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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自嗨的废宅     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txt下载     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燃烧与重生

    “没用的......我们两个都没法被这样杀死,但是~平三先生,我抓住你了哦~”

    周二哈的蝎尾一甩,倒刺便深深扎入了平三的后颈。

    “抓住你了,用和刚才一样的方法哟~”

    “所以这次没用啊,因为我更快了一点——”

    平三的皮肤迅速涨红,随后猛地爆炸,周二哈的身体也被炸飞一半,但它身后的火焰迅速燃烧,将它包裹后再次完好如初,而平三也同时从一堆血中伸出手来。

    “哟——嚯嚯——”

    灵魂大师再次伸出无数只手朝鹿旷打来,重重的掌击拍在地面上震碎出一块块碎石,扬起一片尘土。鹿旷依次躲过,并朝灵魂大师冲来,举刀朝灵魂大师砍去。

    “你明知道打不中我的,现在,反倒是我捉住你了——”

    灵魂大师自脸部将手发出,同时那些伸出的手也折了个弯掉了回头,鹿旷的背后突然浮现出两块圆筒,往外猛地一喷气,让鹿旷在半空中转动了起来,同时全身往外伸出钢刀,飞速旋转下将伸来的手悉数砍断。

    “痛!痛痛痛——怎么回事!”

    灵魂大师吃痛下尖叫起来,还未等它想清楚,鹿旷已经朝它射出一根弯钩,深深镶嵌在了它的脸部,随后齿轮转动将铁索回收,两人迅速靠近,鹿旷再一刀将那张恐怖的脸劈成了两半。

    鹿旷帅气地降落在地面,伸手摸了摸钢刀,“刚才发现平三的血能对你造成有效伤害,所以刚才攻击他们——其实是为了取平三的血。”

    周二哈再次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整个人却猛地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平三伸出荆棘剑,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很了解,但是你的再生和我的再生好像不是一个级别的......”

    “是啊,平三先生的再生太不讲理了,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恢复......啊,为什么就不能这样死掉呢,好麻烦。”

    周二哈的尾巴伸长插在了灵魂大师变成两半的其中一张脸上,随后从末端鼓了起来,那凸起便沿着尾巴迅速往身上跑去,鹿旷立刻一刀朝它尾巴丢去,“它能通过吸血来回复,别让它喘息!”

    “可恶啊......”周二哈的头左右转了转,“这么大范围的攻击,应该很多尸体才对......是鹿旷,你控制那些尸体离开了吗?”

    “是啊,刚才我还不知道你能通过吸血来回复,不过看你这反应倒是证实了我的猜想。既然你清楚平三的能力,那么夜冥应该也把我的能力给告诉你了,你在发现我靠近之后没有改变作战方案,就说明要么你的能力克制我,要么那些操控的尸体能反过来转化为你的战斗力,所以控制那些尸体离开而不是参战是最好的选择。”

    “夜冥?......不认识。”周二哈拍了拍手,似乎是在赞叹:“不愧是翡翠会的出色杀手啊,应变能力满分呢。不过我的目标不是你,能请你离开吗?”

    “不能呢......”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但是鹿旷的形元却依旧强烈,没有丝毫动摇,“平三是我的朋友,你不能把他带走。”

    周二哈转向平三:“平三先生......你愿意和我走吗?”

    “走?你说什么瞎话!”平三有些恼怒,“我就说,明明那么大的路,你为什么偏偏就撞在我怀里,而且偏偏是我去餐馆的时候遇到你被欺负......那都是你计划好的吧,我果然很倒霉!亏我刚才还给你说心里话......仔细一想啊......”

    侯连海、阿七、猪老大、冰流、鹿旷、海查灵,还有周二哈,这些人的面容依次从平三眼前掠过,“TMD我说过心里话的男人全都想弄死我啊!”

    周二哈:“平三先生......我真的想成为你的家人......”

    “无耻也有个限度吧!”平三突然暴怒起来,他想起小时候,没有朋友的他每次被邻居的小女生欺负了,第二天却依旧傻傻的去找她玩,因为当时大脑没有发育完全的他根本没有“记仇”这个概念,“你也喜欢耍我是不是!”

    周二哈尾巴对准平三喷出一大团火焰,平三划开胳膊,放出鲜血聚成血盾挡在身前,就这样朝周二哈跑来,靠近时,那血盾朝四面八方伸出血丝,与周二哈缠绕在了一起,平三扑了过来,抱着周二哈再次滚在一边。

    “没用的......就像刚才那样,要么我自爆,要么平三先生自爆,然后再次复活......不觉得这是个可怕的轮回吗?”

    “不觉得啊!因为按照你的说法,鹿旷在旁边支持我呐!我今天一定要打爆你,然后回去摸小野毛茸茸的头!你坚持不了的,因为你是红房子的弃婴,你根本——没有家人啊!”

    周二哈突然用力抱住平三,随后一脚重重地蹬在地上,巨大的爆炸朝地面轰开,接着反作用力,两人一同被炸向高空。

    “好麻烦啊......为什么平三先生就不肯去死呢......”

    “嫌麻烦,第一次见面就动手不就行了!”

    地面上,鹿旷飞快地朝两人坠落的方向跑去:“该死......太高了,现在这么黑,不一定能找到啊......”

    ------

    “唔......”

    周二哈睁开眼,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此刻他又变回了哈士奇的模样。他迅速坐起,发觉自己正在一栋旧楼的天台,而平三则坐在他身旁。

    “为什么不杀掉我?”周二哈一个后跳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平三。

    “我很想这么做......但是有些事要问清楚。”

    “你打不过我的,不应该给我这个机会,万一我现在把你打包带走怎么办?”

    “你不会这样做的......还记得你和我讨论过的家人的问题吗?”

    周二哈的神色突然黯淡起来,“你......真的觉得我把你当成家人了?”

    平三打了个响指,“我就想问这个。反正,同样的事也经历过了,无非是昨晚的事再重复一遍罢了。”

    “噗,”周二哈一幅忍俊不禁的模样,随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天,他捂着肚子道:“骗你的,全都是骗你的。”

    “全部吗?那张照片也是吗?”

    “照片有说服力吗?”

    “好像没有......”平三想起了苏珊的全家福,然而事实上,苏珊一家人都是剧院的杀手,那么,周二哈照片上的人,应该也都是他的搭档或者监管人吧。

    周二哈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我没有家人......‘红房子’不知为何选择了我,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在我身上涂抹尸油......我很倒霉的没有因为感染死掉,所以获得了亲和祸殃的体质。他们训练我各种暗杀技巧,和你说话时眼神的躲闪、害羞,那些细微的小动作,全都是故意弄出来的。”

    此时周二哈的表情十分麻木,和初见平三时完全不一样。

    “所以为什么要接近我呢?因为要附身我的不死之躯吗?”

    “小野和冰流的照片被交给了上峰,他们现在是组织追杀的最高优先级......但是小野寸步不离的守着冰流,雅若又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没法接近他们,强攻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想通过你来接近冰流。”

    “哦......所以昨晚为什么贸然出手了呢?你没有一定要暴露的理由吧?”

    “我暴露了......鹿旷认得我,因为我认得他。完不成任务我会死,所以只能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身体带回去交差。”

    “听起来很可怕......才怪,翡翠会一贯的作风,我猜大部分的杀手组织都是这样的吧?”平三伸了个懒腰。

    周二哈叹了口气,转身朝天台入口走去,“浪费这么多时间......最后还是要逃走。”

    “等一下!”平三朝他喊道,“要不你干脆加入我们吧?”

    “什么?”周二哈感到不可思议,“我折磨了你,还骗了你感情,你依然选择原谅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对你有好感,虽然昨晚因为和你打架挺上头的,但我现在......不知为何,生气不起来。”

    “很正常......你记得海查灵吧?”

    翡翠会的汞长老,她——他曾经在平三掉包慈悲监狱的小野时和平三交谈了很久。

    周二哈接着说道:“海查灵分析了你的所有心理因素,选择了外貌最对你胃口的我,而且教我做那些动作来让你提高好感......就算你的理智再怎么告诉自己我很危险,你的本能依旧会想靠近我,这是你的大脑神经构造决定的,很卑鄙,对吗?”

    平三沉默了一会儿,“有点......但是应该没关系吧?小野说,他不会抛弃任何人......而且我们这里防护这么森严,连你的组织都没办法,你想逃跑的话,加入我们不是更安全吗?你很能打啊,我们会需要你的。”

    周二哈嘲讽般地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在你打工的那家餐馆等你!”平三在他背后喊道。

    ------

    阴暗的小巷里,周二哈背着一个背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他朝着小巷的出口走去,那里没有建筑的遮挡,刺眼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直射在那。

    越靠近那里,他的心便跳的越快,尾巴也摇的越慌,一路上,他最终决定和平三走在一起。

    “不听妈妈话的孩子......会被关进红房子里,失去自由。”

    夹杂着黑峰口音的男声,此刻在周二哈的耳中听起来无比毛骨悚然。他警惕地站立不动,在前方小巷的出口,缓步走出一道身影——黑白边牧,柯普斯。

    柯普斯的身形不大,但站立在那,就好像一堵无法突破的城门一般,将整个小巷变成了死胡同。周二哈刚摆开架势,双手却突然断了,血花在空中飘舞,溅落在两边的墙壁上。

    他朝着进攻的方向扭头,那是一只灰猫——翡翠会清除组的卡洛斯。

    随后,后颈遭到重击,他和平三一样被打断了脊椎,摔倒在地上。胖红从小巷的墙壁上跳了下来,将他拎了起来。

    “你的任务失败了,还背叛了‘剧院’,虽然黑仔大人很看重你,但这是没法被原谅的事。”

    柯普斯走到他身前,拿出一坛贴着“封”字的酒坛,“你身上的祸殃,要交还给组织了。”

    随着七窍流出的黑烟汇入酒坛里,周二哈感到身体越来越冷——真奇怪,明明被打断了神经的。

    “平三先生......为什么一开始就没有对你下手......”

    “因为我......没有家人......”

    “因为我......真的想成为你的家人......”

    ------

    平三捧着水果花篮,坐在那家餐馆的露天位置上。每当有一只黑色的小狗靠近时,便挺直身子期待着,但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餐馆老板走到他身边咳了一声,“这位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我在餐馆外面,不碍着你吧?”

    “你是白痴吗?我要把桌椅收回去啊!”

    平三只得站了起来,将那水果花篮提着。他忧心忡忡地捏了捏花篮里的桃子,“还不来啊......天气这么热,都快坏掉了。”

    “平三!”

    激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三欣喜地转身,鹿旷一把抱了过来,“嘿嘿,你在这啊......这水果花篮是给我的吗?”

    “额——坏掉了。”

    平三将花篮交给鹿旷,鹿旷却不接过,只是歪着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平三,“你什么意思?你好像很失望?”

    “没呢......”

    “你不会以为小野会来这里吧?”

    “不会......”

小野的守护灵兽

    云鹤谷附近的街区依旧是人来人往,似乎卡由城的鬼患和废弃工厂的爆炸并没有让这里的居民感到慌乱。

    云翳的右胳膊打上了绷带,短时间内是无法飞行了,便在街上慢慢的走着,平三跟在他身后。

    “‘红房子’......那是什么?”平三问道。

    “那是黑峰国的一个传说,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关到那样的屋子里,失去自由。但后来有人证实了那样的房子的存在,大家就管那叫‘红房子’。他们收养战争遗孤,或者从父母的手里抢走婴儿,将他们训练为可以利用祸殃之力的杀手......周二哈,就是那样的人。”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我真希望我是那个让他能够透过面具和伪装直面内心的人。”

    平三似乎有些伤感,他又问道:“冰流现在的情况如何?”

    “他......消失了。”

    “啊?那是什么意思?”

    “今天我和满哥去的时候发现,临时医院的门内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所有的摆设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问了门口的守卫,他们也不知情......我试着用通讯器联络小野,但是在接通后却听不到声音,让满哥感应了一下,他说小野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他们是悄悄离开了,还是用幻身障隐藏了行踪?”

    平三想了想,道:“按照你说的,这些猜测的可能性都不大啊,灰满先生感应到他们没有离开,而且通讯器接通了却没有声音......小野不会玩这种恶作剧,幻身障就更不可能了,雅若夫人没必要对你们戒备......鹿哥呢?他好像去探望冰流之后没有离开房间吧?有联系他吗?”

    云翳摇头道:“一样,接通了,但是没有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姑姑特意带云嘉敏过去找事,所以他们为了避免被骚扰就离开了......那么,我就假定冰流的伤已经好到可以被挪动了吧。”

    他拍了拍平三的背:“不说这个了,现在你的情况比较危险。周二哈大概率是剧院的人,按说你没在剧院面前用过形元,他们不该知道你的能力才对,我想,应该是翡翠会或者那位黑峰王将泄露了你的能力情报。”

    此刻的街道上,是一片熙熙攘攘,一如往昔,又好像暴雨来临前的平静。

    云翳接着说道:“卡由城一战,小野和冰流已经成了所有势力的眼中钉。金银帮,将神门,翡翠会,都不会容许一个狼族大天位在金沙诞生,而黑峰来的王子们不知为何正在互相攻击,小野也是他们的目标。不过他们暂时还不敢直接对小野动手,所以就转而在你身上找突破口。比如说,金银帮的‘传教士先生’就已经来了......”

    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在身后约50米处,两个穿着工服的人正跟着他们。

    郁灵龙指着平三的背影道:“夏洛克,那就是你的目标,杀掉他,然后将尸体带回黑峰。”

    夏洛克伸出手指指向平三,又移到云翳的背影上:“那不是影将神门的副将神吗,得想办法引开他吧?”

    “不用......”郁灵龙张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根铁钉,“和名为‘诅咒’的祸殃签订契约后获得的能力,只要用这根铁钉刺中四下,就能杀死对方。我会刺中他三下,最后一下交给你。”

    另一条街区,云嘉敏趾高气扬地走在街上,身后是两名穿着黑衣的保镖。

    她打开一本刊登着各种五彩斑斓的鸟类照片的杂志,“哈哈,这个好帅,这个也是......应该让爸爸把他掉到茶馆来,我正缺一个得力助手,嘿嘿嘿嘿......”

    一边的保镖突然道:“四小姐,等等,前面不对劲。”

    云嘉敏抬头一看,前方的确有一团人堵着,他们并非站着不动,而是无规律的走动着,但就是不离开那个大致的范围。

    她立刻恼怒道:“搞什么鬼,去告诉他们,大小姐驾到,通通滚开!”

    “是......额!”保镖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起来,接着胸往前一挺,随后又站立在原地,而表情却变得十分呆滞。

    云嘉敏见保镖一动不动,便怒气冲冲地招手道:“喂,死了吗?更快让前面那些挡路的穷鬼滚蛋啊!”

    保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在云嘉敏肩上,云嘉敏也做了一个和保镖刚才一样的动作,随后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呵呵呵呵......”

    那只老驼鹿弯着腰,一步一步地走在道路的正中,而两边的行人无不都是目光呆滞,却仿佛是在迎接他一般自觉地退让到了两边。

    “就我一个人的话......传教起来太麻烦了,果然,帮手还是要多一些呢......呵呵呵呵......”

    还有一位不知所以的路人正疑惑,怎么所有人的表情都突然变了,他伸手拍了拍方才与他一同来的同伴:“发生什么事了?”

    在碰到同伴的一瞬间,他也先是露出痛苦的表情,随后整个人也变得呆滞起来。

    ------

    临时医院内,除了小野和失明的文昭,余下的人都略有不安地看着角落里蹲着的一只肥大的蟾蜍。

    鹿旷小声对大壳道:“注意到了没?那家伙......好像比之前更大了。”

    大壳点了点头。

    那只蟾蜍整个身体呈褐色,有一块一块的黑色斑点,脖颈上长了一圈粗短的肉刺,眼睛的瞳孔则分别如变形虫一般无规则地活动着,盯久了令人头晕目眩。

    它蹲坐在一张桌子旁,桌上放着几瓶消毒水。大壳想走过去拿消毒水,但他一靠近,那蛤蟆便立刻“呱呱呱”的叫了起来,脖颈上的肉刺也迅速伸长,仿佛是在威胁大壳一般。

    大壳只得退了回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鹿旷:“小野看不见,那很可能就是守护灵兽了......被哲人王攻击的时候没有现身,和瑞安的尸鬼打的时候也没有现身,这个时候现身......看来小野的守护灵兽应该没什么攻击力,至少能力不是攻击型的。”

    他想到守护灵兽的能力和宿主的性格有关,便嘿嘿笑了起来,“小野......我的小野真的好温柔啊,好可爱......”

    大壳:“鹿先生,打断一下。守护灵兽是有自己的意识的,这家伙看起来敌我不分的样子,万一它攻击我们该怎么办?”

    “发现了吗?只要不靠近它就不会有反应,啊~和小野一模一样,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他,他就不会和你过不去——”

    “你确定吗?小野可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

    雅若走了过来:“聊什么呢,还在看那只青蛙?”

    鹿旷:“搞清这只青蛙的能力非常关键,它可能会决定仪式的最终走向。对了,我的通讯器今天被云翳呼了两次,但是接起来之后居然没声音,也没回答,这会是这只青蛙在捣鬼吗?”

    雅若道:“我今天早上还看到了更诡异的。云翳和那几只白鹤明明就在门口,但是在踏进门的一瞬间,没错,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他们踏进门槛的一部分就消失了。然后大概几分钟后,他们又从门外的部分出现了,还非常困惑的样子。”

    大壳:“他们应该是来找我们的,而且他们应该是进来了医院,但是我们却没有察觉到彼此。”

    鹿旷:“这样啊......我想,我大概知道这只青蛙的能力是什么了。”

    雅若:“哦?说来听听?”

    鹿旷瞧见周围没人,便搭着大壳和雅若的肩膀,低声道:“应该是以医院的外界为结界,打造一个独立的空间,这个空间不会与原来的地方互相形成干扰,而且与外界可能无法沟通。比如,云翳他们看见的可能是一个没有人的医院,这就是他们所在的世界,我称之为表世界,而我们所在的,这个由小野的守护灵兽所打造的空间,就是里世界。”

    大壳有些害怕:“那岂不是说,我们都被关在这里了?”

    雅若:“未必,这听起来就是一个很常见的空间术。空间术的使用者形元通常是放出系或者具现系,如果是放出系的话,应该会更擅长将一大片空间内的物体全部搬进另一个空间,如果是具现系的话,则擅长在空间内打造各种规则......你们希望是哪种?或者按照你们对小野的了解,你们觉得会是哪种?”

    大壳:“最好不要死具现系的......万一这里有什么奇怪的规则,违背的话可能会遭到惩罚,万一死了就糟糕了......而且冰流现在还有在昏迷,情况会更糟的。”

    鹿旷:“小野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啊,这必然是放出系的空间啦,你看我们不就是被连同这些物品一起搬进来了吗?”

    大壳:“那——我们还能出去吗?”

    雅若:“独立的空间出入有三种可能:第一,可以自由出入,第二,不能自由出入,第三,单向通行,因为空间的外观没有发生变化,所以......很可能是单向通行的空间。鉴于云翳他们进不来,那应该就是那种出去以后就不能再返回的空间了。”

    大壳松了口气,“那还好,我们不会被困死在这里......等等,糟了,万一这里的药和食物用完了,我们该怎么办?”

    鹿旷:“守护灵兽又不是笨蛋,如果小野饿了的话自然就会解除了。现在这样也好,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冰流可以安心养伤。”

    雅若:“看来应该是昨天那几只云鹤的到来让小野感到不安了,因为‘不想被打扰’的愿望,所以守护灵兽才出现并使用能力......果然还是是为了这只小兔子吗,小野对他真不是一般的好啊,连守护灵兽都被影响到了。”

    鹿旷:“龟缩可不是小野的风格,这只蟾蜍绝对还有什么别的能力。我想,当冰流的情况稳定的时候,小野就会感到安心,能力自然就会解除了。我去确认一下这个空间是不是单向通行。”

    说罢,鹿旷朝门边走去,大壳拉住他:“慎重啊,万一出去就可能回不来了!”

    “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能试出这个空间的规则也是好的,就这样吧。”

    鹿旷推开门,将手慢慢伸了出去——伸出门的部分并没有消失。

    鹿旷:“奇怪,雅若,怎么和你描述的不一样?”

    雅若:“像这样的空间,应该都有一个出入判定......我猜,是在全身通过门的一瞬间,试试整个人走出去吧?”

    鹿旷便慢慢地走了出去,随后又对着里面说什么——但是大壳和雅若只是看到他嘴唇在动着,手挥舞着,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门外的鹿旷道:“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看我是怎么样的,我——现在看不见你们了,这里就是一间空房了。”

    也就是说,鹿旷和雅若的猜测完全正确。

    鹿旷挠了挠头:“看来的确不能回去,那么——接下来就去找平三吧。”

刺杀,接二连三

    巨兵长城,青水北境要塞。

    要塞外寒风呼啸,要塞内的其中一间房却在火炉和地暖法器的作用下温暖如夏。不算太窄小的房间地面,在灯光的映照下倒出火炕的倒影——隐约有几人在火炕上,影子不时晃动着,能看出五人都是兔族。

    “啊~太棒了,兴义大人——”其中一名兔族少年激动的抱着最中间的人,这少年乍一眼看不过是一名很普通的兔族帅哥,但当他转过身时,漆黑的尾巴却如同老鼠的一般细长,且在尾巴的末端有一个圆圆的膨隆,膨隆上有空洞的眼睛和恶魔牙齿的嘴巴,那尾巴似乎是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完全不配合主人的运动。

    被他唤作兴义大人的人虽然此刻脸上微微有了红晕,却表现得非常淡漠,仿佛只是在为了完成任务一般抚摸着其余四只兔子。

    “感恩,感恩感恩!”

    再仔细看过去,除了最健壮的兴义,其余四只兔子都不能看做是普通人——那只灰色的兔子身上到处都是尸斑,动作也非常僵硬,是一只吃了足够多的人而有了自我意志的尸魔;那只喊着感恩的粉毛兔,身上到处都是针线缝合的疤痕;最后那只尖耳灰兔,看起来是这五只兔子中被欺负得最狠的那个,双手被捆在身前,但从他那仿佛被打磨过一般棱角分明的肌肉可以看出,想挣脱这束缚一点也不难,他的额前生出一对通红的尖角,比起兔子,倒更像是山羊。

    一只穿着芦芦战兔制服的兔子突然打开门走了进来,走廊的寒风瞬间涌进了这个温暖的房间,那只长尾巴兔立刻撒娇般地钻进“兴义大人”的怀里,后者便拉过身边的被子,将四只兔子给盖了起来。

    那芦芦战兔似乎见怪不怪,只是面无表情的传话道:“义弟,先停着吧,义父有任务派来了。”

    他举着一张照片走到床前:“这只恐兽是冰流王子的手下,在金沙的探子已经多次证实了,这只恐兽有比芦浮岛的恐兽更惊人的再生和修复能力,他身上可能有让王上的腿疾痊愈的秘密,义父要你们去金沙把他带回青水,献给王上讨他的欢心。”

    兴义没有看他的这位义兄,只是一边摸着长尾兔毛茸茸的头,一边问道:“义父有什么奖励吗?”

    “义父大人说,只要能把这只恐兽带回青水,你的一切要求都可以满足。”

    兴义便看向这四只兔族少年:“男孩们,你们想要什么?”

    长尾巴立刻钻了出来,兴奋地喊道:“狗狗玩具,我要狗狗玩具!”

    羊角兔被捆着的双手扭了扭,但没有扯断,他小声地说道:“我要吃肉......”

    疤痕兔大叫道:“感恩,感恩感恩!”

    尸魔兔一言不发。

    兴义伸手揽着这四位少年,抬头对芦芦战兔说道:“给我的男人们青水公民权,把他们编进北境王卫军,成为我的私兵。”

    “我会向义父转达的。尽早动身吧,惠弟已经先行出发了。”

    芦芦战兔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那么,男孩们......再来一次吧,最后一次了。”

    ------

    金沙,红玛瑙咖啡店。

    云翳和平三分别坐在一张圆桌的两侧,两人面前都放了一杯咖啡,云翳端起咖啡盘细细地品味着,而平三却心不在焉地看向远处。

    “不止是金银帮,青水方面也派人来了。影将神门在名单上看到了两个不该出现的人,芦芦兴义和芦芦兴惠,这个时间点出现,不是为了冰流,就是为了你。”

    “嗯。”平三依旧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云翳见状,忍不住用手指叩了叩桌面,“你怎么了?打起精神来吧,如果他们不是为了冰流来的,那你的处境就不妙了。而且据我的推测,他们大概率不是为了冰流来,因为他们虽然在青水编内,但并没有正式的职位,以他们的身份来接回冰流显然不够格。你在听吗?”

    “嗯......啊,抱歉。”平三似乎才回过神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还是在想周二哈的事......他安全了吗?如果他安全了,为什么没来找我呢......”

    “你——不至于吧,你们就没见几次面,他就把你的魂给勾走了?”

    “我不知道......他骗了我,但是我却一点都没觉得生气。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目标而已,他表现给我看的一切也都只是伪装......就像苏珊对那个酒吧老板一样。我曾经安慰过那个酒吧老板,但现在我却没法让自己开怀......海查灵还真有一套,他给周二哈设计了那样的人设,我......完全沦陷其中了,我的心被周二哈夺走了。”

    云翳捏了捏眉头,似乎非常头痛,“好吧,你失恋了,我暂且安慰你一下。但如果你自己不打起精神,我也没法帮你啊。经过卡由城一战,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不会放着不管的,所以振作点吧。”

    “唉......”

    “别这样,你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吗?”云翳显得有些着急。

    “哦,谁啊?”

    “你真的——”云翳一时有些语塞,“你真的一点常识都没有吗?”

    “没有诶......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能猜到这两个人应该和不得了。我应该作出一幅很害怕的样子吗?对了,那两个人的名字是——芦芦兴义,芦芦兴惠是吧,芦芦族的......找我做什么?”

    云翳摇了摇头,“青水有句古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芦芦族二殿下望月戍边多年,为了确保北境有足够的实力来抵抗黑峰,青水王和前任监国追云给了他一定的自主权,让他自行招募勇士补充边境骚乱造成的损失。那些人在青水编内没有正式的职位,而仅仅是在望月的府上担任要务。在他抵抗黑峰的十余年,他从北境王卫军中选出了十三位表现最优异的人作为义子,人称‘北境十三太保’。”

    “那两个人,就是十三太保中的其中两个吗?望月的两个义子?”平三又抓了把头发,想了想道:“我见过望月,他看起来很年轻啊,那十三个义子是不是年龄更小?”

    “这和年龄无关,有些比他年纪还大,但不妨碍他们管望月叫爸爸。智仁礼义信,忠孝惠勇忍,再加上立功、立德、立言,就是他的十三位义子。这次来金沙的,是十三太保中排行第七的芦芦兴义和排行第十一的芦芦兴惠。”

    “他们很厉害吗?”

    “我早些年访问过青水北境,和芦芦兴义有过一面之缘。他给我的感觉......非常危险,尽管我不是练气士,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超越了同等级练气士的极限,不用形元肉搏的话,恐怕整个北境王卫军中没人是他的对手。至于那个芦芦兴惠,他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非常瘦弱,但既然能成为十三太保之一,想来一定有过人之处。”

    平三双手捧着咖啡,慢慢地、但不停歇地喝了下去,随后将咖啡杯放在桌上,“那我不是死定了吗?”

    “也不必那么绝望,十三太保虽然名为兄弟,但实际上只是望月的十三个打手,彼此之间更是明争暗斗,勾心斗角,没有半点交情。只要我们能合理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可以解决眼下的危机。”

    “呼......我怕了,我装的。我是不死的恐兽,他们来就来吧。”

    “除了青水的那两个人,最可怕的,还是金银帮的传教士先生。据说他得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祸殃的青睐,可以任意使用那祸殃的能力,是金银帮的第一高手,连‘英雄’亚瑟都畏惧的存在。还有翡翠会,以哲人王的性格,他是不可能放过你们的,接下来他们一定也会有所动作......对了,黑峰的剧院,他们曾经攻击过你们,是为了雅若吗?仔细一想,你们还真是仇家满天下,小野他们现在离开了也许是件好事。”

    平三举起咖啡晃了晃:“再来一杯......我是不死的恐兽,他们来多少都是白搭......当他们杀我杀得精疲力尽的时候,就是我反杀的时候了,所以——尽管来吧,最好一次性全都上来,通通杀光了,以后就没人来了吧?”

    “好想法,我也做好了准备。”云翳用手指指了一圈周围的人,“这家咖啡厅其实是云鹤谷的财产,在我们来之前,所有的客人都被赶出去了。现在这里的所有客人和服务生都是云鹤谷里训练有素的高手,而且家老特别加固了这家咖啡厅,让它变得和堡垒一样坚固。我们就待在这个堡垒里静观其变,看看青水、黑峰、金沙哪方会先沉不住气,当猎手失去耐心的瞬间,就会变成猎物的猎物——”

    穿着咖啡厅服装的灰满走了过来:“少当家,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球叔起先一再推脱,但在家老的坚持下还是答应过来了,老爷也同意让云鹤谷的武教头来帮忙——当你把翡翠会的硫长老巴格特的尸体给他看的时候,他高兴坏了,所以额外加派了一队护院。对了,那个独行猎鬼人雷唧,我雇了他一个月,还有整条街道每隔一百米就有两位放哨的,整条街都在我们的监视下,就看哪个不长眼的先跳出来了。”

    云翳微笑着点了点头,“满哥,干得好啊。”

    灰满又道:“球叔和本家的武教头,还有那个猎鬼人雷唧,应该都到了,要见见他们吗?”

    灰满突然耳朵一竖,迅速转向楼梯口——一狗一猫走了上来。

    云翳摆摆手道:“满哥,这样太显眼了,会暴露的。去把这两个客人劝走吧。”

    郁灵龙指着前台道:“看那里,好多咖啡啊。”

    夏洛克道:“老师从来没喝过咖啡吗?我记得——狗是不能喝咖啡的吧?”

    郁灵龙看起来笑的有些无奈,“我就剩半年活了,无论如何,尝一尝吧。”

    灰满走到两人面前,伸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抱歉,这里被云鹤谷的少当家包场了,请你们离开这里吧。”

    夏洛克立刻不悦道:“你没听到吗?老师是病人,老师想要的只是喝一杯红玛瑙咖啡厅的咖啡,你们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凭什么赶人,我要投诉!”

    灰满耳朵又一动,他听到云翳在身后朝他摇了摇手指——“算了,满哥,给他们咖啡,让他们打包带走吧。”

    灰满只得侧身到一边,但依旧表情凶狠道:“这里已经没有位置了,请买完咖啡后到外面就餐吧。”

    夏洛克哼了一声,跟在郁灵龙身后朝前台走去。在走到平三身边时,郁灵龙突然脚一软,整个人坐了下去,夏洛克连忙上前扶起:“老师,没事吧?”

    郁灵龙扶着平三的桌子站了起来,“看起来有点严重了......走吧,啊,抱歉了。”

    平三摆手道:“没事。”

    云翳又朝灰满招手道:“算了,满哥,就让他们在这里吃吧。多叫几个人盯着他们。”

    几个客人便站了起来,走到一边闲聊着,但却用余光盯着郁灵龙和夏洛克,那两人果然端着咖啡坐在了他们让出的位置上。

    郁灵龙看起来有些欣慰,“真幸运,刚好就有位置了。”

    他伸手摸着滚烫的咖啡杯,脸微微红了起来,“都说狗不能喝咖啡呢......死之前至少放纵一下吧,第一次喝咖啡,有些激动呢。”

    夏洛克悄悄瞥了眼那些客人,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老师——你刚才有做什么吗?”

    郁灵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手帕包裹着一枚带血的铁钉。

    郁灵龙同样用只有对方的声音道:“针头做了麻醉处理,所以很幸运的,目标没有察觉......最后一下,就交给你了,作为对你的试炼。如果合格的话,我就把曾经和我签订契约的‘祸殃’都介绍给你。”

    他捧起咖啡杯,杯子却一下子滑落在桌面上,洒出了不少。

    夏洛克一惊,立马站了起来,郁灵龙朝他摇了摇头,把头凑过去,在杯口舔了起来。

    “苦的,但是好香啊......太棒了。”

    郁灵龙的脸更红了,似乎是因为激动所致,“它看来只拿走了几根手指的感觉,我的味觉还在......太棒了,真幸运,我还担心它会拿走视觉味觉嗅觉之类的,那样就没法好好的享受退休生活了。我真想跳舞啊,可惜一只脚几乎动不了了......”

    夏洛克有一瞬间眉头担忧地皱了起来——“原来刚才老师的跌倒不是装的!”

    但下一刻,他也发自内心地为郁灵龙而高兴——“老师,我一定会让你好好享受剩下的人生的。”

    郁灵龙头微微一抬,眼中顿时换上了一片肃杀的冷峻:“夏洛克,完成这个试炼,然后代替我,向夜冥王将效忠吧。”

    “老师,我一定完成任务。”

    ------

    “平~三——在红玛瑙咖啡厅啊,”

    鹿旷伸了个懒腰,朝咖啡厅的方向走去。

    “云翳啊~说什么人人都把平三当突破口,你自己不也是嘛~小野他们不在,我和平三比起来的话......的确平三是看起来更不聪明的那个,好忽悠。要是让他知道小野的守护灵兽的话,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啊,咦?”

    鹿旷突然停了下来,凝神看着前方走动着的人群。

    “不对劲啊......脚步声几乎一致......这是被强制型操作系给操纵的典型标志!”

    鹿旷立刻警觉起来,用形元覆盖了全身。

    “强制型操作系会直接夺取对方的身心进行操控,虽然能精准操控到每一根手指头,但也意味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一一指挥被操纵者的每一处细微的动作,才能让操纵不被人发觉,否则就失去了精准操控的意义,再加上精准操控需要更苛刻的发动条件来达成制约,这就是为什么操作系能力者通常以下达命令即刻的半强制型操作系更常见......如果一次强制操纵多名目标的话,就好像左手画圆,右手画三角一样,施术者会应接不暇,因此被操控者一定会在某个方面出现共同的特征,比如节奏一致的脚步......”

    鹿旷此刻开始紧张起来,就目前所见,几乎这条街上的人都被操控了,能一次性操控这么多人,施术者一定是极其可怕的高手,而不是赛豹尾的守护灵兽那样的能力。

    “要同时对付这么多被操控者,还要担心被躲在暗处的施术者可操控......很有难度啊,能做到这种程度,难道是云翳说的那个传教士先生?”

    鹿旷朝红玛瑙酒店的方向望去,“说什么以逸待劳,这下你们成瓮中之鳖了!得先通知他们。”

    此时,那只老驼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红玛瑙酒店的对面。

    “就是这里了,进去,把能看见的活人都杀光吧。”

    街上的行人突然都停住了脚步,随后井然有序地走进了红玛瑙咖啡厅。

    咖啡厅的大门,一只肥大的狗熊正站在地上一个画着圆圈的阵图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灰,对着进来的人一扬,在碰到灰的一瞬间,那些人便都成了石头。

    在他身后,一只穿着红背心,虎斑条纹衬衣,背后背着一把长长的旧砍刀的灰色花枝鼠随意地拍了拍手,“很厉害啊,要是大天位的碰到了会怎样?”

    “别说大天位了,中星位以上就不起作用了,这是用来清理杂兵的。不想变成石头就离我远点!”

    灰老鼠挠了挠头,“喔......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雷唧,你是云鹤谷的武教头吧?那个,你们说因为任务很危险,所以定金会翻倍......我应该找你要钱吗?”

    “别给我打岔!”武教头显得有些恼怒。

    “我说真的,很危险啊——你们雇我的时候没说要和传教士先生交手,这很麻烦的,不管是传教士先生本人还是他的人偶,被摸到的一瞬间就会变成人偶,哪怕摸到衣服也会,这是他的能力『人类的证明』。我还没有找到大哥呢,可不能死在这里啊——”

    武教头手又一扬,更多的人变成了石头摔裂在地上,“真是令人作呕的能力,到底还有多少啊?”

    雷唧摊手道:“看起来你的能力正好克制他啊,有你在他的人偶都进不来。”

    “强大的能力往往需要更苛刻的限制,所以他的人偶应该有数量限制才对,我就守在这儿,对付他应该不难......”

    话音刚落,一大群人突然拿着各种武器冲了进来,武教头撒起的灰尘只石化了前面的一批,而后面的则顶着前面的石头源源不断地冲了过来。武教头立刻转身往楼梯口跑去,喊道:“上楼,快上楼,你们给我顶上去!”

    雷唧也跟着往楼梯口跑:“怎么了,快把他们变石头啊。”

    “只有在阵法里才有效,我在楼上还有一个备用阵图,抢占制高点!你们,快给我顶上!”

    楼下原先布置好的几个人冲了过去,但在前几个被触摸而变成人偶转而攻击他们后,其他的立刻撕心裂肺地尖叫着跟着往武教头跑去,有几个甚至没被摸到就被人偶手拿的武器给顶死了。

    武教头和雷唧已经跑到了二楼的楼梯口,眼见那几个手下竟然不敢上前,而跟在他们身后逃跑,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那几个人给踹了下去:“没用的东西!”

    雷唧:“喂喂喂,不要造成更大的伤亡啊!”

    武教头:“一群懦夫,趁早死了也好!”

    雷唧:“可是——我们不也逃跑了吗?”

    武教头:“你不是很厉害吗,少当家点名要雇的你,快上啊!”

    雷唧抽出背后的砍刀,那砍刀拿在手上的瞬间便带上了紫色的电花,时不时地闪烁着,他对着楼梯口冲来的人偶一挥,一大群人偶瞬间便被砍成了两半,而伤口也被烧焦成了黑炭,整个楼梯都在同时被砍塌了下去。

    武教头怒道:“你这么强,为什么不早点出手!”

    雷唧:“你不是让我离远点吗......”

    “怎么回事?”云翳和平三走了过来。

    “是传教士先生的『人类的证明』,金银帮已经动手了!”武教头汇报道。

    云翳点了点头,“很好,那些人偶应该暂时没办法上来,除非他们被精准操控,然后堆人梯叠上来,但那就意味着——传教士先生必须在附近操控他们。分出形元来操纵这么多人偶,他的本体一定没有多余的形元来防护了,让街上的暗哨活动起来,一发现传教士先生的本体就杀掉。”

    在他们身后隔着几排的那张桌上,郁灵龙不急不慢地吃着巧克力蛋糕——他将脸贴在桌面上,用舌头卷着巧克力蛋糕往嘴里送。

    夏洛克感到有些不安,但他没有在郁灵龙面前表现出来,只是依旧用一幅漠然的表情问道:“老师,楼下好吵,发生什么事了?”

    他希望在老师离去前,能看到一个成熟的自己,而不是当初那个被收养了需要郁灵龙讲故事才能睡着的孩子。

    “夏洛克,你的机会来了。还记得我们在南荒山做过的事情吗?今天,你要在那只恐兽身上做同样的事。杀死,然后把尸体带回黑峰。”

    夏洛克拿起了钉子,郁灵龙朝他点头道:“去吧。”

    云翳拿着通讯器讲了几句话,转身对众人道:“支援已经到了,各位,我们里应外合,把传教士先生的人偶军团给消灭吧。”

    红玛瑙酒店外的小巷里,十几只云鹤聚在一起。领头的那只戴着高帽的云鹤道:“不妙啊,居然是传教士先生,少当家说了被人偶摸到就死了,所以用火铳开火吧,你们谁有远程攻击能力的也行。”

    几名云鹤点了点头,一只云鹤突然指着巷子的深处道:“看,那是什么!”

    众鸟都转看过去,阴影中走出来五只兔子,中间的那只穿着劲衣,即便在模糊的影子中也能从饱满的肱二头肌中看出其不凡的身手。

    “那么,男孩们,开始干活吧。”

    中间的那只兔子突然消失了,随后那只疤脸兔率先跳了出来:“感恩,感恩感恩,感恩!”

    高帽云鹤不解道:“感恩?”

    “感恩感恩!”

    高帽云鹤竟然跟着念了起来:“感恩......感恩感恩,呵呵呵呵,感恩,感恩!”

    随后他瘫倒在了地上,还不断念着:“感恩、感恩,感恩!”

    除了那只倒地的云鹤,其他的云鹤在瞬间便身首异处了。

    长尾兔挽着羊角兔的胳膊,撒娇般道:“好厉害,兴义大人有时候很快,但是有时候很慢,他现在快得看不见了!”

    四人走出小巷,小巷外所有的人偶都被切成两半倒在地上。

    “你们——这是什么打扮?”

    四人转过身去,看着朝他们走来的鹿旷。鹿旷朝他们招手道:“哇哦,这么多可爱的兔子,我的运气比平三还好。”

    长尾兔的尾巴晃到身前,尾巴上的恶魔眼瞪大看着鹿旷,长尾兔道:“这家伙很厉害呢,中天位——不过,是条杂鱼,他身上一个祸殃的力量都没有,我们四个一起,把他吃掉吧。”

    “那是——山兽的馈赠?”鹿旷凝眼看着,“有些精灵在死之前,会把执念留在杀死它们的人身上,在借给仇人力量的同时也不断蚕食他们的心智直到最终夺舍......看来你们也不简单啊,唔——尸魔,巫,还有一个暂时看不透......”

    鹿旷的右手化为锤子,“我最喜欢兔子了,但是打架的话我也不会留情的哦?”

混乱

    红玛瑙咖啡厅对面的酒楼,阿贝尔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咖啡厅的动静,“黑仔殿下,传教士先生已经行动了。”

    在他的身后,黑仔坐在一张木质小圆桌旁看着一封信,房间的各个角落都站着一名全副武装的黑峰王刹军。

    听到阿贝尔的汇报,黑仔便放下了信封:“差不多要闹腾起来了,我们也出发吧。”

    阿贝尔一边用望远镜监视着,一边问道:“我有个疑问,我们真的有必要为了那只恐兽大动干戈吗?传教士先生的能力很棘手,贸然出手的话会伤亡惨重的。”

    黑仔道:“这只恐兽是小野和冰流的同伴,只要能抓到这只恐兽,我们就能得到那两个人的守护灵兽的情报,这是杀掉他们的关键。”

    阿贝尔又问道:“万一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两个人的守护灵兽的情报呢?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警戒这个家伙的。”

    黑仔:“那就让他招出他看见的一切,守护灵兽的能力就由我们自己来分析。只要海查灵的技术在,什么样的人才都可以为剧院所用。”

    咖啡厅一楼的那些人偶们很快便聚拢起来,并顺着彼此往上爬,形成一个缓慢移动的金字塔,塔尖则摇摇晃晃地朝二楼甩来。

    云翳指着那个“金字塔”道:“别让他们上来,联系咖啡厅外的支援。”

    武教头迅速走到二楼断裂的平台边缘,掏出一张画着阵图的黄皮纸踩在上方,随后对着那金字塔撒出一把灰,又石化了一批人偶,但很快,其他的人偶沿着被石化后的人偶爬了上来,在一楼的空地上又陆续出现了两个金字塔,摇摇晃晃地朝二楼断裂的边缘移来。

    云翳身后的一只独眼白鹤少年走上前,伸手对着一个金字塔一抓,半空中便凭空出现一只长满眼睛的手,一掌重重打在金字塔的中心,人偶金字塔便摇晃了起来,他再伸手反复做出击打的动作,那只长满眼睛的手便持续殴打着那金字塔,很快将其打得分崩离析。

    那少年道:“少当家,政哥没有回复,我觉得他们可能被干掉了。对了,这些人偶,就这么杀了没有问题吗?他们可都是普通人啊。”

    云翳:“传教士先生做的吗......看来事先布置的人已经被摸哨了啊......大意了,面对传教士先生这样的对手,不够格的帮手只会被白白转化为对面的战斗力,不过我没有看到人偶中有那些人,难道出手的另有其人——”

    雷唧插嘴道:“被传教士先生转化为人偶的人无法复原,他们已经是行尸走肉,不用留情,杀——”

    他抬手又是一刀,锋利的剑气带着电花呼啸而过,将一个人偶金字塔炸得血肉模糊。

    平三:“要我做点什么吗?我好像也有大范围攻击的能力,先放点血——”

    云翳伸手将他往后拉,“不必,这些人会保护你的。”

    平三又看向那独眼白鹤少年,奇道:“好奇特的招式啊,我都没感觉到形元的波动,这是什么能力啊?”

    云翳道:“这是本家的门生云崇言,虽然只有中星位,但是相当能干呢。”

    雷唧一边将爬上来的人偶砍下,一边大声道:“只有中星位,这么危险的任务,你让他来送死吗?”

    云崇言对自己被看轻而有些不悦,他指着自己那颗空洞的眼窝道:“我和‘断肢’签订了契约,以一颗眼睛的代价换取使用它一只手的能力,别小看我啊,小天位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啊。”

    此时,咖啡厅突然冲进一道极快的身影,几乎要成了一道飞速移动的细线。在其所过之处,所有的人偶无不身首分离,或是被腰斩两半,在一瞬间,两个人偶金字塔轰然倒塌,每一个人偶无不被斩首落地,再也不能行动。

    云翳突然大喊道:“快退!”

    “什么?”

    武教头正拿着灰撒得起劲,在他顺口答话的一瞬间,脑袋便被削成了两半。雷唧立刻举刀朝云崇言冲去,云崇言先是一惊,只见只见的右手便飞到了空中,随后便感到剧烈的疼痛从右手传来——雷唧飞速的斩击改变了对方攻击的方向,让原本将云崇言斩首的攻击偏转到了右手上,保住了他一条命。

    “别碍事。”

    雷唧飞身上前抓着云崇言往后拉去,随后竖起右胳膊挡住了对方的一记鞭腿,同时迅速将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顺着对方攻击的方向在地上打了个滚,化解了对方蛮横的攻击。

    平三立刻上前伸手按着云崇言的伤口,“别乱动,我给你止血。”

    雷唧伸手对着地上的砍刀一抓,那砍刀便飞回到了自己的手上,他举起砍刀对着那人——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

    对方是一只身材中等的褐毛兔,两眼下沉,毫无生气,似乎是刚刚睡醒一般,又好像根本没把众人放在眼里。而他的双手则大得不像话,几乎可以包住自己的小半个脑袋,显然是个极擅近身格斗的家伙。

    他松开双手,扔掉那两把已经在方才的多次切割中残破不堪的八斩刀,又从腰间抽出两把八斩刀,脚步后撤,摆出咏春的起始姿势。

    云翳此刻神情无比严峻,强烈的形元迅速覆盖了全身,“青水北境十三太保排行第七,千夫长芦芦兴义!”

    兴义看也没看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我只想要那个人的尸体,让开的话就放过你们。”

    云翳瞥了眼正在给云崇言止血包扎的平三,道:“做梦,你砍了阿言的一只手,起码得留下一只手。”

    兴义:“不合作吗,那就去死吧。”

    雷唧砍刀的刀柄上齿轮一转,原本紫色的刀刃立刻变成了黄绿色,并从齿轮中喷出一大团绿色的烟雾,迅速将兴义笼罩其中。

    “见血封喉?他居然会有这么危险的东西。”云翳往后跳去,同时大喊道:“快退!”

    雷唧从怀中掏出一个乌鸦面罩戴上,抬起刀便冲进了绿雾中,从兴义的身后砍去。但兴义却连身子都不转,脚往后一撩便蹬开了那刀,随后飞起一脚踢在雷唧格挡的双臂上,在踢开对方后又迅速朝他冲去,举刀便对准他的脖子扎去——

    “七太保!”

    兴义的动作在瞬间便停了下来,刀尖几乎要刺进雷唧的脖子里了。他停下动作后猛地一吸,竟然将那团绿雾全部都吸进了身体里。

    雷唧此刻被按倒在地上,心里更是无比骇然:“怪物......一滴就能致死的见血封喉,居然对这家伙毫无作用?这家伙——该不会不是人吧......”

    兴义看向方才喊他的方向,是鹿旷,他一手夹着羊角兔,一手夹着长尾兔,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二楼,而此时两只兔子似乎都昏死过去。

    兴义的眼睛微微动了动,“他们还活着吗?”

    鹿旷笑道:“当然,虽然我受过专业的培训,但是遇到可爱的兔子还是很难下杀手啊。”

    兴义又道:“另外两个呢?”

    鹿旷道:“跑了,不过这条街上到处都是传教士先生的人偶,他们应该会死吧?”

    平三连忙拍了拍云翳:“快用你那个超级诡异的能力把他脖子拧断。”

    云翳低声道:“必须要有尸体作为祭品才行,而且只有目标觉得自己比我弱才能咒杀成功。”

    平三:“你的能力弱爆了。”

    云翳:“回头再找你算账,快跟着满哥先离开。”

    灰满便招手道:“跟我来。”

    平三,云崇言,还有其他几只白鹤便跟着灰满匆匆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兴义放开了雷唧,“别动他们。”

    鹿旷:“你很在乎你的同伴吗?那就别把他们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啊。”

    兴义:“你是谁——算了,我没兴趣知道。可以请你放开他们吗?否则我就要和你一战了。”

    鹿旷:“我本来这么打算的,毕竟挟持人质什么的太碍事了......不过你这么在乎他们,我现在改主意了。交代一下,十三太保不在青水北境待着,来金沙干什么?”

    兴义面无表情道:“义父要我把不死恐兽带回青水来讨好王上,事成之后会给我奖励。”

    鹿旷对兴义的坦率感到十分意外:“这就承认了?”

    兴义两手各自用手指夹着一把刀,平举起了双手,慢慢朝鹿旷走来:“可以放了他们吗?”

    鹿旷的左右手同时变成了钢刀,抵在两只兔子的脖子上:“我(消音)了,这招太好用了。我还要知道更多的情报,望月就派了你们几个人来吗?青水知道冰流现在的处境吗?追云和哲人王是什么关系?槐河域的一连串破事望月有参与吗?他离开金沙的时候和哲人王说了什么?”

    兴义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显得极为疲惫:“不知道,我只是在执行义父的任务,然后换取奖赏。你太好奇了,知道的太多会不快乐啊。”

    他慢慢地放下了刀,随后手一松,刀便掉在了地上。

    “你知道吗......我曾经和这些男孩们一起去登州城的醉千斛听戏,醉千斛的老板,也是最养眼的伶人,我和男孩们都很喜欢......但是,我后来发现,那老板刻意隐瞒了自己成婚的事实,他是有妇之夫......虽然为了活下去,他的行为没什么不对的,他也还在那里唱戏,但我们再也不去醉千斛了......”

    兴义慢慢抬起头,用他那黯淡的眼神直视着鹿旷,“我学到的就是,要想在这混乱的世界感到快乐,就没必要活得那么明白。”

    鹿旷:“的确呢,我原本觉得将神门和王族遥不可及,但是啊~我发现云副将在尸鬼潮来时哭得非常狼狈,冰流在觉得自己要死时也害怕得抓着小野不敢放手,小白是个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莽夫,小金只是个被金银帮和黑峰摆布的傀儡,流沙族生活穷奢极欲,纸醉金迷......”

    他叹了口气,“那些原本伟大的形象瞬间就崩塌了,我在杀手生涯中见过许多黑暗,那些无法想象的肮脏,曾经一度让我迷茫。”

    一边的云翳挑了挑眉。

    鹿旷接着说道:“但是你猜怎么着,云副将就算哭了,也没有扔下刀,而是和我们一起砍尸鬼砍到了最后一刻,冰流就算知道杀了追云,自己会因为同陨咒而死,还是毫不犹豫地下手了。这个世界的确很(消音),知道的越多就越失望,但就是这样我才想知道的更多,否则你就会错过他们身上的亮点。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么一句话,‘真正的勇气,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是海明威还是罗曼罗兰?”

    云翳:“你看书不只是记住了脏话啊?”

    兴义:“那种事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啊——”

    鹿旷身后,尸魔兔双手成爪,慢慢地朝他靠近,云翳立刻喊道:“小心身后!”

    鹿旷一回头,尸魔兔便伸手朝他抓来,鹿旷往后一仰,同时从背后伸出机械手来格挡,云翳立刻上前将尸魔兔踢到一边,兴义同时冲上前,一拳将鹿旷从两只兔子的身边锤开,而羊角兔也同时醒了过来。

    鹿旷在半空中迅速掉转身子,右手变成火铳对着兴义他们连开数枪,羊角兔则将小臂横在身前,子弹打在他的手臂上只是砸出血花,没能打穿整个手臂。

    “不用形元就能硬抗子弹吗,看来是修横练的——”

    还没等鹿旷进一步推测,羊角兔鼓起腮帮子,对他吐出一大团火焰。

    另一边,云翳将那尸魔兔踩在地上,举起另一只爪子看了看,疑惑道:“不是铜皮铁骨,尸毒也很一般......真奇怪,一般尸鬼的绝活就这两个,你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被十三太保重用呢?”

    兴义走到了他身后:“百世生前是一个佃农的儿子,有修尸道的术士想炼制一个尸鬼,刚好看到了他,就把他杀了,然后把几个恶人的尸体缝进了他的身体里,怨气滔天的他在一诞生就杀了造出他的术士,然后受他影响转化的尸鬼又把一个村给吃光了......不过,他现在是我的男人了。”

    云翳被一脚踹出了断台外,但他死死地抓着边缘没有坠落——他的翅膀在之前被巴格特烧伤,暂时无法飞行。

    兴义还要上前,将云翳彻底打下去,楼下的人偶也都聚集了过来,伸手往上抓着。雷唧却走了过来,拿着刀挡在他面前,“刚才偷袭的不算,我们再打一次吧?”

    兴义歪了歪头活动脖子,“来啊。”

    ......

    “等、等下,再来——”

    雷唧被兴义从窗外扔出了咖啡厅。

    此刻,云翳已经爬上了一点,半个身子趴在断台上,但一道影子却罩住了他,抬头一看,兴义拿着刀站在了他面前。

    “我和你拼了!”

    云翳这么想着,伸手指着兴义道:“3578,芦芦兴义——”

    兴义也同时举起了刀。

    “少当家,快放手!”

    兴义的刀砍在了断台上,云翳松开了手,在即将掉落到人偶堆时,一只满是眼睛的手将他捞了起来,随后也通过窗户扔到了咖啡厅外。

    兴义转身看了看他们,又看向和鹿旷交战的两只兔子——尸魔兔和羊角兔果然不是对手,似乎很快又要被拿下了,他便拿起刀飞快地朝鹿旷冲去。

    尸魔兔的手突然变长,朝鹿旷的脸抓去,鹿旷抬起一刀将他的手砍断,自己的手却在同时也掉了下来。

    他迅速后退,看着兴义跃到尸魔兔身上,拿起掉在地上的手,似乎有些心疼地说道:“百世,不要用这招,他交给我就可以了。”

    鹿旷掉在地上的手被铁丝牵引,重新接了回去,他定了定神,心中思索道:“刚才没用这招啊,看来是能把受到的伤害返还给对方......同陨咒吗,因为自己是尸鬼,更擅长带有邪气的咒杀之术,所以同陨咒可以瞬间发动......”

    平三他们此刻跑到了咖啡厅的四楼,而那些人偶们则紧随其后,堵在了他们身后的楼梯口里。

    云崇言捂着自己的断手,问道:“满哥,现在怎么办?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人偶的。”

    灰满右手一甩,从义肢的侧面弹出一把钢刀,“不会有援军了,留在这里迟早会因耗尽体力被杀死,杀出去才有生机。”

    同时,灰满也在心中沉思道:“就算是大天位,再加上神之血试剂的加成,能操控这么多的人偶也实在是太夸张了......他肯定支付了更大的代价,也许是在燃烧生命来换取更多的形元......”

    他看向平三,心道:“为了这个家伙吗,不死和再生的确有相当大的诱惑......我也许也有机会让自己的手脚再长出来,眼睛能再看见。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确保云翳的安全——”

    他便对云崇言道:“飞出去,这些人偶摸不到你,去和少当家汇合。”

    云崇言:“那你呢?”

    灰满:“保护这家伙的话,我一个人足够了。”

    形元运转,他的钢刀上附上了一层雷电,他高高举起钢刀,雷电便以此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放射出去,被击中的每一个人偶都抽搐得倒在了地上。

    灰满:“很好,虽然被转化成了人偶,但人偶本身并没有被加强,就当成不能触碰的杂鱼来处理吧。”

    平三挥刀砍翻了几个向他靠近的人偶,“又是这招,之前是追云,现在是什么传教士先生,好麻烦啊,我们就不能找到传教士先生的本体然后直接杀掉吗?”

    身后几个人偶突然朝他跳来,平三下意识地砍倒了一个,却被另外几个人偶给扑倒在了地上,他身上飞速伸出几根锋利的荆棘剑,将那几个人偶刺穿,然后重新站了起来。

    “我被摸到了,但是我没有被转化,传教士先生的能力对我无效!”

    灰满再次以钢刀为媒介,发出数道雷电,如长蛇般在人偶群中游走着,令那些人偶不得靠近,“那好,就麻烦你去开路吧。”

    平三双手手心便各自发出一条荆棘,在周围绕着圈刺穿了一群人偶。

    “抱歉了各位,请为我所用吧。”

    被穿在荆棘上的人偶身体迅速干瘪下去,那些血液都汇聚到了平三身上,由于身体的血液含量增多,他的皮肤再次变得极其鲜红,随后他朝前方吐出数个血球,血球迅速爆炸,将前方的人偶群炸得七零八落。

    四楼的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踹碎,数只手持利刃火铳的黑峰王刹军沿着绳索划了进来,对着平三他们就是一阵扫射,灰满迅速转身,钢刀弹开成了盾牌,挡在身前,而他们周围的云鹤就没那么好运了,悉数死在了火弹下。

    “混蛋!”

    灰满大怒,抬手对着那群王刹军发出一连串雷炮,在即将击中时,那些王刹军前方的地面升起一道道土墙,将雷电给拦了下来,同时楼梯口也被升起的土块堵上,封住了所有的人偶。

    王刹军身后的墙壁一点一点地被分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开口,阿贝尔顺着一根垂下的绳索荡了进来,随后黑仔踩着一个巨大的黄球飘了进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球,而是一个吸气后膨胀的蛤蟆。

    黑仔先是朝平三点头道:“你好,平三,我听说过你,想邀请你来翡翠湖畔剧院和我一起欣赏芭蕾......”

    他又看向灰满,“虔叔,你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精神啊,希望白眉儿后来没有为难你。”

    灰满捏紧了拳头,“(消音)生的儿,我一直没机会去黑峰,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要把你削成人棍,然后你就可以回去对着你的(消音)妈撒娇了,哈呀!”

    他猛地朝黑仔冲去,阿贝尔立刻举起大砍剑冲了上来,与灰满打在了一起,一边的平三则怔怔地看着黑仔。

    “嘭!”

    堵住楼梯口的土块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整个土块也松动了一下。

    “嘭!”

    又是一声巨响,土块分崩瓦解,鹿旷从一堆泥灰中冲了出来,全身上下都是刀痕,他朝后喊道:“不打了,这根本就不是人的力量!”

    兴义也随之冲了出来,一刀砍向鹿旷,被对方以手臂化成的锤子挡住。

    鹿旷扭头朝平三喊道:“别花痴了,快来帮忙!”

    平三回过神来,忙朝鹿旷跑来:“抱歉——可是我亲眼看见了,我很容易分心的——”

    鹿旷怒道:“你(消音)是没见过狼吗,人家儿子都上学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时候(消音)啊!”

    兴义突然一退,随后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蹬在了平三的下巴上,将其踢上了天花板,又跳上前一个肘击砸在平三的腰上,将平三砸破地面摔了下去。

    他正要顺着坑洞跳下去,却见黑仔掏出接骨木魔杖一挥,地板上的洞瞬间被土堵上了。兴义便跳到一边,对着黑仔他们摆出咏春的起手式,“现在,轮到你们了吗?”

    黑仔手上的接骨木魔杖突然膨胀变成了一把漆黑的大砍刀,他横举砍刀对着兴义,“青水北境体术的最强者啊,听说你让那里的王刹军非常头疼?我早就想领教一下了。”

    兴义叹了口气,“好麻烦啊,这次任务有点超出规格了,我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动真格。”

    “机会难得,让我见识一下呗?”黑仔对着身后的王刹军挥了挥手,他们便跳出窗外,抓着窗外的绳索滑了下去。

    两人同时冲上前,八斩刀和大砍刀乒乒乓乓地打在一起,两人每次挥刀时发出的剑气将周围的地面划得遍地刀痕,四周的桌子也应声而裂。

    鹿旷甩出钢刀正要冲上前,兴义突然大喊道:“火鬼,动手!”

    那只羊角兔立刻从楼梯口的角落里跳了出来,对着鹿旷喷出数个火球,鹿旷抬手将其一一打飞。

    兴义一刀刺向黑仔,被对方以刀背所挡住,但还是被强大的冲击力逼得往后划了数米,兴义正要上前,黑仔手上的砍刀却突然变回了魔杖,他举起魔杖对着兴义,自魔杖下方的地面便猛地生出连续不断的冰锥。

    兴义一个侧身翻滚到了一边,“还以为你真的想和我拼刀剑呢。”

    “兵不厌诈嘛——再说,刚才那下我要是被打中,就死定了吧?”黑仔拿起魔杖一划,身边便浮现出围绕着他转动的火焰,“你那个,不是人的力量吧?”

    兴义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朝他冲了上去。

    咖啡厅三楼,平三捂着头坐了起来,“那个死兔子,虽然不会死,但是很痛啊!”

    他看了看四周,周围都是在上四楼之前被砍翻的人偶,“现在呢,上去帮鹿哥,还是先溜走?那兔子好可怕,根本看不清动作,连鹿哥都打不过他......但是要是丢下鹿哥和灰满逃走的话,我就太混蛋了......如果是小野的话,会怎么做......”

    他转身朝楼梯跑去,却感到脚下一疼——他低头一看,自己正踩在一根钉子上!

    当然,他没有注意到,夏洛克——那只之前和他们起过争执的猫,此刻正混在人偶尸体堆中,悄悄地注视着他,这枚钉子自然就是他放下的。

    “嘶——”

    平三刚抬起脚,刚想将钉子拔出去,整个人却突然漂浮在半空。

    那些王刹军此刻也冲破玻璃荡进了三楼,见到悬浮在半空中的平三,便警惕道:“这是什么特殊的能力?他能飞?小心行事——”

    在平三的视角,他看见的是一只长着卷曲的羊角的羊头骷髅,下身却是和人类一样的骨头,肋骨和头骨里包裹着一团漆黑的液体,这样一只诡异的生物将他举了起来,张开羊嘴咬住了他的头,随后用四只手分别抓住了他的四肢,“啪”地一下,将他给五马分尸了。

    那些王刹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夏洛克突然从人偶中站了起来,举枪将这些王刹军通通射杀,随后走到了平三身边,开始拖着平三的尸体。

    “啪啪啪——”

    郁灵龙鼓着掌从咖啡厅里的卫生间走了出来,“干得好,夏洛克。你圆满完成了我的试炼,现在,我可以放心地把和我契约的各路妖魔都介绍给你了。”

    夏洛克拿出符咒贴在了平三身上,“老师,现在不是说这样的时候,如果不快点处理的话,他很快就会复活的——”

    郁灵龙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只是问道:“夏洛克,你现在——有杀死生命的感觉吗,在亲眼看见了诅咒是如何处决之后?”

    方才的那一幕,除了平三,接触了钉子的郁灵龙和夏洛克也看见了那只羊角骷髅。

    夏洛克愣了一下,虽然他不解老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他问题,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郁灵龙欣慰地笑了,“现在,你也是我的家人了。”

    夏洛克不解地看着郁灵龙,“老师......您怎么说我很开心,但是,我们还是先解决这个吧——”

    “别管他了,夏洛克。”郁灵龙此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却是说不出的诡异——就好像人偶一般,“至今为止,你都不折不扣地任我差遣,虽然有时我会呵斥你,但也都是为了你好。所以,我来教你,怎么制作精致人偶吧。”

    “通过和灵签订契约来获得它们的力量,这是黑峰南疆的传统。和越强大的灵签订契约,需要支付的代价就越多,这么多年了,我支付掉的东西已经太多,所以身体变成了这幅模样......”

    郁灵龙慢慢地朝夏洛克走来。

    “那些灵都很聪明,如果不用自己珍惜的东西来交换的话,是不会得到它们宝贵的力量的......用人偶来交换的话,得到的非常有限。”

    夏洛克:“老师,您怎么突然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啊?”

    “然后,我发现,如果用精致人偶来交换的话,可以达到和本人签订契约一样的效果。所以,我要交给你制造精致人偶的方法——”

    郁灵龙朝夏洛克伸出手去,“首先,对方必须是自己的家人。对于要做成精致人偶的家人,灌注只有人类才有的情感......敬爱,崇拜,怜悯,佐以罪恶感。拥有这些情感,才配称为‘人’,这才是『人类的证明』。”

    他伸手在夏洛克身上一摸,夏洛克立刻表情痛苦地往前一挺,随后神情木然地站立在原地。

    “『人类的证明』,完成。”

    此时,传教士先生走进了咖啡厅,在进门的瞬间,和郁灵龙擦肩而过。

    郁灵龙回头对着传教士先生轻轻地招了招手,“再见了,养父。”

    传教士先生对郁灵龙也摆了摆手,随后跪在地上,做出祈祷的动作。

    郁灵龙在门外,看着咖啡厅道:“深巢之主啊,我献出我的心脏——”

    传教士先生同时道:“深巢之主啊,我献出我的心脏——”

    “请你将这间咖啡厅里的所有生物,带到地心龙城吧!”

    说罢,传教士先生掏出一把小刀,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咖啡厅外,正在奋力搏杀人偶的雷唧突然指着天空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云翳和云崇言抬头,见原本蔚蓝的天空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缝隙里是无尽的黑暗,以及时不时闪烁的星光,就好像宇宙的画面一般。

    从缝隙中伸出一只诡异的爪子,那显然不是巨兵世界的任何一个种族的爪子,那爪子盖住了咖啡厅,下一刻,爪子合上,整间咖啡厅都消失了。

    ......

    “怎么回事?”

    鹿旷他们感到剧烈的震动传来,下一刻,身边的环境竟然完全变了。

    此刻,他们所有人都处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上,遍地都是巴掌大的彩色雏菊。

    平三再次复活,他站了起来,看着周围的一切,先是疑惑,随后感慨道:“我还以为这种花只有花店里有呢,反正我从来没养活过。”

    灰满和鹿旷迅速对兴义和黑仔举起武器,兴义立刻举起双手道:“先停战,火鬼和玉坤的状态不对劲。”

    随后,他无视了鹿旷他们,径自走到了发抖的羊角兔和长尾兔面,柔声问道:“怎么了?”

    羊角兔颤抖地捂着嘴,“这里是......这里的生物......好可怕......”

    长尾兔更是直接扑到了兴义的怀里哭了起来。

    阿贝尔刚要上前,黑仔抓着他的肩膀阻止道:“等等,这两只兔子都是灵,对形元的波动很敏感,看这个反应......恐怕我们眼下的麻烦要比这个十三太保还大。”

    兴义摸着长尾兔的头安抚道:“玉坤,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里?”

    “呜呜......兴义大人,这里、这里是龙居住的地方!”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平三:“等等,我还没接受过来——现在就来龙,是不是太早了点?”

    鹿旷:“龙......不是传说中才有的吗?”

    玉坤抱着兴义大哭道:“好可怕,好可怕!我要死了,光是感觉到他们都受不了了......我要窒息了,好难受......那是神,是奇迹,所有传说神话的顶点,是我们没办法理解的存在!兴义大人,杀了我,快杀了我!”

    兴义低声呵斥道:“别说这种傻话,有我呢。”

    火鬼指着一个方向,抽搐道:“来了......要来了......兴义大人,请允许我自杀......”

    整片草原瞬间变得一阵漆黑,花草也在瞬间倒了下去,变成了一根根骨头和各种各样腐烂的器官。顺着火鬼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接近五米的漆黑生物。

    平三愣住了:“霸王龙?”

    那并不是霸王龙,或者说,是轮廓有些像。祂的头部是乌鸦的头骨,没有一丝血肉包裹,而胸前伸出的前肢也不似霸王龙般短小,而是有近三米长,在祂的身上看起来如同蜘蛛脚一般。除了头和伸出的手,这个生物的全身都被一团漆黑的胶体状物体包裹着,看不清里面的构造。

    兴义、黑仔、阿贝尔、灰满、鹿旷迅速对着那怪物摆出各自的架势,而夏洛克的对着那怪物跪了下来。

    一阵刺耳的蜂鸣音传来,似乎是那怪物发出的,声音在传到众人耳朵里的一瞬间,所有人脑海里都浮现出了一个再清楚不过的讯息——

    “此地,当禁,武力。”

    仅仅是一个呼吸间,视线远处模糊的乌鸦头怪物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伴随而来的,是所有人的手臂高高抛飞到了天空,随后又掉落在地面上,而众人断肢的伤口也在一瞬间便痊愈了——甚至连疼痛也没有。

    夏洛克用眼光示意了平三方向,随后对那乌鸦头怪物道:“黑亡龙,我如约带来了这个世界的特异点,请你按照约定,给我杀死野犬女王的力量吧。”

    黑仔瞳孔猛地缩紧,“他要对母亲动手?!”

    出发前,夜冥通过空间石来到了南荒山的那间小木屋,将一封信递给了郁灵龙。

    “王上对那个不死的恐兽很感兴趣,可能是要重启恐兽计划吧,你去把那恐兽带回黑峰,我向王上举荐你成为新的黑峰王将。恐兽的资料都在这封信里了。”

    夜冥走后,郁灵龙打开了那封信,除了平三的照片,还有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十犬壶仪式已经开始,更大的危机来了,你的真正任务是杀掉野犬女王紫岚,阻止仪式。”

黑暗之种

    咖啡厅门前的空地,一个人偶匍匐趴下,任由郁灵龙坐在他背上。郁灵龙头微微偏侧,翘着二郎腿,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黑亡龙伸出长长的手将夏洛克举起,随后在郁灵龙的前方,凭空出现一只惨白的骨爪,骨爪的正中,是一颗浑圆的舍利,漆黑得不反射任何光芒,犹如突然出现的一小片诡异的黑夜。

    “啊——”

    在看到这颗舍利后,郁灵龙的眼里顿时出现了高光,双颊也微微发红,他将头凑上前去,张口吞下了那颗舍利,那热切样仿佛原本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啊,是暗之舍利.....梦寐以求的......龙族的力量,传说中的力量,终于......为我所用了。”

    地心龙城里的黑亡龙则伸手,将夏洛克的头给扯了下来,随后松开了骨爪,庞大的身躯缓慢地转向众人。

    玉坤哀嚎道:“祂注意到我们了!我们会死,会死的!”

    “别怕......”

    兴义安慰着,随后转向其他人道:“你们谁知道返回的方法吗?”

    火鬼害怕地用脸紧紧贴着地面,“啊啊啊啊!”

    在黑亡龙转向众人的瞬间,所有人心底都升起一股寒意,就仿佛自己只是一只被砍断了所有脚的蚂蚁,而对方是一颗悬于其上的摇摇欲坠的岩石——不确定岩石什么时候会落下,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唯一能确定的是当死亡来临的那个瞬间,自己绝对无法反抗。

    鹿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冒出。

    “形元......用不了了,人体炼成......也用不了......我在流汗?明明没有逆炼成......我的身体,变回血肉之躯了?”

    他抬头看向黑亡龙,似乎黑亡龙也在看他,在与那乌鸦头骨上漆黑空洞的两个窟窿对视的瞬间,一股股鲜血从鹿旷的眼睛、鼻子、耳朵流了出来,他“哇”地吐出一大团血块,被黑亡龙注视的平三也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失去双手,没有形元,而对方是强大到令人绝望的,仅在传说中的生物。

    兴义看着蜷缩在地上害怕得颤抖不已的玉坤和火鬼,起身朝黑亡龙跑去,阿贝尔也用嘴叼起刀柄,朝黑亡龙飞扑过去——

    “刺啦——”

    快得令人看不清,似乎那条龙是被激怒了,又或许是出于无目的的挑逗,只见黑影一闪,黑亡龙无声无息地从众人身边划过,来到了鹿旷面前。

    兴义、阿贝尔、火鬼、玉坤,在一瞬间被腰斩和斩首,断成了三截,灰满似乎因为一直瘫在地上而躲过一劫,只是身上也多了几道可怕的伤口,血如泉涌。

    鹿旷跪在地上低着头,他能感觉到黑亡龙也在低头看他。此刻,恐惧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和面对小白不同,面对安娜安雅不同,彼时自己就算实力不够仍能找到机会溜走,但现在,自己莫名其妙地到了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对方的能力又是如此地不讲道理,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反抗。

    他一点一点地用膝盖挪动着到了平三身旁,咬破舌尖将自己的血喂进了平三的嘴里。

    “不死的平三......你能通过吸血来变强的,对吧......救救我......拜托了......”

    黑亡龙慢慢地将手朝鹿旷和平三伸去,也许鹿旷匍匐下去的动作在黑亡龙看来是某种示弱或者屈服,因此此刻鹿旷没有再受到进一步的伤害。

    “喝啊!”

    平三猛地站了起来,他抬头看向黑亡龙,一瞬间,头晕目眩地感觉再次袭来。

    鹿旷倒在他脚边,气若游丝地说道:“救救我......拜托......”

    “哈啊......”

    平三迅速低下头,握紧了拳头,心道:“不能看......不能看祂!”

    他闭上眼一头朝黑亡龙撞去,但跑着跑着,却感觉到双脚一空,自己竟然悬浮了起来,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击掌声——

    黑亡龙双手一拍,将他拧成了麻花。

    ......

    金沙王宫地下,紫岚坐在一幅棺材上,恨恨地揉搓着手里的一只青蛙。

    身后,是那颗变得比之前更粗壮的树。

    “该死的郁灵龙,想逼我去地下世界吗......”

    那只青蛙的嘴里传来了黑仔的声音:“母亲,很危险,不能来......”

    “黑仔,呼唤我吧。”

    紫岚阴沉地盯着前方。

    “你是母亲最听话的孩子,你值得母亲倾尽所有的爱。”

    地心龙城,黑仔便用脚沾着地上的血,小心翼翼地画出一幅阵图,随后那只蛤蟆便跳了进去。

    “呱——”

    黑亡龙突然转过身来,只见那只蛤蟆的嘴里伸出一只手,随后紫岚整个人从蛤蟆里钻了出来。她扫视一圈后,目光落到了被扯断头的夏洛克的尸体上,便快步朝那具尸体走去。

    “此地,禁止......”

    那阵令人耳鸣的蜂鸣音再次传来,只见紫岚左手一翻,一柄带着倒勾的淡紫色长剑便出现在她手间,随后猛地朝黑亡龙飞去,打断了黑亡龙。

    趁这关头,紫岚右手伸出数根形元线,连接到了夏洛克身上,夏洛克掉在地上的头便念诵起来:“深巢之主啊,我献出我的一切,请你将我们所有人——”

    那柄剑被黑亡龙双手合住,随后将那剑一转,朝紫岚飞去,自腹部将她捅了个对穿,但紫岚没有停止右手的操纵。

    “归位!”

    随着夏洛克吐出的最后一个字,众人,连同地上的那些被切下来的断肢,在一瞬间便被传送到了那间咖啡厅的天台。

    咖啡厅的门前,一群人偶正聚集在一起,而更多的人偶也在朝那里跑去。

    “呵呵呵......这就是龙的力量,比上古帝印更接近龙的力量,创造了世界与文明的力量......是我的了......”

    那群人偶杂糅在一起,只见从人偶群中伸出一只长长的犹如蜘蛛足般的手,随后一个极其诡异的生物从里面爬了起来——头部是郁灵龙的头,两边的肩膀上分别连接着6根蜘蛛足般的长手,腰部是一颗猴族的头,两脚则分别被替换成了一颗颗连接的,各种兽族的首级。

    “太神奇了,这就是‘祂们’创造‘我们’时的感觉吗,我现在,是仅次于金龙白龙,最高等的存在了。”

    他两腿往下一曲,随后猛地一跃,从地上直直跳到了三十几米高的咖啡厅天台——紫岚正抱着昏死过去的黑仔,满身是血,显然被黑亡龙伤得不轻。

    “初次见面,野犬女王。我是——”

    紫岚冷冷地打断了他,“我认得你,你是南荒山的镇守猎鬼人郁灵龙......瞧你这模样,猎鬼人最终都会成为恶鬼么?”

    她手里握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生物,看起来是某种章鱼,触手不到一指长,快速而无规律地摆动着。她猛地将那生物塞进了黑仔的胸膛,黑仔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咳嗽了几声,站了起来。

    “为了活命,不惜把儿子也改造成魔人吗?”

    紫岚循声望去,只见夜冥收起形元化翼,一下子落在了郁灵龙身前。

    她冷笑道:“又是芦芦族的叛徒啊,背叛血脉和姓氏的家伙,怎么死都不为过,黑影竟然会准许你这种货色成为黑峰王将,真是愚蠢之极。身为斧刃族的公主,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败坏黑峰的。”

    夜冥歪了歪头,道:“弑父夺权,构陷长兄,淫乱宫闱,献祭子女的家伙,有资格拿血脉来说教吗?野犬女王,你的狼王梦就到此为止了,把仪式停下,我放你走,否则你就和你的所有孩子都死在金沙吧。”

    “仪式一旦开始,无法停止。而你和金沙的所有人都将成为伟大王者的养料,感到荣幸吧!”

    紫岚拍了拍黑仔的肩膀,“母亲现在有危险了......我最疼爱的儿子,会解救母亲吗?”

    “嗷呜——嘶!”

    随着一声吼叫,黑仔的后腰伸出数根布满黑绒毛的触手,触手的末端膨大成狼爪,黑仔的四肢也变得更长,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成为一只真正的野兽,朝夜冥和郁灵龙嘶吼着。

    夜冥举起右手,利刃状的形元自手掌发出:“铁堡城的天牢里养了不少鬼怪,这应该就是那批被你带走的其中一个吧?将心脏替换成被降服的祸殃,就能代替祸殃成为接受业力的魔人......黑仔有可能反过来被祸殃占据身体,你为了脱身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紫岚微微抬起下颌,颇有些得意道:“最令我骄傲的儿子,是不可能被祸殃反噬的。”

    平三此刻也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后退了几步,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

    “额啊,平三!你见鬼的踩到我了!”

    回头一看,原来自己踩在了鹿旷身上,平三连忙蹲下来扶起鹿旷,当摸到鹿旷空空的袖管时,不由一惊:“鹿哥,你的手!”

    鹿旷喘着粗气,“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我现在不能用形元了......”

    紫岚突然对他们喊道:“恐兽是吧,帮我杀掉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我把你朋友的手接回去。”

    夜冥眯起眼睛看向两人:“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不想死的话就快点走吧。”

    紫岚道:“平三啊,鹿旷的手断了,但你却完好无损,小野会怎么看呢?你觉得你和小野的联系,有这个鹿族少年的坚固吗?”

    平三吃惊道:“她认得我!不过我也认得她,就是这个女人害的茶罗不能再用堪舆之术,还把小野和冰流牵扯进这么危险的仪式!”

    鹿旷:“所以别和她叨叨逼了,我们快走吧。”

    只见紫岚右手的每根指尖都发出一根形元线,将鹿旷的一只断手牵拉到鹿旷身边,随后形元线在断口飞速穿插,最后一牵拉,鹿旷的手便被接了上去。

    “能动,神奇啊。”鹿旷伸手握了握。

    紫岚继续道:“另一只手,要你肯帮忙,我才接回去。”

    鹿旷立刻拉着平三道:“好了,白得一只手,我们快走吧!”

    “不,鹿哥......”

    平三挪开了鹿旷的手,走了过来和黑仔站到了一起。

    “抱歉了,夜冥先生,我恐怕......不过你之前就说要考验我们的修行的,现在,就是你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他又看向郁灵龙。

    “就是你......把我们送到那个地方去的,还差点害死鹿哥吗?”

    夜冥嘴角撇了撇,“勇气可嘉。”

    郁灵龙问道:“这只恐兽呢?还是任务目标吗?”

    夜冥道:“任务不变,杀掉紫岚,阻止仪式,有人妨碍的话,就都杀掉吧。”

    平三率先朝郁灵龙冲去,双手各伸出一柄荆棘剑,噼啪一声划烂了郁灵龙的前胸,而郁灵龙右边的四只手互相缠绕成了一团粗大的圆柱,对着平三的头锤了下去,这一重击之下,竟将平三砸穿了数道地板,从咖啡厅的天台砸到了一楼的地面!

    整间大楼也在此时出现了一道竖着的裂缝,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

    雷唧抬起刀又砍倒了一个人偶,“少当家,这次是玩脱了吧?”

    云翳叹了口气,“事情的发展超乎我的想象,原本是打算以逸待劳的,结果变成关门捉贼了......而且我们是被捉的那方。”

    雷唧:“想不到你还懂青水的三十六计?”

    云翳:“本家施行的是双语教育,因为我们祖上也是青水人,其实流沙族也是一样。”

    雷唧:“难怪他们的青水话讲得那么流利,对了,虽然事情发展成这样了,但是钱可一分不能少啊?你这次可是把你们家里的人给坑惨了,你老爸还会给你钱吗?”

    云翳:“放心,少不了的。之前我定下收购驼背山银行的时候,告诉老爸我的收购计划——我要两百万,化整为零存进驼背山银行,一个月后再一次取出,让驼背山银行没有余额再给其他客户取款,引发各种各样的危机。这个时候我再带着两百万出现,到时候不管高老板同意不同意,他的客户和其他股东都会强迫他接受的。”

    雷唧:“趁火打劫啊?太损了。”

    云翳:“其实用不到两百万,一百六十万足够了......多出来的四十万里,十万是你的报酬,十万给小野他们作为感谢和支持,十万给冰流寻找药材,还有十万留给我自己用作以后的行动费。我把巴格特的尸体给爸爸看的时候,他非常高兴,又给了二十万,我打算用来抚恤在这次行动中死掉或者受伤的门生和他们的家属......”

    他看向前方那虽然断了一只翅膀,但还是在操纵祸殃之手清除周围尸鬼的云崇言。

    雷唧斜眼看向云翳:“有你这么坑家里人的吗?你们这种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还是更喜欢我的家人,不知道哥哥们现在都去哪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四只老鼠——雷唧穿着一件灰夹克,被挤在最边上,怯生生地举起手比了个耶,亚瑟在照片的最中间大笑着,双手搂着两只比他略矮小一点的花枝鼠,白老鼠呈厨师装扮,黑老鼠呈铁匠装扮。

    云崇言大喊道:“真的不会有援军了吗?”

    云翳回道:“还有赤辽呢,本来不打算带他来的,因为太吵了......不过现在正好是我们得救的底牌了。他应该能认出信号弹,毕竟我用棒棒糖和蛋糕训练过他......只要看到信号弹并赶到发送地点就给糖吃,就是这样。”

    此刻,云鹤谷里,云在信和云欣宜正拦在出口前。

    棕熊球叔喊道:“信姐,我知道你和少当家不和,但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万一少当家真的出了事,天爷怪罪怎么办?”

    他身后的云鹤门生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对呀,少当家怎么办?”“不想被罚呢。”

    云在信扫视了一圈众人,道:“诸位手足,阿翳一贯无法无天,你们都是知道的。如今云鹤谷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既要和翡翠会开战,又要对付云翳这个抢东西的男人,大哥和云家会更需要你们的力量。眼下城里是一锅粥,没道理让你们和少当家一起白白葬送。”

    球叔道:“信姐啊,谢谢你为兄弟们考虑,但是我们要报效天爷的知遇之恩,没理由见死不救嘛,这要是天爷知道了,兄弟们是要被装进麻袋里扔进翡翠河的呀。”

    云鹤门生们也附和道:“是啊,信姐,让我们去吧。”“我觉得少当家没那么坏吧?”“这要是天爷知道了肯定生气。”

    云在信毫不退让:“如果大哥真的动怒,那有什么都由我信姐来担着。我相信以大哥的眼界,就算一时动怒,也会意识到这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云家的未来,于情于理都要给欣宜和嘉敏,没理由给那个身份不明的野种。诸位手足,大家都散了吧。”

    “信姐这么说,那我们也不好坚持了,都散了吧。”

    球叔似乎本来就不愿意去,云在信一给台阶就立刻下了,众人散去后只剩下赤辽站在原地。

    云在信给云欣宜使了个眼色,云欣宜便热情地走上前,想挽起赤辽的胳膊:“辽哥哥,没必要这里耗着啦,走啦,我们给你做好吃的。”

    “别碰我!”

    赤辽一把甩开,走到云在信的面前道:“坏女人!只会撒谎,最讨厌撒谎的人了!”

    随后他径直走了出去。

    云欣宜变脸般地换了副怒气冲冲的神色,“什么人啊,给脸不要脸,最好和云翳那混蛋一起死了!”

    云在信冷笑着看着赤辽的背影,“他会的,那个抢东西的男人绝对活不下来,他的伙伴也是......”

    云欣宜问道:“姑妈,既然临时医院已经踩点了,那个青水王子又重病在床,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出发?”

    云在信冷笑着摇头道:“不用我们的人,我雇了一个绝对可靠的杀手,他会把冰流的死嫁祸给云翳,让云翳看起来是勾结翡翠会暗杀青水王族一样,这样即便是大哥再怎么疼爱都不可能再包庇他了,而且那只大天位的白狼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去复仇,替我们把云翳给做掉,到时候死无对证,大哥就算觉得不对劲也无从翻案了.....欣宜啊,云家一定是你的,姑妈绝对不会让那个抢东西的男人把属于你的东西给抢走的。”

    正说着,云从风飞落到两人身后,“信姐啊,已经确定云嘉敏死了,杀手已经就位,如果云翳能活着回来就立刻动手。”

    ------

    郁灵龙跟着跳进了被砸出的大洞中,直直落在了二楼,隔着缺口看着平三。他举起自己的一排手,得意道:“真是神奇啊,只剩下半年寿命的身体,竟然能有这样的威力——看,我的伤口瞬间全好了,而且在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形元在源源不断地涌来。”

    “是吗?看来你也找了个厉害的东西签契约啊~我也是,不过是祂自己找上来的,现在就来看看,同样是重生,哪个更胜一筹吧!”

    平三朝他甩出一轮血剑,在靠近时迅速爆开,化为一团带腐蚀性的血雾,随后再朝郁灵龙冲上前去——

    郁灵龙一脚将他踢在咖啡厅的墙上——砸碎了墙壁,被踢到了咖啡厅外,同时数十个手持刀剑的人偶冲了上来,叠罗汉般将平三压在下面。

    “啊,好痛!”

    人偶堆冲往外刺出数根荆棘,将几个人偶挑了起来,但更多的人偶堆了上来,将平三牢牢压在了下面。

    郁灵龙友善地笑道:“看来你清理人偶的数量不够快呢,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活着也不过是被折磨罢了,活得越久就越悲惨,就像你现在这样,你本可以速死而不必受这些苦的。”

    天台的边缘,百世捧着兴义的头颅站在那,从他僵硬的面庞上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也许因为他是高级尸鬼,不包含在“生物”的概念里,因此没有被一同传送到地心龙城。他回头看了一眼被切成三段的火鬼和玉坤,随后将兴义的右耳朵用力地一拔——兴义右耳朵的根部非常平整地脱离了,在根部上还连接着一把小刀,似乎是以耳根为刀鞘插在上面的。

    百世拿着右耳朵,将兴义的头对着地上被人偶堆住的平三扔了下去。

    围困住平三的人偶越来越多,将他压得几根骨头都断了,但此刻他却突然感觉到身上变得轻松起来——那些人偶在瞬间被砍成几截,并弹飞了出去,他抬头一看,只见芦芦兴义正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只是额头伸出一把长长的刀,双手和手肘也各自伸出一把刀。

    平三惊讶道:“原来——你是魔人!难怪你的战斗力那么强,鹿哥、雷唧甚至黑仔都没讨到好。”

    兴义背对着平三,语气平淡地说道:“不死恐兽,我们联手把郁灵龙杀了吧。他害死了我的男人。”

    “好,那这边的人偶就你来负责——人呢?”

    兴义在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轰!”

    黑仔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随后夜冥举起右手,形元发出数十米上的利刃,猛地朝黑仔劈去,黑仔侧身滚到一边,整栋红玛瑙咖啡厅便被夜冥砍成了两半,轰然倒塌。

    夜冥站在废墟上,放出“观”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那个狡猾的女人,趁机跑了吗......受这么重的伤,应该没跑远才对。”

    废墟中伸出数只触手,末端膨大得更夸张,随后吐出了几只三米长的蠷螋,举起尾巴末端的铁钳对着夜冥。

    “形元兽......黑仔啊,变成魔人之后,能力也变得猥琐了吗?”

    那些蠷螋朝他跑来,夜冥抬手用气刃将其一一斩断,随后对着空气喊道:“黑仔殿下,我知道你想用反转巫术来解析我的能力,但是就这么耗下去没有意义,因为我暂时不打算用其他能力。我们每在这里多浪费一分钟,你的弟弟妹妹们的危险就多加一分,只有杀掉紫岚才能阻止仪式,你不想救他们吗?”

    几只虫子再次从废墟中钻了出来,朝夜冥跑来。

    “黑仔殿下,你不能再这么优柔寡断了!我对其他黑峰王子没有意见,除了那个双毛。但是紫岚作恶多端,有她在,黑峰永无宁日,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的母亲,会比黑峰的任何人都要危险,终有一天她会毫不犹豫地将你牺牲的。你想救其他黑峰王子的,对吧?”

    夜冥突然跳开,原先的位置上猛地蹬出巨大的石拳。

    “啧......冥顽不化,就只能自取灭亡。”

    夜冥抬起右手,强烈的形元迅速汇聚于右掌,随后一掌拍在地上,周围所有的废墟和人偶在一瞬间都飞了起来。

    他身后一块升起的墙壁突然转了过来,黑仔此前靠着触手抓在墙壁上,此刻纵身朝夜冥跃下,犹如发现猎物后跃下的蜘蛛。

    巨大的冲击力让平三也跟着晃动了一下,他举起荆棘剑砍断了几个人偶的头,却发现那些被斩首的人偶竟然站了起来,只剩下上半身的则用嘴咬着武器,用双手支撑着身体。

    “人偶也被强化了吗?这样不打倒本体就没意义了啊,但是我没有小野那么强的实力,不是传教士先生的对手......或者,用沸血决把这些人偶溶得连渣都不剩吧。”

    郁灵龙突然被砍成数截,这之后才在他身后出现一道身影——是魔人化后的芦芦兴义。

    只见郁灵龙每个断裂的部分都伸出鲜红的麻绳,将彼此重新连接了回去。

    “一点都不痛哦......原来如此,现在的我竟然可以把疼痛分散给每一个人偶,加上这竟然的再生能力,你的攻击对我完全没有意义。”

    兴义“嗖”得一下又消失不见了。

    郁灵龙看向周围,到处都是人偶,左边是打得昏天黑地的夜冥和黑仔,右边是一片鲜红的血雾。

    “这么说来,你要做我的对手咯......青水的最强猎鬼人,想不到你居然自愿被套上枷锁,成为芦芦族的爪牙。”

    兴义再次出现,一言不发地又将郁灵龙打个粉碎,速度之快,即便是被强化后的他也完全无法看清。

    “看不见的敌人,这可真难对付啊......不过我有着多年的猎鬼经验,知道对于敏捷的猎物要怎么处理......布下陷阱,难心等待即可——”

    周围的人偶突然开始有了丰富的表情,开始怪叫起来:“怎么回事?”“啊啊啊,我的身体动不了了!”“不受控制了!”“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随后他们的手都化为利刃,朝平三砍去。

    郁灵龙道:“不死的恐兽先生~和活人一样的人偶也下得了手吗?”

    “等一下,这是否......”

    平三将一个人偶砍断成半截后,那人偶倒在地上,大喊道:“好痛!好痛,杀了我,快杀了我!救命啊!”

    另一个掉在地上的人偶的头则抽泣着。

    更多的人偶一边哀求着,咒骂着,哭喊着,但攻击平三的动作却丝毫不停下来。

    “这也太精神污染了,我才不要啊!”

    平三转身就跑,那些人偶紧跟不舍,同时大喊着“救救我”“停不下来”“给个痛快”之类的话。

    “用人海战术就够恶心了,你就非得用这么老套的招式来恶心人吗,这套路十几年前就没有反派用了啊,你不腻我都腻了!”

    平三又补充道:“没人陪我玩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家看动画片哦。”

    郁灵龙呵呵笑道:“怎么,恐兽先生原来是个很温柔的人吗?高兴吗,我特意保留了血肉的质感呢。”

    那些追着平三砍的人偶在瞬间被齐齐得砍断,兴义出现在了他身边,道:“你没杀过人吗?”

    “杀过!——”

    “那为什么不下手?”

    “我不恨他们啊!这要是迷芽我早下手了——”

    兴义有些鄙夷地看向他:“这些只是人偶在模仿而已,不要犹豫,杀就是了——”

    话还没说完,郁灵龙突然从一旁破墙而出,伸出数只手抓住了兴义:“抓到你了~”

    兴义反手将郁灵龙的手悉数切断,又晃动自己头上的刀将郁灵龙再次切得七零八落。

    他飞身闪到一旁,看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第一次露出了不安的表情:“糟了......”

    平三问道:“怎么了?”

    “我之前发现,在没有光线的地方,他的伤口修复得特别快......黑亡龙,从名字来看,契约的内容恐怕和黑暗有关......现在,天要黑了。”

    郁灵龙跳到两人身前,“不错,和黑亡龙的契约让我能免疫一切黑暗中的攻击,这就是黑暗的力量呢。”

    在落日余晖消失的一瞬间,郁灵龙的身体再次发生了变化——头膨大了几倍,嘴角也一直裂到了耳根,可以看见嘴里密密麻麻的针尖般的牙齿,全身的皮毛也都消失了,看起来如同金属铁皮一般。

    “你真是......越来越恶心了!”

    平三冲上前去,郁灵龙用手轻轻一推,平三便飞出了数十米,撞倒了一间屋子。

    兴义趁机朝郁灵龙扔出数把飞刀,而之前连兴义动作都看不清的郁灵龙,竟然分别用自己的多只手轻松捏住了那些飞刀,并将其一一折碎。

    郁灵龙道:“你刚才清理人偶的时候,我又做了几个人偶哦~”

    顺着郁灵龙手指的方向看去,被做成人偶的火鬼和玉坤正架着百世朝这边走来。

    兴义冷漠道:“无聊,老是这招。”

    玉坤右手化为刀,大踏步朝兴义走来,兴义躲也不躲,任由自己被手刀刺穿,随后抱着玉坤,抚摸着他的头,就像之前一样。

    郁灵龙又指着百世道:“尸鬼和灵是没办法做成人偶的,但是尸体却可以哦~那么,这孩子也能做成人偶吗?”

    “你真是......给我整吐了!”

    平三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兴义的速度能躲开所有的人偶,但在明知眼前的玉坤和火鬼只是被做成人偶的尸体时,却任由自己被攻击也不去反击昔日的同伴,这场景令平三感到有些许难受。

    “如果小野的同伴被做成人偶的话......小野也会这样吗?如果小野的话会怎么做——不,不管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不对啊——就不该让你遇上小野,我绝对不能让小野面对这种困境!所以只能拜托你去死了!”

    形元在平三右上方凝聚成空心人,空心人喊道:“开始解析,小野的能力『八苦业火』——”

    “别废话,我应该设置成给我用的时候就不解析的......总之快把小野的能力给我,我要让这恶心的怪物见识一下光明的力量!”

    空心人道:“可是能力只能释放一次,烧一下就没有了,对方能够再生,这样就太浪费了。”

    “你为什么会有智力啊,我明明没设置过这个啊?快点给我!”

    郁灵龙见平三的指尖出现一簇白色的火焰,道:“你想用这微不足道的火焰来烧死我吗?我呵一口气就能吹灭它。”

    “这可是小野的火......是小野的火,它是灭不掉的!”

    平三将指尖指向自己,随后白火迅速蔓延至全身。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啊,这就是小野的力量,这就是光的力量!”

    浑身白火的平三猛地朝郁灵龙扑来,手心发出荆棘剑瞬间贯穿了郁灵龙,随后向上一撩自郁灵龙的肩部划出,白火随之蔓延到了郁灵龙身上。

    “哈哈哈,有用了,因为有小野的光,所以现在不是黑暗了,我的攻击有效!”

    此刻的平三看起来尤为恐怖,衣服在一瞬间便被烧得一干二净,皮肉在被烧焦的同时紧接着再生,令人不忍目睹。

    “呵呵呵......”郁灵龙毛骨悚然地笑了起来,“看起来很疼啊,但是对我无用。同为再生者,我能将所有的疼痛分摊给所有的人偶,因此你这么作践自己也没用......你能理解吗?”

    “你能理解吗——你能理解吗——你能理解吗——只要有小野,我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你不会理解的,小野的光明的力量啊!”

    平三手起刀落飞快地砍在郁灵龙身上,从荆棘剑上吸收的血液也在飞速增强平三的形元。

    “当初鹿哥建议我把疼痛设置成能力限制,我不明白空心人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会用到疼痛——但是现在有用了,鹿哥太棒了!我现在好痛,我感到浑身都是力量!”

    平三身上的形元瞬间暴涨了起来,一团黑色的形元紧接着覆盖了全身。

    郁灵龙再次一拳砸向平三,但这次竟然没能砸碎平三的头骨。

    郁灵龙喃喃道:“形元狂化......还有尸鬼化,难缠。”

    于是他该为所有的手合成一掌轰出,但这次平三只是被击飞了数米,就站立着停了下来,随后竟然也不亚于兴义的速度飞速冲来。

    “速度变快了?”

    郁灵龙数只手疯狂地殴打在平三的身上,方才用形元强压下去的白色再次由于平三的贴身而蔓延上来。

    “不是你的力量......法器波动,原来是带了增强速度的法器啊。”

    “羡慕吧,骆奎前辈送的,那可是——炼器的名家啊!”

    在平三挥剑砍向郁灵龙的瞬间,郁灵龙竟然分解成了数十只人偶,团团上来将平三牢牢挤住,不远处数十只人偶则聚集在一起,融合成了郁灵龙。

    “玩火自焚......真是愚不可及,这死法很适合你,既然你那么喜欢小野的话,被小野的火烧死应该会很高兴吧?话又说回来,小野是谁?”

    郁灵龙当然知道小野是谁,卡由城尸鬼事件后小野一战成名,他这么说只是想表达自己对平三的偶像完全不在乎,平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如同蚂蚁一般卑微,不值得他额外注意。

    “咦?”

    他低头一看,发觉自己腰上竟然缠了一圈线——线是血绳和荆棘编制在一起而成的。只见血荆棘猛地牵拉,平三连同那团着火的人偶便跟着拉了过来,再次和郁灵龙抱成一团。

    “啊哈哈哈,这就是光的力量,光的力量!”

    由于疼痛和鲜血的刺激,平三现在有些神志不清了,整个人显得极为癫狂。

    “该死的......再生能力者要么有再生的中枢,要么靠意志力操控,到这个程度了,也该去死了吧。”

    郁灵龙见平三竟然再此通过荆棘剑吸血来恢复形元,不由得皱起眉头。

    “本来以为疼痛会让他放弃再生,但没想到......刚才那下攻击竟然没能破坏中枢?无法理解......人偶们,别靠近。”

    几个人偶冲了过来,将平三拉扯开来,随后拔河一般和平三扯起血荆棘来。

    “拉啊,拉啊,拉啊——”火光中,已经看不清平三的表情,但他只是用力拽着血荆棘,全然不顾手上被刺得千疮百孔,因为血荆棘的摩擦而血肉模糊,“你以为是在上厕所吗,给我用力拉啊!”

    “差不多该烧死了吧......为什么不死?快点去死吧。”郁灵龙有些不耐烦了。

    “我平三~竟然成了香饽饽了,所有人都要来杀我——啊!来就来吧,一千个来,一千个死,因为我是不死的恐兽啊——”

    平三手一松,整个人反而被郁灵龙和人偶们拉了过去,在抱上郁灵龙的一瞬间,平三同时发动了自爆。

    震天的火光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随后出现的血雾将方圆百米内的人偶融化得一个不剩。

    “小野有最帅斩,我就来个——平三最帅爆吧!”

    远处,仿佛听到鹿旷在大喊:“平三,你帅爆了,方方面面的!”

    ......

    夜冥将一根长戟插在地上,揉了揉眼睛,看着天空翻出的鱼肚皮道:“打了一晚上啊,这个计划本该天衣无缝的,怎么就让紫岚跑了呢......”

    他走上前,看着倒在地上的黑仔,摇了摇头道:“每死去一个王子,剩下的守护灵兽就会变得更强,这样不就遂了紫岚的心愿吗......你也算是那些王子里我看的比较顺眼的那个,这次就算了。”

    郁灵龙此刻只剩下一个上半身,并且还在白火中燃烧。

    平三走到他身前,身上也同样满是白火。

    “呵呵呵呵......你知道这没有意义的,对吧?我随时都能再生......不过现在,我理解你了。你最关心的人就是小野,对吧?”

    “......这不是秘密,我永远喜欢小野。”

    “呵呵呵......你知道我的能力吧,只要简单的接触,任何人都可以变成传教士先生。我的人偶遍布金沙各地,甚至青水和黑峰都有,得到黑亡龙舍利的我让这些人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每天,都会有人来暗杀小野,可能是街角卖花生的老婆婆,路上跌倒的小朋友,饭店端菜的伙计,甚至是冰流......你能理解这样的恐惧吗?这就是小野所要面对的,既然你不会死,那么小野呢?”

    平三用手摩擦着胳膊,好让灼烧的疼痛缓解一下——虽然这样变得更疼了,“嘶,啊,嘶,啊——我不是说了,一千个来,一千个死嘛。你派来的杀手,就由我来葬送吧。”

    “呵呵呵呵......”郁灵龙再次笑了起来,“你并非无所畏惧,只是缺乏想象力而已,所以你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相信我,你的余生都将活在担惊受怕的恐惧中,然后你就会后悔这引以为傲的不死之力了,呵呵呵......”

    平三突然被斩为两半,倒在地上。

    兴义拿着八斩刀走了过来,百世和疤痕兔分别挽着他的一只胳膊,兴义冷漠地道:“合作结束,我要把你带回去完成义父的任务了。”

    “感恩!”疤痕兔喊道。

    郁灵龙道:“十三太保......你也将会面对这样的恐惧。”

    兴义只是淡漠地拍了拍疤痕兔的后背,道:“智多星,作为你撇下大家一个人去哈加城游玩的惩罚,你要对这个人使出全力。”

    智多星半跪在地上,看着郁灵龙的眼睛道:“感恩,感恩感恩感恩感恩——”

    郁灵龙疑惑道:“感恩?什么玩——”

    一瞬间,郁灵龙变得完好无损,而他惊讶地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图书馆,四周的书架高的看不见尽头,上面摆满了书。在他的正前方,是一张书桌,智多星正对着他坐在那,翻看着桌上的书籍。

    “原来如此......只要照着你回答了‘感恩’,就会被拖进你的精神世界......这就是你的能力啊,看起来是操作系和放出系能力的结合。你是对我打算使用精神攻击吗?”

    智多星抬起眼皮打了个哈欠:“感恩。”

    郁灵龙抬起下巴,有些傲慢地说道:“没用的,我的精神也和所有的人偶连接,你对我的精神攻击也会被分摊给每一个人偶,在无限人偶的分割下变得无限小,你能理解吗?”

    “你好,郁灵龙,我是智多星。”

    智多星放下书本,端坐起来,一瞬间气质变成了之前疯疯癫癫的男孩变成了一个满身书生气的少年。

    这变化令郁灵龙着实有些意外,虽然对黑亡龙舍利的绝对自信,但他隐约还是感觉到某种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智多星道:“不必担心,生物之间的杀与被杀只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我的意志还没有强烈到反抗自然界的规则,所以我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而憎恨你。不过接下来我要对你做的事,也是自然界的规则的一部分。”

    郁灵龙挑了挑眉:“哦?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要把这里所有的知识与智慧,都塞进你的脑海里。”智多星翻起书本的一页道:“你自以为阅历丰富,但你至今为止所窥见的自然界的一切,连这座图书馆里的书的一页都没有。而接下来,整座图书馆里所有的内容,都将进入你的脑中,你将和我一样,窥见一切事物的真相。”

    智多星身后是望不见尽头的书柜,郁灵龙两侧以及身后,都是无穷无尽的图书。

    郁灵龙道:“然和呢,我会怎样?”

    “当你窥见一切事物的真相时,你就会无止境地感恩,直到死亡。”

    “啊,这——”

    只剩半截身子的郁灵龙突然抽搐起来:“感恩,感恩感恩,感恩,感恩......”

    智多星重新走到兴义身边,兴义温柔地抚摸着他和百世。

    周围身影一动,兴义立刻警觉起来,见云翳、云崇言和雷唧三人朝他走来,兴义立刻举起了刀对着他们。

    但那三人似乎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在火烧导致的烟雾中,三人的身后又走来一人,在见到对方的一瞬间,兴义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夜冥王将,有劳了。”

    夜冥走了过来,“所以,你们把我最有用的手下给废了?”

    云翳将手放在左胸上,身子微微前屈道。

    “我投降。”

    兴义立刻举起了双手,“杀掉我也好,把我做成人棍玩弄也好,背叛义父也好,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能放过我的男人。如果能饶了我们,我们可以任你差遣。”

    智多星:“感恩!”

    夜冥:“不要废话了。”

    他右手气刃一挥,三只兔子的人头同时落在地上。

    城里,所有的人偶都大喊着“感恩”,因为他们的精神也和郁灵龙连接在一起,所以都遭了殃,这也引得人们议论纷纷。

    夜冥走后,平三复活了过来,他走上前将郁灵龙开膛破肚,取出了黑亡龙的舍利。

    “Victory——shall——be——mine——!”(胜利是我的!)他喊道。

    云翳挑了挑眉:“你的发音,很不‘飘损’(标准)。”

突袭

    鹿旷醒了过来,立刻喊道:“抓住黑仔,别让他跑了——”

    平三坐在床边,看着他道:“他被剧院的人带走了。”

    鹿旷显得很是遗憾:“可惜啊,让他跑了。”

    他摸着自己左肩膀的断茬,低头沉默了一会,“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边的雷唧拿着一本书对鹿旷道:“你现在的状况可以用这本书来说明。”

    那本书名为《FAREWELLARMS》(《永别了,武器》)

    鹿旷道:“我在战争中和一个护士相爱了吗?”

    雷唧把书收了起来,道:“我没想到你居然看过这本书,你知道‘arms’在金沙语里除了武器,还有胳膊的意思吧?”

    随后他一边翻着那本书一边离开了房间,“伤痛文学万岁!”

    平三道:“鹿哥,我很遗憾你变成了这样......我们都不知道对方会用那样的手段......因为伤口已经愈合,所以恐怕是接不上了......不知道紫岚用了什么能力把你的右手给接上了,但是之后我找不到她,唉,被她耍了。”

    鹿旷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可以造一个义肢,其实我一直都很擅长机关的,只是没时间摆弄而已......等等,我手怎么使不上劲?”

    见平三躲闪着他的目光,鹿旷抓着他问道:“我到底怎么了?”

    平三这才说道:“鹿哥......那个,你先冷静一下......云翳叫来的医生给你检查了,说是......你的经脉都很正常,但诡异的是,完全没法感应到你的形元,好像从那里回来后,你的形元就消失了,这下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鹿旷愣住了。

    平三想起冰流失去形元的那段时间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鹿旷此刻肯定备受打击,忙道:“但是鹿哥,大壳那边还有神之血试剂,我们可以用它来再次给你激活形元,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你的身体恢复——”

    但没想到,鹿旷竟然一幅无所谓的样子:“还行,我说身上怎么刺辣辣的疼,看来人体炼成也消失了,就是说——我现在终于完全摆脱翡翠会了!太棒了,我又能感觉到了!平三,快,随便拿点什么给我尝尝——”

    平三便拿起一边的汤药递到他嘴巴,鹿旷喝了一大口,然后立刻转到一边吐着舌头道:“呕——好苦,但是太棒了,这下我又能作为一个人活着了,我迫不及待地要回去抱抱小野了——”

    云翳推门走了进来:“看来现在打扰你们很不合适,但是——鹿,你对传教士先生了解多少?”

    鹿旷道:“之前只知道他是操作系能力者,是金银帮最强的炼金术士,能把摸到的人变成人偶,更多的就不了解了。”

    云翳叹了口气,道:“他实际上是黑峰一个猎鬼人的分身,传教士先生......其实是郁灵龙做出来的精致人偶,没想到金沙王族的最强战力就这么被黑峰渗透了,但更糟糕的是,黑峰竟然有能和龙族缔结契约的方式,而我,还有我认识的所有圈里人都对此一无所知。虽然我不该想这些,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黑峰真的来犯,青水和金沙是绝对无力招架的。”

    平三:“云副将还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我以前也会这样担心世界末日,但后来~我发现我没有蝙蝠侠那样的铁拳,没有蜘蛛侠那样的掌控力,我只是一个比普通人更糟糕的烂人,连管好自己都难,所以那些事通通与我无关,让吃肉的去想吧,哈。”

    鹿旷:“那是什么?闭嘴,平三!”

    云翳正色道:“但是你现在有了。一件事变成天下事,天下人都无法置身事外。平三,你既然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就应该学着用它去保护他人。”

    平三道:“唔......我们说点近的吧?小野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其他人呢?”

    云翳道:“传教士先生和十三太保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可以想见,信姑她们肯定会趁机在爸爸那里给我上眼药,所以我有必要回云鹤谷和爸爸说明情况。”

    鹿旷道:“你的姑妈对你可真是够狠啊,她们会不会在路上埋伏你,伪造成你死在这次事故的样子,这样你就没办法和你爸爸辩解了......平三,要不你和云副将一起回去?”

    云翳摆手道:“不可能的,我们斗了十多年,无非就是家族产业的各种争夺,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没必要到流血的地步。如果不是为了对哥哥的那个承诺,其实我也不想一家人弄得那么难看......唉,这次阿言断了一只手,满叔也受了重伤,武教头也死了,我手底下其实没多少人了......”

    平三道:“你怕了?”

    云翳摇头道:“不,卡由城一战已经让我明白,如果流血是达到目的的必要手段,我会向全世界证明我有直面地狱的决心。”

    鹿旷:“可是你当时吓哭了,你就是怕了。”

    云翳:“......”

    他转身走了。

    平三笑道:“承认吧鹿哥,你就是有说错话的本事。”

    但鹿旷在看到云翳离开后,却露出了一幅迷惘的表情,他看向窗外,“平三,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鹿哥——”

    平三还想说什么,但是鹿哥将脸别向一边,不再看他。

    他只得走出门去,见走廊尽头云鹤正在和一只丹顶鹤交谈着什么,随后云翳指向平三这里,那丹顶鹤鞠了个躬,便朝他这边走来。

    “平三先生,您好,还记得我吗?”

    那丹顶鹤热切地朝他伸出手。

    平三想了想,也伸出手握了握,“你是......鲍茜?”

    “对,那个被洗脑的丹顶鹤,差点刺杀了黛西议员的凶手。”

    鲍茜殷切地摇了摇平三的手,感激地说道:“如果不是你们,我恐怕现在就是葬堂荒野里的一具无名尸体,你们几乎让我重生了......是的,那之后我戒掉了止痛药,然后通过一系列考核到了约克城的市政厅工作,听说你们的事后就立刻赶来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把鹿先生接来约克城照顾,毕竟那里很多医生和我关系不错,我也可以更好地帮到你们,怎么样?”

    平三想了想,道:“我不大清楚,得鹿旷精神好点了我去问问他吧。”

    鲍茜又拿出几包水果和补药,“这是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我向城主请了十多天的假,所以这段时间都会在这里。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请一定要来找我,我就在医院对面的酒馆那。”

    平三应付地答了几句,便挥手送走了鲍茜。

    ......

    鹈鹕医院门前是人来人往的十字路,一个全身用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兔子正蹲坐在一个鞋摊旁,阴沉地盯着医院出入的人。

    他心道:“兴义都失败了,还连同那些魔人都折损在了金沙......就这么回去的话,莫说义父,大哥都不会放过我......可是连兴义都拿不下的恐兽,我又怎么能成功......”

    他咬着自己的指甲,指尖已经渗出了鲜血。

    “逃走吗?不,那就意味着要和青水朝廷为敌,北境军团的其他兄弟,缉武司,竹叶寨都会接二连三的派人来,我终究难逃一死......相比之下,只能试着把恐兽带回去交差了......”

    眼见鲍茜拎着手提包走了出来,这只兔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将帽檐拉了拉,随后悄悄地跟了上去。

    十字路的另一边,一俩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下来了两只云鹤门生。

    云翳和扶着灰满走了过来,对那两个门生交代着什么。

    鹈鹕医院附近的青水风味小吃店,云崇言和另外两只云鹤门生在小吃店外的桌上吃着面,只剩一只手的他此刻有些吃力。

    他旁边的一只云鹤说道:“言哥啊,我来帮你弄吧?”

    云崇言立刻道:“我自己能行,我们祖先住在青水,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会用筷子的啊,筷子只要一只手就够了......看着吧,我左手也行。”

    另一只雌云鹤双手捧脸,花痴状地看向云崇言:“受了这么大的伤都一声不吭,言哥好酷哦~这之后少当家和天爷肯定会重用言哥的,到时候就请多多关照啦~”

    开始的那只云鹤嗤了一声,“你就别叫言哥了,老女人,快三十了吧?”

    雌云鹤拿起筷子朝他戳去:“说什么呢你,叫彤姐!没大没小的,吃你的面去!”

    正当他们吵闹时,旁边的一只黑猫少年突然用力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对他们道:“你好,可以请你们安静一些吗?”

    云崇言自知理亏,便道歉道:“是我们的错......”

    彤姐立刻亲热地搂着云崇言的肩膀,极为威风地朝黑猫少年喊道:“收声吧你,这可是云家未来的新星呐,吵就吵又不会死,管好你自己吧,真的是。”

    那少年——林云忍便低头,伸手盖在了下半张脸上,“我说真的......因为我比较喜欢安静吧,如果你们一直吵闹着死掉的话,会很难看的......”

    他的另一只手突然翻出一个巴掌大的火铳,“哐哐”两枪分别击中了彤姐和那只云鹤的眉心,在即将瞄准云崇言时,一只长满眼睛的手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将他撞了出去,云崇言立刻翻身往街上跑去,周围的人因为那两下枪响都尖叫着四处抱头逃窜。

    林云忍站了起来,拿起通讯器道:“杰西卡,目标往你那去了——”

    云翳的车旁,一个残破的通讯器断断续续地传来林云忍的声音,随后被云翳一脚踩碎。

    云翳拎起奄奄一息的杰西卡,“我还真是被小看了啊,翡翠会就派这种程度的人来杀我吗?”

    杰西卡突然笑了起来,“嘿嘿......就算......失败了,你也会......一起完蛋!”

    她身上突然亮起一个太阳的图阵,云翳眼尖,立刻将杰西卡扔了出去,只听“轰”一声巨响,杰西卡就像炸弹一样爆炸起来。

    他身后护在灰满两边的云鹤门生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掏出枪对准云翳的身后,灰满立刻踢向两人,同时大喊道:“少当家小心!”

    云翳的身上立刻遍布了一层形元,同时迅速转身将那两个门生按在了地上:“翡翠会给了你们多少钱?”

    他的车立刻发动,司机驾驶着那车朝他撞来,云翳“啪”地将那两个门生打晕,一个翻身上前拉着灰满躲开了车,那司机仍不死心,竟然掉头又撞了过来,这次被云翳一拳连车打翻,但车也因此毁坏。

    云翳扶起灰满:“怎么搞的......云鹤谷里有这么多翡翠会的奸细吗?”

    灰满道:“不大可能的,少当家,这些人我记得他们的气味,他们都是信姐的小弟......”

    “信姑?她想杀我?”

    还不及细想,云翳突然看见云崇言朝这里跑来,而林云忍则在他背后追着。

    灰满嗅了嗅,立刻警觉道:“这气味......魔人?”

    只见林云忍的速度突然变快了,上前就要伸手抓在云崇言头上,一个东西却突然扔了过来,林云忍顺手一拍,将扔来的那本书拍得书页纷飞,随后雷唧冲上来一刀将林云忍砍向一边。

    雷唧扭头看着跌倒在地上的云崇言,笑道:“我又救你了一命哦,可惜这本《永别了,武器》,我还没看完呐。”

    云崇言极为艰难地爬了起来,众人这才看见,他胸前有三道抓痕,造成了极其可怕的伤口,正不断往外流血。

    云翳立刻上前将云崇言扶了过来,云崇言伤的很重,但还是竭力抬手指着林云忍——

    只见一团恐怖的形元升起,林云忍的每一根指甲都伸长变成了寒光闪闪的弯刀,身体也被一节一节的环形铁甲覆盖,头部则变成了一个带着倒刺的金属三棱锥。

    “该死的......”

    云翳朝雷唧喊道:“带他们回云鹤谷,我来殿后。”

    林云忍突然冲了过来,云翳跃起招架,只听“当啷”一声,云翳的右脚爪子被崩断,挡在胸前的翅膀又多了几道伤口,而林云忍却是毫发无损。

    雷唧拿起砍刀冲了上来,只见刀柄齿轮旋转,变成了一把铁锤,随后带着电花重重地砸在了林云忍身上。

    灰满心道不妙:“少当家和我在之前都受了重伤,根本不足以对付这个魔人......从派来的人都是信姐的手下来看,她是铁了心要把我们杀死在这了。”

    在以一敌二交手数招后,林云忍终于倒了下去。

    雷唧摸了把头上的汗,“难缠的家伙,魔人都这么棘手的吗?我讨厌魔人。”

    “干得不错嘛。”

    由于之前的战斗,周围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此刻却突然有一只薮猫走了过来。在感叹了一句后,他便无视了其他人,径自走到林云忍身旁,将林云忍拎了起来,而林云忍竟然就这么重新站起来了。

    雷唧奇道:“你确定刚才杀了他吗?”

    云翳也疑惑道:“我很确定刚才他已经死了,我没有受到反噬,就说明咒杀成功了。”

    薮猫顺顺在林云忍的后颈拍了把,问道:“为什么输了?”

    “不知道......”

    顺顺便指着云翳道:“那家伙和‘诅咒’签订了契约,只要知道对方的名字或者进行编号,并且对方自认为比他弱,就可以用具现出的娃娃来将其咒杀。你自认为比他弱吗?”

    “我......”

    顺顺搭在林云忍的肩上,看着云翳说道:“你完全不输给他,这种能力就是专门对付你这种缺乏自信的人的。明白这点后,他的能力就无效了,上去杀了他吧。”

    雷唧举着砍刀,却慢慢地往后退,“抱歉啊少当家......那只新出来的猫是大天位,我打不过......”

    灰满在身后喊道:“少当家,别管我们了,快走!”

    云翳看了看灰满和云崇言,又看着眼前那两只猫,摇了摇头,站定在原地,对雷唧道:“你带他们走吧。”

    雷唧立刻往回跑,先是扶着灰满,又对云崇言道:“还能动吗?”

    云崇言摇了摇头,他看向和林云忍交手的云翳,又看向那在一边观战的顺顺——“大天位吗?......就是说,就算赢了这个魔人,也跑不掉了......”

    “别说那些了,快走吧!”

    云崇言再次唤出那只手,道:“‘断肢’,帮帮少当家!”

    谁料那只长满眼睛的手竟然开口道:“我不干,那只猫好可怕。”

    “求你了......”

    云翳被撞倒在地上,随后一个侧翻躲过了林云忍的又一次攻击。

    云崇言突然“咳”了一声,一大团血从自己的嘴里被咯了出来。他看着自己断掉的右手,以及胸前不断渗出的鲜血,似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那只长满眼睛的手说道:“给我......更多的力量,我......献出我的一切。”

    那只手上的嘴巴闻言竟然咧起了一个古怪的弧度,似乎是在笑。

    ......

    “少当家......他没有骗我。”

    “妈妈是云在信手下的窑姐,不知道和那个恩客生下我......这之后,她抛弃了我......将我扔在村里自生自灭......”

    云崇言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母亲牵着他的手,去给他买了他一直都想要的棉花糖。

    “虽然日子一直都很清苦,但只要妈妈还在,这一切都能忍受......”

    “妈妈居然给我买了棉花糖,她知道我想要这个,她是在乎我的!”

    那是云崇言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也是最糟糕的一天。

    “乖,就在这里吃糖哦,妈妈去那边买件衣服,你不要乱走动哦。”

    “嗯!”

    然后,云崇言一个人在那里站到了天黑,直到集市里的所有人都散去了,他被赶了出来。

    小小的他在逐渐暗下来的世界里感到如此仓皇不安,恐惧中他大哭了起来,但谁也没有人来。

    他一边哭着,一边走着,直到遇到了一个同样灰头土脸的白鹤少年。那少年走上前,蹲下来关心地问道:“小朋友,你和家人走丢了吗?”

    “呜......妈妈不要我了......呜、呜!”

    “嘘,嘘,别怕啊,哥哥带你去找妈妈,来,牵着哥哥的手。”

    ......

    云崇言坐在房间外,揉着满是泪水的眼睛。房间内,领着他回来的那个大哥哥似乎在和一个女人激烈地争吵。

    “家里的野种本来就够多了,你还带一个野种回来!”

    “姑妈,话不能这么说。琪姑娘好歹也是你手下的窑姐,她的儿子你忍心让他饿死吗?”

    “功夫不到家咯,我的窑姐根本就不应该有崽的,有崽也是孽障,就该摔死了才好。”

    “姑妈,你太过分了!”

    那少年走了出来,抱着云崇言道:“阿言,别怕啊。”

    “哥哥......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

    见云崇言又要哭了,云翳连忙安抚着他道:“别怕,以后,哥哥会保护你的,我就是你的家人了。”

    ......

    宴会上,觥筹交错,云翳却站了起来,一个人走到了屋外的长廊,云崇言便跟了上前。

    “大哥——不对,以后就要叫你少当家了。”云崇言笑着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但云翳却是满脸愁容地抽着烟。

    “阿言,你还记得琪姑娘吗?”

    云崇言的神色也黯淡下来,“记得......那个生下我的窑姐。”

    “阿言,你还在恨她吗?”

    “......”

    ------

    “我的母亲......她也是被逼的!如果不是你们......如果你们这些人,我本可以不用诞生,我的母亲本不用过这种生活!”

    “云在天的赌坊害得母亲家破人亡,她又被云在信拐走做了翡翠河的窑姐......母亲的一生都是被云鹤谷给毁掉的!母亲选择了逃走,她没有错,错的是你们!”

    “少当家要创造那样的世界,那个没有云鹤谷的世界!如果没有你们,许多人会活得更好!”

    “这全都是你们的错!”

    “少当家的梦想.....无论如何都要实现!”

    随后,在云翳前方,一颗篮球般大小的眼球凭空出现,随后从眼球下方密密麻麻地伸出了无数只手,如同屏障般挡在云翳和林云忍身前。

    云翳回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云崇言,但云崇言只是坚定地看向前方,伸手指挥着那一大团手。

    无数的手立刻围了上来,将林云忍牢牢抓住,并且往不同的方向撕扯挤压。

    “啊!痛!——”

    林云忍奋力抵抗着,然竟然丝毫不能挣脱,其中一只手甚至如钢刀般穿破了铠甲,捅进了他的肚子里。

    突然之间,云崇言仅剩的左手消失了,鲜血从断口流了出来,滴在地上的瞬间也消失了。

    他知道,现在是祸殃要兑现契约的时候了。

    “不用担心......形元在死后会变得更强,我会拦住他们的......”

    对着云翳,他惨然一笑,随后又大声道:“少当家,要让我看到你的梦想实现!”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消失了,只有一件空空的衣服,无力地飘落到了地面。

    “走吧!”雷唧不由分说地拉走了云翳。

    那只长满眼睛的手疯狂地撕扯着林云忍,林云忍惨叫连连,朝顺顺喊道:“老师,帮帮我——”

    顺顺莫名地笑了,伸出手指着那眼睛道:“‘毒蛇’,吃掉它。”

    一只由断手合围成的蛇突然出现,一口将那只眼睛给吞掉了。

    雷唧恰好在此时回头,看到了这一幕,惊恐地喊道:“他——他把名为‘毒蛇’的祸殃给降服了!”

    云鹤谷内,云在信将惬意地喝了一口茶,看着窗外道:“差不多该动手了。”

    云欣宜问道:“如果那个混蛋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云在信将茶杯放在桌上,“他回不来的。一路上的兄弟都被换成了我的小弟,而且我已经告诉大哥云翳背叛了云鹤谷......只要他胆敢还手,大哥就会断定这混蛋背叛,如果不还手......那就正好去死吧。”

    云欣宜开心地笑了:“姑妈真厉害啊,这下就万事大吉了,嘉敏那个见人也死了,这下云鹤谷就是我的天下了。”

    ......

    鹈鹕医院内,平三坐在床边给鹿旷削下一片苹果。

    鹿旷撩起窗帘往窗外看去:“发生什么了吗,怎么那么吵。”

    平三又切下了一片水果,漫不经心地回道:“不在乎,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的神经都麻了......仔细一想,金沙的普通人可真倒霉啊,不管是追云还是传教士先生来了,他们都会成为炮灰......”

    鹿旷看向平三:“要不,你出去看看吧,我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

    “啧。”

    平三放下了水果刀,将切好的苹果放在盘子里递到鹿旷面前,“你在这里,我在这里,小野不在那里,那我担心什么?再说了,你现在不能用形元,我得保护你啊,不然怎么和小野交代啊。”

    “......你真的很喜欢小野啊?”

    “这不该是个疑问句的。”

贵圈真乱

    顺顺拿出通讯器道:“C9组,汇报你们那的状况——”

    他身边的一名避役杀手突然被压扁成了一摊血,林云忍吓了一跳,立刻变成魔人状态,随后便是第二个,第三个,顷刻间和他们一同来的避役士兵都以各种各样的死法死去了。

    顺顺放下了通讯器:“全被干掉了......云翳的能力还真是麻烦啊,只要等级弱于他就会被瞬杀,来多少都是炮灰......看来只能我们两个去把他拿下了。”

    “不好意思——请问是你们在攻击云翳吗?”

    这声音......

    林云忍顿时寒毛竖起,按捺着激动地心情转过身去,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泪水便涌了出来,他张了张嘴,但没有说出什么。

    平三有些厌恶地看向林云忍:“又一个魔人,我真是受够了魔人了......看起来,剧院一击失手后,又再次出击了啊。”

    林云忍顿时感到心脏一阵疼痛,心道:“现在......我变成敌人了吗?不,三哥只是没认出我,只要找到机会和他解释......他会理解的,因为鹿哥也是和我这样的啊。”

    林云忍咳了几声,道:“老师,我来对付他,你去追那只白鹤吧。”

    顺顺伸了个懒腰,“你没问题吗?这种程度的练气士,我应该顺手就能解决......毒蛇,用尾巴绞碎他!”

    顺顺的后方突然出现一团浓雾,雾中甩出一条半径一米的蛇尾朝平三抽来,但平三竟然敏捷地避开,随后长出荆棘剑刺破了蛇尾,一路划了过来,裂开的伤口不断往外冒着业力。

    “唔,看来不是能顺手解决的敌人啊,那就交给你了。猫族的捕猎成功率可是有五成的,你不要给我们丢脸啊~”

    那只蛇尾化为烟雾消失了,顺顺一个空翻越过了围墙,林云忍则朝平三冲了过去。

    接近云鹤谷的一间酒馆,遍地都是散架的桌椅以及横七竖八倒着的云鹤门生,显然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

    雷唧小心翼翼地迈进酒馆,“吓,这里发生过什么吗?”

    赤辽坐在已经熄火了的灶台上,朝他们招手道:“这里!这里!”

    听到赤辽的声音,云翳便扶着灰满走了进来,眼见这一地的云鹤门生,不仅感叹道:“这些都是信姑安排的吗?她还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啊。”

    他扶着灰满坐下,又深吸气道:“没事的,没事的,我能处理......阿言这笔账,我一定要和她算清楚。唉,要是阿轮在就好了,我和满叔的伤很快就能痊愈,在翡翠会来袭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被动,阿言也不用死了......”

    赤辽道:“那个坏女人啊——她刚才在你家和肥鸡大吵了一架呢。”

    云翳问道:“怎么回事?”

    云鹤谷,云在信领着一大堆云鹤门生聚集到了别墅门前,随后她自己走了进去,对大厅中坐着吃西瓜的云在天道:“大哥,弟兄们都受够了阿言的胡作非为,你今天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云欣宜和云从风也走了进来。

    云在天看也不看他们,自顾自地吃着西瓜道:“阿翳这么了?他刚刚给我拿下了驼背山钱庄,还有翡翠会的一个长老的尸体,大功一件啊。再加上之前也是他联络了将神门和黑峰王将,给云家争取到了强力的盟友,怎么,你们坐不住了?看到阿翳立下大功,心痒痒了?”

    云在信焦急道:“大哥,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些都是他要讨好你的手段啊,他是在给自己拉帮结派,扶持党羽,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抢走云家的家业!”

    云在天道:“那又怎么样?他是少当家,这云家的家业早晚要给他。”

    云在信用力地甩了一下手上的丝巾,“大哥,你不会真的以为,阿翳还是你的那个长子吧?大哥你想想,阿翳走丢前和我是多亲,我天天抱着他放风筝摸牌九,但是后来呢?你还记得他回家的那天看我的眼神吧?和看杀父仇人一样!就算他骨子里流着大哥你的血也好,不是也好,他都没资格成为云家的继承人啊!”

    云在天有些不耐烦道:“那你想怎样?我真的想不懂,你为什么会对阿翳有那么大的偏见?家老和二弟都看不下去了,难道你要我把家业给欣宜和嘉敏吗?”

    云在信道:“就是这样啊,大哥!欣宜和嘉敏才是你真真正正地血脉啊,和我们云家上下是一条心,把云家交给她们姐妹俩是理所当然。哪怕你不给她们,给小风我都没有意见,但就是不能给那个抢东西的男人!他抢生意,抢地位,是他的要抢不是他的也要抢,弄得云家几千门生是怨声载道啊,大哥,你看看门外——”

    云在信指着门口道:“那些都是看不下去的门生,大哥你再让他继续胡闹下去,整个云家会被他败光啊!”

    云从风拿着一麻袋的信封走了过来,道:“爸爸,这些是翡翠河窑馆、赌坊、茶馆的辞职书,他们说,如果云翳不走的话,就他们走。”

    云在天突然暴怒,他重重地一巴掌砸在椅子把手上,“阿信!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要挟我吗!给我把这些混账东西收回去!”

    “大哥——”

    “你不要再说了!”云在天指着云欣宜道:“你让我把家业给这个混账东西?你怎么敢的!少当家历来都是长子来当,没有传给女人这样的笑话,这是其一,其二——这个畜生东西,我当初病的那么重,她半夜过来拿枪指着我的头,踢我的床板让我把家业传给她!这种大逆不道的畜生,我没把她装进麻袋沉进翡翠河里就已经够仁心了!你还敢给她家业!”

    门外的看热闹的门生不仅一阵哗然,没想到平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云欣宜竟然是这样一个彪悍的女人。

    “大哥!”云在信拎着手牌拍了一下手,“我十几岁出来和你打江山,给你挡过刀,坐过牢,一辈子都在给大哥,给云家操心,至今都是孤身一人,连蛋都没下过一个,可以说是拍手无尘。我一把年纪了,本来该和家老、二哥那样去享福的,但我却还和阿翳斗个没完,这是为了什么?难道我是闲得慌吗?我是为了云家考虑啊!他瞒得过家老,二哥,灰满,甚至大哥你,但就是瞒不过我!”

    “阿翳他装,这个畜生就是连装都不装了!”云在天恶狠狠地指着云欣宜道:“第一次,我半夜被人踢醒,醒来就看到她拿枪指着我的头!第二次,我刚刚从医院回来——”

    云欣宜连忙道:“爸爸,我都知错了,您还这样说人家......”

    “那我就老老实实告诉你!你少给你姑姑添乱,云家的家业没你的份,不可能有!”

    云欣宜立刻变了副脸色,表情扭曲得仿佛要把她的爸爸给生吞活剥了一般,但她立刻挤出笑容,“爸爸说得对,这都是我自找的,但是我没有找姑姑说什么话,只是姑姑看不下去哥哥平时欺负我......”

    “你还敢说!阿翳大部分时间都在将神门,我天天听你和嘉敏来这里给我告状,你们都当我老了,眼瞎耳聋,脑袋都不灵光了是吗?你们迄今为止杀过多少翡翠会的人?给云家争过多少生意?是零啊,零蛋啊!”

    云从风小心翼翼道:“爸爸,您先别动气——”

    “还有你!我收你做女婿就是想你给我云家传承香火,结果这么多年了别说香火,蛋都没下过一个!”

    云在天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指着门口道:“都给我滚出去!”

    三人便灰溜溜地抱着那一大袋信封走了出去。

    ......

    赤辽手舞足蹈地描述道:“然后他们就去酒馆吃饭了,小号的坏女人一直在发火,然后大号的坏女人和蛇雕就一直在劝,而且小号坏女人管大号坏女人叫妈,大号坏女人管小号坏女人叫崽——”

    “等一下——”云翳伸手比了个停,“你是说——信姑管欣宜叫崽,欣宜管信姑叫妈?”

    灰满也疑惑道:“这是什么情况,姑姑竟然成了侄女的妈?难道欣宜是信姐的女儿?”

    云翳摸着下巴道:“倒确实有可能,我一直都很奇怪,从小到大,信姑真的是对欣宜太溺爱了......如果能有更进一步的证据,阿言这个仇,很快就能报了。”

    “报仇?不如先报我的仇吧。”

    酒馆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只白狼,云翳皱眉道:“小野?不对......是白眉儿!”

    雷唧拿起刀道:“什么情况,敌人吗?”

    大门他们身后的窗户又被打破,顺顺蹲在窗台上,嬉笑道:“找到你们啦~”

    云翳接过雷唧扔来的一把刀,心道:“该死的,这下进退狼狈了......”

    ......

    那只穿着黑衣的兔子一路跟在鲍茜的后方,眼见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心道:“真是找死,竟然故意往没人的地方走......”

    前方是一个小巷,鲍茜转弯走了进去,黑衣兔子便迅速跟了上前,但小巷内却是空无一人。

    他正疑惑着,小巷尽头的拐弯处却突然走出一只圆滚滚的红山雀——胖红,杀气逼人地朝他走来,他迅速转身,见出口处,卡洛斯正站在那。

    胖红道:“十三太保排行十一,青水千夫长芦芦兴惠,对吧?”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胖红微微颔首,有些得意道:“你自以为是,却惹了你根本惹不起的东西——”

祸殃与魔人

    曾经,巨兵大陆有数不清的小国,但在持续不断的战争中,这些小国逐渐被吞并,形成了以青水、白辰、黑峰、金沙四大国四足鼎立,互相制约,其余小部落俯首称臣的格局。

    战争给大陆带来了数不清的灾难,而更可怕的是,在整片大陆所有生灵的恐惧下,这些灾难竟然逐渐形成实体,开始无自觉地收集业力以修炼,有些甚至产生意识,出现了独立的人格,这些奇异的形元聚集体,便被人们称为“祸殃”。

    祸殃的产生往往与灾难和恐惧所绑定,地震,火山,海啸,台风,超大规模的战争伤亡,都会产生祸殃,这些祸殃便以此为名字。而祸殃反过来也能对导致它们产生的灾难造成影响,当三代黑峰王降服了名为火山的祸殃后,号为“生命禁区”的咆哮谷便不再爆发火山,其地热温暖的温泉使之成了野犬女王如今的据点。

    祸殃的力量源自于灾难和人们的恐惧,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支配灾难的发生。当击杀了祸殃后,其对应的灾难便会减弱,甚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再发生。

    然而,只要人们对某种灾难的恐惧或其他的极端情绪还在,祸殃便会再次产生,如何应对这些除不尽、杀不完的祸殃,成为了每一位国王最头痛的难题。

    在经过一系列实验后,三代白辰王联合青水、金沙、黑峰的国王,在各自的首都打造了专门用以关押祸殃的天牢,并联手捕获了涵盖大陆上几乎所有重大灾难的祸殃——一共是108种祸殃,各国各自控制27个,用契约的方式令祸殃的力量为各国形元者所用,同时一箭双雕地将祸殃和对应灾难造成的损害降到了最低点。

    那之后,超大规模的地震、海啸便不再发生了。由于一定程度上掌控了大自然的力量,加上与祸殃签订契约的形元者力量大大强化,使得每场战争造成的代价变得更加昂贵,因此大陆迎来了很长时间的和平。

    直到黑峰王偶然间得到了帝印,打破了这种平衡。在白辰被灭国后,原本由白辰控制的祸殃一部分被带到了黑峰,一部分则趁机逃到了大陆各处,重新为祸一方。

    ------

    云翳对白眉儿喊道:“如果你想报仇的话,应该去找我后面的那只猫啊,他才是翡翠会的人,将神门可没有对不起你吧?”

    “你是没有,但是他有啊!”白眉儿指着灰满道:“老鬼,还记得我吗?”

    灰满一直在侧耳细听,此刻脸色是十分凝重:“不记得的声音,阁下不妨自报家门。”

    “那你听好了——”白眉儿指着自己道:“我是埃蒂斯红豺群的混血豺王,黑峰南疆的边境王,黑峰王将白眉儿!鬼戎部族长虔山,你还记得我吧?”

    灰满慢慢地站了起来,“当然......我这断手断脚,还有这瞎掉的眼睛,都是拜你所赐。你想要复仇吗,我也想,来吧——”

    他的义肢弹出钢刀,运转残存不多的形元对着白眉儿。

    云翳对雷唧道:“你去帮满叔,我来对付那只薮猫。赤辽,帮帮我!”

    赤辽:“好欸!”

    顺顺便伸手指着赤辽道:“毒蛇,吞掉他!”

    名为“毒蛇”的祸殃再次出现,张开大口朝赤辽冲来,赤辽先是跳到了房梁上,随后下跳将毒蛇的头砸倒在地上,云翳趁机抄起刀朝顺顺冲来。

    顺顺将食指和中指分开,命令道:“毒蛇,吐出来。”

    那毒蛇便张开大嘴,呕出了一个怪物——一颗篮球大小的眼球,底部连接着无数根长长的手。

    那是云崇言献祭了自己而召唤出来的祸殃分身,“断肢”的分身。

    云翳当然认出了这个东西——云崇言为了掩护他们离开,用生命召唤出来的断肢分身,此刻竟然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他先是感到一阵悲伤,随后便是无比愤怒,“混蛋!”

    “断肢,掐死他。”

    随着顺顺的命令,大眼球转动了起来,那无数只手朝云翳伸去,云翳本想举起刀将那些手砍断,但在即将砍断的一瞬间,不知为何便停了下来。

    那是云崇言用命召唤出来的东西,就好像遗物一般。

    但是对方可没有手下留情,在他犹豫的关头,那些手牢牢钳制住了他,并用其他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地缩紧着。

    “咳、咳——”

    在之前的连番战斗中,云翳的形元早已耗得一干二净,并且在处理传教士先生剩余的人偶后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因此此刻即便以形元强化自身,也无法挣脱断肢的抓取,随着断肢的手的收紧,他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

    听说人在窒息时会出现幻觉,云翳此刻只感到自己的脖子要被掐断了,在肺部收紧的同时,他仿佛看到了云崇言的手——

    突然之间,所有的手都松开了,云翳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慢慢抬起头,只见一只白鹤的手伸向他——那只手是如此地瘦小干枯,手心打开,里面躺着一根烟。

    ------

    “大哥——不对,少当家,虽然你心情不好,但是也不能抽烟啊?”

    云崇言放下了酒杯,将云翳手里的烟给拿走了。

    “少当家,这个就由我来保管了,以后我见一次拿一次,直到你戒掉为止。”

    云翳无奈地耸耸肩:“好吧,我不抽就是了。”

    在那以后,他的确不再抽烟了。

    ------

    顺顺见断肢突然停止了动作,疑惑道:“怎么搞的?”

    云翳颤抖地捡起那根烟,慢慢地含在了嘴里,随后朝那大眼球走去。

    此刻,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恐惧,仿佛像刚吃完早饭一样平静。

    顺顺再次命令道:“毒蛇,吞了他!”

    谁料毒蛇抬起头,竟然将头四处晃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云翳走到大眼球前,一刀将大眼球给劈成了两半,那毒蛇就在他身后扭动着,但却迟迟不张口攻击。

    “我听阿言说过,祸殃是没有五感的,它们能感知到的,只有人心中的恐惧。”

    云翳坚定地站立在原地,他直视着顺顺,却反手一刀刺在了毒蛇的七寸,毒蛇便剧烈地扭动起来,赤辽趁机上前,一拳将毒蛇打倒在地上,随后毒蛇化为一团烟雾消失了。

    顺顺心道:“那只狐狸应该也是一样,毒蛇和断肢都无法感知到他......能彻底做到让恐惧消失的人可真不多见,味道会很不错吧?......先摸清那只狐狸的能力——”

    “中华——肉包拳!”

    赤辽突然大喊一声,随后右拳迅速汇聚形元,膨胀得像肉包一般,一拳朝顺顺轰来,随即在强大的轰击下,顺顺所在的整片墙都被冲飞了出去。

    “什么怪招......这不就是灌注了形元的拳头而已嘛。”

    顺顺的前方是一柄肉质的黑伞,伞中央滴溜溜地转着一颗大眼睛,黑伞的伞柄像是蛇一般柔韧,缠绕在顺顺的脚上,方才正是这把伞张开挡住了赤辽的攻击。

    云翳道:“对方是驭鬼道人,可以根据不同的对手使用各种各样的鬼怪来战斗,非常棘手......赤辽,你有在听吗?”

    ......

    鹈鹕医院的病房,鹿旷正在收拾着自己的躺枕,他想将枕头放好,好让自己舒服地靠着墙壁躺着,但只有一只手的他此刻坐起来有些困难。

    房间门被推开,鹿旷顺口道:“平三,回来了,过来帮我弄这个枕头——”

    “师匠,真是狼狈啊。”

    鹿旷一惊,见来人并不是平三,而是一条黑白边牧。

    在鹿旷恐惧的注视下,边牧坐在了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手怎么断了?你的人体炼成状态消失了,所以不能修复了吗?这么看来,你现在已经不能用形元了。”

    “柯普斯......”

    鹿旷立刻将身子侧向另一边,想要逃走,但柯普斯只是伸手隔着棉被抓住了鹿旷的大腿,随后鹿旷便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那传来。但他只是忍着不出声,身体因为疼痛慢慢地蜷缩起来。

    “你......呃、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鹿旷用手紧紧地攒着被褥,身上因为疼痛而冷汗直流。

    “作为翡翠会清除组的作战训练教官,知道某家医院在何时收治了何人是我做的最轻松的任务了。”

    柯普斯的手松了开来,棉被上渗出了血。

    “现在得意不起来了吧?因为你引以为傲的一切,都是翡翠会给予的,承认吧,师匠,不管你多憎恨翡翠会,没了翡翠会,你什么都不是。”

    “哈啊......”鹿旷喘着气,“我已经......无所谓了,翡翠会强加给我的没了,我很高兴呀......我是牧云村的村民,小野的哥哥,有这重身份就够了......想杀我的话,就来吧!”

    柯普斯笑着摇了摇头,“杀你?那对你也未免太仁慈了。现在你对翡翠会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但是你却能帮到翡翠会——成为组织的敌人的累赘。”

    他的手间突然甩出无数形元线,将鹿旷仅剩的手和双脚捆在了病床边的护栏上,随后更多的丝线编制在一起成了毛巾状,堵住了鹿旷的嘴。

    “唔、唔唔唔!”

    柯普斯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两个玻璃瓶,摆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取出一个注射器,将那两个玻璃瓶里的液体抽了进去,随后弹了弹。

    “唔唔唔?”

    鹿旷强装镇定地看着那注射器在轻按下滋出了一串水珠,随后感到小臂上的形元线突然收紧,勒得有些难受。

    柯普斯又拿出一把小刀,轻轻地将鹿旷手腕上的绒毛给刮去,在冰冷的刀片触碰到肌肤后,鹿旷竭力扭动着,感到屈辱的同时,一股不祥的感觉也从心中升起。

    “放心,不是平常用来处理尸体的酸。这是木天果果和白曼陀罗的提纯萃取液,你知道这是什么的吧?”

    “唔,不唔不!”鹿旷突然剧烈地摇了起来,探起身子用力地拽着手,柯普斯又用形元线勒着他的脖子固定在了床头。

    “这种提取液是在炼金术士制造哲人石时偶然发现的,最初是用来治病的,但后来人们发现木天果果还有极强的致幻和成瘾性......”

    鹿旷不断摇着头,死死地盯着那根注射器。

    “没人讨厌木天果果,大家讨厌的只是对木天果果上瘾罢了。”

    顺着鹿旷手臂上鼓起的血管,那根针扎了进入。鹿旷绝望地看着注射器里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推了进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这一切还没有结束,柯普斯将那些东西收起之后,整个人跨上了床,跪趴在了鹿旷上方。

    “怕你乱动,所以里面还混了点肌肉松弛剂......为了不让你接下来因为窒息死掉,还有想加快心跳好让药效发作的快一点......你有接受过这种训练吗?”

    鹿旷紧闭着眼摇了摇头。柯普斯便松开了一只脚上的形元线,将其抬了起来。

    ......

    “药效过去之后,即使是指甲在皮肤上轻轻搔刮,也能有被刀划破的痛感哦,师匠,你感觉如何啊?”

    柯普斯伸手抚上了鹿旷的脸,“你也会脸红啊......为什么不睁眼看看我呢?表情很精彩啊现在。”

    ...“那么,我先走了,希望你的同伴不会因此而放弃你哦,呵呵呵呵。”

    ------

    平三扛起那个魔人,重重地撞在了墙上,随后用力地砸向那魔人:“还手啊,你不是要对付我吗?还是说你觉得身上的铁皮很硬?”

    但那魔人没有说话,只是在无声地哭泣着。

    平三又一脚将那魔人踹倒:“这就是加入翡翠会胡作非为的下场!回去找妈妈吧!”

    那魔人身上的表面突然化为一团形元消失了,露出了对方的本来面目。

    “林......林云忍?”

    林云忍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呜......三哥,是我啊,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我勒个......”平三连忙单膝跪下,捧起林云忍的脸仔细看着,“真的是你!你也被改造成魔人了?不说那个了,翡翠会的人对你怎么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等、等一下,我现在还不能走......”林云忍指着自己的脖子说道:“哲人王在这里放了夺命翡翠,虽然魔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是这个不拿掉的话,他就知道我在哪,所以我不能走......”

    平三摸了摸林云忍的腰,心疼道:“瘦了好多啊,在那个鬼地方很痛苦吧?我光听鹿哥的描述就觉得可怕......”

    “但是,是我自愿去那的......翡翠会杀了我的爸爸,我想为打倒那个邪恶的东西出一份力。所以请不要为我担心......”

    “翡翠会基本快完蛋了!中坚力量基本都死光了,钱也没有了,除了几个长老和新人就没有别人了对吧?你不用再留在那里当卧底了,和我一起走吧!”

    林云忍犹豫道:“可是......哲人王来了怎么办?”

    “手下败将!我和小野冰流打败过他,鹿哥说,以哲人王的性格,除非他再拿到什么绝世神兵而且有百分百的把握,否则是不会再亲自来的,放心吧。”

    “不,我知道翡翠会最近在筹谋一个大行动,你有注意到金沙到处出现的尸鬼和恐兽吗?那些都是刚才那只薮猫——顺顺,和一个兔族女人弄出来的,这些都是为了那个大行动做铺垫。三哥,那会死很多人的,我不能看着这种事发生,我想尽我所能阻止它!”

    平三刚想说自己不在乎陌生人,但听到林云忍这样说了,便把话给咽了回去,“好吧......那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把我带去翡翠会吗?好像金银帮和剧院都想把我带走......奇怪。”

    林云忍摇头道:“不是的,有人给了翡翠会一大笔钱让翡翠会这么做,正好哲人王眼下没有资金,就派我们来杀云副将。”

    平三赶紧问道:“是谁?”

    “不知道......我的级别不够,如果不是翡翠会实在缺人,本来我是不够格参加的。但是我坚持要加入,于是他们把我的心脏给替换成了祸殃,改造成了魔人......”

    平三连忙摇着林云忍的肩膀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魔人可能会被祸殃反噬,你也许会消失的!”

    “我......我想如果我尽快获得力量的话,就能在扳倒翡翠会这件事上帮上更多的忙。”林云忍突然焦急道:“三哥,快走吧,万一我的老师回来了就不好了,他非常强,你也在哲人王的名单上,老师肯定会想对你动手的。”

    “那你怎么办?翡翠会对任务失败的杀手是很苛刻的,你就这么回去的话,会被清除组给溶解掉的。”

    “不会!翡翠会现在无人可用,而且你不在这次任务内,就算不把你带回去也没关系......三哥,这个给你。”

    林云忍将一个小葫芦放在平三的手里。

    “鹿哥很久没联系我了,我想应该是你们联络我的法器坏了吧?”

    平三:“......”

    平三心道:“不,没必要告诉他是我弄丢的。”

    “这个是我在炼器课上做出来的法器,如果有事,我会用这个联系你们!我得走了,不能让其他人发现我们碰面......”

    平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林云忍小跑着离开,心道:“真是麻烦啊......小孩都这么热血,想拯救世界,想改变世界,就像小野一样......我以前,好像也有过......”

    他看着手里的那个小葫芦,却有些心酸地笑了起来,“每个人都想改变世界,但却没有人想改变自己。”

    “算了,这是件好事,回去告诉鹿哥,让他开心一下吧。”

纵横捭阖

    鹈鹕医院对面的旅馆二楼,其中一扇窗户被撩起,卡鲁鲁转动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医院附近的状况。

    “特征完全符合,那个叫平三的恐兽,发现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马上冲过去把他抓过来!”

    说这话的是一个岩羊族的女人,约莫25岁,穿着一件艳红的女式低胸忍者服,褐红色的恨天高,腰间则别着两把长长的红扇,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团火。

    而她的面部则是凤眼吊梢,柳眉倒竖,似乎时时刻刻都在发怒,粗鲁的举止与火爆的脾气和她纤细的身材完全不相配。

    卡鲁鲁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暴躁脾气习以为常:“石姬,耐心点。蓝魂儿殿下是希望我们和恐兽平三结盟的,要是起了冲突就不好了。”

    卡鲁鲁身后一个穿着夜行衣,背着一把十字戟的狼族女人也道:“更何况连郁灵龙、芦芦兴义那样的强者都没能强行把他带走,你有这个本事吗?”

    石姬立刻眼冒火光,高跟鞋用力踩在地上发出噼啪声,指着那狼女道:“别看不起人!那个平三要是不识相,我就杀了他把尸体带回去,到时候看你们怎么说!”

    “嘘——”卡鲁鲁继续转动着望远镜,“他又走进医院了,我要继续观察——”

    但石姬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嘘什么!你嫌老娘吵,老娘还嫌你这个大男人刻意在老娘面前晃悠,是想诱惑我吗!野犬女王的野男人,别以为和殿下走得近就能把我呼来喝去的!”

    卡鲁鲁便不再说话,心道:“我何必自讨没趣呢......”

    ------

    平三走到病房的长廊,却发现鹿旷的病房门口围着一群医生,而已经离开的鲍茜既然也在那里,他们似乎是在焦急地商讨着什么。

    鲍茜抬头对视上了平三,便立刻小跑过来:“谢天谢地!平三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鲍茜?你不是走了吗?这里怎么这么多医生啊?”

    鲍茜焦急地荒着平三的手:“我走之前告诉了门诊我的住址,但没想到我刚到家他们就把我叫过来了!鹿旷刚才发生了不得了的事,你也不在,我还想问问你鹿旷发生了什么呢......”

    “鹿哥?他怎么了?”

    “他突然不让人靠近,刚才换药的时候还打伤了好几个护士,我们现在也不敢进去了......医生们的意思是因为刚才的打斗,突然多了很多伤患,没有人手再去顾及鹿旷,所以只能先暂时不管......平三先生,能劳烦你进去看看吗?”

    “额,没问题啊,这边等我。”平三心道:“真不愧是鹿哥,就算形元没了,只有一只手也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现在,进去告诉他关于林云忍的好消息......吧。”

    平三便推门走了进去,随后迅速把门关上,“鹿哥,你怎么了?”

    鹿旷蹲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身体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着,从被窝里断断续续地传来“斯哈”声。

    “鹿哥?”平三感到有些不对劲,心道:“难道是休克了吗?对啊,当时被那头黑龙弄伤的时候好像流了很多血,听鲍茜的描述应该是休克早期,得尽快补血......”

    平三揭下了被子,见鹿旷的衣服被解开,裤子也不见了,正抱着膝盖,惊恐地瞪大着眼睛,眼里噙满了泪水。他拍了拍鹿旷的背,鹿旷突然将身子别向一边,好像后背被重重地打了一棍一样,滚落在地上。

    “嘶——啊!痛、好痛,有玻璃,有玻璃!”

    他看起来似乎在遭受极大的疼痛,喘着粗气,疼得不断冒汗,并且用手肘和膝盖让腰反弓样挺起,竭力不让后背碰到地面,就好像真的有玻璃碎片一般。

    这反应让平三吓了一跳,他连忙上前想拉起鹿旷,但摸到鹿旷时,对方却立刻将他的手打开,“好痛!别碰我!”

    平三只得将被褥扯下地面,随后推着鹿旷躺在了上面,担心道:“鹿哥,你哪里不舒服吗?”

    “好痛......皮肤上有好多蚂蚁在爬,额啊啊啊啊!”

    鹿旷突然开始用力地抓挠起自己的胸腹,弄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平三连忙握住了他的手,“鹿哥!”

    “很痛啊,快放开!”

    “他神志不清了......面对这样的患者该怎么办?”平三摸了摸鹿旷的额头,“好烫,发烧了吗?”

    “平三......”鹿旷似乎恢复了一点神志,他抓着平三的袖子,虚弱地说起话来,“好渴......水,给我水......”

    平三便朝门外喊道:“鲍茜,去拿杯水来!”

    鲍茜在门外应了一声后,脚步声变得越来越远。平三又低头看向鹿旷,发现他身上还有很多抓痕,以及齿印,心中疑惑道:“奇怪了,鹿哥只有一只手了,他是怎么抓到这里的?”

    目光再顺着往下看,平三突然脸色变得煞白,连忙问道:“鹿哥,我不在的时候,谁来了?”

    虽然鹿旷逐渐地安静了下来,但眼神变得涣散起来,似乎随时都要晕倒,显然没法回答平三的话。

    鲍茜此时拿着一碗水走了进来,“水来了,你们......啊,抱歉!”

    她将碗递给了平三,便捂着脸小跑开了。

    “你害羞个什么啊,种族都不一样......”平三看着那碗水,心中思索道:“鹿哥现在神志不清的样子,直接灌进去的话,万一呛住了是没法咳出来的,搞不好会窒息......”

    他便先喝了下去。

    “对,就是这样,慢慢地喝......”

    平三又拿水打湿了鹿旷的额头和后颈,对方似乎终于清醒了一些,他抓着平三的衣领,断断续续道:“平三......翡翠会的人刚才来了......他们给我用了药......”

    “吓?什么药,没关系的,这里是医院,我马上叫医生给你解毒,但你还记得是什么药吗?”

    “不......不能叫医生,木天果果......会被送去监狱的,我现在......不能去......”

    “木天果果?!(消音)的翡翠会!”

    平三万万没想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他也隐约猜到了对方还对鹿旷做了什么,此刻变得异常愤怒,一怒之下竟将一旁的病床一拳给打烂了。

    “平三......我想找小野......带我去找小野......”

    “没问题。”

    既然鹿旷不愿被医生知道,那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万一鹿旷被送去了监狱,难保不会被其他人进一步加害,想到这,平三便同意了。他帮鹿旷穿好衣服后,便双手横抱着鹿旷走了出去,对门边的鲍茜道:“鲍茜,你有车吗?”

    “有的,你们要去哪?”

    “卡由城,伊修瓦尔炼金台。”

    两人走到医院外停着的车旁,却发现车前站着一个火红装扮的岩羊族女人。那女人昂起头,轻蔑地看着平三,“你就是平三了?”

    “我不是,我叫茶罗喵。”平三心道:“该死的,我应该一直都保持易容的状态的。”

    “哼,你就是平三,过来受死!”

    那女人突然拿出扇子,似是在舞动短棍一般朝平三打来,平三便将鹿旷丢给鲍茜:“先带他上车!”随后冲上前和对方交手起来。

    那女人的扇子突然张开,像盾牌一般挡下了平三一拳,随后反手又是一扇,朝平三的脸上招呼去。

    旅馆的二楼,卡鲁鲁和那狼女正通过窗户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石姬的攻势如此凌厉,看来很快就能拿下平三了。说来,石姬的实力在蓝魂儿殿下的私兵中,也算是拔尖了吧?”

    那狼女却道:“未必,石姬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说?平三手无寸铁,形元的量也微乎其微,根本无法招架啊。”

    “形元者的战斗不能看一招一式的较量,也不能看身上的伤势。”

    那狼女的瞳孔突然变成金黄色,“我能看见,对方体内蕴含的形元要远强于石姬,虽然动作一直在退让,但杀气却越来越重。我猜,他之所以迟迟不出手,要么是担心石姬会恼羞成怒转而攻击同伴,要么是担心在出手后会被石姬的同伴,也就是我们偷袭。要验证这个猜想,只要看他的同伴安全离开后他的表现即可。”

    果然,鲍茜离开后,平三突然甩出荆棘剑,一击便砍破了石姬的双扇,随后另一只手又猛地伸出荆棘剑朝石姬的腹部刺去。

    眼见石姬就要被刺穿,她身上却突然白光一闪,全身变成了光华璀璨的钻石,挡住了平三的进攻,随后她又一拳朝平三脸上砸来,在如此坚硬的拳头的攻击下,平三被打得连退好几步。

    “啧......”

    平三身上的形元突然爆发出来,但石姬丝毫不惧,仍是挑衅道:“有这实力,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过来,和老娘打个痛快!”

    两人随即朝对方冲去,只见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分别阻止了两人的进攻——狼女用十字戟架住了石姬的双手,卡鲁鲁伸手抓住了平三的拳头。

    “恐兽先生,好俊的身手。”

    卡鲁鲁率先放开了平三,随后微微欠身道:“我是卡鲁鲁,黑峰紫岚公主的家臣。这位姑娘是我们的同伴,只是想试试你的身手,没有恶意的。”

    平三瞥向石姬:“是吗?你明明是羊族,为什么要效忠黑峰?”

    石姬哼了一声:“老娘想去哪就去哪,用不着你来操心!”

    卡鲁鲁道:“恐兽先生,想必你已经知道十犬壶仪式的事了吧?因为这仪式,你间接成了金银帮和剧院的打击目标,之前的瑞安,传教士先生,郁灵龙,黑仔,芦芦兴义都是为了你而来。我们的首领蓝魂儿殿下对此深表同情,知道你也在为仪式苦恼,所以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阻止仪式。”

    平三此刻只挂念着鹿旷,哪里有心思想这些,有些不耐烦道:“没兴趣,告辞。”

    石姬立刻指着平三喊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既然你不愿成为蓝魂儿殿下的朋友,那就是要与殿下为敌了!殿下的敌人只能死,拿命来吧!”

    狼女抓着她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

    “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知道冰流殿下身受重伤,如果你肯协助我们的话,冰流殿下的伤我们可以想办法。”

    卡鲁鲁拿出一个精致的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

    “这是女王给蓝魂儿殿下保命用的还魂丹,虽然没有传说中医死尸肉白骨那么夸张的效果,但令冰流殿下即刻苏醒并重发生机仍是轻而易举。希望恐兽先生能考虑我们的提议。”

    平三:“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一块玻璃珠子?”

    石姬又要发作,狼女再次拉住了她。卡鲁鲁道:“可以找一个医家好手来查看,这是瞒不过他们的。”

    平三想了想,看着鲍茜的车离开的方向,道:“好吧,不过你们三个不能一起来——万一你们只是想趁机找到冰流的位置,那就糟了,能理解吧?”

    卡鲁鲁道:“当然,我和你去,俊莹,你和石姬在这里等我。”

    那狼女——俊莹点了点头,便拉着不甘心的石姬走开了。

    ------

    云翳手上的刀被一层形元覆盖,随后变成了一根等长的铁钉。

    顺顺道:“和诅咒签订契约后获得的能力么,被刺中几下后就会死,但是代价可是相当昂贵的,郁灵龙就是因为持续和诅咒签这样的契约才让身体不行的。”

    “不错,但要是能杀掉你的话,这代价是值得的。赤辽,放烟雾!”

    赤辽鼓起腮帮子,吐出一大团白蒸汽,一瞬间将周围的环境变得如同雾气腾腾的厨房一般。

    “赤辽,掩护我!”

    那把有眼睛的黑伞警觉地朝四周扭动,顺顺伸手咬破手指,心道:“那只大狐狸的形元很强,不宜硬拼,看起来是打算让大狐狸正面强攻,而自己用诅咒钉子找机会突袭的战术......千万不能被刺中。”

    从指尖滴出的血变成数只黏糊糊的果冻状怪物,不断往四周扩散去,又跳出一只造型古怪的鲶鱼,钻入了地面,一边游动一边将土拱出地面,留下一道道连续不断的痕迹。

    “只要踩到鲶鱼怪吐出的土,就会被黏在原地无法动弹,血精就会立刻围上来将你们的血给吸干......不能飞的情况下,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靠近我。”

    旁边突然一阵风起,顺顺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信息——有人高高跳起来了。

    “肉包连发!”

    是赤辽的声音。顺顺伸手立刻伸出数条血肉束,末端都连接着一个乌龟壳,那些乌龟壳被肉束举起拼成了一个巨大的盾牌,挡住了赤辽的攻击。

    “很好,这么强力的放出系攻击,应该是那只大狐狸做出来的。那么,云翳就会在相反的方向攻过来——”

    顺顺身子一侧,躲开了刺来的尖锐物体,同时也感应到的确有东西被黏在了地上。他一把拍落对方的兵器,冲上前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哈,逮到你了!”

    被拍落的兵器随即落地,但并不是云翳变出的钉子,而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顺顺瞥见后,立刻察觉到不妙,但与此同时,身后,那根铁钉在赤辽用力地投掷下刺破了乌龟壳,穿过了他的身体。

    云翳立刻喊道:“诅咒,我再献出二十年的寿命,请你让他——”

    顺顺“哇”地吐出一块肉团。

    “立刻暴毙!”

    顺顺的身体被那只羊头怪物拎了起来,随后和当初平三一样被五马分尸了。

    云翳不顾自身的伤痛,又对着烟雾喊道:“赤辽,去帮满叔和雷唧!”

    “君子六艺,射礼!”

    灰满和雷唧被击飞了出去,白眉儿右手的指甲再次伸长,刺穿了灰满的腹部,将其高高挑了起来。

    鲜血顺着那长矛般的指甲流了出来,白眉儿凌然咧起了嘴,逼问道:“虔山,你还记得兔嘴吗?就是那只嘴巴畸形的母豺......她为了救我,被你挖出一只眼睛,你还记得吗?”

    “咳咳......”灰满咳出几口血,但却丝毫没有因为疼痛而退缩:“我是鬼戎部的酋长,我必须为了族人的生存考虑,部落的发展需要土地,水源,食物,这些有限的资源只能留给族人!埃蒂斯红豺群挡了我们的路,为了族群,我必须把你们清除,我从未后悔过我担任酋长时做的一切!”

    “哈哈......哈哈哈!”白眉儿大笑起来,随着他笑得越来越疯狂,眼泪也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到嘴角。

    “兔嘴......她是我作为苦豺的时候,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母亲......母亲生下我没多久就死了,死前她毒死了黑蝴蝶的一双儿女,好让黑蝴蝶收养了我的。但是,秘密很快就被发现,奶娘黑蝴蝶不忍心杀我,但也不愿再面对我,撇下我离开了豺群......所有人都因为母亲的做法而鄙视我,恨不得杀了我,但是兔嘴挺身而出保护我,她的嘴巴就是那个时候被打烂的!”

    白眉儿越说越激动,连带着挑起灰满的指甲也跟着抖动起来。

    “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把我撞进了激流,兔嘴冲上来和你们搏杀,等我上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都被打烂了!也是你们,一把火把草原烧了个干净,才害得埃蒂斯红豺群被迫迁徙,迁徙路上,没有用的兔嘴,被夏索尔下令吃掉了!那是千刀万剐的痛啊,我也要让你尝尝!”

    “来吧,反正我如今也是废人一个——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后来死死地抱着我,不管我怎么撕咬都不脱手,你于是找到机会砍断了我的手,将我丢进了激流里......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当年如此,现在也一样。”

    白眉儿哼了一声,“你倒挺有骨气,我欣赏这样的人。你要是现在跪下忏悔,当我重建埃蒂斯豺群后,新的部落里有你一份,你怎么说?”

    “做梦!云在天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是不会背叛他的!”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投降或者去死!”

    “我宁死不降!”

    刺啦一声,指甲分开,将灰满撕成了碎片。

    望着天空落下的血雨,白眉儿低头喃喃自语道:“你不会白死的......因为你,从此豺群里再也没人敢欺负我。”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兔嘴,还是灰满。

    他回头看去,见云翳跌跌撞撞地走来,雷唧紧张地握着砍刀,赤辽则好奇地看着他。

    没有更多的言语,白眉儿立刻转身跑了。

    “不许走!给我把命——”

    云翳突然晕倒了,雷唧上前探了探他的气息:“没死,还好,我的酬金还在。”

    赤辽捡起那根钉子,对着钉子问道:“他还能活多久?”

    那只羊头怪物的头凭空出现在钉子的上方:“五年。”

敌人的敌人就是......更大的麻烦

    卡由城,伊修瓦尔炼金台。

    平三抱起鹿旷,警惕地盯着卡鲁鲁,“鲍茜,接下来可能会很危险,请你先行离开。”

    谁料鲍茜说道:“对不起,平三先生,你们是我的恩人,我没理由抛下你们离开。在确认鹿旷安全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如果你们起了冲突,请只管动手,不要顾及我。”

    平三闻言并没有感到震撼,而是疑惑地看了鲍茜一眼,心道:“好奇怪,这家伙......我好像在哪见过?不对,不是挫败落尘行动的时候......更早......算了,这个回头再说,眼下得紧盯着卡鲁鲁。”

    但卡鲁鲁却一副憨厚的模样:“放心好了,蓝魂儿殿下一向是用人不疑,这次既然是想要交好,就不会让我们来耍阴招。不过相对应的,如果你这次拒绝了他的话,他就会把你视为仇敌,不死不休。”

    临时医院附近遍地血迹,之前在这里守卫的云鹤门生都消失不见了。

    平三心中一紧,加快脚步跑进了医院——

    医院内却格外整洁,但仍旧是空无一人。只是在大厅的正中央,蹲着一只庞大的蛤蟆。在鲍茜和卡鲁鲁走进门之后,那蛤蟆立刻朝他们发出威胁般的“呱呱”声,同时背上的肉刺也竖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平三不知道这是小野的守护灵兽,担心鹿旷遭到攻击,便开始慢慢地后退,鲍茜不解地看着平三,又看向平三紧张的方向,疑惑道:“你们出现幻觉了吗?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谁料这时,卡鲁鲁突然掏出匕首朝平三刺来,那蛤蟆立刻发出警告的“咕咕”声,随即背上的肉刺立刻伸出朝卡鲁鲁刺去,平三微微偏头,肩膀侧面发出一根荆棘剑,和蛤蟆的肉刺同时将卡鲁鲁刺穿。

    鲍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捂住了嘴巴。

    “就知道你没憋好屁......”

    鹿旷突然哆嗦起来,他拽着平三的衣领,颤抖道:“好冷......冷......”

    “没事的,鹿哥,你先休息一下。”

    平三连忙将鹿旷放在最近的椅子上,脱下衣服盖在了鹿旷身上。正在此时,鲍茜突然尖叫起来,指着大门喊道:“他们......他们进来了!”

    “什么鬼,这是?”

    门口蹲坐着三只巴掌大的青蛙,在这里凭空出现显得异常诡异。而更诡异的是,每只青蛙背上都写着字——分别是“黑仔”、“蓝魂儿”和“媚媚”。

    鹿旷勉强直起身子,用虚弱得只有平三能听见的声音道:“黑峰的传话蛤蟆......他们来找你了......”

    “谁?我吗?”

    平三回头看向那些青蛙,正想随便拿起一只来听听,但突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在地心龙城时,紫岚便从黑仔的传话蛤蟆里爬了出来,这说明传话蛤蟆具有和空间石一样的传送能力!如果每只蛤蟆背上的字代表着放出蛤蟆的人,那么派出蛤蟆可以视为两个目的——第一,交涉,第二,派人刺杀!

    平三看向卡鲁鲁的尸体,恨恨地想道:“这三只蛤蟆都是你带过来的吗......”

    鲍茜似乎冷静了下来,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冠,满怀歉意地对平三说道:“对不起,我太害怕了......其实我在金沙代表团担任翻译,去黑峰观光的时候,见过这个东西......这是黑峰的传话蛤蟆,十分珍贵,蛤蟆的主人可以利用蛤蟆来传话,并且观察周围的事物,我应该早点想起来的......”

    更糟糕了!平三心道,听卡鲁鲁的描述就可以知道蓝魂儿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而已知的是媚媚是变态的人体器官收藏家,黑仔是杀手组织剧院的首领,这三个人都不是善茬,如果先和其中一个人的蛤蟆对话的话,很可能就会令另外两个人感到被冒犯......

    “我知道这些王族脆弱的自尊心,从追云和小白就能看出来,他们非常在意自己有没有被冒犯......但是现在,这三个人我们一个都得罪不起啊——小野他们不知道去哪了,云翳派来的人都被杀了,鹿哥又是这幅模样......怎么办......”

    他看了眼卡鲁鲁的尸体,最终决定道:“鲍茜,劳烦你把蓝魂儿的传话蛤蟆拿过来......我要和蓝魂儿先解释清楚。”

    反正黑仔曾经带人来刺杀自己,这个媚媚自己又从来没见过,那么还是先不要得罪这个蓝魂儿吧。

    “好的。”

    平三安抚着鹿旷,然后顺手接过了鲍茜拿来的蛤蟆,在蛤蟆张口的瞬间,平三的心情一下子跌入冰窟——

    “你好啊,恐兽先生,”

    是黑仔的声音。

    平三立刻瞪着鲍茜,但鲍茜此刻表情却出奇地平静,反而对着平三比了个嘘的手势。

    “额......呼,是黑仔殿下啊。”

    “没想到在我们有过过节之后,你还是选择先与我对话,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平三想了想,看起来他们不知道自己其实是想拿的蓝魂儿的蛤蟆,也许传话蛤蟆的听觉是有限的,那么还是不要实话实说为妙。

    “因为......就像你对鹿哥说的,这个世界很大,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值一提。相比之下,你应该是所有黑峰王子中最通情达理的一个,所以我认为你想对我说的应该是最重要的,对吧?”

    “哈,你很有趣嘛,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我本以为你会和鹿旷一样死脑筋,但你倒是意外的豁达嘛。”平三的话似乎很对黑仔的心意,“我的确是有重要的事......你愿意和我一起,阻止十犬壶的仪式吗?”

    平三一惊,下意识反问道:“你说真的吗?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心脏已经被母亲给替换成祸殃了,也许不久之后就会反噬......我不认为黑峰会允许一个魔人成为他们的王,就算我真的成了王,也不想一直用暴力去威逼和恐吓黑峰子民,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一个随时变成祸殃的魔人成为他们的王,所有的民众都会惶恐不安的。所以我还是想放弃参加仪式。但是仪式不会因为我不参加就停止,所以我需要你来帮忙阻止仪式。”

    平三心道:“你作为一个杀手说这种话合适吗?”但嘴上还是说道:“我当然愿意,不过我不认为我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能帮到你。”

    “地心龙城的事,你还记得吧?”

    “记得。”

    “母亲说,十犬壶会收集所有战败者的形元来铸成伟大王者,而在仪式中死去的王子的形元会被用来启动一场超大规模的祭祀,祭品是金沙的600万民众,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遭遇我们在地心龙城遭遇的事,那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我剩余的良心不多了,但我知道这种残忍的献祭仪式是错误的。身为600万人中的你也不能置身事外,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

    平三叹了口气,道:“我同意。”

    “很好,更详细的事我们之后再说。对了,冰流还好吧?”

    “嗯,他挺好的。”平三到底保留了一些底,以免黑仔派人来加害冰流。

    黑仔的传话蛤蟆随后消失了,蓝魂儿的传话蛤蟆也紧接着消失了。鲍茜上前拿起媚媚的传话蛤蟆递给平三,平三一把抢过蛤蟆,随后一个苍老的婆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恐兽先生,请不要见怪。我是紫阳花,媚媚公主的女仆长,媚媚公主让我全权与你交涉......关于停战的事情。”

    平三来了兴趣:“喔,你们想停战?”(“虽然我们从来没有交手过。”)

    “是的,已经是9月了,约克城的拍卖会很快就要开始,那里有很多公主想要的奇珍异宝,如果继续和其他参与者的争斗的话,就没法得到那些宝物了,对于公主来说这是不可忍受的,所以我向你发出停战,直到拍卖会结束为止的建议,你觉得如何啊?”

    “我......接受。但是怎么保证我们双方都会遵守契约呢?”

    “我们派出一个人质带着公主最珍视的宝物来你们这,既是监视,也是质子。如果你了解公主的话,就会知道这件宝物对公主来说有多重要了......”

    平三心道:“她宝贝什么关我什么事,停战了你还派人来监视我们......算了算了,如果有恶意的话,就杀掉好了。”便说道:“没问题。既然你的传话蛤蟆都到这了,那我就不用告诉你我在哪了吧?”

    “呵呵呵......”媚媚的传话蛤蟆也随之消失了。

    平三先仰头闭目了一会儿,随后对鲍茜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差点害死我们啊!”

    鲍茜道:“请原谅......那是我基于想帮助你们,以及对黑峰王子的了解所擅自作出的选择。”

    “理由?”

    “不管是黑峰的斧刃王族,还是金沙的流沙王族,尽管他们在外宾看来总是彬彬有礼,大气华贵,时刻流露出贵族风范,但在我们这些他们看来的‘低等人’面前,是从来不会,也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所以在我担任翻译员的时间里,我通过观察能知道大部分王族的真实性格。”

    鲍茜欠了欠身子,开始解释她的做法。

    “黑仔殿下既有亲自与我们这些下人交涉的谦卑,也有一旦被拒绝就立刻收回蛤蟆的骄傲,如果想和他有交涉的话,就必须第一个对话他的传话蛤蟆。他既有怜恤兄弟姐妹的仁心,也有一旦翻脸就赶尽杀绝的狠辣。小野既然是白影将军的儿子,那么在翻脸前,黑仔是不会对其产生敌意的,所以他是最需要也最可能笼络的对象。”

    平三点了点头,“那么另外两个呢?”

    “媚媚公主极其傲慢,还兼具贪婪和暴躁两大特点,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多等一秒都会爆炸。而约克城的拍卖会即将开始,那是金沙规模最大的拍卖会,媚媚公主一定不会错过那些奇珍异宝的,所以她想传达的信息一定和那些奇珍异宝有关,但傲慢的她是不屑于和非王族交流的,所以传话蛤蟆的另一边多半是她的侍卫或者奶娘,在得到对方的答复前,侍卫或者奶娘是不敢擅自挂断的,因此她的传话蛤蟆可以暂时搁置。”

    “至于蓝魂儿殿下......军旅出身的他,行事风格非常干脆利落,但却有着非黑即白的耿直。在你将他派来的卡鲁鲁杀死的那一瞬间,你就站到了他的对立面,而以他的军旅风格,对待敌人只有一种处理方式——杀,作为敌人,与他的交涉、求饶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所以和他的交涉没有意义,不听也可以。”

    平三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没想到这只丹顶鹤竟然如此不简单,“好厉害......真是对不起啊,鲍茜姑娘,我错怪你了......目前为止你的判断都是正确的,这的确是最优解。”

    鲍茜笑道:“这只是基于一些了解而做出的判断罢了,如果能提前知道他们的这些性格的信息,大部分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鲍茜姑娘,我接下来需要你的帮助,你能帮帮我们吗?”

    “当然,我说过,在确认鹿旷安全以前,我是不会轻易溜走的。”

    平三瞥了眼熟睡了的鹿旷,心道:“你当初还想杀掉人家来着......果然,小野的做法才是对的,没想到做好事的回报来得这么快。”

绝世神兵

    云翳见后院的树林中,似乎有一个人影闪动着,便警惕地朝那走去,在走进树林时,那人影自己跳了出来——是云在信,只是她此时看起来十分憔悴,全然没有了往日贵妇人的雍容做派。

    但云翳却丝毫不关心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皱眉道:“是你?你还回来干什么?”

    云在信满面愁容,道:“阿翳啊......我们本来打算去青水,欣宜说青水安全,那里好做生意......但是昨天,我们遭到两个蒙面人的抢劫,他们抢了我们所有的钱还不算,还要杀了我们......小风为了救我们受了重伤,但我们不想他受罪,就把他推进翡翠河,送了他一程......”

    她祈求地看着云翳,“阿翳,我们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爸爸把四分之一的身家都给你们了,我们以后没有瓜葛了。”

    “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云在信恨恨道,但又迅速换回了祈求的神色,“阿翳,我今天过来,欣宜不知道......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欣宜就会过来闹事,那对大家都不好......借点钱给姑姑,好吗?”

    云翳不耐烦道:“你要多少?”

    “500万,我们马上就走。”

    “姑姑,抢钱得用枪啊。”

    云翳觉得十分好笑,不再理会云在信便走了。

    卡由城,伊修瓦尔炼金台,临时医院。

    鹿旷靠在门边,看着平三一个人在大厅内收拾着。只见平三上前从卡鲁鲁地口袋里翻出那颗装着还魂丹的匣子,然后将卡鲁鲁的尸体踢到一边,道:“这是冒牌货,黑仔说守护灵兽不会直接攻击被灵兽附体的宿主,而卡鲁鲁就是宿主之一,所以这不可能是真的卡鲁鲁。”

    鹿旷道:“那颗药多少有点问题吧?只是派人来刺杀的话根本没必要用真的。”

    平三打开匣子仔细看了看,“我能感觉到,这颗丹药有独特的形元波动,很可能是真的。我想,蓝魂儿一开始的确是想用真的来换取我们的信任,但是小野的守护灵兽感知到了这个冒牌卡鲁鲁的敌意,所以率先攻击了,冒牌卡鲁鲁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不得已之下才攻击我们。”

    鹿旷突然快步走到平三身边,平三抬头朝门口看去,两个人影出现在门边——是一只高大的黑狼和一只娇小的灰狼。

    穿着夜行衣,背着十字戟的黑狼道:“剧院俊影。”

    那穿着兜帽的灰狼少年道:“剧院清源。”

    随后两人异口同声道:“代黑仔殿下向两位问好!”

    平三眯着眼睛看了俊影有一会儿,“你好像有点眼熟......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卡鲁鲁旁边的那个妹子吗?装扮也对得上......怎么变成男生,又到剧院去了?”

    俊影便道:“那应该是在下的孪生小妹俊莹,与在下不同的是,她选择效忠的是蓝魂儿殿下。”

    清源左右看了看,问道:“怎么不见小野和冰流呀?”

    平三:“......等他们想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了。”

    见鹿旷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看着他们,俊影便道:“黑仔殿下派我们来保护小野和冰流,并且我们得到消息,蓝魂儿的私兵正在往这里赶来,所以请通知他们尽快撤离。”

    想到小野其实还在医院的里空间内,万一在私兵来的时候守护灵兽突然收了能力,那么毫无防备的小野他们就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平三便道:“哦......我们有不能离开的理由,如果蓝魂儿派来的刺客要来,你们愿意和我一起迎战吗?”

    俊影心道:“‘我’?看来情报无误,名为鹿旷的翡翠会变节杀手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俊影道:“当然,我等会以完成殿下的任务为最高优先级。”

    ------

    旅馆内,石姬正烦躁地来回走着,高跟鞋在地上敲出急躁的声音。

    卡鲁鲁便劝解道:“耐心点吧,俊莹很快就会回来了,等小野他们一现身就立刻动身——我正用还魂丹里的那缕魂魄监视他们呢,小野的守护灵兽的能力原来是放出系的空间搬运,如果只有这个的话倒也好对付......剧院派人来了,是俊影和清源,老对手了。”

    石姬哼了一声,“原来如此!那这样的话俊莹靠得住吗?这次黑仔派来的可是他的孪生哥哥啊!”

    “相信他们家族的素养吧,黑峰刺客世家——白牙家族,是把任务看得比血脉更重要的,当任务冲突的时候,即便拦路的是族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石姬停止了踱步,问道:“我一直不解,既然任务比血脉更重要,那就应该举家效忠一个势力来减少伤亡,这对双生子为什么要分别效忠两个狼王?”

    卡鲁鲁道:“两家押宝咯,白牙家族的这一脉在当初选择便是帮助女王,而另一脉则去效忠狼王,可双毛殿下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媚媚公主的手下都是不可接触者,所以女王的这一系里他们能选择的只有黑仔殿下和蓝魂儿殿下。确保每一个可能笑到最后的势力都有自家人,这样不管哪派赢了他们家族都能跟着崛起。”

    石姬又哼了一声,不齿道:“可耻的做法,我不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但是很有用啊。”卡鲁鲁摸着下巴,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听说白牙家族家传的秘宝,除了白影夫人带走的那把镔铁雪刃,还有一件名为‘追魂’的绝世神兵,据说这件神兵可以随主人心意而动,如臂使指,还能随心所欲地进行千般变化。”

    “这么厉害,那为什么俊莹不把它带来给蓝魂儿殿下!”

    “追魂在唤醒前只是普通的兵器罢了,除了坚固点外没有特别之处。”

    石姬不耐烦道:“快点说唤醒条件是什么!马上去达成条件把追魂给蓝魂儿殿下不就好了!”

    “非常苛刻,需要将白牙家族出生的一对双生子的血滴在其上,并杀掉其中一个双生子才能觉醒。本来双生子的诞生就异常罕见,而再要杀死取其一......所以很少有人见过追魂的真面目,那渐渐地便成了白牙家族的一个传说。”

    “原来如此!我这就去杀了俊影,唤醒追魂取给蓝魂儿殿下!”

    卡鲁鲁对石姬的冲动有些无奈:“不急,我想了个万全之策,我们这样......”

    临时医院,里空间内所剩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大壳满脸愁容地坐在一边。

    雅若拿出刀在胳膊上划出一道口子,大壳见了急忙上前道:“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嘘,看这个。”

    雅若指着自己的伤口,只见那伤口很快便自行贴合在了一起,随后慢慢地变淡,最后消失。

    大壳若有所悟道:“原来如此......小野空间里的第二个规则,就是空间里的生物能加速创伤愈合,那冰流岂不是很快——”

    病房内突然传来小野的惊呼,蹲在门口的文昭抬起鼻子嗅了嗅,立刻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道:“冰流......醒了!”

    “呱!”

    似乎是小野的喜悦感染到了守护灵兽,又或许是因为冰流已经痊愈,守护灵兽判断出能力不再需要维持了,只见周围突然晃动起来,随后平三他们凭空出现在了医院内。

    大壳激动地高举双手:“太好了,终于能出去了!”

    鹿旷看向冰流的病房,随后忧伤地抓了抓自己空荡荡的衣袖。平三走上前,用手抚着他的腰道:“没事的,小野要比你想象得更坚强。”

    “去——”

    鹿旷嫌弃的拿开了对方的手,平三把手松开后,又揉了揉鹿旷毛茸茸的尾巴。

    ------

    雷唧扛着一个大麻袋,吭哧吭哧的走着。尽管满头是汗,但也掩盖不住脸上丰收般的喜悦。

    道路的尽头,站着两人——满身缝合疤痕的老鼠勒菲,以及鳄鱼屠夫。

    “去,帮人家提着。”勒菲朝屠夫努了努嘴,随后张开双臂迎了上前,“雷唧~终于搞定了吗,兄弟们都很想你啊。”

    雷唧将那大麻袋堆到屠夫背上,兴奋道:“当然,完全是意外之喜啊,我本来以为完成这次委托只有十万青石,但是、委托后来变了,然后我就拿到了云鹤谷——八分之一的身家!”

    屠夫:“喔,难怪这么沉,难为你这小身板扛了这么久。”

    勒菲上前亲热地搂着雷唧的肩膀,道:“我这里也有一个好消息,你大哥现在就在沃土等你哦,回去和他叙叙旧吧。”

    “亚瑟?好耶!”

    云鹤谷,家老从保险箱里取出许多份文件,整整齐齐地叠在云在天的茶几前。

    云在天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云翳道:“这段时间,许多城邦都因为翡翠会和双毛的屠杀而被摧毁,许多人流离失所,那里的工厂都停工了,各种设施也需要去维修,这些都是机会啊。我想,可以让本家的门生去那里的工厂打工,这样兄弟们就不用再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了,这不是爸爸一直想走的正路吗?”

    云在天接过仆人递来的老花镜,架在脸上仔细地看着其中一份文件,“阿翳啊,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对于现在的云鹤谷来说操之过急了——”

    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似乎是仆人在阻止什么人进来:“你们不能进去,老爷说不想见你们——”

    然而那两人还是冲了进来,是拎着一个酒瓶的云欣宜,以及跟在身后惴惴不安的云在信。

    见是这两人,云在天立刻翻出厌恶的神情,“你们来干什么!我说了,不想见你们!”

    云欣宜看起来是喝醉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到云在天身旁,指着云翳道:“大伯,身体还好吧?我们的遭遇,这个男人应该给你讲过了吧?”

    在经历了昨天的事后,云在天对两人已经厌恶到了极点,当又不想对女人发作,便冷冷地道:“发生了什么,阿翳没讲!”

    “你没说!”云欣宜似乎是遇到了极难理解的事,她将酒瓶用力地往地上一摔,指着云翳道:“你没说?小风死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没说!你还是不是人啊!”

    云在信被这举动吓得手足无措,紧张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云翳:“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不知道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吗?”

    “你!”

    云在信连忙上前将云欣宜拉到一边,“算了,算了!不是说了要好好讲的吗,没事的,让妈来,啊。”

    云在信便走到云在天面前,缓缓地跪下,“大哥,我们现在是钱也没了,小风也死了,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我们想再向你借四分之一的身家,可以吗?”

    云在天眼角的横肉动了动,“亏你说得出口!”

    “大哥啊,你记不记得我们四个刚来翡翠河的时候,你说你要去卖木天果果,二哥和家老都拼命阻止你,说这是要杀头的,你记不记得你当时对他们说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说了什么!”

    “你说,你要壮大云家,你没得选才走上这条路。不止是路没得选,其实亲人也没得选啊!”

    云在信此刻说得极其动情,“欣宜她一定要做女老大,她不做就吃不下饭,作为妈妈我只能满足她的要求,哪怕是条歪路我也要和她走下去。”

    见大哥没有搭理她,她便继续说道:“大哥,就算我当初为你坐牢都好,为你挨刀都好,算了,算了......我今天不是以四庭柱的身份来求你,是以你妹妹的身份来求你,就帮我们最后一次吧。”

    云欣宜突然冲了过来,将她一把拉起:“妈!你起来,你不用求他!”

    云在信被女儿拉了起来,但还是冲云在天喊道:“大哥,大哥你就给她吧,你不给不行啊,大哥——”

    云欣宜将她的妈妈拉到一边,随后掏出一把火铳指向云在天——

    “干什么!”

    云翳和家老也同时掏出枪指着她,当然,喝酒上头了的云欣宜并不知道,此刻开枪她杀不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云欣宜一脚踢在云在天坐着的轮椅上,骂道:“老不死的,你今天到底给不给钱!”

    她又对着天花板连开数枪,被打得粉碎的瓦砾碎片纷纷掉了下来,“我今天一定要拿到钱,要是拿不到你们个个就和这天花板一样!”

    云翳喊道:“钱都拿去办工厂了,家里根本没有现金!保险柜里还有一箱黄金,你们拿了就赶紧走吧!”

    “哈哈,哈哈哈!”云欣宜癫狂地笑了起来,“一箱黄金?你打发叫花子呢!”

    小野在槐河域两年的花销都不过一根黄金。

    云欣宜又一脚重重地踢着云在天的轮椅,“老不死的,你是要把钱都带棺材里吗!给钱,给钱啊!”

    云在天此刻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眼珠鼓得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他暴吼道:“你踢够了没!之前踢我病床,现在踢我轮椅,天杀的畜生,你到底踢够了没!”

    “给钱啊!”

    云在信连忙上前,想夺过云欣宜的枪,她焦急地喊道:“算了,算了欣宜,他们可能真的没钱了。大哥,我们不要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云欣宜先是一脚踢向云在信的肚子,随后扬手给了云在信两巴掌!

    在云在信跌向一边的瞬间,云在天伸手朝云欣宜一抓,她手上的枪便到了自己手里,随后对着云欣宜的心口开了一枪!

    “嘭!”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云在天,这个从底层的小混混一路杀到家主之位的男人,又怎么会是和云翳一样优柔寡断的人?

    “嘭!”

    云在天此刻的表情极其凶狠,他扣动扳机又开了一枪。

    “嘭!”

    云欣宜踢了他三次,所以他便开了三枪!

    云欣宜完全没想到大伯会有这么一出,她晃了晃身子,仰面倒在地上,鲜血肆无忌惮地从弹孔里流了出来。

    家老放下枪,走上前在云欣宜的脖颈上摸了摸,随后神色复杂地看向云在天:“她死了。”

    “放屁!欣宜没有死!”云在信突然大喊起来,喊到最后一个字时,声音竟然有些嘶哑,她连忙走上前,拖着云欣宜的尸体,“欣宜没有死,她受伤了,她要去医院!”

    鲜血在地上拖出了一条路,她突然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又马上站了起来,跑到云翳身前,晃着对方的肩膀道:“你在干嘛,去叫医生,叫医生啊!”

    她又跑到家老身前,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帮忙,过来帮忙啊!”

    但所有人都只是看着她,有不忍,有同情,她便折回到云欣宜的尸体旁,嚎哭了起来:“你们都是怎么回事啊,过来帮忙啊!”

    她伸手摸着云欣宜的脸,安慰道:“欣宜,别怕啊,妈带你去青水......你不是喜欢青水繁华吗?你想去黑峰也可以,妈在那里也有朋友,别怕啊,妈在这,妈在这......”

    云在天放下了对着她的枪,抬头往上看着,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明明是有的选的,怎么会没得选呢......三妹啊......”

    他推着轮椅,转向云翳。

    “爸爸决定了......我们就办工厂吧......把那些文件拿来,我们仔细看看......”

    ------

    “真是万幸,冰流居然很快就醒了......就是说,这个东西已经没用了。”

    平三将那匣子里的还魂丹取出,放在光下看了看,但丹药晶莹剔透的样子十分喜人,便想着还是给大哥看看有没有毒再决定扔不扔吧。

    清源小心地朝病房的方向探头,问道:“我们也可以去看看吗?”

    平三:“不。”

    雅若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见到清源和俊影时,立刻掏出了刀,对方也随即摆开架势。

    平三连忙挡在他们之间:“等等等等,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

开团

    因为冰流的苏醒,临时医院内充满了喜悦的气息,但鹿旷却站在病房外,异常忧郁。

    “小野正在兴头上,没必要去给他泼冷水......”

    他拽着平三的后领,将对方拉了过来,低声道:“我现在不能用形元了,大家都是圈内人,瞒不住的。所以等下小野出来看到我的时候,你要在我旁边喊666,‘鹿哥天下第一’‘鹿哥机关术很强’之类的,不能让大家觉得我没用,懂吗?”

    “没问题!”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冰块脸他——”小野从房内走了出来,一见到鹿旷后被止住了声音,随后不解地、害怕地朝鹿旷小跑了过来。

    鹿旷连忙拍了把平三,平三刚想说话,小野便伸手抓了抓鹿旷空空的衣袖,又迅速摸了魔肩膀,震惊道:“鹿哥,你的手!......你的手怎么啦?”

    “这个......说来话长。但是不用担心,我可以自己造一个更好的——”

    俊影也走了过来:“打扰一下,其实剧院里有人具有再造断肢的能力,如果你们能加入剧院,我就把他介绍给你们。”

    小野不假思索道:“我加入!”

    鹿旷:“等等,小野,这可是剧院啊,和翡翠会一样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你不能掺和。”

    小野:“加入要填什么申请吗?”

    鹿旷:“见鬼了,你有没有在听啊,我不允许你加入!剧院和翡翠会一样,这是一团烂泥,混于其中后就再也没法脱身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哥哥,就别和他们混在一块!”

    小野还想说什么,平三连忙将两人拉到一边,小声道:“先别吵,这说不定是他们想分化我们的计策,天下这么大,能断肢再生的只有剧院一家吗?小野,你还是听鹿哥的话吧。”

    “可......”

    “对了,蓝魂儿派来的刺客很快就会到,既然冰流的状态已经稳定了,那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我们会在路上告诉你这几天发生的事的。”

    令小野没想到的是,在他们隐藏起来的短短几天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件不得了的事。

    文昭背着冰流走了出来,她抬头嗅了嗅,问道:“天上是什么味道?”

    鹿旷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越来越近的轰鸣声......好像......是某种飞艇?这个型号,应该是......圣膏军的王族飞艇?”

    平三立刻冲了出去,只见远方的天空上有数个黑点越来越近,将形元聚集在眼部用出“凝”后,能看出是飞艇的形状。

    俊影也走了出来,抬头望道:“的确,是直属于流沙族的圣膏军,他们应该是为了小野而来,毕竟一个大天位的狼族,是足以让流沙族放下内斗一致对外的目标。”

    平三问道:“可是流沙族不是已经投靠你们黑峰了吗?”

    “黑峰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显然小野不是他们效忠的对象。面对飞艇的轰炸我们毫无反抗之力,快走吧。为表诚意,我们会殿后。”

    平三:“殿什么后啊,那么高谁打得到,一起走吧。”

    俊影道:“我和清源会在这里造出大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为你们争取时间。”

    对方的话令平三有些意外:“可能会没命的,你们也太拼了吧?......那我先说谢谢了。”

    清源也走了出来,抬头看着迫近的飞艇,叹道:“又来,随便啦,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他双手拢在身前,噼里啪啦的雷电便渐渐聚拢成球形,俊影也在同时摊开双手,自手心升起一团浓郁的黑烟,笼罩了一大片区域。

    鹿旷喊道:“大家都到齐了吧?收拾好东西,马上离开这里!”

    小野回头看向那两个剧院的狼,问道:“他们呢?”

    鹿旷拉起小野的手往医院的后门跑去,“剧院的杀手,别管他们了。”

    聚拢在清源双手间的电球越来越大,他右手托着那个电球,像扔铅球一般将那电球投掷了出去,被砸到的一个飞艇立刻在天空爆炸了,两旁的飞艇则朝两边散开。

    其中一架飞艇的指挥室,圣膏军六番队队长孔雀斯沃德通过窗户眯起眼睛看着,判断道:“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剧院代号‘雷神’的冰河清源的能力,看来那只白狼已经投靠剧院了,得在他们和剧院会和之前摧毁他们。”

    另一架飞艇的指挥室,圣膏军七番队队长孔雀诺贝门罗按下了操作台上的一个按钮,随后以此架飞艇为中心发出一圈圈雷达般的形元,操作台上的翡翠平板上出现数个闪烁的绿点。

    门罗对着操作台上的通讯器道:“启用‘观’,他们要逃跑了,黑雾里只有两个人,应该是留下来吸引注意力的,目标肯定不在其中。”

    斯沃德回道:“了解,和他们纠缠没有意义,派专业人士下去会会他们吧。”

    飞艇下方打开了一道门,几只孔雀张开翅膀朝他们这滑翔而来,随后,飞艇上的炮台对准黑雾,开始了一轮轰炸。

    黑雾内四处都因为炸弹的轰击而发生爆炸,但黑雾中的两人却是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好像知道这些炸弹根本不会击中他们一样。

    清源问道:“我可以用风界把这些炸弹给挡回去,但你的‘鬼打墙’就会被吹散了。”

    俊影道:“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布下了差之毫厘阵法,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攻击。我的观感知到有人在从天空靠近这里,就利用黑雾的优势把他们都杀了,然后再在对付这些炸弹吧。”

    飞艇平板上显示黑雾里的几个绿点突然消失了,斯沃德立刻用通讯器下令道:“停止开火,停止开火,注意友军伤害!”

    门罗回道:“黑雾里还是只有两个人,显然是他们把A组都杀了。而且我注意到了炸弹在靠近黑雾时都会发生偏转,看来他们那里应该还布下了某种阵法......别管他们了,去追捕其他人吧。”

    “不,这两个黑峰形元者留着也是祸患,必须得铲除!”斯沃德按下按钮,随后自己也从飞艇的底部飞了出去,“看起来一般的圣膏军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来会会他们吧!”

    他落到黑雾前,将太刀拔出刀鞘,一道凌厉的剑气随即砍进了黑雾中。前方,慢慢出现了一个人影——清源被包裹在一层厚厚的球形雷电屏障内,道:“金沙剑圣——斯沃德先生,日理万机的你没空帮流沙族摆脱黑影的操控,却有时间来这里杀几个杂兵吗?”

    太刀又回到了刀鞘,斯沃德扭身摆出了居合斩的姿势,凛然道:“你们怀揣着亵渎的巫术,对自然神犯下了最严重的暴行,也对流沙族和他们的子民犯下了最严重的暴行,我们奉命终结你们的性命。”

    凌厉的形元在太刀上凝聚,周围的树叶随之沙沙作响。

    “以自然神赋予我的权力,我将驱逐你,毁灭你,然后将你的名字从天堂抹去——”

    附近的草木在瞬间齐齐折断,清源立刻往后退进黑雾中,但那把太刀还是斩断了一小寸雷电屏障,划破了他的前胸。

    黑雾迅速扩大,斯沃德以刀尖点地,借力迅速与黑雾拉开了距离。

    俊影走到清源身前,啧啧叹道:“你真是疯了,走出‘鬼打墙’也就算了,居然敢在这么近的距离挑衅剑圣。我们只要拉开距离,用远程法术攻击他就好了。”

    清源摸着胸前渗出的血,在方才对方拔刀的一瞬间,自己竟然全然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一时之间竟然下意识得想要逃离,连如何应对也无法想起,此刻更是冷汗直流。

    “那把刀......有古怪,一般的兵器没法砍开我的雷界的!就算是形元比我更强,在用暴力攻破我的雷界的时候,我是能反应过来的!”

    清源一半是说出真实的感受,一半是在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那把刀是关押在金沙慈悲监狱的祸殃‘血染河山’的化身,妖刀摩戈尔(Murgel)。在举起摩戈尔的瞬间,就自动视为和‘血染河山’签订契约,并瞬间获得强大的形元。但同时,契约者的实力也会和‘血染河山’绑定,死在刀下的人越多,越强,契约者得到的力量就越大,但如果不用此刀杀人,契约者的实力就会迅速下降,直到再也无法满足‘血染河山’的胃口而完全消失。也只有这位剑圣敢冒这个险了......”

    “哈,剑圣?剑魔还差不多!”

    清源凝出一把雷电长矛,朝斯沃德掷去。斯沃德立刻操刀将其砍碎,随后形元蔓延出刀外,延长了刀身,一刀朝前方的黑雾横扫而来——清源迅速跳起,俊影立刻下蹲,躲过了这一击。

    “看来他来这里和我们交战,是为了满足摩戈尔的胃口,果然,其他的飞艇都过去了......”俊影以形元凝在双目,观测到了天空的情况,便道:“你去找他们,顺便再打下几个飞艇,我在这里和剑圣耗着就行了。”

    “喔,你保重。”

    数条由黑雾组成的触手朝剑圣袭来,斯沃德抬手一刀,发觉砍不断后,便迅速往后退去,清源便趁机从黑雾后方离开了。

    ------

    小野一行人正快速在丛林中穿梭,天空中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飞艇已经逐渐逼近了他们。

    小野抬头看天,道:“奇怪,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往这个方向?这个距离,加上树木的掩护,他们应该没法看清我们才对啊。”

    鹿旷道:“要么他们有超强视力的能力者,要么他们有超远距离的‘观’,或者别的什么探测法器......哇啊!”

    因为独臂,维持身体的平衡并不容易,鹿旷身子往前一趴,几乎要摔倒了。一直跑在他身后的平三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随后直接背起了他,“鹿哥,别逞强了,我背你吧。”

    飞艇上丢下的炸弹迅速在丛林里爆炸,很快火焰便在丛林里蔓延开来,浓烟迅速弥漫了整片森林。

    望着周围的一切,小野暗道不妙:“糟了,本来以为能靠这些树木阻挡他们的视线,没想到反而被点燃成了我们逃跑的阻碍了!......”

    他回头喊道:“大家都没事吧?”

    “没事!”“还活着。”“在!”“都好!”

    文昭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喊道:“大家小心!前面有敌人!”

    前面的树丛里,在一阵窸窣后冲出一只眼睛闪着绿光的母狼——不,上半身是母狼,而下半身竟然是长长的蛇尾。

    她咧开大嘴,上颌的原本是犬齿的位置变成了两颗长长的蛇牙,眼睛立刻如手电筒般发出耀眼的光芒。

    鹿旷迅速捂住了平三的眼睛,自己也紧闭着眼,大喊道:“别看它眼睛,快闭眼!”

    “额啊!”

    为时已晚,小野,大壳,雅若已经看到了那束光芒,痛苦地捂着眼睛,鲜血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文昭朝那蛇狼的方向伸出手,那蛇狼便悬浮了起来,文昭再翻转手用力往下一拍,那蛇狼便重重地摔在地上成了一摊肉泥,随后变成一团烟雾消失了。

    树林中,卡鲁鲁突然跪在地上咳了咳,“刀牢鬼也死了,不过找到他们了......动手吧。”

    石姬撇眉道:“就你这衰样,能和我们战斗吗?”

    卡鲁鲁脸色煞白地靠着树躺了下去,“不是吧,你还指望我来参战啊?”

    “没用的东西!”

    石姬长腿一蹬,便钻进了树林,俊莹随后也跟了上去。

    卡鲁鲁摸着自己后腰肾脏的位置,叹道:“辛辛苦苦养出来的五只鬼,现在只剩下三只了,幸好画皮鬼的尸体回收了还能用......唔,如果有强者在附近陨落就好了,用他们的尸体作为素材可以更快地养出强力的鬼......”

    天空中,一架飞艇的指挥官拉动摇杆,让炮台对准了小野他们。

    “说再见吧——”

    那家飞艇在天空爆炸了,地面上,清源手中还残留着一丝雷电,噼啪地闪了一下。

    “立刻升高飞艇!”

    门罗命令道,那艘飞艇在升高后其下方再次打开,几个大型铁皮箱子挂着降落伞掉了下来,清源见状立刻甩出几个电矛,将那降落伞打穿,那些铁皮箱子便急速地坠落在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

    每一个被摔烂的铁皮箱里,都爬出一只无毛的兽人,身上的皮肤满身褶皱,发出腐烂的气息,臭不可闻。

    “那些是无法耐受神之血试剂的失败品,虽然已经没有多少智力了,但经过训练后能够自行追踪标记过的目标......小野,鹿旷,平三,你们三个都去过慈悲监狱,所以我们手上有你们的气味标记,这些失败品不把你们破坏之前是不会停止的,好好享受吧,哈哈哈——”

    平三从大壳的背包里掏出一小瓶药水,依次给他们的眼睛滴上。

    “好点没?”

    小野也使用了“生”火来治疗三人的眼睛,虽然慢慢地能看见了一点,但还是非常模糊。

    鹿旷紧张地看向天空,“他们会一直跟着我们,一直跑不是办法,得想办法把他们打下来,但是现在升高了,恐怕......”

    平三问道:“鹿哥,你之前那个飞行的法器还在吗?就是那对翅膀——”

    鹿旷掏出一个小球,按了上面的按钮,小球便闪出了那对滑翔翼一样的翅膀。

    “幸好,之前造出来的法器还能用。你要飞上去把那些飞艇捣毁吗?”

    “只能这样咯。”

    门罗注意到代表小野他们的绿点停了下来,便下令道:“准备投掷‘见血封喉’瓦斯。”

    文昭嗅了嗅,迅速把冰流抱在怀里,喊道:“别藏着了,都给我出来!”

    周围的树丛里再次窸窣起来,数名黑峰王刹军跳了出来,石姬则高高跃起落在众人面前,喝道:“哪个是小野,站出来!”

    小野眯起眼睛循声望去:“谁呀?”

    “受死吧!”

    石姬举起扇子朝小野冲来。

同室操戈

    “报告队长,检测到强力的形元波动在快速靠近飞艇!”

    飞艇指挥室内,操纵飞船的驾驶员向门罗汇报道。

    “哈,这种木板拼接成的玩具,我一拳就——”

    借助鹿旷的飞行法器,绕到飞艇后方的平三将形元集中在右拳,随后对准飞艇尾部的螺旋桨便打了过去。但在打中的瞬间,整个飞艇被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金属,随后猛地往外长出尖刺,平三迅速往后倒去。

    “刺中我没关系,要是鹿哥的法器毁了,就没法再飞上来了......”

    飞艇内的驾驶员拉了拉操纵杆,向门罗汇报道:“队长,您用这个能力的话,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了。”

    “让开。”

    驾驶员赶忙站到一边,让门罗坐到了驾驶位上,门罗便操纵着飞艇迅速下降。驾驶员连忙道:“这个高度的话,我们会被‘雷神’击中的!”

    门罗白了他一眼,道:“被‘贵金属’包裹的飞艇内部是不会被电流损伤的,靠近地面还能更方便我将电流导入地下。和‘雷神’还是恐兽纠缠都没有意义,我现在要靠近使用‘观’来定位白狼,然后用火炮将他摧毁。”

    平三降落到了被金属镀层的飞艇上方,掏出荆棘剑往表面刺去——没能刺破,反作用来的力道反而将整只手给震裂了,耳边的法器传来鹿旷的声音:“飞艇靠得更近了,你见鬼的在做什么!”

    “我在想办法把这个飞艇弄下来,但是它突然被一层奇怪的金属包裹了......”

    “换一个打不就好了,你是木头吗!”鹿旷又补充道:“那应该是圣膏军一个队长的能力,将形元转化成合金,并能在其中穿梭——”

    平三前方的金属层升起了一只孔雀——圣膏军七番队队长门罗,他右手一抬,平三周围的金属便一层一层升了起来,随后猛地一收,平三同时往旁边跑去,但右手还是被那些聚拢的金属夹断,挤压成了碎片。

    “鹿哥,他有什么弱点吗?我该怎么打败他?——鹿哥?”

    通讯器里的声音突然凌乱起来,“嗡”的一声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算了,和龙族契约过的猎鬼人我都能打掉,你就更不在话下了,来吧——”

    平三甩出荆棘剑朝门罗冲去,只见门罗手指一点,一根锋利的尖刺便从平三脚下升起,平三迅速跳开,然后又是一跳,再次躲开了尖刺,两边突然甩来金属鞭子,平三便启动了飞行法器升了起来,门罗冷笑一声,随后潜入了金属内。

    “他回去了?......看来他认为我远离飞艇的话是无法破坏金属表面的......就是说如果我靠近的话,其实是有办法破坏金属层的?”

    平三思索着,随后再次朝飞艇飞去。

    地面上,冲将上来的石姬被小野一脚踢了回去。她双手撑地,一个后空翻又站了起来,恼羞成怒地对两边的王刹军喊道:“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文昭伸手对着一个王刹军一抓,那王刹军的脖子立刻变成了一条细线。

    更多的炮弹落在附近,文昭又往地上一拍,淡蓝色的形元阵图出现在地面上,随后一个圆形屏障包围了众人,鹿旷瞥见自己前方的屏障上竟然镶嵌进了几枚弹片,紧张地想道:“如果不是这一下,我应该已经被流弹杀死了......该死的,我现在只能是累赘了吗......”

    俊莹走到石姬身旁,道:“白狼和青水王后修为都是大天位,不能硬拼,想办法将冰流抢过来,只要能挟持冰流,就能把握他们所有人的命脉。”

    石姬在吃瘪后终于服软道:“怎么做?”

    “将他们分开,各个击破。”

    俊莹朝小野他们喷出一团黑雾,那团黑雾迅速扩散,笼罩了他们。雅若立刻道:“不好,是本家的‘雾里看花’,这招可攻可守,异常麻烦,都别走出文昭的防护圈!”

    白牙家族常年与毒物打交道,因此雅若对刀牢鬼的毒有一定的抗性,最先恢复了视觉。

    俊莹突然从黑雾中钻出,举起十字戟朝文昭丢来,一贯感应灵敏的文昭竟然似没有察觉到般一动不动,鹿旷喊道:“夫人小心!”

    “什么?”

    文昭嗅了嗅,什么也没闻到,俊莹在碰到文昭时却突然消失了。

    雅若认出了这门功夫:“幻身障,施术者本人会隐去行踪,在原地留下一个可以操控的幻影,她可能会使用毒,注意所有突然产生的怪味和浓烟。”

    说罢,雅若深吸一口气,然后朝黑雾里吐出一大团绿色的形元,随后便听到几个王刹军传来的惨叫声。

    “没有毒药辅佐,纯用形元转化来的毒效率太低了......”

    没能将雾中的所有王刹军毒死,雅若对自己的术很不满意。

    大壳将手掌贴在小野的后背,用出了自己的先天能力——将形元在对方体内直接转化成各种各样的茶,这个术需要两个人才能发动,但无法对大壳自己使用。

    小野很快也恢复了过来,但大壳的眼睛还在流着血,什么也看不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叹道:“可以了,就这样吧,到此为止了......”

    “别这么说,我们都会安全离开的!”

    小野举起刀,望着四周的黑雾,开始思索起来:“我们这些人中,能战斗的只有我,文昭王后,雅若夫人,平三在阻止飞艇靠近,冰块脸、鹿哥、大壳都不能战斗......用小巨兵的话把这些人解决了应该不难,但有这些碍事的黑雾,我什么都看不见,只会浪费掉能用小巨兵的时机......”

    想到这,他便低声对众人说道:“他们应该都是为了我而来,我出去和他们战斗,你们趁机离开。”

    鹿旷道:“不行,你要和我们一起走!”

    雅若道:“‘雾里看花’能屏蔽雾中人的五感,并且偏转人的动作,一旦进去就无法离开,因此也叫‘鬼打墙’。在雾中,哪怕受了致命伤也不会感到疼痛......你能明白那种恐惧吗?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流血,在完全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施术者一刀一刀的放血致死,或者被各种毒药毒死,即便你是大天位,误入雾中也难逃出去,所以绝对不能冲进去!”

    小野道:“我要赌一把,如果用覆盖整片黑雾的攻击,应该就能解决掉他们吧?”

    雅若神情复杂地看向小野,道:“你们走,我来殿后吧。”

    “不行啊,夫人,我们都不认识,但是你却肯陪着我们战斗了这么久,不能让你陷入危险啊!你要和王后一起保护他们,王后,你会御石咒吗?”

    文昭:“不会。”

    在冰流陷入昏迷后,雅若一直没有告诉小野自己的身份,因此小野此刻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文昭又说道:“快点走吧,我闻到一股恶臭,好像是‘见血封喉’,离我们很远,但待久了也会晕倒的。他们可能还会用更多,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她将冰流放给雅若,随后双手放在地上,地面便被硬生生挖出了一小块范围,随后在文昭的运转下升了起来。

    “我不会御石咒,现在只是强行用形元搬运物体而已。撑不了多久了,能跑多远是多远吧,一定不能被‘见血封喉’沾到。”

    小野跳了下来,随后那被挖出来的一小块地飞快地朝前方飞去,撞倒了一排排树。

    雅若跟着也想跳下去,文昭拉住了她,道:“相信这个男孩吧,他能创造奇迹的。”

    没有了文昭的护罩,黑雾很快便把小野笼罩。一瞬间,他感到自己似乎在旋转,那在玻璃瓶里浸泡时的虚无感再次袭来。

    “没事的,这种感觉应该有过一次了......”

    小野试着运转形元,但身上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个狼族女人,还有其他的王刹军,应该已经在攻击我了吧?我有运转形元来抵抗吗?什么知觉都没有啊......”

    俊莹将十字戟深深地扎进了小野的肩膀,又用力地往上撩起,翻出一连串血花,小野的手臂朝她这一挥,她便低头往一边躲去。

    “怪麻烦的,虽然没有痛感,但战斗的本能还在,凭他大天位的修为,被打到了就会重伤......”

    俊莹已十字戟尖点地,正要再次攻击,却感到一阵细微的震动从地面传来,心道:“又有人来了吗?”

    “差不多了......身上受的伤应该已经够重了,发动能力吧......‘受太阳炙烤吧吧,罪无可赦之人’!”

    以太阳石为核心的小太阳再次升起,火光瞬间蒸融了整片黑雾,那些王刹军立刻惨叫起来,一个即将冲入黑雾的无毛兽人也随之被烤成了焦炭。

    通过黑雾感应到形元波动的俊莹早已远远地跑开了,她回过头,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小太阳,“好险,差点没命......”

    她突然感到身上寒毛倒立,鸡皮疙瘩立刻起了来,随后脖子一寒,只见一把十字戟朝她飞来,但却没有砍中她的脖子,而是将身后一把砍向她的刀给打偏了,那十字戟随后又飞了回去,握在了俊影的手里。

    俊莹立刻回头看去,见斯沃德面无表情地将刀收回了刀鞘,随后摆出了居合斩的起手姿势。

    俊影朝她喊道:“小妹,我们先联手吧,单打独斗的话,会很快死在‘金沙剑圣’的刀下的。”

    “滚开!欺师灭祖的叛徒,我就算死,也绝不会和你媾和!”

    久远的思绪翻涌而来——那天,蓝魂儿突然找上门来,一同而来的还有卡鲁鲁。

    蓝魂儿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问道:“你的哥哥,加入剧院了吗?”

    俊莹立刻道:“他的任何选择与我无关,我已经是殿下您的剑,从今往后只为您而挥舞。”

    蓝魂儿又问道:“如果你们在战场相见,你能毫不犹豫地对他挥剑吗?”

    俊莹沉默了,卡鲁鲁有些焦急,他走到俊莹身旁,小声道:“快说啊,哪怕是谎话也行,你知道蓝魂儿殿下想听什么的,他就喜欢听别人对他效忠。”

    俊莹抬头道:“我不屑于说谎。即便殿下不喜欢听,我也要实话实说——我会为殿下战斗到死,但在战场上与兄长相见的话,我会在确保殿下安全的情况下,饶他一命。”

    卡鲁鲁和蓝魂儿交换了一个神色,蓝魂儿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他上前拍了拍俊莹的肩膀,道:“你先回家看看吧。”

    “殿下?”

    俊莹有些不解,但见卡鲁鲁朝她摇了摇头,便低头退下了。

    一路上,俊莹正疑惑着,心道:“怎么了,蓝魂儿殿下不是这样的人啊......我被开除了吗?真是丢人,哥哥会笑我的吧......”

    山下,她便闻到了一阵焦炭味,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快步走了上去——

    感到山门前,眼前的景象令她大吃一惊——

    所有的白牙族人都惨死在地上,往日居住和修炼的地方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她颤抖着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地上的灰——

    显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五六天了。她跪到在地上,对着祠堂的方向嚎哭了起来。

    ......

    蓝魂儿拿着封信,对面如死灰的俊莹说道:“利寒在山下逮到了一个小偷,起初是为了脱罪,他招出自己曾帮一个客商搬运了几箱违禁品,从味道来看应该是硫磺之类的火药。然后利寒带人顺着那个客商的住址一路查去,发觉铁锈山的白牙家族竟然遭此大难......我们不了解你们家族的规矩,所以没有贸然搬动现场。你这几天可以暂时去休息,计划一下安葬之类的事宜吧。”

    “死人......不需要被铭记......”俊莹无神的说道,“只需要记住......杀死他们的凶手是谁。”

    蓝魂儿看向一边的卡鲁鲁,卡鲁鲁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参与,卡鲁鲁便将那封信放在俊莹手上。

    “那个客商在地牢里很快就招了,说是一伙佣兵打扮的黑狼找上了他们,领头的却是一只白老虎,并且他认出了那伙佣兵用的是剧院常用的图拉丁火铳......你懂我意思了吧?”

    俊莹一下子把那封信给揉紧,“大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是为了你们白牙一族的秘宝‘追魂’吧。”

    “啊!”俊莹再次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她跪着上前抓着蓝魂儿的裤腿道,“殿下,让我去审问那个客商,我有话要问他!”

    “你先起来了,我手下的私兵不能跪着。”

    蓝魂儿蹲下身想扶她起来,但俊莹却动也不动,只是哀求道:“让我去见见他!”

    蓝魂儿便站起身,正色道:“我已经把他枪毙了。”

    “什么!?”

    “大哥......他试图对我手下的私兵出手,我必须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我的态度,并且我也要让我麾下的所有私兵知道,在他们效忠我的同时,我也会保护他们,在我这里,他们是最安全的。”

    ------

    “为了追魂......你竟然忍心,将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付之一炬!你这个恶魔!”

    俊莹竟然背对着斯沃德,举起十字戟对着俊影喊道。

    俊影也拿出十字戟护在身前,“你难道不是吗?......我也从来不了解你啊,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今天就要替父亲清理门户!”

    “别提父亲,你没资格!”

    两人同时冲上前,两把十字戟互相碰撞,发出剧烈的火花。

    斯沃德用拇指按着刀柄,刚想拔刀,身前却突然“噼啪”一响,出现了一小串电花。他回头看去,见清源双手握着雷电,对他道:“你的对手是我。”

    在收回太阳石后,四周已是一片焦炭。小野正想用“生”火治愈自己,却突然感到身后挨了一拳,他迅速回头看去,但什么也没有,随后前腹也挨了一拳。

    在跌倒的同时,小野伸手往前一拉——果然,前方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攻击自己,而且质地非常坚硬而光滑,就好像摸到钻石一般。那东西跟着一起摔倒,随后迅速坐起身,骑到小野背上,用大腿卡着小野的脖子,对方也随之显形——是全身都变成光华璀璨的钻石的石姬。

    石姬得意道:“没想到吧?我能偏转通过身体的光线,达到隐身的效果,你的火还不足以将钻石融化,所以这招对我无用。”

    小野注意到一股黄色的烟正朝这里蔓延过来,便挣扎着说道:“我们先停手吧,那是‘见血封喉’......再不走的话,都会死在这里的!”

    “不,不,不,你才会死,小狼崽子——”钻石化的石姬面目狰狞地说道:“这个状态的我,根本不需要呼吸。”

    ------

    又一梭飞艇在天空爆炸了。

    平三再次飞到那架表面覆盖着金属层的飞艇旁,“这是最后一个了......不破坏金属层的话就没办法毁掉飞艇。”

    他划破手腕,一条条血绳便朝飞艇表面攀沿过去,但却并没有平三想象的那样腐蚀,产生泡泡。

    门罗再次从金属中浮现出来,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是我最低活性的‘钥’,据我所知还没有炼金术士能炼出可以和它起反应的酸。”

    平三突然发出荆棘剑,将门罗捅了个对穿。但门罗却毫不在意地张开双翅,只见被平三弄出的贯穿洞口里,并没有血肉,而是和飞船表面一样银白色的金属。

    “这才是人体炼成,将血肉之躯变成无坚不摧的合金,要远比将身体炼化成怪物优雅而实用得多了。我不想自吹自擂,但术业有专攻,在炼成合金这方面,即便哲人王也不敢在我面前称行家。”

    平三再次发出数条荆棘剑交错地穿插进了门罗的身体,但门罗只是一笑,随后融化成一滩流动的银白色金属,再次融入飞艇。

    “这能力......太逆天了吧!我要怎么打败啊——”平三捂着头,想到:“冷静点,平三,你看过很多动画片,那些能将身体元素化的敌人都是怎么被打败的?”

    小野憋着气,同时紧闭着眼睛,避免吸入见血封喉,而石姬则用力地绞着小野的脖子,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平三突然飞了下来,将石姬给撞开,然后抱起小野就往上飞去。

    “该死的!”

    石姬气愤地一跺脚,却有些无可奈何。

    卡鲁鲁戴着乌鸦头套面具走了过来,道:“走吧,我们去取‘追魂’。”

    熊熊燃烧的密林中,俊莹和俊影飞速地见招拆招,动作眼花缭乱,那造型奇特、极易伤人的十字戟在两人手中竟然比自己的手臂使唤得还要灵活。

    俊影喊道:“够了,小妹!我知道你肯定误会我了,因为同样的话,黑仔也对我说过!白牙家族,其实是蓝魂儿派人干掉的!”

    “你撒谎!蓝魂儿殿下视我如心腹,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是为了获得我们家族的神兵‘追魂’!你知道他能做出这样的事!”

    俊莹再次分出幻身障,在隐去踪迹前,她沉着脸色道:“那我就......不惜一切代价,把‘追魂’献给蓝魂儿殿下!哪怕代价是杀掉你!”

    俊影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手持着十字戟,侧耳倾听着,随后转身砍去——

    俊莹在他身后出手,十字戟深深地刺入了俊影的身体里,而俊影的十字戟,却在砍中她之前松手了。

    哥哥的十字戟掉在地上,俊影痛苦得弯着腰,鲜血如喷泉般从胸腔喷射出来,染红了一大片地面,也浸染了地面上的十字戟。

    俊莹不可思议地看着俊影,她瞪大着眼睛,暴怒、惊恐、抑制、不可思议——她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让我是......哥哥呢......”

    俊影伸出手,想抚摸俊莹的脸庞,但俊莹却厌恶得别过头去。

    “哥哥就是要......让着妹妹啊......”

    俊影倒在了地上,俊莹冷着脸上前,捡起了那把十字戟。

    卡鲁鲁突然出现在了她身后,“你哥哥太妇人之仁了,这对一个杀手来说,是极其致命的。显然,你比起哥哥,要更适合做一个杀手。”

    卡鲁鲁突然一记手刀朝俊莹后颈劈去,手上形元聚出一把镰刀,俊莹显然早有准备,一个侧翻便闪躲到了一旁。

    卡鲁鲁抚摸着手上的形元镰刀道:“哎呀,勾魂鬼失手了呢......其实我只是想试试你的身手而已啦。”

    俊莹冷哼一声,双目瞳孔再次发出金光,道:“我能看到杀气和形元的流动,在我和俊影交手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我本以为你的杀气是冲俊影而来,但没想到在他死后,你的杀气丝毫没有减弱......怎么,你也想要‘追魂’吗?”

    卡鲁鲁捏起自己的衣领嗅了嗅,“有杀气?我怎么闻不到?看来我的确要好好读书了,如果涵养到家了就不会有杀气了吧?”

    他收起了手上的镰刀,道:“虽然你比起你哥哥的确要更细心,但你还是疏漏了一点——石化状态下,连呼吸都不需要的石姬,是没有杀气的。”

    俊莹的胸膛突然被什么东西穿了过去,随后那看不见的东西显形——是钻石状态下的石姬的胳膊。她笑容古怪地拍了拍俊莹的肩膀,随后猛地将拳头收了回来,俊莹“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倒在了地上。

    她无力地伸手,想拿起掉在地上的十字戟,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姬将两把十字戟都捡了起来,交给了卡鲁鲁。

    石姬道:“你的小脑瓜还蛮灵活的,这玩意要怎么处理?老娘我可不喜欢耍脑瓜。”

    卡鲁鲁将两把十字戟拼在了一起,下一刻,十字戟开始猛烈地震动起来,随后每个方向的戟叠在了一起,一股耀眼的血光爆发而出,那叠成的东西猛地飞起,割破了卡鲁鲁的面颊,又重重地插在了地上——变成了一把漆黑的弯刀。

    卡鲁鲁上前捡起那把弯刀,居高临下地看着俊莹道:“死前让你看一下你们家族的秘宝,可以瞑目了吧?”

    俊莹只是趴在地上,再也不看向卡鲁鲁,而是伸手向哥哥的尸体,声音小得如同蚊子一般。

    “哥哥......好可怕......救我,哥哥......”

    卡鲁鲁走了过来,俯视着两人,道:“这次损失的两只鬼,正好用你们俩来炼化补齐吧。”

大战在即

    在文昭操纵着那一小片土地疾驰的同时,两个喘着粗气的身影逐渐从两侧靠近。

    雅若迅速掏出短刀,以“凝”观察这两道身影,“怪物......居然能跟上这速度?”

    鹿旷道:“那应该是圣膏军的预备役,没能与神之血试剂融合后的失败品,不清楚会有什么样的能力。”

    雅若问道:“失败品?圣膏军不是和王刹军一样从军校挑选编入的吗?”

    “的确如此,但是仅限于由流沙族王族学会下辖的神学院,而且必须是孔雀族。”

    雅若感到更加奇怪:“这么狭小的选拔范围,那么圣膏军数量应该非常稀少才对,为什么会溢出到产生失败品?不对,如果仅限于几个神学院的学生......那根本没法保证那些人都能觉醒形元啊,圣膏军的数量应该更少才对。”

    鹿旷回道:“圣膏军觉醒形元的方式和青水的王卫军、黑峰的王刹军不同——他们不通过修炼来获得形元,而是通过注射神之血试剂来觉醒形元,这个过程会以主教在他们身上涂抹圣膏来赐福的名义进行,所以他们叫做‘圣膏军’,全部都是王族学会的实验产物。”

    一边的无毛兽人突然跳了上来,雅若上前一道刺进了那怪物的腹部,而另一只怪物则踩着它的肩膀越过了雅若,朝鹿旷袭去。

    “狡猾的怪物!”

    那无毛兽人的力气异常大,雅若一时之间竟无法腾出手收拾另一个。鹿旷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那怪物抓中,旁边一根冰矛突然斜斜刺进了那怪物的腰部,将其撩了下去。

    是冰流,他又甩出一根冰矛,刺进了雅若前方的怪物头颅,那怪物便不再动弹,被雅若一脚踢下。

    文昭伸手向前,在操纵石块移动的同时,还略有些骄傲地说道:“我儿子可真厉害。”

    冰流眯起眼睛朝四周望去,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又有几个失败品追来,但紧接着,它们好像遭到了背后的攻击,倒在了地上。

    ------

    “小野,这是最后一艘飞艇了,把它弄沉我们就能摆脱这些追兵了。”

    平三指着天空中那艘逐渐下沉并不断投掷炸弹的飞艇说道。

    小野站在树梢上,将手搭在额前望着那艘飞艇,道:“是诺贝门罗吗?听鹿哥提起过他,圣膏军七番队队长,‘金属大师’诺贝门罗。”

    平三道:“我破不了他的金属,而且他还能将身体炼化成合金,物理攻击对他没用,我无计可施了。”

    小野分析道:“要覆盖那么大一艘飞艇,肯定需要消耗大量的形元,这不是一个中天位的炼金术士能承担的,所以他在飞艇内应该有补充形元的药剂,因此反而不能和他打消耗战......必须一击将他打倒。”

    “怎么做到呢?”

    “我们这样......”

    敲定计策后,平三便启动飞行法器,让小野站在他的背上朝那飞艇飞去。两人飞到飞艇上方,随后小野掏出了兵符,“小巨兵!”

    小巨兵凭空出现,重重踩在了飞艇的上方,整个飞艇剧烈地晃动起来,但表面的金属层依旧没有被破坏。

    平三站在小巨兵肩上,注意到了前方,门罗再次从金属层浮了出来,“终于要使用小巨兵了吗?没用的,就算你砸坏了‘钥’,我也能随时修复,你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是不是徒劳,你很快就知道了。”

    小巨兵提刀往飞艇一刺,就好像铁钉刺入馒头一般轻松捅破了金属层,平三随即操纵自己的鲜血沿着小巨兵的长剑流入了飞艇内部,鲜血在平三的指引下迅速蒸发变成血雾,在飞艇之中蔓延开来。

    门罗两手一合,金属层升起无数铁架交叉固定住了小巨兵,同时更多的金属涌来,如金字塔一般将小巨兵封在了里面,平三立刻跳起,躲开了那一层层金属。

    “我怎么说来着?你的小巨兵,现在也无用了——”

    飞艇突然整个猛地往上一冲,似乎下部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在平三站在小巨兵肩膀上时,他便用血绳牵着小野,让小野荡到了飞艇下方,当门罗操控金属层往上围困小巨兵时,下方的金属层便不可避免地变薄,因此无法挡住大天位的小野全力一拳。

    随着小野的全力一击,飞艇的下部被打得粉碎,八苦业火随即涌入了飞艇内,整个飞艇顿时失去了控制。

    门罗双手做出合握的姿势,但却突然停了下来。

    平三见门罗此刻满头是汗,便道:“小野猜到了你的能力——在我靠近飞艇的时候你会出现,说明你必须靠近金属才能进行精准操控,也就是说离得越远,你对金属的控制能力就越差,而当你调动飞艇表面的金属围困小巨兵时,即便察觉到小野在下方攻击,也无法短时间内操纵金属覆盖回去,更别提修复了,我说得对吧?”

    见门罗不吭声,平三便继续道:“你现在——是想用这些金属来攻击我们吧?不过你也想到了,一旦你将困住小巨兵的金属移开,小巨兵便会脱离你的控制,中天位的你,能承受住小巨兵的一击吗?”

    “我不能......”门罗似乎下定了决心,随后双手突然一拍,“但是我今天能带走两个流沙族的心腹大患!”

    那层金属突然化为无数细小的粉末飘了起来,随后猛地往四周飞去。平三立刻操纵血绳将小野远远地甩飞了,喊道:“捂住口鼻,小心暗器!”

    他又调动形元护住周身,眼看着那些锋利而细小的金属如烟雾般朝他袭来,在被形元挡住后,便迅速与附近的金属融合在一起,将平三整个人封在了一层金属内。

    失去控制的飞艇重重地砸在地上,升起一阵浓烟,随后在一声巨响中爆炸了。

    ------

    清源双手撑开,周围的空气随之流动起来,猛地向四周扩散,将“见血封喉”远远地吹飞,但随即,他的肩上挨了一刀,在伤口上出现了淡淡的光芒。

    斯沃德闪身到一边,皱眉道:“怎么就这点威力?应该能把整只手砍下来才对的......看来这和刚才的雷电是不一样的防御。”

    对于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防御,清源也有些困惑——方才自己的确放出了风界,但确实没有注意对自己的保护,所以刚才斯沃德的那一击应该已经得手了才对,自己身上的这一层护罩不是自己放出来的术,同时,口袋里那个由黑仔的守护灵兽制造的硬币闪烁了起来。

    斯沃德拔刀朝清源砍去,却见清源身后黑影一闪,自己凌厉无比的刀势竟被对方以两指捏住。

    那是一头穿着王刹军军官制服的月亮熊,左脸上有一道布满裂缝的凹陷,就好像被重锤砸中的钢铁一般。

    “连这种货色都能成为圣膏军队长,金沙的炼金术士已经无能到这种程度了吗?”

    那月亮熊对着斯沃德笑了,露出锋利的牙齿和鲜红的牙床,看起来十分渗人,他用另一只熊掌对斯沃德招呼道:“你好。黑峰王将,塔盾参上。”

    “塔盾!”斯沃德心里一惊,“黑峰百年来最强之盾,曾经狼王麾下最得意的杀手......在十年前因为任务失败而叛逃,不知所踪,原来是加入了剧院......”

    他用力地拽着刀,但塔盾仅是两指夹着,就令他无法将刀抽出。

    塔盾两指一弹,斯沃德便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倒了一棵树。

    塔盾啧啧道:“在大天位高手的眼中,中天位和小星位别无二致。哪怕是大名鼎鼎的妖刀,在弱者的手里和木棍也没有区别,真是浪费啊。”

    他瞪大着眼睛,又将手臂展开,露出正面的要害,对斯沃德的架势毫不在意:“你真是太弱了,要是以前,我顺手就杀了......可惜我现在赶时间,连杀你的兴趣都没有了。”

    斯沃德紧紧地握着摩戈尔之刀,死死地盯着塔盾。而塔盾仿佛真的毫不在意他,对清源询问起来:“我们的客人在哪?”

    ------

    “刺啦——”

    树林的另一头,银白色的金属长条纵横交错,门罗操纵着金属条朝林中的一道黑影围去,却见黑影中伸出一根魔杖,挥舞后,魔杖末端便聚出一个黑球,并迅速膨胀,那些刺来的金属条被尽数吸入其中。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吟诵声,那黑球快速朝门罗冲来,门罗随即令金属条层层堆砌,形成数道墙,但却丝毫没能阻止黑球的速度,那些金属墙与黑球接触的部分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被打出了一条圆柱通道。

    那道黑影降落在地面上,变回了黑仔的模样,而门罗也从一根残存的金属条中钻了出来。

    “能炼出如此神奇的合金,真想把你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啊。不过你今天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不如就此别过吧?”

    黑仔嘴上说得客气,但经由魔杖运转的形元却丝毫没有减弱,门罗看了看两边,除了黑仔,树林中还有数对眼睛在盯着他,杀气丝毫不比黑仔弱。

    门罗很快便做出了判断,一言不发地钻进了金属条中。

    小野将覆盖在平三表面上的金属打碎,这才将对方解救了出来。

    平三大喘着气,方才他在金属层里被憋死了好几次,此刻对他而言,连呼吸都是如此令人愉悦。

    小野道:“吸取教训了吧?虽然不死,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你是对的,这......太难受了!啊,空气,见血封喉残留了一部分的空气,我的肺都快憋炸了——”

    周围的树林沙沙响动着,塔盾扒开挡在前方的灌木走了过来,乜斜着两人道:“你们就是黑仔大人的客人吗?”

    小野:“你是剧院里那个能把人的断肢接上去的人吗?”

    塔盾:“不,这么弱的能力,只有和它一样弱的海伦才有,坚不可摧的钢化之躯,是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治愈的。”

    冰流他们也从另一边的树丛里钻了出来,旁边还跟着黑仔以及数名黑袍兽人。

    冰流看向小野,指着黑仔道:“他说我们是盟友?”

    鹿旷捂着脸道:“现在,是真的走不掉了。”

    小野挠挠头,“我们现在还能去倭瓜岛玩吗?”

    ------

    无名山谷内,蓝魂儿端坐在自己搭建的木头王座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手心。

    传话蛤蟆跳到了他的扶手上,大张着嘴巴。蓝魂儿道:“俊莹死了?”

    卡鲁鲁的声音从传话蛤蟆的嘴里传了出来:“计划很顺利呢,追魂已经拿到了。”

    “你的胖脑袋还蛮有用的,如果仪式允许有两个人存活的话,让你作为我的谋士辅佐我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会好好地奖赏你的。”

    卡鲁鲁连忙道:“不必了,如果让其他人知道殿下为了追魂可以牺牲俊莹的话,会动摇大伙的士气的。我和石姬已经确认过了,周围没人看到事情的经过,所以就把俊莹的死归给剧院好了,也正好让所有的私兵增加危机感,更有利于殿下您啊。”

    “那就这么做吧。”

    传话蛤蟆闭上了嘴,蓝魂儿再次看向自己的手心——一个小巧而复杂的阵图里,闪烁着俊莹的名字。

    “不用担心,士兵们......你们的愿望和能力,我会好好地继承的。”

    蓝魂儿为特质系能力者,其能力为『星海的继承者』——在黑峰军校毕业后加入蓝魂儿私兵队并向蓝魂儿宣誓誓死效忠之人,在他们死亡后,蓝魂儿会获得他们的能力。

    此刻,蓝魂儿通过『星海的继承者』获得了俊莹的两个能力——『雾里看花』以及『金睛』。

    卡鲁鲁对一边的石姬道:“这才是一石二鸟啊,牺牲了一个俊莹,而为蓝魂儿殿下带来了一件强力的兵器以及可靠的能力。”

    石姬满不在乎道:“不就是这样吗,当初她不是说过愿意为殿下而死的吗!”

    卡鲁鲁看向石姬,幽幽道:“因为殿下能力的特殊性,所以针对私兵的减员行动对殿下的整体实力构不成影响......就算所有的私兵都死光了,殿下也可以依靠复数的能力一人成军。”

    石姬道:“所以殿下才会是那个能力挽狂澜的!所有胆敢阻碍殿下的人,都是在自取灭亡!”

    ------

    黑峰王都,铁堡城。

    “没想到一个小野,就将金沙搅得天翻地覆......白影啊白影,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啊,你不在了这么多年,竟然连你的儿子都在无意中帮我。”

    黑影感叹道——此刻他正蹲坐在翻转王座的下方的石阶上,翻看着从金沙传来的密报。

    黑影身前,站着一只谋士打扮的黑狗,他恭恭敬敬地谏言道:“王上,此刻正是发兵的最佳时机。翡翠会名存实亡,金银帮损失惨重,除了将神门,金沙已经没有势力能阻挡我们了。”

    “流沙族早已暗中投降黑峰,发兵金沙没有意义啊。”

    谋士道:“对两国高层而言,或许没有意义,但对王上来说,意义重大啊。大陆百姓并不知道流沙族的情况,他们只会看到在王上的指挥下,金沙举国投降,这可是堪比老狼王的功绩啊!凭此声望,黑峰上下将对王上正式成为狼王再无异议,王上不是一直都想成为真正的黑峰王吗?”

    黑影陷入了沉思,谋士便继续谏言道:“那些不安分的黑峰王将,紫岚的所有子女,甚至上古帝印都在金沙,王上只消一战,便可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麻烦,王上还在犹豫什么呢!”

    “只怕众长老不会支持啊——”

    “质疑王上的声音越多,在王上功成后便会越稳定。更何况,那些闭死关的老东西从来就不支持王上,王上何须顾及他们呢?他们只是不愿意看到王上成功罢了。其实王上的心中,早就有了决定。”

    黑影站了起来,走到谋士身侧。

    “我始终觉得——万事小心为妙,倭瓜岛的忍众已经集结完毕了?”

    “正是。”谋士知道黑影一直都想发兵金沙,只是黑影的性格一贯如此。与那个已经失踪的大皇子白影比起来,黑影总是顾虑更多,但从他集结倭瓜岛的忍众便可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做出决定了。

    “那群忍众,和六部最精锐的鬼戎部勇士,就由你带队吧。”

    谋士立刻叩首道:“多谢王上给臣以先登之功,臣必不负王上厚望!”

    ------

    金沙圣城,地下议会。

    六位披着黑袍的金银帮董事已经在长桌旁就位了,金沙王照旧是最后一个入座。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不再是一幅嘻嘻哈哈的模样,而是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凝重。

    “诸位,军事统帅小黄报告说,黑峰大军开始集结,一部分形元者已经陆陆续续潜入了金沙。看来,金沙和黑峰将会有一场大战。”

    小金将一份报告推到桌中央,随后双手搭在眼下方,目光从众董事身上一一逡巡而过。

    “我们已经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宙斯率先道。

    “哦?”

    宙斯道:“我们已经决定了,金沙会迎来史上最安静的变动,此后成为黑峰的附庸,这对金沙各界来说都是好事,没有人需要因此而流血,所有人都会迎来最好的结局。”

    小金:“不好意思,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就这么把金沙作为商品给卖出去了,我这个金沙王算什么呢?”

    宙斯冷笑一声,道:“所谓的‘金沙王’,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不在乎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是谁,老国王也好,你也好,小白也好,哪怕放一条鱼上去也无所谓。重要的是,金银帮的存在要比金沙更加悠久,是我们选择了流沙族。如今,流沙族已经开不出更高的价格了,我们便选择了出价更高的黑峰,价高者得,这就是规矩。”

    小金:“我差点忘了,你们都是一群商人,只要有利可图,哪怕是断头的风险也甘愿去冒。”

    宙斯:“我们很遗憾,流沙族即将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事实上,已经没有什么金沙了,这里有的,只有等待被卖给黑峰的商品。”

    小金再次扫视了一圈众人,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对。”“没错。”“是这样。”“我同意。”

    小金叹了口气,道:“太暗了,我看不清。如果同意宙斯先生所说的,请举手——”

    几个人便举起了手——除了赫拉,以及犹豫不决的赫尔墨斯。

    小金便站了起来,背对着众人咳了咳。

    阴影中突然钻出一条蛇——间谍总管双尾蛇贝尔,用细长的尾巴卷着一把拆下来的锋利的铡刀,将举手的人一一斩首,随后用铡刀对着剩下的两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赫拉和赫尔墨斯大吃一惊,赫拉惊恐地站了起来,“你——你怎么能——”

    “抱歉,从现在开始,金沙由我说了算。”小金一步一步地走向赫拉,赫拉害怕得往后退缩。

    “亚瑟和传教士先生都不在了,现在的金银帮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小金用手指敲着赫拉前方的桌面,道:“今后,不会再有什么赫拉和赫尔墨斯,你们将以原本的身份,和我并肩作战,和流沙族共存亡——王后,还有表哥。”

    赫拉和赫尔墨斯——不,金沙王后米娅夫人,和财政总管卡特,忙不迭地点着头。

可以和解吗

    翡翠河东岸,黑天鹅歌剧院。

    “我们到了吗?”

    “谁在后面抓我啊!”

    “见鬼了有人在踩我!”

    “这是陷阱吗?”

    “小野——小野你在哪?”

    听见黑仔打了个响指,众人眼前的漆黑瞬间便消失了。

    小野恢复视力后,立刻东张西望起来——此刻他们正在一个大得夸张的歌剧院内,两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排列整齐的红椅,远处的舞台上,几只天鹅正在那里机械地跳着芭蕾,因为距离的缘故,看起来只有米粒般大小。

    虽然舞台附近的乐师们在一丝不苟地演奏着音乐,但诡异的是,如此庞大的歌剧院内,除了小野他们,竟然一个观众都没有。

    小野叹道:“好大的歌剧院啊,难怪你们的组织叫这个名字——不过离得这么远,能看清她们的表演吗?”

    鹿旷小声道:“不就是黑天鹅歌剧院吗,搞这么神秘。”

    塔盾立刻将手摁在鹿旷肩上,向黑仔请示道:“他知道我们的据点了,要杀掉吗?”

    黑仔还没说话,鹿旷便快速说道:“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你们的据点,如果我要被杀,那他也要被处决!”

    “罢了,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其实不用藏着也行的。”黑仔朝鹿旷笑道:“鹿先生,你最终还是和我们结盟了。我之前的条件依然有效,武器、资源、后援、还有安全屋,都可以给你们用。”

    小野问道:“可以把鹿哥的手臂接上吗?”

    “我们早有准备。”

    迎面走来了几个穿着黑袍的兽人,将一个铁箱抬到众人面前。透过铁箱表面上的玻璃盖,能看见里面装满了冰块,冰块的中心处放着一个鹿族的胳膊。

    小野立刻认出了那条胳膊:“鹿哥,那和你的胳膊一模一样!”

    “我们的人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这条胳膊,母亲说过如果恐兽先生帮她脱身的话,就接好鹿旷的两条胳膊作为答谢,现在是我们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平三也高兴道:“太好了,鹿哥,你的手回来了!”

    但鹿旷却丝毫看不见高兴的神色,而是迅速躲到了平三身后,对黑仔喊道:“我怕有毒,我不要!”

    黑仔便朝大壳招了招手:“这位大壳大夫不是一位医家的好手吗?如果你们信得过他的话,就让他来检查一下吧。”

    他又看向雅若道:“这位夫人也是一个用毒的高手啊,让她也一并来检查如何?”

    大壳挠了挠头,询问般看向小野他们。

    鹿旷又道:“你要是放毒的话大壳肯定查得出来,所以你们肯定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我猜你肯定会在上面放个即死咒,这样接上去之后巫术就能直接对我作用了!大壳只有小天位,如果是你施咒的话他肯定发现不了的!”

    冰流指着自己肩上的蓝章鱼道:“这是云家主给我除咒后留下的形元兽,它能感应到带有恶意的形元,大壳检查完后再让它检查一下吧。”

    这下鹿旷想不出理由拒绝了。小野便催促道:“鹿哥,我觉得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要是想害我们的话就不会派人来接应我们了。而且我们也会认真查看的,这样可以放心了吧?”

    可是......黑仔是黑峰的狼族杀手啊,他们的东西我都不想要......鹿旷咽了口唾沫,看着小野关切的模样,这话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小野也是狼。

    一番检查后。

    大壳:“没问题。”

    雅若比了个OK的手势。

    冰流握着小章鱼放在了铁箱上,小章鱼除了想爬回冰流肩上外没有任何异常。

    “请放心吧,剧院御下的手段要比翡翠会高明多了,可不会随便往人脑袋里放石头。”

    这熟悉的女声令鹿旷突然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循声望去,是海查灵领着几个护士走了过来。

    鹿旷不可思议道:“原来小白找了好久的那个黑峰内鬼就是你!”

    海查灵笑道:“我可不算是内鬼,翡翠会是我和小白一起成立的,我们是平等的合伙人。只是我在更早之前就在黑峰工作罢了。”

    几个护工围了过来,“鹿先生,请随我们来——”

    “等等,平三,你和我一起走,防止他们耍花招!如果他们捣鬼,你就把他们都杀了,平三——”

    于是平三便跟了上去。

    黑仔道:“你们要是想观摩的话,也可以跟过去。”

    “当然要去!”

    海查灵从旁边的手推车上拿起了一把大的夸张的剪刀,道:“这种程度的连接还不用进手术室,既然你们想看,那我就在这里给你们展示我的能力吧。”

    她用一块棉花球在鹿旷胳膊的断茬上擦了擦,随后道:“你的伤口已经愈合,如果要将你的神经、血管、骨头、肌肉等缝合的话,就需要先暴露断口,你懂我意思吧?”

    鹿旷眯起眼睛看着她。

    “就这么做呢,还是你需要局部麻醉?”

    “海查灵,你见鬼的在小瞧我吗?”

    当海查灵将剪刀合上时,小野、冰流、大壳神情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幻痛一样的表情——看着就好疼啊!但鹿旷竟然硬是一声不吭。

    “准备开始了.....『形元缝合』。”

    海查灵以形元凝出一根弯针,一手托着鹿旷的胳膊,另一只手捏着形元弯针,弯针末端系着形元线,开始飞快地在胳膊和断茬之间穿梭。短短几秒间,胳膊和断茬就连上了密密麻麻的形元线,海查灵最后再一拉,胳膊和断茬便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而鹿旷的手指先是动了动,最后整条手臂跟着活动了起来。

    小野立刻扑上去抱着鹿旷,“太好了,鹿哥,你的手终于接上了!”

    黑仔似乎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但还是赞叹道:“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觉得神奇啊。”

    大壳也是惊奇道:“好厉害,这是......直接靠眼力找到血管神经然后连接,而且形元针穿过骨头的时候速度一点也没有减缓,就好像在穿过豆腐一样顺畅!与其说是医术......不如说是一种技巧!没有十几年的练习,根本就没法做到吧!”

    冰流和雅若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对这针术感到不可思议。

    平三心道:“奇怪,这不是紫岚给鹿哥接上手臂用的那招吗?等等,鹿哥说海查灵的能力是把形元变化成线,而紫岚......她操控茶罗和夏洛克的尸体的时候也是用的形元线,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海查灵将剪刀收起后,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凑到鹿旷的耳边说道:“我在你的血液里闻到了那个味道......需要帮忙吗?你见过我给好几个学员戒除药瘾的。”

    鹿旷狠狠地咬牙道:“管好你自己,黑峰傻鸟!”

    ------

    金沙王都,圣城王宫。

    小金站在王座前,双头蛇站在一边,九位圣膏军队长依次站在圣阶下,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来人。

    在双尾蛇贝尔的带领下,一只黑孔雀散漫地走了进来。

    “所以......你就是那个应该已经死掉的人?大名鼎鼎的......‘无肠贤者’?”

    随着小金说出黑孔雀的身份,九位圣膏军队长顿时焕发出周身形元,一幅严阵以待到极点的模样。

    “哈,真是人靠衣装啊,小鬼头......还真有一幅小大人的模样了。”

    在金沙王面前,无肠贤者竟然没有丝毫敬意,那架势俨然一个博学的教授面对着自己不谙世事的学徒。

    而他散漫的态度也激怒了所有的圣膏军队长,五番队队长乌恩朝他吼道:“你敢对王上无礼!”

    “罢了,本来就是一个无规无矩的人......”小金在之前被金银帮的董事冒犯惯了,此刻倒是不以为意,而抄手走向他,问道:“无肠先生,你愿意作为金沙人......守护金沙吗?”

    “哈哈哈!”无肠贤者竟然大笑了起来,他这一举动令所有圣膏军队长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斯沃德忍不住小声提醒小金:“殿下,快回来,危险!”

    “我只是一个没用的老骨头,帮不上忙了,金沙也好,黑峰也好,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啦!我早就该把舞台交给你们了!”

    无肠贤者随后便不管不顾地回头走了。双尾蛇连忙追了上前,小声道:“老先生,您怎么能这样?那不仅仅是金沙王,更是您的——”

    “我当然知道,他和小白是双生子,如果小白是我的崽,那他当然也是。那又怎么了?”

    “王上一直都在以流沙族金沙王的身份统治着金沙,不管他身上是否有流沙族的血,我们都需要依靠他来扛住这大梁维持金沙不倒。无论于情于理,您都应该帮我们对付黑峰啊!”

    无肠贤者不屑道:“要是把他当流沙族人,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流沙族的家事,我是避之不及啊,要是不把他当流沙族人,那守护金沙与否,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帮你们的理由啊。”

    双尾蛇有些急道:“您忍心看着生灵涂炭吗?金沙需要您的力量啊!您是如此的强大,一定可以帮我们打败黑峰的入侵者的。”

    无肠贤者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如果金沙缺我一个就会灭亡的话,那这样的金沙还是快点灭亡好了。不适用的老东西就会被淘汰,我们这些炼金术士就是被淘汰的东西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才是这片大陆的法则啊。”

    “您......还在为多年前王族学会对您的发明的打压而生气吗?身为金沙最伟大的炼金术士,怀抱机关与黑魔法的宗师,您无法接受自己曾被凡人打败吗?”

    无肠贤者摇手道:“不不不,我只是一个自由惯了的老头子,在意识到新世界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后,只想顺势而为罢了。”

    “可——”

    “金沙能有今日,都是流沙族咎由自取啊——在流沙族为了苟活妥协黑峰,默许金银帮胡作非为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这样的结局了。生灵涂炭,也是流沙族一厢情愿地让旁人跟着陪葬罢了。”

    他反手将一个黑匣子丢到了地上,那是装载着所有金银帮机密的卧龙匣。

    无肠贤者走出了宫殿,仰头望着那灼目的太阳,“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啊。”

    下一刻,无肠贤者全身扭成了一条黑色的漩涡,凭空消失了。

    双尾蛇正想捡起卧龙匣,那匣子却突然往前方飞去。

    小白稳稳地接住了卧龙匣,朝他走来。

    “看来这千斤重担,还得我来挑啊。”小白一半的脸在微笑,另一半的身侧却整个腐烂了,看起来甚是骇人。

    “告诉王兄,大敌当前,我们只有放下恩怨,联手合作,才能取得一线生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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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介绍:
这是一个因为内卷而猝死的人穿越进动画片《巨兵长城传》里的故事。
“人总要学会成长.....因为我一意孤行的梦,已经让太多人受伤了......梦想、英雄,或许不是属于我的词。”
“我根本就不重要,我以为成为英雄是为了帮助更多人,但只是我一厢情愿地在自取其辱。”
“他们都很了不起,和他们在一起,恍惚间我好像也成了英雄。但是我也时刻提醒自己,我只是被耀眼地光芒眷顾过的平凡人。”
“本王......我,什么都不会忘。”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