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TXT下载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全文阅读

作者:自嗨的废宅     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txt下载     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冰流的守护灵兽

    八苦业火引爆后,四只保镖兔飞速开溜。在逃跑前,普汀距离其中一箱青石最近,因此他拿走了这恐怕是哲人王最后的财产。

    “老大,我们发了!这下有钱了,接下来去拿?回黑峰还是去垃圾坑?”

    基里连夫似乎不会说话,只是指着自己的脚。另外两只兔子不明所以,但普汀却立马会意:“我知道了,老大说要去约克城九月的拍卖会,买一双金沙最昂贵的战鞋!”

    鲍里斯:“他只是伸了个手指,你是怎么读出这么多信息的?”

    普汀得意道:“这就是默契啊,我当初和老大一起到垃圾坑的时候——”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普汀吓得抱头蹲在地上:“怎么了,是不是天要塌了?”

    “压不死你。”鲍里斯扯着他的耳朵令他站了起来,又回头看去——那里一片硝烟,显然发生了极为剧烈的战斗。

    “恶病应该没有这么大的破坏力,火鹰死了,这强大的轰鸣是谁造成的?”

    “别管了,我们快走吧。”

    普汀第一个跳进了科普斯基变成的车里。

    ------

    那巨大的轰鸣同样吸引了还在落暑钱庄的鹿旷、大壳和乌金的注意。

    鹿旷立刻摆出架势:“你是不是还带了其他小组来抓我?”

    乌金不悦道:“我要是想抓你,刚才就一箭把你送走了。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黑仔的下落!我审讯了黑湖,他交待了你和剧院有合作。”

    “合作嘛,我是被逼的......黑仔确实想招募我,不过我拒绝了。我的道德底线被你们训练得很低,但我是绝对不会给黑峰做事的。比起那个——”

    鹿旷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一张上是黑峰公主媚媚,另一张则是被泡在玻璃瓶溶液中,两颗如火焰般通红的眼球。

    “看,翡翠会说会帮你报仇,可迄今为止除了你审讯的那个黑湖,没有半点进展——而且那个黑湖基本上是我送给你的,他们总是用各种理由来搪塞你,但实际上,只要有心,即便是我也能很轻易地拿到你的仇人的情报。”

    乌金的眼睛一下子通红如血,与照片上的眼球几乎一模一样。

    “这头狼是谁?照片上的眼球在哪?”

    “这是黑峰咆哮谷女王的四女儿,斧刃王族的公主媚媚。她是一个有着变态嗜好的人体器官收藏家,这双眼球——乌拉拉族的眼球,就是她的藏品之一。她身上肯定有你要的情报,更何况比起复仇,找回同胞的眼球要更为重要吧?”

    乌金具现出流星锤,用手悬在鹿旷的前方:“把你刚才说的话复述一遍,如果你撒谎了,我饶不了你。”

    流星锤没有晃动,鹿旷说的是真话。

    “怎么样?我很有诚意吧?你现在能看出谁是真心想帮你的吧?”

    乌金眯起眼睛,虽然鹿旷没有说谎,但他仍旧抱有戒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就是想帮你,没有恶意。”鹿旷朝乌金伸出手去,“我知道剧院夺走了你的一切,这种感受我能理解,因为黑峰也同样夺走了我的家人。你想干掉的是黑峰实力顶尖的佣兵团剧院,首领黑仔的母亲是大陆一流的女巫,她如今也在金沙,这不是你一厢情愿的想复仇就能做到的。我认为你需要一个团队......算上我了吗?”

    大壳:“等等,这太直球了——”

    乌金:“我不能和你合作。我是翡翠会的铜长老,而你还是翡翠会的头号通缉犯。就算你没说谎,但我还是不信任你。”

    “好吧,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希望你干掉剧院后,能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初心......翡翠会的变化,你能看出来。哲人王的野心越来越大,你们所做的只是在给他排除异己,同时卷入更多无辜的人,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为了复仇,搭上多少人都无所谓吗?”

    鹿旷的手慢慢放在了乌金的肩上,他心想:“海查灵的谈判技巧——语言上要顾及对方的立场,但肢体上要尝试侵犯对方的领域......”

    “如果我们成功了,你就自由了。”

    “然后呢?退出翡翠会,和你联手吗?”

    “这只是第一步——”

    “扯淡!”乌金一把打开了鹿旷的手,“为了脱身把一条街的人做成尸从的家伙,有资格说什么‘搭上多少人都无所谓吗’?师匠,鹿旷,你以为你扳倒翡翠会是为了正义,但你实际上也只是想复仇而已——你根本不在乎会死多少人,你说要帮我,但也只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一旦发现牺牲我能更快地扳倒翡翠会,你也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的。少拿正义给自己做掩饰了,你就是恨哲人王而已!”

    “乌金,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实际上,我是想弥补以前的过失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为了杰克-刘一路追到了这里......你知道的,对吧?所以你刚才没有对我出手——”

    “那就证明给我看,证明我错了。”乌金环顾四周,再次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对鹿旷说道:“行动代号‘影子’,一年前哲人王暗杀了荒青山圆角族族长,将自己的手下重塑了外形后替代了他。当时负责说服族长夫人配合行动的人就是你。现在,那位替身已经失控,并陆续干掉了身边的知情者,翡翠会也即将对他采取行动——不管是那位替身还是翡翠会,为了确保秘密不被泄露,那位夫人都得死。把她救出来,我就相信你。”

    他一把抢过鹿旷手里的两张照片,跳出窗外离开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大壳先问道:“你是怎么说服族长夫人的?”

    “求别问。”

    “懂了,你还是别说了......”

    “对了,刚才那边的轰鸣是什么情况?我得去看看。”

    “喂,等等我——”

    ------

    面对眼前这只神色沉郁到极点的白孔雀,平三多少有点心虚——他是不死的,但小野和冰流不是。

    “小野,我知道逃跑不是你的风格,不过这家伙据说是金沙第一炼金术士,我们硬碰硬肯定不行......现在冰流也在这,我们完全可以撤退!御石咒加上这玩意,能走掉!”

    平三的手里捂着一颗石灰岩脚趾头,那是在帮助骆奎取走地脉后对方赠送的。这件法器能让持有者在各种险峻的环境中如履平地,健步如飞,他们就是凭借这个才在小白之前赶到了这里。

    小野和冰流都有些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小野便回道:“鹿爹教过我,面对猛兽时千万不能露出怯意,在转身逃跑的那一刻就是猛兽开始厮杀的那一刻,所以我是不会逃的!更何况,”

    他压低声音道:“用了神之血试剂后,我感觉好像也到中天位了。被除咒中的人不能再成为同一种能力的施术目标,所以冰块脸现在免疫了‘将太阳捧在手心’,更何况只要被你的‘空心人’击中,小白就无法使用形元能力,我们三个联手,没准真的能打败这个金沙第一炼金术士!”

    “窃窃私语什么呢,如果是遗言的话,不妨大声说出来,我会转达给你们的家人朋友的——如果你们还有的话。”

    一块石头被形元牵引到了小白的手上,只见石头迅速开始分裂重组,变成了当初鹿旷用过的旋风炸弹。

    小白冷冷地扫视三人,最后用余光额外注意了平三,心道:“根据牛鲨和罗兰的汇报,这家伙具有复制他人形元的能力,看来是特质系能力者......当时牛鲨被剥夺了五感,所以不清楚他的能力发动条件。这家伙就是这场战斗中最大的变数,要优先解决。”

    他挥手朝三人丢出旋风炸弹,炸弹在空中轰然爆炸,强大的冲击力压倒了视线内所有的植被。

    冰流凝出冰盾持在身前,对小野和平三道:“小心,他周围的所有物体都可能是潜在的炸弹,千万不要被他碰到!”

    “明白,要上了,小巨兵!”

    小野断刀一挥,一股强大的形元集结在身前——受使用者实力的影响,此刻小巨兵的威压竟丝毫不弱于小白。

    “小巨兵?我也有哦。”

    小白纵身一跃,尾羽在半空打开,自然地降落到了冰流开来的车顶,那车便在一股形元的包绕下也变成了一个和小野招呼出的一模一样的小巨兵。

    平三:“哇哦,真漂亮,原来孔雀开屏是这样的,我从来没见过......我是说,我见过孔雀,但没见过开屏的,还是白孔雀——我只见过蓝绿色的、”

    小白昂起头,“现在奉承,已经太晚了。”

    平三:“你抬头的时候眼睛下的刀疤更明显了。我想起来了,你是私生子对吧?你和金沙王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冒犯本王,是要用命来道歉的!”

    小白吼了起来,他脚下的小巨兵便朝他们冲来,和小野的小巨兵格挡在了一起。

    平三:“哈,我总是能破防这些大佬。上一个是傲雪来着。”

    冰流:“......奇怪的自吹自擂。”

    平三:“什么?”

    冰流:“专心战斗!”

    小野的小巨兵猛地一顶,将小白的小巨兵撞倒在地,随后跳起一刀将其钉在地上。

    小野心道:“真奇怪,小白不是拿到优比城主的兵符了吗,为什么他的小巨兵会这么弱......小巨兵也属于武器,看来这只是他具现出的武器罢了。”

    小白心道:“不愧是源于上古帝印的力量而诞生的小巨兵,即便是大天位的形元也无法仿造,实力有着天壤之别。我手上也有一个兵符,只要我能设法激活......这只白狼不能杀,我要问出激活兵符的办法,只要拿下他,我手上就有两个兵符了。对,即便没有钱,我也一样能成事!”

    数十根冰锥突然朝小白发射而来,但小白却站在原地,躲都不躲——那些冰锥砸在他身上时纷纷破裂,他抬手一挥,那些即将击中他的冰锥纷纷成了碎末。

    “很强的攻击欲望,但可惜,没用啊!”

    方才那些飘浮在空中的尘埃竟然都被吸附在小白的羽毛上,与羽毛一起具现成了坚固的铠甲。

    平三:“这算什么?铠甲也算是武器吗?”

    小野:“是他认为的武器,只要他觉得是那就是,炼金术都很唯心的。”

    “不妙......能把摸到的东西都变成武器,也就是说......小白甚至不需要捡取周围的物体,只要他想,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可以变成武器!”

    想到这,冰流右手再次凝出冰枪,对小野道:“他不能再把我引爆了,所以换我和他去近战,你用八苦业火消耗他的形元。”

    冰流挺枪朝小白刺去,小白依旧躲也不躲,任由冰枪重重地刺在了他的盔甲上——

    “叮!”

    小白毫发无损,冰流反而被自己的力量震得退后几步,虎口生疼,握着冰枪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小白昂起头,似乎对冰流的举动感到异常可笑:“完全无效啊。”

    冰流却往后退去,在小白的身后,小巨兵举起重剑朝他砸去——

    随着一声巨响,重剑只是砍在他的肩上,却被一层银白色的合金所阻拦,没有更进一步伤及他的血肉。

    此刻小白的全身和脚下的地面都变成了闪烁着金属啊光泽的银灰色,他竟然毫不顾忌地张开双翅,将自身的脆弱打击点全数暴露:“我能炼制出已知硬度最强的合金,任何攻击都伤不到我。”

    机会难得!

    冰流这么想着,举枪对着小白身上的几个大穴戳去,但冰枪却根本没有刺穿小白身上的护甲,那反弹回来的劲力反而将冰枪给震碎。小白反手握住冰枪,顺势往自己身边扯去,冰流立即松手,随后冰枪立刻爆炸,虽然冰流及时松手,但双手前臂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爆炸灼伤。

    “冰块脸,没事吧?”

    “别过来!”

    冰流抬手阻止小野靠近,他手上被烧焦的地方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

    显然,他对此并不感到奇怪。

    小白也认出了冰流此刻所使用的功法:“回天冰决,只有罕见的冰冻形元能够修炼的青水功法......这再生速度真是惊人啊,可惜我用不上,不然一定把你带回去好好研究。”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三人:“能消耗形元和治愈伤势的八苦业火,让形元如泉水般涌涌不绝的回天冰决,还有恢复力惊人的恐兽,看起来你们是要和我打消耗战了。来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平三抄起匕首割破手腕,操纵鲜血形成长棒朝小白捅去——

    “无聊,物理攻击对我是没用的。”

    出于对自己炼制的合金的绝对自信,小白依旧站在原地。

    鲜血在靠近小白时突然扭曲起来,形成长鞭卷住了小白的右手,随后平三用力一拉,竟然甩着小白重重地撞在了一边的土山上,冰流立刻冲上前,再次提起冰枪刺向小白。

    小野突然喊道:“冰块脸,小心!他手里抓了什么东西!”

    “哼。”小白紧紧地抓着冰流刺来的冰枪,在瞥见自上方往下砍来的小巨兵后,扬手往天空撒了一把什么——是六颗乌黑发亮的小圆球,每一颗上面都刻着一个鎏金裱镀的青水文字。其中一颗刻着“霸”字的圆球急速膨胀,变得和小巨兵一般大小,硬生生扛住了小巨兵的斩击,黑球表面也出现一丝丝裂缝。

    “九龙子......又一件被盗的青水国宝......”冰流认出了这些小球,内心隐隐升起一股怒意,“你到底从青水......偷了多少东西!”

    “别见怪呀,这是你大哥送给我的。再说只找到了六个,还有三个还在青水呢。”

    “住口!”冰流突然情绪失控起来,一拳砸在小白脸上,但小白只是偏了偏头:“浪费力气。”

    有两颗黑球左右朝冰流袭来,冰流只得再度后退,又侧身躲过了另一颗从身后攻来的圆球。

    在小巨兵将“霸”球重重砸向一旁后,刻着“负”字的黑球从反方向攻来,小野下意识操纵小巨兵伸手推开,但就在小巨兵伸手接触的一瞬间,两颗黑球突然发起形元共鸣,原本自黑球散发出的无规律的形元顷刻间并形成无数条锁链,前后锁住了小巨兵。

    “引以为傲吧,这个封锁......即使是将神级别的形元者也挣脱不掉的。你们最大的底牌已经没有了,”小白双手甩出两把金刀,“那就,结束吧。”

    小野:“不是吧,每次都是这样......小巨兵总是不能发挥全部实力。是我最近变傻了吗?我以前明明可以很好利用的。”

    小野在当初只能控制小巨兵使出一招的时候,的确合理地操纵小巨兵一招就击倒了花郎三人。但尸化的花郎三人只是简单地被夜罗下达了命令的三个傀儡,灵活和机变远不及活人,和见多识广且久经考验的小白更不能相提并论。

    见小巨兵被封锁,冰流有些不安起来,“不妙......这六颗法器每一个都有独特的能力,再加上小白也可能还有其他能力,我们根本对付不过来,只能希望平三能封住他的形元和能力......”

    他看了眼平三,迅速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之前他们和黑峰王将夜冥遭遇过,就平三目前的修为想抽完大天位高手的形元是不可能的,‘空心人’不能突破小白的护甲,所以也不能封住小白的能力......要怎么做......”

    小白伸手朝小野一指,虽然表面上看不见任何进攻迹象,但小野用“凝”发现了形元波动的轨迹——方才小白顺手抓了吧砂砾,那些砂砾每一颗都变成了小型炸弹——随后高高跳起闪过了一轮爆炸——

    “小野小心!”平三喊完,自己却被一颗黑球给撞倒在地。

    小野在半空中迅速转身,抬刀挡住了一颗黑球——上面刻着“睚”字,黑球周围的形元被凝聚于一处,正面朝前,就好像刀刃一般。尽管挡住了攻来的黑球,但小野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将头偏向一边——那锋利的形元在他的右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原来是这样,我好像明白了......”小野一击打在“睚”球上,接着反冲力落回到地面,心道:“我听说过龙生九子的传说,龙的九个儿子各有不同的兴趣和身份。既然这法器叫‘九龙子’,而且每一颗都有独特的能力,那么或许每一颗黑球的能力都和传说中的龙之子对应——霸下和负屃分别位于石碑的头尾,对应的那两颗球也一头一尾困住了小巨兵、睚眦性格刚烈,喜好杀戮,对应的黑球能力就是令形元具有刀刃的性质,这些应该可以证明我的推断!那么——”

    剩下的三颗黑球,依次刻着“蒲”、“狴”、“狻”。

    他大喊道:“蒲牢能制造巨响,狻猊能喷烟,狴犴能囚禁!”

    “全都......猜对了呀,”小白对龙九子的传说了解不多,对小野一下子猜出剩下三颗法器的能力感到诧异,“如果好好培养的话,将会是天赋不亚于师匠的最强杀手......但如果不能为我所用的话,那就只能杀了......在我问出激活兵符的方法后。”

    “狻”球迅速膨胀变大,如瓦斯弹一般喷出浓浓的绿烟,小野则吐出一团白火,那团白火迅速点燃了绿烟燃烧起来,并扩散到了“狻”球周围,“蒲”球随之扩大,小野和冰流立即用形元护住耳朵——

    巨大的轰鸣爆发而出,幸好两人早有准备,才没有被震晕失去意识。

    “平三!”

    “他不死的,别管他了。”

    小野举刀朝小白砍出数道剑气,心道:“他和平三一样是具现系,平三的空心人在形元耗尽后就会自己消失,所以不管他炼制的合金多坚固,在形元被烧尽后也一样会消失。要想封锁小巨兵需要消耗庞大的形元,而修炼了回天冰决的冰块脸的形元是源源不断的,我们耗得起!”

    “八苦业火一旦放出后就会以形元为燃料自行燃烧,即使把我击倒也不会解除。要想解除就只能进入‘隐’的状态,只要他这么做,不管是我还是冰块脸都能保证一击将他打倒,炼金术士脆弱的身体是绝对扛不住我们的攻击的!”

    “狴”球光芒一闪,随后小野的白火便如同打到了透明的屏障上一般,被弹开后迅速消失了。

    “你猜得没错,狴犴的能力的确是囚禁,但反过来,它也能变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隔绝一切带有恶意的攻击。因此,你的八苦业火是没法将我的形元点燃的。”

    小野停了下来,“冰块脸,防御型的法器有弱点吗?”

    冰流紧盯着小白,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法器是炼器师耗尽心血,日复一日地用形元温养最终诞生的,大多数炼器师穷尽一生也只能炼制一件法器......对付防御型法器没有诀窍,只能用硬实力击破。”

    “看来,你们是注定要死在龙九子上了,真是讽刺啊,青水人被青水人炼制的法器杀死!”伴随着小白的狞笑,那颗“蒲”球再次发生震耳欲聋的声响,“激怒我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下来!”

    为了抵挡“蒲”球更强的音波攻击,冰流在自己和小野身边升起冰封狱,减弱了震动,但冰封狱前方立刻破出一道大口——小白的右手变成了炮筒,随后又是一炮朝这里轰出!

    在他的身后,平三慢慢地站起,蹑手蹑脚地朝他靠近——

    “刺啦!”

    小白身后猛地伸出一根长刺,刺穿了平三的身体。他头也不回道:“你以为我察觉不到你?小天位的货色也想偷袭大天位,可笑!”

    “事实上......我做到了。”胸腔中的血沫令平三说话有些困难,但没能阻止他的动作——他伸手抓着长刺,在手心中,是小野方才砍来的白火。

    “八苦业火......要业力作燃料,更有效率......我有......很多、业力!”

    小白立刻回身,一炮轰碎了平三的身体,但为时已晚,那团白火就像碰到了酒精一般,飞速蔓延至小白全身。

    “无所谓,要想把我的形元烧完,你们要等到地老天荒!”

    就在小白分神的瞬间,小巨兵突然挣脱了“霸”和“屃”的封锁,一刀砍向小白,生生打碎了“狴”球的屏障,“狴”球也随之裂出一条大缝。

    在屏障破碎的同时,小野也猛地朝小白扑来——此刻,他的眼球充血,耳朵和鼻子也在往外流血,显然方才的音波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小野的身上已经具现出了芦芦战兔的铠甲。

    顾不上修复破碎的九龙子,小白双手化为大炮对准小野:“想送死么,来吧!”

    他脚下猛然升起无数冰锥,每一个都反射出小野的身影。

    “无聊的把戏,垂死挣扎什么的,糟糕透顶啊!”

    小白双炮用力一甩,周围的冰锥悉数破碎,而小野也冲至身前——

    “你以为离我这么近,我就不敢轰炸了?我这身铠甲能让我免疫一切物理攻击,而你,恐怕会炸得一点不剩吧!”

    “那就试试呀!‘受太阳炙烤吧,’额、”

    小白右肩突然发出一根尖刺,刺穿了小野的肩膀。

    “我如你所愿,”小白狰狞地夺下了小野手上的断刀,“本来想留你一命的,但是......我说过了,激怒我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你也不能例外啊!你的兵符,现在是我的了!变成飞灰吧!”

    “‘罪无可赦之人’!”

    小野的太阳石和小白触摸过的砂石同时爆炸,刹那间,整片天空都被映得默然失色,地面已是一片火海。

    “哈哈哈哈!”

    烟雾被一股烈风扇开,小白屹立在原地,表现的是与往日温文尔雅截然不同的疯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小野,神情更是无比地不屑和傲慢:“无坚不摧的轰炸,无懈可击的防御,这样的我,你要怎么打败啊?”

    小野身上的伤口都在“生”火的燃烧下缓慢自愈,他慢慢地站起,直视着这位怒火中烧的亲王:“你在说什么啊,你已经......输掉啦!”

    “什么?”

    小白脑门青筋暴起,他伸手朝小野抓去,却扑了个空,小野被平三的血绳拖到了冰流身后。

    在冰封狱内的冰流聚集形元有一段时间了,尽管整片区域都因为方才的轰炸而无比炎热,但冰流身上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哈,我、想起和冰块脸......在五步谷的那次,”小野在平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当时我们、也是面对一堵坚不可摧的墙,但我们最终、打破了。”

    “用什么?祈祷吗?”看着又一次站起来的小野,小白的双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们这些烦人的......弱者!也就只有嘴会硬一点了......为什么、为什么全都要妨碍我!”

    他似乎是想起了别的事情。

    “父王和哥哥明明那么弱......明明那么弱小,为什么是选择他们而不是选择我!”小白突然对着天空怒吼起来,他又怒视着小野:“你们也一样,被打倒了,躺下去就好了,为什么要站起来......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只是去死!在我面前......狼狈地倒下就好了,你们就该这样,明明这么弱......为什么要阻碍我成为王,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阻止我!”

    小野:“我还是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好了......用热胀冷缩啊,傻瓜,亏你还是炼金术士!”

    “什么?”

    小白更加怒不可遏,紧接着,冰流凝聚出的阴寒无比的形元直直地朝他爆射而出,瞬间吞没了他。

    在冰冻形元的洪流消失后,伴随着小白错愕的神情的,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他身上的铠甲一层一层地剥落下去,而身上的白火燃烧得更加猛烈了。

    我堂堂哲人王,金沙第一炼金术士,竟然连几个初出茅庐的小鬼都收拾不了......

    想到这,他握紧了拳头,整个人更加止不住地颤抖着。一直以来的自信遭到的打击,加上战斗的消耗,一时之间令他有些恍惚。

    “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我是那个人的儿子,我要比那些酒囊饭袋的流沙族更加强大,更加高贵!”

    小巨兵一刀砍向小白,但小白竟然直接抬起手,单手接住了小巨兵的斩击。

    “什么?这......”

    不止是小野,小白的表现令冰流和平三也感到不可思议。

    “连夜罗都不想硬接的小巨兵,就是五步先生也是用小巨兵来对付小巨兵......这家伙,竟然单手接住了?”

    平三紧紧地拽着小野的胳膊,“不是说炼金术士肉体很弱吗,这家伙.....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我会让你们明白,力量上的差距,是什么都无法弥补的!”

    ------

    “喂,醒醒!”

    感觉到有人在推着自己,冰流猛地从昏迷中醒来,见周遭一片狼藉,地面上仍有爆炸后的余温......

    “小野!”他第一个想关心的是小野的安危,顾不上思考自己方才是怎么脱身的,他顺手扯着平三的肩膀,挣扎着想站起来——

    “我在这呢。冰块脸,你昏迷了有一会儿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小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冰流回头见到小野,这才安心下来,“我很快就能恢复的......”

    他看向周围,鹿旷、大壳、平三,还有被亚瑟救起的丹顶鹤鲍茜。他感到有些疑惑,问道:“所有人......都没事?小白呢?”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只看到你们几个倒在地上......等等,这是什么?”

    鹿旷抓起小野搭在冰流肩上的手——手背上,是一个黑色的阴阳鱼符号,“小野,这是你自己画的吗?”

    “不是欸,啊,冰块脸,你手上也有,平三,你的也是!”

    平三抬起手:“哇——哦,什么时候有的,我都没注意到......等等,这不会是小白留在我们身上的吧?我们被‘将太阳捧在手心’给标记了?”

    冰流指着自己肩上的章鱼:“不对......至少不是这个技能。只要这个形元兽还在,小白就没法用那个能力标记我......”

    小野挠头道:“真是奇怪......”

    鹿旷:“是啊,挺奇怪的,虽然看到你们活着很高兴,但按照小白的作风,他就算没杀了你们,也会把你们带走啊,难道你们——打败他了?”

    小野摇摇头:“不,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居然觉得这件事很自然,没什么不对的。这更奇怪了对吧?冰块脸,平三,你们有这种感觉吗?”

    冰流和平三对视一眼,两人都点了点头。

    ------

    翡翠会地下指挥室。

    乔尼请示般地看了索特一眼,在得到肯定后便接通了小白的通讯器:“哲人王......我们检测到在落暑钱庄附近的战斗了,我们看到载具被毁了......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还能再弄来的东西。”

    小白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切断了通讯,此刻他看起来格外狼狈,身子右侧的羽毛都掉光了,右翅也折断了。但他的表情却并没有如方才那般暴怒,而是有一丝——欣喜?

    “原来如此,这就是守护灵兽的威力吗......瑞安也有一个,如果冰流的守护灵兽能做到这种程度,瑞安的守护灵兽也一定能有这样的威力。我还没有输,我不会认输的,我要成为金沙王,我要让那些没用的流沙族亲眼见到我是怎么把他们踩在脚下的,我要在那个老混蛋的坟前唾弃他的抉择,我要、我要赢!......”

    至死方休!

碰面

    翡翠会今日新闻:

    落暑钱庄突发爆炸事件,负责人伊娃夫人疑似身亡。

    丑闻:杰克-刘的双面人生。

    血汗工厂被捣毁,双龙帮会否认相关指控。

    洗脑?丹顶鹤鲍茜翻译员出面作证,指控罗斯博士使用违禁术式。

    明星炼金术士亚瑟造访沃土。

    有民众称于卡由城郊目睹“活死人”身影。

    优比城新任城主——塞豹尾获得惊人的百分百支持率。

    云鹤家族对外发声,势要对云轮之死获得交代。

    金沙首家隶属云鹤家族的茶馆于明日正常开张。

    刺杀王上的黑峰公主已于今日获释。

    九月约克城拍卖会预热。

    鹿旷满意的放下了报纸:“翡翠会失去了所有的钱和几乎全部的中坚力量,金银帮失去了最强战力亚瑟,望月名单上的30人又少一个,我们还在圣城安插了自己的眼睛(翻译员鲍茜),这次行动可谓大获成功啊~虽然我所有的钱也没了,不过这是值得的。”

    平三:“亚瑟杀掉了所有当时前来支援的翡翠会组长吗?”

    鹿旷:“他只是打晕而已,然后就被那只缝合鼠带走了。但是我可不会忘了补刀。”

    小野:“九龙子,鲁班锯,卧龙匣,乾坤一气袋,城隍阵图,青水到底丢了多少宝物啊?”

    冰流:“......家贼难防。”

    大壳:“联盟号被那个黑峰王将打坏了,亚瑟的车也被炸成灰,我们现在只能走回去了。”

    ------

    “哗啦啦啦——”

    破旧的小屋内,平三舀起一勺水浇在小野的手背上,小野则用力搓洗着手背上的阴阳鱼符号。

    “和纹身一样顽固,怎么洗都洗不掉......”小野无奈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和平三都没有昏迷过去的记忆,甚至连手上的异样都没有察觉到。”

    冰流有些心烦意乱地用力挠着手背,好像要把那层皮撕下来一般。小野上前抓着他的手,“别这样,冰块脸。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这可能是小白的另一种能力......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也许是和‘将太阳捧在手心’那样相似的能力,我又中招了。”

    “这不是小白的能力。”

    众人都看向鹿旷,小野疑惑道:“鹿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鹿旷道:“标记伴有记忆丢失,这是很典型的操作系能力——操作系能力者在发动攻击时常常用记忆修正来抹消目标受到攻击的记忆,这样目标在看到突然出现的标记时便不会那么惊慌。一般情况下,‘请求型操作系’的能力者在施术时都会使用记忆修正。而小白是具现系能力者,具现系要将形元放出体外的话效率会非常低下,因此具现系能力者通常不会去修炼放出系和操作系的能力,以小白的骄傲和自尊也绝对不会去做浪费自己天赋的事,所以这标记不可能是他的。”

    小野:“这样啊......请求型操作系,那是什么?”

    作为操作系能力者的鹿旷便为众人科普起来:

    “操作系的能力分为三种,强制型操作系——完全掌控目标的身体和心灵进行精准操控,半强制型操作系——强行操控目标的身体,或者将对方逼入二选一的境地来强迫对方为自己采取行动,请求型操作系——在给予对方选择余地的情况下驱使对方为自己采取行动,比如茶罗术士的神打就是这种类型的。”

    鹿旷介绍完后,大家看他的目光有些古怪起来。

    鹿旷:“等等,你们干嘛这样看我?因为我是操作系能力者所以知道......淦,去死吧你们,不是我干的!”

    平三打哈哈道:“鹿哥,别怨我们嘛,你是我们这里唯一的操作系能力者,所以大家第一时间就以为是你......”

    鹿旷有些不悦:“我为什么会去操控小野?哲人王把你们的脑袋炸傻了吗?”

    冰流:“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了,是小野和平三先倒下,然后我也跟着失去意识......在倒下前,我看到小白的表情了,非常恐惧,好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鹿旷:“喔,这可稀奇了,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害怕的。在吓跑小白后没有对你们继续出手,说明就算不是和小白站在一边的,对你们至少也没有恶意,这么看来......”

    “守护灵兽!”

    鹿旷和小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说法,下一刻,冰流的肩上出现了那只独眼牛角鸮,吓得那只章鱼往他身下滑去,那守护灵兽巨大的身躯就这么踩在冰流肩上,让人担心冰流能否扛起肩上的重量。

    鹿旷:“果然是这样,应该是守护灵兽吓跑或者打跑了小白。”

    冰流左右看了看众人,拿起章鱼道:“这是云鹤家族的除咒术师帮我除咒后留下的形元兽......”

    “不是那个,你的守护灵兽现身了!还有,你们手上的标记——”

    冰流、小野、平三手上的阴阳鱼符号自发地凝聚了一团形元,随后三人都进入了“发”的状态,大量的形元从他们身上散发而出,而三人中间的冰流形元更是旺盛到了极点。

    小野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好厉害,喝了药剂的后遗症没有了,身上一点都不痛了,至今为止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强烈的形元,而且身上没有一点不适的感觉——鹿哥你看,鹿哥?”

    这次,是鹿旷和大壳倒下了,在他们倒下后,手背上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阴阳鱼符号。

    小野:“我想......我知道冰块脸的守护灵兽有什么样的能力了。”

    平三:“哈哈,这下轮到你们了。”

    冰流:“它看起来是什么样的?”

    ------

    金沙王族学会,圣王回廊。

    长廊上挂着一幅幅来自大陆各地的名画,在画廊的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面上,是一头身上插着数条长枪,但仍坚持着不倒下的红公牛。

    此刻,长廊几乎没有人,夜罗正站在这幅画前,不知思索着什么。

    “令人欲罢不能的作品,金沙国手加西亚所画,我们都管他叫‘西方的马良’。”

    一个人的到来打断了夜罗的思索,他用余光瞥了那人一眼——小白尽管一半的羽毛都掉光了,但却没有显示出一丝一毫的忸怩与不安,神色与往常没有区别。

    “这幅画在月光的照射下,会是另一幅模样,比起画中人不屈的意志,我更欣赏它传达的讯息......事物远非表面那么简单,平静之下,总是暗潮涌动。”

    夜罗嗤了一声,略微将身子转向小白:“我们认识吗?”

    小白礼貌地微笑着,微微前倾,道:“我们都欣赏加西亚的艺术,这就是我们彼此之间的联系。我来此,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组织可以为阁下所用。”

    “你指的是什么组织?”

    “翡翠会。”

    夜罗再次将目光放回在画上:“没听说过。”

    “还有一个组织,规模不大,权力也有限,就在金沙。他们自称‘乌木军团’,但后来他们脱离了我的控制,我只好把他们铲除。”

    夜罗:“坦白地说,我不知道阁下在说什么,以及为什么会找上我。”

    小白:“我很乐意证明我的价值,你什么都不用做,我的手下随时可以用来牺牲。”

    “听起来很有趣,但我帮不上你。”夜罗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不过,我喜欢神秘的故事......比如,上古帝印。”

    小白刚想说话,夜罗再次开口:“我还听说,在昨天,发生了一起神秘的爆炸,一辆满载青石的车被炸为飞灰。现在我很好奇,一个全部财产和忠心手下都在落暑钱庄的郊外化为灰烬的人,要如何证明自己——的价值呢?”

    夜罗转向小白,“火药什么的实在太污染环境了,如果能有更高效的清洁能源的话,钱就不是问题了,对吧?”

    “你说的是?”

    “王族学会的无肠贤者曾研究出了一种能将水转化成具有黑水(石油)性质的法器,‘水燃料圣杯’。多么神奇啊,机关和炼器的结合。如果它出现在九月的约克城拍卖会上,我想,会有很多人愿意为此一掷千金的。”

    ------

    王族学会的首席机关术文森佐·莱文,此刻正神色不安地将一个包裹放上自己的车。

    “文森佐!”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他一震,转过身来,是他的妻子抱着女儿朝他走来。他强打起笑容,走上前接过自己的女儿哄了哄。

    “文森佐,又要去开会了吗?”

    面对妻子的关心,文森佐显得有些紧张,他只是敷衍了几句,便将女儿交还给了妻子,然后上了车,“这次要去卡由城开会......你知道的,那些学术研讨会。”

    “又去,哦,文森佐,你的会总也开不完——”

    文森佐还想说什么,但妻子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是啊,总是为金沙的学术操劳,连陪女儿的时间都没有,女儿一定会很感激你的。你就非得去工作不可吗?我和艾米丽在你的心中没有工作重要吗?天哪,你总是给我钱然后让我自己去买东西——你知道作为一个女人最需要的什么吗?是陪伴!而且我要你去香榭大街陪我买最新款的卡兰雅荧光衣——”

    文森佐的眼中掠过一丝悲怆,他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便开着车走了,而身后妻子的叫骂声变得越来越刺耳。

    车在卡由城城郊一处废弃的工厂旁停了下来,文森佐抱着包裹走下车,紧张地朝四周张望,随后走进了工厂。

    工厂里,恶病已经等候多时了。

    文森佐将包裹递给恶病,在恶病打开包裹检查时哀求道:“求你了,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过来了,放过我,我还有个女儿,我想看着她长大......”

    恶病头也没抬:“你的钱包。”

    文森佐便颤颤巍巍地掏出钱包给了恶病,恶病打开钱包扫了眼,道:“走吧。”

    “谢......谢谢,我和我的家人都感谢您......”

    文森佐如获大赦般地哈着腰,他摸了把额头冒出的冷汗,转身往门外走去。但没走几步,他便两眼发黑,倒在地上,身上到处可见一簇一簇的红疹。

    ------

生命的用法

    那天......本是该被纪念的日子。

    继承父亲的职责,成为新的一族之长。

    就是那样该被纪念的日子。

    一片火海的村庄里,地面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乌金完好无损地站在那,身上没有一点创伤,甚至连被烟熏的尘埃也没有。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围的一切,惊恐、愤怒、悲痛......

    “有谁......”

    “有谁......还活着吗?”

    四处可见的,是倒下的族人的尸体——他们的眼珠都被挖去,只剩下绝望而空洞的窟窿。

    乌拉拉族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村落,当他们情绪激动时,眼珠会变成鲜血一般的红色——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摄人心魂的颜色,又因为与传说中哲人石的颜色相近,因此他们的眼睛也被称为“神之眼”,是黑市上价值连城的珍品,人体器官收藏家梦寐以求的绝色。

    乌拉拉族原本是金沙的土著,但在数百年前遭到金沙的大范围驱赶和猎杀,为了躲避灾祸而选择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们只在物资极其匮乏的时候才会外出与集市寻求交换,并且在外出时一定会做好伪装。

    但即便如此,也没能躲过那场灾祸。

    毁灭来的毫无征兆,一伙黑衣人拿着魔杖、长刀和火铳冲进了村庄,对毫无防备的村民大开杀戒——多年来与世隔绝的安逸生活让他们疏于修炼,在面对这些训练有素的形元者面前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在彻底控制了整个村庄后,他们开始折磨那些小孩,迫使成年的村民愤怒而双目变成血红色,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挖下眼珠。

    而有些颜色不纯的,则连同整个头部被一同带走了。

    乌金茫然地朝几具焦尸走去——为了保护他而牺牲的父母,被拔下指甲的弟弟妹妹,一起长大的朋友,青梅竹马的恋人。

    他们都死了。

    四处都是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但乌金仿佛还能听见同胞的惨叫和哀嚎——本应由自己指引和守护的他们,也带着绝望而死去了。

    “混蛋......”

    他想伸手抱起一具尸体,但在触碰的一瞬间,双手却直直地穿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乌金转过身去——是其中一个黑衣人,他正在检查同胞的尸体,并挖下那些漏下的眼睛。

    “你们......为什么要......”

    乌金朝那人走去。

    “畜生!”

    对方停了一下,然后朝乌金走来。乌金也朝他冲过去,但没有任何碰撞,他径自从那人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怎么会......”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已经死了......”

    虽然周遭都是熊熊烈火,但乌金却感到异常寒冷。

    在此之前,那拮据而又安稳的生活,就好像一场梦一样。

    “不......才不要这样,我才不要这样死掉!”他握紧双拳,愤怒和不甘涌上心头,“太悲惨了......太荒唐了!我才不要死掉,岂有此理!”

    “我们明明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周遭一股股黑红的形元升起,往乌金这边涌来——“凭什么毁了我们的一切......我绝对不会原谅,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我需要力量,我才不要被蹂躏、被残杀,我要能够杀掉那些人的力量,我要能报仇的力量!”

    “那么,今天在这里迎来毁灭的所有人——你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同胞,他们的遗憾,怨恨,就都归你所有了。”

    恍惚间,他看到一个细长而高大的身影朝他走来。

    “为了得到力量,你能作出怎样的牺牲?”

    “我......我倾尽所有!”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

    “......是活人吗?还活着吧?”

    朦胧中,隐约听到有人在摇着自己,乌金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是一个稚气未脱的鹿族少年,他伸手将乌金扶了起来。

    “还活着,太好了。我叫鹿旷,是来金沙求学的学生......我们现在的境地可不太妙啊......”

    ------

    夜幕降临,在夜色的掩护下,乌金孤身一人走进了已经废弃的贫民窟危房。

    “来得真早。”夜幕正蹲坐在危房里的一张方桌上,“所以鹿旷选择让你来和我碰面吗?他真是信任你啊,还是说信不过我,所以让你来送死呢?”

    见对方没有回答,夜冥便道:“自我介绍一下,黑峰王护卫队七番队队长,黑峰王将芦芦夜冥。”

    “翡翠会铜长老乌金。”

    乌金站立在原地,发动“凝”观察夜冥身周的形元,心道:“很正常的波动,看来他没有用‘隐’来伪装自己。”

    “你可以放心,我现在不想和你打。我从鹿旷那里听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我想邀请你加入对黑峰王将的猎杀......”

    “我拒绝,讲完了吗?我还有一堆事要做,如果不是欠那家伙人情,我根本不想来这。”

    “谁知道呢?你应该是在找......那些死去族人们的眼睛吧?”

    乌金身上突然爆发出一大团形元,眼珠也变得如鲜血般通红,“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慎重选择自己的每一句措辞!这绝不是你们这些局外人能轻易插手的事情!”

    夜冥心道:“果然如此,看眼睛就能明白了......”

    对于乌金的威胁,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在黑峰有一个由许多特殊嗜好的人组成的集会,而在大约半年前,有人在那里发布了一张展示了大量‘神之眼’的照片,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乌金摇了摇头。

    “我......恰巧知道那些眼睛的持有者,因为事关黑峰机密,所以对你这个‘局外人’我只能说这么多,接下来~请你‘慎重考虑’我的提议吧。”

    “......你说。”

    “我在两三年前顶替了‘火药鸦’森藏的位置成为黑峰王将,用黑峰外的时间来算,应该是十几年了吧?成为黑峰王将的目的是和狼王打一架,可是这愿望一直没法达成,因为只要我试图出手,其他黑峰王将就会来阻止我。而且王宫守卫很森严,想强行闯入难如登天......”

    他继续说道:“因此我得出结论——一个人要达成目的会很困难。”

    乌金:“你想说什么?”

    夜冥:“我告诉你各个王将的底细和‘神之眼’的持有者,而你和我合作,杀光金沙的黑峰王将,如何?”

    乌金:“天方夜谭......黑峰王将的实力各个不下将神,你想猎杀他们,起码要和大天位级别的炼金术士合作吧?”

    夜冥:“眼下,‘最强王将’白影失踪,‘红魔鬼’赤星也在前往彩虹岛的途中失联,包括我在内前来金沙的五个王将彼此之间矛盾重重,加上十犬壶的仪式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我只需要一个引爆这场混乱的火星,挑动黑峰王子们和王将之间的火并,这样局面就会变得非常有趣。”

    乌金:“怎么做到?”

    夜冥:“十犬壶的仪式让王子们变成了丛林中带枪的猎人,在走出这片丛林——也就是仪式结束前,他们是绝对不会放下枪的。而一旦彼此遭遇,由于无法确定对方的想法,开枪才是最稳妥的选择......他们现在还处在观望的阶段,只要出现第一个牺牲者,他们就会由观望转为主动出击。一旦理智的牢笼被打开,体验到血腥味的野兽就会开始无休止的厮杀,身为黑峰王将的我介入仪式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所以我要你来制造第一个牺牲者。”

    乌金握紧了拳头,开始飞速思索道:“报仇和夺回同胞的眼睛,是我毕生的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必须不择手段!......哪怕是和黑峰王将合作。以他的身份,能得到比鹿旷更有用的情报......”

    “我同意。”

    夜冥离开后,乌金手上抓着两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只右脸有数道裂痕的月亮熊——黑峰王将,铁甲熊塔盾,曾经是狼王手下最得意的杀手。十年前在凛冬镇被赤辽打倒后,因任务失败畏惧狼王追杀而加入剧院。

    “就选择他作为对手吧,杀掉这个黑峰王将引出黑仔......”

    另一张照片,背景像是在实验室,周围的架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试管仪器,以及一排排装着“神之眼”的玻璃容器。在照片的中央,是一只穿着白大褂、四肢修长的白颌黑狼少年,戴着方框眼镜——代理狼王黑影的二儿子,黑峰生命科学家臧龙。

    “至于你......在我彻底消失之前......我都不会忘记这张脸的!”

    乌金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指,在照片上挤出褶皱。

    ------

    翡翠母河边,小野和冰流一前一后沿着河岸漫步,涨起的河水不时没过他们的脚踝,一会又退下,让他们在松软的沙地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

    “我也许......看错平三了,他没有丢下你逃跑......”

    “因为我也不会丢下任何人啊,我们是同伴,彼此信任,互相帮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冰流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家伙......不只是因为他是傲雪的造物,拥有无限生命的家伙,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的生命都不会在乎......”

    “你说的是他主动要求做大壳的实验对象的事吗?”

    虽然被冰流的守护灵兽标记后,小野在使用了神之血试剂的不适症状已然消失了,但鹿旷依旧对此放心不下。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平三拿出了试管里残存的神之血试剂,让大壳还原出试剂后主动喝下并让鹿旷观察。

    鹿旷兴奋道:“好极了,如果没有明显的副作用的话......我们所有人都来一支,这样就能获得和亚瑟同源的力量了!”

    他用手肘搭在大壳的肩上,开玩笑道:“大壳,你的能力还真是神奇啊,连这种试剂都能还原,如果小白得到你就不需要那么多的药剂师了。”

    大壳:“我发动能力制造的药本质还是形元,只有在失效前使用才有效果,否则就会变回一团形元散开。零星制造几管还行,要批量制药就不可能了,所以别把我捧得那么神奇啊。”

    回到河边的两人。

    小野:“放心啦,鹿哥说那个试剂每一代都是在削弱威力,到了第七代已经可以保证使用者不会出现危险了,像白眉儿不就好好的吗?说到白眉儿......”

    他的耳朵耷拉起来,“云轮先生当时为了掩护我们离开,被白眉儿杀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事?”

    冰流:“谁?”

    小野:“他们两个......白眉儿和云轮。白眉儿起初和翡翠会决裂,是因为他救了一个女孩而暴露身份,他的本心应该是善良的......至于云轮先生,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赌上命来救我们。”

    冰流:“人是会变的......而且堕落才是常态。他一心想离开金沙去黑峰寻仇,就一定想尽快结束仪式,没有任何势力支持的我们是他最优先的目标。亲眼见到他杀了云轮,下次再见面时,我们就是敌人了。”

    一时之间,气氛压抑得有些难受,小野便转移话题道:“对了,这次我们取得这么大的进展,是时候好好放松一下了。金沙离倭瓜岛很近,听说倭瓜岛的鱼片非常好吃,不如我们——联盟的所有人都去那里玩吧?鹿哥说,他在倭瓜岛也有朋友——”

    通讯器突然响起,鹿旷激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成功了,成功了!平三的形元提升了,大壳复制的神之血试剂有效,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现副作用!”

    “那——太好了?”

    鹿旷迫不及待地抢过大壳手里的试管,导入针筒并扎进了自己的手臂。

    “呼~”小野放下通讯器,“回去和鹿哥商量一下去倭瓜岛旅游的事吧?唔......”

    见冰流依旧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小野便伸手道:“冰块脸,要牵着我的手回去吗?”

    “额?”冰流愣了一下,慢慢伸手握住了小野毛茸茸的手掌。

    ------

    “恐怕去倭瓜岛的计划要耽搁了。”

    鹿旷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啊,我们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啊。”小野有些不服气,“拯救世界是一个非常非常长的事情,如果我们不学会放松的话,在打倒翡翠会之前就先倒下了!明日英雄也是人,也需要休息和玩耍!”

    大壳:“他这个时候倒是很现实.....”

    平三:“毕竟是小孩,贪玩很正常......小野,我绝对支持你,我也想和你去倭瓜岛旅游。”

    鹿旷却沉着脸道:“刚才以利亚告诉我,杰克-刘跑掉的那四个保镖在四处传播‘青水白狼打败了哲人王并抢走了翡翠会所有的钱’的消息,现在我们已经引起了金沙所有能称得上势力的组织的关注,甚至不少独行杀手也打起我们的主意。所有,现在绝对不能放松。”

    小野:“真是热闹啊,比上次我们被整个槐河域追杀还刺激。我们去将神门避一避吧?”

    冰流:“你可以试试,他们不会接收的。”

    平三:“我好像和将神门相性不符,我去哪个将神门,哪个将神门就会......唉,算了。”

    大壳:“等等,为什么我们不像他们解释呢?”

    鹿旷:“越描越黑,重要的是小白真的被打跑了,所以不管我们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会相信的。而且你想和谁解释?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吗?那倒是个好主意,就好像‘嘿,金沙的(消音)们,我就在这里,快来抢我的青石吧’。好了,你们都别说话了,我和以利亚联系一下,看看他能给我们安排一个什么暂时的避难所吗。”

    ......

    小野:“怎么样?”

    鹿旷:“云鹤谷,他们新开了一家茶馆,正需要能镇场子的打手,以利亚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门路,明天就去那报道吧,大壳,你是这里唯一一个成年并且靠谱的人,我走后就由你来照顾他们了。”

    小野:“诶?鹿哥,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鹿旷闭目捏着自己的鼻梁,头疼道:“我要去跟进一个以前的任务......不要问为什么不带你去,如果你成年了我就带你去了。平三,你和我去,我需要一个帮手。”

    平三有些不情愿地瞟了小野一眼,但还是道:“好——吧。”

    鹿旷和平三走出别墅后,鹿旷又拿出一张档案道:“其实除了跟进影子行动,还有一件事要处理——之前亚瑟用他的权限在圣膏军的档案那查到了那串编号的信息,就是说,我们现在有了小野的生母的住址了。”

    “我嘞......那我们还等什么,叫上小野——”

    “绝对不行!”

    鹿旷神情有些吓人,他将那封档案撕碎,“小野......不需要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他的亲人,有我和鹿娘就够了!”

营救族长夫人

    平三走进了被鹿旷修好的联盟号飞船,见原先被打得支离破碎的飞船内部竟然和之前别无二致,转向鹿旷道:“厉害啊鹿哥,根本就看不出来这飞船损坏过。”

    “勉勉强强了,没有之前坚固,而且也不能飞不能游只能跑了。到底是扛下了大天位的全力一击,够本了。”

    “对了,那个影子行动是怎么回事啊?你和那个族长夫人......你在作为‘师匠’的时候......翡翠会有要求你在做任务的时候出卖色相吗?”

    “那种事就做过两次好吗?不要再问了!”

    鹿旷突然暴躁起来,似乎非常不愿意提及这些事,平三便识趣地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鹿旷又道:“算上在组织内部的训练......三次。”

    “我没问啊......”

    “闭嘴!”

    ------

    两年前。

    “......当雨季到来的时候,那里的风景真是引人入胜,你能想象吗,漫山遍野的杜鹃花——”

    豪华的酒店房间里,鹿旷拿起一瓶冰镇的香槟,坐在了那铺着天鹅肉丝垫的檀香木床沿边。浴室的门被打开,走出一名身材曼妙的鹿族少妇,她身上只简单地披着一件浴巾,双手交握在小腹,含情脉脉地看着鹿旷。

    “听你说的,又谈风景又谈颜色......大自然的美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只有万般色彩争妍斗丽。”

    她每走一步,细腰都要扭动一下,她走到鹿旷身边,顺势解下了身上的浴巾。

    “卡西亚诺说的吗?”

    她莞尔一笑,“修利·大卫。”

    “我该猜到你引用的是画家的名言。”

    “我喜欢大卫流派的画,如果不是家里的安排,我想我会成为一名画家......我对金沙的油画毫无抵抗力,对你也是。”

    她贴近了鹿旷。

    ......

    “我们得穿衣服了,荒青山的民俗祭典,金沙的文化参赞可不能迟到。”

    “族长夫人总可以晚到一会儿,对吧?”

    “我的丈夫是无法容忍迟到的。”

    “是啊,他还不能容忍异教徒和渴望自由的人。”鹿旷伸手撩动她的头发,她偏了偏头,鹿旷便继续道:“他对待你,比对待圆角族的普通人还恶劣......伊兰罗尼夫人。”

    “你知道的,如果我有机会,我会改变这些的。”

    “如果你真有机会呢?你会改变这一切吗?”

    “文森特,我们真的要迟到了。”

    伊兰罗尼迅速坐起身,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衣物,鹿旷便跟了过来,道:“我的真名不是文森特,也不是金沙的文化参赞。我是翡翠会的特工。”

    伊兰罗尼对着他笑了起来,“我喜欢你的幽默。”

    “我的任务是除掉威胁金沙安全的圆角族族长克里斯·沃纳。”

    见鹿旷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伊兰罗尼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转而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我不明白。”

    “我需要你来帮助完成任务。你知道这是大势所趋,这对金沙和圆角族都有好处,夫人——您心中有数吧?”

    伊兰罗尼眨了眨眼睛,随后双眸湿润起来,“我们......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圈套吗?你是在要挟我吗?”

    “伊兰罗尼,你不是目标,你的丈夫才克里斯·沃纳是。”

    ------

    荒青山,圆虾拍卖厅。

    在保镖的护送下,伊兰罗尼走进VIP席位走下,周围具是和她一样珠光宝气的贵妇。

    “现在开始拍卖14号拍卖品,杜兰莎的画像,起拍价格为700万青石。”

    她立刻举起了牌子,拍卖师便伸手向她道:“700万一次。”

    周围的贵妇都看向她,低头议论起来。

    “1000万。”有一个声音抬高了价格。伊兰罗尼便再次举牌:“1500万。”

    “3000万。”

    拍卖师敲了一下锤子,“3000万一次,还有其他竞价吗?”

    伊兰罗尼再次举牌:“3500万。”

    “3500万一次,还有其他竞价吗?”

    周围讨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似乎其他人认为这幅画不值得花更多的钱了,伊兰罗尼认为胜券在握,便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什么?前排的买家出价5000万青石!”

    伊兰罗尼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子,她想知道是谁会像她一样对大卫流派的画作如此看重,此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她没有更多钱了。

    “5000万三次!成交!”

    伊兰罗尼的呼吸急促起来,等到拍下画作的买家——长得和茶罗喵一模一样的小哥走向她这边时,她急忙迎了上去:“打扰一下,那件作品——我正打算在下个月举办一个画展,我希望我可以借用一下那件作品,可以吗?”

    那小哥拉低了帽檐,“不好意思,我只是代理人,买家不愿意透露身份。”

    他欲绕过伊兰罗尼离开,伊兰罗尼连忙拦住他,“我可以和他谈谈吗?”

    对方看了眼她身后的保镖,拒绝道:“恐怕不行,他不喜欢有人侵犯他的隐私。”

    “这个不成问题。”她扭头对身后的保镖吩咐道:“在这里等我。”

    ------

    伊兰罗尼推开VIP套房的房间,鹿旷正坐在正对面的沙发上:“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大卫的作品。”

    伊兰罗尼的神色显然惊慌起来,她背对着门,慢慢将门关上。

    “等下再问你的问题吧,我知道你处境危险,所以才来这里。我已经筹划好了撤退行动......”

    鹿旷的话语夏然而止,他看见有一个小东西在伊兰罗尼腿后蠕动着,最后从她的连衣裙里探出头来——是一个鹿族小男孩。

    伊兰罗尼连忙将那婴孩抱起,“文森特,这是我的儿子小E。小E,这是妈妈的一位老朋友......”

    那小男孩约莫一岁左右。

    “文森特,说吧,撤退行动是什么?这个没在你计划内吧?”见鹿旷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伊兰罗尼又道:“放心,他不是你的。他才六个月。”

    鹿旷:“为什么......克里斯没有声张?”

    “他觉得消息一旦传出去,他的敌人会利用小E来对付他。对我们这些不会形元的人来说,保守秘密就是生存之道。你知道的,任何了解克里斯秘密的人都是威胁......”

    “所以我才来救你——”

    “我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我有自己的脱身计划,你们只会把事情变得更复杂,更难以掌控。所以求你了,别再管我了。”

    她抱着小E走了出去,还不忘拿走了鹿旷刚才拍来的画。

    那一瞬间,鹿旷想起了那个画面——鹿娘抱着还在襁褓之中的小野。

    “该死。”他暗骂一句,虽然他来这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乌金的刺激,但现在,他有那么一丝真心是要真的要帮这对母子脱困了。

    ------

    林云忍发觉,最近杰西卡变得对他殷勤了起来——这可真是奇怪,自从卡洛斯消失后,杰西卡就把卡洛斯的消失怪罪在了他的头上,因为在卡洛斯消失前他的确来林云忍的房间和他说了什么。那以后,杰西卡便时常在训练中挑衅林云忍,并在乌金面前捏造各种关于他的不实消息。

    又一次训练完毕后,杰西卡再次谄媚地笑着走到林云忍面前,“好厉害呀,林。我记得刚遇见你的时候你的炼金术和瑞德那家伙一样差劲,但到目前为止你是新兵中唯一一个开发出自己的能力的。嘿,介意告诉我你开发出的能力是什么吗?”

    林云忍摇了摇头,“抱歉,铜长老说——”

    “啊,啊,我的错,我理解的。能力是非常重要的情报,我不该问这种问题,只是——我太想在炼金方面取得进展了。哈,你肯定是最先通过考核的,对吧?来,告诉我,你昨天的测试怎么样?”

    如果是不了解内情的人路过,肯定会认为这两人关系极其要好。

    “老样子......看考官的表情我就知道了,多半是——”

    只剩下一只耳朵的罗兰朝他们走来:“林云忍,你合格了,现在去盐长老办公室接你的第一个任务。”

    “什么?”

    林云忍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杰西卡则更加卖力地讨好道:“厉害,太厉害了,林,既然你就要成为正式杀手了,到时候——可不可以照顾我一下?”

    盐长老办公室内,乌金将林云忍的档案放在索特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索特依旧挂着他的招牌微笑:“一个通过心理测试的新人,即将去执行他的第一个任务,就这么简单。”

    “他根本就没过关!你明明知道,让一个在心理方面欠缺的杀手上战场,不仅会害死他自己,还会害死一同作战的队友。”

    “的确如此,如果海查灵或者罗斯还在的话,这位新人的心理问题只要一个小手术就能纠正,但现在心理诱导部没人能进行这样的手术。”

    “那就让他再多训练——”

    “不,不能再等了。训练新人原本是你的职责,我不该过问,但现在的情况是,哲人王失去了所有的资金,又被守护灵兽重伤,翡翠会大部分的中坚力量都遭到重创,没有完全恢复,现在他的情绪狂躁到了极点。如果你继续告诉他坏消息的话,他一怒之下会把你的头给爆了,他完全做得出来。我这是为了你考虑,无论如何要让他知道你的工作卓有成效,能够补上落暑钱庄的损失。”

    “这根本不能算是成果,他没法独立执行任何一个任务——”

    “是的,所以他需要一个合格的监管人。”索特直直地盯着乌金的眼睛,“‘寒冰行动’需要一位年轻且精通青水语的杀手,目标是干掉一位不听将令的傀儡族长——克里斯·沃纳。你和林云忍要一起去荒青山,”

    乌金立刻道:“我拒绝接受这次行动。我会向哲人王谏言让他重新考虑。”

    索特:“你还是没搞清楚情况啊,这是我斡旋之后的折中方案,一方面让哲人王知道你能比卡朋更高效地缩短训练新人的周期,这能让他的心情好一点,另一方面林云忍也能在这次任务中得到历练,更快地成为合格杀手。我把话说明白吧,‘寒冰行动’主要由你去执行,林云忍只要负责辅助和联络工作,但是任务的成果就计在他头上,好让哲人王相信他的确是独当一面的杀手。”

    乌金:“他不可能每次都有我来帮他完成任务,万一下次哲人王安排他单独执行任务的话,他很可能会丧命的!”

    索特:“到那个时候,哲人王就会相信那是林云忍自己的问题,怪不到我们头上。更何况,万一他能通过这次行动得到成长呢?”

    乌金不得不承认,索特的方案其实已经尽可能地顾及到哲人王、乌金和林云忍三个方面了,但他仍旧道:“请原谅,我认为撒谎和强盗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行为,我没法这样弄虚作假。”

    “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牛角已经先你一步出发了,如果你不参与任务的话他就是林云忍的监管人,如果你参与任务的话他就会负责联络和撤退行动。我会期待你改变主意的。”

    索特随即不再搭理乌金,开始翻阅桌面上的各种档案。

    乌金:“牛角上次才被亚瑟打伤,膝盖还没完全恢复......”

    索特没有理他,乌金只好退了出去。

    ------

    “咚咚咚——”

    铜长老的办公室门被人敲响,乌金整了整桌面,“进。”

    罗兰推开门,“盐长老让你去他的办公室协助‘寒冰行动’的指挥。”

    “就来。”对乌金来说,索特是他的前任上司,之前拒绝了索特的要求,现在再拒绝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更何况只是协助远程指挥而已,他也不能实在拂了前上司的脸面。

    盐长老办公室内,除了索特,乔尼,另外两位占星师,还有林云忍。

    乌金瞥了林云忍一眼,心道:“是让他先熟悉任务环境吗......看来他说要帮助林云忍成长,是真的。”

    “我是牛角,确认第一阶段任务完成。”星图显示牛角已经到达荒青山了。

    索特:“很好,开始行动,除掉克里斯·沃纳。”

    “我下车了。”

    星图上显示牛角正朝荒青山的哨岗靠近,“等等,有情况!”

    乔尼迅速绘制几个阵图,星图上便显示出距离牛角不远处有数个形元波动。

    索特面无表情地看着星图,乌金则有些担忧起来,而林云忍更是一脸不安。

    乔尼:“他被俘了。”

    乌金立刻道:“我们从凯厄斯据点调一支小组,或者总部的一队清除组,牛角遭遇的只是巡逻队,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来联系上司,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

    索特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不会有营救行动的,翡翠会的有生力量在落暑钱庄被亚瑟摧毁的几乎一干二净,凯厄斯据点的小组是用来给完成任务的林云忍提供撤退支援的,不做他用。”

    被提到的林云忍紧张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天哪,连牛角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我能完成吗?只是去送死吧,就像之前那样......”

    他这么想着,更加不安起来。

    乌金道:“牛角还活着!”

    索特道:“乌金,你训练新人的时间太长了吧?你是不是忘了翡翠会的杀手都知道任务的危险性,可以像棋子一样牺牲,这就是我们的杀手。好了,鉴于牛角的失联,观摩行动就到此为止了,林云忍,收拾一下出发去荒青山吧。”

    林云忍:“啊?”

    乌金上前拉起林云忍,“我会和他一起去!”

    两人离开后,索特这才笑着看向乔尼:“你看,有的时候,要想出动‘車’,你得牺牲掉‘马’和‘卒’。”

    林云忍喘着气跟在乌金身后,“铜长老......谢谢您愿意指点我。”

    “我对寒冰行动不感兴趣,但是牛角被俘完全是因为我,我这么做不是因为我们应该救他。”

    乌金的话没头没脑,林云忍感到很迷惑,但也不敢多问。

    ------

    和平三一起走出拍卖厅,鹿旷有些恼怒地对通讯器另一头的以利亚道:“你竟然没查出她还有个儿子?”

    以利亚:“天知道她还有个儿子,我没办法去查一个根本没想到的东西。好吧,我这就去查——”

    过了一会儿,以利亚的声音传来:“查到了一点,但是不多。克里斯隐瞒了这个孩子的身世,鉴于荒青山的所有权利都集中在他一个人手上,即使这个小孩有两个脑袋,其他人也会当做没看见一样。等到孩子的身世不得不公开的时候,他们会把他过继给这个女人——”

    一张图片传来,是一只戴着眼镜的灰狼少妇抱着小E。

    “她应该是他们的保姆之类的,就这些,没别的线索了。我连这孩子什么时候出生的都没查到。”

    放下通讯器,鹿旷显得有些恍惚:“......他六个月了,那么小,和小野那么像......”

    平三:“......”

    鹿哥看起来心情很差,把和林云忍联络的通讯器弄丢的事......等以后再说吧。可能是在落暑钱庄被爆炸余波毁了,也可能是在罗斯博士的诊所和白眉儿交手的时候弄丢了,总之,那个通讯器不见了。一路上,平三同样惴惴不安。

    ------

    伊兰罗尼走进小E的房间,抱起正在玩玩具的小E:“这么晚了,宝宝,该去睡觉了。”

    房间门再次被打开,克里斯和狼保姆一同走了进来。

    伊兰罗尼似乎并不希望看到他:“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和儿子说声晚安都不行?去洗澡吧,快去。”克里斯笑着捏了把小E的连,让狼保姆将他抱走了。他又问道:“拍卖会怎么样?”

    伊兰罗尼不适地绞着自己的发梢,“失望,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

    “说不定下次运气会好一些。你要去青水吗?瓦基纳看到了你的行程表。”

    伊兰罗尼心里一惊,但还是镇定道:“我跟你说过,我要去参加那里的画展。小E,我要带他一起去。”

    克里斯笑道:“不行。”

    伊兰罗尼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杀戮族人,对抗圣城......你把我们全家都置于险境。”

    克里斯变了副神色,瞪眼道:“现在掌权的是我,不是流沙族!更不是坐在哲人王位子上的那个伪君子!我要为儿子打下江山。再说,我不想让儿子落下他的古琴课。”

    他最后一句话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这之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伊兰罗尼一个人伫立在原地。

    “哒哒哒——”

    伊兰罗尼一路小跑到了拍卖厅,她焦急地敲着拍卖厅老板的桌面:“我要联系那个拍下大卫画作的客人!”

    “好的好的,夫人您别激动。”

    “看来,某人想重新谈判了。”鹿旷回了拍卖厅派来的人后,对平三道。

    深夜,伊兰罗尼身着一袭亚麻黄色裙衣,踩着高跟快步走进了拍卖厅——鹿旷已经早早坐在了拍卖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伊兰罗尼深吸一口气,恳求般地对鹿旷说道:“我们得快点,我骗瓦基纳说我忘了东西在这儿......”

    鹿旷:“哦,我知道,我朋友在外面盯着他。”

    伊兰罗尼:“那我就长话短说吧,他知道了我们的旅行计划,不肯放小E走——”

    鹿旷:“没关系,我有办法带你们走,但你得告诉我你所有的行程安排。”

    “都在这里了,精确到小时。”伊兰罗尼从包里取出了她的行程表,“拜托你了。”

    “嗯。”鹿旷接过了行程表,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伊兰罗尼竟然上前抱住了他。

    “谢谢你。”

    第二天中午。

    根据行程表的安排,伊兰罗尼会在这个时候在宫殿做一次深度美体,包括美容、美发、美甲、修脚、按摩,持续一个半小时,鹿旷认为这段时间刚好够用。

    与此同时,小E则在宫殿接受古琴学习的指导。

    平三:“所以——我还要同时支开保姆和古琴老师?”

    鹿旷:“那我们换一换,你去和那个女人接触如何?啊对,她不认识你,一见到你肯定会尖叫——”

    平三:“我去就是了......对了,凭我的水准,有可能放倒保姆和古琴老师,把小E强行带出来吗?”

    鹿旷:“这会触发宫殿警报,到时候想从荒青山离开就很困难了。”

    ......

    伊兰罗尼正闭目趴在床上,等待着私人按摩师的到来。但随着脚步声的走近,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穿好衣服,准备出发吧。”

    她下意识地用被子挡在身前,看向走来的鹿旷:“你怎么进来的?”

    “你的私人按摩师不幸食物中毒,现在在家里呼呼大睡,所以没有发现一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冒牌货混进了宫殿。”

    “我们现在走吗?小E呢?没有确认他安全之前我绝不走。”

    “我朋友去接应他了,情况危急的话,他可能会动粗。”

    伊兰罗尼急道:“千万不能那样!”

    “放心,他不会杀掉那两个人的。”

    “保姆瓦基纳之前是黑峰军校的教官,你朋友不是对手的!”

    “什么?我这——”鹿旷揉着太阳穴,“为什么这样的人要来当保姆啊?平三——”

    “鹿哥,我失败了......她们又折了回来,而且那个女人非常能打啊,我得在其他守卫赶来之前撤了。对了,那小孩没受伤,所以放心......”

    “没用的东西!”鹿旷忍不住骂道,“好吧,我承认这次计划过于仓促,而且高估了那家伙的本事——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但现在我得走了。”

    ------

    索特问道:“情况如何?”

    乔尼放大了星图上的影像,“我定位到了牛角的位置,已经告诉给了乌金。”

    荒青山的一间废弃工厂内,几只圆角族的鹿正在审讯被吊着的牛角。

    “你是谁?你为谁效力?”

    克里斯在几个保镖的护送下走了过来,“竹叶寨?金银帮?剧院?”

    见牛角没有答话,克里斯便向旁边的一只鹿使了个眼色,对方便上前重重地殴打着牛角。

    此刻,乌金和林云忍已经潜入了工厂。

    索特也在此时启动了之前用来练习克里斯的通讯器:“我是索特。”

    克里斯冷笑道:“我告诉过你,我不和哲人王谈,我要见圣王,就这样。”

    “你抓了我的一个手下,我要你放了他。”

    “你的手下?”

    克里斯看向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牛角,“是你派来的?”

    “对,派来杀你的。”

    克里斯啪地一下将通讯器捏碎,抢过手下的斧头猛地朝牛角砍去,“收拾干净。”他丢下这句话后便走出了工厂。

    这一切,被刚刚赶来的乌金和林云忍尽收眼底,林云忍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巴,竭力不发出声音。

    乔尼:“牛角死了......需要为乌金和林云忍准备撤退路线吗?”

    此时,索特脸上反而露出了微笑,“不必,他们正在进行‘寒冰行动’呢。”

    林云忍怯怯地看向乌金:“铜长老......我们要撤了吗?”

    “我们不走,我要杀了这家伙。”乌金眼中快速地闪过了一抹血红色荧光。

    ------

    旅馆内,鹿旷摊开一幅宫殿平面图:“该死的克里斯,现在开始第二回合的较量吧。”

    平三问道:“我们为什么不杀了克里斯?”

    鹿旷白了他一眼:“你连他的保姆都对付不了,还想杀了他?”

    平三:“可是......克里斯好像只有中星位,我们能做到的吧?”

    鹿旷:“当然能,但那样的话圆角族就会封锁整个荒青山,如果就我们两个的话想逃离当然容易,但要是再加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一个噪音制造机,那就不可能做到了。不过我们还有机会,明天晚上是圆角族一年一度的宴会,那里会有巨多的服务人员,我们可以轻松混进去......但问题在于如何从宴会上全身而退。”

    他在宫殿的外门标记了一个点,“伊兰罗尼说克里斯通常会在这里准备一俩族长专用的车,虽然强度比不上我们的联盟号,但足够撞开荒青山的守卫了。最妙的是,车前方的族长标记可以让他们畅通无阻地通过任何检查点,等到他们发觉的时候,伊兰罗尼和她儿子早已离开了。”

    ......

    同一时间,乌金和林云忍也在准备他们的计划。

    “我们的计划是在宴会上制造骚乱,这样克里斯就一定会坐他的专车离开,我们就在车上动手脚。”

    林云忍将一堆花花绿绿的卡片倒在桌上:“邀请函,通行证,路引,这些都是可以花钱买到的。还有一些别的装备,火铳之类的......但是翡翠会没有给我们弄到黑索金炸药。”

    乌金翻了翻桌上的准备,有些赞许地看向林云忍,“没有旋风炸弹也可以,你学过怎么制造简易的手捧雷对吧?关键在于,怎么把炸弹安置在这里——”

    他用手指敲着族长专用撤退车的照片,“克里斯的车上。”

    林云忍走了过来,仔细端详着照片:“看起来材质很坚固,一般的手捧雷估计很难炸穿。”

    “不需要炸穿车,只要能炸穿人就行了。”

    “您的意思是?”

    “把炸弹放在里面。”乌金同样摊开一幅宫殿的地图,在外围圈出一个圈,“在宴会上,大多数安保都会被派去保护克里斯的安全,所以看守车的人应该很少,不需要两个人,我们正好兵分两路。”

    晚上。

    易容成小野模样的平三和鹿旷穿着服务员的衣服走向宫殿。

    平三捏了捏自己易容后的脸,“希望变成小野能给我带来好运。”

    “随你高兴。记住了,九点后伊兰罗尼就会离开宴会去哄小E入睡,我们联手把那碍事的保姆解决了然后把他们母子俩送上车、”鹿旷复述着任务,却突然陷入了沉思。

    平三:“我看过不少小说,得到的教训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杀手,要比一把生锈的刀更不靠谱——”

    “你还说我!要不是你搞砸了,伊兰罗尼和她儿子早就离开了!”

    “好吧,我的确有错,但是鹿哥,自从你和那个女人见面后,你的状态就很不对啊。虽然你一直对我很糟糕,但都仅限于挖苦讽刺......我是说,你的情绪可能失控了,如果我们不想搞砸的话,就都冷静些吧?”

    “我没有和她旧情复燃!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我......我知道,但是,鹿哥你看,你确实过于激动了。”

    鹿旷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我确实过于激动了......当时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而现在我有机会帮助她,仅此而已。”

    平三:“我理解......因为你也算是被迫的。而且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做这事,感觉肯定很糟糕......”

    “没错,看到她我会想起那些难受的事,但是她抱着小E的样子,我又没法不想到小野和鹿爹鹿娘......小孩是无辜的,鹿爹和小野也没有血缘关系,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小野,所以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们遇害。”

    “就是这个!鹿哥!”

    平三突然大声起来,鹿旷也跟着一惊:“你说什么?”

    “这不仅关乎伊兰罗尼和小E,也关乎十年前,那个被炸死的老父亲......”平三拉着鹿旷,将对方转了过来,“鹿哥,你必须明白,鹿爹的死不是你的错!”

    鹿旷突然笑了一下,但眼眶却湿润了起来,他立刻掩饰般地将目光移向远处。

    “鹿哥,你没有对不起伊兰罗尼他们......伊兰罗尼和小E,他们不是你的家人。”

    “我......我都开始忘了那种感觉了。”鹿旷有些哽咽,“有家人的感觉。”

    “你有家人的,小野才是你的家人。”

    “平三......变回你原来的样子。”

    “什么?哦......”平三心道:“果然还是不喜欢别人冒用小野的外貌啊......”

    他无奈地照做了,但鹿旷却一把抱住了他。

    “平三,你不用再变成别人的模样了,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可以了。很抱歉我一直以来对你那么糟糕,因为你对小野很殷勤,我太害怕你把小野从我身边抢走了......”

    平三开玩笑道:“那你应该更关注冰流才对?”

    漫天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提醒两人宴会即将开始。

    “快走快走!”

    伊兰罗尼着一袭打着亮银片的连衣裙,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走到克里斯身边:“小E要睡觉了,我去给他盖被子。”

    克里斯点头道:“替我亲亲他。”

    目送着保镖和伊兰罗尼一同离开后,克里斯听到身后传来少年稚嫩的嗓音:“打扰一下,您知道哪里有冰镇的香槟吗?”

    克里斯转过身来,见与他搭话的是一名穿着黑白礼服,长相清秀的黑猫少年,少年惊讶道:“抱歉,族长先生,我不知道是您——”

    “没关系,请问小哥是?”

    林云忍道:“阿方索,阿方索-弗莱,我是库洛猫部的文化参赞。”

    克里斯笑着打量了林云忍一通,“阿方索小哥,我得请你喝一杯。”

    族长专车的车门被乌金打开,他将一个手提箱放了进去,同时按下联络器:“干得好,林云忍,我需要点时间来拖住克里斯。”

    林云忍笑着和克里斯碰杯,“族长大人,您不怕冷落其他客人吗?”

    “都是来观摩宴会的文化参赞,他们习惯被冷落了。”克里斯笑眯眯地在林云忍肩上摸索起来。

    伊兰罗尼在保镖的跟随下走进化妆室,她坐在镜子前,开始摆弄自己的造型:“我简单收拾一下,然后就——”

    那保镖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倒了下去,脖颈后扎着一根针。鹿旷抱着熟睡的小E和平三一同走了进来。

    鹿旷:“二打一轻松解决,干嘛非要学恐怖片分头行动。对了平三,什么是恐怖片,他们为什么要分头行动?”

    伊兰罗尼立刻走上前接过小E,她轻轻顺了顺小E的头发,又低声哼唱了几句,随后道:“你们杀了瓦基纳?”

    平三:“她是黑峰地下30人之一,被狼王派来策反您的丈夫的,这样说您会不会好受一点?”

    鹿旷催促道:“别管那些了,快离开这里上车吧!”

    ------

    “林,可以撤退了!”

    听到乌金发来的讯号,林云忍立刻抽出被克里斯握着的手,“我替祭坛给你带消息,他说火山最近变活跃了。”

    克里斯略微一惊,“狼王派你来的?”

    “是的,狼王正在酝酿一个针对咆哮谷的行动,他需要你的助力。”

    克里斯神情严肃起来,又有些谦卑,仿佛眼前这个所谓“狼王的传信人”就好像狼王本尊一般,“没问题,我能做什么?”

    “你现在腹背受敌,今晚有人要来杀你,你必须马上离开。你有什么安全通道,或者撤退专车之类的吗?”

    “当......当然。”克里斯显得有些慌乱。

    “你得马上离开!”

    克里斯将酒杯拍在桌上,迅速穿过人群朝宫殿外跑去。

    鹿旷和平三护着伊兰罗尼小跑到了专车前,平三拉开车门:“请。”

    鹿旷:“好了,你们赶紧坐车走。”

    伊兰罗尼迅速钻进车内,她看向鹿旷的眼神柔情似水:“那你们呢?和我一起走吧。”

    鹿旷:“不,我要留在这里阻击可能的追兵。我们有办法脱身的。”

    伊兰罗尼这才不舍地发动了专车。

    克里斯冲出了宫殿,他紧张地张望着,抓过一边的守卫问道:“我的妻子呢?现在很危险,我得带上她一起离开!”

    车子发动后,鹿旷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平三见他紧闭双眼,便关切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对,这感觉......我之前留在头里的联络法器在共鸣。”

    “额,是告密者在发讯息吗?”

    “不对,我记得这种共鸣好像在哪遇到过......让我想想......和乌金第一次执行任务,我(消音)!这是乌金做的手捧雷!他远程遥控手捧雷起爆的形元,会和我脑袋里的法器共鸣,该死!”

    察觉到那股信号就在车上,顾不上乌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飞速朝伊兰罗尼的车跑去。

    平三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跟上鹿旷跑了过去。

    伊兰罗尼的车上,后座的小E突然醒了过来,开始咯咯地笑着,拍打着什么东西发出“邦邦”的声音。伊兰罗尼转过身来想安抚她的宝宝,却看到小E在敲着一个她从没见过的手提箱。

    见专车开始前行,乌金便按下了启动按钮。

    “快到了......就快到了!”

    就在鹿旷即将摸到专车时,车突然爆炸,强烈的冲击波将他猛地往后冲飞,动作慢一拍的平三则上前接住了他。

    “不......不要——”

    鹿旷站了起来,茫然地望着爆炸后余下的一团火焰——就好像十年前,在紫竹林里鹿爹和黑峰狼同归于尽后留下的爆炸遗骸。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文森特,天哪!”

    令两人没想到的是,车后方的石墙,伊兰罗尼抱着小E穿过火海朝他跑来——她脸上满是烟熏,秀发也被火弄得一团糟,但怀里的小E却毫发无损。她一把扑进鹿旷的怀里,一抽一抽地啜泣起来。

    ------

    这场爆炸同样惊动了宫殿里的贵宾,他们蜂拥般朝大门挤去。侧门边的林云忍正想联络乌金,却突然感到冰冷的火铳顶在了他的腰上——

    克里斯用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过来!”

    他挟持着林云忍走进伊兰罗尼的化妆间,猛地将林云忍往前一推,用枪指着他质问道:“你根本不是狼王的人!你到底是谁?”

    林云忍举起双手:“我是,请听我解释。”

    “你想杀我!”

    “我是在帮你!”

    克里斯冷笑一声,“所以你不知道这个?”他指着倒在地上的伊兰罗尼的保镖。

    林云忍:“他是谁?”

    克里斯吼道:“到底谁派你来的!”

    “我以前在王刹军服役,但后来我退出了,我也是突然接到的狼王的命令,让我来联络你!”经过训练的林云忍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撒谎了。

    “所以你也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见林云忍说的如此自然,克里斯看起来有些动摇。

    “我说了,你腹背受敌,想杀你的人很多,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想你死。”林云忍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可是他想。”

    刺啦一声,一把钢刀刺穿了克里斯的胸膛,乌金将克里斯往前一推,随后将刀塞在伊兰罗尼的保镖手里。

    “这足够转移视线了,我们走吧。”

    寒冰行动,完成。

    鹿旷护着伊兰罗尼朝宫殿走去,将宫殿内跑出黑压压的一群人,她立刻对鹿旷和平三说道:“你们快走吧,接下来的事情我能处理,相信我。”

    鹿旷还在犹豫,平三便拉了他一把,两人迅速消失在了围墙的阴影里。

    一伙护卫匆匆朝伊兰罗尼跑来,领头的拿出通讯器道:“报告族长,我们找到族长夫人了。”

    另一头的回答令在场的人无比震惊:“族长死了,他的保镖卡利亚杀了他然后自杀了。”

    伊兰罗尼眨了眨眼睛,见周围的人都在犹豫,便大胆道:“卡利亚......卡利亚就是我丈夫一直在找的奸细!”

    她抱着小E,朝人群走去,周围的卫队都不自觉地给她让出一条路:“族长的死让人悲痛欲绝,但我们有责任去维护圆角族一族的稳定......在这至暗的时刻,我们更应该努力让世界了解一个真正的我们!我们应该向他们展示什么呢?”

    ------

    两个披着风衣,一高一矮的身影走在即将破晓的林间小道上。

    乌金:“感觉如何?”

    林云忍:“很棒......也许,杀人也没那么可怕。但是......这也没什么,只是一件小事,没法改变什么......我还是一个很差劲的菜鸟。”

    乌金却罕见地笑了起来,他摸了摸林云忍的头,道:“就是这些小事,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我们的生活。恭喜你,你通过了最终考核,现在是翡翠会的正式会员了。”

    ------

    荒青山公园,鹿旷和伊兰罗尼一同坐在公园的长凳上,而平三则在一边逗着小E。

    平三:“嘿,小朋友~好可爱呀。”

    小E:“哦?是吗?是,我当然知道自己可爱,所以滚远点你这个没毛的猴子。”

    平三:“我勒......你能说话?你不是才六个月吗?”

    小E:“哇哦,你居然能听懂我说话?这可真是稀奇,我一直都在说话,但是从来没人理我。”

    平三:“唔......我听说有些婴儿是可以和一些灵异事物交流的,看来,我对巨兵世界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小E:“哇哦,听起来很有趣,你是不是要给每一个你到过的世界都编个名字呢?嗯?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当然,我才不管你!现在滚开,别打扰我和奥斯卡的约会!”

    奥斯卡是他抱着的一个蓝色泰迪熊玩偶。

    “你打算留下来吗?”鹿旷问道。

    “克里斯死了,我和小E就安全了。”伊兰罗尼此刻的神情是无比轻松。

    “你不用非得留在这里,你可以按照一开始的计划那样去青水......现如今青水恐怕是这个大陆最安全的国家了。”

    伊兰罗尼没有答话,只是再次搂着鹿旷的脖子。

    “伊兰罗尼,两年前的事,我很抱歉......既然克里斯已死,我希望你能向前看,比如说去追求你想要的东西,成为一个画家......对,你一直都想当画家的。”

    伊兰罗尼笑道:“鹿旷,两年前的逢场作戏,是你任务的一部分,可我并不介意那个。那时我生命里缺乏一些东西,安全、尊重和成就,这些你都给了我,谢谢。”

    平三抱着小E走了过来,“呼,累死我了,带小孩真不容易啊。嘿,小E,要不要和这个帅帅的叔叔玩啊?”

    鹿旷起身接过了小E,抱着他转了起来:“呜呼~飞咯——小E会飞咯——”

    伊兰罗尼冲平三点头道:“万分感谢,你做的一切。”

    “他好乖啊。”

    “他是我的全部,而且他很喜欢你。”伊兰罗尼笑得更开心了。

    见鹿旷走的稍微有些远了,平三便道:“夫人,小E不喜欢弹古琴,以及——他今年一岁了,算了算日子,刚好是您和鹿哥逢场作戏的八个月后。”

    伊兰罗尼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平三盯着伊兰罗尼的眼睛,缓缓道:“鹿哥,就是小E的父亲。”

    伊兰罗尼用余光瞥向正在逗着小E的鹿旷,眨了眨眼睛,对平三道:“你打算告诉他吗?那一切都会变得一团糟。他绝对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而且翡翠会的眼线遍地都是,再加上那些占星师......要不了多久,你们的敌人就会发现这个,然后挟持小E来威胁鹿旷。”

    平三:“......”

    伊兰罗尼诚恳地说道:“家人,就是我们的负担。至亲至爱之人,就是我们的软肋。”

    她看了平三有一会儿,最终说道:“我无法强迫你怎么做,但告不告诉他,你自己决定吧。”

    她朝鹿旷和小E走去,三人其乐融融,俨如一家三口。

云鹤谷

    “哇,老酸奶拌草莓酱芒果插片松脆酥冰淇淋,我迫不及待想知道里面有什么了,”小野在一处小摊前兴奋地摇着尾巴,“大壳,我可以买这个吗?”

    冰流:“你自己都把成分列出来了。”

    大壳伸手在包里一翻,为难道:“小野......这个很贵,而我们现在的钱都和小白的钱一起在落暑钱庄成灰了,我们买不起这个。”

    冰流:“我有,买吧。我最近在陌生人的背后吹唢呐,赚了不少外快。”

    大壳:“哈?那是我不知道的比喻吗?”

    冰流:“看吧。”

    旁边正好走过一个人,冰流便掏出唢呐跟了上去——“哔!哔!哔!”

    “停下,快停下!别再吹了!”

    那人光顾着捂耳朵,一脚踢在石头上跌倒了。

    冰流:“表演结束,36钱。我在金沙学到了不少,方方面面的。”

    得到冰淇淋后,三人再次朝茶馆出发。

    小野:“(哧溜哧溜),啊,冰块脸,帮我拿一下——”

    冰流:“我拒绝,它快化了,我不想和你一样手上到处都是。”

    小野急道:“把它冻上就好了!”

    于是冰流不情愿地接过冰淇淋,那即将融化的冰淇淋迅速蒙上了一层冰霜。

    “鹿哥说,按照云鹤家族的规矩,他们会因为云轮先生的死和翡翠会进行不死不休的全面开战,所以他们是最有可能接纳我们的势力。”

    大壳点了点头:“确实,金沙四家之一的云鹤家族,既不会畏惧翡翠会,也不会听信哲人王的一面之词把我们交出去,是一个好去处......不过,我们对云鹤家族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小野从他的包里掏出那个笔记本:“所以鹿哥把他收集到的资料都放到这里了——”

    “云鹤家族祖上是青水的一支白鹤族群,在嚎叫山之战爆发后为了躲避战乱,其中一支穿越重重沙漠来到了金沙割喉谷定居,并逐渐发扬光大,那里也因此改名为云鹤谷。”

    冰流:“原来如此,难怪他们的言行举止和青水人那么像......”

    “云鹤家族和大多数的青水流派很像,通过血脉和师徒关系作为纽带。一旦家族中有一人受到冒犯,整个家族都会倾巢而出,云鹤家族就是这样牢牢凝聚了所有成员,同时也震慑住了金沙大部分的势力。但与青水流派不同的是,云鹤家族把持了云鹤谷附近的采矿、教育、农业,即使是圣城下派的议员,没有云鹤谷的支持也没法在那里办成任何事。有好几任被派去管辖的议员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云鹤谷,但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们做的,后来的议员也只敢挂个名字后就草草了事,在圣城承认云鹤家族对云鹤谷附近的一系列特权后,这种情况才得到缓解。”

    冰流:“青水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在爷爷推行城隍体系后就很少再见到了,这本身也是青水律法禁止的。”

    “在这一代家主——云在天的手下,云鹤家族的势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云鹤们不仅掌控了附近的产业,也在影将神门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我就说,怎么当时遇见的都是白鹤,而且都姓云。副将神云翳先生也是云鹤家族的吧?”

    “云在天有四个孩子,少当家云翳,二儿子云轮,三女儿云欣宜,四女儿云嘉敏——虽然没有执行金沙的私生子制度,但云翳是毫无疑问的下一任家主。此外,在家主地位之下的还有四人——二弟云在义,三妹云在信,残狼灰满,三女婿云从风,他们既是云在天的亲属,也是云在天的得力助手......那个灰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鹿哥说查不到他的资料。”

    “高高在上,对云鹤家族拥有绝对掌控权的,控制云鹤谷的一切的,就是如今的家主——云在天了。”

    冰流:“他是个除咒术师。冰淇淋还你。”

    小野:“怎么......你吃光啦!”

    冰流:“有问题吗,本来就是我买的。”

    ------

    云鹤谷的府邸内,云在天一脸阴郁地坐在大厅正中的躺椅上,两边则坐着其他云鹤。

    “抱歉,我来迟了......将神门有点事耽搁了。”

    云翳敲了敲门框后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灰满和赤辽。

    除了云在天,其他几个人在看到云翳的表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不易察觉的愤怒,怨恨,嫉妒,敌意。

    云嘉敏翻了个白眼,“大忙人,当上副将神后本事没变大,脸倒变大了,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知道的夸你一声勤劳能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我脸色看呢。”

    云在天对门边的仆人挥手,那仆人就掏出一根棒棒糖在赤辽面前晃了晃:“小哥,我们出去玩吧?”

    “好啊。”

    赤辽跟着仆人走了后,云在天拍了下扶手:“云嘉敏,当着外人的面我不好说你,你刚才对你哥哥是什么态度?”

    云嘉敏立刻变了副神色,撒娇般道:“爸~爸,人家没有啦,人家只是和哥哥开玩笑呢,对吧,大哥?”

    她又对着云翳翻了个白眼,继续撒娇道:“爸爸,你也看看人家的努力嘛~人家可是申请到了茶馆的营业执照,非常不容易呢。”

    云在天没有看她:“你以为这是你本事大?茶馆执照能顺利拿到,是靠我们云家的三个面——人面,场面,情面!你还说要把茶馆交给你经营,就你这脑子,一天就搞到关门了!”

    云翳坐了下来:“经营?不是说由我来负责吗?”

    云在信笑了笑,用她那软绵绵的声音说道:“阿翳,你身为副将神,又要兼顾茶馆的开张,实在太操劳了,所以你四妹提议索性让她去当这个老板,这是为了减轻你的负担嘛。”

    云翳看向云在天:“爸,二弟刚遭到不测,我们又要和翡翠会树敌,现在再开茶馆,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妹妹为什么要提这个建议?”

    “这是为了我们云家的三个面!都说有里子才有面子,但是没了面子,里子很快就会耗光,越是这么紧急的情况,我们越要维持平常的排场,绝对不能让外人以为我们云家没落了,软弱可欺了,不然生意、人脉很快就会跑到一干二净。”

    云在天扫了众人一眼,“既然都到齐了,那么大家开始投票表态吧,这茶馆要不要交给云嘉敏呢?”

    灰满:“大当家,我先上楼了。”

    见灰满转身便走,云在天快速地拍了周围的仆人,示意把他扶起,他朝灰满喊道:“阿满,你走什么?”

    灰满便停了下来。

    “你不把我当你家人?”他指着灰满,又依次指着在座的另外几只云鹤:“你,义弟,信妹,小风,是我云家的四庭柱,我能有今天是你们四个帮我出力啊。云家的生意也是家事,你怎么可以走?来,你先投票。”

    灰满便昂起头,转向云在信和云从风:“那么我现在投票,我反对。”

    云在信微微一笑,她欠了欠身子,缓缓道:“现在到我了,大哥,你才说过维系云家的面子事关重大,阿翳当副将神确实太累了,还要再操心约克城的拍卖会,不如就把机会给嘉敏吧?我相信嘉敏的聪明才智,她也需要历练,我赞成。”

    云从风看了云在信一眼,举手道:“嘉敏,姐夫支持你,我也赞成。”

    云在天便看向云欣宜:“小宜啊,你是支持你哥哥,还是支持你妹妹?”

    云欣宜腼腆一笑,“爸爸,我从来没意见的啦,我弃权。”

    “那就还是二比一,唔......义弟去青水了,投不了票。”云在天便指着在座唯一一只衰老得几乎秃了的蛇雕,“家老,您考虑得怎么样?”

    “我不赞成任何改变,茶馆......应该按照原计划交给阿翳。”

    云在信便板起脸,“那么,大哥,你这一票就定生死了。”

    “爸爸,不如我替你投票。”云翳不等云在天开口,便挥手朝云嘉敏一点:“三比二,妹妹赢了。”

    众人哗然。

    “阿翳,爸爸真想不到。当副将神真的让你格局大开啊。”

    云翳:“妹妹,有两个条件——第一,这个茶馆其实没有开张的必要,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维持我们云家的面子,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云家虽然有麻烦,但依旧不是可以欺负的。你要是搞砸了,哥哥不会对你客气。”

    云在天欣慰地点了点头,云嘉敏再次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第二,既然你变成了茶馆的老板,我原先请去那里干活的所有手下,就都没必要再留下了。是我出的钱啊,我所有的手下,就连擦桌子的那个小妹我也要带走。免得你说我留下钉子在那里妨碍你大显身手。”

    云嘉敏哼了一声,“那感情好,谢谢哥哥啊。”

    云在天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还有一件事,那个落暑山庄的事实在让我后怕......九月约克城拍卖会,会有一大笔资金涌入,我们云家应该有一个自己的信托基金。”

    云在信柔声问道:“大哥,你看上哪一家钱庄了?”

    “那个青水人开的,驼背山钱庄,老板是公认的好信誉,金沙名流——但是,算了算了,那家伙看不上我们云家,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们在那里开信托的。”

    云翳道:“爸爸,你看上哪个就哪个了,驼背山就驼背山,我会去给你搞定。”

    云在天:“阿翳,你认真的吗?那个高老板是千年茅厕活化石,又臭又硬又顽固,你有什么办法让他答应?”

    云翳:“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爸爸。总之,约克城拍卖会开始前,我就能搞定驼背山。”

    云嘉敏从鼻孔用力地哼了一声:“吹牛!”

    ------

    街道边,有一间木质的钱庄,看起来典雅古朴,极具青水风格,在周围的金沙建筑中显得突兀而引人注目。

    冰流指着那家钱庄道:“看那个,驼背山钱庄。”

    小野:“怎么了?”

    冰流:“我要去那里试试......也许我的账户已经被望月解冻了呢?唉,这几天我确实能感觉到没钱寸步难行......”

    对驼背山钱庄来说,此刻待客室内正有几位不速之客。

    两排互相面对的沙发,一排坐着云翳、灰满和赤辽,另一排坐着驼背山钱庄的少当家。

    少当家满怀歉意道:“抱歉,云少爷,我们是家族企业,不打算让外人入股。但是您要是办信托的话,我们可以为您安排,请您相信我们钱庄的信誉。”

    云翳笑道:“你还没有听我开出的条件,两百万收购你们三成的股份,我也希望你们能大展鸿图——”

    少当家和其他几个中年人还在为难,待客室的门被打开,一只白发苍苍的骆驼走了进来。

    “老板。”

    “父亲!”少当家迎了上前。

    老骆驼拄着拐杖,眼神锐利地看向云翳,云翳则微笑着回视。

    “这是什么人?”

    “父亲,这是我之前和你说的,云翳少爷想在我们这办信托,但他一定要在此之前入股我们的钱庄......”

    云翳朝老骆驼走去,伸手道:“高老板,久仰大名——”

    高老板没有搭理他,云翳便直接伸长手强行和他握了个手。

    高老板像摸到了脏东西一般,把手抽了出来,又拿出一块手绢用力擦了擦,“云少爷,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赚钱很慢,不适合你们做,你们还是多去开几家赌楼、青楼,多买点枪炮去做走私和人口交易吧!”

    灰满上前道:“高老板,你这样说话很不合适!”

    少当家不安地看向他父亲,吞了口口水。

    云翳伸手拦下灰满,依旧微笑道:“高老板,买卖不成仁义在,就当交个朋友,我祝您阖家幸福,子孙满堂,您老人家长命百岁,福禄双全。我改天再来拜会。”

    他扭头走出门去,灰满掏出一块棒棒糖,在赤辽面前晃了晃,引得赤辽也跟上去。

    高老板“啪”地一下站起,用拐杖指着云翳道:“你什么意思?你恐吓我还是咒我?”

    少当家和其他几个人忙上前拦着激动的高老板,“爸爸,算了,不要得罪云家!”

    高老板推开少当家,追出门去——此刻,小野三人也来到了大厅。

    大厅上,当着众人的面,高老板指着云翳道:“云少爷!你不认得我,但是我认得你!”

    “你以前待过的那间孤儿院,是我资助的啊!我从没被一个学生的演讲弄得泪流满面,”

    高老板脸色涨的通红,“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你在孤儿院的演讲比赛上说,‘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爸爸妈妈,但我不一样,我有爸爸,也有妈妈,但是我觉得我比大家更不幸。因为我爸爸走私,打架,杀人,成天干坏事,我很羞愧有这样的爸爸。’”

    “那个时候我就和院长说,无论这孩子的成绩好不好,我都要私下给他奖学金,而且你不要告诉他!他能读到多高,我就栽培他多高,哪怕进入王族学会也一样!我付得起!就因为这孩子,将来是世界的良心!”

    云翳笑着摇了摇头,“高先生,您是我最尊敬的人,所以我会回去和爸爸商量,给你一个更好的价钱。”

    “这钱留给你们云家买棺材吧!”

    “爸爸,别这样!”

    少当家上前想拉住高老板,但高老板却不管不顾地继续骂道:“你们云家了不起!一门三杰!整个翡翠河的窑姐都管你姑姑叫妈!你二叔在青水的赌坊开得人丁兴旺,赌得青水人家破人亡!你爸爸和你妹妹更厉害,借着开茶馆的名义公然倒卖木天果果,整个翡翠河都是你们的天下!你呢,你是你们云家的粉刷匠,把你们云家洗得白白净净!你还有脸挂着将神门的名号,你还有没有人心啊!”

    灰满冲上来指着高老板的鼻子骂道:“你给我闭嘴!”

    “举头三尺有神明!将神门是帮助人的,不是害人的!云副将,你今天回去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吗!我和你讲,你们云家会有报应的!”

    少当家吓得魂不附体,几乎要哭出来了:“够了,爸爸!别再说了!”

    “您怎么说都好,高先生始终是我最尊敬的人。这些可以算是挑衅的话,我是不会和爸爸说的。”

    云翳朝门外走去时,朝小野三人点头道:“又见面了,改天来云鹤谷玩啊。”

    赤辽也朝他们招手道:“嘿!嘿!看我,看我!云鹤谷有很多好吃的诶!”

    小野看向云翳的神色也复杂起来:“不用。”

    大壳有些尴尬地笑道:“云家水太深了,我们还是走吧......”

    冰流:“走吧,真是让人难以忍受,这里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还活着

    云翳此刻正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旁翻阅着什么,在他背后的墙上方,放着一幅油画。画中,是一条两眼瞪大神情狰狞的龙正在啃咬一具无头动物的尸体,这便是金沙名画《龙神食子图》。

    与青水传说中创造了世界并传播了文明的白龙相比,金沙传说中的龙神要更加凶残暴虐。在这副画中,统治着世界的龙神得到预言,称自己将会死于诞下的孩子之手,于是祂便凶残地将自己的所有孩子都吃进肚里。但即便如此,祂还是死于自己最小的儿子之手,而那才是创造了金沙文明的龙神。

    墙上挂着的,就是这么一幅画。

    灰满推门走了进来:“少当家,找到他们了。”

    ------

    天空一黑,热闹的小镇迅速空无一人,只留下小野三人站在寒风簌簌的街道上。

    小野:“刚才发生了什么?”

    冰流:“天一亮他们就会立刻出来,金沙日夜温差很大,所以这里的人养成了做任何事都很迅速的习惯,免得被热死或者冻死。”

    大壳心道:“和小野他们在一起挺好的......白天冰流能降温,晚上小野能取暖。”

    小野:“我们得去找个酒店或者民宿过夜——大壳,我们还有多少钱?”

    大壳翻了翻背包,“没多少了,我们三个可能要挤在一间房里了。”

    冰流:“更糟,金沙所有的店铺晚上都不营业,不仅是因为恶劣的气候,还有......我的‘观’感应到有五个中星位的形元者在朝我们靠近。”

    大壳缩了缩,“要不......我们考虑一下茶馆的事吧?”

    小野:“不要!我就是冻死都不会和云鹤家族那样的人勾搭在一起的!”

    “噤声,他们来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三人都运转形元做好防备。

    黑暗中,跳出数个身影,并且能看见刀剑在地面擦出的火花。

    冰流冻出冰枪,对两人嘱咐道:“别忘了用‘凝’!”

    大壳和小野点点头,将形元凝聚在眼部,那些靠近的人的影像变得一清二楚——豹族,头戴木壳面具,手持倒刺弯刀,是黑峰王刹军。

    其中一名王刹军举刀朝大壳劈来,大壳将形元凝在手臂抬手挡住了大刀,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对方的头,用力地砸在了地上,对方立刻失去了意识。

    他回头看去,其他王刹军已经被冰流和小野解决了。

    冰流将冰枪在空中转了一圈,猛地一划:“别大意,还有一个。他用了‘隐’,没法准确判断他的形元......但从他的‘隐’仅仅能瞒过我的‘观’来看,他的形元等级应该和我差不多。”

    从小巷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见冰流他们随时要攻击的模样,那人便先将一具王刹军的尸体扔了出来,随后举起双手慢慢地走了出来——是云翳,“小心走火了,我是来接你们的。”

    小野:“接我们?为什么?”

    云翳:“我得到消息,不止是翡翠会,金银帮和剧院的人也在抓捕你们,金沙驻扎的王刹军得到秘令已经行动了,这支小队没有及时回复的话黑峰王将就会亲自带着队伍来,你们得赶快离开!快和我走!”

    云翳朝小野他们走了一半,小野立刻将断刀在空中划了划:“你不要过来!”

    云翳只得停住了脚步。

    小野朝他喊道:“我之前还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你们家族身为金沙望族,竟然做了那么多害人的勾当!还敢利用将神门的名声来给自己谋利!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来帮忙,你走吧!”

    云翳:“小野,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可以解释——”

    小野:“白天在驼背山钱庄的事我都看到了!我问你,云鹤家族是不是像高老板说的那样,杀人越货,巧取豪夺?在青水倒卖木天果果的喵学士,在金沙开办血汗工厂的杰克-刘,和你们有关系吗?”

    云翳紧闭着嘴,点了点头。

    小野:“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

    “小野,你真的该听我说说。”云翳微微摇了摇头,“我曾经也和你一样嫉恶如仇,也以为这个世界可以非黑即白。我每天回家,看到那些因为我们家里的生意而家破人亡的人,看到那些因为吃木天果果中毒死在地里的人......为了吃木天果果,他们去偷、去抢,抢来的钱又放到我二叔开的赌楼里赌,为了筹钱去卖儿鬻女的,要托云从风去做中介,五十多岁了去当窑姐的,要管我三姑喊妈,这些钱通通都会流到云家,流到我爸爸的口袋里!我每次想到这些,我都恨不得一把火把云鹤谷烧个一干二净!”

    听到云翳这么说,大壳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小野和冰流也感到一丝惊诧。

    云翳继续说道:“可是冲动是没有用的,我没办法一步登天,我需要先取得大部分族人的支持,我需要足够的实力来做这些事,我需要在家族有一言九鼎的分量,还要劝爸爸他们回心转意......灰满,赤辽,家老,虽然他们在家里总是站在我这边,但他们不理解也不会支持我做这些疯狂的事。可小野,你能明白的对吧?在听说你为了帮助守印人背井离乡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你是我最好的盟友!你可以帮我把这个肮脏的家族产业彻底终结!我们联手吧,别再让更多的人家破人亡!”

    见云翳说的诚恳,小野收起刀,挠了挠头,“我觉得他不像是在撒谎......”

    冰流:“暂且先信他,如果是陷阱的话就杀了他然后脱身。”

    小野便对云翳道:“我们相信你,走吧!”

    在旁边一家旅馆,有一间客房的窗户蒙上了厚厚的的墙纸,从外面看不出里面是否亮灯。在这房间内的是两只云鹤家族的成员——家主三妹云在信,以及女婿云从风。

    云从风伸手,形元便凝聚出了一只小鸟,小鸟张嘴道:“......你可以帮我把这个肮脏的家族产业彻底终结!我们联手吧,别再让更多的人家破人亡!”

    “嘿,把手下都赶走也没用,只要接触过,我的‘里窗之鸟’就可以一直生效。”云从风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转向云在信:“信姐,刚才的话都被录起来了吧?”

    “当然,我还复制了五份。走吧,我们立刻回云鹤谷,把这份录音交给大哥。我要看看这个抢东西的男人这次怎么在大哥面前诡辩。”

    ------

    云翳指着前方码头的一艘小渔船道:“就快到了,我们坐那个离开。”

    黑暗中,只听得“嗖嗖”几声,数根竹镖从不同方向飞来,三人闪身躲过,大壳躲闪不及,便用形元护住全身,强行挡住了射来的竹镖。

    看着插在地上的竹镖,冰流心里生出一阵不详的感觉:“难道......竹叶寨?”

    他迅速使用“观”,同时问道:“云副将,就你一个人来吗?”

    云翳也运转起形元:“不,我带了几个信得过的小弟。但是我知道要和你们交心,所以只让他们在码头等候。”

    他神情严峻起来,“到了这里还没看到他们来迎接,看来多半是遇害了。”

    斜刺里又朝云翳飞出一根竹镖,云翳侧身躲过,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竹镖竟然在半空中旋转了个圈,再次朝他刺来。冰流伸出冰枪将那竹镖挡开,对小野道:“小野,你还记不记得竹叶寨的那四个叛徒?”

    小野:“有点印象——对啊,望月说他们和傲雪一起到金沙了!”

    云翳:“什么意思?”

    冰流警惕地观望着周围:“小心,虽然已经被竹叶寨除名,但他们可能都带有齐神医或者追云生前调制的毒,即使是轻微的擦伤,也会送命......虽然大壳医术尚佳,但我们最好不要冒险。”

    云翳张开翅膀飞了起来,“那是你们的朋友吗?”

    冰流:“不是。”

    云翳:“我杀了他们,不介意吧?”

    冰流:“请便。”

    一把长刀朝小野扔来,小野将其打回后,便冲出一只瘦瘦高高的熊猫,他握着刀柄插在地上,踩着刀背转了一圈抵消了小野的冲力后,再次跳起朝小野砍来。

    大壳喝了一口大力茶后,冲上前和那只矮熊猫对了一拳,那只熊猫后退了几步,而大壳的右手则立刻碎了。

    “好厉害,我居然能打退小天位的高手了!虽然身体的强度还跟不上就是了。”大壳摸了摸碎掉的右手,右手立刻痊愈,同时飞出数个史莱姆般的形元兽,用尖锐的嗓音喊道:“我们是伤兽!”“伤兽!”

    大壳指向矮熊猫,那些伤兽便都朝矮熊猫飞去,对方挥拳朝伤兽打来,但伤兽却直接融进了他的拳头里,那矮熊猫便捂着胳膊痛喊起来。接着,更多伤兽往他受伤的手掌飞去,他的右手便如同大壳方才的右手一样破碎了。

    “啊!可恶......”那矮熊猫痛得冷汗直流,“你敢偷学竹叶寨的秘术!”

    大壳摊手道:“是齐大夫主动教我的。”

    那拿着斧头的胖熊猫——齐格凡被冰流一枪打退后,对同样被打退的瘦熊猫道:“这些家伙的形元都变强了......用药吧!”

    那三只熊猫都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试剂喝了下去,随后他们的形元立刻暴涨到了中天位的程度。

    小野也丝毫不敢懈怠,“冰块脸,他们现在看起来好危险。”

    “喂!齐格凡是吧?”

    齐格凡回头一看,见云翳已经落到了地面上,还拖着那只投掷竹镖的熊猫的尸体,他伸手指向齐格凡,齐格凡的眼睛和口角便立刻流出血来,他摇晃了一下,倒了下去。

    “什么......你!”持刀熊猫大惊失色,“你做了什么!”

    被云翳拖着的熊猫尸体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娃娃,他盯着持刀熊猫的眼睛道:“我让他的大脑腐烂了。你呢......叫齐格宙是吧?”

    他将那娃娃用双手拍扁,齐格宙便凭空变成了一摊肉泥。

    “这......”

    以云翳中天位的实力,干掉小天位自然不难,但那三名小天位的熊猫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便倒下了,更何况有两只在服用药后已经到了中天位的实力。

    “啊!”

    最后剩下的那只熊猫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猛地扭头就跑,小野等人刚想追上前去,邻近街边的墙壁突然被一个什么人给打破,对方用力握着他的头,一把就将其给捏爆!

    待看清对方的模样后,小野、冰流、大壳三人都神情严峻起来,冰流更是咬着牙,将手里的冰枪捏得咔咔响。

    那曾经是冰流身边的叛徒,大天位的鬼头雕。

    “那讨厌的家伙......不对啊,他不是——”小野疑惑地看向冰流,“被青水王杀了吗?”

    冰流只是黑着脸,随后猛地一跃朝鬼头雕跳去。

    “冰块脸,小心啊!”“冰流,先别去——”小野和大壳都担心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何已经死去的鬼头雕会出现在这里,但毕竟他之前是大天位的实力,冰流此刻贸然上前异常危险。

    “啪!”冰流一枪重重地刺在鬼头雕胸口,但鬼头雕却岿然不动,仿佛根本没有遭到攻击一般。

    凑近,才看清鬼头雕的身上到处都是补丁和缝线,就好像被从碎块重新缝合了一般。

    鬼头雕的头“啪”地一下扭向冰流,随后僵硬的举起手,但下一刻却极为迅速地朝冰流拍来,冰流扬手将鬼头雕冻在冰块内,随后往后跳去,冰块也在瞬间破成碎片。

    小野和大壳从两边朝鬼头雕砍来,但攻击到鬼头雕时却没有半点反应——“这家伙好硬!”

    两人随后又被推开,重重地砸碎了两边的墙壁。大壳咬牙从地面爬起,朝云翳喊道:“云副将,快用你刚才那个拉风到不行的能力!”

    云翳摇头道:“办不到,这家伙不是活人,我的能力只能对活人用。”

    不是......活人?

    冰流难以置信地看着鬼头雕,不是因为这具尸体在攻击他们——“既然连鬼头雕都没死,那么......那家伙......不可能,猎星说那家伙把自己的头给打碎了,猎星确认过尸体,而且......应该没有人敢在父王面前造假......绝对不可能!”

    大壳立刻朝云翳跑去:“云副将,你能先抓着我飞起来吗?我发动能力需要两个人的形元。”

    “好吧。”云翳提起大壳后,“答应我,以后去减肥吧。”

    “云副将,别这样,你明明能提起更重的东西。”

    “目标太大的话在空中很容易成为靶子,那这样升空就没有意义了。”

    小野提起刀冲上前与鬼头雕的尸体交战起来,鬼头雕一击将他打退后,小野顺势喷出一团白火,但白火在粘到鬼头雕后却迅速熄灭了。

    “不会吧?明明这么硬,居然没有使用形元吗?不使用形元却能扛住形元的攻击,这种技术......傲雪!”

    小野立刻想到了傲雪,虽然她不会形元,却能轻松扛下几只中天位的熊猫的攻击。

    鬼头雕跌跌撞撞地朝小野跑来——动作却极为迅速,小野往旁边跳开,鬼头雕收不住力,一下便撞碎了小野身后的那栋房子。他从瓦砾碎屑中站起时,冰流已经蓄力完毕——

    “冰、龙、破!”

    小野忙喊道:“冰块脸不要——”

    然而为时已晚,冰龙猛地撞上了鬼头雕,连带着又冲碎了邻近的一间屋子,屋子里的人发出哭天抢地的哀嚎。小野对此也感到无可奈何,冲上前重重一刀砸向鬼头雕。与此同时,云翳将大壳甩向一边的屋顶,也朝鬼头雕飞来,他张嘴将一团药雾喷向鬼头雕,随后鬼头雕便被小野重重打倒在地上。

    “吼!”鬼头雕的喉咙剧烈地震动着,昂首将小野甩开,冰流趁势全力一击,将冰枪深深地刺进了鬼头雕的心窝,这具高大的尸体终于倒下了。

    鬼头雕张开的嘴里,一只地鳖虫模样的褐色小虫从里面爬出,冰流上前不客气地一脚踩死。

    “冰块脸,你还好吧?”大壳去救助方才受到波及的普通人,小野便跑来冰流这边。

    冰流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但双眼却布满血丝,整个人也在微微颤抖——

    “追云的王蛊......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

    青水,黑栗村。

    文昭王后坐在枯树下做成的简易秋千上,慢慢地荡着,猎星低着头站在她前方两三米处。

    “你最近话变少了......有什么难处吗?虽然母亲不能帮忙,但总可以听听倾诉。”

    猎星摇了摇头。

    文昭脚尖在地上一点,秋千便停了下来,“母亲眼瞎了,但心不瞎。我能从你的呼吸和心跳感觉出来,你在害怕,担心,还有一些......愤怒?”

    猎星再次摇了摇头,“说出来也是让母亲白白担心。”

    “是关于冰流的吗?”文昭慢慢站了起来,“看来猜对了,你的心跳变快了。”

    猎星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住母亲......冰流的冠礼劫将至,父王也不允许我去金沙,我担心他在那里会有不测......更糟糕的是,那个讨厌的家伙......在死掉之前活过来了。”

    他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显得十分懊恼和害怕,“原本断掉的黑线......又重新连上了。我不理解发生了什么,我明明看到他自尽,然后又被哲人王烧成灰......肯定是哲人王捣的鬼!那家伙就在金沙,他是不会放过冰流的,而且......父王不会听我说这些的,我会......我会被......”

    他揪下自己的一簇头发,食指侧也因为用力被拇指指甲刺出血。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一向循规蹈矩的猎星完全卸下了自己的伪装,才会如此失态。

    文德走上前,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别怕......母亲会帮你解决。我会去金沙,让冰流平安回来。”

    “不要!”猎星一把抓住文德的手,“父王不允许您走出村子的!您知道父王,他一定......他会生气的!”

    “我要去。冰流......我没有尽到养育他的责任,也没有保护好他,还因为我而连累到了他。如果这次我不做点什么让他出意外的话,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文昭的话平静却坚决,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这一生任性了很多次,才落到这样的下场。但这次,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轻轻地揽过猎星,怜悯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你和那些熊猫都拦不住我,所以厉流王是不会怪你的。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

    猎星紧闭着眼点了点头。

内有家贼

    天快亮时,小野四人已经到了白鹤楼——云鹤家族创办的赌楼。

    “这个月的号基本卖完了,所以这段时间这里会非常清闲,家里的人没事也不会过来,你们就在这里歇脚吧。”

    云翳领着众人走了进去,“其他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小野环顾大厅,撇眉道:“不会吧,居然......比雷将神门还气派,这只是个堵楼而已啊!”

    大壳:“看来,金沙投机取巧的人挺多的。”

    云翳伸出手指摇了摇:“不能全怪他们,这赌和木天果果一样,一旦沾上了就很难戒掉。负责白鹤楼的人很多都是翡翠学院海查灵的学生,爸爸专门送他们去学习心理学,来针对这些顾客设下一个又一个期望陷阱,让他们不赌到破产绝不停手。”

    小野表示怀疑:“真的有那么玄乎吗?”

    云翳:“爸爸靠赌起家,我亲眼见过他把一个又一个人弄得家破人亡。算了,不提这个了。”

    迎面走来一个秘书打扮的雌鸽,在见到云翳后,她立刻昂起头变得神气起来。

    “这是白鹤楼的秘书,珍妮小姐。”向小野他们介绍完毕后,云翳微笑着朝珍妮点了点头。

    但珍妮却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神色,看也不看云翳一眼,同时给了小野他们一个白眼:“呕,又一群男人。”

    小野:“哈,看来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云翳微微皱眉,双手交叉在胸前:“珍妮,你过来。”

    珍妮被叫住后,立刻换上一副笑容走到他面前。

    “对你老板说话注意点。”

    珍妮显得有点慌张,“我、我只是想幽默一下。”

    “这是家赌楼,我雇你不是来讲笑话的,你被炒了。”

    珍妮手上的文件散落一地,她哭着扭着腿跑开了。

    小野叹了口气:“这样的人我之前也遇见过,阴将神门的迷芽小将,她总是自称御姐对其他人颐指气使的,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千里之外的平三突然咳嗽起来。

    云翳摊开手掌:“上个月她想让我假装白鹤楼是她开的,因为她父母来了。哪个傻叉会这么做啊?正好现在白鹤楼缺一个秘书,小野,你来当我秘书吧。”

    小野:“不要,我不懂心理学,也不会帮你运转赌楼的。”

    云翳:“这是一个机会啊,云鹤谷家大业大只能从内部瓦解,我不要求你帮忙运转赌楼,让它关门也没关系,只要你们能在我宣布转业的那天支持我就行了,就像赤辽那样。你们三个全都不愿意吗?”

    大壳举起手道:“我来吧,小野和冰流都是未成年人,让他们做你的秘书有点不合适。”

    “说到冰流,”云翳看向冰流肩上的那只章鱼,“是错觉吗?那个形元兽在见到我以后就一直躁动着,它一直都这样的吗?”

    小野:“平时是很安静的,好像是见到你才这样......冰块脸说,这是以异常形元为食的形元兽,所以在遇到异常形元时会表现得很活跃。云副将,你不会中术了吧?”

    正厅的大门被推开,灰满匆匆跑了进来,冲他们喊道:“少当家,大当家要你立刻回去!”

    “爸爸为什么突然要召我回去?有人和他说了什么吗?”

    跟在后面进来的赤辽举手道:“我知道!坏女人和傻大个拿着一个录音机去找肥鸡了,肥鸡发了好大的火啊!”

    云翳一拍脑门,“糟了......云从风的‘里窗之鸟’,看来是把我昨晚说的话全都录下来了。满哥,你先去门边等我,我收拾一下就来。”

    灰满点点头走了出去,赤辽则上前拉着小野道:“小野,你为什么不来云鹤谷找我玩?”

    “赤辽,这事以后再说。”小野把赤辽的手推开,显得有些焦急,“云副将,在听了你说的那些话后,你父亲会对你怎么样?”

    “大概会把我切成很多块,然后装在麻袋里扔进翡翠河喂鱼吧。”云翳倒是不慌不忙地思考起来。

    大壳忙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不要慌,人应有寒冬之头脑并随时保持冷静......小野,我记得你的鹿哥能模仿别人说话,而且你也能用远程法器联系上他对吧?”

    “没错。”

    ------

    “这样就好了,多谢鹿兄弟。”云翳关掉了录音机。

    鹿旷在通讯器的另一头道:“如果你想搞垮你自己家,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把你爸宰了?只要你爸倒了,云家就一团散沙了吧?”

    云翳:“他虽然作恶多端,但始终是我爸爸,这种事我做不到。万一爸爸突然倒了,家族里那些不服我的人会趁机跳起内斗,造成惨烈的伤亡。最理想的情况是,我说服全家的人转行去做正经生意,那些实在执迷不悟的,也只能......唉。”

    “祝你好运,快把通讯器给小野——是小野吗?快,让哥哥听听你的声音......”

    云翳拎着录音机和小野一同走出了房间,对大壳招手道:“那么,我先回云鹤谷,你们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大壳担忧道:“万一......万一你出事了,我们怎么去营救你呢?”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回到这里。如果没有回来,你们就和赤辽一起离开吧。”云翳看了看四周,“冰流呢?”

    “对啊,冰块脸哪去了?”

    众人这才发觉,冰流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

    云鹤谷。

    大厅内,云在天瘫坐在沙发上,一脸气成了铁青色。他的妹妹云在信则坐在他对面,笑盈盈得看着他,而云从风则在云在信的沙发背后来回踱着步,脸上也不无得意的神色。

    “少当家,您回来了。”

    仆人给云翳打开门,还为走进大厅,云翳就现在门边看到了洋洋得意的云从风,心下便已猜到了一二。

    “爸爸,什么事那么急,一定要我这么快赶回来啊?”

    云在信微微仰起头,路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云翳上前挽起云在天的胳膊,“爸爸,我有要紧的事和你说。”

    云在天一把甩开了他,在仆人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我也有重要的事和你说。我要你和爸爸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仆人上前按下录音机,云翳昨晚对小野他们说的话便原封不动放了出来。

    云在天重重地砸下那个录音机,“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我真的很想给你想出一个理由,但是我想不到!你来告诉爸爸,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爸爸,如果我解释不了,你会怎么对我?”

    “你是少当家,你知道本家对叛徒的处理方式。”云在天此刻的眼中满是杀意,“我身为家主,十多年来处理掉了二十多个自家人,包括救过我一命的你表叔,我最疼爱的干儿子,还有你五弟!”

    云在天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们要这样,我就给他们这样,如果你解释不清楚,你也要这样!”

    “爸爸,我解释不了。”见云在天猛地瞪大眼睛指着他,云翳又道:“但是,爸爸,先冷静。我这里也有一个录音机,想让爸爸听完再做决定——”

    云翳按下开关,与云翳说过的类似的话从里面传出来,只是这次是云从风的声音。

    “......这些钱通通都会流到云家,流到我岳父的口袋里!我每次想到这些,我都恨不得一把火把云鹤谷烧个一干二净!”

    云从风先是震惊,随后是愤怒,最后害怕地看向云在天,而云在信则恶狠狠地盯着云翳。

    云在天扭头看向云从风,云从风立刻举起双手道:“爸爸,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云翳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爸爸,小风是不是也要这样?”

    “爸爸,我绝对没说过这样的话,你不要听他胡说!”

    云翳:“那这录音机里的声音你怎么解释?”

    云从风指着他道:“口技!一定是口技!你专交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一定是你让他们模仿我的声音来说这些话!”

    云翳摊手作出无辜状:“我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你自己也说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找不到会模仿声音的朋友吗?用里窗之鸟也好,用录音机也好,这不是很容易办到吗?”

    云从风又急又惧,吼道:“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从没找人模仿你的声音!爸爸,你不要信他鬼话!”

    云翳也对他父亲说道:“爸爸,你才说因为这段录音要把我做掉,那小风也有这段录音,他是不是也要被做掉?如果他没事的话,我也应该没事!”

    “爸爸,你不要听他鬼扯,他、”

    云在信将云从风扯到一边,走上前对似乎犹豫起来的云在天说道:“大哥,你真的相信他?相信那个男人?”

    云翳笑着摇了摇头,云在信继续对她大哥说道:“大哥,其实你也真的很希望他能给你一个理由,哪怕是一眼就能戳穿的假话,你也会去相信。但事实不是这样。”

    云翳:“那么,姑姑,为什么你从来不相信我?因为你先入为主,从没把我当爸爸的儿子,所以就无中生有,没有事就搞事出来,没有证据你就弄来这个录音机,茶馆那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下次还是这样。你就一定要我死,想我死想得都快神经病了——”

    云在信突然怒道:“有我云在信一天,你云翳休想拿到我们云家一分一毫!”

    云在天:“够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都不要吵了!”

    云翳也突然大声指着云在信道:“爸,你要不就把这两个人赶出云家,要不就把我赶出去!要不就杀了他们,要不就杀了我!要他们没我,要我没他们!”

    云在信此刻的神情恨不得要将云翳生吞活剥:“好啊,我云在信有生之年一定要撕了你那层皮,看看你安得是什么心!从今天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她伸出手想朝云翳扣去,云在天一把将她推开,“不要吵了!我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谁敢再提谁就给我滚出云家!”

    说罢,他怒气冲冲地被两个仆人扶着走了出去,留下云在信和云从风怒视着云翳,云翳的表情则切换自如,他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随后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房间。

    ------

    翡翠学院,校长办公室。

    卡朋离开金沙后,变色龙便变化成卡朋的模样,代替他成了翡翠学院的校长。

    “哈,卡朋那笨蛋走了,咱现在就是铜长老了,当校长可比当杀手舒服多了,虽然咱从来没有上过学,也不认得几个大字......”

    变色龙拿出一支羽毛笔,在桌上的一堆文件上随意地圈圈点点,“这些傻瓜害咱小时候不能上学,咱现在就给你们找点事情做,校庆要买一千个花灯,所有的老师要写一万字的感想,每个班都要上交五份家庭作业,要有家长签名,把成绩最好的那个刷掉,最有钱的那个也刷掉,这个老师的申请驳回,那个学生的奖学金取消,嘿嘿嘿......这根本不要一点力气,任何一个没读过书的文盲都能胜任,真不知道那些家伙在抱怨什么。”

    办公室的门被“砰砰砰”地敲响,变色龙伸了个懒腰,“外边等着,本校长很忙的。”

    “哐!”

    大门瞬间爆开,一根冰枪直直朝他掷来,在变色龙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将他钉在了身后的墙上。

    “什么......这......”

    冰枪似乎没有刺中要害,而且极低的温度也阻止了大出血,因此他只是被钉在墙上,失去了运转形元的能力,但还活着。他抬头看去,一只令他感到眼熟的兔子朝他走来。对方的神情和钉在他身上的冰枪一样冰冷,在朝他走来时,右手又凝出一把冰刀,慢慢抵住他的下巴。

    “咱......咱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落难王子!”

    冰流用冰刀在他下巴划拉着,“翡翠学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其他长老呢?傲雪在哪,追云还活着吗!”

    “啊、啊!王子,别这样,咱要是说了,会被哲人王爆头的,会死的!”

    变色龙的四肢立刻被冻上,冰流此刻的表情和往日无差,但就是令人感到一股自心底升起的寒意。

    “住口,猎星说了,像你们这种被雇佣进翡翠河的杀手是不会被植入夺命翡翠的。告诉我其他长老在哪。”

    “你、你要去找其他长老做什么啊?咱真的不能说啊!”

    冰流便慢慢地朝变色龙的一只眼睛伸出手。

    “王子,不要,别这样!咱招!傲雪和其他老师、两位护法都去卡由城的伊修瓦尔炼金台了!至于那个追云活没活着,咱真的不知道啊!”

    冰流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变色龙眼眶的凹陷。

    “王子,别这样,咱救过你,还记得吗?是咱把你救出来的啊!王子,咱们讲点道理,你不能杀我啊!”

    变色龙变回了他原本的模样,没有被冻住的部分凭空消失,又再次出现,他想隐身,但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

    “我不会和你讲道理,你不配听。”

    随着变色龙的一声哀嚎,数根冰锥突破皮肤从他的身上刺了出来,爆出一阵血雾,将他变成了一只“刺猬”。他咳了咳,吐出几块被冻住的血团,最后整个大头无力地扭向一边。

    “什么人?”

    门边冲进几个持火铳的守卫,他们举起火铳对准冰流:“不许动,把手举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

    不等他们说完,一股寒气自冰流身周爆发,将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厚厚的冰霜,那些人立刻成了冰人。

    这发生的一切,都呈现在一个金色水盆的倒影里。

    “后生可畏啊,小王子携满腔怒火杀来,殿下可要抓紧了。”

    黑孔雀捋着自己下巴胡须一样的羽毛,走向方架台上一具无头尸体——

    从无头尸的脖子岔口伸出许多长长地血管状长管,伸入前方一个巨大的玻璃圆缸中,玻璃缸内盛满青绿色的液体,里面浸泡着几个连在一起的大得有些夸张的大脑,那些长管就与这些大脑连接在一起。

    无头尸的手指动了动,随后慢慢地往旁边摸去——手旁是一个类似键盘的物体,手指在上面依次敲了几个按钮,键盘连接的平台便显示出一行字。

    这是青水盟将神门小探用来联络的类似传真机一样的机器。

    “可惜,殿下的王蛊虽然精妙,但也只能勉强操纵一个尸鬼。再多,就非得用尸神咒蛊不可了。”

    平台上又显示出一行字,黑孔雀看了看,便道:“殿下下定决心,那再好不过了。”

    顺顺捧着邪神像从黑孔雀身后走来,“业力已经收集完成,随时可以用来强化新恐兽,傲雪和其他炼金术士已经先去伊修瓦尔炼金台准备了。”

    “好啊,那就开始炼制吧。”黑孔雀又低头自言自语道:“当年一代金沙王也没这么疯啊,小白啊小白,你就不怕业障缠身不得好死么。”

第一个牺牲者

    “所以鹿哥,你终于决定去找小野的母亲了?”

    鹿旷和平三正朝云鹤谷的方向出发,此刻正在途径的优比城郊外歇脚。在经历了荒青山事件后,鹿旷向平三敞开心扉,两人的关系从而拉近了不少。

    “没错,等我找到那个女人,我会给他一拳,因为她竟敢丢下小野,然后我要感谢她,因为她的始乱终弃我才有了小野这个弟弟。”

    平三开玩笑道:“你不怕小野和妈妈相认后就不要你这个哥哥了?”

    “切,我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小野才不会因为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就不认我呢。这是对小野和我的双重挖苦,所以这绝对不可能发生。”

    鹿旷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糟了,我的钱全都梭哈在对付小白的行动上了......我们现在没钱了。”

    平三指着前方的一个农庄道:“看那里,我们也许能在那干点零工挣路费。”

    农庄门前,一只满脸横肉的白胡子猴子正在痛骂一只年轻的猴子:“给我滚!你竟敢搞我的女儿!”

    那年轻猴子恳求道:“爸爸,你不能开除我!”

    “没得商量!你被炒了!要不是你是我兄弟我非揍死你不可!”

    白胡子抄起铁耙欲打,吓得年轻猴子落荒而逃。

    鹿旷走了过来:“打扰一下,首先我种族不同不能搞你女儿,而我这位朋友则是给,你可以相信我们了。”

    白胡子捋着胡子,似乎对眼前的两个年轻人非常满意:“你们被雇佣了!”

    几分钟后,两人都换上了农庄的粗布衣物和草帽。

    平三抓了抓后背,“好痒,这些衣服比砂纸还要粗糙,现在我有点怀念我之前呆的地方的棉制衣服了,啊,跳蚤和臭虫在我背后爬......鹿哥,你有除虫药吗?”

    鹿旷:“问我干吗,你不是有蛊盅吗?”

    “对啊,我真是晕了。”蛊盅被鹿旷以温养之术埋进了平三的左臂,这样平三便不必随时掏出蛊盅来炼制了。

    鹿旷:“凡事要先想到用形元解决,这才是炼金术士的思维,放在整片大陆也一样。”

    他用形元凝在眼部:“嘿,注意到了吗,农庄里的人头上都有一个小怪物......只有使用‘凝’才能看见,多半是形元兽了。”

    “你是说那长得和霸王之卵一样上面有很多嘴巴并且在往外吐气的一个球吗?我看见了,好诡异。”

    “闭嘴,平三!”鹿旷刚讲完便捂着自己的嘴巴,“啊,我应该对你客气一点的,但是——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词了,所以闭嘴,平三!”

    白胡子将两把铁铲丢给两人,“去干活吧,两个劳动力,工资日结,包吃包住。”

    两人结果铲子便到田地里翻土。

    平三:“听起来好棒,这要胜过我知道的大多数工作了。”

    鹿旷:“听起来好烂,还是在牧云村的日子最幸福。对了,平三,你之前呆的地方是地狱吗?你是地狱逃出来的小鬼吗?”

    平三:“完全正确,所以我爱小野,爱这里的一切,包括哲人王。阴将神门的迷芽虽然很讨厌,但也远比我原来的地方好得多,而且她已经被我弄死了,所以我爱这里。淦,我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表达过情感,来这里之后我都觉得整个人要舒畅多了。”

    白胡子哈哈大笑着走到两人身边:“你们两个小伙子真有趣,我很中意你们,自从新城主来了后,大家都变得和气很多了呀!”

    平三:“因为新城主给了很多福利吗?”

    鹿旷立刻捏住鼻子,同时示意平三看向白胡子头上的形元兽——当白胡子说话时,他头上的小球嘴里喷出的气体变得更浓烈了。

    鹿旷轻轻地“呼”了一下,将那些向他袭来的气体吹开,并用眼神示意平三也这么做——不管这些气体是什么,暂时别吸入为妙。

    白胡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打心底里拥护城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等等,”平三立刻感到不对劲,他拉着鹿旷走到一边:“鹿哥,还记得之前提到过的临街城隍的安魂术吗?我怀疑优比城现在也是这样的情况。”

    “你是说这些人可能都被某种操作系的术给控制了?”鹿旷摸着下巴想了想,“有这个可能,头上的形元兽很可能是标记一类的东西,发自内心的拥护城主......要么是操作系能力带来的效果,要么是通过记忆修正来提高好感,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就是强制型操作系......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是请求型操作系。你觉得会是哪种?”

    平三想了想,道:“因为这里是城郊,所以我猜很大概率是全城的人都中术了,那就应该是消耗形元比较小的请求型操作系......如果是强制型操作系的话,那么施术者应该就在这附近,因为这类操作系需要消耗更多的形元,并且不能距离太远,对吧鹿哥?”

    鹿旷笑着拍了下他的脑袋:“不错嘛。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全城都被操纵,而且施术者是强制型操作系,这就是说明施术者是个形元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我们要赶紧跑!”

    平三:“跑之前,我们问问优比城的现状吧?前任城主小梅到底还是资助过我们,我想知道现在优比城城主是谁。”

    他走向白胡子:“先生,优比城现在的城主是谁?”

    白胡子:“哈,那当然是伟大的塞豹尾城主了!他聪明,天真烂漫,而且很重感情——”

    鹿旷:“什么?拜托告诉我他长得很帅,不然他在我的印象里就是是负分了。”

    平三:“确实帅,我之前在报纸上好像见过他,据说是黑峰出了名的美男子,野犬女王紫岚的男宠,听到名字我就想起来了。”

    两人又试着问了几个问题,但白胡子的回答无外乎是对塞豹尾没脑子的赞扬的车轱辘话。

    平三:“鹿哥......我想去城主府邸看看,我想知道这塞豹尾是什么人,他会不会和临街城隍一样是用安魂术洗脑然后吃人榨取业力,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杀了他。”

    鹿哥:“我和你一起去,我想知道大帅哥塞豹尾亲眼看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与此同时,蓝魂儿手下的两名私兵——兀鹫利寒和雪豹绍山也来到了优比城。

    两人并列朝城主府邸走去,利寒环顾了一周那些头上有着形元兽的人们,对绍山道:“一路从黑峰跟到了这里,还以为他会选择在约克城落脚,但没想到最后是在这里停下来,看来他的目标不是拍卖会。”

    绍山:“意料之中,塞豹尾可不是什么胸有大志的人。优比城城主和亲信在前段时间被连根拔除,他正好趁虚而入,我猜他的打算就是在这远离仪式的小城里消极避战,直到不得不迎战为止。”

    利寒:“他的守护灵兽能力倒是出奇地适合这种作战方式,跟了这么久,我大概已经能猜出他的守护灵兽能力是什么了。”

    绍山:“你是指这些人头上的形元兽吗?有没有可能是塞豹尾本人的能力?”

    利寒:“不可能,他的形元只有小星位,连入门都不够格,不管是多么神奇的功法或者严苛的条件都没法让他能同时放出这么多形元兽,只可能是守护灵兽的能力。我的‘捕食者’已经就位,只要能和他面对面,就一定能成功捕获他的守护灵兽。”

    绍山:“我记得‘亲眼见到对方并保证成形条件是自己推测出的’也是你的能力制约的一部分吧?为什么要设置一个这么麻烦的条件?”

    利寒:“要想捕获这种程度的形元,我所培养出的‘捕获者’必须要有直面危险的底气,所以在发动能力时我要确保自己处于一定危险的环境里。凭塞豹尾的性格,他是不敢拒绝身为蓝魂儿殿下私兵的我的来访的,所以不用担心。”

    绍山:“这样就不能保护你了吧?你的能力还真是矫情。”

    两人路过一侧巨大的公告栏,公告栏上写着一则关于塞豹尾即将在广场举办一场盛大演出的通知,并且用巨大的艺术字写明塞豹尾会亲自为优比城居民演出。

    “在下一次演出开始后,世界就会被改变哦~”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交口称赞着他们的城主。

    城主府邸大厅,所有的办公桌椅都被扯走,整个大厅被铺上松软的天鹅绒床垫,上面凌乱的放着几个缀着珍珠的针头,新城主塞豹尾和他带来的狼族美女正在大厅中央胡天胡地。

    “继承仪式都给我食屎啦,金沙优比城万岁!那个老女人再也不能拿我怎样啦!”

    塞豹尾头上悬浮的那颗球要比其他人的都大,正在“嘶嘶”地往外喷气,他身边的女性头上同样悬浮着类似的球,只是要小许多。

    旁边的一个美女娇滴滴地匍匐在他胸前,“城主大人~您到底会要表演什么啊,居然可以改变世界呢,提前给人家透露一下好不好嘛~”

    一名守卫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这原本就是在金沙工作的铁甲军,因为守护灵兽能力的关系,对塞豹尾变得忠心耿耿,自然而然地开始效忠塞豹尾——大喊道:“城主,外面有只兀鹫要见您,他说是什么蓝魂儿殿下的私兵,说您一定会见他的!”

    塞豹尾一愣,那铁甲军便自顾自地说道:“我看多半是在虚张声势,城主要是不想见的话我这就打发他——”

    “不,不不不,让他进来,看看他有什么事。”铁甲军一走,塞豹尾便搂着周围的侍女道:“蓝魂儿居然会想对我动手,哈哈哈,真可怜啊,可怜,连我都要防备,成不了王的家伙居然会怕成这个样子。”

    利寒在那铁甲军的引领下走进了大厅,在见到塞豹尾后,他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塞豹尾先生,您应该听说了双毛殿下的事了吧?蓝魂儿殿下担心您的安危,让我来保护您的安全,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黑仔殿下和双毛殿下。”

    塞豹尾“嘿”地笑了一声,继续做自己原来的事情,双方便不再搭话。

    “在外人看着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坦然自若地做这种事.......”利寒皱着眉看着在大厅与众侍女嬉闹的塞豹尾,心道:“我现在倒是生出一丝敬意了。不过嘛,情报和条件都齐了,准备——”

    『捕食者』——发动!

    利寒看了一眼塞豹尾头上的守护灵兽,在心中默念道:“捕获目标——塞豹尾的守护灵兽,能力为请求型操作系,通过不断扩散来增加操纵的目标。周围的人在持续吸入守护灵兽本体喷吐出的气体后,头顶上方会出现守护灵兽的分身。气体的有效半径在大约二十步以内,原先对塞豹尾好感度越高的人头顶出现守护灵兽的分身的所需要的时间就越短......分身也会喷涂气体,范围是本体的一半,也就是说,塞豹尾的守护灵兽的能力目的是通过气体形态的形元来让他人对塞豹尾产生好感并进行操控,并最终实现完全掌控所有手下的心灵!虽然这样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可一旦成功就能得到百分百的支持率,届时将会出现一个团结一心,属下百分百忠诚,且效率高到极点的势力,塞豹尾便可以在那时实现真正的为所欲为!”

    “不过嘛......那需要他的所有人敌人都是没脑子的老好人才行。稍微用‘隐’处理一下吧,这样凭塞豹尾的水平也发现不了,将捕获的成功率提高!”

    从利寒的嘴里升起一团形元,在半空中聚集成了一只嘴占据了大半个脑袋的蟑螂形生物。

    似乎是感应到了危险,塞豹尾头上的守护灵兽开始快速收缩起来,发出“叽叽”的声音。然而塞豹尾本人无法观察到守护灵兽,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形元,看不见这些。

    看着“大蟑螂”朝塞豹尾爬去,利寒脸上浮现出无声的冷笑:“只是依靠女王的宠爱取得地位,沉溺于美色和欲望......这样的你所孕育出的守护灵兽,在天敌的面前只能坐以待毙!”

    蓝魂儿手下的私兵——兀鹫利寒,大星位,具现系能力者,能力『捕食者』为具现出对方形元能力的“天敌”从而将其捕食,使对方的能力失效。利寒通过观察对方的形元能力,在心中推测对方能力的本质和发动条件,猜得越准,捕获能力的成功率就越高。但如果对方的能力过于简单则几乎没有效果。

    那大蟑螂往上一跃,张口便吞掉了塞豹尾头上的守护灵兽,在下一瞬间,他周围人头上守护灵兽的分身也跟着消失了。

    “哎,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啊,啊——”那个铁甲军率先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受不了眼前这辣眼睛的场面,尖叫着跑了出去。

    “捕食成功了,那些分身也就消失了......”

    利寒转身走了出去,迎面走来的是绍山。

    “捕食成功后的三天内,我无法使用形元,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放心,我动手很干脆,不会让女王发现的。”

    ------

    鹿旷推了把平三,“看,他们头上的形元兽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平三将形元集中在眼部:“确实,能力被解除了?会不会是施术者死了?”

    “有这个可能,咱们得快点了。”

    两人匆匆地朝城主府邸跑去,前方的拐角处突然冲出两只猴子,鹿旷敏捷地闪到一边,平三躲闪不及,将对方撞得四脚朝天。

    鹿旷走回来拍着平三的肩膀道:“看啊,你撞倒了两根棒棒糖!”

    原来那不是两只猴子,而是两只狒狒。而且他们的头额外的大,几乎和肩膀一样宽,整个比例非常怪异,加上狒狒鼻骨两盘的条纹突起,让他们的脑袋看起来更大了。

    那年纪看起来稍大的狒狒率先爬起来:“说别人的外貌让你感到很优越吗?”——声音很尖细,听起来是女性。

    平三:“棒棒......糖?ew(亦有)!这是我听过的最糟糕的比喻了,你让我以后怎么直视棒棒糖!”

    鹿旷:“ew?你学金沙人说话的样子也很糟糕。”

    母狒狒恼怒道:“道歉啊!”

    鹿旷便保持着微笑鞠了个躬:“对不起啊,我毁了平三未来的零食,还有这位我不小心喊成先生的女士。”

    那年龄更小的狒狒也爬了起来,他抱着大狒狒的裙子道:“白宙姐,他把我们买的水果撞破了,让他们赔!”

    母狒狒便伸出手掌:“赔钱!2000青石!”

    平三:“等等,你这小得几乎忽略不计的口袋能装这么多水果?你里面装的是龙肝凤胆吗?拉倒吧,你就是把你的头放进去都值不了这个价!我明白了,你们这两个(消音)就是专门来碰瓷的!”

    母狒狒拍着手掌朝周围大喊道:“快来看啊,快来看啊,还讲不讲理了?撞倒人不赔钱还骂人!”

    平三拉住了鹿旷:“鹿哥,我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毕竟我曾经教过林云忍怎么面对碰瓷。”

    他绞着双手,走到母狒狒面前:“对不起,姐姐,我走得的确很匆忙,虽然这些水果肯定没有2000青石......嗯,我看看,是两个苹果,但是我仍然愿意给你这些钱。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穷,你们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所以我愿意给你们。但是——这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也许你们需要的不是一笔钱,而是一份关心,它才能让你们拜托贫穷的日子,你们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拥抱而已。”

    平三对两人张开双臂,做出一副要拥抱的动作。

    那母狒狒的眼里立刻饱含泪花,“从没......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们!”

    她走上来,想拥抱平三,平三立刻一记撩阴腿将她踹到在地,又跪着她的脖子给了她几拳,然后伸手扯着另一只狒狒的脚踝将其摔倒在地。

    “傻瓜,谢谢你的鞋!”

    平三扯下男狒狒的鞋子便快速跑开了。

    那两只狒狒还没反应过来,鹿旷又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不知什么时候从母狒狒身上顺来的身份卡:“我看了一下,你叫李春喜?你根本就不叫什么白宙,你这偷渡来金沙的青水人,取个金沙名字是想让本地人快点认同自己还是觉得身为青水人可耻啊?”

    鹿旷高举着卡片,对周围围观的人喊道:“她们不是金沙人!”

    看来这两只狒狒是专门在这碰瓷的,优比城民众对此积怨已久,几只叫骂着的火鸡冲上来对那两只狒狒吐口水,顺便又给了几脚,鹿旷将那卡片往空中一抛,迅速脱身了。

    ------

    鹿旷追上平三后,对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有你的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平三却叹了口气:“被这么一闹,城主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怎么也赶不上了。”

    鹿旷却显得并不在意:“赶不上就赶不上吧,我们有更重要的事——你想不想和我去找小野的妈妈?”

    “哇哦,这是我可以参与的吗?”

    鹿旷闭着眼点了点头,“这件事先不告诉小野,免得又出什么波折让他分心,我们先给他查清楚了再告诉他吧。”

    两人突然打算改变行程救了他们一命,因为在塞豹尾死后,紫岚就立刻打开空间石传送过来了。

    空间石再次打开,传送到了一处极为黑暗的地下空间。紫岚拖着塞豹尾的尸体,将其放在了一幅石棺里,石棺的棺材盖上连接着一盏长明灯,在放入塞豹尾的尸体并合上棺材盖后,长明灯便自己亮了起来。

    在紫岚的前方,是九幅同样制式的棺材,棺材的头都靠在一侧,拼凑出一个圆阵,在棺材的中心,是一颗正常人小臂粗的小树苗。长明灯亮起后,小树苗光秃秃的枝干上长出了一颗叶子。

    “我很遗憾,您的孩子只能剩下一个......就像这塞豹尾一样,您希望最后留下的,是黑仔对吧?”

    一道披着黑袍的身影慢慢地从身后走到紫岚身边,他揭下兜帽,露出黑袍下的真容——金沙王,流沙小金。

    紫岚的表情却十分淡漠,看起来无动于衷:“无需为他们感到悲伤,他们会成为伟大王者的一部分,发出比生前更有力的呼吸。”

青雀稚奴

    作为金沙的“第二首都”,卡由城的夜晚无比繁华,刺骨的严寒并没有阻止这里的居民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们举起火把,升起篝火,穿上厚重的毛毯,在这只属于他们的夜晚尽情狂欢。

    一只青雀披着单薄的衬衣,却拖着沉重的步伐,低头缓步在街侧,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有他无关。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有光明的未来......”

    在这偌大的卡由城,这只青雀看起来是那么渺小,小到轻易被周遭的喧嚣吞没,小到在地图上落下的一粒尘埃都支撑不住。

    “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不可替代......但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不可替代的,所以我那时选择了翡翠学院,以成为‘炼金术士’为此生的目标......”

    “因为那时我很年轻,看不起那些阿谀奉承、左右逢源的人,我以为只要我能掌握一门‘技术’,就不必再效仿那些宵小做我不屑之事。所以我想成为一名‘炼金术士’,因为在我看来,炼金术士可以凭借本事养活自己,不用亲近同僚,不用讨好顾客,不用奉承上级,我可以保持自己的那份骄傲,可以就这样让世界看到自己的价值,以此交换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资格。”

    “但是我错了,最容易被淘汰的......恰恰就是像我这么以为的人。”

    “因为金沙的人很多,多到让人绝望的程度......所以不管在炼金方面能做到多好,他们总能找到比你更好的人。没有了同僚的联合,没有了顾客的口碑,没有了的上级的属意,只会炼金的我,是第一个要被淘汰的人。”

    “更何况,我的炼金也并非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往上有哲人王,有无肠贤者,更有炼出了哲人石的一代金沙王,是所有炼金术士不可逾越的顶峰。”

    “所以在金沙,只有阿谀奉承党同伐异的人才能活下去,只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人才能活得好。”

    “我很累,但是没人在乎。因为金沙的人很多,多到让王族打心底里厌烦,多到......即使拿去当柴烧,也可以让王族活得很好。”

    他走进一个小巷,取出邪神像放在阴影里,咬破自己的指尖,用羽毛沾血在地上画起了阵图。

    “不许动!慢慢站起来,把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一名铁甲军在小巷的开口处,外面的灯光能照到的地方,对他举起了火铳,并大声吆喝道。

    他照做了。

    那铁甲军慢慢地朝他走来,“在干什么呢?”

    他没有回答。

    铁甲军走到他身边时,他反手扣过铁甲军手上的火铳,那火铳瞬间便成了一摊尘埃。脚下再一扫,铁甲军便摔倒在地,他迅速下蹲用双脚夹着铁甲军的肚子,双手成十字扣牢牢地锁住了铁甲军的脖子。

    “Theclubisn'tthebestplacetofindaloversothebariswhereIgo——”

    (俱乐部不是寻找爱人的地方,所以我去了酒吧——)

    他轻声哼唱起来。

    “Meandmyfriendsatthetabledoingshotsdrinkingfasterandthenwetalkslow——”

    (我和朋友们在桌前干杯,一饮而尽并互诉衷肠——)

    铁甲军发出“噗呃噗呃”的喘气声,双脚在地上乱蹬着。

    “eoverandstartupaconversationwithjustmeAndtrustmeI'llgiveitachancenow——”

    (你朝我走来并与我搭讪,你知道我会予以回应——)

    铁甲军的眼睛因为充血而通红,他的肩胛骨和锁骨的凹窝部的皮肤开始下陷。

    “Takemyhand,stop,PutVanTheManonthejukeboxAndthenwestarttodance,andnowI'msinginglike——”

    (牵着我的手,缓缓停下,我们在vantheman的歌声中翩然起舞——)

    铁甲军的动作越来越缓慢,他的瞳孔突然散大,整个人便如烂绳子一般无力地垂了下去。

    “BoyyouknowIwantyourlove,Yourlovewashandmadeforsomebodylikeme、Comeonnow,followmylead、Imaybecrazy,don'tmindme——”

    (男孩,你知道我想要你的爱,你的爱仿佛专门为我量身而作,来吧跟着我的指引,我也许疯了,别怪我——)

    青雀轻轻哼唱着,曲毕,他抬手合上了铁甲军圆睁的双眼,恭恭敬敬地走到了雕像面前,跪下,在胸前画了个“8”字,

    “Oh,theancientspirits——Inexchangeforthefrustrationanddespairofeverymanandwomaninthiscity,pleaseshowyourselfandsolveoursuffering!(古老的神灵啊,我献出这座城市里所有人的不甘和绝望,请你现身,解除我们的苦难!)”

    那尊雕像的眼睛诡异地闪烁了一下,刻画在地上的阵图也随之发光,地上铁甲军的身体被引出一道道气流流向雕像,而铁甲军的身体则慢慢地变浅,最终完全消失。

    ------

    白鹤楼,小野焦急地在秘书办公室转着圈,时不时转动手上的戒指法器。

    “冰块脸到底去哪了,发信号也不回......万一又和哲人王对上就糟了。”

    大壳:“小野,如果你放心不下冰流的话,你就先去找他吧,鹿先生可以通过形元定位通讯法器,那样就能找到冰流了。”

    小野:“我知道,但如果我走的话,大壳你怎么办?我们还不能确定云副将的安全呢,万一云副将没有脱身,你就危险了!”

    云翳推门走了进来:“放心吧,我现在完好无损呢。先联系鹿旷让他找找冰流的位置吧,不过冰流心思缜密,他要是不想被你们发现,肯定会把法器丢掉,想通过这个办法找到他不大现实。”

    “冰块脸......那家伙!”小野知道冰流做得出这种事,但也对此无可奈何,“他知道追云还活着后就和之前一样了,比被小白下咒时还糟糕,起码那个时候他冷静一点!对了,卡由城,他肯定会去卡由城,因为那里是翡翠会的总部!大壳,你留在这里,我去卡由城!”

    云翳笑道:“我带你飞过去会更快一点吧?不过在此之前,你能耽误几分钟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帮我做一件我一直想做的事。”

    小野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云翳走了。

    两人走到翡翠河畔一个巨大的仓库前,云翳指着那间仓库道:“这里就是云家存放木天果果的地方了,家里会把木天果果和茶混装在一起带到茶店去,对于熟客则暗地里出售,对于生人,则在茶水里偷偷放下木天果果,强迫他们成为顾客。在爸爸弄到了茶馆的开业许可后,这样的事就会变得更常见,更多人会因此沉迷于木天果果,最终沦为行尸走肉。”

    “那种害人的东西......”

    “当然,但是它能带来非常巨大的利润,这足以让族人冒着被监禁的风险......不,在木天果果的收益面前,监禁甚至不能算是风险,这种程度的惩罚甚至可以说是鼓励。”

    小野见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感到疑惑:“你们不派人看守吗?”

    “我原本在这里安排了看守的人,但茶馆转交给我妹妹云嘉敏负责后,我就趁机把他们都调走了。她一贯只会在爸爸面前撒娇,对生意之类的事一窍不通,加上事前也没有准备,根本无法同时顾及茶馆和仓库,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人来看守,这里自然就空无一人。”

    仓库门上挂着一把重重的锁,云翳掏出钥匙,但想了想又把钥匙收回去,而用蛮力扯断了门锁,领着小野走了进去。

    仓库内堆满了一袋一袋的木天果果,全都用木箱装着,甚是壮观。

    小野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这么多木天果果,不知道又要害多少人......”

    云翳微微一笑:“小野,烧了它们。”

    “什么?”

    “你没听错,烧了它们,云从风前些日子才和青水供应木天果果的货商闹翻,没了这批存货,云鹤谷五年之内都不会再卖木天果果了。”

    小野打了个响指,指尖便出现一撮火焰,但他看向云翳时,又问道:“云副将,你的爸爸才听了你的那段录音,紧接着木天果果的仓库就失火了,这会给你添麻烦的吧?”

    云翳摇了摇头:“完全不会。爸爸只会觉得我才被怀疑,接下来肯定要低调行事,怎么可能会去做这样的事呢?这肯定是有人不甘心想再次陷害我,如果我姑姑和云从风想借机在爸爸面前给我上眼药,只会坐实爸爸的猜想。所以,放心做吧,小野。一把火把这些害人的东西烧个一干二净吧!”

    小野便将手一扬,无数的火星落在木箱上,在小野形元的引导下迅速燃烧起来,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随后整间仓库冒出浓浓的黑烟,小野和云翳便都走了出去。

    “现在,你相信我了吧?”

    “云副将,这的确是件好事,但这到底是你家族的利益,你真的愿意为了大家,做到这种程度吗?”

    “为什么不呢,小野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云翳笑着摸了摸小野的头,“但这还不够,只要云家还在,只要爸爸还没打算让族人都去做正经生意,这样的仓库就还会有。我早晚会说服族人改变主意,但这要从长计议,现在,我们去找你的朋友吧。”

    云翳背向小野蹲了下来,示意小野爬上去。

    望着云翳在夜风中微微浮动的羽毛,小野心想:“看来这家伙的确是个好人,也许可以告诉他十犬壶仪式的事,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

    薮猫顺顺捧着一坛贴着红字的酒坛,此刻正走在落比城外的乱葬岗,这里横七竖八地插着简陋的墓碑,地上到处都是枯萎的荆棘藤蔓,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这地方丧风泄水,怨气冲天,看来枉死的人不少啊,就选这里吧。”

    他松开手,酒坛便砸到地上破成碎片,原本泡在酒坛中的一颗头颅,便在这时睁开了眼,咔咔晃动后便围着他飞了起来。

    “落头氏——”顺顺伸手,精准地在半空中捉住了那颗头颅,“繁殖,然后破坏所有‘散发生机’的物体。”

    “鬼者,归也。”他又摸出一张符箓,用两根指甲夹着,那符箓便从底部升起一团绿色的火焰,往上燃烧起来,“肉归于地,血归于水,骨归于木,经归于山,精气归于天,呼吸之气化为亡灵而归于幽冥之间——起!”

    整片乱葬岗的地面顿时松动起来,无数只手伸出地面,那些原本死去的人慢慢地爬了出来。

    ------

    翡翠会地下总部,乌金站在走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楼排成一列的人。

    “牛鲨,木偶,加西诺,芭芭拉,林云忍,杰西卡......恶病去哪了?”

    牛鲨道:“他去执行一个送货的任务了,按说很快就回来才对,不过占星部的说他失去联系了,我猜是死了吧?清除组已经腾不出人手去确认这些失联杀手是不是死了。”

    “别管他了,盐长老会处理的,那么就你们和我出发去约克城吧。”乌金瞥了他们一眼,心道:“原本平均实力在小天位的行动组在落暑钱庄全军覆没......现在已经要清除组支援加上新人补员才勉强能用了。”

    乌金离开后,杰西卡撇撇嘴道:“我现在是中星位了,已经够格了吧?为什么哲人王不把我召去炼金台?”

    毛驴木偶讥笑道:“当然是因为你不够格了,蠢货。”

    “什么,你!”杰西卡下意思地想冲上去比划比划,但见到木偶正不客气地瞪着她,她犹豫了一下,收起拳头退到林云忍身边:“林,他们都欺负我......这个小组里我认识的就只有你了,接下来的行动你会照顾我的,对吧?”

    林云忍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道:“鹿旷......为什么你不回我的消息啊,我想告诉你的事你都收到了吗?......”

    深夜,约克城。

    恶病提着那箱子走进一间已经无人居住的低矮房子,朝眼前的白孔雀行礼道:“哲人王,久等了!”

    “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请哲人王过目。”

    恶病放下箱子,朝着小白的面打开——箱子内是一个巨大的黄金杯盏,侧面镶嵌着四颗宝石。

    “很好。”小白点了点头,对恶病打了个响指,“自然神保佑你。”

    “嘭——”植入在他脑袋里的夺命翡翠被引爆,恶病一声不吭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魔法与献祭

    翡翠会地下总部。

    杰西卡一路挽着林云忍的胳膊走进了装备室,作出一幅和林云忍极为熟识的样子:“林,这次任务对我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嗯,嗯。”林云忍只是随意地敷衍着。

    “林,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吧,我自己查出来的。”杰西卡朝四周望了望,见无人在意他们两个,便附到林云忍耳边小声道:“其实这次任务还有一个人本来也会和我们一组,青雀稚奴。听说他原本是翡翠学院即将毕业的炼金术士,因为激情杀人而被判处绞刑,在知道判决后他主动放弃了上诉......就是说,我们这一组可能都是像他这样非常危险的亡命之徒,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是不会管我们的,甚至可能为了抢功劳或者活命出卖我们,所以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了。”

    “嗯,嗯。”林云忍依旧是敷衍着,心里却想道:“你不也是一样吗,还没成为正式杀手就想着杀人......”

    卡由城,一家酒馆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回头看了一眼——是一只身上沾着不少血渍的兔子,他无视周围人的目光径自走向老板:“酒!”

    老板也没有多说,提起酒壶倒了一碗酒推向那只兔子,对方接过后便“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周围的客人开始对他议论纷纷:

    “身上都是血......哪个帮派的小弟吗?”

    “看起来不是善类啊。”

    “这么小,谁家的孩子啊?”

    “你别说,这气质不可能是黑帮的小弟。”

    冰流重重地将碗砸在桌上:“吵死了,都给我闭嘴!”

    那些平日嚣张跋扈百无禁忌的市井野人竟然全都被冰流这一下给震慑住了,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只有一只青雀端着一碗酒坐到了冰流对面。

    “我说啊,为什么不开心呢?开心一点吧,不开心的话就是造孽啊,你应该笑一笑啊。”

    “闭嘴。”

    “我说啊,你应该开心才对的啊。你是芦芦王族对吧?芦芦冰流啊——”

    青雀将那碗酒一饮而尽。

    “我说啊,像你们这样的王族,明明只要呼吸都能长肉,明明躺着就是我们一辈子都够不着的神话,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你知道吗?”

    青雀一幅絮絮叨叨的模样。

    “我说啊,这片天地就好像熔炉一样,生活在里面的所有人,都在苦苦煎熬啊,我们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万箭穿心啊,所以你必须开心一点啊——那么多崇拜你们的人,花不完的钱,奢侈的物质生活,优雅的精神享受,可以去任性的权利,可以去选择自己的人生,可以尽情地活着,这就是王族啊,如果连身为王族都不开心的话,那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都悲惨得要死了,所以笑一笑吧——”

    青雀全身慢慢地覆盖了一层形元。

    “我说啊,笑一笑吧,笑一笑啊——为什么不笑!”

    青雀突然大声起来,“你们这些(消音)养的王族为什么不笑!”

    他一拳朝冰流脸上打去,冰流反手捉住了他,但随之冰流感到一股剧痛从手臂传来——

    自捉住青雀手臂的手掌开始,皮肤和肌肉猛烈地扭曲起来,冰流虽然情绪极其低落,但也察觉到了不妙,迅速往后退,而手臂上一大块肉就此被活生生地扯了下来,随后迅速融入青雀的手臂里。

    “我啊,能控制摸到的肌肉,这就是我的能力『最愉快的复仇』啊!芦芦冰流,接受我愉快的复仇吧!王族——都给我去吃屎吧!”

    他的两只翅膀迅速膨胀起来,变为比本人还要粗一圈的粗臂,将他整个人在地上撑了起来,随后他以脚代步,双手在地上飞快地抓着,朝冰流跑来。

    冰流迅速反应过来,右手寒气汇聚,一根长枪飞速延长,直直捅穿了青雀的腹部,青雀身子往后退去,竟然用腹肌强行夹断了冰枪。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这就是我一直以来遭受的痛苦啊,疼啊!”

    他伸手握着断在腹部的冰枪,猛地往外一拉,肠子也跟着被翻了出来。这情景令冰流闭上眼睛将脑袋撇向一边,但感觉到对方的形元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强烈起来,冰流又用“凝”仔细地端详着对方。

    “操控肌肉的能力啊,即使是肠穿肚烂了我也不会死,很神奇吧?我根本不在乎啊,不在乎啊!看啊,通过操控肠平滑肌,我也算是摸到了这些人哦?我能操控他们全部哦?看来不会形元的人操控起来就容易一点啊!”

    青雀的肠子如绳索一般往四周伸去,触碰到了七八个看戏的路人,随后肠子回缩,将那些人给拉了回来,并与青雀融合在了一起。

    “我啊,不太会学习啊,也没有过人的天赋,所以我想强大,就只能依靠别人,这就是我活着的方式啊!”

    青雀的身体变得更大了,此刻已经有了近两米高,翅膀的末端长出了狼一样的爪子,身体两侧又长出了两只虎爪。

    “芦芦冰流,你能活着是因为你的祖先世世代代剥削青水,哲人王能活着是因为他的炼金术登峰造极,这些人能活着是因为总有钱多的傻蛋喜欢在街上乱晃,我能活着是因为我会扮可怜啊,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我会让那些人听到我灵魂中震耳欲聋的哀嚎,然后他们就会想‘天哪我必须录用他或者帮助他免得他再来纠缠我’,即使是哲人王,都在我的哀求下帮忙了哦?”

    他突然张大嘴巴,从嘴里喷出一大团恶臭的气体,冰流在身前结出一道冰墙,迅速跳出了酒馆,里面随之传来无数的尖叫声和怒骂声。

    下一刻,酒馆的正门被青雀撞开,他似乎变得更大了,因为他又从身后放出数根肠子,连接上了酒馆里的所有人,将他们全部拉到自己身边融合。

    冰流擦了擦脸上的血,心道:“奇怪的家伙......就这么把所有的能力都告诉敌人吗?的确,把能力告诉对手后可以通过提高风险来提升能力的威力,但像这样的能力,如果隐瞒起来能发挥更好的效果吧?这家伙......是个疯子!”

    从四周突然朝冰流冲来数名炼金术士,从形元波动来看,都是小天位级别。

    正乘坐在云翳身上的小野指着酒馆这边的方向道:“云副将,那边!好像有人在打架,冰块脸可能就在那,我们过去看看!”

    “好。”

    云翳往下飞去,在高度降低后整个人连同身上的小野突然剧烈地一颤。

    “云副将,怎么了?”

    小野急忙问道,随即闻到了一股烧焦味——顺着味道看去,云翳的右翅竟然有一大半的羽毛都被烧焦了。

    “别怕,我们就在前面降落,用形元保护自己!”

    两人的高度迅速下坠,最后砸落在一户人家的屋顶,又摔破屋顶跌到了地面。

    “云副将,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伤很重吗?”

    “只是羽毛焦了,看来有一段时间不能飞行了......”云翳把那些焦黑的羽毛给拔了下来,“被偷袭了,我认得那家伙,翡翠学院炼金系的硫长老,‘火焰女爵’巴格特。”

    那条红蛇朝他们爬来,高高将上身举起,吐着信子道:“将神门的小野,云鹤谷的云翳,你们都是翡翠会的敌人,敌人......只能死!”

    数只避役从她的身后走出,举起火铳对着他们。

    “小野,你去找冰流,我猜冰流就在刚才那个地方,这条蛇和翡翠会的爪牙,我来解决。”

    云翳唤起周身形元,同时将右手揣进怀里。

    “云副将,我不会逃跑的!我和你一起打退他们!”

    “小野,你没懂我意思。这是云鹤谷和翡翠会的全面战争,按规矩是不能找外人帮忙的,我能解决这些家伙,你去吧。”

    “可是——”

    “快去吧。”

    云翳左手在半空中画了个阵图,天花板上的木头便刷地往下插在地上,将小野格在了另一侧。

    “别这么说嘛,副将神,你和那只白狼都走不掉!”

    巴格特尾巴上的宝石闪烁,数团火焰便朝云翳飞来,那些避役也同时朝他开枪,子弹打在他周身的形元上悉数被弹开,形元也隔绝了巴格特飞来的火焰。

    小野飞快地跑在街上,在心中默念道:“冰块脸,千万不要乱来啊!”

    他突然往前一个翻滚,躲过了街边朝他射来的一连串火弹,枪响也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惊呼。在街道侧边的一栋楼上,是一只戴着花环的鹿族少女,一身丛林装扮与卡由城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此刻她正举着无弦长弓,对准在街上奔跑的小野——只见她右手在长弓旁牵拉,由形元变成的弓弦便凭空出现,再以食指伸出对准小野,从指尖便发出一团形元成弓箭状,随后玉手一松,弓箭便在一声枪响中发射出去,带着一连串火星。

    小野突然转身举刀将弓箭打到一边,在这个瞬间,双方都看到了彼此的位置。

    “用弓箭的鹿女,还穿着迷彩......鹿哥提起过,这家伙应该是翡翠会的神箭手‘狩猎’,能力是将形元变成具有不同性质的弓箭。如果一直被她狙击下去的话会非常不妙,得在这里打败她!”

    小野即刻用形元护体,朝狩猎所在的大楼跑去。

    狩猎心道:“被挡下来了?那可是我威力最强的‘红之矢’啊......那么,试试速度最快的‘橙之矢’吧。”

    她再次拈弓搭箭,只是这次换成了中指发出形元,手指再一发,小野只来得及将头一偏,肩上被擦出一道血痕。

    “生效了!”

    小野迅速往旁边一滚,躲在了街道的转角处,他摸了摸肩上的伤口,伤口便迅速被“生火”点燃随后治愈。

    “光用形元挡不住那个女孩的弓箭,她刚才的这一发速度很快,但威力却比刚才要有所下降......看来这是她的第二种弓箭。我刚才注意到她换了根手指,那么她的能力就是不同的手指对应不同的弓箭,这样看来她还有三种弓箭是我不知道的......”

    小野深吸一口气,又从转角处跑了出来。

    “不能一直躲着!她会转移位置,得在她离开之前打倒她。注意她的手指,如果是中指的话可以强行接住,如果是食指的话就必须躲开或者用兵符挡掉......如果刚才是她最快的弓箭的话,那么接下来只要不是中指发出的弓箭,我应该都可以凭反应躲开!”

    狩猎再次以中指发射弓箭,小野在看到中指的形元后便将刀斜挡在身前,遮住了心脏和咽喉要害,只听“当”的一声,弓箭如小野预判的那样射中断刀,小野迅速将形元凝成火焰,借着断刀一斩挥出,重重砸在了狩猎所在的窗口。

    “好了,她现在应该暂时动不了......位置大概在二楼,我能上去!”

    小野往上跳起,踩在墙壁的突起处,再往上一跳来到了二楼的窗口,但眼前的场景却令他大吃一惊——狩猎倒在地上,成了具无头尸体!

    ------

    红蛇巴格特倒在地上,全身干枯萎缩,仿佛一根烂绳子。

    云翳伸手摸着一只避役的尸体,那避役编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娃娃,他在娃娃上用自己指尖流出的血写道:“2616,阿卡托斯。”随后拧断了娃娃的头。

    在卡由城的一角,一只避役的头顿时不见了,倒在了地上。

    “3563,卡里姆。”云翳再次拧断了另一个娃娃的头。

    从角落里冲上来打算偷袭小野的避役也落到了同样的下场。

    “1525,巴卡玛,3622,斯宾塞。”

    “1212,稚奴......”云翳试着拧了一下,但这次娃娃却无比坚硬,“拧不动吗?强行咒杀的话搞不好会被反噬,这个就算了。”

    几股鲜血从云翳的眼睛和嘴里流了出来,他伸手摸了摸,又放在嘴里舔了舔,“反噬开始了,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酒馆处,与冰流交战的几个翡翠会杀手突然倒在地上,成了无头尸。

    “这是......怎么回事?”冰流感到诧异,是有人出手帮了自己吗,这是何等诡异的能力。

    “啊呀,好厉害的能力啊,我的头还在吗?”青雀稚奴摸了摸自己的头,“真好呀,看来这种随心所欲的杀人能力没法把我作为目标呢,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冰流举起冰枪指着他,“你是翡翠会的人,为什么没和其他炼金术士去炼金台?”

    “稍等,这个问题我要这样才能回答你。”稚奴将手指插进自己的太阳穴,用力搅动着,“在哪呢......啊,在这啊——找到了。”

    他扣出一块晶莹剔透的指甲盖大小的椭圆形翡翠,“这是只有哲人王才能炼制的夺命翡翠哦,我们每个人脑子里都有一个,现在我不用担心被爆头啦,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也可以不按他的命令,随意的蹂躏你哦?”

    “你要找那个叫追云的,是吧?他的确没死哦。一个从青水来的女人献上了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着一种能够以百为单位来操控人的蛊,但是要想使用这种蛊的话就要献祭掉自己的五感,和死人也没差别了——不过追云好像本来和死人也没差了吧?所以他要接种这种蛊哦,哲人王满足他的愿望,把所有的炼金术士都叫去炼金台炼蛊啦——大概炼了有五天了吧?”

    冰流感到一股恶寒,他又道:“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告诉我了?”

    “我说啊,你们王族也太矫情了吧?不是你问我的吗?既然不信那何必来问我啊。”

    一团团肌肉纤维破开稚奴的皮肤覆盖在了他的表面,“我啊,讨厌王族,讨厌所有的王族,不管是追云还是你我都讨厌,哲人王也一样!哲人王希望我来拖住你,虽然能蹂躏你我会感到很开心,但是我也不想让哲人王如愿啊!所有的王族都去死啦!”

    此刻稚奴的身躯极为庞大,但动作却异常迅捷,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跳到冰流面前,一拳砸向冰流——对方被拍出数米远,砸倒了一间房屋。

    “啊呀,怎么没吸收过来,啊,原来是在身上穿了冰做的铠甲啊,都被冻伤了,肌肉都坏死了,这样就没法控制啦。”

    稚奴撕掉了被冻坏的肌肉,而从断裂的地方又再生出更多的肌肉纤维。

    “物理破坏也没用啊,我可以再生哦。”

    稚奴重重地踩着地面,走向冰流道:“我真是太幸运了,居然可以享受这种幸福!在今天之前,我的人生没有未来,但是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没有未来啦!太棒啦!”

    他挥拳想砸下去,但一股猛烈的形元从旁边冲出,挥起一刀将他腰斩为两半。

    “小巨兵!”

    小野踩着小巨兵的肩膀跳到废墟里,拉起冰流道:“冰块脸,没受伤吧?”

    “没事......”

    冰流摸了摸自己方才被扯下血肉的胳膊,此刻已经完全痊愈。他看着小野,突然道:“你来干什么?”

    “我担心你啊!冰块脸,你怎么又自己一个人——”

    “我说了,我不用你管,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冰流举起冰枪冲向小野,挥枪挡下朝小野冲来的肠子。小野厌恶地捂着鼻子道:“好恶心啊,这些是什么啊?”

    “那家伙的能力是操控自己和摸到的肌肉,他变成这幅模样是吸收了一个酒馆的人。光把他打倒还不行,得一次把他全部的肌肉都冻死才行,否则他还会再生!”

    冰流此刻以冰块冻出芦芦战兔的铠甲穿在身上,将小野粗暴地往旁边一推,“你应付不了这家伙,现在快点从我面前消失!”

    稚奴的上半身用手撑着地面爬起,“古老的神灵啊,我献出我的心脏,请你即刻现身,修复苦难的模样吧!”

    他用力地将手插入自己的胸口,在倒下去,嘴角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从街角的邪神像升起一股冲天的怨念,疯狂地朝炼金台的方向冲去。

    小野指着稚奴道:“我认得这个!这是变色龙当时强行给我灌入业力的阵法!”

    “那个方向是......炼金台,他们要用这股业力去完成尸神咒蛊的最终炼制!”

    冰流突然朝那个方向跑去,小野喊着“等等我”也跟了上去。

    先前卡由城的动乱早已吓坏了这里的居民们,此刻他们都疯狂地朝城门跑去,但大门却紧紧地关闭着。

    “放我们出去!”

    “救命啊,城里很危险啊!”

    “我是游客,我要回家!”

    城门岗哨上高高站着的两个守卫却显得极为冷漠,其中一个冷冰冰地道:“大门已经关闭!外面的人不得入,里面的人不得出!”

    一个市民怒道:“你疯了!里面死了多少人你看不见吗!我们不想死在这里!”

    其他人跟着附和道:“对啊,我们不想死!”“行行好让我们出去吧!”“你什么毛病啊!”“快放我们出去!”

    “我说了......”那守卫咬着牙,突然掏出长剑,顺着剑气的方向降下数道雷电,将几个人给炸成焦尸,

    “外面的人不得入,里面的人不得出!”

    “啊!”所有人都撕心裂肺地哭吼起来,他们逃命般地四散而开。

    “真的不能进来吗?”

    一道沙哑的女声响起,那两个守卫刚想回头,但还没看清来人,便被从岗哨上扔了下去。随后,卡由城门被打开,那些人便如过江之鲫般涌了出去。

    ------

    “希望还来得及......”

    冰流边跑着,边在心里祈祷着。

    “冰块脸,到底发生什么了?炼金台出什么事了吗?”

    “傲雪拿到了赤狐一族炼制尸神咒蛊的古籍,翡翠学院不见了的炼金术士都被召去炼金台炼制尸神咒蛊了。追云恐怕就是母虫的受体,更糟糕的是......傲雪来金沙这么久,肯定造了一大批强大的尸鬼或者恐兽,这些不死军团将完全由追云一个人操控!被炼化的鬼头雕你也看到了,那就是傲雪的杰作!”

    “我明白了,我们现在就去炼金台阻止他们!”

    伊修瓦尔炼金台四周都被极为高大的墙壁包围,看起来仿佛一个巨大的坛子一般,只有正门一个出口。

    冰流一脚踢开正门,走了进去——

    只见墙壁上都用石砖搭建着一层一层的石阶,每个石阶上都坐着或者躺着炼金术士,彼此之间相隔极窄,而中间祭坛的两边更是堆满了披着翡翠学院制服的炼金术士的尸体。在祭坛上,却是空无一人。

    “他们......都死了,恐怕是为了炼成而透支形元导致的心衰,用安魂术应该可以做到这点。”

    冰流用冰枪翻过一名炼金术士,看着对方惨白的面容下了判断,随后他放出“观”,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小野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禁怒道:“好残忍......他们连自己人都可以这样牺牲吗?”

    冰流突然喊道:“小心!”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一个快得看不清的身影便将他们打了出去。

    “那是.......”

    两人迅速站了起来,只见炼金台的墙壁被打碎,数名浑身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人从中冲出——

    冰流认出了那些人:“这些......都是在落暑钱庄死掉的翡翠会高手!”

    小野却看向大门中走出来的一个病恹恹的身影:“瑞安?”

    瑞安此刻头偏向一侧,眼珠也变得浑浊,宛如白内障一般,走起路来也一步一颤。

    冰流看向瑞安,心里却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不会错的,可是......这是瑞安啊?”

    “傻弟弟,你、来、晚、了——”

    瑞安没有开口,但他的胸膛却如被快速击打的鼓面一般振动着,声音便是从那传来。

    他将整个人转向一侧,让自己浑浊的一侧眼睛对着冰流,在对视的一瞬间,冰流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双手也握紧成拳。

    “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相逢。大哥历经千辛万苦,变成了这幅模样,只为了能把当初的遗憾,好好弥补啊。”

    小野惊恐地指着瑞安道:“你是追云!?”

    “哈哈哈——”瑞安渗人地笑了起来,胸口振动得更为剧烈,“欲成大事,必须做出小小的牺牲,我放弃了青水王族的血脉,但却得到了金沙王族的血脉,还有这些——”

    他的头像手指般指了一圈周围的尸鬼。

    “忠心耿耿的手下。”

    小野感到一阵反胃,喊道:“你这混蛋!瑞安现在怎么样了?那些炼金术士都是你害死的吗!”

    “瑞安不堪大用,哲人王早已对他失望透顶,他的身体现在归我了。至于他本人,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炼金术士们嘛......你们已经迟钝到连尸体都认不出来了?”

    小野怒不可遏:“你心肠歹毒,早晚不得好死!”

    “即将要死的,是我这傻弟弟,还有你这多管闲事的白狼啊!”

    “冰块脸是你的弟弟啊,你为什么非要把他逼死为止啊!”小野对追云的行为感到不可理喻,

    “你冤枉冰块脸的母亲,把猎星和冰块脸折磨的伤痕累累,现在连和你无关的瑞安都不放过!他们是无辜的啊!

    瑞安放声大笑起来:“无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辜这两个字!你今天要死是因为你不知好歹,文德被陷害是因为她蠢钝如猪,瑞安有这样的下场是因为他朽木不可雕,猎星、冰流是因为他们贪恋权位、目中无人,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招恶果,与人无尤啊!”

    对方如此强词夺理,小野更是气愤:“你害死这么多人,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你说的是否是杜家三姐妹、平口城隍、破万山父子,还有在槐河域鬼患中死掉的人啊?别说来索命了,他们就是来打扰我的好梦都不敢!你们也一样,我要你们永远留在金沙,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周围的尸鬼犹如收到命令般,朝小野他们走来。

    “如果他们今天不死的话,你死怎么样?”

    炼金台的高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道身影,她纵身一跃,由虎鲸和鬣狗炼制的两只尸鬼一前一后朝她冲来,她伸手拍在虎鲸的头上,又脚一蹬,轻松打退了这两只尸鬼,随后落在小野和冰流面前。

    看着眼前的人,冰流怔住了:“母亲?”

    文德挡在两人身前:“你现在变成这幅样子了,还想去争青水的王位?你不会不知道,王上从来就没打算传位给你吧?”

    “等我把金沙的事料理完,我会回去和厉流好好讨教一番的。至于你——”

    瑞安笑得毛骨悚然,“你在黑栗村的时候,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彻底完蛋,但我放过了你,因为你根本就不值一提。当年我能把你从王后的位置拉下来,现在要拿下你易如反掌!杀了他们!”

    那些尸鬼一拥而上,文德先是打退了两个,又迅速后退,扛起小野和冰流就跑:“看来今天要杀你,有点难度了。”

    “以后,会更难!”

    尸鬼牛角从侧面朝他们靠近,文德抬起一脚将他踢退,“等着吧,会有人来取你的命的!”

    她扛着两人,迅速地消失在了瑞安的感应范围内。

    “那就来看看,谁的命会先被取走!”

    炼金台内所有的炼金术士都站了起来,朝着文德离开的方向蜂拥而去。

刺客世家

    “根据亚瑟提供的资料,那个在金沙公民档案里找不到信息的女人就住在这里。”

    鹿旷和平三来到了翡翠河畔的一间木屋旁,这里是一片椰棕林,高大的椰树遮挡了灼热的阳光,加上河上不时吹来的凉风,让这片区域显得格外清爽。木屋周围放着一盆一盆的雏菊,在屋子前方还有一个用红木扎成的秋千。

    平三往四周望了望,“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一个退休的杀手居住的地方。”

    “所以那个女杀手才选择了这里。”

    “好棒啊,这里简直是我的梦中情屋,我一直幻想能住在这样的地方......这里真是个退休的人会选择的住处。”

    平三忍不住坐上秋千荡了起来,又迅速跳下来,“好烫!”

    鹿旷嘲笑道:“傻瓜,太阳这么大,这秋千刚好没被阴影遮住,你怎么敢上去的,屁股被烤焦了吧,哈哈哈!”

    他上前拉过平三,“好了,不闹了,敲门吧。”

    两人便走到门前,鹿旷先按了门铃,但等了半天没人应答。

    鹿旷:“我们直接进去吧。”

    鹿旷指尖伸出一根扁平的金属片,插入钥匙孔里转了转,门便打开了。

    见鹿旷伸手就要扭开门把,平三连忙拦住他道:“等等,你会吓到她的,小野的妈妈也许不在家,我们不能让她发现家里被人闯入,那会弄巧成拙的。”

    “平三,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就留个便条了事,这可是小野的妈妈。”

    “我是说,鹿哥,我们可以在外面等她。”

    “那你等吧。”

    鹿旷推开门走了进去,平三也只好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房屋内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所有的家具应有尽有,厨房的水池边放着切好的菜。

    “没人吗?”

    两人朝周围看去。

    天花板上,一个身影猛然朝平三落下,鹿旷迅速扯过平三——那力度如果命中,可能会直接砸断平三的颈椎。

    对方整个趴在地上后,又对着两人使出一记扫堂腿,平三躲闪不及被掀翻,对方又从背后摸出一柄圆刃往上一勾,划破了鹿旷胸前的衣服,再双手握着圆刃往下压,就要往鹿旷的脖子上套去。鹿旷立刻抓着对方的双手,阻止了下压动作,同时道:“雅若夫人,冷静!”

    平三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夫人,我们没有恶意的!”

    “你们是什么人?算了,我没兴趣知道,现在马上滚出我的房子。”

    眼前与鹿旷和平三僵持不下的狼族少妇,便是他们要找的雅若夫人了。雅若夫人浑身毛发呈灰蓝色,纤秀的腰肢上只是粗糙地扎着兽皮裹胸短裙,美丽的淡蓝色眼眸也掩盖不住隐隐漏出的杀气,美目下方的绒毛呈两弯淡褐色,仿佛天生的油彩,不施装饰的的面颊和头顶当做发簪用的细长的骨头,以及脖颈间简陋的羽毛项链,这些粗糙的修饰却与她自身的野性美浑然契合。

    “好年轻啊,完全看不出来是小野的母亲......”从背后望着雅若夫人健美的身躯,平三吞了口口水。

    雅若借力一跃,跳到了大厅的另一边,蹲坐在沙发顶上。她双手各持一柄圆刃,警惕地盯着两人。

    鹿旷道:“雅若,我是你儿子的哥哥。”

    “扯谎,我儿子已经死了,而且他是狼,你是鹿,你们怎么可能是兄弟!”

    鹿旷抓了抓鹿角,“这个,怎么说呢——小野是被收养的。”

    平三补充道:“小野就是你儿子的名字。”

    “我儿子已经死了!几年前我找过他,但上峰告诉我,他已经死了,他们还给我看了他的坟墓——”

    “她还有上峰?她不是独行杀手,那么她之前是在为谁卖命?”鹿旷心中虽有疑惑,但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他对雅若说道:“小野的死应该是伪造的,你是做这一行的,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雅若对两人的警惕丝毫未减:“这太荒谬了,今天突然有两个陌生人闯进我家,说我十四年前死掉的儿子其实还活着,我怎么可能会相信?”

    她指着门口道:“我已经金盆洗手了,至少今天,我不想杀人。你们从这里出去,再敢来烦我,我宰了你们!”

    鹿旷双手化成刀和锤,不客气道:“听着,女人,我远道而来,绝不能空手而归,今天不管愿不愿意你都得和我走!”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我只是个想维持现状的叛逃杀手。和你们走的话,你们所有人都会成为我的‘从犯’,但是在他们把你们干掉之前,我会先宰了你们!”

    平三:“等等,你做了什么?”

    “你们喜欢危险的事,是吧?那么告诉你们也没关系,之后被那些家伙追杀可别来怨我啊。”

    雅若冷笑一声,对两人叙述道:“十五年前,在黑峰,组织要铲除一位碍事的黑峰王将,对方很强,家族里没人敢接这个活。但我当时年轻气盛,认为目标不过是浪得虚名,所以我主动请缨去刺杀那位黑峰王将——”

    平三:“白影?”

    雅若有些恼怒:“你知道?那你来说!”

    平三:“不不不,夫人还是您说吧,我不插嘴了。”

    “那一年,我到了刚刚开始懂事的年纪,在我全部的人生中,我真正的快乐寥寥可数——直到我遇到了那个人,如果不是他,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我。”

    十五年前,黑峰铁堡城。

    一道身着夜行衣的身影快速穿行在宫墙的阴影里,绕开重重守卫,来到了黑峰王子——白影的寝宫前。她用刀轻轻地刺入门缝,削铁如泥的镔铁雪刃无声地切断了精钢门闩,寝室正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随后一团烟雾门缝冒了进来,在烟雾消失后一切又重归原样。

    寝宫内,檀木铺陈的地上满是被翻开的书籍——有治国纪要,有医家典籍,有歌谱乐章,更多的则是记载着各种各样奇门秘术的武功秘籍。

    寝宫的中央,一只白狼坐在房间里仅有的空地上,在他面前是一本摊开的乐谱,他举起一根翠绿色的玉笛,对着吹了起来——

    刺耳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间房间。

    阴影中的雅若感到一阵头痛,心中骂道:“该死的,难怪这附近别说是守卫了,连个侍女都没有!”

    她定睛看向那白狼,对方似乎是刚刚出浴,只在腰上随意地缠了一件蚕丝浴巾,被水打湿的毛发顺滑而在灯光下发亮,宽阔的后背上腱子肌饱满而鼓起,雅若在一瞬间心跳不由得加快,脸也红了起来——

    “可、可恶,只给了目标的正脸照,他们没告诉我这些信息!”

    雅若这样在心里为自己开脱着。

    “没关系的......我只是被刚才的噪音乱了心神而已。我是家族最强的一代,连父亲都认为我能完成这个任务......现在动手,然后离开!”

    她突然从阴影中窜出,朝白狼砍去,但对方却反手用玉笛一撩,只听清脆的一声响,雅若竟被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给震得连退数步。她再一抬头,却见对方已经站起,只是根本没有看她,而是低头看着手上的玉笛,另一只手则拿着方才被砍断的玉穗系带,自言自语道:

    “玉穗掉了,那把刀很锋利呢。这可不行啊,这是朋友送的,不能弄坏了。”

    他将玉笛放进抽屉里,随后转身面对着雅若——

    见到白狼正面的肌肉,雅若竟然感到两颊变得无比滚烫,心也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再顺着浴巾若隐若现的轮廓望下去,她猛地将头一扭,随后目光又变得无比冷峻起来。

    “雅若啊雅若,如果刚才他要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你这是怎么了!”

    雅若在心里责骂着自己。

    “幸好他没有动手,他会后悔的!现在,上去完成任务吧!”

    她的耳边回想起父亲的训诫:“雅若,记住了,我们家从来不和人较量,所以没有对手,只有目标,我们的目标只能死!”

    白狼突然开口问道:“你会生死符吗?”

    雅若一愣,没有回答。

    “从你刚才潜行的动作来看,你是白牙族的杀手吧?手上那把能切金断玉的镔铁雪刃,只有本家天赋最高,被指定为继承人的族人才能使用,我想想——雪蒿雅若,是吧?”

    雅若依旧没有回答,只是运转起自身那阴鸷骇人的形元,并缠在刀上。

    “看来你不会生死符,不然不会是这个反应。”白狼将右手背在身后,对她伸出左手挑了挑,“来吧。”

    “混蛋,看不起我吗,竟然单手来......太狂妄了!”

    比起方才因为被砍破身份的恐惧,此刻雅若感到无比愤怒,俏影一闪便冲到白影身前,最有挥砍着,但却连白影的皮都不曾擦破,白影反而找到机会将她轻轻往后一推。

    “这把刀很锋利啊,不能硬接......”白影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而雅若更是感到无比愤怒:“他甚至连形元都没用出!”

    白影已经退到了墙角,雅若找准机会朝他脖子上砍去,正当她暗自庆幸得手时,白影竟然伸出背在背后的右手,两指捏住了镔铁雪刃。

    “什么,你!”

    “你比我想得更强啊。”白影两指一掂,再一弹,那把刀便飞速转了起来,一瞬间便从雅若的手上失手而脱,他捏着刀尖用刀柄往雅若的锁骨一撞,雅若感到一阵剧痛传来,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失去平衡前,她伸手胡乱地在空中一抓——她确实抓到了什么,伴随着她这一倒,白影身上的浴巾也被扯了下来。

    此刻雅若再也忍不住了,她捂着脸尖叫了起来:“啊!”

    白影突然过来捂着她的嘴:“别喊,你会把守卫引来的。”

    “咕唔唔?”

    此刻白影看起来几乎是将她压在了身下,她甚至能感受到白影的呼吸。她一把挪开白影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杀我?”

    “我只是对白牙家族的暗杀术好奇而已,说来你的潜行还真厉害啊,要不是我朋友才教了我用笛声回声定位,我还不知道你已经进来了。现在我已经讨教过你的身手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我是来杀你的,你就这么放过我了?”

    “每天都有十几个人想杀我,我可不想浪费精力在这些无穷无尽的琐事上。就算今天杀了你,明天还会有别的杀手过来,所以我——无所谓了,你能教我一下这套潜行术吗?看起来很有趣,要是为难的话不教也行,毕竟是你家族的秘术。”

    雅若只是上下打量着白影,脸颊变得更红了,她指着白影道:“都看光了......”

    “啊,你在意这个。”白影拿起浴巾围了起来,“我的不是。因为我们从小都习惯了被人伺候着洗浴、更衣,所以一般都不在意这个。”

    白影行云流水的穿衣动作令雅若的心也跟着澎湃了起来,她强压着剧烈的心跳靠近白影,“可以教你......但是.......”

    “为难的话就不用了,你随时可以离、唔?”

    ......

    平三:“哇!”

    鹿旷:“哇!然后呢然后呢,你们就是那晚有了小野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告诉他,如果我们能结为夫妻的话,那就是一家人,本家的秘术对他自然就没有限制了。”

    鹿旷:“堂堂黑峰最强王将、斧刃王族的大王子,为了学暗杀术居然要屈尊纡贵娶不入流的杀手家族,太惨了吧?”

    雅若:“是啊,所以他拒绝了。”

    平三:“哇,那你不生气吗?白亲了?”

    雅若竟然微微脸红起来:“有什么好生气的,是我赚了。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不对,我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呢。”

    平三:“哇,好通情达理啊,夫人你的确有点吸引我的地方。”

    鹿旷:“长得帅真好啊,所以所有被派去刺杀帅哥的美女都只有一种结局是吗?”

    他又挑了挑眉道:“鹿娘让我呆的书房里有不少小说哦。”

    平三:“后来呢后来呢,白影为什么会离开黑峰,又为什么会把小野留在青水?他们出走的时候你在哪?”

    ......

    在黑峰王宫,有一处荒废的冷宫,在那冷冽的湖心小岛上,有一颗盛开桃花的桃花树,与四周萧杀的环境格格不入。

    白影抚摸着这棵树,对身后的雅若道:“就是这里了,我的秘密基地。每次紫岚来烦我的时候,我就会躲到这里,她怎么也找不到这里来的,她可爱惜她的裙子呢。这里也是我修炼的地方。”

    雅若走到桃花树前,抬头仰望着那一片被桃花染成淡粉色的天空:“这树......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小的时候它还只是棵树苗。也有曾经有人在这里扔了颗桃子吧?”

    “我是说,它怎么长到这么大的?还能开花......这个小岛也是,到处都是小草,比皇家园林还好看。”

    “不知道,在我有印象起,这里就开始逐渐变得郁郁葱葱了。我想,也许是我修炼时溢出的形元滋养了他们吧?毕竟形元就是生命最本源的能量。”

    “那你的形元一定非常纯粹,而且强大,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否则它们全都会枯死的......”雅若想起了自己家族的山庄,那里寸草不生,唯一能长活的只有家族为了炼制毒药而特意培育的毒草和毒虫。

    白影捡起一根树枝,“要不要在这里比划一下?事先说好,不许用毒哦。”

    “哼,我从没对你用过。”雅若也举起了镔铁雪刃。

    她率先朝白影砍去,白影先是一闪,然后反手用树枝刺中了她的手腕,“教你这么久了,好歹有点长进吧?”

    雅若有些恼怒,飞起一脚朝白影踢去,白影迅速后退,又一跳到了桃树上,随后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到了她身后,雅若回身便砍,但白影用树枝轻轻撩起,又抢过了她手上的镔铁雪刃。被缴械后,雅若十分不服气,但见白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啊!”

    雅若往头上一模,耳边就在刚才被白影放上了一朵桃花。

    ......

    雅若捂着脸,不再说话。

    平三:“哇,他好会啊!我也要!”

    鹿旷便伸手把平三的头发捋乱,然后掏出一朵木屑拼成的花放了上去,“做梦去吧你!后来呢,夫人?发生了什么?”

    ......

    “雅若,我已经决定了,不管父王怎么看,我一定要娶你。但是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面对那些危险吗?为了帝印的事,我已经和父王彻底闹翻了,所有的王将也都不支持我,还有黑影......他最近也变得很古怪,好在紫岚这个小妹虽然不参与这些争斗,但是她说她很喜欢你,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她会支持。”

    雅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影,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个人。”

    “但紧随而来的就是巨兵之乱,白辰一夜灭国,随后白辰王纠集十位绝世高手抢走帝印,重创狼王,白影接到紧急命令去了前线护送狼王回国,婚约的事就耽搁了。”

    铁板城,黑峰王宫。

    狼王将药汤重重地摔在地上,指着病床前的黑影和紫岚道:“滚出去!你们这两个孽畜,孽畜!啊,你们要气死我吗!”

    他用力地捂着胸口,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紫岚捂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求助般地看着黑影,黑影便大着胆子,继续道:“父王,请相信我们,我和姐姐诞下的将会是具有最强血统的斧刃后代,再加上十犬壶......”

    “混蛋!”狼王重重地砸着床榻,“姐弟乱伦,大阴大晦!这种混蛋事你们是怎么做出来的!咳,咳咳咳!”

    他喘着粗气,指着黑影的鼻子道:“之前你在战场......收拢王刹军的时候,我满心欢喜,虽然你武功不及白影,但是论兵阵掠杀,理国治军,你要在他之上!......但你竟然做出这种动摇我族根基的事,你让我怎么放心把黑峰交给你,怎么指望你完成黑峰祖训啊!”

    “你们这两个恶心的......令人作呕的......连邪恶都不如的......只能说是污秽!污秽!玷污我族名誉的孽畜,现在给我滚出去!”

    黑影突然上前一步,紫岚连忙扯着他的衣服,摇了摇头,拉着他走了出去。

    “那个孽种也不能留!”

    狼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紫岚和黑影都停下了脚步。

    “父王......胎儿已经成形,这时滑胎姐姐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们当时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怎么没想到这个!此等玷污我族名誉的孽畜必须铲除!如果紫岚因此身死,那全都是因为你!”

    紫岚突然甩开黑影,朝狼王走来:“不如因为你吧,父王。”

    “你......你们想做什么?退下,给我退下!”

    此刻重伤的狼王竭力想爬起来,但却只能在床榻上扭动着。

    “来人啊,快来人啊!”

    紫岚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朝宫殿角落丢出一团紫光:“什么人!”

    雅若立刻从阴影中跑出,她与惊恐地黑影紫岚对望一眼,随后用尽平生力气往宫门外跑去。

    黑影刚想追出去,紫岚便扯着他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老鬼不死,我们就得死!”

    ......

    看着狼王圆睁的充血的双眼,满脸狰狞的表情仿佛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咒骂,黑影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天哪......我们做了什么......我们、啊!”

    紫岚却从宫门拖着两名守卫的尸体走了进来,此刻她的表情却无比冷静:“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雪蒿雅若一个人,杀,不要让任何人走漏风声。”

    她走到低头跪在床榻前的黑影,没好气地踢了一脚:“做都做了,丧气什么。老鬼在召见我们前肯定改了主意,他一定会在遗诏上说明传位给白影。你去找白影,我的心腹也都出动了,一旦发现就格杀勿论。那个遗诏在哪?”

    黑影摇了摇头,紫岚气恼道:“没用的东西!”

    雅若没命地跑进了白影的寝宫,她哭着朝白影喊道:“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快走!”

    白影在前去护送狼王时便不知为何受了重伤,再加上之后强行与白辰王带来的高手交战,此刻更是伤势惨重。他支撑着从床榻爬起,“怎么了?”

    ------

    雅若突然停了下来,她走到窗口前,随后怒视着鹿旷和平三道:“该死的,他们来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鹿旷也走到窗前,他看了一眼便道:“他们不是来抓你的,而是我和这家伙。”

    他指了指平三。

    雅若快步走到客厅,拉开地面上的一个拉环,打开了夹层,她从中取出两把连发火铳,一根接骨木魔杖,还有数个球形炸弹。

    鹿旷:“我们不会巫术——”

    平三:“我会一点,但不会用魔杖。”

    “给我拿着!”雅若将连发火铳丢给了两人,随后拉开两个烟雾弹,放在桌上,浓浓的烟雾便从中冒出。

    “跟我来!”

    雅若打开后门,鹿旷和平三便跟了出去。

    正门,一群人撞开了木屋,为首的是黑仔的手下——白虎阿贝尔。他用手掩着鼻子,扇了扇周围的烟雾,同时对手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前去搜捕。

    后门的花园里有一个简易的码头,上面泊着一艘小船。

    雅若指着小船道:“上去!”

    随后她最后跳了上去,一刀隔断了绳索,“这可不是普通的船,它需要消耗形元来驱动,虽然跑的很快但会更费力,准备好了吗?”

    雅若转动开关,小船便一溜烟地冲了出去。

    此刻阿贝尔也领着一群鬣狗走到了后院。那群鬣狗纷纷举起魔杖对着雅若他们扔出各种雷电、火球、冰锥。

    雅若操控着小船如蛇般左右扭动,躲开那些攻击,鹿旷和平三紧紧地抓着扶手,避免被甩出去。雅若突然道:“破!”

    那群鬣狗的两边草丛里,两颗圆球突然炸了开来,里面飞出无数根铁钉,不少鬣狗纷纷惨叫着倒地,身上也出现一大块红斑,阿贝尔双手合十,身边便出现了一个圆罩,挡住了那些铁钉。他走到一个鬣狗手下的尸体般,拿起他的魔杖,平举向远方的雅若——数秒后,一道雷电自魔杖发出,精准地朝雅若毫无防备的后脑打去。

    “小心!”鹿旷一把将雅若拉低,阿贝尔的攻击便落了个空。

    阿贝尔举着魔杖又连发了几道雷电,最后将魔杖往地上一丢,“啧,跑出去了。”

    他们的小船迅速在湖面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

背水一战

    雅若驾驶着小船在翡翠河上飞驰着,“你们这群害人精!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落脚点,就这么被你们毁了!”

    她的声音额外大,才能不被激起的浪花给掩盖。

    鹿旷也大声道:“但是我们带来了你儿子的消息!谢谢我们吧!”

    “要是我发现你们骗了我,我宰了你们!”

    平三:“我们现在去哪?”

    雅若和鹿旷:“大声点!”

    “我说,我们现在去哪!”

    “不知道!”

    “等一下!小野有信息了!”

    鹿旷拿出一个罩子把自己整个脑袋包了起来,随后道:“夫人,我们现在去卡由城!”

    ......

    卡由城,城门边,小野、冰流、云翳、文昭,四人站在那,望着远处可以说是漫山遍野的尸鬼潮。

    文昭叹了口气:“虽然来之前叫了一些人,但是他们赶到的速度到底还是慢了。看来是跑不掉了,得有人去拦着他们。”

    冰流道:“母亲,我会御石咒,我们可以离开。”

    他试着运转了一下形元,却突然咳了一声,一个趔趄蹲了下去。小野连忙跟着蹲下,扶着他的肩膀:“冰块脸,你受伤了!”

    “我......我没事,应该很快就能好的。”

    “孩子,不要勉强了。你们先走吧,母亲......要用一招很厉害的招式,可以轻松挡下这些尸鬼哦。”

    文昭向前走去。

    冰流跟着朝她走去,颤抖着问道:“妈妈......那是什么招,给我看看好不好啊?我要看。”

    他上前拉着文昭的手,“妈妈......不要走,不要、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文昭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呢,明明我和你父王都很笨啊。”

    她将冰流的手拿开,不容置疑地说道:“云副将,鹿小将,带着冰流离开这里,这些尸鬼大军,我来处理。”

    “妈妈,不要!”冰流突然哭了起来,“我之前从来不知道还有你,可现在、现在我就要失去你了!我们一起走吧,看啊,你都可以不用留在黑栗村了对吗?我想带你去看看云雷顶,那是我修炼的地方,还有介绍我的朋友,我们、我们还要经常在一起啊!”

    小野扶着冰流,心疼地说道:“王后,我们要就一起走,要就一起留。冰块脸不能再失去您了。”

    “磨磨唧唧的,像什么话!”文昭的声音突然恼怒起来,她转过身,伸手在冰流天灵盖上一摸,冰流便睡了过去。

    “将神门的两位,我以青水王后的身份命令你们,马上带冰流离开!”

    云翳立刻躬身道:“云副将领命。”

    小野生气地指着云翳:“你居然是这样贪生怕死的人!”

    “不错,所以我才能从一个被本家怀疑的弃婴爬上了少当家的位置,又成了将神门的副将。”

    云翳从怀里拿出一个炮仗,对着天空放出了一个烟花,很快,四面八方也响起了同样的烟花,“王后,这是云鹤谷的求援信号,云鹤谷和将神门的人很快就能来支援您,在此之前,恳请您坚持一会!云翳,感谢王后。”

    他又拉着小野,“冰流已经失去作战能力了,你想他留在这里送死吗?不想的话,就赶紧走吧。”

    小野看看云翳,又看看文昭,这的确是目前最妥当的办法了。他只能扛起冰流,和云翳一同往外跑去。

    那漫山遍野的尸鬼疯狂地往这涌着,顷刻间便到了文昭身前。

    “来吧。”

    文昭掀开身上破烂的黑袍,露出了黑袍下玄冰铁打造的芦芦战兔铠甲,她又从黑袍的口袋里掏出头盔戴上,俨然一位全副武装的战士。

    尸鬼靠近在即,她一掌拍出,那些尸鬼便成片地倒下,但更多的尸鬼前仆后继,显然,整座城市的人都在邪神像的影响下成了尸鬼,所幸文昭前来之前打开城门放出了一部分市民,否则尸鬼的数量会变得更多。

    ------

    “冰块脸,我们就在这休息一下吧。”

    见冰流醒来,小野便放着他靠在一颗树边,冰流却突然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他站了起来,指着小野道:“你不是说,不会放弃任何人的吗?你不是说,挺身而出的时候就是英雄吗!刚才,需要你站出来的时候,你在哪?还不是为了保命逃跑了!”

    “把你留在那里的话,你会有危险的——”

    “闭嘴,我才不需要你来保护!什么英雄,你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已!”

    云翳试图让两人的争吵停下:“那个,我们都冷静一点。冰流,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如果不走的话,王后的努力就白费了,她肯定更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吧?”

    “不要说了......别再说了!”冰流痛苦地捂着头,“我宁可和母亲死在一起!我不需要你们来教我怎么做!”

    小野也急道:“冰流,不要任性!”

    冰流深吸一口气,看起来似乎心情平复了一些,“真好啊......小野,现在反倒是你更冷静了,因为这和你无关,对吧?”

    “冰流你——”冰流这番决绝的话,让小野感到无比心寒,他还欲争辩,云翳连忙把两人拉开:“好了好了,快走吧,这附近已经可以看到零星的尸鬼了,看来王后的防线被突破了。对了,小野,你和我来一下。”

    他拉着小野走到一处山洞前,山洞内,是一排排透明的玻璃圆柱瓶,里面在用浅绿色的液体抱着一个个人。

    小野擦了擦眼睛,问道:“这些,就是傲雪炼成的尸鬼吗?”

    云翳:“我想是的,因为我们突然前去卡由城打乱了翡翠会的计划,所以这批尸鬼还没来得及激活。浸泡这些尸鬼的应该是神之血试剂的复制品,一旦让这些尸鬼接受了瑞安的控制,他们恐怕会比之前遇到的那批还强......我们在瑞安赶来前把他们毁掉吧。”

    “等等,”看着浸泡着这些尸鬼的神之血,小野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可能......找到打败瑞安,阻止这些尸鬼的办法了!”

    “怎么说?”

    “瑞安能操控的尸鬼虽然可怕,但是瑞安本人却非常弱,虽然不知道追云用了什么办法占据了瑞安的身体,但我能感觉到那具身体的形元好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脆弱,只要能接近他,就能阻止这些尸鬼。嗯,冰流说控制这些尸鬼需要母虫,母虫一定就在瑞安身上!”

    云翳怀疑道:“可你要怎么接近他们呢?瑞安身边的尸鬼都是被这样炼化过的,他们生前都是翡翠会的组长,以一当十的高手,现在被强化后,恐怕已经有了大天位的实力,我们根本没法接近瑞安。你要怎么接近瑞安?”

    “我需要时间来考虑一下。”小野解下断刀,递给云翳道:“云副将,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能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冰流吗?”

    云翳以为小野想借机和冰流缓和,便道:“他就在外面,你亲自交给他更好吧?你们经历了那么多,只要好好说清楚,他会理解你的。他刚才只是在气头上,你别多心。”

    小野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云副将,就帮帮忙吧。冰块脸任性的时候好可怕,饭也不吃,就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云副将,到时候你要强行掰开他的嘴把饭喂下去啊。”

    “啊、好吧。我会转交的。”云翳拿着断刀走了出去。

    而小野,则走到了其中一个玻璃瓶前。

    “平三给我接种过神之血的7号试剂,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排异反应,所以......应该没有问题的。”

    “平三和茶罗都曾经变成尸鬼过,而且茶罗还能自己控制尸鬼的状态......大壳说,那是因为他习惯了出阴身,神识几乎可以独立于身体存在,所以不会受到控脑虫的影响。”

    “将神识独立于身体......要先把神识所在的脑部隔离开来。”

    小野将玻璃瓶里的尸鬼搬出,随后拿出背包里针灸用的银针,分别扎在了自己头部的几个大穴,最后捏着鼻子仰面倒进了玻璃瓶里。

    他依稀想起大壳的叮嘱:“这一般是用来阻止毒素通过血液入脑的方法,但是坏处是这几个大穴也是记忆相连的地方,长时间封锁的话,意识会越来越模糊,所有的记忆,也会跟着消失,成为一个依靠本能行动的野兽,那样和死也就没有区别了——”

    那片段越来越模糊,最后大壳说的什么也记不清了。

    “可是,我需要力量!”

    “没有力量的话,什么也做不了!”

    ------

    鹿旷三人匆匆赶到了卡由城郊外的树林,沿途还杀了不少尸鬼。

    雅若手起刀落,又劈断了一只尸鬼,“怎么回事,大白天的这么会有尸鬼!好了,告诉我,我儿子到底在哪!”

    “就快到了。”鹿旷边跑边想着:“坚持住,小野,一定不要有事啊!”

    平三指着前方道:“看,那不是云翳和冰流吗?”

    鹿旷飞速上前,朝他们喊道:“喂,你们怎么样?小野去哪了?”

    雅若也跟着喊道:“我儿子在哪?”

    云翳:“啊,他说他想到阻止这些尸鬼的办法了,然后我们在这等他——”

    一声巨响从山洞传来,云翳连忙招手道:“他就在那,去看看吧。”

    众人来到那个山洞,见洞内所有的尸鬼都完好无损,只是有一个玻璃瓶似乎是被从内部打碎了,浅绿色的液体流了一地,但似乎并不是浸泡在里面的尸鬼自行冲了出来,因为地上还有一只不动的尸鬼,显然就是原先装在那的。

    雅若:“所以呢?你们带我来就是看这个的?”

    云翳一拍脑袋:“该死,他想的是这个办法......”

    冰流抱着小野的那把断刀,怔怔地看着那摊绿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小野会怎么样?”

    平三害怕地咬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啊,这里的水肯定被尸神咒蛊感染了,小野要是在里面泡了很久肯定会被转化成尸鬼!虽然可能看起来会很厉害的样子,但是时间久了就真死了——”

    “什么?!”鹿旷冲上来疯狂地摇着他,“你给我说清楚,有办法解吗!”

    雅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又是谁?”

    冰流跌坐在地上:“小野......”

    云翳:“大家、大家都冷静一下吧。”

    “嘶——吼吼吼!”

    数只尸鬼似乎嗅到了活人的味道,猛地从树丛中钻出朝他们扑来。

    鹿旷甩出一把铁锤,“找死!”

    突然间,又是一道极其迅捷的身影从树丛里钻出,将那几只尸鬼按倒在地上,只听得血肉痛打的声音,那些尸鬼被摁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埃。

    冰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不顾其他人的阻扰朝那片尘埃中走去:“小野?”

    “吼——”

    尘埃散去,那里弯腰站着的,正是小野。他比众人印象中要高出许多,鼓起的肌肉撑爆了衣服,此刻怒目圆瞪,龇牙露出犬齿,满脸都是暴起的青筋和血丝,从嘴角流出涎液,似乎要咬碎什么一般,宛如失智的野兽。

    雅若捂着嘴:“天哪,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鹿旷也揪心道:“我(消音),小野怎么......冰流别过去!”

    “对不起......”冰流朝尸鬼化的小野走去,“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对不起......”

    “吼——”小野只是低吼着,瞳孔随之注视到了冰流身上。

    平三也喊道:“冰流,回来!先别过去!”

    鹿旷从肚子里掏出铁索,将一头递给平三,另一头递给雅若,“在小野进攻前,我们尽快拿下,然后想办法把他复原——”

    “嗷、呜——”小野突然对着天空嚎了一声,随后转身便要跑去,冰流跨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小野的腰。

    “对不起......”

    对冰流语无伦次的话,小野置若罔闻:“我要......杀掉追云!”

    冰流的双手先是紧握,随后又放开了,“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小野你听好了,以后......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他手一松,小野便迅速钻进丛林里消失了。

    雅若扛着圆刃上前:“他要去哪?我要跟过去!如果他有麻烦了,身为老妈我要帮忙!”

    云翳道:“算了,他方才的形元已经到了大天位,恐怕不在影将神之下。这种级别的战斗,想插手的我们会第一个死。”

    鹿旷道:“那怎么办?在这里给小野喊666吗?”

    “我们回去,回卡由城!”冰流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

    云翳:“我才说了——”

    “尸鬼大军大部分都被母亲拦截,剩下的都出城追杀我们了,现在追云身边的尸鬼数量一定少了很多,小野摸到他身边后他肯定会再把这些尸鬼调回来,我们去拦住这些尸鬼,别让他们干扰到小野!”

    鹿旷立刻道:“算我一个!”

    雅若:“我还没和儿子说上话呐,我也加入。”

    平三:“我也去!”

    云翳笑着摇了摇头:“我也去,虽然我的能力对尸鬼无效,但是基本的拳脚功夫还是用的。这是个硬活啊。”

    ------

    小野再次睁眼,发现周围是一片虚无,周围没有可以参考的点,不知道自己是头朝下还是朝上,抑或是无规律地随波漂流着。这感觉,就仿佛婴儿被羊水包裹一般,温暖,而且舒适。

    一股剧痛紧接着从脊椎传来,仿佛有两股力量在粗暴地将他往外拉扯,他张了张嘴,但却什么也喊不出来,只有一股股泡泡从嘴边飘出。

    “噼啪噼啪——”

    似乎是脊椎分离的声音,小野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拉长了。

    随后是自己的骨头,四肢好像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锤碎了,然后又飞快地愈合,然后又被锤碎,再次愈合——反复没有休止一般,没循环一次,骨头都变得更加坚硬,同时长度也稍微增加。

    紧接着,是身上的肌肉开始疼痛起来,似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扯断,然后再生,肌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唔......好痛。”

    此刻这个不过年仅14岁的小狼,在外貌上看已经有20几岁般高大强壮了。

    突然间脑袋里传来一阵阵针刺般的疼痛,随后又是烧灼感,反复有人用铁锤将滚烫的铁钉砸入自己的脑袋般疼痛,小野被疼痛弄得紧闭着眼,而每次疼痛后,都感觉到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

    他睁开眼,只见一幕幕画面从他面前飞速飘过,但在他看来却显得无比漫长,因为那些都是他曾经历过的一切——

    首先,是一个男人抱着襁褓中的他,在与另一个人交手,对方出手又急又狠,仿佛要将自己夺走一般。

    “爸爸,来,跟我念——爸爸,这是妈妈,这是哥哥,嘿嘿——”

    “你看,兔叔又被你的陷阱给弄伤了,去和人家道歉吧。”

    “小野,不想吃枪子就下来吃饭!”

    “我是白辰国的王族,夜睛族的洗月。”

    “青水盟将神门小将冰流,见过守印人。”

    “欢迎你们,已经很久没来客人啦。”

    “你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那。”

    “从今天起,你就是将神门的一员了——”

    他仿佛看到平三绞着手指,怯怯地问道:“小野......你的人生那么精彩,我真想一直陪你冒险......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你会忘了我吗?”

    “我......什么都不会忘!”

    “那是什么令你不忘?”鹿旷问道。

    “一路走来,我见到的所有——”

    仿佛是在芦浮岛,傲雪站在那只鱼形恐兽上,朝他歇斯底里地吼道:“这世上,好人不会死,坏人不会死,没用的人才会死!总有一天你们会被这个世界抛弃,就和我一样!”

    “所以我才想拯救一个不抛弃任何人的天下!”小野也朝她喊道。

    又好像是在慈悲监狱,海查灵翘着二郎腿坐在他面前,傲慢地说道:“没人告诉你吗?爱人就是负担,至亲之人就是软肋。你想拯救天下,你能接受这些人的离开吗?”

    “如果真的有人被迫和至亲爱人分开,那这个天下,就需要我去拯救!不管面对多少困难,我都不会停下!”小野这么回道。

    周围的一切,突然变成了金沙王宫,在王座上坐着的是,是金沙王小金。身后,哲人王小白走来,指着小金朝他道:“让我当金沙王,难道不比这个废物更好吗!”

    “天下,不需要你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凶手!”

    一切又都变得阴沉下来。

    “小国王,小傀儡,这么久了,我怎么看不见一点进展啊?”

    虚空中突然出现一只眼睛,从眼睛里冒出无数蛆虫,变成了“未来”的模样。

    未来张开手掌,周围的一切变得明亮起来:“只要我愿意,你可以前途坦荡,无忧无虑。”

    未来合上手掌,周围的一切变得晦暗起来:“只要我选择,你就会堕入深渊,满目绝望。”

    “如果这次死去,你将无法再通过生死之间返回这里,你想变成那些丑陋的尸鬼吗?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小野没有答话,只是瞪着祂。

    “不愿意吗?你要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吗?或者说,你有更想要的东西?你想要什么?”

    “我要这天下,不会再抛弃任何人!”

    ......

    所有的影像都退去,周围又变得漆黑一片。

    隐约中,似乎有人从背后拍着他的肩膀,是鹿爹的声音:“干得好,小野,记住你要做什么。你要——”

    “杀掉追云!”

    玻璃瓶被打碎,彻底尸鬼化的小野诞生了。

    伊修瓦尔炼金台,站在门口的两名守卫见到小野正四肢并驱地朝这跑来,吓得魂飞魄散:“殿下,不好了,狼来了!”

    一名守卫在瞬间就被小野扑倒在地,另一名守卫则朝着炼金台内部跑去:“殿下,不好了,狼来了,狼来——”

    声音在瞬间就消失了。小野拎着那守卫的头,走到了炼金台前,台上那把石椅上坐着的,就是病恹恹模样的瑞安,石椅两边的把手上则画着两个诡异的阵图。

    瑞安将眼珠偏向小野,随后毛骨悚然地笑了起来:“嚯嚯嚯......原来如此,黑峰狼,那本王子就不多言了。拿出你的本事活下去吧——”

    虎鲸,牛角,青牛,鬣狗,杜鹃,雷犀,六位已经死去而又被炼化的翡翠会组长猛地朝他扑来。

    小野飞身上前,抓着杜鹃的脚砸在地上,一脚踩爆了杜鹃的头,抡起她砸开一边的鬣狗,将这无头尸朝瑞安扔去,牛角迅速后退,将杜鹃的尸体挡了下去。

    “不要紧,黑峰狼,卡由城里还有很多,够你杀个痛快,嚯嚯嚯——”

    瑞安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在他的胸口,有一只替代了心脏的花白蠕虫,盘踞成心脏的模样,往全城发出只有尸鬼能接收到的声音。

    卡由城内,那些在撕咬着尸体的尸鬼,漫无目的徘徊的尸鬼,以及在城外与王后纠缠的尸鬼,突然动作一致地停了下来,随后全都发疯般地朝炼金台赶去。

    小野用蛮力强行撞开了虎鲸,随后便不再理会这些尸鬼,直直朝瑞安冲去。此刻他已经成了丧失理智的野兽,所做的只有一件事——

    “杀掉追云!”

    牛角突然从侧边撞来,小野失去平衡往左边倒去,雷犀又从右边一拳将小野打飞出了炼金台,撞碎了炼金台高高的墙壁,最后砸烂了炼金台外的一间屋子。

    紧接着,五只尸鬼一起飞奔而出,朝那堆废墟压去——

    飞扬的尘埃中,传来沉重地打击声,以及尸鬼嘶吼的鬼嚎,小野拖着牛角的角冲了出来,拽着牛角的头用力地砸在了地上,一下,两下,牛角的头顿时血肉模糊,虎鲸又从背后扑了过来,抱着小野的腰滚向一边。

    冰流一行人已经举着各自的武器,守在了卡由城通往炼金台的必经之路上——这里是一处极为狭隘的山谷,要想从两边翻过去是不可能的,只能通过这个峡谷经过,这里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处。

    数量多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尸鬼们如潮水般朝他们涌来,众人均是毫无惧意。

    “这些尸鬼......”

    “一个都......”

    “不能放过!”

    “杀!”

    这些尸鬼都没来得及被神之血试剂浸泡,因此还在他们能应付的范围内,众人或持长枪,或持火铳,或者用刀剑,如绞肉机般碾碎了所有前来的尸鬼。

    小野抡起雷犀砸在虎鲸身上,又高高跳起,然后重重砸在了鬣狗的背上,踩断了鬣狗的脊椎。他持起鬣狗的身体,用力往两边撕成了两截,身后雷犀和虎鲸再次冲来,一人抓着小野的一只胳膊,而牛角用头顶的角对着小野冲来。

    在牛角冲来的瞬间,小野双手用力,让整个下半身跃了起来,随后重重地踩在了牛角的头上,同时将雷犀和虎鲸摔过肩膀。他顺势骑在牛角背上,双手卡着牛角的脖子,用力地将整课牛头给拧了下来。他拽着牛角的角,犹如拿到一件趁手的兵器,重重砸向冲来的青牛,又对着青牛的腹部一记重拳,竟然将近3米高大的青牛整个掀翻,随后他骑在青牛的脖颈上,猛地朝青牛的脸砸去。

    青牛头部下方的石头都在这强劲的力道下被打得粉碎。

    虎鲸嘶吼着朝小野跑来,小野反手一拳竟然直接击穿了虎鲸的腹部,随后另一只手跟上,从虎鲸的身体里钻了出来。雷犀又从侧边一撞,将小野连同虎鲸撞飞,又撞在了一栋房屋上并使其被砸碎。小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和雷犀同时朝彼此冲去——

    小野一记上蹬腿踢在雷犀的下巴上,将雷犀整个人掀翻,随后抓着雷犀的左右手,用脚用力地踩在雷犀的下巴上。先是下颌骨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响,雷犀的头就这么被踩爆了。

    没有更多的停留,解决了这六只精英尸鬼,小野迈开腿便朝炼金台,瑞安所在跑去——

    炼金台两侧的阴影里,又飞出两个庞大的身影,两人一同用力,竟然再次将小野轰了出去。

    那两道身影一个没有左手,一个没有右手,正是被白眉儿废了的安娜安雅。

    尽管已经变成了尸体,但遵循本能战斗的两只懒猴依然有着生前的默契,她们两手互挽,如同拦截网一般卡主了小野,携着他撞碎了又一栋房屋。

    “轰!”巨响传来,地面跟着震动了一下。

    “轰!”同样的声音,传来了六下!

    安雅率先被从一片混乱中甩了出来,小野则按着安娜,对她的头一顿乱打,安雅飞速扑来,提起小野往上一扔,自己再踩着房屋的残骸往上跑去,却成了用正脸硬接了小野的一脚。但小野因此在半空中失去平衡,后背重重挨了安娜一拳。

    三人纠缠着又滚落在一栋屋顶,随后砸碎了屋顶掉进屋内,下一刻整栋楼又被强大的冲击撕烂,安娜抓着小野的头一路擦着地面飞速往外跑着,直到抓着小野的头重重砸烂了一块巨石,小野同时抱着安娜仅有的胳膊,双脚用力蹬在安娜肩上,将她仅有的胳膊也给扯了下来。

    ------

    峡谷入口前,冰流一伙人已经是气喘吁吁。

    雅若抓着自己的腰,“痛快啊,从来没一次杀这么多人!”

    云翳则喘着粗气:“还有多少......我真的......受不了了。”

    鹿旷踩在尸鬼上——此时峡谷周围的地面已经铺满了尸鬼,再也没有干净的落脚点了,“还有——两只,平三,去给他疗伤。啊,冰流,你出了好多血——”

    冰流伸手在腰部流血的部位一模,将伤口给冻上:“无事,我还有很多形元。”

    最后两只被鹿旷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众人都长出一口气,云翳更是不顾满地血肉脏块,直接躺了下去。

    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声响,冰流竖起了耳朵,随后往远方看去——不得了,又是一波尸鬼,而且要比以往的更多!

    云翳的眼睛从来没有瞪得这么大过,他捂着嘴哭了起来,但还是挣扎着站起,拿起刀剑和众人站在一列——

    冰流此刻已经凝聚不出更多的形元了,冰枪再也无法用出,他便拿起小野的断刀,对着这些尸鬼们砍杀。

    鹿旷吼道:“坚持住啊,全部都要杀光!”

    平三此刻满脸是血,他用力地抽出方才刺向尸鬼的匕首——原本锋利的匕首此刻边缘已是坑坑洼洼,甚至整个轮廓都变小了。

    雅若将那两柄圆刃往地上一丢——它们已经在反复的切砍中断了,来不及更好兵器,她一拳砸向那些尸鬼:“老娘用拳头都能打死你们!”

    一只尸鬼猛地扑向云翳,张嘴要咬,云翳慌忙用剑卡住了它的嘴,冰流飞身上前,用断刀砍向那尸鬼——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众人抬头一看,天空中呼啦啦地是一片白鹤,灰满骑着一只云鹤,领着众白鹤落在地上。他和家老走到云翳的两边,低头道:“少当家,我们来迟了!”

    “追云这个老王八蛋,在槐河域六国大封相,害的我的海市被青水王给收走,我打下的江山就这么没了,这仇不能就这么算了!”

    平三感到这声音无比熟悉,抬头看去,是海市的老乌龟归老,以及那只帮他解过围的黑猪老鬼,他们身后乌拉拉地跟着一大堆人——都是原来海市里的牛鬼蛇神。

    “追云辱祖败宗,神人共愤,我族受槐河女神指引前来助阵!”

    一群群披着黑袍的裸鼠紧接着穿过竹林跑了出来,是黑栗村的吱吱鼠族,对他们而言,文昭王后就是槐河女神。

    “是小野大人拯救了我们,今天,是我们报恩的日子!”

    跟在吱吱鼠后面的,是平口城隍庙里的那群毁容僧侣,他们手持着禅杖铁铲,群情激奋。

    平三看着这些人,感到不可思议:“我天......他们从青水来这儿了?而且我都认得他们——他们是为了小野来的,做好事是有用的!”

    老鬼扯着嗓子嚎道:“诸位听好了——猎星殿下亲自发话,追云欲引战火至槐江,之前在槐河域的鬼患、荆棘之子的谎言也都是他弄出来的!槐河域的兄弟姐妹们,为芦芦族除害的日子到了,追云这个败类必须铲除,杀!”

    “杀!”

    所有人都朝那些尸鬼冲去,刹那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鹿旷等人再次鼓起劲来,也跟着冲去。

    而冰流却往炼金台的方向望去,不声不响地离开,朝那跑去了。

    ------

    炼金台,瑞安在台上得意地大笑着,而台下,则是与安娜安雅僵持的小野。

    在一路沿途杀喽啰尸鬼,并且方才与六位等同于大天位的精英尸鬼交战后,小野纵使已有了大天位的实力,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而安娜安雅生前便是大天位,此刻在僵持中竟然逐渐地占了上风。

    安娜紧紧地卡着小野,而安雅则举起她那丑陋的胳膊,如铁锤般砸在小野的头上。

    一下。

    两下。

    血沿着小野的头流了下来,但小野依旧死死地瞪着瑞安,竭尽全力地想挣脱。

    一把断刀突然从炼金台外飞来,卡在了安娜水桶般的腰上,冰流飞步冲入,拿起断刀又砍向安娜的脖子,断刀重重地砸在安娜粗糙的皮肤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安雅抬起一脚踢在冰流的腹部,冰流被蹬飞出去,“哇”地吐出一大团血。

    小野趁机挣脱了安雅,扑上去扭断了安娜的头,又回头,双手合锤重重地砸在安雅的头上,安雅同时一脚踩断了小野的右脚踝!

    “追......云!”小野站了起来,朝瑞安伸着手,但又倒了下去。他死死地瞪着瑞安,用手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往前爬:“杀了追云......杀了......追云!”

    “怎么会!怎么可能!”瑞安从石椅上站了起来,胸膛剧烈地振动着,朝四周摇晃着,“怎么可能!”

    “那些恶心的怪物不会来了......”

    冰流拿起断刀,朝瑞安走来,“我们的朋友,还有母亲和云副将叫来的人,拦住了它们。”

    瑞安的胸膛依旧在距离振动,那颗变成心脏的母虫还想呼唤尸鬼,但是谁也没有来。

    冰流冲上前掐着瑞安的脖子,举刀就要砍向瑞安——

    守护灵兽不能直接攻击被附身的对象,也不能互相攻击,所以此刻,两人身上的守护灵兽都没有现身。

    “等等,冰流,好弟弟,你不会想杀我的,对吧?”

    “别废话!”

    就在即将砍断瑞安的脖子时,冰流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随后瑞安大笑了起来。

    冰流敏锐的发现,自己的手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阵图,就和石椅扶手两边的阵图一样。

    “大哥虽不善武艺,但是‘大蛊师’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这是同陨咒,一旦我死,一炷香之后你也会毙命。”

    “你是什么时候——”

    “就在你过来的一瞬间......哈哈哈哈!石椅的扶手两边都预先做好了阵图,而我站起的站位则出发阵图的引物,在碰到我的一瞬间你就已经中咒了,哈哈哈哈!”

    瑞安的胸膛继续如打鼓般起伏着,“我已将五感献给母虫,虫死,一炷香后你也会完蛋......好弟弟啊,你我本同根,如今又同死,你放了我,我在哲人王面前保你荣华富贵,你看如何啊?我们兄弟齐心,整个天下都——”

    冰流咔嚓一刀,伸手挖出了那母虫,随后猛地捏爆。

    “不要——”小野朝冰流喊道。

    “呃,你——”

    瑞安在地上翻滚着,随后没了动静。

    炼金台外,所有的尸鬼都停了下来,随后整齐划一地倒了下去,那些人们便都开始欢呼着,鹿旷也靠在平三身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看来小野成功了。”

    “冰块脸......不要——”瑞安既死,小野不知为何便恢复了一点神智,他朝冰流伸手,但身体却一点也动不了。

    冰流走到他身边,拔下他头上插着的银针,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给小野服下。

    “平三说,这东西能防止我们被感染成尸鬼,也能把转化程度不深的人给救回来......怎么样,好些了吗?”

    效果很显著,小野似乎很快就恢复了神智,他拉着冰流的衣领道:“冰块脸,同陨咒怎么解?”

    “不知道。”

    与小野相比,冰流却十分淡定。

    “以利亚......对,鹿哥说的那个以利亚消息灵通,他肯定知道怎么解!我们、我们可以去找哲人王,他是炼金第一人,他肯定知道怎么解,哦,还有云翳的爸爸,他会除咒!”

    冰流突然笑了,“他们才懒得理你......一炷香的时间就这么点,怎么找他们啊?”

    小野噎住了。

    “小野,你现在......好高大啊,真的可以当我的哥哥了。”冰流伸手摸着小野肩膀,“我的哥哥都不怎么样,大哥是人渣,二哥我不认识,三哥比一般人还胆小......小野啊,要是你是我的哥哥就好了。”

    “冰块脸......”

    “我很抱歉,之前对你说了那么糟心的话,你能原谅我吗?”

    “冰块脸......”

    “可以吗?”

    小野哭着点了点头。

    “报完仇了,我亲手宰了他,但是也没什么感觉......就这么过去了。而且,要死了,死在金沙异乡,感觉好糟糕啊。”

    “......”

    “唉,要是不会死就好了。我见惯了芦芦族的勾心斗角,那些穷奢极欲的人......胆小如鼠,我一直觉得芦芦族不配受整个青水的拥戴,不配为王......所以我发了疯一样的修炼,想让自己能成为配得上那个王冠的王。才知道,金沙王族也是这样,黑峰王族也是这样,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很烂,那我看来也不是那么糟糕......才知道,我不用非得逼着自己去做什么。如果不会死的话,我想更任性地活着。拯救天下什么的,等我爽过了再说。”

    小野哽咽着点点头。

    “小野,我帅吗?”

    小野愣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那你能......抱抱我吗?”

    小野伸手将冰流揽在怀里,用手摸着冰流的头。

    “如果不会死的话......我想活得再任性一点,和你一起唱歌,偷偷喝五步先生酿的酒,嘲笑大壳的身材,附和鹿旷的下流笑话,和平三一起犯花痴......如果不会死的话......我......”

    冰流的兔耳朵耷拉下来。

    “父王总说......死两眼一闭就完了,一点都不可怕,如果死前哭哭啼啼的话,会丢芦芦族的脸......”

    “......”

    “可是......我还没做好准备......我不确定,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好冷,好可怕......我都要死了,父王说的,我也不想管他了......呜呜......呜呜呜......”

    “......”

    “我马上......就要和母亲团聚了,为我高兴......一下吧......”

    -------

    青水王宫。

    齐柏林将一封信送到厉流手上,厉流打开看了眼,道:“那只白狼,竟然已经突破到了大天位?”

    “正是。”

    “但凡是只老虎,本王也会不惜代价将其纳入囊中,但偏偏是那只白狼......此子不除,终成巨患,准备一下,本王——要亲自去金沙。”

    “是。”

    金沙,剧院据点。

    黑仔在身后墙上的瑞安照片上打了个叉,又对身前的阿贝尔道:“那个叫小野的家伙,现在变得这么强了?”

    “是,起初连哲人王亲自出手也没能拿下,这次更是凭一己之力杀了掌控整个卡由城尸鬼的瑞安,恐怕剧院里,没人是他的对手了。他和冰流联手,因为守护灵兽不能互相攻击的关系,现在反而是最棘手的对手了,这对您之后的继承战非常不利啊。”

    黑仔将手背在身后,思索着:“比起那个......哲人王和无肠贤者竟然完全没有现身的意思吗?拥有守护灵兽和全城尸鬼的瑞安,竟然也是他们投石问路的弃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金沙圣城,黑曜石酒店。

    奥尔拿着冰流和小野的照片走到雅雅和吊吊面前,“情况有变,这两个人是我们‘诅咒’的最高优先级。”

    雅雅接过小野的照片,“只有这个吗?没有他的随身物品或者毛发什么的吗?”

    “必须尽全力去搜集了......要咒杀大天位的高手,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奥尔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公主现在已经很烦心了,我们必须尽快为她排忧解难!”

    无名山谷。

    蓝魂儿将一份报纸撕得粉碎,气急败坏道:“看来先把那些弱小的给宰了是正确的考量啊,可惜选错了目标,竟然有黑马冒出来了?”

    “而且到目前为止......竟然一个放弃的人都没有!哈哈哈,本王子......还真是被小看了呢,竟然全都以为可以胜过本王子成为‘王’,简直......不可原谅!你们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本王子手上,因为我不会让你们只是‘死掉’这么简单的——”

    卡鲁鲁看着大发脾气的蓝魂儿,一句话都不敢说。

    阿黄打开了密室之门,引着稚奴走到了另一个空间——双毛正在那擦着一把染血的手术刀。

    稚奴道:“非常棒呢,瑞安和追云都死了,一次弄死了两个王族,而且......金沙变得更混乱了。”

    “乱了好啊,我们不就是要这样吗——随心而动,将这个粪坑般的世界毁灭吧。”

山雨欲来

    五个月前,槐河域赤狐村。

    “不行,红魔鬼的儿子不能和我们一起走!”

    面对冰流他们的质疑,平三挡在赤辽面前,诚恳地对众人道:“我可以担保,赤辽真的是好人,只是中了蔓影术才会变成这样的。”

    小野问道:“可万一他失控了,你有办法阻止他吗?”

    平三指着茶罗道:“鲁班书上有一种秘术,叫同陨咒,用这个术把我和赤辽联系在一起,万一赤辽失控,你们只要制服我,就能搞定他了。”

    冰流看向茶罗:“你会这种术吗?”

    茶罗立刻回到:“不会,但就算我学会了,也绝不会对平三用!”(详见第59章红魔鬼)

    ------

    深夜,青水,芦芦族练功房。

    练功房位于青水王寝宫地下,极为宽大——练功房的石壁上每隔两米便设有一盏鲸油壁灯,但整片练功房却依旧是昏昏暗暗的。练功房的中央则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平台,此刻厉流正拄着双杖矗立在平台中央,双手互握,似是在进行某种修炼。

    随着形元在体内的远转,厉流面前隐隐露出苦痛神色,周围的蜡烛似乎也因为气息的紊乱而开始摇晃起来。

    “你突破不了的——”

    悠长的声音在密室内响起,厉流猛的瞪大了眼睛,随后大口喘着气。

    “芦芦厉流,你的气息很乱啊——”

    一道高大的身影缓步从昏暗中走出,随着对方的靠近,厉流看清了对方的身影——曾经的黑峰最强王将,白影。

    “闭嘴。”厉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肺部也发出嘶嘶声。

    “你的形元停滞于此已十余年了,闭关青龙山修炼多年也未有半分长进,假以时日,连吾儿的功力都能超过你这个青水王啊——”

    “住口!”

    厉流伸手指向白影,如意劲随即发出,在他视线内的所有蜡烛瞬间熄灭,白影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芦芦厉流,你怕了?”

    “本王......不知惧为何物。”

    “你分明就是怕了——”白影出现在厉流身后,“你怕玄流王当初选择的是你弟弟井流——”

    厉流立刻转身一捞,白影的身影便灰飞烟灭。

    “你怕文昭文德宁可选择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不认你这个不下将神的高手——”

    厉流飞起一掌,将白影连同身后的一排排雕像给打得粉碎。

    “你怕各地城隍占山为王,满朝文武不再听命于你——”

    厉流迅速转身,一掌打向白影出现的地方。

    “你怕你的儿子们也不再任你搓圆揉扁——”

    拐杖断裂,厉流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所以你才拼命修炼如意劲,希望能用强横的暴力令所有人臣服——”

    “喝啊!”

    厉流怒吼一声,刹那间整间密室的烛光便消失了,只剩下厉流披头散发地在地上喘着粗气,此刻这个青水王看起来极为狼狈。

    但白影的声音却从黑暗中,从四面八方传来——

    “只可惜,不管你怎么修炼,你的如意劲都胜不过我的八级天,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把八级天交出来......”厉流喃喃着,他突然仰头大吼道:“把八级天交出来!”

    他一掌拍在地上,密室侧壁那些精致的浮雕在瞬间化为齑粉,而地面也同时出现无数道裂缝。

    “没用的,你不仅功力难进寸步,就连被我打伤的腿,也再难痊愈了——”

    ......

    厉流王扶着轮椅,慢慢地驶出了寝殿,齐柏林身着夜行衣,身上都被露水打湿——显然在此等候多时了。

    见厉流出来,齐柏林便上前一步跪下,拱手道:“王上,一切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厉流斜乜着齐柏林道:“白狼和幺儿如何了?”

    “两人目前仍在金沙,只是冰流殿下伤势颇重,情形十分危险。不过殿下前些日子习得回天冰决,只要不死,便能回复如初,请王上放心。”

    见齐柏林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厉流眯了眯眼睛,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是......倘若王上不放心殿下的安全,臣可领人去接回殿下,倘若王上欲将白狼除去,臣也可带人将白狼的首级取来。如今金沙动荡,青水又因槐河域鬼患以及禁地之事而人心惶惶,王上若此时离开青水,恐怕于王上于青水都不利。”

    厉流没有即刻回答,只是推起了轮椅,齐柏林便低着头跟在身后走着。

    “伯林啊,你可知本王这腿疾是如何来的?”

    “王上多年前修习如意劲所致。”

    厉流微微摇了摇头,“那只是对外界的说法。本王这腿疾,是多年前被一位黑峰王将所伤。”

    齐柏林立刻道:“何人如此大胆?”

    “多年前,先王告诉本王,如意劲乃是至刚至阳之功,即便在其中有所顿悟,也绝不能冒进,否则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武功尽失呐。本王多年来谨记教诲,即便时常心觉能更上一层楼,也忍住那精进的诱惑,停下修炼。后来,本王从五步谷谷主处得知,黑峰王族有一不传之秘,能将先天形元的修行开发至极点,而如意劲,便是以那秘术的残本为基础创造的......若能得到那秘术,本王便能令如意劲真正的大成,于武学上登峰造极——”

    “敢问王上秘术之名,臣愿赴汤蹈火为王上寻得。”

    厉流嘴角撇了撇,“你寻不得的。秘术名为八级天,如今黑峰王族习得的只有一人,黑峰最强王将白影。”

    “白狼极可能是白影之子,原来这便是王上要前去的缘由。”

    “这是本王和白影之间的因果,由本王结下,也当由本王了断。倘若借旁人之手,会生出更多的变数。”

    “可是......白影已失踪多年,王上如何断定他仍在人世?”

    “因为本王还未得到八级天,所以白影不会死——也不能死。”

    ------

    炼金台附近被赶来的云鹤以及其他人们临时搭建了一个医疗点,大壳也被从白鹤楼给叫来了。

    其中一个帐篷里,冰流躺在一个简易的平台上,小野守在一边,文昭背对着冰流蹲坐在帐篷的角落里,平三和大壳则在给冰流解咒以及疗伤,鹿旷和雅若站在帐篷外。

    平三以空心人扎在冰流手心,将自身形元运转而入,小野紧张地看着他们,最后平三一脸虚脱地跌坐在地上,冰流手上的同陨咒标记也消失了。

    小野连忙上前扶起坐在一边:“成功了?”

    “鲁班书记载了同陨咒的布置和解咒,依葫芦画瓢,没什么难度......”

    小野喜道:“太好了!”

    平三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显然为了解咒已经耗竭了形元:“一点都不好......当时冰流的形元耗尽了,没有形元防护结结实实地挨了懒猴尸鬼一下,肝脏和脾脏都破了,他现在体温很低,而且一直昏迷不醒,搞不好是严重内出血导致的休克......具体的去问问大壳吧,哈啊。”

    大壳突然惊呼一声,小野跟着心悬了起来:“怎么了?”

    大壳将手背贴在冰流的额头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难以置信道:“他的体温下降得很快,快的......都结冰了。”

    如大壳所言,冰流身上的确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这......是很危险的意思吗?”

    小野上前想抓起冰流的手。

    “别碰他。”

    鹿旷掀开帐篷的门走了进来,“我在金沙图书馆翻阅书籍的时候,偶然见过了一篇描述青水假寐之术的章节,有些特殊的青水功法,在修习者生命濒危的时候,会自动催发先天形元保护修习者,让修习者能以最低的生理消耗进入假死状态,延长生命。冰流现在应该就是这么一种情况,大家尽量不要接触他,以免干扰他的形元运转,尤其是小野,你的火形元至刚至阳,和冰流的冰冻形元正反相冲,现在接触会让冰流的情况更糟糕。”

    “啊?”小野对冰流的惨状十分难过,他问道:“假死之后呢?有办法能救活吗?”

    “冰流的回天冰决有极强的修复能力,这保住了他的最后一口气。但他现在的情况,先天形元应该会被优先用来维持生命,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满足......很难,只是延长一下‘还活着’的状态罢了。”

    “鹿、鹿哥,你开玩笑的吧?大壳和平三忙活了这么久......冰块脸不会有事的!”

    平三支撑着坐了起来:“我和大壳可以给冰流输送形元,我们的形元破坏成分很低,不会对冰流造成伤害的。”

    鹿旷摊手道:“这就是矛盾之处啊,冰流现在需要形元补给,但是补给形元又会扰乱身体内部的形元平衡,让伤势加重。”

    鹿旷的话无疑让众人感到绝望。小野朝冰流伸出手去,又缩回在身旁,紧紧地握着拳头。

    大壳道:“可以用药物,有些具有神奇功能的药......”

    平三:“我知道现在不是抖机灵的时候,但是那些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乌要上哪找去啊?药店能买到的药我们都用了。”

    云翳也走了进来:“药店买不到的药或许有用哦?我在约克城暂定的拍卖名单上看到了这个——青水国宝九还金丹一对,卖家不便透露,但是可以试一试这个丹药——”

    平三:“唉,拍卖会在九月,冰流......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他心里却想道:“又一件青水国宝,冰流要是知道了估计会病得更严重。”

    鹿旷道:“事已至此,只能用险招了。平三,用寐蛊进一步降低冰流的生理消耗,这样下去冰流足够撑到拍卖会开始了。但这样的话,万一用了九还金丹也没能痊愈的话,冰流可能就会保持这样的状态永远醒不过来了。”

    大壳:“这样太危险了吧?云鹤谷的其他人已经在搜寻药了,我们不用非得冒险!”

    鹿旷:“云翳虽然是少当家,但是你也知道他在本家的话语权不多,云鹤谷还是家主说了算,云大爷不拍板我们是得不到更好的药的,之前是看在亚瑟的面子上他才肯帮冰流除咒,现在亚瑟不在这里,他没有理由来帮我们。比起眼睁睁地看着冰流死掉,我选择冒险试一试。平三,动手!”

    大壳朝平三挥手道:“你不要过来!”

    云翳:“嗯......你们慢慢讨论吧。”随后便退了出去。

    小野看向冰流,忧郁地想道:“冰块脸......如果你现在还有意识的话,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给他用蛊。”

    一直在角落里的文昭突然发话了。

    “什么?”小野看向文昭。

    “我说,给他用蛊。我是他的母亲,现在我有权决定冰流该接受什么样的治疗。给他用蛊。”

    文昭说的十分坚决,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大壳只好无奈地让开了。

    ------

    黑峰边境。

    被巨兵长城隔绝的黑峰,自围墙起便是一片严寒,终年积雪。漫天的雪花随狂风呼啸在这雪山的每一处,也席卷到了人心中最冰冷的地方。

    山中,一只猞猁穿着厚厚的棉衣棉帽,踩在深达膝盖的雪地上。通常来说,在这样的天气是不应该上山的,除了低温、雪崩,山上还有其他的危险。但当地居民传说,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在山上采摘到价值连城的雪灵芝,因此总会有些人冒着风险上山来。

    呼啸的寒风让人的感官变得迟钝,也掩盖了“猎人”的气息。这只猞猁没有注意到,有两个身影在早已干枯的树林间望着他。

    “嗖——”

    一根被削尖的细长木精准地穿透了猞猁的心口,他栽倒在地上,胸口流出的血染红了那一小片白雪覆盖的地面。

    于是那两人便朝他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戴着围巾、背着木弓和背包的是一只青黄色头发的猫族少年,虽然装饰粗糙,但容貌却十分秀气。走在身后的是一只灰蓝色的中华细犬,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尽管也裹得严严实实,但仍能看出他的身材十分瘦削,仿佛这风再猛烈一点就能将他吹走,他两手都戴着棉质手套,什么也没拿。

    虽然穿着并不华贵,并且在这恶劣的气候出现,但这两人却并非普通人——相反,他们的身份在黑峰相当显赫。

    灰犬是黑峰王将夜冥的直属私兵,南荒山的镇守猎鬼人——郁灵龙,负责清理南荒山出现的鬼患并对当地校尉负责,青猫则是他的徒弟,南荒山的见习猎鬼人——夏洛克。

    夏洛克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把砍刀,然后跪在猞猁的尸体旁,手脚麻利地剥皮。

    灵龙在他身后缓缓悠悠地走了过来,“夏洛克,你有杀死生命的感觉吗?”

    “我只能感觉到弓弦在振动。”夏洛克专注地剥着皮,头也没抬道。

    随后,夏洛克将猞猁的一部分放进包里,和灵龙一同走回到了南荒山的一间小木屋中。

    木屋内,夏洛克将肉串成串,放在火炉上专心致志地烤着,时不时撒些调料。

    “现在呢,你有杀死生命的感觉吗?”灵龙坐在一边,双手合并在胸前,对指尖呵着热气。

    “我只是在给老师和我准备晚餐。”

    夏洛克将烤肉切片后放在了银质的盘子里,端上小屋正中的方桌,灵龙便坐了过来。

    “老师,您先请吧。”

    灵龙垂目笑着,用刀叉切了一小片,放在嘴里细细地嚼着。

    “夏洛克啊,我最多再能活两年了......在我死之前,你能完整地继承我的衣钵吗?”

    “......”夏洛克依旧是头也没抬,自顾自地吃着饭。

    “夜冥大人给我指派了一个任务,我打算让你来完成,算是对你的考核。你要是能过关,我就能放心地把‘它们’介绍给你认识了......然后......”

    “然后老师就能放心地享受退休生活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夏洛克大口地吃着烤肉,灵龙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突然笑了,伸手拿起桌上的手帕,拂去夏洛克脸上的食物碎屑。

    “我只有一块空间石,而任务地点在金沙......去了之后,可能就回不来了。”

    “在金沙也好,老师在黑峰被冻了大半辈子了,在死之前体验一下金沙的高温也不是坏事,也许老师还能去翡翠河度假呢。”

    “夏洛克......”灵龙伸手在夏洛克的额头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发烧了,是刚才着凉了吗?”

    “难怪总感觉使不上劲,最近黑峰变得越来越冷了。”

    “那这最后一次任务——”

    夏洛克抓着灵龙的手道:“老师放心,这不是什么大事,睡一觉就好了。”

    “夏洛克,你还是快点去休息吧。”

    灵龙走到床边,为夏洛克掀开被子,夏洛克也走了过来,躺了上去。

    “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老师......我不是小孩子了。”

    灵龙伸手在夏洛克额头上轻轻摩挲着,露出他这个年纪没有的慈祥表情,就好像一个年迈的父亲在看顾自己的孩子一般。

    ------

    金沙王宫。

    小金回到寝宫内,在关上门后,他不急不慢地走到床前躺下——

    “你好啊,哥哥。”

    小白突然从他视线的死角里转了出来。

    小金却不慌不忙地躺在床上:“有事吗?你现在看来可真狼狈——一半的毛都掉了,看起来像个秃毛鸡。你知道更狼狈的是什么吗?你居然连自己的儿子,瑞安,都牺牲掉了。”

    “牺牲一个瑞安不算什么,我要的是整个金沙,如果你不肯给的话,我就来抢了。”

    小金摊手道:“我的命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来拿,不过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即使杀了我,你也成不了金沙王,所以我才一直活到了今天。”

    “我们今天不谈王位的事,我来是想要你做一件事——宣布和青水的和谈作废!”

    小金此刻坐了起来,严肃道:“为了达成这个协议,金沙付出了很多,我是不会答应的。”

    “呼——意料之中。”

    小白在寝室里走了起来,时不时伸手摸摸那些珍贵的装饰品,“哥哥,你消息灵通,应该知道我的‘护道人’计划吧?”

    “你是说变色龙和白眉儿在青水弄的失败的邪神像吗?”

    “我怎么觉得我没有失败啊?变色龙的邪神像证明了转移业力的阵图是可行的,白眉儿的邪神像则用在了瑞安身上。你看到那威力了吧?如果不是那白狼碍事,我毁掉的,可不只是一个卡由城。洛必城的尸鬼潮,哈加城的恐兽,间谍部的人应该给你汇报过了吧?”

    小金眯起眼睛道:“你不止有两尊邪神像。”

    “其中一尊就在这里,圣城。我知道不管那些城邦毁了多少,你和议会都不会关心,因为死的不是你们。”

    小金的神色逐渐严峻起来,小白将这变化看在眼里,便拉过一把黄金打造,翡翠镶嵌的椅子坐在了他对面。

    “你可能无法理解,我解读了翠玉录上的内容......上面记载了炼金术的真正由来,它是一位古老的神灵给我们的礼物。为了取得联系神灵的方式,我查阅了许多不相干的书籍,终于发现了沟通神灵的方法——就是用海量的祭品构建的祭祀,让邪神像成为神灵的替代品储存业力,当达到神灵满足的程度时,祂就会降临。业力的作用并不是增强形元,而是用作牺牲来换取神灵的赐福。这次祂出现,给了瑞安能无限控制尸鬼的能力,下一次,我会亲自作为祭祀的主持人,向神灵祈求——”

    看着眼前的孪生子,小金摇头道:“小白,你最好不要。”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疯狂,我所要的就是将和青水的协议作废。青水王先背叛了我,我必须让他知道我的反击,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召唤邪神,然后自己上。”

    小白的手腕上光芒一闪,一块怀表便出现了,“我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因为到那个时候,就是业力收集满的时候。如果你不了解什么是业力的话,去图书馆读点书吧。”

    他打了个响指,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小金面前。

    小金挠了挠头:“哎呀,我又不懂形元,现在我想知道如果离开圣城的话,三个小时够不够啊?”

    金沙圣城,翡翠公园。

    公园的长椅上,一只年迈的驼鹿正翻看着一份报纸。此时,金沙间谍部部长双尾蛇朝他过来,“‘传教士’先生,王上有一个任务交给你。杀掉白狼小野,能做到吧?”

    他将一封信放在长椅上,“这是目标的外貌,看完后就烧掉吧。”

    驼鹿——传教士先生放下报纸,他胡子花白,还带着副老花镜,“报酬是?”

    “你只管提,我会向王上转达的。”

    “和白辰王子见一面,如何啊?”

    “......我没法做主,等王上决定吧。”

偶遇

    “党参、白术各二钱,干姜、炙草各一钱,怀山药二钱,升麻六分,炙甘草七分......金沙有这种单位吗?如果药店里的人不懂我要怎么和他们说?我也真是的,怎么稀里糊涂就接了这么个任务......”

    平三走在去药店的路上,一边走一边看着大壳写的药方念叨着,一不留神就和对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不对,没长眼啊!”平三没事,对方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于是平三便先发制人喊道。

    “抱歉,先生,你没有受伤吧?”对方立刻忙不迭地道歉起来。

    平三这才仔细端详对方——是一只纯黑的哈士奇,相当罕见的毛色,梳着中分头,如果不是瞥见身后不安地摇晃着的尾巴,咋一看还以为是黑猫。这是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看起来比之前的小野还瘦小,穿着一件粗糙的白围裙,而地上则是散落的食品盒子。

    看来是某家餐馆的伙计,他低头站在平三面前,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平三立刻感到过意不去起来了,他蹲下捡起盒子交还给少年:“我真是个混蛋,明明是我撞倒的你......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但是这些都弄坏掉了,得重做一份了......先生,你能和我回去餐馆给老板说明一下吗,就这么回去的话......我会被罚钱的。”

    “我很想,但是我得先去帮朋友抓药——”

    鹿旷突然从平三身后走了出来:“你去吧,我来抓药。”

    “喔,那谢谢鹿哥了。”

    鹿旷拿过药方,瞥了眼那少年,又拍着平三的肩膀,似笑非笑道:“很可爱的小孩呢,你运气真好啊。”

    “鹿哥你在说什么?我老倒霉蛋了,一不小心就把人撞倒——”

    “没事,你去吧。”鹿旷拿起药方离开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道:“等等,那小孩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对啊,我应该这么说,然后让平三抓药,我去送他回餐馆,唉,我怎么变得迟钝了——”

    平三便捧起食盒,和那少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两人先是相互沉默着走了一段,那少年突然问道:“先生,你是青水人吗?听口音很像是......你是青水辰江域的人吧?”

    “这你都能听出来?”

    “是的,因为......我也是青水的,小的时候去过辰江。先生,你来金沙是做什么呀,做生意吗,还是来治病的?”

    “来——旅游的。那么你来金沙又是做什么啊?”

    少年低下头,小声道:“一开始不是来打工的......我听说金沙翡翠学院好入学,而且毕业后能在金沙找到工作,炼金术士什么的,就算不能留在圣城,也总可以去水晶山脉炼金,很快就能补贴家里......但是......我没有炼金的天分,所以......被淘汰了。家里让我来金沙已经供了很多钱,我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我有三个姐姐,两个妹妹,父母和她们就指望我这个唯一的男丁了......现在只能打零工来维持生活,一半的钱都要寄回青水。但是他们总是嫌我给得不够多,因为家里人一直都在对外说什么我是金沙的成功人士,要是知道我现在的样子的话,估计会气疯了吧?哈哈。”

    “我明白了!哈士奇都能生六个,青水王为什么只有四个孩子?兔子不是更能生吗?要么青水王不行,要么青水王是......哈哈,这是在金沙,我想说什么都行,青水王又不会来这里。”

    “诶?”

    “抱歉啊,我思维总是很跳脱,大壳说我有点离魂症(精神分裂)的前兆,说等这次把朋友的病治好了就要给我头部针灸。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平三,和平的平,数词的三,因为名字越贱越好养活,所以奶奶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少年腼腆地抓了抓耳边的头发,“周二哈......我们村里也是这么说的,名字太高贵了命格压不住,容易夭折。”

    “二哈,我们到了吧?是这间餐馆吗?”

    ------

    平三在给老板解释清楚后,老板便又做了一份让周二哈带出去。

    周二哈捧着食盒,朝平三道:“平三先生,我的老板对我很好......这里的饭菜也不错,欢迎你来这里吃饭哦。”

    平三朝他招手道:“一定。”

    望着周二哈远走的背影,平三坐在餐馆门口的露天餐桌位陷入沉思。

    身后,鹿旷突然出现拍了他的肩膀:“想什么呢,心动了?”

    “他挺可爱的,我以前就经常看哈士奇的视频......印象里哈士奇都很皮,但是周二哈却非常文静腼腆呢。”

    鹿旷便坐在他旁边,坏笑道:“我问了老板,他十五岁了哦,是青水冠礼的年龄,已经是大人了。”

    平三:“......鹿哥,你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鹿旷:“不管你在想什么,我就是那样的。你对那少年不是很温柔吗?虽然一开始你尝试对陌生人很粗暴的。”

    平三:“那是因为周二哈是小野的前身......但是因为三国的题材不能过,于是就拍了巨兵长城传......所以,周二哈变成了小野,赵子兔变成了冰流,诸葛无毛变成了洗月。”

    鹿旷:“你又在讲我听不懂的话了,那么——闭嘴,平三!”

    他站起来准备走了,又补充道:“你确实有点离魂症了,等冰流恢复好了,我去找以利亚给你介绍一个靠谱的脑神经医生。”

    “诶,我会吗?”平三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当然不会,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是个正常人。”

    ------

    “这么说来......周二哈确实挺可爱的。”

    这么想着,平三又走进了那家餐馆,周二哈见到他立刻朝他招手道:“平三先生,欢迎光临,要吃点什么?”

    “他穿着短裤诶......明明穿着围裙防油污,为什么又不穿件长点的裤子,老板的要求吗?”平三坐到位子上,拿起菜单随意地浏览着,却不自觉地用余光瞥着周二哈,心绪也随着周二哈摇动的尾巴浮动起来。

    另一张桌上,两个女人一同看着周二哈,交头接耳着,其中一个招手道:“喂,过来过来——”

    周二哈便端着盘子走了过去。

    “屁股好翘,嘻嘻嘻嘻——”

    其中一个女人嬉笑着,另一个女人伸手在周二哈的尾巴根捏了一把。周二哈只是窘迫地低着头,“两位要点什么?”

    “我们不要点什么,小哥哥,你要不要吃我们啊,哈哈哈——”那两个女人互相抱着浪笑道。

    平三走过来,将周二哈拉到一边:“你怎么回事啊?遇到这种情况就该尖叫着报官啊。”

    周二哈头埋得更低了,“铁甲军会说,这是好事为什么他们撞不上之类的......而且我是男生,这也没什么。”

    “我不管你是谁,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了,就要大声说出来!”

    “不......事情闹大的话,我反过来会成为骚扰女性的,被关进慈悲监狱......而且我不想丢掉这里的工作,也不想给老板惹麻烦。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男的也有,对我做的更过分的事也有......平三先生,就当没看见吧。”

    “我就问你一句,你觉得不舒服吗?”

    周二哈抬头看了一眼平三,点了点头。

    平三便拿过他手上的盘子朝那两个女人砸去。

    一个女人尖叫道:“神经病啊!”

    另一个女人喊道:“救命!有人在伤害我们!”

    平三指着自己的头道:“闭嘴,我是精神病人,我有鹈鹕医院的证明,你们要是敢像刚才那样就会被圣膏军逮捕,因为你们在冒犯病人的人格!”

    其中一个女人便小声对她的同伴道:“真是个恶心的蛆。”

    她的同伴似乎更胆小些:“万一他听见了怎么办?”

    那女人便道:“他吼我们用的是青水话,他肯定听不懂——”

    平三掏出火铳,同时用金沙语道:“(消音),子弹在所有的语言里听起来都一样,现在闭嘴然后从这里滚出去!”

    “啊!”所有的顾客在一瞬间便都吓跑了。

    周二哈走到平三身后,小声道:“平三先生,把火铳收起来吧,你把客人都吓跑了......”

    “啊,如果我在这里消费的话......你老板会给你提成吗?”

    周二哈看起来有些开心,他欢快地摇着尾巴:“是小时工......但是平三先生可以给我小费哦?”

    平三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他拉开周二哈围裙前的口袋,将硬币放了进去:“二哈,如果你想得到别人的尊重,你就得先尊重自己,要么一直忍下去,要么大胆地说不。”

    手伸进口袋时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周二哈的肚子,周二哈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他小声道:“好、好的。”

    平三却想道:“腹肌很硬啊,比小野的还结实......一个餐馆的小时工会需要这么大的运动量吗?还是说他有别的兼职?哦,对啊,他在翡翠学院待过,肯定有接触过形元吧,搞不好是在为了重新去翡翠学院学习而做的训练......”

    “平三先生,你等我一下吧。”

    周二哈迅速跑进了后厨,走回来时围裙已经不在身上了。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此刻他脖颈和脸上都挂着不少汗水,衣服也因为被打湿而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薄薄的肌肉。

    平三立刻将目光移到别处:“该死,小野平时打赤膊我也没这感觉......因为穿了衣服所以更那啥了?还是......OMG,我到底在想什么,他们都说我有病,难道我真的有病了?”

    周二哈似乎没有察觉到平三的异常,他坐在平三的对面,翻开菜单道:“平三先生,我下班了......这顿饭我请吧?”

    “不用,你都那么困难了,反正我最近不缺钱。”

    周二哈将菜单交给另一个伙计后,问道:“不缺钱吗,你的工作是什么啊?”

    “嗯......猎鬼人?虽然我从来没有正经的杀过一只鬼,喔,尸鬼倒是杀了不少,但是那些能和活人一样思考的鬼,我从来没见过......还有在将神门打工,然后白鹤楼的朋友也接济了一点。”

    “好厉害啊,我也想经济自由......就能像平三先生这样,无忧无虑的,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无忧无虑吗?那不是因为钱......”平三想到了自己和未来的契约,“我在这里没有家人,没人会要求我做什么,我唯一在乎的就是......嗯,他比我还强,所以我无需为他担心,只要在他旁边看着就行了。”

    “他是谁啊,平三先生这么说......是喜欢他吗?”

    平三想了想,道:“喜欢是喜欢,但是是那种——像普通金沙人对自然神那样的喜欢,只要他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就感到很开心,而且心里也不再空落落的。”

    周二哈笑了:“那更像是崇拜吧,平三先生的心里总是感到空落落吗......是因为家人不在这里吗?”

    “我的家人只会让我痛苦,和他们有关的一切我都讨厌。海查灵说得什么家人就是负担,但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我的家人不可能成为被别人威胁我的软肋,他们就是我最可怕的噩梦。”

    “平三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家人啊,很奇怪啊。”

    “倒是你,明明不用管你的家人就能获得很轻松,你在金沙,只要你愿意,一辈子都不用和他们再见面了,但你还是让他们在你身上吸血,这才奇怪吧。”

    “不对哦......用吸血来说也太刻薄了吧,没有他们的话就没有我,而且是他们资助我来的金沙,就算是为了报恩,我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不管和家里人有多大的矛盾,始终是流着相同的血啊,平三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和家人和解的好吧,毕竟朋友可以有很多,但是家人万一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嗤——”平三突然笑了起来,“养育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又不是我要求他们把我生下来,自顾自地生育,自顾自地殴打,侮辱,希望,然后失望后又变得歇斯底里......然后要求我感恩......我才不感恩,我凭什么感恩。至少,我都没有说过‘我好命苦啊我不是富二代’之类的话。”

    “啊......”周二哈沉默了。

    平三:“我听起来很像个混蛋啊......我牺牲了做人基本的尊严和快乐,最后却连别人看不上的东西都得不到,可悲的是,我甚至只敢埋怨自己的家人......我彻底离开了他们,对他们来说也是件好事吧。我就不想有孩子,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希望有我这样的家长。”

    “平三先生,晚上......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周二哈突然道。

    “好啊,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

    周二哈道:“我想让平三先生看看我和家人的照片......我始终认为家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过了今晚,平三先生还是这么想的话,我......就知道自己是在多管闲事了!”

    平三用手撑着自己的脸,看着周二哈,心道:“十四五岁的小孩都这样,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至少能改变别人的观点......我好像也有那么一段中二时期,不过看看也无妨,到时候就装作被说服的样子,让他开心一下吧。”

    ------

    废弃工厂的角落里,一只被毁了容的猴子正跪拜在一尊神龙雕像前,雕像的两边画着两个阵图,上面各放着一颗心脏。

    “平三呀......那家伙是叫平三吗?大师为什么会想要平三的身体呀?”毁容猴子嘀咕着,随后阵法上的心脏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那是一个可以无限复活的,无限再生的身体......如果能获得他的身体的话,我就不用那么麻烦去附身其他人了。”

    “这样啊......我会给大师搞来他的身体,作为交换,大师要一辈子同意让我无条件使用你哦?”

    “不用担心,签订契约后,反悔的任意一方都会暴毙,魂飞魄散的。不过就你这点道行,能拿下那家伙吗?”

    “呵呵呵呵......大师放心,我曾经杀过一个中天位的高手哦。”

    “哦,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跟踪到了他的家里,把他的老婆女儿的皮剥下来给他看,然后他就乖乖同意被我杀掉了哦。”

    那只猴子拿出一把碎骨刀,“只要找到他的朋友什么的......把手指,眼珠什么的给他看,他就会同意被带到这边来了。”

    周二哈背着背包,一路哼着歌走进了自己的宿舍。走廊尽头的门被打开,那只毁容猴子拿着碎骨刀走到了周二哈的门前。

从黑峰来的祸殃

    伊修瓦尔炼金台。

    由于冰流的病情危急,如果转去鹈鹕医院的话可能会在路上由于颠簸造成进一步创伤,在云翳的指挥下,云鹤们在炼金台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医院,并且只医治冰流一人。

    云在信拎着一个巴掌大的手提包走到了临时医院门前,身后跟着的是云嘉敏和云欣宜。

    医院门口守着的云鹤立刻朝她们点头道:“信姐好!两位小姐好!”

    “兄弟们辛苦了,阿翳又乱提要求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我代表大哥来给大家一点犒劳。”

    云在信从包里掏出一叠支票,依次交给了门口的云鹤,他们便立刻感谢道:“多谢信姐!”“信姐真好!”

    “我要进去探望一下冰流王子,兄弟们可以给个方便吗?”云在信笑眯眯道。

    门口的云鹤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便为难道:“可是少当家说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放心啦,我总不可能去做什么不利于王子的事,对吧?”

    另一个云鹤便小声道:“信姐,就算我们让你们进去,里面还有其他人在守着呢,不是我们云鹤谷的人,而且那群家伙看着都不是善茬,这万一起了争执......云爷和少当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云在信依旧笑眯眯着:“放心好了,我十几岁出来同大哥打江山,替大哥挡过刀、坐过牢,没有什么能吓到我的。云鹤谷为冰流王子做了这么多,我就是去探望王子,表达一下关心而已,这都不行吗?”

    云嘉敏重重地“哼”了一声,“姑姑,你别和他们废话了,这医院都是我们云鹤谷的人建的,谁能那么不识好歹啊?你们几个,给本小姐让开!”

    几位云鹤无可奈何地给她们打开了门。

    才走进大门,云嘉敏便大声嚷嚷道:“冰流的陪护都死哪去了?还不出来迎接我们!”

    云欣宜轻轻拍了拍她,“妹妹啊,不要这么大声,会打扰到病人休息的。”

    云嘉敏翻了个白眼,“我们好心好意来探望,他们居然不出来迎接,什么人啊这是。姑姑有青楼的生意,我也要打理茶馆,还有之前仓库被火烧的损失要清点,姐姐你呢要去上会计课,我们一个个都这么忙,让他们配合一下都不行吗?”

    “没人想让你们来,这么不情愿的话就请你们回去。”

    小野推开里面的门走了出来,文昭和雅若一同走在他身后。

    一见到高大健壮、略有怒意的小野,杀气凌人的雅若,以及形容可怖的文昭,云嘉敏立刻将头缩了起来,躲到了云在信身后,但嘴里依旧不忿地念叨着什么。云在信做出歉意的表情:“实在抱歉,我们不是有意来打扰殿下休息的。我是云翳的姑姑,云在信,听说阿翳的朋友受伤了,我也觉得很痛心,所以带了点补品来,希望能帮到殿下。”

    她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木匣,“这是我托二哥从青水买来的同仁补血丸,希望能够帮到殿下。”

    雅若“切”了一声,将双手交叉在一起:“这么好的东西我们怕是消受不起,您老带回去给自己补身子吧。”

    云嘉敏从云在信身后伸出手指着她道:“给脸不要脸了是吧?知道这个东西多少钱吧?你这辈子都没见过吧,穷鬼!”

    云欣宜又拍了拍她:“妹妹啊,不要这样。”

    云嘉敏更加不屑道:“哼,要是那个冰流因为没吃这个死了,那就不关我们事了是吧,我们不就白来一趟了?”

    小野:“你说什么!”

    下一刻,云嘉敏突然被往后拖了数米——文昭掐着她的脖子举在半空中,“我警告你们......现在不要来这里找事。我们现在可不会挑对手,就算是你,我也会杀掉。”

    云嘉敏的脚在半空扑腾着,“你、你们这些见人,你们敢!......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你们这些......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就放过你们、你们、!”

    “我管你是谁!”文昭一把将云嘉敏摔在地上,用力地将她身上的羽毛一片一片的扯下来,“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万一......我就把你的皮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的撕掉,明白吗,滚!”

    云在信将那木匣放在一边的桌上,然后慢慢往后退到:“东西呢,我们就放这里了,希望能够帮到殿下,我们先告辞了。”

    雅若突然笑了一下,“什么玩意啊,不会有毒吧?”

    文昭立刻丢下云嘉敏,上前将那木匣捏成粉末,“东西我们收下了,用不用就是我们的事了,滚吧!”

    云欣宜立刻变了脸色,她刚要上前,云在信立刻拉住了她,“告辞了。”

    随后两人便跨过云嘉敏走开了,云嘉敏在地上挣扎半天才爬了起来,她刚要对着小野破口大骂,但小野和雅若却怒气冲冲地盯着她,她便立刻害怕起来,朝周围张望半天,随后狼狈地小跑着走了。

    文昭蹲坐在房间门口,“一个一个的都不是好东西......我见多了,那个自称云在信的还好点。”

    雅若指着云嘉敏的背影道:“刀。”

    她又指着云在信的背影道:“操刀鬼。”

    ------

    周二哈正拿着扫把,将狭小的房间的灰尘给扫走,又打开床板,将那些沾满油污和灰尘的衣服给塞了进去,然后将床板用力往下压。正当他忙活的时候,宿舍门突然被敲响了。

    “平三先生?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呀?”周二哈兴冲冲地打开了门——

    走廊的光线不太好,打开门看见的只有一道瘦长的身影。

    “平三先生?......唔,请进?”

    阴影中突然闪耀了一下,首先从阴影中伸出的是一把有一面生锈的碎骨刀,随后便是一张骇人的脸,“对哦,我是平三先生哦,小朋友,要一起喝茶吗?”

    “吓!”周二哈惊恐地捂住了嘴,随后用力想关上门。但那只毁容猴子迅速伸脚卡住了门,周二哈立刻松开手,转身往房间里跑去,而毁容猴子则大跨步地朝他跑来。

    “别走啊,小朋友,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就是要一点你的皮肤,最好是脸上的,还有眼珠、手指,能让别人认出你的东西,别跑啊?”

    狭小的房间很快就跑到了尽头,周二哈跑到墙角,伸手在墙壁上抓挠了几下——不知是想挖穿墙壁,还是想往上爬,在墙壁上留下几道抓痕后,他转身背对着墙角,双手撑在两笔的墙壁上,瞪大眼睛看着毁容猴子拿着碎骨刀朝他慢慢走来。

    “呵呵呵呵......我只要你的一点点器官啦,给那个平三看的,至于你的命嘛......就没用喽。”

    “啊!”周二哈紧闭着眼喊着。

    毁容猴子拿刀朝他凿来,周二哈头一低,猛地往前一扑,将对方撞倒,随后迅速地翻身用大腿锁住了毁容猴子的脖子,再抬手打倒了他手里的碎骨刀。

    “suddenly......lifehasnewmeaning......tome......”

    (突然之间,生命对我有了新的含义......)

    周二哈脸上惊恐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漠然。

    “There'sbeautyupabove......andthingswenevertakenoticeof......Youwakeupandsuddenlyyou'reinlove......”

    (那些我们从没注意过的......美丽的东西,你醒来,突然之间,你沉浸在爱河......)

    一边让对方慢慢咽气,一边哼着歌,这场景和稚奴杀铁甲军的场景一模一样。

    周二哈撇下毁容猴子的尸体,来到门前打开了门——在门前的地上,放着一尊方才还没有的龙神雕像。

    “原来是你啊......灵魂大师,是你让他来找我的吗?”

    那雕像发出声音道:“啊,真是抱歉,我不知道‘红莲’大人也在这里。”

    周二哈整了整衣服,漠然道:“这次我就放过你,但你接下来要听从我的调遣,先把这具尸体弄走吧。”

    夜晚,平三如约来到了周二哈的宿舍门前。

    “平三先生,请进,欢迎来我家!”周二哈欢快地摇着尾巴,将平三请了进来。

    “豁......房子好小啊。”平三手上还提着一罐水果花篮,“你一个人住在这吗?”

    “对呀,如果有舍友来分摊房租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但是因为这里很小,所以一直找不到人。自从金沙王发布戒严令后,所有东西的价格都翻了至少一倍,我很快......可能就连这个小房间都支付不起了。”

    周二哈拿起一个杯子,在装满水的勺子里舀起一杯水递到平三面前,“我买不起茶......就连水都是去河边打的,抱歉。”

    “啊,不要紧。话说,如果房价继续上涨,你到时候打算怎么办呢?”平三拿起水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翡翠河里有很多奇形怪状的虫子,他在坐着雅若的小船的时候亲眼看见的,所以不敢一口全喝下。

    周二哈挠了挠头,“不知道......也许,到那个时候就不得不回青水了吧?又或者......连路费都没有了,或许在姐姐们的口中,我就变成了发达后忘本的人了吧。”

    “看吧,你的家人就是你的负担。如果你之前不把钱都汇给家里,有点积蓄的话,现在就不会这么难了吧?”

    “不是这样的!”周二哈认真道,“家人是很重要的!平三先生这么厌恶家人......真的很奇怪啊。”

    周二哈将一张被表装在破旧的相框里的照片递给平三,“这是我和爸妈,姐姐们,妹妹们的照片......虽然日子很清贫,但那时我很开心,每当回想起来,心里还是觉得很感动,就是因为想起她们,所以我才一路坚持了下来。如果平三先生打心底里厌恶家人的话,万一遇到困难,会很难坚持下去的吧?”

    平三看着那照片,不禁皱起眉头,心道:“这么多人,烦都烦死了......”

    他代入的是自己的姐姐和妹妹。

    “嘻嘻嘻,平三,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啊?你出去数到十,然后就来捉我们~”

    那天傍晚,爸爸妈妈都外出上班了。一般这个时候,还在上大班的平三都会自己在家看儿童书,但是那天平三在吃完饭后就跑去和姐姐以及对门的邻居妹妹一起玩了,于是父母在询问了平三后便关上了门。

    姐姐和邻居家的妹妹笑嘻嘻地将平三哄出了她家,随后重重地将铁门给关上,平三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大声哭着,随后往自己家跑去。但是他太矮了,够不到门把手,而天已经黑得几乎看不见了,小区里也没有装路灯。

    他就这样哭累在门前,直到一个路过的阿姨看不下去,将他带到了自己家,哄他看电视。

    但是平三当时并不知道憎恨为何物,第二天他就笑嘻嘻地继续去和姐姐还有邻居妹妹玩耍了。

    二年级,他被带去妹妹家做作业。那天是他的生日,同桌的小男孩送了他一个有轮子的小车笔擦,那在当时连电视都要插天线的年代里是非常贵重的礼物,因为是朋友的礼物,所以显得更加珍贵。平三小心翼翼地将笔擦放在桌面上,妹妹看见了立刻吵着向他要,甚至伸出小手想抢过来,但是平三牢牢护住了它。

    妹妹想了想,便故意在自己的作业本上写错了一个字,然后伸手向平三要笔擦,平三仍旧不给,妹妹便大声哭了起来。

    “哎哟,小孩子的东西,算了算了,哥哥不懂事,妈妈明天给你买好吗?”

    “你是男子汉,让着女生懂吗!”

    伯母阴阳怪气,在和伯父泡茶的父亲便恼羞成怒地将笔擦抢了过来,于是妹妹开心地拿着笔擦在地上滑了起来。

    “呜......那是我的!”

    临走前,平三哭了起来,他想要回那个笔擦。妹妹立刻哭了起来,比平三更大声,流的泪更多。

    “你都送给人家了,没还的!”爸爸呵斥着,不由分说地拽着平三走了,还强行拉着平三的手摇了摇:“给大伯伯母还有姐姐妹妹说再见!”

    “不是我要送的,呜!”

    “你还讲!再讲我回家揍死你!”

    泪眼朦胧的平三看见妹妹举着小车笔擦笑了。

    ......

    “所谓的亲人,就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啦。”平三忘了,他最开始是打算假装被周二哈说服的。

    “啊?”周二哈看起来有些失望,他紧接着又问道:“那平三先生的意思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可以成为家人吗?”

    平三想了想,点头道:“当然,小野和鹿哥就是最好的例子。家人是相互支持的人,小野和鹿哥连种族都不一样,但他们就是货真价实的家人。”

    “平三先生一直都没有支持的人吗......那一定很痛苦吧?”

    “嗯......但是我想到我是怎样的烂人时,我就觉得,我不值得有支持我的人,这也是件好事,至少我不会辜负他们。”

    “平三先生!”周二哈突然凑近了一点,慢慢的将手盖在了平三的手背上,“你很容易就说出心里话了呢......”

    “唉,抱歉,让你困扰了。”

    “我不会困扰!我想听平三先生的心里话!”周二哈的脸突然有些红了,他瞥了平三一眼,又迅速移开,“至今为止,平三先生是第一个那么关心我的人,所以我不认为你是什么烂人......而且我始终认为,每个人都有为这世间的美好欢呼的权利,而家人就是最好的听众!如果平三先生不介意的话......”

    “我想成为平三先生的家人!”

    “噗——”平三将那进水喷了出来,“你认真的吗?”

    周二哈低着头,脸变得更红了,“一个人在外漂泊的日子总是很困难,如果有家人支撑的话,会相对容易一些......我证明给你看,我会是那个关心你的人,当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会想你保护我一样保护你的。平三先生,成为我的家人吧......”

    看着周二哈因为紧张而不停扫动的尾巴,平三竟然也恍惚起来。他心里想道:“认真的吗?做到这个程度也太过分了吧......还是说,他只是想找个给他付房租的人而已?”

    见平三没有反应,周二哈便站了起来,随后俯身坐在了平三腿上,“平三先生......请相信我,你那么容易就敞开心扉,是因为之前都没人愿意听你说话吧?我愿意听!.......所以,我们可以成为家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共同面对,可以吗?”

    见周二哈离自己实在是***三的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突然感到脖颈一凉,随之身子立刻失去了感觉。

    他的眼珠像右瞟去,发觉周二哈竟然就在刚才拿着一把小刀插进了自己的后颈,没有疼痛,干净利落,脊椎的神经被切断,他立刻失去了运动的能力和感觉。

    他刚想说话,周二哈又迅速捂住了他的嘴,“这下......身体就是我的了。”

    周二哈似乎是知道平三具有复活和自愈的能力,因此力度控制的恰到好处,没有将他杀死,手又牢牢握住刀柄,防止刀被再生的肉顶出来。

    “Sonofabitch——!”

    是鹿旷的声音。平三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一根铁丝缠在他身上,将他飞快地拖向门边,鹿旷扛起平三就往外跑。

    周二哈挠了挠头,“哎呀,跑掉了?”

    后颈的刀被顺利顶了出来,平三便恢复了行动,“鹿哥,谢了——”

    “我TMD想起来了,我TMD的确见过他!”鹿旷便跑便喊道。

    “那他是谁啊?”平三也跟在身后没命地跑,令他奇怪的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怼的鹿旷,竟然在此刻表现得异常恐惧。

    “黑峰......‘红房子’组织,那个鞋教会收集婴儿,在他们身上涂抹尸油,没有死去的便会顺利长大,然后他们会训练这些孩子成为杀手!‘红房子’被翡翠会派人给毁了,当时那一批孩子都被救了出来,送到了黑峰的福利院!我就是在那时候见过他的!”

    “淦!所以他骗了我?”

    “骗过你不是很正常吗,因为你是个傻X啊!”

    “可是鹿哥,你看起来很怕啊?”

    鹿旷的确很怕,在冲出宿舍楼后,便朝恰好赶到这巡逻的几名铁甲军道:“救命,有恶鬼出没伤人!”

    领头的便道:“不用担心,我们是训练有素的圣膏军,恶鬼在哪?”

    鹿旷便指着周二哈所在的宿舍楼道:“那里!”

    领头的将手搭在额头上望去,“那地方都荒废了很久了啊,的确是鬼出没的理想场所......兄弟们,走,这次别让那些冒险团的猎鬼人抢先咯!”

    他们便朝宿舍楼跑去,鹿旷却叹道:“他们死定了。”

    平三还没问为什么,宿舍楼瞬间升起一片火光,百米外的他们都感受到了炎热,那几名圣膏军立刻倒了下去,而周二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提着领头圣膏军的头。

    此刻周二哈的身上也冒起了火,将他的皮肤和衣服一点一点烧去——

    火焰褪去,周二哈变了一副模样,全身的皮肤都像被烧焦一般,有着可怕的褶皱和突起,头颅光秃秃的,没有耳朵、眼睛、鼻子,只有一张没有嘴唇的嘴,血色的牙龈和恐怖的利齿暴露在空气中,双手下垂可以碰到地面,手掌也变成了篮球那么大的爪子,一根纯粹由骨头构成的尾巴从身后甩向前,尾巴末端是一根蝎子般的倒刺。

    最后,那团火焰聚集到它的后背脊椎上,成了一条线状燃烧着。

    从hei“该死的......是驭鬼术!”鹿旷又急又怒,周身立刻散发出形元,“你知道什么是驭鬼术吧?”

    “猴哥讲过一点,黑峰擅长用暴力胁迫或者利益诱惑那些强大的灵魂来给自己服务?”

    “没错......尊敬、崇拜、信仰可以集中在一起,塑身为城隍,反过来,怨恨、恐惧、愤怒也可以被集中,如果是人为集中在某个附着物上,就是和城隍相反的野狐禅,如果是自然形成的......就叫‘祸殃’!”

    “自然形成?怎么形成?”平三跟着开启形元进入了“发”的状态。

    “人们对某种具体事物的强烈的负面情感......大到地震、海啸、火山喷发、泥石流,小到蛇、蜘蛛、灵魂,因为有了具体的聚集目标,所以这些业力就能够积累!当达到一定限度时,这些业力就会出现自我意识!利用‘祸殃’的力量,就是黑峰最常见的战斗方式!”

    那长着蝎子尾巴的怪物——周二哈一边朝平三慢慢走来,一边大声道:“平~三~先~生~成为我的家人吧!”

    它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带火的脚印。

    “鹿哥,那家伙大概什么等级?小天位?中天位?”

    “中天位......但是形元里的战斗成分多得可怕,甚至要赶上哲人王了!”

    周二哈突然加快了脚步,同时伸手指向两人——一连串火星从指尖飞出,两人迅速往后跳开,而那火星掉落到地上时,立刻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鹿旷在空气中嗅了嗅,“大蒜味?......不好!快躲开!”

    火光中,周二哈举起尾巴,从末端喷出一大团黄色的火焰,那火焰落在坚硬的石地上竟然也不熄灭,而是一直将那石头给烧烂出一块大洞。

    “果然呢......小天位以上了,动作很迅速啊,那这样呢?”

    周二哈将尾巴往上一甩,那团黄色的火焰便飞上天空,随后如雨点般从四面八方落了下来——

    附近几个因为方才的爆炸赶来看热闹的人,此刻指着天空道:“哇,是烟花!”“好漂亮啊!”

    那些“烟花”落到了高楼上,附墙壁上燃烧起来,一直烧进了室内,而当它们逐渐接近地面时,地面的温度也升高了,同时还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大蒜味。

    “啊!”“好烫!”“哇!”

    此起彼伏的尖叫从四面八方传来,随之很快就小了下去——那些火焰的温度极高,而且具有粘性,迅速烧烂了骨头,让受害人痛得混了过去,并且那股刺鼻难闻的气味也令人窒息,只能剧烈得咳嗽。

    一团团浓烟从四面八方升起,这条街在顷刻间便成了废墟。

    周二哈踩着废墟,用尾巴翻找着碎瓦。“人呢,去哪了呢~”

    身后的废墟突然暴起一个身影,周二哈迅速转身,只见寒光一闪,周二哈的手便被切了下来。那是人体炼成后变身的鹿旷。

    鹿旷又催动身上伸出的数道钢刺朝周二哈刺去,周二哈却左手一拳轰出,鹿旷迅速躲开——

    在周二哈出拳的一条直线上,一连串爆炸连轰而出,将漆黑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鹿旷抬起又是一刀,在周二哈的肚子上划了一道血痕,周二哈后退数步,随之空心人也从地面钻出,咬在了周二哈的腿上。

    鹿旷心道:“成了,连大天位的黑峰王将都会被空心人给封印住能力,这下——”

    然后在空心人咬住前,周二哈竟然伸手拍在腿上,猛地将整条腿给炸断。

    “这疯子!”鹿旷心中骂道,随即又朝周二哈甩飞出数道钢刀,周二哈用他仅有的腿一跳,躲了开来。

    鹿旷心道:“宁可断肢也不想被空心人咬住,而且从他方才对付平三的手法来看......平三的能力应该全面暴露了!这家伙是黑峰来的,那么......是夜冥把能力泄露的吗?我的能力也被泄露了吗?”

    周二哈落在地面上,此时平三也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等一等!你们二打一,而且我断了一条腿一只手,太不公平了!”

    鹿旷:“谁管你啊,趁你病要你命!平三,上,用你所有的手段招呼他!”

    平三便将空心人像流星锤一样抡起,“我这次会攻击你的头哦,你是不是要把整个头炸烂?”

    空中的空心人突然停了下来,平三正纳闷,整个人却被扔了出去。平三立刻将钢刀收缩回护自身,果然下一刻身上便从无数个方向挨了重拳。

    “看不见的攻击?”鹿旷心道,他全身瞬间发出尖刺,但什么也没有碰到。

    周二哈背后的大火突然旺盛起来,随后燃烧覆盖了全身。当火焰再次退回到背后时,它断掉的手脚又重新长了出来,身上的创伤也都消失了。

    鹿旷立刻用“凝”仔细观察,在周二哈左上方的空中,有一张恐怖的脸,脸上的眼睛被线缝着,而从脸的四周四面八方地伸出无数只手,宛如海星一般。

    “那家伙......野狐禅?!”

    “嘻嘻~灵魂大师来帮我了,现在是公平2V2,我们~猎个痛快!”

    那张脸上的手宛如没有骨头一般,迅速延长并从四面八方朝鹿旷抓来,周二哈也飞身朝鹿旷跑来,它手一挥,一大团火焰便朝鹿旷甩来,而鹿旷则灵巧地踩着地面躲过,同时飞起一刀又砍断了周二哈的腿。

    “哦呜,抓到了。”

    那些手在鹿旷降落时掐住了他,鹿旷身上尖刺发出,但却从这些手给穿了出去,“该死,我的攻击没用?”

    空中突然又出现数道血丝,那些血丝挥舞着,如线锯一般将捆住鹿旷的手给切碎,鹿旷便落到地上迅速跑开,而空中那张隐身的脸则疯狂地尖叫着。

    那些血丝从平三身上发出,“哈啊......用业力构成的野狐禅,那就只能用业力来伤害,我身上正好不少!”

    “平三先生,还能站起来啊~明明只要趴着就好了~”

    周二哈又朝平三跳来,平三挥舞血丝,抽在周二哈身上,但却并没有像切断灵魂大师的手一样轻松,只是抽出一道道血痕。

    “哎呀,好痛,痛痛痛——”周二哈一掌拍出,平三躲避不及,整个人被火焰吞没。但从火焰中,平三跳了出来,抱着周二哈滚在了一起,鹿旷身上的钢刺迅速伸长,将两个人同时刺穿。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232/ 第一时间欣赏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最新章节! 作者:自嗨的废宅所写的《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为转载作品,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介绍:
这是一个因为内卷而猝死的人穿越进动画片《巨兵长城传》里的故事。
“人总要学会成长.....因为我一意孤行的梦,已经让太多人受伤了......梦想、英雄,或许不是属于我的词。”
“我根本就不重要,我以为成为英雄是为了帮助更多人,但只是我一厢情愿地在自取其辱。”
“他们都很了不起,和他们在一起,恍惚间我好像也成了英雄。但是我也时刻提醒自己,我只是被耀眼地光芒眷顾过的平凡人。”
“本王......我,什么都不会忘。”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