爷爷，你说瞎话的本事令我望尘莫及啊。”
老头啐了一口嘿嘿笑了，“还不是替你隐瞒身份...回来早怎么还不做饭？”
“想心事给忘了...爷爷，上官凤是谁？”
许川叹气道:“也应该让你知道了，她就是你母亲...有极道的女武神。别往下问了，你父亲是谁我真不知道。”
狗蛋早有预感，自己的父母绝不会普通人，有极道的女武神...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呀！怪不得自己随便练了套功法就这么厉害，看来是继承了母亲的遗传...
这几天他发现吸收白色微粒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在后背二十八穴往复运行的凉线也愈发粗壮，举手投足之际便有力道要宣泄出去、他不得不时刻控制自己...
吃饭的时候狗蛋说了自己根本没碰过兰香，许川说知道、之所以顺着李菊花说话就为了看她想干什么。
又猜测说当年是五个封主之一的司冈峰灭的戎黎族，没准李菊花就是他的部下，被派到这里监视夏无双的。
狗蛋纳闷道:“都是封主，司冈峰监视夏无双干嘛呢？”
“如今夏帝年老，还没听说立储，这帝位谁看着不眼馋呢？大皇子早早战死了，听说三皇子已经失踪多年，前几年二皇子又病死了，你说这帝位应该给谁？”
狗蛋恍然大悟，“怪不得夏无双一直扩军，她想当女皇帝...难道司冈峰也有异心？”
“有没有异心不知道，也许是想掌握信息好提前站队。”
“可是...夏帝没有孙子吗？”
“有啊！现在镇守西疆州的夏及雨就是夏帝的大孙子...嗨！说这些干嘛，又不关咱们的事儿。”
狗蛋心想也是，想想怎么对付金竹帮才是正事，可是琢磨了半宿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明天早早就有人拍院门喊文爷，赶去开门时看到兰香从正房出来，他真想去质问可这边拍门很急只好先去开门。
出乎意料门外的是邝府下人，拱手说道:“文爷，我家老爷请你过府一叙。”...
第三十五章 神不
出乎意料门外的是邝府下人，拱手说道:“文爷，我家老爷请你过府一叙。”
“你家老爷？”狗蛋疑惑的问:“不是邝世杰让你来的吗？”
“不是少爷，而且老爷挺着急、请文爷马上过去。”
狗蛋看看他身后的马车没有再问，立刻上车来到邝府。
刚进外宅就看到邝世杰迎出来，狗蛋问道:“伯父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们要走了，家父有事情想托付给你。”
“走...什么意思？”
两个人相处虽短却很投缘，邝世杰拉了他手边走边说:“恶僧桑结的事就是夏无双想对付我们家，不走留下等死啊？我们一家和大伯家今天就启程去帝都万安。”
狗蛋心中一沉，他动过用邝安国对付金竹帮的念头，这下没有指望了。不过想想也是，邝安国这个决定很英明、可以说是当机立断。
转眼来到内宅见到邝安国，可能是为了赶时间，他没有一句废话就把一个锦盒递过来，“恩公，事情原委你都知道了，我们全家今天便离开天水。
大恩不言谢，这里是几张房契聊表谢意，请你务必收下。”
狗蛋摇头，“侯爷送的已经很多，再收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样，我先帮你打理收租，或者是帮您卖掉，日后见面再把银子给你。”
“恩公客气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再说恩公救了我父子二人、可以说对我邝家有再造之恩，区区几间铺面算得了什么？如果不是怕连累到你，这座宅子也送给你了，如果恩公再推辞就是嫌少。”
话说到这份儿上足见人家的诚意，狗蛋也不再推脱把锦盒收好问道:“候爷，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都准备好了不必恩公费心，”邝安国说道:“非常时期我也就不多留你了，如果有缘他日再见。”
那一刻狗蛋心里还真有点酸酸的，拱手道:“一路平安吧，我就不添乱了。”
邝安国回礼让儿子送他出去，路上邝世杰说道:“文哥，要我说你也去万安吧！我帮你谋个正经的前程。”
狗蛋点头，“容我想想，就算去也不能马上上路吧！”
“那好，我先行一步在帝都等你...！”到了府门外拱手作别，邝世杰吩咐车夫送他回去，转身回到内宅看到家人们已经开始装车了。
昨天邝安国得到他带回的消息立刻和家侄商量好了，连夜收拾、处理各项杂务，这时贵重和应用之物装上车、也差不多到开城门时辰了即刻出发。
邝府离南城门不远，不到两刻钟就赶到了，不知怎么守门的兵士把他们一行拦了下来。
邝世杰呵斥道:“我们是邝府的，着急赶路快让开！”
带队的什长围着车队转了一圈，笑着说:“还真是邝府的。”
“那还不让路？”
“别人家也就让了，偏偏是邝府的车队不能出城。”
“敢？你找死！”邝世杰文武双修，修炼方面已到了易髓境界、哪会把一个小小守备府的什长放在眼里，当下便要动手。
邝安国听着话茬不对急忙拦住他，问道:“为什么邝府就不能出城？”
那什长答道:“守备府早就传下令来，邝府人不能离城，除非是有镇国公的亲笔手谕。”
邝安国闻听心里立刻凉了半截，暗中观察对方神态自若不像是个普通小兵，不禁心下犹豫。
邝世杰看看父亲低声说道:“不过十多个兵士，我杀出去！”
邝安国还在沉吟听那什长喝道:“来人啊！护送邝候爷家人回府。”
“是...！”回答之声甚巨，一队人马从城门外涌进来。
看马上军士都穿着铠甲、手持长刀邝安国如坠冰窟，这些人的穿戴明显不是守备府的人、而是夏无双麾下的边军啊...
再说狗蛋坐上马车就把那个锦盒取了出来，翻看之下里面竟然有五张房契，其中两张在中城、另三张在东城，而且都是临街的好地段，最小的一处也有五十多尺。
五十多尺...将近二十米啊！如此大的铺面每月租金怕是就得百八十两银子，如果是楼房还得翻倍！
哎...他脑中猛然一闪，这是天赐良机啊！
狗蛋没有回家直接来到洪兴楼，让伙计弄些早点、再吩咐人把水海找来。
伙计刚送上吃食，兰香就一阵风似的飘过来，“那么早邝家找你什么事儿？”
“一点小事...对了，你怎么...？”狗蛋想问她昨晚的事儿，可旁边有不少食客和伙计又不方便出口。
“没事儿就好，把这套衣服换上。”兰香满脸灿烂的递过包裹
“好好的换什么衣服呀？又不脏...”
“你现在是洪兴老大，北城响当当的人物，怎么还能穿粗布衣服？”
狗蛋从小流浪，都是捡人家扔掉的衣服，能穿上新衣服跟过年似的哪会在乎布料。见包里是一双皮底缎面短靴、一条白色皱绸裤、一身雨过天青色软缎袍子。
“看什么，快试试呀？你好像长高了，不知道合身不...”兰香要帮他解扣子。
大庭广众之下，这成何体统？狗蛋急忙起身躲开。
“看你...都快成亲了，还避什么嫌啊？”
狗蛋刚要反驳水海从楼梯上来，惊奇的问:“谁要成亲？”
“我和狗...文哥呗！”兰香喜滋滋的挺着小胸脯，“昨天我母亲和许爷爷商量好的！”
水海的脸拉得老长，“你说不喜欢文哥呀？”
“我母亲做的主...要你管？”兰香白了他一眼，再次催促狗蛋换衣服。
后者的脸拉得更长，八字没一撇呢这丫头就大声宣扬，想既成事实啊？可当着众弟兄又无法反驳，只能无奈又尴尬的取出怀里东西。
可能是因为这一个多月吃的好，不经意间裤子真的短了一截。也不知道兰香什么时候量的尺寸，裤子、靴子都刚好合适。
穿上缎袍围观弟兄纷纷拍手，有人说道:“文哥穿这身真帅，早就该换身行头了。”
“就是，这才是老大的气派...满天水也找不出几个文哥这样俊的...！”
水海下意识看看自己身上衣服，咧嘴苦笑，“文哥，我知道香儿姑娘为什么喜欢你了...？”
狗蛋心说废话！谁不喜欢好看的？虽然他不在乎穿着，可穿上新衣服心里的不痛快减少了许多，抬眼间看到兰香拔出那把短刀怔怔的出神，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对方看他一眼说道:“我也有一把...跟这个很像。”
狗蛋心里一动，嘴上却漫不经心的说:“刀子嘛，左右都是差不多的形状。”顺手接过来连同锦盒收进怀里，“水海，挑四个兄弟跟我去东城。”
水海立刻来了精神，“文哥，咱们去砸金竹帮的场子呀？”
“砸什么场子？随便逛逛，看看有没有咱们洪兴能做的买卖...！”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心想这个老大真够疯狂的，刚把蓝衣帮干趴下就要对付金竹帮，这气势...天下无敌啊！
狗蛋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出发，直到出门都没看兰香一眼，后者似乎知道他冷淡的原因反倒带着几分得意。
走出一段路水海忍不住问道:“文哥，你什么时候跟香儿姑娘勾搭上的？”
“呸！”狗蛋啐道:“脑子笨不算啥就怕没文化，我天天忙帮里的事儿、哪有工夫闲扯淡？”
“那谁知道，也许你回家后...”
“再胡说八道我揍你，信不信？没听到是李寡妇和我爷爷定的吗？”
“好吧好吧，我承认你比我英俊那么一点点，她喜欢你也正常。”水海叹气道，“文哥，你不会真想到东街开买卖吧？”
“到那你就知道了。”狗蛋心里撇嘴，是差一点点吗？如果是，这一点比天水河还要大...
来到东城按照房契标注位置找过去，头一家是个瓷器店，四间门面很是敞亮，店里都是中州和南翼州运来的精美细瓷、绝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那种。
伙计看到水海等人穿着寒酸，讥讽的说道:“买粗瓷土陶到别处吧！这里的瓷器太贵，碰坏了赔不起。”
“放屁！”水海骂道:“再狗眼看人低，老子把你的店砸了...！”
狗蛋摆手止住他，把掌柜的叫过来笑着说:“从下月起，店租涨十两银子。”
后者上下打量，不屑的问:“谁呀，你？走错地方了吧？药店在隔壁。”
狗蛋取出房契给他看，“这座店归我了。”
别说掌柜的就连水海等人都愣住了，掌柜的急忙赔笑脸，说店租都是之前谈好的、也签了文书。
“不为别的，就想教教你的伙计。”狗蛋拿回房契大摇大摆的出门。
掌柜的送他回来把刚才的伙计好顿臭骂，十两银子得卖多少瓷器才能挣回来呀？
水海羡慕得不行，“文哥，你也太神了，这儿的店铺寸土寸金你也买得起？”
“还有更神的呢...！”
走出半条街狗蛋眼前霍然一亮，没想到那处最大的铺面竟然是同福酒楼，“咱们中午就在这吃...！”话音未落视线中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形...
第三十六章 爆发
走出半条街狗蛋眼前霍然一亮，没想到那处最大的铺面竟然是同福酒楼，“咱们中午就在这吃...！”话音未落视线中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形。
“这儿...？”水海咂嘴道:“文哥，据说这是东街最贵的酒楼，随便吃顿饭就得五六两银子。”
“五六两...那咱们就吃顿好的！”
六个人进了酒楼，狗蛋在最显眼的位置坐下大声喊来伙计，“最拿手的菜来八道，打二斤好酒！”
伙计离开水海笑嘻嘻的问:“文哥，你这是又在哪发财了？”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人就走过来，“哟，果然是文哥，这么巧？”
水海见是昨天在土地庵拿地契的那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转眼去看狗蛋脸色。
后者淡淡一笑，“不是巧，我今天是特意过来的。”
中年人哦了一声，沉吟道:“文哥，几位兄弟来吃饭我欢迎，只是...别闹事啊。”
“你说什么？”水海立刻炸了，“我大哥来这吃饭是给你面子，敢这么说话同福楼是不想开了吗？”
“哼...你也不打听打听，谁敢来这儿闹事？就凭你...”
“金竹帮算个屁？以为水爷是被吓大的啊...？”
虽然离饭点还有段时间，可大堂里也有五六桌食客了，这时一齐看过来。
狗蛋拦住水海，笑着问:“这位老兄，我们喝酒吃饭有说不给钱吗？凭什么说我们要闹事呢？”
中年人看看他忽然拱手说道:“对不住文哥，是我说错话了...给这桌加只烧鸡...算我给文哥赔罪了。”
“客气，谢了...”
等中年人走后水海低声问:“文哥，等吃完饭再动手呀？”
“我说砸场子了吗...喝酒吃菜！”
酒菜上来，狗蛋让众人放量吃喝、其他的一字不提，水海和其他四个弟兄都有点懵，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酒楼生意真是不错，陆续有食客进来，看穿戴都是官家或者富户，没用多久伙计就嚷嚷客满候座。
狗蛋留意到酒楼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壮汉，不时往顺着门边偷看、他微微撇嘴只当没看到。
半个多时辰后六个人酒足饭饱，狗蛋喊人结账。
那中年人走过来笑着说:“难得文哥过东城来，这顿算我请了。”
“别，心意领了，一码归一码。”狗蛋摸出锭银子扔在桌上，“老兄能做主吗？”
笑容在中年人脸上凝固，“文哥说说看，小事我还可以。”
“月底我来收房...这店不租了。”
“呃...文哥说不闹事的？”
“没闹，吃饭给饭钱了...”狗蛋取出房契放到桌上，“大夏律法不限制我做生意吧？”
中年人盯着房契看了好一会，“这...这座楼是邝府...？”
“邝候爷送给我了，今天特意过来看看...生意还真不错，啧啧...一天得有千八百两流水吧？这买卖干得过。”说罢就要走，中年人连忙命人上好茶、好言请他等一等。
不一会莫岱岩就赶了来，狗蛋也不多说拿了房契给他看，再次重申月底收房。
莫岱岩仔细看了房契呵呵笑了，说道:“文老弟，我和邝府签的是年约，中途毁约是要...”
“不怕，多少银子我赔。”狗蛋笑着说:“我这也是向莫前辈学习啊！您年过花甲还到北城去开拓生意，晚辈不敢懈怠唯有努力效仿。”
昨天的事儿今天就打脸，莫岱岩脸上笑容颇为尴尬，沉吟半晌说道:“昨天回来我想了想，也怕太累了身体吃不消，这样...我把北城那块地让给文老弟如何？”
“哟...那岂不是夺人所爱吗？”
“没有没有，谁让我和你老弟投缘呢！只是...这座楼的租约...？”
狗蛋大度的挥手，“莫前辈随便用，改了地契就重签租约！”
“呵呵...文老弟真是爽快人！”莫岱岩像爱惜晚辈一样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这两掌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运了九成的阴劲，没想到刚一接触狗蛋身子立刻弹了回来，莫岱岩心中巨震、脸上却装作没事人一样。
双方约定明天到北城政务司改地契，狗蛋便即带人出了酒楼。
那中年人凑过来问:“老爷子，难道就这么忍了？”
莫岱岩脸色阴晴不定，眼中陡然闪过一道凶光，“敢跟我掰手腕...立刻召集人手，干了他...！”
再说狗蛋等人说笑着往回走，让莫岱岩吃瘪水海最是兴奋，路上一直追问铺面来历、问得狗蛋都烦了只好实话告诉他。
水海啧啧有声，“邝家真特么有钱，啥也不用干整天吃肥肉也吃不穷啊！”
一个弟兄说道:“海哥，有钱人都吃山珍海味，谁吃肥肉啊！”
“那是他们不会吃，肥肉多香...”
说话间来到上次遇到桑结的树林，狗蛋嫌彩头不好要从旁边绕过去，几个人刚改变方向猛听得一声呼哨。随着哨声传来嗖嗖的破空声，几十点寒光疾速袭来。
“快趴下...！”狗蛋急忙卧倒在地，身后响起几声痛呼两个弟兄被射成了刺猬。
其他二人侥幸没死可也带了箭伤，水海个子矮倒占了便宜，趴在地上大骂:“莫老混蛋言而无信...金竹帮是特么一群老鼠，有种的过来跟老子单挑...！”
换回来的只有嗖嗖的羽箭，并没有人答茬。
狗蛋偷眼看去，见树林里人影幢幢怕不得有上百人，心想一直被羽箭压制最后还是难免不幸，想了想说道:“我引开他们注意，你们趁机逃命。”
“文哥，”水海大叫，“要死就死在一起！”
“滚，才不用你给我陪葬...记住，我引开羽箭你们就跑...”狗蛋趁着羽箭发射间歇突然起身向东北方奔去。
发力之下一步顶十步，犹如一阵风刮过。树林里有人大声发令，几十支羽箭马上追射过来，却追不上他的移动速度。
那两个弟兄谨遵狗蛋吩咐，马上向相反方向奔出，水海却怒骂一声直奔树林冲去。
自从上次事件后他的胃口大开，几乎每顿都得吃下几个人的饭量，身体没见胖力气却更大了，这时狂奔起来像电闪一般进了树林。
埋伏在里面的弓弩手看到想改变射击目标时人已经到了近前，水海空着双手便一拳一个的打过去。
此时的他力大无穷，就算是枯牛也一拳毙了，挨到拳头的人一连串的飞出去，惨叫声不断转眼间就废了八九个。
“小土豆，有种跟我打！”一个壮汉快速奔来，离得四五步远便拍出一掌。
水海最讨厌人家骂他矮了，怪叫一声迎上去、一拳当胸轰出。一声闷响，壮汉被震得倒退了两步。
他是金竹帮数得着的好手，凭着一手奔雷掌坐到第四把交椅、这时硬碰硬竟然被震退激起了他的斗志，“再来，小土豆！”
“老子非打死你这个臭麻杆不可...！”水海嘴上也不肯吃亏，纵身跳过来凌空打出一拳。
壮汉不敢怠慢双脚扎下马步挥掌迎上，闷响之中连退了四步不止，原本立足之处两个脚印深陷半尺、半条膀子隐隐发麻。
水海也被震得倒飞回去，但是脚一沾地立刻再次窜过来，又是一拳凌空打落。
壮汉自知碰不过却又不及躲闪，猛一低头迎上去抱住了他的身子，嘴上大叫快来帮忙。
“怎么不敢打了...跟水爷单挑啊...？”水海问一声打一拳，都落在壮汉背上。
后者哪里受得了如此重击，张嘴喷出一道血箭，他知道放开手自己更无法幸免、因此咬着牙死死抱住。
其他金竹帮众纷纷上前想抓住水海双臂，可都被他甩了出去，不知谁喊了一声十几个人一起上前把他挤在当中...
狗蛋一口气奔出二百多步，出了弩箭射程才停下，回头眺望发现只有那两个弟兄的身影、惊疑间隐隐听到树林里有打骂声。
“我去...这个愣头青…”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他急忙转身从另一侧冲进树林。
莫岱岩决心除掉他，这次紧急调了一百五六十号帮众，外加能通知到的帮里所有好手，他进树林不到三十步就有人迎上来。
狗蛋救人心切出手颇重，不等众人靠近就使出混元一气踏天足，冲在最前面的帮众立刻飞出去，那可真是飞、在空中滑翔了十几步才撞在树上，人没落地就死了。
这一脚太猛了，震住了所有金竹帮帮众，一个个张口结舌的愣在当地。
狗蛋也不理会他们，脚下连点一阵风似的从人群中冲过去，看到前方空地围着二三十人便高声大喊:“水海别怕，我来了...！”
“快拦住他...！”
“都是死人啊？快上...！”帮中头领大声吩咐。
趁着人群稍有松懈水海怒吼一声，双臂猛的一甩，抱着他的壮汉始终不敢放手，在他强力推动下身不由己的转了个圈子，他一转外面的人圈也跟着转、噼里啪啦摔倒了十多个人。
水海一见大喜，心想再来一下就能挣脱了。
“我来...！”随着声音一个中年人从人缝中欺近，手起一掌拍在他背上。
掌力入体犹如一道火舌，刹那间胸腹之内就燃起熊熊烈火，水海禁不住长声惨叫...
第三十七章 天人、断水
掌力入体犹如一道火舌，刹那间胸腹之内就燃起熊熊烈火，水海禁不住长声惨叫。
那声音如鬼厉焚火哭泣又似困兽垂死的怒吼，痛苦中带着无尽的愤怒，凄惨里透着无穷的荒凉，惊天地泣鬼神经天不衰、令人不寒而栗。
树林里的所有人都被这声叫震惊了，水海身侧的二十多人更是瑟瑟发抖，呆呆的看着这个怪物。
只见他把身体缩成一团，像得了寒症不住颤抖，仿佛三九寒冬没穿衣服出门。
一直紧紧抱着他的壮汉突然大叫一声扔下他远远跳开，惊愕的看着双手，而地上的水海仍然紧缩一团体若筛糠。
“水海...？”狗蛋惊疑的走过去，“你怎么了？”
直到这时其他人好像才恢复了意识，偷袭的中年人大喝一声，“快宰了他，大伙一起对付这小子...！”
声音未落倒在地上的水海再次发出怒吼，这一次却是底气充沛声若洪钟、好似旱天雷般震耳欲聋，所有人再次把视线聚焦到他身上。
众人注视之下水海缓缓站起，一张脸白的吓人，两只眼睛却是血红之色，凌厉的目光让每个接触者都心惊肉跳。
“哧...！”他猛然站直身体两只拳头挥向苍穹，刹那间一股磅礴的气势自他身侧卷起、势头之猛如同贯日长虹。
嗡...
滔天的气势海啸般蔓延开来，如同飓风掠过稻田、他身周的几十人像稻草人一样飞了出去、七八棵半搂粗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劲道之猛就连相距三十多步的狗蛋都禁不住退出一步。
不仅如此，以水海为中心、十步之内的树枝都被震碎了，被强劲气势裹挟着直冲云霄。
尘埃落定，再看那被震飞的三十几人个个肢体破裂、犹如被猛兽袭击过一般，包括那个偷袭他的中年人在内。
不知谁喊了一声，“跑啊...！”剩下的那些金竹帮帮众没命的窜出树林...
三里外的一座高楼上，九藏霍然跳下床几步来到北窗边，凝视着远方喃喃自语，“难道是真的吗...？”
夏无双抖动着两座巨峰来到他身侧，“你说什么...什么真的假的？”
“我感觉得到...应该是有陨落者觉醒...”
“啊...天水城竟然有陨落者？”
九藏的眼中跳动着兴奋的火焰，“这真是奇迹啊！无双，如果此人能为我们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嘿嘿，看来是天助我也，要尽快找到这个人...！”
……
“水海...”狗蛋犹豫的走近几步，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自我意识，“你...你怎么样？”
水海逐渐恢复了常态，诧异的看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文哥，我刚才...怎么了？”
“呃...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先是有人打了我一下，我就觉得体内火烧火燎的...差点没把我烧死了，然后就...就觉得绑在我身上的绳子突然断了，浑身都是力气...”
狗蛋明白他的感受，点头说道:“你是一个...身体素质特异的人，这种属性一直被束缚着，今天彻底释放了...你现在是高手中的高手了，看到那些人了吗？都是被你震死的。”
“啊……”水海先是吃惊，继而开怀大笑起来，“他娘的，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文哥，咱们这就去把金竹帮灭了！莫岱岩这个老王八蛋，竟然敢暗算咱们。”
“不急，先把那两个弟兄安葬了...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莫岱岩呢！如果不是他派人偷袭打了你一掌，不知道哪天你才能觉醒...”
说话间树林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石勇和赵二带领几十个弟兄冲进来，见两个人没事都很欢喜。
狗蛋便让人把两个死去的弟兄抬回去，买了两口上好的棺材安葬了，给他们的家人各送去二百两银子。
等忙完回家已经是一更天了，他把水海的事情跟许川说了，后者也是啧啧称奇，说没想到最难的关口竟然是这样简单就过去了。
两个人正在议论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随即推开兰香冲了进来，“怎么样怎么样，你受伤没有？”
看她一脸慌急倒不是装的，狗蛋心里有几分感动，说道:“我没事，你放心吧！”
兰香犹然不信，围着他左看右看。
不知怎么怀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狗蛋伸手摸时却是那把短刀，想起白天她说的话便问道:“能让我看看你的刀吗？”
“当然了...”兰香撩起裙摆，从腿畔抽出一把刀来，“今天我特意带在身上的。”
这把刀也一尺多长，也是单面锋刃，整个刀身也是乌突突的，跟他那把刀如出一辙也有两个工字形镂空。
“不是像而是...几乎一样啊！”狗蛋立刻取出自己的刀，刀子还没出鞘忽然传来铮的一声响。
兰香惊讶道:“我的刀...怎么突然自己动了一下？”
狗蛋感觉到他的刀在同一时间也动了一下，难道说这两把刀有什么联系吗？
他急忙抽出自己的刀，再接过她的刀并在一处对比，两把刀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锋刃方向相反。
许川一直默默看着，这时忽然笑着说:“看来...你们俩还真是有缘份。”
兰香显然爱听这句话，喜滋滋的点头，“那当然。”
狗蛋心里话，当然个六饼啊？要说有缘也是这两把刀有缘，跟人有什么关系，刀子又不是我的，嘴上问道:“你这把刀是哪来的？”
“是我父亲给我的...”
“是你养父？”
“不是，是我的亲生父亲。”
狗蛋不由心生疑窦，邝世杰说这把刀是皇帝赐给他爷爷的，应该大有来历，“你家里怎么会有...？”
兰香有意无意的扫了许川一眼，坐下来小声说道:“我是戎黎族人父亲是族长...他说这把刀名叫断水，有非同一般的来历，让我一定要好好保存。”
“哦...这么说你是戎黎族公主？”
“唉...我的部族已经不存在了，还提什么公主...对了，别跟我母亲说我这个身份。”
这意思是李菊花并不知道这个情况，狗蛋随口问道:“为什么...你怕她知道这个情况？”
“也不是怕，她们夫妻对我挺好的...”兰香半低下头，“其实...我养父孙恒是南翼王夏渊博的亲信，夏渊博和东隶王司冈峰关系密切、可就是那个司冈峰灭了我们戎黎族害死我父亲，我发誓必杀此人...！”
没想到她身上竟然背着如此深仇大恨，看着她一脸坚毅神色狗蛋突然想帮她报这个仇，也许是差不多的身世让他生起同仇敌忾之心吧！
“香儿姑娘，”许川问道:“那你和你母亲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们来是刺探夏无双的情况，至于为什么我却不知道。”
至此狗蛋完全相信她是真的喜欢自己了，一个女孩只有真正喜欢一个人时才会毫无保留，端详了一会他想把刀还给兰香、没想到两把刀仿佛有磁性，紧贴在一起。
他尝试着松开一只手，惊奇的发现两把刀不仅真的粘在一起、而且有悬空之感，他正想放开另一只手外面突然传来李菊花的叫声。
狗蛋随即抓住刀子扯开来，把断水还给她。
兰香却不接，“两把刀正好是一对，就由你保存吧！”
“那可不行，这是你父亲的遗物...还是由你自己保管为好。”
兰香这才接过去插进刀鞘，说声我走了蹦蹦跶跶的出房去。
李菊花站在正房门口，微斥道:“说什么说了这么久？”
“说水家那小子的事儿...”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正房上面飞过，兰香定睛看时却只有深黑的夜空，她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其实不是她眼花了而是真的有人飞过，只不过那人穿着黑色衣服，夜空很好的遮掩住他的身影。
黑衣人飞越李家径奔西去，逡巡片刻无声无息的落在这条街最边上的院子里。一明两暗三间房，西侧房间透出昏黄的灯光，黑衣人缓步走过去。
如果有人看到他走这几步肯定会惊骇万分，因为他的脚踏在草叶之上、草叶竟然只是微微晃了晃，七尺高的大活人居然跟蝴蝶重量差不多，谁能不惊？
房间里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一颗又大又圆的头颅，躯体很强壮却像个少年般短小，黑衣人从窗缝瞄了两眼便推门走了进去。
今天觉醒令水海激动万分、所以到这时还没有一丝困意，正在胡思乱想忽听房门响、抬头看时进来个黑衣人，他霍然坐起喝问:“你是谁？”
来人推掉袍帽露出一颗光光的脑壳，比女人还要柔美的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你好，我是九藏...”
“我不认识你，你跑到我家来干什么...是莫岱岩派你来的吧？”
九藏微笑摇头，“我不认识什么莫岱岩，我来...是想给你荣华富贵...！”...
第三十八章 逝
九藏微笑摇头，“我不认识什么莫岱岩，我来...是想给你荣华富贵！”
“你到底是什么人？”水海警觉的问。
他一直处于社会最底层并不知道禅天宗，但是他听狗蛋说起过到邝府杀人的光头僧人。
“这么说吧，我是个有本事的人，有能力帮助你实现任何梦想。比如说，可以让你变得非常非常有钱、锦衣美食妻妾成群，还能让你做大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为什么？”
“什么...”九藏毕竟是蒙人，一时没明白对方所指，“什么为什么？”
水海心里骂他呆瓜，问道:“为什么要给我钱，让我做官？”
“这...当然了，我帮你实现梦想你也得帮我做一点事儿...。”
“是帮你杀人吧？而且是杀我们中原人，对吗？”
“也不是这样说...”九藏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想做大事自然是要死人的，你不杀也有别人去杀，而且每个人就算不被杀死、早晚也是要死的，早死和晚死有什么区别呢？”
“哈哈...”水海笑着下床，“真没有区别吗？”
“当然没有，人其实只是一层臭皮囊，死后才能超脱、灵魂才会得到释放...”
“那你就去释放吧！”
“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死吧！就像到邝府杀人的那个恶僧一样...”水海收起笑容，周身气势陡然暴涨。
“你杀不了我的...”九藏平静的摇头，“你刚才说什么...到邝府杀人的僧人死了？是谁杀的他？”
“你自己去问他吧...！”水海扬起右臂，拳头上隐隐有光芒闪现。九藏伸出右手食指凭空点了一下。
噗...
随着一声轻响水海感觉右肩剧痛，这一拳便打不出去，低头看时肩窝处有个血洞，鲜血泊泊而出，“特么的混蛋...！”他抡动左拳就打。
九藏还是随手一点，又在他左肩窝开了个血洞，这一指不仅仅是让他流血而且封住了上臂穴道，排山倒海的力道戛然而止。
“滚你娘的光头蛋！”水海怒骂:“有本事你就跟老子对打，玩暗器偷袭算什么本事？”
九藏轻蔑的摇头，“我这灵鹫幻指是天下最强的功夫，你懂的东西太少了...现在相信我了吧？只要你答应跟着我，我可以把这项法门教给你...”
“滚！老子才不稀罕...”
“愚蠢之极，你知道有多少人跪下来求我，都学不到这项法门你却不知道珍惜，好身体不等于就有好功夫，没有人调教再好的身体也等于废材...”
“滚...！”水海怒吼一声低头撞过去。
九藏伸指一点，他的右侧膝盖便出现一个血洞，“跪下认错...我可以治好你的伤，之前说的话也还算数...”
“算你奶奶...！”水海拖着伤腿继续冲，刚跨出两步左侧膝盖也被射出个血洞。
天降奇才圣体之资，只因不会功法，在绝世高手面前便像个婴儿般不堪一击...
……
狗蛋睡得正香被一阵疯狂的砸门声惊醒，那时天还没亮、他还以为筒子街那边出了什么状况，急急忙忙披着衣服赶去开门、看到砸门的却是水海父亲。
“文哥，你快...快去看...水海被人打了...！”
“啊...怎么会...谁打的他？”
“不知道...”水海父亲老泪纵横，“昨天晚上我喝酒后就睡了，刚刚起夜看到水海房间还亮着灯，过去看他...惨啊...”
狗蛋立刻出门一溜烟的来到水家，踏进水海房间时吓了一跳，只见他躺在血泊之中，两个肩头、两个膝盖和心口各有一个血洞。
可怜的水海临死还紧握着两只拳头，瞪着双眼，满脸的愤怒和不甘。
“海儿...”水海父亲失魂落魄的跟回来，“你走了...剩下我一个孤老头子怎么办...？”
“水大叔，我养...”这不只是养不养的问题啊！这一刻狗蛋的心情格外沉重。
水海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虽然性格不同、意识不同、也许追求也不一样，但是不妨碍两个人成为朋友。
也是在水海的影响鼓励下才创立了洪兴帮，危难时刻水海坚定的站在他身边，为了他水海可以奋不顾身...虽然有点愣头青，可也正因为这个他才是最值得拥有的朋友，可是现在...
许川晃着身子走进来，看看水海的惨状又看看他，嘀咕了一句，“说过别走黑道...”
短短几个字像利箭一样扎在狗蛋心上，他咬了咬牙，“爷爷...这是什么功夫？”
“你想干什么？”
“报仇！”
“你不要命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但是这人修为非常高，你也会像水海一样的。”
“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狗蛋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和决绝。
看着他充满杀气的冰冷目光，许川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长叹一声拍了拍的肩膀，“你长大了。”说罢背着手走了出去。
站在后面的兰香刚要开口，狗蛋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也不要劝我，不给水海报仇我还是人吗？”
“可是...？”兰香刚说出两个字就被李菊花拖走了，“幸好还没成亲，这门亲事得重新考虑一下...”
……
许川和李菊花都看出杀人者是个高手，而实际上九藏也的确是个高手，他不仅修为高还有某项特殊的本事。
此时的他站在南城一片荒地旁，十步外的小树上挂着一个风灯，荒地里一个男子正在挥稿铲平一座新土包。
他叫张鸣，在附近街上摆了个馄饨摊，专门卖给那些夜里顾不上睡觉的男男女女，没来由的被这个光头抓来当苦力。
张鸣从小没干过力气活，铲了几下就累得牛喘，停下休息时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那谁...这不是人家的坟吧？挖坟掘墓可是犯法的。”
“那你是想现在就死吗？”九藏平静的问。
“呃...不想...”张鸣只得吃力的举起镐头，随手能捏断扁担的怪物他可不敢招惹，一边铲心里一边骂:长得像娘们儿，生孩子也没屁.眼。
不知道挖了多长时间，累得他都快虚脱了终于看到了东西，“里面是一捆芦席。”
“弄上来。”九藏依然平静的命令。
“死光头，一会儿就下雹子砸你满头包…”张鸣只能在心里骂，不骂就没有力气扯芦席。终于弄到地面上，身上衣服已经湿透了。
“把席子打开。”
张鸣偷偷瞪了他一眼，如果目光能杀人九藏已经被千刀万剐了，芦席打开的瞬间他被吓得瘫在地上。
里面的东西太特么吓人了，说是人却没有个人形，说不是人吧可是脑袋、胳膊、腿儿、躯干样样都有，只是这些部件连着肠子肚子堆成了一堆。
直到这时九藏才走近看了看，表情居然没有什么变化，“好了，卷上芦席...背着跟我走。”
“啊？”张鸣的心底终于升起了几分倔强，“你杀了我吧！”
“想死是很容易的。”九藏伸指一点，几步的镐头铮的一声飞起来，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后落下来，雪亮的镐尖深深插在他头侧、相距不过半尺。
张鸣立刻翻身爬起卷好芦席抗在肩上，死亡的恐惧不仅击垮了刚刚升起的倔强、还让他力量大增...
……
兰香两步一回头的被拖走，但是狗蛋却始终没有回头，呆呆的看着水海直至天明，他把遗体捧着放到床上、找来帮里弟兄定了口最好的棺材、买了身最好的衣服...
赵二、石勇等洪兴弟兄得到消息陆续赶来，搭灵棚、挂灵幡、棺材送到把水海遗体入殓。
要封棺的时候狗蛋拦住了，说道:“还差样东西。”
众人莫名对视，赵二说道:“文哥，靠山枕、踏海船、镇世钱都有了，还差什么？”
狗蛋不答，小声吩咐道:“派几个得力的兄弟，查查金竹帮总舵在哪儿...盯牢莫岱岩，看他今晚在什么地方！”
赵二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去分派人手。
他又吩咐石勇带领弟兄巡视地面、让赵士诚带人去收马草、自己为水海守灵，死者已矣、生者该干嘛还得干嘛。
洪兴的名字越来越响了，听说洪兴二当家的死了道上混的、各条街上的商家都赶来吊唁，狗蛋以亲人身份回礼...
一直忙到傍晚，出去打探的弟兄带回了消息，他才吃些东西回家躺着休息，过了一更天起来换了身短衣。
许川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狗蛋冲他鞠了个躬，什么都没说转身出门、他没有看到老头眼中的赞许目光。
要出院子时正房门突然开了，兰香手提长鞭走出来，可是刚出门口就被随后追出的李菊花拽住了，“你不能去！”
兰香用力挣扎，却始终挣不开她的拉扯。
狗蛋咧咧嘴角说道:“香儿，听你母亲的，今天这事儿...必须我自己来做。”
出了院子他深吸一口气，脚下如奔马般迅捷，没用半个时辰便来到东城。
同福酒楼以南半里有一座大宅院，三重的翘檐门楼，几十丈长的院墙像城墙一样高大。
借着门前四只大风灯能看到墙上有人探头探脑，狗蛋点点头，“就是这儿了。”他从暗处冲出，纵身而起双脚踏在巨门之上...
第三十九章 战无双
借着门前四只大风灯能看到墙上有人探头探脑，狗蛋点点头，“就是这儿了。”他从暗处冲出，纵身而起双脚踏在巨门之上。
莫府的门轴可比客栈的结实多了，居然纹丝未动，但是门闩受不了他全力一击当即断折。
门扇开处院内幽暗一片，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迟疑间隐隐传来弓弦之声，狗蛋急忙躲到门侧、几十支羽箭贴着身边飞过。
看来人家早有准备啊！心念一动他把挨近的门扇拉了回来，然后取出怀里短刀，心想多砍几下怎么也把门轴砍断了、不料一刀下去连门框都断了直接砍进了砖墙里。
靠，原来是把宝刀啊！狗蛋收起刀子双手擎着门板冲了进去。
耳中噗噗声不断，一波又一波羽箭钉在门上。这半边门板高一丈二、八九尺宽，就算是五六个人也藏住了。
他擎着这个大号盾牌快速冲过庭院，随即用力抛出，躲在花丛后的三个弩手来不及避让、被门板拍出去七八步远。
就在这时突然有股异样的感觉，狗蛋心知不妙立刻向外廊窜去，刚启动就觉得左肋下一痛、已经中箭了。特么！肯定是墙上的暗哨偷放冷箭。
忍痛窜进外廊才去查看伤势，还好只是插在贴骨肉上，他取出短刀削断箭簇、一咬牙把羽箭薅了出来。
外廊之内藏着二十多个弩手，趁这工夫快速围上来，狗蛋顾不上伤口、冲进人群拳脚相加打得四处奔逃。
四周突然响起喊杀声，不知道有多少人从两侧厢房和后院奔出、个个手持刀枪棍棒，把整个外廊团团围住。
风灯火把照得亮如白昼，看得清楚都是二三十岁的壮汉。有人高声喝令，“把院门关上！别让人跑了！”
立刻有人过去关门，可惜只剩了半边门板，便由几十个人挡在门前。
“别费劲了，来了我就没想走！”狗蛋来到台阶前，朗声说道:“这事跟你们无关犯不上做替死鬼，让你们帮主出来说话...莫岱岩，你给老子滚出来！”
中气十足，滚雷般送出去，竟然压住了几百人的吵嚷声。
“狗蛋！”远处有人说道:“深更半夜闯进我的府邸，你意欲何为？”声音不大却听得清清楚楚，功力显然也不弱。
狗蛋举头望去，见人群后的高处站着几个人，最前面的正是莫岱岩，不由怒道:“老混蛋！你自己做的事情，装什么糊涂？
老子今天就是要你的命！有种的就放马过来，咱俩做个了断，别让手底下弟兄当替死鬼！”
莫岱岩却不吭声，微微转头示意身旁的中年人，后者大声说道:“弟兄们，洪兴帮要踩到东城来断我们的财路、今天更要刺杀我们老帮主，大家能答应吗？”
“不答应...！”
“杀了他...！”
“灭了洪兴帮...！”众人七嘴八舌的嚷道。
“对，杀了他灭了洪兴帮！大家一起上，谁杀了狗蛋就是北城之主...！”
北城之主意味着可以升任舵主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百条汉子齐举刀棍大喊着冲上来。
狗蛋不由暗中皱皱眉，他不想伤及无辜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当下咬咬牙抬腿踢出。
这一脚出了全力，混元一气踏天足疾速放大、把冲在最前面的三个人踢飞出去，连带着后面十多个人都被砸倒了。
当中那人受力最大，一张脸被足印踏成了一张肉饼，连五官都分辨不出来了。
一脚之威致此，吓得正面之敌不敢上前。但是外廊空旷，其他三面的金竹帮帮众依然攻了上来。
“莫岱岩，你不敢出手老子就杀到你出手为止...！”狗蛋随即冲进人群。
他有护体神功，棍棒打来随手一挡就震飞了、即便落在身上也是一样，遇到拿刀的不等到近前便一大脚踢飞。
拳脚飞舞转眼间就打倒了二三十人，但是人太多了，打倒一层立刻又涌上来一层。
“杀啊！”刚刚下令的中年人继续鼓舞人心，“杀狗蛋者不仅是北城之主，外加白银一千两...！”
普通帮众每月不过二三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一千两可是巨额财富啊！一辈子都未必挣得到。一时间群情激奋，饿狼一样嗷嗷叫着往前冲。
狗蛋虽然神勇但毕竟是四面受敌，打倒了百十来人后渐渐的左支右绌疲于应对，乱战之中后脑突然挨了一棍、虽然震飞了木棍可是脑子也有点发晕。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高处飘落，此人身法奇快在人群中晃了几晃便到了近前，挥手便是一刀。
狗蛋听到风声急忙闪躲，可还是慢了一点点、后背被刀尖划了道口子，鲜血立刻染红了衣衫。
偷袭之人是金竹帮中第四号人物，人称快刀马六，这时一刀得手身形随转、第二刀跟着劈落。
狗蛋扑出两步立刻转身，寒光闪烁刀子已经到了面前，他急忙伸手抓住刀背下面一脚踢出，“去死...！”
嘭...
这一脚把快刀马六的腰踢断了，臀部在前、脑袋和两腿如同折椅一样合在一处，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把人群撞出一条胡同。
“拿棍棒的退后，使刀剑的上前！”莫岱岩看出了窍要所在，“杀了狗蛋者便是副帮主...！”
狗蛋自然也听到了心中暗骂老狐狸，如果真被一群刀手围可不不好玩，一时想不出应对之策他便冲进那些拿棍棒的帮众中，那些人往哪跑他也跟着。
刚跑出七八步猛然看到地上那半扇门板，他心中一动转身踢出一脚阻住追击的刀手，一弯腰把门板抄了起来。
这东西是硬木所制、有三寸多厚，两三个普通人抬着都很吃力，这时被他抓着门轴一只手就抡了起来。
四五十个刀手刚追到近前就看到一个黑黝黝的大家伙横扫过来，一个躲闪不及被扫倒了二十来个，剩下的立刻远远躲开。
哈！这就是板门刀啊！狗蛋心中大喜，顺着一抡的惯性向前疾冲，门板划了一圈又扫倒十几人。
那可是二三百斤的大家伙，被它砸到立刻筋断骨裂，几十人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心发颤。
狗蛋停下门板看看远远躲开的金竹帮帮众发出一阵冷笑，转向假山上的莫岱岩，“你欠下的债却让手下弟兄偿还，你这个老大当的够威风啊？”
莫岱岩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你到底想怎样？”
“杀你...”狗蛋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给我水海兄弟偿命，交出杀人凶手！”
“孔林已经死了，钱舵主也死了，你还要怎么样？就算水海的命再值钱，一个副帮主一个舵主再加上三十八条命还不够吗？”
“不交出凶手我今天就灭了你金竹帮！”狗蛋心里也挺纳闷，能轻松杀死水海的人功力应该很高，为何这时却不露面呢？
而莫岱岩虽然知道水海死了，却以为他是回家后伤重而亡，心想你死一个兄弟赔了我金竹帮四十条命，你还咄咄逼人？
恼火之下恨声说道:“我金竹帮雄立天水近二十年，也没看谁能动得了，就凭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那就试试...！”狗蛋突然抡着门板转了一圈，看好方位撒手扔出，硕大的门板快速旋转着平砍过去。
莫岱岩急忙纵身跳起，他身旁的中年人也飞窜出去，后面二人却没能躲开，一个脑袋被砸开了花、另一个被撞断臂骨倒地痛呼。
莫岱岩气得花白胡须都翘了起来，他知道此时再让帮众上前自己这张老脸可真没地方放了，双脚落地立刻飞扑过来、右拳当胸打出。
这一拳借着飞扑之势很是凶猛，拳未到已经劲风扑面，狗蛋大喝一声也是一拳捣出。
嘭...
闷响声中狗蛋退了两步，莫岱岩虽然没有后退却震得整条胳膊都麻了，心下惊骇不已、不过十五六岁功力却这般了得？
“你也接我一下...！”狗蛋稳住身形立刻纵身跳起，凌空一脚踏落。
莫岱岩不止一次看他使用过，知道厉害哪敢怠慢、急忙起双拳迎击，一股强横的力道排山倒海般涌来、震得他倒退了五六步连假山都撞塌了。
狗蛋落地刚想追击一股劲风从左侧袭来，急切间只能向前猛冲，寒光闪过肩头一阵巨痛。
偷袭的正是一直站在莫岱岩身旁的中年人，他是金竹帮副帮主徐翔、一把青蛇剑罕遇敌手，这时挽了个剑花追刺对方后心。
眼看一击必中突然一物飞来撞在剑上，劲力不小青蛇剑差点脱手飞出，徐翔虽然用力抓住这一剑却偏出了二尺，刚想抽剑重刺眼前光影闪动手上立时一轻，惊愕抬头看到对方红通通的眼中满是死亡之光。
狗蛋一刀划断长剑就势进步，手臂圈回徐翔的头颅立刻和身子分了家，可怜他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等尸首倒地狗蛋就转身走向莫岱岩，后者硬接一招踏天足受伤不轻、这时正靠着假山喘息，看到他过来急忙说道:“我把东城都让给你...到此为止...”
“不够...”狗蛋一步一步走过去，两道冰冷的目光像利剑一般，“我要你死！”...
第四十章 正义不能埋没
“不够...”狗蛋一步一步走过去，两道冰冷的目光像利剑一般，“我要你死！”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莫岱岩急急的说道:“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管你是谁...都必须死！”
他忽然放低了声音，“我...贾似道是我外甥，你杀我他会放过你吗...？”
靠！狗蛋心中一震，要知道贾似道是政务府主官，在天水城是除了夏无双之外的二号人物，如果跟他结仇后果可想而知啊！
“你放我一马，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就当没有发生过，北城那块地仍然让给你...”
那一刻狗蛋几乎就要妥协了，可是莫岱岩过早的露出几分得意让他心中一凛，事情到此为止？有可能吗？再说，水海就这样白白死了？
“好吧！那咱们就握手言和...”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去。
“呵呵，文老弟果然是识时务...”莫岱岩话未说完只觉眼前光影一闪，项上人头已经分了家。
狗蛋拎了血淋淋的人头、一手提着刀子大步向门口走去，院子里还剩下二百多金竹帮帮众，一个个愣在当地默然相视，堵在门口的人看到他冷漠的眼神立刻闪开一条路...
东侧大屋的翘檐之下，一个女人轻声问道:“他没修炼怎么能使出踏天足？”
“我也奇怪...他明明连内丹都没有啊？难道炼体者也能控制元气？”一个男声答道。
“按说不能，也许炼体者的世界我们不懂...现在就有这样的境界，将来...不可限量！”
“他真的很聪明，我只是说了一遍踏天足的行气方式他就使得有模有样...更难得的是他这份义气和担当，是个做大事的人。”
女声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千万别像他的父母...”
男声问:“他父亲到底是什么人？”
“别问，告诉你了不许问！”
“好好好，不问不问，不用发脾气吧...”
……
丁字街水家，石勇、赵二以及洪兴的众多弟兄肃然而立，狗蛋点起三柱香拜了三拜，“水海兄，仇人...给你陪葬了，你在天有灵就安心去吧...放心，你爹就是我爹、我把水叔当自己亲爹养着。”
水海父亲看着他一身血迹万分激动，要给他下跪，狗蛋急忙拉住他双手，“水叔，水海是我兄弟、何况他也救过我，他的仇就是我的仇。”
水海父亲抹着泪说道:“这么多年，只有你瞧得起海儿拿他当朋友，认识你是他的福分、就算是死了也值得...”
所有弟兄随着鞠躬三次，然后狗蛋拎起香案上莫岱岩的人头装入棺中，这才上棺盖镇七钉。
水海父亲很激动，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后劝他赶快去看郎中，赵二也在旁劝说。
狗蛋摆手道:“不碍事，快到时辰了我要亲自送水海兄，等回来再说。”
石勇说道:“您的所做所为众兄弟万分佩服，但是你也得爱惜自己，否则水海老弟在天之灵也会不安，再说...您这一身血腥不适合出.殡。天还没亮，你先包扎下伤口休息休息还来得及。”
狗蛋听他说的有理便回到家中，奇怪的是许川竟然不在，这样也好省得他啰嗦。
肩、背、腋下多处受伤，这时血液凝结把衣服都粘住了，任他小心翼翼还是崩开了伤口，别处还好办后背却无法清理，正无可奈何时房门开了。
回头看时却是兰香，狗蛋心中欣慰嘴上却问道:“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对方嗔怪的看他一眼，“你不回来我能睡得着吗？”
“说了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还嘴硬？看你衣服都被砍烂了...”兰香犹豫了一下，随即上前抢过布巾帮他擦拭伤口。
虽然脱了外衣但贴身短褂还是碍事，她干脆从背部剪开，短褂掀开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狗蛋问道:“怎么了？”
“你背上有许多斑点，得有三十多个...这儿...这儿...是棍子戳的吧？疼不疼？”兰香在他背上点了几下。
“斑点...？”狗蛋猛然醒悟，“是暗红色？”
“是啊...我去找郎中来。”
“不用，那是爷爷帮我拔罐留下的印，过几天自然会褪去。”
“不是受的伤吗？什么是拔罐？”
“一种祛除体内湿气的法子，哪天我教你...”狗蛋想起了十二年前看到的那幅图，没想到自己真的练成了。
兰香小心的清理伤口敷伤药、很怕弄疼了他，一边轻声说道:“以后可不能干这种傻事了，讲义气不等于不要命呀！”
“那你为什么不顾自己安危帮我？”
“你说呢...当初看你装模作样的吓走赵士诚那些无赖、还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个子长高了脑子却长笨了。”
狗蛋嘿嘿的笑，“你喜欢我不是因为正义吗？所以正义不能被埋没。”
“好吧好吧，就你会说...许爷爷和你一起去的吗？”
“没有，我也纳闷他去了那里。”
……
此时的许川在一个他想不到的地方...
何图神色忧郁，“许叔，这件事情很难办啊...！”
许川取出两封银子包放到他面前，“何大人，我知道令兄是贾大人的亲信...”
“不是银子的问题，莫岱岩是贾大人的亲舅舅啊！我兄长也不好说话...之前我已经提醒过狗蛋的他怎么还...唉，这次的娄子捅得太大了。”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请大人费心帮忙周旋...贾大人是朝廷命官，纵容扶持黑.帮是大夏律法所不容的吧？”
何图吃惊的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
许川说道:“虽然他是政务府主官，如果镇国公知道此事怕是他也兜不住...大人，银子是给令兄的，只求他帮忙点拔贾大人几句就行，大人的谢仪随后奉上。”
“不必不必，”何图连连摆手，“狗蛋是我何家的恩人我理当尽力相助，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大人放心，我另有安排。黑道之事向来是民不举官不究，只要政务府不过问这件事情就算压下去了。”
何图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当初落魄的老人、一个小小的仵作，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
贾似道是让人从被窝里叫起来的，本就十分不快再听说舅舅被杀立刻气得暴跳如雷，拍着桌子嚷道:“浑蛋浑蛋，他以为攀上邝府我就不敢治他了？现在邝府自身难保还顾得上他...”
“表兄，你得替我父亲报仇啊！”来报信的是莫岱岩的儿子莫声，“那小子太嚣张了，差点把我们家给拆了，必须用他的头祭奠我父亲、我要让他全家死光光...”
“好了好了，我知道...当时你没在家吗？怎么你一点伤都没有？”
莫声露出几分尴尬，“在...可是我也打不过那个小王八蛋呀！对了表兄，我得在你家躲几天，等杀了那小子我再回去。”
贾似道也知道这个表弟文不成武不就，只知烟花柳巷吃喝玩乐，有危险比兔子跑的还快，让他跟人拼命那是鼻子上挂鲞鱼——休想！
“知道了，上值我就差人去抓...”一句话没说完铮的一声响，什么东西落在桌上，两个人低头看去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莫声妈呀一声钻进桌子底下，“那个小混蛋来了，表兄救我...！”
贾似道也吓了一跳，心惊胆战的看看破窗之外，仗着胆子问了声，“是谁？”
外面寂静无声，没有回应。
他稳了稳心神，见匕首上插着张纸条便去拔匕首，没想到使出全身力气也没拔出来，只好把纸条撕下来、打开后再对在一起。
只见纸条上写了三行字，第一行是贾云南青城县，第二行是贾允浩山东道，第三行是好自为之！
“表兄...”莫声在桌下战战兢兢的问:“怎么没有动静？是那个小王八蛋吗？”
“出来吧，只是一封信。”贾似道没好气的说道:“你这胆子比老鼠还小。”
莫声爬出来，看到桌上的纸条纳闷的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还不明白？人家知道你大侄子贾云南在青城做官，你小侄子贾允浩在山东道做官，这是在威胁我！”
“谁啊？谁敢威胁表兄...？”
贾似道白了他一眼，心想舅舅也算一世英雄，怎么生了这么个白痴？“来人，来人，快去传何生来....！”
天色放亮时何生赶了来，他已经见过弟弟何图，这时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贾似道简单说了过程，最后问道:“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何生装作沉思良久才说道:“大人，江湖上的事政务府向来是不参与的，如果这次大张旗鼓的打压洪兴帮会不会引起旁人猜疑？毕竟莫帮主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
镇国公府那边一直抱怨税费丢失严重，如果被他们觉察到什么...落下口实恐怕对大人很不利啊！”
贾似道捋着山羊胡缓缓点头，“可是...这杀舅之仇不报我心里...”
“仇必须要报的，但是大人可以假以他人之手。”
“借谁之手？”
“大人，府外二里就是天水河啊！”
贾似道疑惑的看着他，“这...跟天水河有什么关系呢？”
何生笑了笑，“大人怎么忘了？天水河上有码头呀！”...
第四十一章 望江楼
何生笑了笑，“大人怎么忘了？天水河上有码头呀！”
贾似道一拍额头，“呀，我怎么把驼帮给忘了...！”
……
天色大亮出.殡队伍缓缓行出丁字街，两丈三的灵幡八个、白绫挽幛九个、花圈十六个，纸牛纸马数不清有多少，排出去几十步了后面才是十六个壮汉抬着硕大的乌木棺材，狗蛋在旁扶棺而行。
再后面是几百人的送灵队伍，洪兴弟兄都穿着灰衣黑裤，个个头扎白带，其他商户、街坊和闲杂人等随在后面，浩浩荡荡拉出一里地，队伍过后街上留下一层黄纸钱。
丁字街住的都是平民，哪家老人用过乌木棺材呀？又有哪一家用过十六杠？从来也没有过如此隆重的出.殡啊！附近几条街的住户几乎倾家出动观看...
洪兴帮的名号不胫而走，特别是当金竹帮一夜崩陷的消息传开，整个天水城就没有人不知道洪兴二字，酒肆茶馆、街头巷尾、就连几家婆姨凑在一起洗衣服也要说上几句洪兴。
狗蛋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他英俊潇洒貌若潘安、也有人说他身高一丈武功盖世、传得最邪乎的竟然说他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当然了，议论的焦点基本都集中在金竹帮的覆灭上，民众都知道金竹帮背后有官府撑腰，但是这一次的情形与以往大相径庭、不能不让人猜疑。
猜测的结果就是帮主不普通、洪兴有前途，于是乎众多有识之士竞相来投，其中不乏前蓝衣帮和金竹帮的帮众。
狗蛋不计前嫌吩咐赵二照单全收，几天内就发展了五百多帮众，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帮派...
这天吃过早饭狗蛋溜溜达达的出门，同遇到的每一个街坊点头打招呼，现在没有人再敢小看这个少年、投送过来的都是无比崇敬的目光。
“狗蛋，等等我呀！”兰香从后面追上来，“干嘛一个人偷偷溜出来！”
等她走近狗蛋才昂首说道:“以后说话要注意了，我现在是堂堂的洪兴帮帮主，岂能叫狗蛋？让人听了不笑话吗？。
还有什么偷偷的溜出来，我是光明正大走出来的好不好？要注意保证我光辉高大的形象，知道吧？”
“呸！你的名字不是狗蛋吗？许爷爷叫狗蛋你怎么不说？我偏叫狗蛋，狗蛋狗蛋狗蛋...”
“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狗蛋捂着耳朵加快脚步，拐过街角差点和一匹马撞在一起。
马上之人勒住马匹说道:“文哥，我正要去找你呢。”
“呃...？”看到是锦袍玉带的邝世杰狗蛋惊疑不已，“你...你不是去帝都了吗？”
“没有，我们...”邝世杰跳下马，看到后面的兰香欲言又止。
狗蛋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便让兰香先走一步、让她告诉赵士诚停止收购马草，后者扫了邝世杰一眼微微撇嘴走了。
邝世杰冲她背影努努嘴，“什么情况？看你俩...这关系不一般呀！”
“那个...她是我酒楼的股东，管账先生。”
“少来，看你表情就知道在撒谎...嗯，小模样不错，就是身材嘛...”
“打住！别满脑子龌龊想法啊！”
“嘻嘻，不打自招了吧...你收马草干什么呀？”
狗蛋笑了，说道:“你忘了新兵营里那些马匹了，这几天卖草赚了上千两，现在都在抢着收草料，价格太高没什么利润...对了，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又回来了？”
提起这个话题邝世杰立刻郁闷起来，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把你们当做人质？有点说不通啊...就算夏无双惦记帝位，也应该和你爷爷搞好关系、得到他的支持才对呀！”
“是啊！我父亲也猜想不明白...送信的鸽子一直没有回来，跟帝都断了联系也无从揣测。”
狗蛋沉吟道:“可能是这位公主想让你爷爷做什么事，而他不答应所以才把你们软禁起来做人质。”
邝世杰叹气道:“真是那样还算好的，那个桑结可是要杀我们全家的...实话告诉你我家大门被封了五天，我今天来就是想试探一下自由程度有多大。”
“懂了，那咱们俩就四处转转...走，去东城我请你喝酒。对了，既然侯爷没走那几家铺面应该还回去。”
“前途未卜还是你留着吧！这些年夏无双一直括军，也许是为了抗北蒙，也有可能是...不说这些，走！不醉不归！”
邝世杰今天是自己出来的，两人便共乘一骑。狗蛋骑马经验少要坐前面拉着缰绳，邝世杰坐在后面搂着他。
刚走几步狗蛋就不干了，说道:“不行，你搂着我太难受了，两个大男人这么亲密别人还以为变态呢！”
“哈！女人搂着你就舒服了呗...你说怎么办，难道让我下去走啊？”
“你转过去坐。”
“好吧！”邝世杰只好冲着后面坐。
英俊潇洒锦袍玉带的邝府少爷竟然两手抓着马尾巴，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既然是闲逛狗蛋就没走老路，而是先奔中城区，都说那里买卖好做借机会看一看。
路径不熟悉不知怎么就到了天水河畔，前两日下了场大雨、满河碧水滚滚西去颇有气势。
邝世杰说道:“前面有家望江楼，是看河的好去处。”
“望江楼...名字倒是挺响亮。”狗蛋催马前行，走不多远果然看到柳荫中矗立着一座高楼，红砖碧瓦很是气派。
三层木楼呈六棱柱形，凤翅飞檐高高翘起，檐尖之下都挂有铜铃、有风吹过便发出清悦的声音。
离饭点还早望江楼里少见食客，二人直接上到三楼挑了个临河的窗口坐下。
此处河面最宽，颇有点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的感觉，河中有一小片沙洲，风吹苇摇、沙鸥起落、白鹤嬉戏，两岸垂柳成行、河中帆影点点，倒真是个好去处。
“清蒸白鱼、溜拌鱼肚、油爆青虾、酱烧牛腩、再来个青菜、一盘干果，好酒两壶。”邝世杰应该是常客，熟练的点了菜问道:“这地方不错吧？”
“不错，相当不错...”狗蛋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码头上，“码头是官府经营吗？”
“不是...你可别打码头的主意，就算金竹帮都不敢染指，我劝你早点断了念想吧！”
“金竹帮算什么？还不是被我灭了...”
说话间脚步声响，一个青年带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上楼来，扫了他们一眼坐在不远处。
“真的假的？”邝世杰惊讶。
狗蛋微微一笑，“我是吹牛的人吗？你还没说谁经营码头呢？”
“驼帮，整条天水河上的码头都是他们的。你要知道，金竹帮只是占据了几条街的小帮派，而驼帮可是遍布北封洲，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那么厉害！”
“当然，据说驼帮帮众过万，帮主更是武功超绝，所以劝你别打主意...”这时伙计上来，每桌赠送一盘冰镇梅糕。
正是酷暑时节，酸甜可口带着冰茬的梅糕下肚别提多惬意了。
狗蛋正吃得畅快，忽听那少年说道:“爷，还是别吃了，省得您遭罪。”
“一口不碍事的...只吃一小口。”
狗蛋好奇的看过去，见那青年用汤匙挖了小半匙梅糕，少年嫌太多、他已经送到了嘴里。
“真凉快...看看，没事吧？”
“那也不能吃了，”少年皱着眉说道:“您不听郎中的话，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青年笑了笑，“好是好不了啦！能多活上两年就...”话未说完笑容突然收敛起来，脸色却越来越白。
“爷，是不是又疼了...都说了不让你吃，您偏不听！这可怎么办啊？”少年急得不行。
“不妨，挺...挺挺就过去了...”
事情显然没有青年说的那么简单，他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渗出豆粒大的汗珠、一只手用力捂住上腹。
邝世杰扭头看到，纳闷的小声嘀咕，“吃点凉东西就这样...这是什么病啊？”
狗蛋没有回答立刻起身走过去，问道:“这位老兄，你是哪个部位疼？”
青年勉强抬头看他一眼，用手指点着上腹，“这儿...”
狗蛋点点头，转身对伙计说道:“麻烦给我拿个生鸡蛋来。”
后者小跑着取来，狗蛋把鸡蛋打在碗中再倒了二两白酒进去，把酒点燃缓缓搅拌鸡蛋、等酒烧没鸡蛋也半熟了，然后让那青年趁热吃下去。
少年皱眉问道:“这东西管什么用啊？”
“吃下去就知道了。”
青年认真的看他两眼，一句话没说就吃起来，边吃边皱眉，“这东西怎么比药还难吃...哎哟...什么味啊...？”
“爷，那就别吃了，又未必管用。”
“真难吃，不吃了...”青年放下汤匙，脸上表情比吃了黄莲还痛苦。
狗蛋淡淡一笑，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邝世杰冲他撇嘴，“就你爱管闲事，人家还不领情...”话音未落那青年大步走过来，冲着狗蛋深深一揖...
第四十二章 妖僧
邝世杰冲着狗蛋直撇嘴，“就你爱管闲事，看看人家还不领情...。”
这时那青年突然站了起来，他身材高健几步就走过来，冲着狗蛋深深一揖，“多谢文哥，你这法子还真挺管用的。”
“哦...你认识我？”狗蛋有些诧异。
“出手就灭了蓝衣、金竹两帮的洪兴大哥，谁不认识？”青年拱手说道:“我是燕青，幸会。”
留意些才看出他眼角已经有几道细纹了，没有四十也得有三十几岁。
狗蛋起身回礼，“一点小事儿罢了，不必客气。”
少年跟过来问道:“你这个法子能治好燕爷的病吗？”
“不好说，要看具体的病因...”
燕青突然连续咳了几声，急忙拿出绢帕捂在嘴上，再拿下来时嘴角残留着血迹。
狗蛋不禁皱眉，“病多长时间了？”
“唉...有十多年了，近两三年越来越重稍有不对就吐血，难道文哥还懂医术？”
“略通一点...这样，躺下来我帮你检查一下。”
燕青笑了笑，“这些年我看过无数的郎中，还没有一人能治我的病...”
“那些都是普通郎中，治个头疼脑热还能将就，”邝世杰说道:“文哥的医道深不可测，别的不敢说，天水城内的所有郎中加在一块也不及他一半的能耐。”
少年听了大喜，“爷，您就让文爷试试呗，万一能治好呢！”
燕青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有劳文哥费心了。”说着躺到一张空桌子上。
狗蛋让他解开衣襟，右手五指平伸贴在他胃部，刚一触及不由心中一动，“放松...全身放松，不要用力。”
燕青哦了一声，伸展开身体。狗蛋微闭着双眼，五指仔细的一点点触摸。
那少年满脸疑惑的看着，心想诊病竟然不号脉、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狗蛋摸了好一会，说道:“这里面长了个瘤子，生酸冷硬的食物都会刺激它流血...燕兄请起吧！”
“文哥果然高明，”燕青起身说道:“还从未有哪个郎中能说出病因的。”
“趁早治吧，否则怕是挺不过二年。”
“什么是瘤子...还有的救吗？”
“就是一种异物，本来不该有的东西...去除后情况好的话跟常人无异，不好的话...能多活上三五年吧！”
少年激动的说道:“就请文爷开方子，我们定有重谢。”
狗蛋摇头，“吃药没有用，要把肚子剌开、把那东西割掉才行。”
在场的几个人都惊呆了，从来没听过有这么治病的啊！
“这是唯一的办法，燕兄信得过明天就来北城找我，要提前准备些东西今天不行。”
“有劳了...”燕青未置可否和少年回到自己座位。
邝世杰斜了他背影一眼撇撇嘴，拉了狗蛋坐下喝酒。鱼虾都是天水河里现打上来的，非常鲜美，两个人边吃边聊。
正喝得高兴燕青再次走过来，不知怎么一脸的严肃，问道:“知道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相遇吗？”
狗蛋笑了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
“什么...？”邝世杰惊得跳起来。
“不用担心，燕兄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伤害你的。”
“伤害你也不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谁敢碰你一指头我邝某人就跟他拼命！”邝世杰拉开架势就要动手。
燕青冷漠的盯着狗蛋，看都没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此楼名为望江，只是吃饭坐一楼就行了，巴巴的跑上三楼却远离窗口自然是别有用心。燕兄功力超绝又对我怀有戒心，剩下的...好像不难猜吧？”
“为什么不能是冲他...”燕青转身指向邝世杰，后者过于紧张，还以为他要动手当即挥拳打出。
不想拳到中途就被那少年抓住了，别看他只有十二三岁力气却大的惊人，邝世杰连运了三遍力道都抽不出手、一时又惊讶又尴尬又羞愧无奈...
狗蛋笑了笑说道:“能看出燕兄对帮派感兴趣，我杀了莫岱岩后、他外甥身为府官的贾似道却一点动作都没有，而他不可能不替舅舅报仇的、用脚后跟也能想出是请了高手来对付我。”
“聪明，怪不得洪兴帮这么快崛起，那你能猜出我是谁吗？”
“你身上有股天水河的味道、鞋上也有水渍，是乘船来的吧？以你的功力修为...燕兄不是驼帮之主也得是第二号人物！”
“驼帮...？”邝世杰惊得合不拢嘴巴。
燕青伸出大拇指，“燕某平生只佩服过三个人，你是其中之一...既然知道我的来意，还帮我治病吗？”
狗蛋呵呵一笑，“你敢让我治吗？”
“好，明日巳时北城见。”燕青转身下楼，少年这才放开手跟着去了。
邝世杰惊魂甫定，“乖乖，他真是驼帮帮主...你都不怕？”
狗蛋向他摊开手，掌心水漉漉的，“这人的功力怕是比恶僧桑杰还要高些。”
“幸亏你能帮他治病，否则的话今天...”邝世杰喝了杯酒定了定神，说道:“你不提我还忘了，有人把那恶僧的尸首挖走了。”
“奇怪，谁挖死人干嘛呢...不会是那个长得像娘们儿的僧人吧...？”
……
此时的九藏早就出了狼牙关，张鸣跟在身后肩上扛着那卷芦席，天气炎热尸首早已腐败发臭、尸水滴答了一路。
张鸣早已习惯了腐臭气味丝毫不以为意，这些天的艰苦行程非但没有压垮他反而让他强壮起来，扛了大半个人居然步履轻快。
不过，看到九藏的双足在草叶上一点就飘出去很远还是令他很气愤，向着日落方向重重喷出一口怨气。
出关后他不止一次的问过要到哪儿去，九藏总是抬手一指，后面再问抬手就是一拳或者一脚，没想到拳打脚踢下他的身体却越来越硬朗了。
还有一件事情令他很恼火:每天早晨要上路前，九藏都让他向日落方向磕头，他自然要问为什么？
九藏说道:“我师侄死在中原，所以要你代表中原人谢罪，每天一拜是要表现出谢罪的诚意。”
张鸣气恼，“又不是我杀的你师侄？再说了，是他先跑到中原胡乱杀人的。”
“中原人都该死，终有一天我要杀尽所有的中原人！”
“那你现在就杀好了，我也不用扛这堆死肉！”他把芦席扔在地上。
九藏也不生气静静的看着他，“佛说要勿嗔、勿怒、勿怨、勿怪、凡事顺其自然，保持内心平静才能让灵魂升华...”
“升华了能怎样？不升华又怎样？”
“升华后你就不会气了，可以延年益寿甚至长生。”
“长生又能怎样？还不是被你奴役！”
九藏微笑说道:“我并没有奴役你，而是在教你赎罪、祛除你身上的邪恶。佛说，人皆罪恶之身，要行善积德才能救赎自身罪业、才能得到上天的眷顾...”
张鸣直愣愣的盯着他，“我不要什么眷顾只想回家！”
“人有七宗罪，要学会断舍离，第一要断的便是家。家为何物？是世俗、是羁绊、是牵扯，断了也就轻松了...”
“都是狗屁不通的鬼话，我偏不断！”
“听话，佛说要纳言而后行，就是说要听得进别人的...”
“去你的佛吧！老子偏偏不听...”张鸣气得闪开衣襟，掉头就走。
这些天他晒黑了也壮实了许多，浸满汗水的肌肉块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的光泽，是那样的健美。
那一刻九藏的心底猛的一跳，喉头快速的上下移动了一次，突然抬手拍出一掌，震得张鸣飞了出去。
这一掌看似强横霸道，实则掌力轻柔丝毫没有伤到他，飞出去十几步轻轻的落在草地上、又顺着土坡滑出去二十多步。
“天气热，洗洗凉快些也就不烦躁了。”
云里雾里的，过了一会张鸣才定下神，抬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落在一条小河边、河水清澈见底映着绿色很是美丽。
他也知道九藏不会放自己走的，打也打不过他，叹了口气先掬水喝了个痛快才清洗手脸。
“身上也洗洗，天热出汗都臭了...”九藏远远的说道。
张鸣想想也是，便脱了衣裤跳到水里。可洗着洗着后腰突然被人搂住了，想扭头看时一只手按在他背上，“别动...低头。”
“你要干什么...？”张鸣惊疑的问，同时想挣开。
可是那手掌像座山一样沉重，压得他一点点低下头去，腰上的手也很轻柔、却牢牢的控制住他的双腿，接下来后面有股不舒服的感觉...
系好袍带九藏心满意足的看着蜷缩在水边的张鸣，用妩媚的语调说道:“起来吧，水里凉...再说时间不早我们该上路了。”
夕阳下他的面庞更加的俊美，眼眸中熠熠生辉，洁白的牙齿闪烁着银光。
“特么的，这是个妖僧啊！”张鸣在心里暗骂，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居然没有羞耻感、反而有那么一点点满足...
第四十三章 玄天八剑
“特么的，这是个妖僧啊！”张鸣在心里暗骂，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居然没有羞耻感、反而有那么一丝丝满足...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尤其是人类，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心态、不同的境遇下很容易发生主观或者客观上的变化。
……
燕青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两刻钟，好像事先就知道似的没用人带路直接找到了李家，进院先背着手看了一番菜地，像似自言自语说道:“洪兴大哥就住这院子，有点不合身份吧？”
家里只有狗蛋一人，开着院门、房门等着，这时隔着门答道:“我就是一要饭的出身，能住在房子里已经很知足了。”
“文哥，你当初为什么创建洪兴帮？”
“开始是不愿意被地痞无赖欺负，也想顺便改善一下生活，后来是为了不被那些有势力的人碾压死。”
“嗯，也是无奈之举...”燕青来到厢房门前，问道:“不问问给我治病后我还杀不杀你？”
狗蛋淡淡一笑，“现在我是郎中只负责治病，那是你的事情...脱掉衣服躺下。”
他提前用木板搭了个台子，燕青没有再说什么脱衣躺上去。
狗蛋往炉灶里添了两根柴、然后坐上一口锅，很快房间里就弥漫开酒精的味道，他拿起掸子在房间四处掸酒、又往木台上和燕青身上喷了不少。
随燕青来的少年疑惑的问:“文爷，你这是干什么呢？”
“消毒...”狗蛋端过一碗药水，说道:“这是麻药，喝下后短时间内会失去知觉，剌瘤子很痛为了下刀准确你得保持纹丝不动，也许麻药达不到效果，安全起见还得把你绑上...要不要继续自己决定。”
“爷，这样不合适吧？”听起来是在问燕青，可少年的戒备目光却盯着他。
“没什么不合适，麟儿、文哥是重义守信之人，信得过。”燕青接过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绑！”
狗蛋也不客气，拿过棕绳把他四肢躯干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坐在一旁喝茶水。
麟儿忍不住问:“怎么还不治病？”
“等他失去知觉，”狗蛋笑吟吟的看他，“你怕我趁机害了你的爷？”
麟儿眼中射出两道跟他年纪不相符的凶光，“你敢...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麟儿，不许胡说...”燕青还有些意识，断断续续的说:“一切听...听文哥...”
“差不多了...”狗蛋起身换了口锅坐上炉灶，把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扔到里面煮，还让麟儿跟他一起洗手、喷酒。
麟儿趁机低声说:“记住我的话，我说的出做得到。”
狗蛋忽然有点喜欢这个少年了，却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取出短刀放在锅里煮再放到火上烧，这工夫燕青渐渐闭紧了双眼。
他来到木台前，一手按住肚皮、短刀无声无息的刺进去，微微一带便在肚皮上划出一条口子。
麟儿一直紧张的看着，不禁失声叫了一声，“你...？”
“你什么？把灶上的锅端过来...”狗蛋用自己设计的止血钳封住主血管，让麟儿撑着刀口，再用纱布把腹腔里的血液蘸干、然后熟练的切开胃部...
麟儿毕竟是孩子，看到后面不敢看了、闭着眼睛把脸扭向一旁。
狗蛋的动作非常简练快捷，割掉瘤子立刻用提前消过毒的猪皮线缝合、缝好胃部缝肚皮，然后洒上兰香的伤药、包扎伤口，不到两刻钟又坐下喝茶水了...
麟儿跑到外面去吐，吐得实在没什么可吐的了才步履蹒跚的走进来，看着浑然无事的狗蛋问道:“这...这就完了？”
后者悠闲的看他，“不然呢...如果你没看够咱们再来一遍？”
“别...不用...呕...！”麟儿自己的胃都开始疼了，“我是说...好像也不太难。”
“是不难，前提是你得知道每一步该做什么，还要准确判断出瘤子长在什么部位，总不能划开肚子现翻吧？”
麟儿明亮的眼珠滴溜溜的转，敌视神色渐渐转为崇拜，“看你嬉皮笑脸的不像个好人，心眼还不坏。”
狗蛋笑道:“我这样英俊潇难道像坏人？再说好人长什么样，脑门上得刻两个字吗？”
“嘻嘻...你这人挺好玩的一点不像老大，燕爷总板着脸。”
“他真是驼帮帮主？”
“是，驼帮一万三千多人，就没有不怕他的...”
中药的麻醉效果要差很多，不大工夫燕青就醒了，坐起来休息一会渐渐恢复了意识，“完了？”
“你很幸运，”狗蛋端过一只碗放到他面前，“只是个普通的血管瘤，将养段时间就和正常人无异了。”
碗中是块疙疙瘩瘩粘满血的软.肉，燕青看了两眼撇嘴骂道:“特么，就这么个东西差点要了命...文哥，能借你的刀子看看吗？”
“当然...”狗蛋取出短刀递过去，“燕兄认识这把刀？”
燕青没有回答，拿着刀子左看右看，许久才说道:“故老相传，千年之前天现玄天八剑，据说得此八剑者可天下无敌。可惜的是，从来没有人集齐过八把剑。”
“你的意思...这不是刀，而是八剑之一？”
“因为没有人集齐过八剑，这个传说也渐渐被人淡忘了，但是我的祖上曾经拥有其中之一所以我知道传说是真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把是八剑之四名为悬翦。”
狗蛋嘿了一声，“这么大来头？”
燕青盯着悬翦剑点头，“八剑一为掩日，二为断水，三为转魄，四为悬翦，五为惊鲵，六为灭魂，七为却邪，八为真刚，每一把都可切玉断金。
好好收着吧！尽量别让外人看到，这玩意是个祸根。”说着递回来。
狗蛋记得兰香说过她那把名为断水，看来他所说非虚，收好短剑说道:“会疼几天，回去多注意、七天内最好只喝粥。”
“邝家的小子还真不是替你吹，果然高明！”燕青拱手告别，扶着麟儿肩膀走出院子、竟然连个谢字都没说。
走出很远麟儿问道:“爷，贾似道的定银该还回去了吧？”
“不急，等我养好伤再说。”
“哦...您真想杀他呀？”
“嘿嘿...那可是两万两银子，你说什么人一年能挣这么多...？”
……
狗蛋独自收拾好东西又把悬翦剑取了出来，心想集齐八把剑天下无敌？扯淡吧！谁能同时使用八支剑？自己又不是蜘蛛精有八只脚，除非是...
他心里猛然一动，想起和断水剑并列时好像能悬空，便把悬翦剑举到面前缓缓松手、手指完全离开时短剑向下沉了半尺...只是半尺，然后竟然停在空中。
哎哟喂，真的可以啊！可...可是，这不科学啊？难道真的有意念控物之事？心里想着便盯着短剑运气，上...往上...上啊...试了几次短剑竟然真的缓缓上升了。
那一刻激动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特么！原来御剑之术如此简单吗？
他看不到，托住悬翦剑的是一些非常小的白色粒子，跟他吸收的那些一模一样、这些粒子之间有着非常微妙的联系。
狗蛋集中精力，短剑的移动速度果然快了一些，但是距离攻击速度还差很远、可能是因为功力还不够吧！正玩得不亦乐乎外面突然响起说话声，他急忙收起短剑。
来到外面时看到邝世杰牵着两匹马进来，“给你带来一匹，省得我以后抓马尾巴。”
狗蛋却急急的摆手，“不要不要，赶快牵走！”
“呃...这可是北蒙良驹，好心给你送来你别不识抬举啊！”
“你也不想想，你家里院子大还有那么多下人侍候，养上几十匹马也无所谓，放这拉一地马粪你给收拾啊？”
邝世杰挠着头笑了，“也是哈！弄得满院子马屎马尿的，香儿姑娘不得跟你急...你也够笨的，把马放在酒楼就行了！”
“嘿嘿，还是少侯爷聪明。”
“少拍马屁。”
“你是属马的吗...？”两个人说说笑笑出了门，往洪兴楼去。
水海遭遇不幸让狗蛋痛心落寞，好在有邝世杰时常陪伴缓解了许多。
到了洪兴楼刚跳下马，掌柜的就急匆匆的跑出来，低声说道:“不好了文哥，有两个官差来调查咱们高价倒卖马草的事？”
狗蛋不由皱皱眉，“卖草触犯大夏律法吗？”
“好像没有这种条律呀？”邝世杰问道:“是哪个衙门的差人？”
掌柜的答道:“说是政务司的。”
狗蛋心中纳闷，何图不会派人查这种事情，真是有什么问题肯定会提前通知自己啊！当先走进酒楼，看到柜台边坐着两个官差，奇怪的是都很陌生。
他上前问道:“请问两位官爷，在哪处衙门高就？”
“东城政务司，”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官差打量他问道:“你就是狗蛋吗？”
“是...”
“跟我们走吧！”另一个瘦些的官差站起身抖出锁链。
“等等，”邝世杰挥手问道:“这里是北城区，就算有事也是北城政务司出头，东城的差人怎么可以跨界办案？”
“镇国公府在东城，知道吗？”那官差傲然说道:“是公主殿下交待下来的，我们敢不照办吗？”...
第四十四章 该死还是该活
“镇国公府在东城呢，知道吗？”那官差傲然说道:“这是公主殿下亲自交待下来的事情，我们敢不照办吗？”
“公主殿下会理睬这种小事儿？特么胡说八道...。”邝世杰斥道。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侮辱官差，信不信连你一块拿了..？”
“小爷是邝世杰，你倒是拿拿看...？”
“算了算了，”白胖官差连忙拦住同伴，笑着说道:“少侯爷不必动怒，我们主事大人只是想找文哥过去问问情况。
马草是卖给新兵营的，镇国公府交待下来了主事大人敢不照办嘛？大不了退些银子呗。文哥，你别难为我们当差的，真闹到政务府对谁都不好，你说对吧？”
狗蛋想了想，点头说道:“好，我跟你们去一趟。”
“怕是不妥吧...？”邝世杰有些担忧，夏无双想要对付邝家、他知道自己父亲也帮不上忙。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去去就回...”狗蛋故作轻松的让官差锁上，随着往东城方向走去...
掌柜的很担心，“少侯爷，您说...文哥他不会有事吧？”
邝世杰摇头，“我也说不好...这事儿我帮不上忙，你赶快让人通知许爷想办法...。”
再说狗蛋在众多商家的惊诧目光中离了丁字街，一路上和两个官差攀谈聊天，说当差俸禄少还得风里来雨里去的真辛苦，又说自己在东城新开了几处买卖，请他们多照顾。
白胖官差笑着答应，说一看文哥就是懂事儿的人，大家相互照顾共同发财嘛！等到了衙门肯定帮他说好话。
走着走着狗蛋忽然发现路线好像不对，心中一动问道:“齐桓大哥还在东城政务司吧？有日子没看到他了。”
“在的，”白胖官差答道:“我们经常一起喝酒...！”
喝你娘的大头鬼啊？狗蛋心里暗骂，他是胡乱编个人名试探他们的，对方顺嘴搭音说明不是东城政务司的人。
眼看前方是处僻静所在，他停下来笑着问:“还不动手吗？”
两个官差惊讶对视，瘦的问道:“你说什么？离衙门还远着呢！”
“贾似道派你们来的吧？图财还是图命？杀了我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我可以给两位银子、足够你们快活后半生的。”
白胖官差突然打了声忽哨，瘦的冷笑说道:“那就挑明了，今天是命财都要！”说着探右手扯出一把短刀。
“要看你们有没有命拿...”狗蛋一脚踢过去，对方应该知晓他的功夫见他脚动立刻闪开，踏天足落在十几步外的树上、一搂多粗的大树震得乱颤。
“小子够狠...”瘦官差猛的扯动锁链，狗蛋单足难支急忙撤腿稳住，对方却趁着一拉之势挺刀猛刺。
锁链限制了行动半径这一刀险险刺中，狗蛋刚想取出悬翦剑背后就有金风袭来，不得已只好扑倒在地。
胖官差以为一击必杀所以用了全力，一刀刺空失了重心抢出去好几步。狗蛋立刻翻身，可没等起来瘦官差就双手持刀合身扑刺，他急忙滚身闪开。
这边刚刚站起白胖官差就转身兜回，闪着寒光的短刀直刺面门，狗蛋抖动锁链挡开下面一腿突起。
他出脚快对方躲得更快，特么的、被人家把底摸得一清二楚，转眼工夫连环四刀刺得他心惊肉跳、他却连一点反击机会都没有。
正想转攻地上的瘦官差忽然传来迅疾的脚步声，目光扫过见树林中和一幢废弃的旧屋后各有一个壮汉飞奔而来，每人手里都提着一把短刀。
狗蛋不知道，这四人师出同门号称凉山四杰，被贾似道网罗到手下当差，是天水政务府中顶尖的高手、个个功力不俗。
“速战速决...！”趁这工夫瘦官差猛扯锁链，胖官差和两个同伴分从三个方位围上来。
特么，一对四！这架可怎么打啊？他要出脚瘦官差便扯动锁链，眼看着另外三人扑到他只能向瘦官差冲去。
这一下倒把对方吓了一跳，急忙闪身刀子横划，狗蛋身形急坠顺势把他扯翻了。
可转瞬工夫另外三人也追了过来，他看准方位豹子一样猛窜出来，立时把左侧之人撞飞了、身形刚稳便一脚踢向胖官差。
四个人中数这家伙最油滑，见他起脚立刻横着跳开，狗蛋刚要攻击另一个壮汉手上锁链猛然一紧、猝不及防扯得他转了半个圈子，那壮汉刚好赶到，短刀朝他胸口狠狠刺落。
其实这只是一瞬间的事，等狗蛋看到刀子已经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了，完了！小命要凉啊！
耳中咯的一声，刀子刺中胸口却没有痛感，低头看时发现只刺破了衣服。那壮汉比他还要吃惊呢，一怔之下立刻后跃。
“混蛋...！”狗蛋怒吼一声挥掌拍出，嗡的一声轻响，一条白龙陡现电闪一般撞在壮汉胸前。
嘭...
壮汉飞出十几步远，在空中就狂喷鲜血，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其他三人万分震惊，胖官差来了一句，“不是说刀剑能伤到他吗？这是怎么...？”
“哈哈...老子终于练成刀枪不入了，去死吧！”狗蛋心知是悬翦剑帮自己挡了一下，这时故弄玄虚，厉喝声中一掌轰出。
刚刚看到师弟惨死心有余悸啊，胖官差急忙扔了短刀双掌齐出，没想到凝聚毕生功力的一掌却挡了个寂寞、毛也没有啊。
哎哟我去，这是什么情况？狗蛋自己也纳闷，才打了一掌怎么就不灵了？刚才太着急，根本没留意内劲的运行路线。
“一起上，给老四报仇...！”瘦官差猛扯锁链借势飞扑过来。
狗蛋呼呼拍出两掌，可惜都无声无息。特么，不带这么玩的，让我老脸往哪放啊？
掌不好使老子还有脚呢！他立刻迎空踏出一脚，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踏天足，劲力强悍把瘦官差踢得风筝般飞出去。他可忘了一个关键问题，手上还拴着锁链呢！
瘦官差怕他跑了，把锁链另一头紧紧缠在自己手臂上，于是乎他在天上飞扯得狗蛋在地上跟着狂奔，胖官差和同伴咬着牙猛追，两把短刀又砍又刺、可总是够不到人家。
噗通一声瘦官差终于落地，狗蛋也得以停下喘息。
“给老二老四报仇...！”胖官差紧跟着追到，刀子递出时突见一道人影迎面扑来，更恶狠狠的捅过去。
噗...
短刀入体他忽然觉察到不对，怎么跟自己穿一样的衣服啊？退步看时才发现是自己的二师弟。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奔来，前面一身官服的是许川，离得十几步便纵身而起、一脚凌空踏落。
胖官差终于领略到踏天足的真正威力了，拼尽全力也挡不住人家一击、摔在地上想爬都爬不起来。
后面那人却是石勇，拳脚快出快收竟然把手持短刀的壮汉迫得连连后退。
“去死！”狗蛋抓起瘦官差尸体砸过去，趁着壮汉躲闪之时石勇一拳轰在他心口，立时委顿在地站不起来。
“狗蛋...狗蛋...”兰香一路叫着赶过来，“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你说呢？”狗蛋从瘦官差身上翻出钥匙打开锁链，“都说了要维护我的光辉形象，怎么还叫狗蛋？”
“人家担心你嘛！”兰香撇嘴。
“文哥，你没受伤吧？”石勇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是贾似道的手下，我见过他们。”许川答道。
狗蛋点头，“是的，贾似道不敢明着动手，就让他们假扮东城政务司的人。”
“都说民不与官斗...狗蛋，让我说咱们还是离开天水吧！”
兰香斜着眼看他，心说:臭狗蛋，怎么不跟你爷爷说要维护形象了？
“爷爷，就算要走也得先杀了贾似道这个狗官！”
“他可是朝廷派来的主官，杀了他等于造反，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被官府缉拿。”许川说的是实情，狗蛋沉吟不语。
“文哥，”石勇低声说道:“您不是认识驼帮的燕帮主嘛！可以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哦...”狗蛋脑中猛然一闪，“石大哥，你原本就是驼帮的人，对不对？”
后者略带尴尬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许川看了他一眼，说道:“先把这几个死人埋了，免得走漏风声，别的回去再说！”
那个胖官差听了惊恐万分，手脚并用想站起来逃走，可是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狗蛋笑道:“我倒忘了这还有个活的呢！”
“不是...我死了...”他真是怕死，立刻趴下来一动不动，嘴巴却说道:“死得不能再死了，绝不会说出去的...”
“我信...既然已经死了，就跟其他人一起埋了吧！”
“不行不行，那...那我就真的死了。”
兰香骂道:“你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我...？”胖官差一时想不清楚自己是该死还是该活了，转念说道:“文哥，你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第四十五章 太多了
“我...？”胖官差一时想不清楚自己是该死还是该活了，转念说道:“文哥，你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狗蛋喔了一声，“先说说看，什么秘密能值你一条命？”
“那...那不行，先说出来就不是秘密...”
“埋了！”
“我说我说...我知道贾似道的金库在哪。”
哎哟我去，这个不错啊！狗蛋转了转眼珠，说道:“好，你告诉我金库位置我就放你走。”
“可是...”胖官差发现自己没有一丝一毫可以要挟对方的砝码，只好说道:“你保证！”
“我发誓，行了吧？”
“贾似道很狡猾，他把金库安在狗窝下面，狗窝后面墙上有一块能活动的砖、按下去就会露出洞口...”
“真的假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千真万确，有一天晚上我内急起夜刚好看到贾似道进去，”胖官差急急的说道:“我们师兄弟本想离开时把金库一窝端了，可是...今天只好拿来换命。”
“你可以死了...”狗蛋一脚踏出把他踩进地下两尺。
许川拿眼角扫了他一下，暗想这小子就是个造孽啊！屁大点岁数功力竟然快赶上我了，上哪说理去啊？
胖官差的求生欲非常强，身子都扁了居然还不死，“你...你发誓...了...？”
“是啊！我发誓了，”狗蛋笑着说:“完整内容是:我发誓你说出秘密也要杀了你。嘿嘿，你不死，你们师兄弟怎么能偷走贾大人的金库，然后销声匿迹呢...？”
胖官差气得吐血，再无声息。
兰香斜着眼睛看他，“狗蛋，你可够坏的啊！”
“对好人好，对坏人就得比他还坏...哎…怎么又叫狗蛋...？”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是到黄昏时为止贾似道还不知道凉山四杰已经归西，等了一下午、急得他在屋子里转了几百圈。
这次行动他是顶着巨大压力才决定的，生怕走漏消息给两个儿子带去杀身之祸，也更担心自己的安危。
看看外面已经见黑不禁长叹了口气，“何生，你说...凉山四杰会不会失手？”
“不好说呀！”何生又点上两根蜡烛，心想这时候没有回报还用问吗？
“该死的小崽子...”贾似道恨声说道:“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你马上行公文，让各署各司的人手都到府衙集合...！”
“大人，要不...再等等驼帮的消息？”
“还等什么？燕青已经见过那个小崽子了，他想动手早就动了！”
“是是，大人说的有理。”何生转转眼珠，“可是师出无名呀？”
“以匪论处...”贾似道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备车，我要去见守备府何大人，让他派兵支援。”
“大人稍安勿躁，卑职是这样想的，如果守备府能派兵支援是不是可以...让他们独立剿匪？这样做大人可以撇清关系，也不必担心两位公子的安危...”
这句话正戳在贾似道的痛处，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刚才一激动就给忘了，此时又缓缓坐下来，自语道:“是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办法可不是那么好想的，如果有早就想出来了。到这时他还没有吃饭，便吩咐人准备酒菜和何生边喝边商量。
夜色越来越浓，外面渐渐安静下来。突然，窗外隐隐传来喊叫声。
贾似道惊疑停杯，“出什么事了？”
“大人，我去看看...”何生刚站起身外面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隔着纱帘说道:“回老爷，柴房失火把后院三间厢房引着了。”
“怎么会失火...快喊人救火啊！”
“是是是，已经在救了...”外面的家人忽然哟了一声，“西边怎么也有火光啊？”
贾似道闻听可坐不住了几步来到门外，只见西北两面火光冲天，他脑子转的也快，“怎么会两处失火？而且烧得这样猛...？”
“大人，”何生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明显是有人放火...您要不要进密室躲一顿？”
贾似道恍然大悟瞬间胆虚起来，支走报信的家人立刻反身进屋，让何生把蜡烛都灭掉、急急的打开书架后的密室门躲了进去...
两处起火当然是有人故意放的，而且使用了油脂助燃很难扑灭，贾府的家人一起上阵提水、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东侧主屋的屋顶上却悠闲的坐着个人，看看合府上下人等都奔西北两处去了才轻轻滑落地面，几条恶犬立刻窜了过来、这人不急不忙的从口袋里取出几块肉扔出去，恶犬吃了便趴在地上睡着了。
狗笼就在西房山墙下，他在墙上摸索了一会果然找到一块能动的砖，按了一下后地底便响起轻微的咔咔声，星辉照着一个洞口渐渐显露出来。
这人无声的笑了，抿唇打了个呼哨，立刻从房上跳下几道黑影...
半个时辰后洪兴酒楼二楼，狗蛋看着一袋袋的金银用力皱着眉头，“这...也太多了吧？怎么花得完啊？”
赵二嘿嘿的笑，“文哥，谁还嫌银子多啊？”
“你听他胡说，这小子最会装了。”兰香撇嘴翻白眼，“嫌多你那份都给我！”
狗蛋大度的挥手，“给你给你，反正也是当嫁妆带过来。”
“呸！臭美吧...！”
众人都笑，石勇低声说道:“文哥，这批金银上面都有官府的火号，最好先不要动，否则容易被查出来。”
“还是石大哥想的周全，看来这种事你没少干呀！”
石勇嘿嘿的笑，兰香担忧道:“既然不能花就更不能存进票号了，这么多金银放哪啊？”
狗蛋微微一笑，“知道我为什么嫌多了吧？”
“就你聪明。”
石勇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运到外地存进票号，换了银票到哪里花都不怕了。”
“就这么定了，明天就运走...！”金银入库多安排人手守着洪兴楼，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狗蛋回到家中看到许川在独自饮酒，打趣问道:“想谁了？这么晚还不睡。”
后者瞟了他一眼，“你这摊子越来越大，我能睡得着吗？”
“您是担心我得罪了贾似道？”
“不是，一个府官而已、大不了想个办法让他无疾而终，我是想...你小子很聪明，一辈子混黑道有点可惜了。”
“否则我还能干什么？”
“狗蛋，”许川放下酒杯郑重其事的说道:“入秋后帝都行院要举行院试，我觉得你应该去试试，谋个正经的前程。”
实则这是赵银姑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让狗蛋在天水城呆下去。
狗蛋怔了怔，“您想让我去做官？”
“做不做官在其次，不想你混黑道、势力再大也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面，凭你的医术进御医院应该没有问题，总比天天打打杀杀的强。”
“行院...怕是不好进吧？皇亲国戚、高官子弟、名门望族，都想扎进行院谋前途，我一没背景二没靠山怎么进得去？”
“事在人为，你都没试怎么知道不行？”
“以后再说吧...没觉得黑道有什么不好，对了爷爷、明天上值记得散布凉山四杰离开天水的消息。”狗蛋洗漱上床，许川看着他久久不语...
昨天折腾累了，都不知道许川什么时候走的，狗蛋洗漱穿衣出门。兰香照例小鸟一样从正房飞出来，李菊花站在门内冲他翻白眼珠。
狗蛋看到了微笑行礼，转过身小声说:“你母亲想杀我。”
兰香扁扁嘴，“你怕了？”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打过她...对了，昨天燕青说我的刀和你的断水都是玄天八剑...”话未说完院外有人喊了声文爷，开门看时却是麟儿。
狗蛋很是纳闷，“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不好了文爷，”麟儿急急的说道:“昨天回去后燕爷就一直疼，夜里更厉害了，是不是你剌错了地方？”
“呃...”狗蛋回想了一会，摇头道:“没有问题呀！”心想难道是消毒环节出了问题？这种内科手术最怕感染。
“可燕爷疼得厉害，我出来时他都满地打滚了，要不...麻烦文爷过去看看？”
“好...！”
麟儿是步行来的，狗蛋便赶去洪兴楼取马，暗中吩咐兰香等他回来再说那批金银的事。
临行前兰香问道:“你去哪儿？”
“去看燕帮主呀？”
“我问在什么地方，万一有什么事儿好去找你啊！”
“浅水湾码头。”麟儿答道，狗蛋便即上马，让他坐在自己身前。
没走出多远麟儿说道:“你搂着我太难受了，两个男人这么亲密让人看了不好吧？”
哎哟，怎么跟自己一个腔调！狗蛋笑道:“你才多大？”
“再小也是男人。”
“那好，你下去自己走吧！”
麟儿这才不吭声了。
狗蛋策马奔驰，离开丁字街不远遇到一队队兵士迎面而过，他也没有在意继续赶路。
浅水湾码头在望江楼附近，两刻钟就赶到了，两个人刚上码头就看到燕青坐在水边冲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