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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自嗨的废宅     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txt下载     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怨念

    塔盾以形元覆盖了全身,怒视着乌金,“你是什么人......生命如此可贵,却不知道珍惜,我只能推测你首先是个蠢货!”

    “那些客人怎么样了?”乌金身上发出的形元丝毫不逊色于塔盾,“拍卖场里被杀掉的人......也包括我的同伴。”

    “不是我杀的,他们都是双毛那群疯子干掉的,不过我会很乐意干掉他们,就像干掉你一样。”塔盾看着乌金身上发出的形元,皱了皱眉,问道:“有件事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刚才那些私兵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你的形元里有特别的意志。”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必须问你一个问题......”乌金却突然将上衣掀到一边,如古希腊雕像般结实修长的身上,却是一道道狰狞恐怖的伤痕,“你还记得你杀死过的人吗?”

    “一点点,有印象的就会记得。我明白了,你是想为谁复仇吗?”塔盾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我杀了你爹?你娘?还是你的兄弟姊妹?你的恋人?还是你的师长同门?啊,太多了,请见谅,如果我不记得的话。”

    “乌拉拉族。”

    “没印象。”

    “他们是居住在青水和金沙交界的兔族,愤怒的时候眼睛会变成血红色,在五年前被你们屠杀。”

    乌金一步一步地朝塔盾走来。

    “你杀死他们的时候,当时......你在想什么?有什么感觉?”

    逆着月光,塔盾的正面被罩在一片阴影中,看不清表情:“没什么感觉。”

    “人渣!”乌金停了下来,身上的形元变得越发猛烈,“我要你血债血偿!”

    “哈哈哈哈!”塔盾也同时爆发了身上的形元,“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在,我才无法不大开杀戒......知道我最喜欢做的是什么吗?就是把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复仇者,碾碎在尘埃里!”

    他一脚踢在地面,无数碎石裹挟着形元朝乌金砸来,乌金跳起到了半空中,具现出玉矢朝他射出数枝利箭——

    远处的林云忍慌道:“怎么搞的,对方可是黑峰王将啊!铜长老居然就这么上了!”

    芭芭拉道:“等等......气氛不对,太......太势均力敌了?以乌金中天位的水准,不应该做到这种程度啊?是黑峰王将的战意被方才的打斗削弱了,还是乌金......变强了?”

    塔盾体型庞大,但是动作却出奇地敏捷,躲开了那些利箭——“这些具现出来的弓箭肯定有特殊的用途,不可预测,还是别被打中的好。”

    他猛地跳起,瞬间便接近了乌金,随后一拳轰出,乌金即刻用左臂格挡,整个人被重重砸落到了地面,但却反手射出一箭,将塔盾肩膀擦出一条血痕。

    “厉害,吃了我一拳居然还有余力反击!等等,我的横练......怎么无效?”落到地上的塔盾捂着肩膀,心道:“不过就算不死,他的手臂应该已经废了......”

    然而站起来的乌金却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身上的灰,被打中的手臂更是完好无损。

    塔盾这下更是惊异,“怎么可能......能用凭空变出弓箭还发出这样的攻击,他肯定是具现化系的炼金术士!可是,仅靠肉体就硬接下我的攻击,只有强化系的炼金术士才能做到......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用全力吗?”

    听到乌金这话,塔盾额头的青筋顿时暴起,眼球也布满了血丝,“呵呵......哈哈哈哈!只用了两成力呢!接下来用五成力好了!”

    “你还是用全力的好,不然不明不白的死在我手里,我的复仇就没有意义了。”

    塔盾猛地朝乌金冲来,乌金手上的弓箭变化成金刀,反手割破了塔盾的胳膊,在塔盾反击时,又一拳猛击在了他的后脑上。

    “可恶!”

    塔盾怒吼着,但他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而是明白了过来——对方不知道有什么能力,可以无视自己的横练功,以往依仗横练硬功横冲直撞,以伤换伤的战术不能再用了。而且对方的形元似乎有一股专门针对自己的恶意,就好像是在觉醒形元的那一刻起就是在为了杀掉自己而存在一样!

    塔盾听说过在黑峰有这样一种秘术,『黄泉引路人』,是那些不可接触者为了报恩而修炼的同归于尽的术。利用死后形元会变强的原理,加上针对某人的恶意对形元的引导,即便是小星位的能力者发动也可以让大天位的形元者中招。而对方此刻的形元也隐隐包含了那股死后形元特有的怨念,不可小觑!

    乌金的形元包含了乌拉拉族全族死后的不甘和执念,这让他在觉醒的瞬间便达到了中天位的水准,而他此刻由于灭族之恨强烈的情绪,也让他的形元暴涨到了足以和塔盾一战的水平,在加上他在修炼形元时曾经制定的条件——

    “只要能杀死剧院的人,我要获得这样的能力......每使用一秒钟,就缩短一小时的寿命,这就是我定下的制约。”

    连乌金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定下这样的条件后,当他面对剧院的人时,形元便对剧院的人更有破坏力。

    因此,即便是中天位的乌金,在此时竟能将塔盾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该死,我听说炼金术士的形元会随情绪的波动而变强或变弱......麻烦的家伙。”

    塔盾猛地一拳砸在地上,扬起一大片尘埃,干扰了乌金的视线。

    乌金左看右看,入目皆是一片尘埃,而塔盾的气息也在瞬间消失了,他便明白了过来:“他使用了‘隐’。”

    比之前更猛烈的形元瞬间出现在乌金的死角,在他没反应过来之时,塔盾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击打在乌金肋骨上,“这次一定叫你粉身碎骨!没有人能用肉身防住我全力一击的拳头!”

    但是乌金只是被打开,连血都没有吐!

    “会用‘隐’的......不知你一个人!”

    塔盾察觉到了上方出现的形元,抬头看去,无数的金刀在此时显形,如雨点般落下,令他躲避不及,在瞬间便成了刺猬。但是那些金刀并没有刺穿他,只是像鬼针草一样扎在了他皮肤上,没有令他流血。

    塔盾难以置信地看着乌金,乌金坦然道:“这些东西都是具现出来的,所以可以用‘隐’来隐藏。”

    冷汗从塔盾的额头上冒出,身上的伤不值一提,但是心中的疑惑让他感到更加不安,“挨了我一拳都没事,可以肯定他是强化系的形元者,可是......能具现出两种以上的物体,并且都具有特殊的能力,这是具现化系才能做到的事啊!没有可以同时把两种属性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这不可能啊!”

    “看你一脸疑惑的样子,在送你下地狱之前告诉你好了——”乌金具现出金刀,抵在了塔盾的心口前,“我其实是......特质系能力者,我的先天能力就是......能无视属性的限制,将所有的能力修炼到极致!”

    ------

    两年前,翡翠会新人训练室。

    看着乌金前方变浑浊的水杯,海查灵笑道:“你是具现化系能力者,能将形元具现成实物,这就是你与生俱来的能力。”

    乌金有些失望:“为什么不是强化系......这样的能力根本没办法用来复仇啊。”

    “其实,具现化系也是可以学会强化系的能力的,只是效率非常低。我举个例子吧,强化系能力者修炼自己能力的话需要10点精力,变化系和放出系修炼强化系的能力则需要20点精力,而具现化系和操作系就需要40点精力了,但是特质系需要的更多——应该要100点精力吧?所以特质系能力者大多不擅长战斗。”

    乌金还是有些失望:“还好我不是特质系能力者......”

    海查灵道:“特质系能力就不一样了,它需要特殊的血统或者独特的成长环境,特质系能力者在觉醒形元时就会同步觉醒独属于自己的能力,其他属性是无法学习这种能力的。不过嘛,具现化系和操作系的形元倒是有可能会变异成特质系......你有可能会变成特质系哦。”

    乌金道:“所以我和强化系敌人战斗的话,几乎没有胜算,如果要想打败他们,就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对吗?”

    海查灵仍旧微笑着:“形元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除了属性和能力的制约,还要考虑到战斗时的情绪,欢喜、悲哀、疯狂、惊恐、羞耻、坚毅,这些都会影响形元的强度,甚至会发挥出超越属性的威力。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超出自己的极限,就意味着要背负强大的制约。这在战斗中,可能会反而被敌人利用,成为致命的弱点。虽然用情绪来增长形元是炼金术士的优点,但要想取胜,炼金术士反而更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乌金问道:“保持平常心的我,能战胜强化系的敌人吗?”

    “很难。我来问你个问题吧,具现化系的炼金术士,能具现出‘什么都能斩断的刀’和‘无法被斩断的盾’吗?”

    “不能。”乌金快速回答道。

    “理由呢?”

    “因为......这东西不存在,而且......违背了常识,而且......”乌金挠着头,想了想,道:“这超越了人的极限。”

    “不错,如果只是具现出一把更锋利的刀或者更坚固的盾的话,直接去买一把就好了。所以具现化系在战斗中并不轻松——”

    乌金站起来走了。

    “不过,还是有办法做到的。”

    乌金又坐了回来,期待道:“怎么做?”

    “利用‘苛刻的条件’。条件越苛刻,风险就越大,相应的能力就越强。”海查灵收起了笑容,郑重地说道:“不过要记住,一旦破坏了条件,形元的能力反而会下降。”

    “嗯......我希望能手刃仇人,所以我想具现出让他们伏法的兵器......”乌金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我希望他们在我的兵器面前束手就擒,害死族人的凶手......是剧院,所以我的能力只对剧院使用。”

    “限定对象的条件吗?这和你要的收益‘让敌人束手就擒’可不匹配哦。”

    “赌上我的性命!”乌金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海查灵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杯,发觉水杯的情况又有变化,而且乌金此时的形元也变得更强了。

    “等等,再测试一下。”

    ------

    塔盾看着乌金血红的双眼,突然大喊起来:“我想起来了!曾经和黑仔殿下一起行动过的......那些兔子一旦生气眼睛就会变得血红!就和你一样!原来如此,你就是那个漏网之鱼吗?来吧,决一死战吧,看是你的执念强,还是我的形元更胜一筹!”

    “那你就试试看啊。”

    塔盾想朝他抓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怎么也动不了了。

    乌金具现出斧头,在触碰到自己时,伤口随之消失不见。

    “我具现出的武器能够使用其他属性的能力,这就是属于强化系的治愈能力,而那些刀,则可以将所有的形元捣鼓回最初的模样,也就是无视一切已知的术。弓箭的效果,则是无视形元的防御,并且令命中者无法使用形元!”

    乌金手上的刀轻而易举地,在塔盾的注视下,刺进了塔盾的胸口。

    “我身上背负着所有死去族人的怨念......赌上乌拉拉一族的怨念,在面对剧院时,我绝对不会输!”

    塔盾错愕地看着乌金,“不可能......不可能......居然会有这样的事!”

    乌金突然一拳打在塔盾腹部,拳头上随即出现了塔盾因为皮肤被打碎而溢出的血,塔盾强忍着不做出动作,乌金看着自己的拳头,道:“原来如此......夜冥说,你的身体是剧院里最强的,看来不用形元的话也防不住我的拳头啊?我现在知道了,只要能用弓箭射中你们,不需要其他的武器就能制服你们了。”

    “夜冥?......那个混蛋,他果然背叛了黑峰!”

    “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把你知道的,关于剧院的,全部说出来!”乌金又一拳砸在塔盾脸上,“黑仔会多少种巫术?他的心腹都是谁,都在哪,剧院在金沙的安全屋都在哪?说!”

    塔盾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吐出一口血,不再有之前嚣张的模样了,“杀了我......”

    乌金又一拳砸来。

    “杀了我......”

    远处的林云忍连忙站了起来,“已经可以了吧?万一铜长老把他打死了怎么办,我们要把他带回翡翠会的吧?”

    牛鲨将他按了下来,“别去打扰他......现在过去的话,可能会被铜长老一起杀掉......”

    “杀了我......”

    塔盾身上的皮肤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了,他倒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吸气了。

    “你......你明明不是忠义之人,刚才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乌金突然吼道:“为什么要坚持?你根本就不是打心底里效忠剧院的吧!你不是想要名望,兴义权力吗?这些都只有你活着才有意义!回答我!回答我我就放了你!”

    “呵呵呵呵......我已经背叛一次了,要是再背叛的话,就连女王也不会放过我了......我知道女王的手段,也知道剧院是怎么处理叛徒的......相比之下,死在你手里,也是件好事呢......”

    “原来如此啊。”乌金将金刀用力地推了进去,塔盾脚一抽搐,随后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乌金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的灰色,看起来有些伤感。他转身,朝林云忍他们招手道:“过来把他的尸体弄走——”

    林云忍小跑了过来,在他身前形元凝聚成了一个蓝白色的小葫芦,他便说道:“把黑峰王将的尸体吸进去。”

    葫芦便响动了起来,塔盾的尸体便在吸进去的同时变小了。

    乌金看着夜空,心道:“五个黑峰王将,还剩下......三个。”

扳倒翡翠会(1)

    金沙约克城,万母之母大教堂。

    宏宇的黄金圣殿内,墙壁上是一盏接一盏的红烛,不时摇晃着的烛光让整个大殿内的景象显得不那么真实。那中间最大的墙壁上刻着初代金沙王的浮雕,而下方则是一个编制着黄金荆棘作为边缘的绣床。墙壁前方,是一排排长椅,哲人王孤身一人坐在第一排的长椅上,闭眼祷告着。

    “......

    Ourreliefcomesfrompain

    Ourreliefcomesfrompunishmen

    Ourreliefhasnoforgiveness

    Ourreliefhasnosalvation

    HenceI’mintoningthissong

    That’swhyIgrieveinmyhear

    ......”

    (......摧心天罚,可以为慰。前无可谅,后不得追。故吟此歌,聊表心悲......)

    浮雕下方的绣床上,跪着一个清瘦的兔族少年。绣床的四角各升起一个支架,而少年的双手则被用丝绸分别捆在了前沿的两个支架上,强迫他保持着跪姿,跪着的双脚也用丝绸系着连在了后两个支架上,他的眼睛被一块红帕蒙住,嘴也被迫横咬着一块檀香木,他从脖子开始到脚趾,都画着一圈一圈血红的符文,身子不时摇晃着,随即身上便出现了骇人的伤口,但那些伤口又很快消失,如此周而复始。少年看起来额外痛苦,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教堂内只能听见哲人王若有若无的祷告声,他默念完毕,那被毁掉的半边身子随即完好如初,而他前方的少年半边身子却出现了和他一样的伤口,少年看起来更加痛苦,剧烈地挣扎着,支架被拉扯得咔咔作响,身上的符文也随即发亮,但在片刻后那些伤口也消失了。

    教堂中间的红地毯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影子,金沙王后米娅夫人将小巧的手提包提在胸前,走了进来坐在了哲人王身边。

    “这不是奇迹吗?如此美丽的少年......”小白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绣床上的少年道,“他本身就是一个永恒的奇迹,一种祝福,一种牺牲......他为了我们日日夜夜地遭受这些,不曾间断,永无止境。他是自然神赐福的奇迹,是圣洁的真正典范。”

    米娅夫人没有接话,而是有些焦急地说道:“他不再听我的话了,我该怎么办?其他的董事都被他杀了,恐怕下一个就是我。”

    她转向小白,迫切地说道:“你得带我走!就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你会安排我离开金沙,到一个四季如春的小岛不再回来......我已经受够这里的一切了!”

    “王后,您知道的,这需要钱,而我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这个了。”

    米娅夫人急道:“我也没有了!我的所有钱都被小金收到金库里了,他现在需要拉拢人心,所以没有对我和卡特动手,但是一旦黑峰被击退,他就会找我算账的!你不是有很多杀手吗,随便找一个把他杀掉啊!”

    “越过九个忠诚的铁卫去杀一个被自然神庇佑的王......别说是我的手下了,就是我本人也做不到。”自始至终,小白都没有正眼看米娅夫人一眼,只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少年,“夫人,我有门路送你离开,但是钱你得自己想办法。”

    “什么!?”

    “如果你想不出来的话,我帮你吧。”

    小白的手腕一翻,边出现了那个被他拿走的圣杯,“约克城的拍卖也包含技术拍卖,你把这个......能将水,转化成任何已知的液体的圣杯带去,换来的钱能让你下半辈子都维持着从前奢侈的生活。”

    米娅夫人立刻伸手抓去,但是小白却将圣杯拿了回来,“王后,金银帮解散了吗?”

    “我......我不知道,他们已经不再被我控制了。”

    “那真是可怕啊,没有了董事的资金,这群人会做什么呢?”

    “我不关心!我只想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最好再也不要见到你们了!”

    米娅夫人抢过圣杯,气鼓鼓地走了。

    “哔——哔——哔——”小白打开了通讯器,点头道:“了不起啊,居然单枪匹马搞定了黑峰王将,我果然没看错你......”

    乌金在通讯器的另一头说道:“两天份的货物已经到手了,但是四家不会因为这个就停止拍卖会。先生,我们还要按照计划行动吗?”

    “不,回总部吧。”

    “那拍卖会怎么办?”

    小白站了起来,将头往右边歪了歪,道:“不会再有什么拍卖会了......这里,即将成为战场。”

    ------

    约克城,拍卖场大道。

    鹿旷拍了拍通讯器,烦躁道:“怎么又联络不上了?现在我也没法再做法器了,而且我也不想用黑仔给的东西......拜托,拜托,有用啊!”

    一边的平三打趣道:“怎么,鹿哥对自己的手艺没信心吗?”

    鹿旷更烦了:“没道理啊,我做的法器没这么快坏掉——”

    “是我用了点小手段,不然可没法把你们留在这里了。”

    两人转过身去,见一只披着灰袍的胖鸟朝他走来,那胖鸟身后跟着的,正是之前骗走了平三钱的威尔。

    “哟,可算找到你了,还钱!”平三朝威尔走去,胖鸟却伸出胳膊将他拦了下来,“两位,这里不方便,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鹿旷:“不要,平三,我们走吧。”

    但是那只胖鸟却紧紧地拽着平三的胳膊,“那家旅馆就不错,我们去那吧。”

    旅馆里空无一人,平三吐槽道:“怎么你们都喜欢把旅馆包间啊?没有人的旅馆不是更可疑吗?”

    胖鸟拿出将神门的令牌,道:“很抱歉用这种方式邀请你们过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圣膏军五番队队长,夜将神门的副将神,乌恩。这位威尔是我的徒弟,金沙盟将神门的小将。”

    平三道:“你的好徒弟骗了我4万!还钱!”

    威尔嘀咕道:“将神门又不发工资,再说了按照拍卖会的规矩,这是正当收入......”

    平三喊道:“你以为那是4钱吗?那是4万啊!还钱!”

    “如果4万就能让恐兽先生如此激动,那么4千亿呢?”乌恩拿出一张照片放在了桌上,鹿旷走上前拿起那张照片,皱眉道:“金沙贤者的圣杯?”

    乌恩道:“对,这是由王族学会进行的一个项目,能将水转化成任何已知的液态物体,包括黄金。”

    “哇。”鹿旷叹道,“这相当于是哲人石了吧?真的能造出来吗?”

    乌恩道:“这是王族学会的一项灰色预算,连王上都不知道。虽然只是一个半成品,但是它代表了炼金界的发展前景,价值亿万青石。”

    平三:“所以这亿万青石能分我哪怕一颗吗?不能的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乌恩道:“当然有关系。它被学会的首席炼金术士从实验室秘密偷出,然后惨遭杀害。借助一些手段,我们得以看到凶手的真面目,却无法确认凶手的身份,因为在金沙的档案里他根本就不存在——”

    他又取出一张画像,鹿旷立刻认出了画像上的人:“恶病!所以圣杯现在在翡翠会手里?”

    乌恩凝重道:“没错,哲人王私通青水就已经够出格了,现在他居然用翡翠会的无名杀手来窃取金沙的绝密法器。但是我们不能让王上知道这件事,否则他身边就彻底无人可用了,思来想去,我们只能拜托你了。”

    平三道:“不是吧,金沙600万人找不出一个可靠的吗?将神门呢?你们圣膏军也不行吗?”

    鹿旷推了平三一把,道:“都说是灰色预算了,肯定不能让将神门知道啊,你们也是想在金沙王发现之前把事情尽快摆平吧?”

    乌恩面露喜色:“这么说,你们愿意帮忙?”

    “当然,对付小白怎么少的了我。”

    “那么,威尔也会和你们一起行动。”

    “等等!”平三喊道,“这是会死的任务,所以我们有什么奖赏?”

    “威尔会把那4万青石还给你们。”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要8万,不然不干!”

    “6万。”

    “7万!”

    “6万5吧,体谅一下,我们也没多少钱了......”

    “鹿哥,我们走!”

    “8万就8万,威尔,你留下。”

    威尔:“嗨~”

    乌恩走了出去,平三则不爽地看着威尔,“你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但是他比你可爱多了。”

    “哲人王打算利用圣杯来孤注一掷,他想在圣膏军专心对抗黑峰时趁机掌控王族学会,然后他就能进一步染指金沙了。”

    鹿旷问道:“他要怎么做到?”

    “别忘了哲人王除了亲王外还有一个身份——王族学会的翡翠贤者,他受邀与学会的炼金术士见面,在技术拍卖会上,王后会高价拍出圣杯,让这件神奇的法器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然后哲人王会趁机发表声明——金沙炼金界的未来,到时候王族学会的首席炼金术士就非他莫属了。”

    鹿旷若有所悟地点头道:“原来如此......”

    平三不像鹿旷那样对金沙了解得多,困惑道:“就怎么样?”

    鹿旷道:“还记得杰克-刘的遗言吗?他在死前透露了王后就是翡翠会的资助人之一,也是金银帮的董事。我猜,她应该和哲人王有某种不正当的联系,一旦哲人王这次计划成功,他就能掌控金沙的学术界,而米娅夫人则掌控流沙族,真是一对绝世搭档。”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呢?”

    威尔道:“万母之母大教堂,那是老国王专门为哲人王修建的教堂,只允许他一个人去祷告。哲人王也是自然神教会的信徒,如果他要搞大动作,一定会先去那里祷告的。”

    平三连忙道:“等等,我们要直接对上哲人王吗?鹿哥,你——”

    “不用担心,哲人王才被冰流的守护灵兽重伤,凭你的水准,应该对付得了的。”

    “诶?我吗?”

    “当然了,”鹿旷搭着平三的肩膀道:“连和龙族契约过的郁灵龙都被你干趴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哲人王肯定不在话下......把他干爆吧,为了我。”

    “是!”

    ------

    万母之母大教堂附近都是破败的建筑,似乎在老国王暴毙后住在这里修缮的人就都离开了,而唯一华光璀璨的教堂在一堆破房子中则显得更加耀眼。

    平三、鹿旷、威尔三人躲在其中一个建筑内,通过破窗户注视着教堂的动静。

    教堂大门打开,米娅夫人和小白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威尔道:“那么,就这么上咯?事先说明,万一情况不对,我会立刻溜掉的哦。”

    一层薄薄的形元覆盖上了平三的表面,平三随即发动了『轻薄的假象』,整个人变得如幽灵一般半透明。

    鹿旷小声道:“你这隐身有毛用啊,和鬼魂一样。”

    “这样开了我才有安全感嘛,不多说了,我先上了。”他悄悄地翻过窗子,沿着那些破屋子慢慢朝那两只孔雀靠近。

    鹿旷:“圣膏军队长为什么不一起来?”

    威尔:“虽然都知道哲人王恶贯满盈,但是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指控他,所以圣膏军不能对他出手......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被我身上的符文记录下来,到时候圣膏军就有确切的证据逮捕他了。”

    教堂台阶上的小白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平三这里,随后对着平三打了个响指,爆炸瞬间发生将平三给吞没在了一片火光中,米娅夫人立刻尖叫着捂着头,“发生什么事了?”

    “碍事的苍蝇......还不少呢。”

    附近的屋子突然窜出数名披着破布的黑峰王刹军,接二连三地朝小白冲来。

    米娅夫人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现在怎么办啊?”

    “先回去。”

    米娅夫人立刻跑回了教堂,大门在小白身后缓缓关上。小白以形元凝在眼部,眼前的王刹军在他眼里顿时一览无余:“不是一般的大头兵啊,身上有两种以上属性的形元......你们,是臧龙的实验体,黑峰‘蚁巢’的人。”

    两名王刹军率先登上台阶,朝小白冲去,小白先是微闭双眼,随即后发先至,轻松掠过了两人之间,手上也拎着那两名王刹军的脑袋。他再将那两颗脑袋朝空地上丢去——

    “小心,他要引爆了!”

    剩下的王刹军立刻散开,那两颗脑袋果然如炸弹般炸开。

    鹿旷疑惑道:“怎么王刹军会出现在这里?”

    威尔道:“不知道,不过看来哲人王还是保留了最后一丝底线——没有投靠黑峰。”

    鹿旷:“未必,也许是敌对派系的黑峰人呢?”

    小白再次打了个响指,一串火星便朝那些王刹军飞去,但是那些王刹军这次没有散开,而是聚拢到了一起,为首的两个掏出魔杖,随着咒语念动,一道圆形的屏障出现挡住了随后的爆炸。

    小白微微撇眉,右手凭空变出了一把水晶长矛,猛地朝其中一个拿着魔杖的王刹军扔去,水晶长矛轻松击碎了屏障,将那王刹军给刺了个对穿。

    屏障随即解除,剩下的王刹军猛地撕下自己的衣服,随后他们的身体开始拉长扭曲,变成了不可言状的怪物,张牙舞爪地朝小白冲来。

    “人体炼成......臧龙终于摸到门道了啊,但也只是门道而已。”

    一块巨大的水晶凭空砸下,挡在了那些王刹军面前。

    鹿旷迅速掏出背包里的枪,威尔忙道:“你干嘛?”

    “趁小白现在被这些王刹军纠缠住,我去把圣杯抢回来!”

    鹿旷猫着腰,从教堂侧面的窗户翻了进去。他举起枪,警惕地盯着周围的一切——教堂里空无一人,看不到米娅夫人和圣杯的所在,而教堂浮雕下方有一张精致的绣床吸引了鹿旷的注意。

    他一边戒备着一边走了过去,伸手在绣床上摸了摸——还有温度,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绣床附近淡淡的血腥味也让鹿旷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一团绳索状的形元突然出现将鹿旷的双手捆住,随后那把枪也自己飞了起来。鹿旷下意识地往后看去,却被一脚重重地提向前,将那张绣床给砸塌。他挣扎着爬起来,见小白正站在他面前,举起枪对准着他的头。

    “唔......”鹿旷竭力想站起来,整个人却突然一阵哆嗦,随后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该死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小白并没有扣动扳机,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就这么盯着他有一会儿,随后收起枪从教堂的后门走了出去。

    “鹿哥,鹿哥!”

    平三和威尔从门外冲了进来,威尔还不忘用符文对着门外发动了几次攻击。平三快步冲到鹿旷身前,急切地扯断了他手上的形元绳索,搭着他的手将他架了起来,“没事吧,有哪里受伤吗?”

    “哈啊......”鹿旷似乎是药瘾又发作了,他眼神迷离地看着小白离开的方向,“他让我活下来了......”

    “你说什么?”

    ------

    两年前,翡翠会地下训练室。

    “你真令人出乎意料,青水人。”小白摆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停下,走到了低头蹲在角落里的鹿旷面前,“柯普斯说他在例行对新人训话时,你一脚就踢中了他的要害。”

    “谁让他学艺不精。”鹿旷的脸上还挂着血,这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更加阴沉。在刚才,那只边牧在指导动作时,手顺着他的腰往下摸——鹿旷知道那绝对不是教导体术需要做出的。

    “你真是可造之材。”小白打了个响指,手上便凭空出现了一碟银盘,上面摆着一个小蛋糕,还插着一支蜡烛。“今天是你的生日吧?你的档案上是这么写的。”

    “这里暗无天日,谁知道是什么日子。”出身穷乡僻壤的牧云村的他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蛋糕,但是鹿旷却看也没看它一眼。

    “没关系。”小白微笑道,“来庆祝你的新生吧。”

    鹿旷只好不情愿地将蜡烛吹灭,随后站起来走了。

    “何等无礼的人,看来得让柯普斯给他来个‘特殊训练’......”小白阻止了身后侍卫的牢骚,笑道:“多么独特的年轻人啊,还没有觉醒形元,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旺盛的生命力了。”

    ------

    翡翠会地下室,汞长老办公室内,鹿旷穿着出席宴会需要的金沙礼服,对着落地镜给自己打了个领带。

    “谁能想到,鹿旷会变成这个模样。”海查灵在他身后笑道,“他的绅士和优雅,就是他最好的武器。”

    “的确如此。”小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鹿旷身后,鹿旷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他立刻转身,条件反射地想要行礼,但是小白却伸手扶住了他,“做出这种动作就不优雅了。青水人——你是叫鹿旷?”

    海查灵道:“您居然记住了他的名字?从没见您对新人这么上心啊。”

    “他一个人就执行了那么多潜行任务,连最难伺候的圆刀都挑不出毛病,非常优秀啊。如果能够通过你的‘忠诚测验’,编入清除组应该也没问题吧?”小白又伸手给鹿旷整了整衣领,“你知道‘优雅’的定义吗?”

    “不知道,不过我之前的着装应该不太优雅......”

    “汞长老会滋养你的内在与涵养,那是你的优雅与力量的源泉。”小白伸手按在鹿旷的胸口上,“就在这里。”

    亦师亦友,如果不了解翡翠会的人可能会对他们做出这样的评价。

    ------

    “鹿哥,刚才发生了什么?小白——居然没杀你?”

    鹿旷举起打着吊针的手,无精打采地说道:“他犹豫了,不对......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不得不毁掉一把曾经很好用的枪一样。”

    平三担忧地抓着鹿旷的手:“按照我对小白的了解,他可能会把这视作他的败笔......而且他马上就会弥补这一败笔。鹿哥,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已经不是那个死不了的师匠了......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小野怎么办,还有小E,你的儿子......”

    “你说什么呢,翡翠会就快完蛋了。我知道的所有能打的会员都被小野干掉了,小白也失去了运转的资金,只要再推一把,我的心愿就能达成了!就差一点了,我怎么会放弃!”鹿旷想从病床上走下来,但脚一碰到地面,就像触电般地缩了回来,“嘶!有玻璃!”

    “啊?”平三伸手在地上抚摸着,“不可能啊?这里连医院都算不上,买不起玻璃的。”

    “那为什么这么痛,啊!”鹿旷突然直冒冷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没事的,没事的......”平三轻轻拍打着鹿旷的额头——用另一只干净的手,“药效很快就会过去的......”

    大壳也走了进来,给鹿旷把脉,“木天果果的药效是无解的,我也只能缓解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后会变得越来越难抑制住......恐怕只有五步先生知道怎么做了。”

    平三将鹿旷的手背举到面前,在上面亲了亲,道:“放心吧,鹿哥。翡翠会的事我来搞定,我会把小白的头给你带过来的。”

    大壳:“你认真的吗?那可是哲人王啊,金银帮斗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斗倒,你怎么——”

    “我绝对有这个能力。当初面对郁灵龙的时候我也没胜算,但是打着打着就赢了,这次也一样,我有预感我一定能成,而且......”平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黑亡龙的舍利现在是我的了,虽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用,但是我当时听得很清楚,这是能够‘杀死野犬女王’的力量,能获得这样的力量的话,翡翠会没人是我的对手,小白也一样。”

    威尔突然大喊着走了进来,还举着一幅地图,看起来非常高兴:“孩子们!准备好大闹一场了吗?我弄到了墓地大楼的布局图哦。”

    他将那副地图摊开——

    平三:“这上面见鬼的什么也没有啊。”

    威尔指着自己的脑袋道:“都在这里了。”

    他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方框,随后在大方框的内上方又画了一个小方块,“这是顶层,墓地大楼的持有者——双龙帮会的人会在这里利用真理之眼监视大楼的一举一动。”

    他又在中间画了一横,“这里是大会议室,以王族学会的规格,技术拍卖一定会在这里举办。而且这里出入只有一条通道。”

    “接下来是......仓库,位于地下室,所有的待拍物都放在这里。”

    平三道:“我们的计划是什么?”

    威尔道:“我们易容潜入大楼,你的‘轻薄的假象’和我的‘换装符文’都能做到。”

    “然后呢?”

    “然后我们见机行事。”

    缩成一团的鹿旷突然道:“好(消音)的计划!”

    ------

    约克城中心,墓地大楼。

    大楼内,那间暗红的房间里,米娅夫人不安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红酒,小白站在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道:“师匠一定会有所行动,我们做好了准备。”

    米娅夫人冷冷地说道:“我只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没杀了他?”

    “我告诉过你,当时情况复杂,我没法在保护你和圣杯的同时一边应付‘蚁巢’的人,一边应付师匠的同伴。”

    “哔——哔——哔——”小白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接起后,是在翡翠会指挥室的索特打来的,“先生,我们发现一间安全屋遭到攻击——”

    “说重点。”

    “是剧院!黑仔和一只能力不明的灰狼袭击了我们的安全屋。”

    小白深吸了一口气,“只有他们两个人吗?立刻做掉他们。”

    关闭通讯器后,他转身对米娅夫人道:“看来师匠还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米娅夫人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红酒,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此时,黑仔和渊龙已经走到了墓地大楼的门前,没有任何变装,丝毫不隐藏自己的身份。

    “虽然现在是黑峰和金沙交战的时期,但是之前签订的合约依然有效,斧刃王族是允许参与拍卖会的。看来黑仔也在打圣杯的主意啊。”

    看着真理之眼上显示进入了大楼的黑仔和渊龙,小白用通讯器对大楼里的人命令道:“提高警戒,客人们看到狼族前来一定会有所不安,师匠的人可能会趁机潜入。”

    他又用通讯器联络道:“乌金,你还在约克城吧?你的目标就在这里——杀死你全族的主谋,剧院的首领黑仔。”

扳倒翡翠会(2)

    约克城的城主超过九成的收入都来源于拍卖会以及四家缴纳的保证金,在双毛大闹一场后城主即刻命令铁甲军清空了墓地大楼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会外人员,并且铁甲军也在全场搜捕双毛及其手下。

    墓地大楼方圆一公里内已经完全成了金沙律外地带,一旦有人擅自闯入,就会被铁甲军打成筛子。

    然而,城主却没有考虑到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形元。

    曾经闯入过仓库的阿黄打开了『隐秘之门』,双毛便通过门走了进来,利用仓库里的衣服变装后潜入了大楼里。

    易容后的平三和威尔刚走进墓地大楼,却发觉鹿旷竟然也跟了进来——他用一块头巾包着自己的脸,算是简陋的变装了。

    平三慌忙把鹿旷拉到一边,小声道:“鹿哥!你过来做什么?”

    “你见鬼的觉得我是累赘吗?”

    “没有没有!”平三忙辩解道,“但是我担心你受伤——”

    “我说了,对付小白怎么少得了我。你们带我进去,不然我就揭穿你们的身份!”

    平三看向威尔,无奈地摊手,只好对鹿旷道:“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万一遇到危险,你必须跟着威尔一起离开!而且如果我觉得你需要离开的话,你也得和威尔一起走!不然我们今天就谁都别想对付翡翠会了。”

    “好吧好吧。”鹿旷便朝大楼里走去,平三又拉住了他,问道:“大壳没和你一起来吗?”

    “他不让我过来,所以我把他反锁在房间里了。”

    门前的铁甲军拦下了他们:“只有会员和客人允许进入!”

    平三暗骂道:“该死,没考虑到这一出......”

    黑仔却在门里朝他们招手道:“放他们进来,他们是我的客人,我邀请他们来的。”

    平三:“好耶,我们进来了,干得漂亮!”

    鹿旷:“该死,又欠他一个人情......”

    在他们上楼后,乌金领着芭芭拉和林云忍也来到了大楼前,而牛鲨由于过于吓人所以被小白勒令禁止入内。乌金拿出名片道:“我们是亲王的客人。”

    “请进。”

    走进大门后,乌金身上的形元飞快地闪烁了一下,眼睛也变得通红,“黑仔......你究竟会在哪呢......”

    翡翠会地下指挥室内,在索特的注视下,占星师乔尼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按下了广播——“紧急集合!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紧急集合!”

    翡翠会余下不多的人很快便聚集到了训练室的空地上,索特和乔尼则站在二楼的走廊,俯视着楼下的众人。

    索特拿起喇叭对众人喊道:“各位,有谁知道哲人王先生去哪了吗?”

    乔尼小心地提醒道:“先生,他没必要告诉我们......”

    “当然,他懒得告诉我们。因为他正和敌方沆瀣一气。毫不夸张地说,他犯下了通敌罪。”

    底下的人们顿时议论纷纷,索特再次说道:“请诸位聆听这段录音——”

    他拿出一个录音箱子,那天在无言图书馆里,小白和夜罗的谈话内容便被放了出来——

    “这幅画在月光的照射下,会是另一幅模样,比起画中人不屈的意志,我更欣赏它传达的讯息......事物远非表面那么简单,平静之下,总是暗潮涌动。”

    “我们认识吗?”

    “我们都欣赏加西亚的艺术,这就是我们彼此之间的联系。我来此,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组织可以为阁下所用。”

    “你指的是什么组织?”

    “翡翠会。”

    “没听说过。”

    “还有一个组织,规模不大,权力也有限,就在金沙。他们自称‘乌木军团’,但后来他们脱离了我的控制,我只好把他们铲除。”

    “坦白地说,我不知道阁下在说什么,以及为什么会找上我。”

    “我很乐意证明我的价值,你什么都不用做,我的手下随时可以用来牺牲。”

    “听起来很有趣,但我帮不上你。不过,我喜欢神秘的故事......比如,上古帝印。我还听说,在昨天,发生了一起神秘的爆炸,一辆满载青石的车被炸为飞灰。现在我很好奇,一个全部财产和忠心手下都在落暑钱庄的郊外化为灰烬的人,要如何证明自己——的价值呢?火药什么的实在太污染环境了,如果能有更高效的清洁能源的话,钱就不是问题了,对吧?”

    “你说的是?”

    “王族学会的无肠贤者曾研究出了一种能将水转化成具有黑水(石油)性质的法器,‘金沙贤者的圣杯’。多么神奇啊,机关和炼器的结合。如果它出现在九月的约克城拍卖会上,我想,会有很多人愿意为此一掷千金的。”

    索特按下了关闭键,全场顿时一片寂静。

    “诸位,我们都是走投无路之人,是哲人王先生将我们领到了这里。他曾许诺会给我们希望,给我们新生,但是如今,他却背叛了我们。我还要说的是,恶病已经死了,死在了他为之忠心耿耿的哲人王先生手里!这就是我们的未来!”

    台下又开始一阵叽叽喳喳。

    索特继续拿着大喇叭说道:“恶病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们的同伴像死苍蝇一样掉了一地,这就是我们可以预见的下场。”

    乔尼轻轻地叹了口气,终于说道:“他说的是真的。恶病死了,就像他预言的那样。”

    台下的人开始吵了起来:“是他杀了恶病嫁祸给哲人王吗?”“那哲人王杀了几个?六个?”“一个就够了!”“有人通风报信!”“乔尼,你在监视哲人王吗!”

    “够了!”乔尼纤细地胳膊砸了一下栏杆,但是并没有阻止台下人的议论。

    “群龙无首则天自将降大任于人。”索特又拿出了他的招牌微笑,“请允许我自荐成为新的哲人王,我可以拯救翡翠会于水深火热之中。”

    “翡翠会会好起来的!”有人喊道。

    “别让惨剧发生!”又有人喊道。

    索特道:“他说得对,不管是全军覆没,还是蚁附蚕食,我们就像是刀俎下的鱼肉了......哲人王无法拯救我们,我们唯有自救!醒醒吧!”

    “叛徒!”

    一只兔子突然跳了上来,举刀朝索特砍来,索特身后的避役迅速冲上前去,两人的刀同时捅入对方,双双倒在了地上。但是那只兔子却又站了起来,再次朝索特砍来。

    “砰!”“砰!”

    乔尼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耳朵,再次睁眼时,见那只兔子已经被台下的人们用火铳打成了筛子。

    “我们听你的,盐长老!”

    占星组组长被收服,硫长老和行动组组长身死,前任铜长老和现任汞长老离开,现任铜长老是自己提拔的手下,清除组组长在外执行任务,金银两位护法不知所踪,放眼整个翡翠会,盐长老索特就是唯一能挑大梁的人了。

    ------

    拍卖宴会上,平三和威尔迎面遇上了小白和挽着他胳膊的米娅夫人。见小白他们正忙着和其他权贵打招呼,平三迅速转身道:“鹿哥,我们先别和小白接触......鹿哥?”

    鹿旷消失不见了。

    威尔道:“我猜他等不及,已经到地下室去偷拿圣杯了。”

    “可恶啊,该说真不愧是小野的哥哥吗?”眼见小白朝这边走来,平三只好变成了鹿旷的模样,主动朝小白走过去:“就在这里吸引小白的注意力吧,否则楼里的人开始搜捕鹿哥的话,鹿哥的处境会更危险的。”

    见变成鹿旷的平三走来,小白道:“我不明白,你以为你这是在做什么?”

    平三:“我听说流沙族有交换情人的习惯,没想到是真的?不知道索提斯夫人是不是也被金沙王(消音)过啊?”

    小白冷笑道:“好笑话,用你们青水人的话来说,‘夏虫不可语冰’。”

    平三:“我来找赃物!你把圣杯放哪了?”

    米娅夫人稍微拽了拽小白的胳膊,道:“我们是上等人,不和他们这些下三滥计较。走吧,别让长老们等急了。”

    小白颔首道:“这次拍卖会的竞拍条件是很苛刻的,没有学会的允许即便你携万金而来也无用武之地——”

    “跟我在一起就不一样了。”黑仔穿过一群人走了过来,站到了平三旁边,“见过我的约会对象吗?小白先生?”

    小白不再说话,和米娅夫人一起离开了。黑仔这才说道:“希望你别见怪,在金沙只有通过联姻才能获得同等的权力,而情人也默认具有几乎同等的地位,我想这就是哲人王勾搭上王后的原因。”

    黑仔凑了过来,平三稍微有些脸红,但黑仔只是嗅了嗅,“你不是鹿旷?闻起来更像是——平三?”

    “嘘!”平三又问道:“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我可不想让翡翠会借这个机会死灰复燃,哲人王一旦错过这个机会,翡翠会就再也无法起来了,到时候,金沙的地下世界就是剧院的了。”

    平三心道:“看起来,比起成为万众瞩目的黑峰王,常年接受杀手训练的黑仔更适合做一个地下王国的幕后者,阴谋家......难怪他会坦然地放弃王位,原来是志不在此啊。”

    渊龙走了过来,在黑仔耳边道:“大哥,楼里......潜进了不得了的东西,不是人,也不是祸殃。”

    黑仔道:“把‘它’找出来,如果它的目的是破坏拍卖会的话,就不要阻止他。”

    “OK。”

    地下室,鹿旷低头朝着仓库的方向走去,迎面走来两个面相凶煞的人,鹿旷立刻紧张地转向面对着墙角假装抽烟,凭经验就能看出来,那两人绝非善类,或者说,是同类!现在的他可不是对手。

    但是那两人径直走了过去,显然目标并不是他。左边那个是刀疤脸,右边那个是斜眼狼。

    刀疤脸拿着双毛的照片,眼中流露出狩猎般兴奋的眼神,“四家雇来的杀手团已经就位,就为了杀这个家伙......不过,多半是送死罢了,有几个已经被干掉了。真是个实力雄厚的对手,好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斜眼狼哼道:“他是我的猎物!”

    两人走到一处楼梯口,十分有默契地分开各走向一边,鹿旷松了口气。

    拍卖会已经开始,大厅台上,小白正用铜杆指着黑板上展示的图画,为众人介绍圣杯:“这将会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金沙将彻底摆脱对黑峰的矿物以来,并藉此开发独立的冶炼产业......谁拥有它,谁就能成为未来的能源霸主。”

    一只大腹便便的孔雀道:“那你希望我们回报你们什么呢?”

    “黄金贤者先生,我希望能得到一次机会。执掌王族学会,让金沙翻开新的篇章,同时,请允许我毛遂自荐......请您允许我出任首席炼金术士之位。”

    黑仔和平三交谈了几句,随后平三走了出去,黑仔举手道:“亲王阁下,您是从哪里获得这个装置的?我听说这原先是放在学会的私密仓库里的啊。”

    小白微笑道:“正如黑仔王子知道这件机密一样,我是依靠情报获得的。如果知识就是力量,那么我所代表的组织,就如圣杯一样具有革命性意义。”

    黑仔道:“流沙族已经有情报团队了,间谍部和圣膏军的忠心都得到过考验,亲王阁下的组织凭什么让人信服呢?”

    “的确,但他们所没有的是——可以随意牺牲,而不用背负道德谴责的杀手。”小白收起铜杆,在台上踱着步,“我的人可以干净利落地‘打压’对手,而无需担心东窗事发。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弄脏自己的手,我的人可以随意牺牲。”

    黑仔一言不发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信号便发给了平三:“你听到他说的吗?这种话我都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说。”

    “帮我个忙,‘约会对象’,别给我转播这只死鸟的话,他的话听多了折寿。”平三和威尔兵分两路,焦急地在大楼里寻找着鹿旷。

    ------

    “闻到了.....闻到了!”刀疤脸的鼻翼翕动着,贪婪地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把血流出来,然后再故意擦掉......这种味道,一般人可闻不出来......我们,是同类啊!”

    沿着那股血腥味,他推开了露天阳台的门——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掩,宽大的阳台上只放着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低着头,往外流着血。

    刀疤脸“啪”地往那人甩出一把刀,那人身后却伸出一只手将刀稳稳地接住,随后双毛从那人背后走了出来,“我不想耍无聊的手段,我们一对一单挑吧。”

    “哈,正合我意!”

    刀疤脸又掏出一把小刀冲了过去。

    “咔嚓——”稚奴又拧断了一名铁甲军的头,在他身后已经倒下了五六名铁甲军了。他揉着脑门,对身边的鬣狗阿力说道:“按照老大的吩咐,他要在墓地大楼大闹一场,叫我们过去呢......但是我们其实早就到了。其他人呢?”

    阿力舔了舔指甲上的血,道:“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呢,不然也不会聚集到一起......应该是和我们一样,一边打扫垃圾,一边向大楼靠近吧。”

    出发前,双毛对众人说道:“是时候闪亮登场了,让这个世界见识一下我们,闪耀的我们......华丽的大闹一场吧!”

    墓地大楼一公里外,被放置了无数铁荆棘用来阻止外人靠近。但此时,一辆车却视若无睹地朝门卡冲了过来。

    一名铁甲军连忙汇报道:“这里是C区!一辆车试图闯关!”

    他身后,一名穿着西装的孔雀显然没放在心上,“没关系,你们继续进行路检,别让闲杂人等靠近。至于这个——动手!”

    铁甲军们便举起火铳对着那车开火,车很快就爆炸而停了下来,燃起一片火焰。

    西装孔雀熟练地给自己的烟打了个火,“待会儿当做一般的交通事故处理。”

    然而,一个人影突然从火光中窜了出来——是一只灰豹,他举起手掌对着众人,手心发出无数如子弹般猛烈的骨片,将那些人连同路障打了个稀巴烂。

    双毛私兵阿浪,十人之一,蜂巢等级29,能力为将体内的钙化物利用形元强化后射出,威力可媲美哲人王制造出的火铳。

    基地大楼外围,众多铁甲军排成队列,举枪对着一步一步靠近的稚奴和阿力,喊道:“禁止靠近!”“限你们3秒内消失,否则我们就开枪了!”“开——”

    眨眼间,阿力便出现在了他们身前,他们的手和枪一同被切断,而稚奴也闪现到了他们之中,将他们吸收融合进了体内。

    “啊啊啊啊!”

    一名铁甲军突然拿起火铳对着附近的人开火,周围的铁甲军先是大喊起来,随后举枪反击,在将他击毙后,几条腹部有着漩涡一样的嘴的白蛇从他身上爬了出来。

    猎豹阿红在一边的树上怪笑着,“嘿嘿,『咒唇白蛇』的另一个能力也被我发现咯,居然会有我自己都想不到的能力,形元......真是神奇啊。”

    双毛私兵阿红,十人之一,蜂巢等级45,能力为制造形元兽『咒唇白蛇』,目前已发现具有吸血和操控两种能力。

    墓地大楼内围的铁甲军们都紧张起来,“怎么回事......到处都响起枪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快看那里!”

    铁甲军们都看过去,见一只拿着红扇子的瞪羚正和一只母鬣狗交战,而一边则站着一只白狼,他身后是数名王刹军打扮的人。

    “是黑峰王族!他们也来这里了!”“这可怎么办?我们得罪不起啊!”

    母鬣狗是双毛私兵,也是十人之一,此刻与她交战的则是蓝魂儿的私兵石姬。然而,尽管蓝魂儿和他的其他私兵就在一边,但是他们却丝毫没有相助的意思。

    石姬的身体尽管刀枪不入,但在之前曾被塔盾重伤,此刻在母鬣狗阿倩的攻击下竟显得十分吃力,持续受到内伤的她已经从鼻子往外淌血。

    蓝魂儿突然喝道:“石姬!丢人现眼的东西,连双毛那个杂种的手下都打不过,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手下做事!”

    “哈!”石姬突然暴喝一声,朝阿倩冲去,阿倩飞起一脚踢在石姬脸上,自己也疼得缩起了腿,石姬倒在地上,但还是竭尽全力地站了起来。

    蓝魂儿看向她的目光极其厌恶,“没用的东西,连杂种的杂种都不如,废物!”

    “啊!”石姬性格如此刚烈,哪能受这种侮辱,她的身体再次化为钻石,随后冲上前紧紧抓着阿倩,阿倩不明就里,但见石姬的身体却一点一点的粉碎,变为无数细碎的钻石,覆盖在了阿倩的全身,将她也包裹成了钻石团。

    阿倩痛苦地舞动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最终因为窒息而倒在了地上。

    蓝魂儿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经过他的手下私兵时,只搁下了一句话:“无用之人,只能死!”

    绍山看着那团钻石,摇着头叹了口气,转身跟上了蓝魂儿的步伐。

    “真是壮观啊。”

    约克城里各处时不时发出火光,双毛坐在天台的边缘,在他眼中,这些爆炸宛如烟花一般悦目。

    “你说呢,刀疤脸先生?”

    刀疤脸的头正被抱在他怀里,从表情上来看,应该是遭到了极其残酷的折磨后才死去的。

    墓地大楼一楼,铁甲军的小头领气急败坏地将通讯器摔在地上,“该死的,不到十个人竟然敢发起正面攻击!连他们用的什么武器都不知道!一群饭桶!”

    一楼的客人们已经开始闹腾起来,“爆炸声都传到这里了!”“快把武器还给我们!”“解释清楚啊,到底发生什么了!”

    “天哪......”戴着面具的林云忍看着门外越来越近的爆炸,忧心忡忡地对身边的乌金道:“铜长老,主办方已经无法掌控秩序了,再耗下去的话......就没法完成任务了。”

    芭芭拉道:“别怕,哲人王先生就在楼上呢。”

    林云忍暗暗叫苦,在心里说道:“就是因为哲人王在楼上所以我才怕啊!”

    又一次爆炸——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近!一个满身是火的铁甲军走了过来,他癫狂地笑着,同时举起了手里的火铳对准了大楼里的人:“他们......很强啊!为什么会这么强啊......因为就是这么强啊!”

    他扣动扳机,乌金立刻将两人扑倒,一阵扫射后,那铁甲军也被反应过来的人们给射杀,而他身上也游出了几条咒唇白蛇。

    乌金站了起来,看着四处弥漫的硝烟,以及到处乱窜的人们,呢喃道:“失控了,全都失控了......四家集结起来的2000多人,应该全都被干掉了。形元......真是可怕啊。”

    他对芭芭拉和林云忍道:“你们去找哲人王,对付黑仔的任务,我来解决。”

    “啊,是!”芭芭拉拉起林云忍就跑,消失在了人群中。

    大厅里的人们则更乱了,他们不断推搡着保镖,“快把武器还给我们!”“我知道有人潜进了大楼,比起你们,我更相信自己的枪!”“我自己保护自己!”

    “碰!”一个拳头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墙壁登时倒塌,全场的人都被镇静下来,看向那人——是渊龙,他站在二楼走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人。

    “我叫......斧刃渊龙。”

    几个人小声地议论道:“黑峰王族?黑峰王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感觉我已经死了......他会是潜入者吗?”

    “你们说得不错,的确有人潜进了大楼里,而且有几个你们雇的杀手已经被杀掉了.....就算你们的手里有家伙,我也可以在几秒内把你们都杀光,对方的实力就和我差不多。”

    众人鸦雀无声。

    渊龙乜视着众人,脸上的杀意无比沉重,“听懂的话就乖乖呆在这里,想死的话大可不必照做。”

    说罢,他转身打开门,走进了长廊。

    房间里,是刚刚被杀死的斜眼狼。他走上前,检查着尸体,“明明能一击毙命,却折磨了好久才让他死掉......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他走出房间,望着宽阔的大楼,心道:“没办法,用‘观’吧。”

    磁形元随即发动,渊龙的“观”不同于一般的形元者,藉由人体磁场的增幅,他的“观”范围可达300米,足以覆盖整栋大楼,而且比冰流使用时还要轻松。

    (冰流50米,小野3米,鹿旷、大壳、平三不会。)

    ------

    芭芭拉没命地跑着,到了拍卖场所在的楼层时,却被人拦了下来。她刚想让林云忍帮忙联系哲人王,却发觉林云忍竟然不见了。

    “哎哟!”“抱歉!”

    林云忍迎面撞倒了一个人,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定神看向对方时,两人都惊呼起来——

    “鹿先生!”“云忍!”

    平三立刻恢复了原貌,“是我啊,云忍,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三哥,我......”林云忍支支吾吾着,随后抓着平三的手,郑重道:“三哥,这可能我一生一次仅有的勇敢了......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翡翠会就靠哲人王这一次,而且外围的援兵都被不明势力给歼灭了。现在,墓地大楼就是一座孤岛......我想让墓地大楼,成为哲人王的墓地,给我爸爸报仇!”

    “云忍你——”

    林云忍朝平三身后看去,问道:“鹿先生不在这里吗?”

    鹿旷此刻已经找到了贮藏室。他刚拿出旋风炸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差点忘了,我已经不是之前的不死之躯了。这里还有很多易燃物,用明火的话会没命的啊。”

    他从口袋里掏出顺来的粉底,对着仓库上的按键一吹——1、5、6、8、9数字上都被粘上了灰。

    “嗯.....一共五个数字,如果不重复的话有120种组合,重复的话......见鬼的,3000多种!”鹿旷拿出铁丝插进了按键的孔里,在听到几声细微的咔嚓声后,打开了大门。

    “不知道守卫都去哪了,一个人都没有......我的动作得快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人。哈,找到了。”

    鹿旷美滋滋地拿起圣杯晃了晃,“小白,你的发财梦就到此为止了——”

    拍卖场上,黄金贤者拿着钢笔对着小白摇晃道:“亲王阁下,我们听得够多了。你先给我们展示你的装置,然后我们才会雇你。”

    小白拿起通讯器讲了几句,随后微笑道:“马上就送来,现在,我想和王后讲几句。”

    他拉着米娅夫人走了出去,对米娅夫人说道:“没有人接听,我的人应该都被干掉了,我需要亲自去确认圣杯。你帮我拖着他们。”

    见回到拍卖场的只有米娅夫人,黑仔眉头一动,转动手上的戒指给平三报信——

    平三立刻拿起通讯器道:“鹿哥,你现在在哪?什么?快离开那里!”

    鹿旷拿起圣杯刚要走出去,却见几只孔雀拿着火铳走了进来,一见面就举枪射击。他立刻跑进仓库里,将仓库的门给关上——仓库门是由厚达10厘米的精钢炼成,铁甲军的火铳不足以击破,但是他也被彻底封死在里面了。

    一年前。

    小白又一次走在了在角落里蹲坐着的鹿旷,用关怀的语气问道:“坦格尔城之旅怎么样?”

    “那是......金沙最美的地方,但是一个人去......就不怎么样了。”

    “你觉得你不能完成任务?”小白突然变出一面镜子,放在鹿旷面前,倒映出他身上的伤痕累累,鹿旷像是不愿面对,将头扭过去,不看镜子里的自己,“那么我告诉你,他能。”

    小白依旧微笑着,“这才是翡翠会创造出来的鹿旷,展现在世界面前的鹿旷。”

    “假......假的。”

    “别觉得失去人性是一种负担,它只会让你更胜一筹。”小白低头看着镜子里不愿面对的鹿旷,“这个鹿旷会四国语言,能品出巴罗洛酒和波尔多酒的区别,更懂得如何清理目标。这个鹿旷,会毫不犹豫地完成任务。”

    【他会给你力量去面对,任何向你袭来的人或事。】

    小白走到了仓库前。

    ------

    平三抓着林云忍的肩膀,道:“云忍,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鹿旷现在有生命危险,需要你的帮助!”

    “三哥,我、我能做什么呢?”

    平三摘下了林云忍的面具,看到林云忍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初次见面时的神采,不由得一阵心疼。但他还是狠下心来,要想救鹿旷,他只能再一次强迫这个少年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了——

    “衣服不错,很适合你,穿上金沙礼服会更棒。”

    小白隔着防弹玻璃,看着仓库里拿着圣杯的鹿旷道。

    鹿旷举起旋风炸弹道:“放我走,不然我就毁掉它!”

    小白只是走到仓库门口的按键上,输入几个数字,再启动了开关,整个仓库顿时响起了一阵轰鸣声。

    “这是防止火灾用的抽气系统,你很快就会因为缺氧而死,我可以等。”

扳倒翡翠会(3)

    “鹿哥,能听见我说话吗?我这就过来救你!”

    平三匆匆地朝地下室跑去,而林云忍则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听到通讯器里平三的声音,鹿旷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你执意如此吗?为了什么?”仓库外,小白来回踱着步,透过防弹玻璃对鹿旷咄咄逼人道:“为了你看不见的人的感激涕零吗?”

    “扳倒你和翡翠会。”抽气系统还在运行着,鹿旷慢慢地靠在了墙上,缓缓地滑了下来,看着小白。“你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一样东西,对吗......亲情?不对,你害死了自己的儿子瑞安......爱情?对王后和索提斯夫人,你都只是利用而已......权力?也不对,你早就是万万人之上了......你比小金还要为所欲为......所以你是为了什么......”

    小白停了下来,“小野呢?你打算丢下他一个人吗?你们应该还是兄弟。”

    “你应该杀了我的......”

    “你来这里干嘛?”小白的口气仿佛有些责备的意味,“我既没杀小野,也没杀冰流,对于你,我更是给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我对你比对我的儿子还好!”

    “喔......我谢谢你,我谢谢你全家。”

    “你应该跪着谢我。我救了你的命!”小白的脖子因为他说的这话而往前屈着,“你刚来我这里的时候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个被通缉的罪犯,被金沙遗弃的孤儿,但是我让你变得更好!我把你培养得出类拔萃,而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小白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盯着鹿旷的眼睛道:“你伤了我的心。”

    “你以为......这些都是对我的赏赐吗?”鹿旷想站起来,却整个人朝前甩了下去。但他还是朝着防弹玻璃,朝着小白爬过来,“你迫害了一个......无助的学生,然后再把他变成一个支离破碎的杀手......你说我优雅绅士,你说我很特别......”

    “你曾经是。”

    “你放屁!”那一下似乎消耗了很多氧气,鹿旷的呼吸变得更粗重了,“你把我从一个地狱里救出来,然后又扔到另一个地狱里......你知道柯普斯对我做过什么......但是你放任它发生了......然后在不久前,他又对我做了一次......”

    小白的眼睛有些瞪大,“他、他做了?”

    “我伤了你的心吗?......是你,是你毁了我的......”眼泪从鹿旷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他转了个身不再看向小白。

    “所以现在呢?”

    “我想......我会死......你会输......”

    米娅夫人讪讪地接替了小白的位置,但是她对圣杯一无所知,只能拿着铜杆在黑板上乱舞着,“嗯......就是说,有一些硬件问题,几分钟就好。”

    “真是荒唐。”黑仔道,他朝米娅夫人抬了抬下巴,“你们不能让这个人接受学会。”

    黄金贤者道:“黑峰的客人,这不该是你们决定的,我们能让你们来这里旁听,已经是格外破例了。你根本就不该在这儿。”

    “那么亲王也一样,他没资格成为学会的贤者。”黑仔站了起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打开了房间门——

    林云忍站在门口。

    “吓......那孩子!我见过他!”“在哪呢?”“报纸上,我在报纸上见过他......可是他已经死了呀?”

    林云忍深吸一口气,面对着面前的权贵,他开口道:“没错,我应该死了才对。你们以为是谁计划谋杀我和我父亲?”

    米娅夫人急忙道:“黄金贤者先生,这——我听不下去了。”

    黑仔道:“他是当事人,让他说下去。”

    黄金贤者朝林云忍点了点头。

    “哲人王,流沙小白和他的翡翠会,他们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却没料到我幸存了下来。于是他们把我拐进翡翠会,说是流沙族害死了我父亲,给我灌输复仇的思想,试图让我成为撬动金沙混乱的棋子......”

    米娅夫人怒视着林云忍,将手伸进了口袋里——

    林云忍道:“王后夫人,又出什么问题了吗?你是想通知亲王,还是想拿出武器射杀我?”

    米娅夫人讪讪地将手拿了出来,“没有任何问题,除了你脑子里的幻想。”

    “我们来说说你的幻想吧,夫人。”

    “别怕,我们是将神门的人!”夜将神在威尔和平三的引路下,领着一群将神门人走进了墓地大楼。

    夜将神摇动尾巴,无数符文纷纷飞出,贴在了在场所有人身上。

    拍卖会场,林云忍走向米娅夫人,“就是这个女人,金沙王的王后,却背叛了自己的丈夫,选择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媾和,来拯救流沙族?依托杀手吗?你们可是炼金术士啊!你们不需要杀手的依靠!”

    他看着米娅夫人说道:“我父亲曾经教导过我......如果你不敢面对恶龙,就别打财宝的主意。哲人王......他不是条龙,他是只蛆。”

    黄金贤者微微点了点头,在场众人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羞愧,懊恼,而米娅夫人的表情更是十分精彩。

    ------

    小白看向自己的手腕——寒光一闪,便出现了一个怀表,“时间就快到了。”

    “他在哪?”鹿旷似乎因为缺氧而出现幻觉了。

    “谁?”

    “小白......”

    小白冷哼一声,用有些怜悯的眼光看向他,“你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你曾经对我说......有两个鹿旷......一个是世人所看到的,一个是......一个是......”鹿旷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是我必须......深埋在心底的......”

    “......”小白的眉头松动了一下。

    “那个小白在哪......”鹿旷抬头,瞳孔已经开始扩散,“被你深埋在心底的那个......”

    “因为......因为我曾看见他......拿着枪,站在我面前......那个时候,他害怕了......所以他......没开枪......”

    小白换了一幅冷峻的表情,“我曾有过一刻的软弱,那已成过去。”

    “他还在那儿......小白......”鹿旷闭上了眼睛,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小白突然走上前,将手按在仓库上,两个法阵随即出现在手上,仓库墙壁开始土崩瓦解。

    “啊!”

    小白突然喊了起来,手上的形元更猛烈,仓库的门迅速崩坏成无数碎片。

    他快步走向鹿旷,鹿旷却突然抬手将一个小球扔向他,同时一头往后撞去,仓库里的一个柜子便倒了下来,刚好将鹿旷罩住。

    旋风炸弹立刻爆炸,来不及运转形元的小白被猛地冲飞出去,砸在一片墙壁上,最后掉了下来。

    炼金术士的身体只是普通人的强度,周围的铁甲军已经被这冲击波给震晕了。小白挣扎着爬了起来,却见鹿旷站在他面前,拿着枪指着他。

    “你看到的是片刻的软弱,我看到的则是瞬间的强大!”

    鹿旷也没有开枪,而是将枪托朝他砸去,但小白却反手握住枪托,随后一掌将鹿旷打飞出去。

    “鹿哥别怕!”

    仓库后的墙壁突然破碎,平三率先冲了出来抱住了鹿旷,鹿旷身上随即浮现出一道符文。破碎的墙壁后,夜将神,乌恩,威尔,以及其他人从那里走了出来。

    “将神门......又是你们!”

    小白身周出现数根水晶枪,朝夜将神他们飞去,而那些符文则迅速排列了起来,那些水晶枪犹如砸到屏障般破碎了。

    “我们感激你长久以来对学会做出的贡献,亲王阁下。”

    小白转身看去,见以黄金贤者为首的一大群人也走了过来米娅夫人忐忑不安地混在其中,站在黑仔身边的林云忍眼睛噙满泪水,激动地朝平三挥手。

    “但是学会需要的是名新领袖,而不是地头蛇杠把子。”

    小白看向林云忍和黑仔,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黄金贤者先生,您也许听到了什么慷慨激昂的指控,但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捏造......我知道各位都看不上我私生子的出身,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设备就在这里,我——”

    平三举起圣杯晃了晃:“是这个吗?亲王阁下?”

    黑仔嘲笑道:“保障学会的未来?他连这栋楼都保护不好。”

    黄金贤者凝重道:“也许是时候,给翡翠会找个新的领袖了。小白先生,你被学会除名了。”

    “不......不......不!”小白摇晃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在看到被平三搀扶着的鹿旷时,他怒吼道:“这全都是因为你!”

    他的手上凝出火花,夜将神和黄金贤者同时出手,符文和魔杖对准了他,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后,小白身上顿时血花四溅,他摇晃着身子,但却没有倒下,而那些伤口,竟然飞速痊愈着。

    “啊!”米娅夫人尖叫着晕倒了。

    一团黑影突然冲了进来,将小白吸了进去,乌恩立即冲上前,一拳打在那团黑影上——

    黑仔立刻道:“是『魅影』!物理攻击对他无效,物理手段也困不住他!”

    他掏出魔杖,吟诵起来,一长串符文编织的绳索便朝那团黑影捉去,但那团黑影却放出数个小黑球,在碰到绳索时,没入黑球的部分却瞬间消失,绳索随即四分五裂。

    “是『湮灭咒』!”

    众人四散躲开,那团黑影找了个间隙就要往外冲,黄金贤者再次舞动魔杖,一团火焰从魔杖喷出,而那团黑影也同样喷出一团火焰,与黄金贤者的火光交织在一起。

    平三挡着鹿旷的眼睛,避免被这耀眼的光芒灼伤,“好厉害,原来正儿八经的炼金术士是这样战斗的。”

    【主人......『魅影』的时间已经到极限了,没办法维持融合了!】

    那团黑影突然往外放出十个十五岁左右的流沙族少年,每个人都手持魔杖对着众人攻击,场面再次变得混乱起来,而那团黑影却突然扩散变大,所有人都立刻后退。

    夜将神喊道:“那不是『湮灭咒』,他要借助『暗行术』遁入黑暗来逃走!”

    他的尾巴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黑球顿时变得清晰可见——黑球的正中,是黑孔雀无肠贤者背着小白。

    “冷却时间到了,那么......再见了各位。”

    无肠贤者再次使用了『魅影』,化为一团黑影,并将小白也吸入其中,穿过墙壁离开了。

    余下的流沙族已经被击败,在夜将神符文的照耀下全都还活着。

    黑仔收起了魔杖,道:“可惜啊,让他跑了。不过那可是『魅影』啊,绝对无法阻止的逃脱之术......嗯,能维持10秒的『魅影』,并且使用『混沌生命』在短短1分钟内融合分离了十几次,好厉害的黑魔法师,那家伙是谁?”

    黄金贤者幽幽道:“一个应该已经死掉的人......黑魔法大师,无肠贤者。”

    在跟进来的将神门人中其中一个人稍微抬起了帽子,在帽檐的遮蔽下,是一双如鲜血般通红的眼睛。

    他推开前面的人,慢慢地朝黑仔走去,而严重的恨意也是越发浓烈。在他经过鹿旷身边时,鹿旷突然大喊道:“翡翠会的,抓住他!”

    “什么,不!”那人突然发疯一样朝黑仔冲来,夜将神立刻施展符文,一道牢笼便将那人团团围住,他的帽子掉了下来——是乌金。

    乌恩摆了摆手,两名圣膏军便走了过来,将那人给拖着往回走了,在拖着乌金经过鹿旷时,乌金绝望地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想你送死,你打不过——”

    “啊!”乌金凄厉地喊了起来,林云忍见周围没人在注意他,便悄悄后退,消失在了人群中。

    ------

    约克城此刻已是一片狼藉,小白在无肠贤者的搀扶下走了一段路,然后喘了口气,道,“爸爸,我会想办法让我们脱身的......”

    他拿出通讯器,对着说道:“哲人王,我需要一个撤离小队。”

    “你确实需要。”索特的语气让小白隐隐感到不对劲,“别担心,亲王阁下,我会派人去的。还不止一对人马,你最好小心他们。免费给你个忠告,多穿点,外面很冷。”

    挂断后,索特对着台下的翡翠会杀手们喊道:“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

    小白手里的通讯器掉到了地上。

    无肠贤者道:“尽可能地远离流沙族吧。”

    “又能去哪儿呢......追杀我们的可不只是流沙族,我们太势单力薄了......”小白失魂落魄地依靠在父亲的肩膀上,先是小声地哽咽,随后嚎啕大哭起来。

    “别担心,‘奇迹’很好,你现在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知道怎么复刻‘奇迹’的不死之身了吗?”

    “有想法了......”无肠贤者抹去小白脸上的泪水,“我以为这能让你破涕为笑。还有什么心事吗?”

    “我让他活下来了。”

    ------

    “云忍不见了,不过他也没必要回到翡翠会了吧?”平三抱起鹿旷,让他跪坐在自己身上,揉着他的脸,“不过我很高兴啊鹿哥,我们赢了,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小白这辈子应该都不敢再回金沙了。嗯?”

    但是鹿旷没有回应平三的热情,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你知道吗,我当时没想过自己能成功......如果开枪的话,他真的就死了......”

    “嗯。”

    “而且......我辜负了乌金,在场的高手如云,他不可能杀掉黑仔的,他要是出手的话,会被当成小白的同党,被夜将神和黄金贤者毫不犹豫地击杀的,我在阻止他送死......”

    “他又不是傻瓜,他肯定知道的。等他劲头过了,就不会怪你了。”

    “我了解他,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了......”

    “那他就是个傻瓜,你再怎么小心地维护这段关系,他也不会领情的,还是早点断了的好。”

    “平三,你知道......我对乌金......”

    “我不在乎啊,鹿哥你能没事真是太好了......你可没有不死之躯啊,所以我不会再让你像这样作死了,不会了。”

    “平三......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鹿旷突然抱着平三抽泣了起来,“谢谢你......谢谢......”

    ------

    夜将神和乌恩也来到了墓地大楼的天台。

    “一片狼藉呢,看来这里曾经发生过剧烈的打斗。”

    乌恩伸手在地上摸了摸,那些符文便如水波纹一般在地面上扩散开来,“看来有人具有空间搬运的能力,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个形元者的战斗,就在我们赶来的时候还在进行。很可怕的高手。”

    “是剧院的人吗?”

    “不像是,没有黑魔法的味道,一股形元非常纯粹,但是另一股形元,则包含着恐怖的恶意......两者都需要我们注意。”

    乌恩走到了天台的边缘,整个约克城的风景一览无余——或者说是残骸更为恰当,“没想到一出手就有这么大的收获,亲王再也不能添乱了。”

    夜将神叹了口气,道:“事物都具有两面性啊,你只看到了哲人王对流沙族的忤逆,却没看到他也是金沙在地下世界抵御黑峰的一道屏障......如今哲人王倒了,金沙的地下将会暗潮涌动,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将会再次出发,直到选出一个新的地下之王......我估计,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将会面对一个更难缠的地下对手。”

    “您是说——剧院?”

寻仇

    “母亲,您还好吧?”“王后,你怎么样?”

    文昭的状态比小野还差——她整个人剧烈地哆嗦着,身上的皮肤像是因为脱水一般皲裂,一层一层地剥脱下来。

    周围突然传来呼啦啦翅膀拍打的声音,数只鸟族降落下来,在那些忍者恢复行动前将他们一一降服。

    “啊哈,找到你们了。”

    一只三眼乌鸦落在了附近的树杈上,歪着头看着众人。这只乌鸦和其他的鸟族相比之下小很多,只有半米,腰间别着一块将神门令牌。

    冰流认出了那块令牌,“你是将神门的人?”

    “金沙盟影将神门小将,鸦天狗。”三眼乌鸦指着他们道:“我认得你们,你们也是将神门的人——就是你们杀了倭瓜岛的忍头吧?现在那些忍者都在往死里追杀你们呢。”

    冰流抬头道:“我知道,你们是来帮忙的吗?”

    鸦天狗发出经典的乌鸦声,怪笑起来,“不,不是。我们的任务是彻底清理在金沙流窜的忍者,所以辛苦你们做诱饵,把他们引出来了。”

    冰流急道:“可是这里有人受了伤,危急生命......”

    “我知道。”

    “你们......将神门不打算帮忙吗?”

    鸦天狗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其他将神门鸟族也没有下来帮忙的意思,“帮你们的话,会分摊掉我们小队的力量的。将神门没人不能死,你们也一样。人可以死,但是任务绝对不能失败。”

    “你们!”冰流突然收住了声音,只要能拯救天下,一切皆可牺牲,这不就是曾经的自己吗?一时之间,他竟没办法反驳影将神门人的话。

    他看向小野和文昭——那两个恐怕是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也是他最在意的人,却被曾经的自己冷漠对待......难怪那个时候,小野会......

    【难道要为了救一个人放弃守护天下吗!】

    【一个人......我要守护的天下,是不会有任何人被抛弃的!】

    【你根本没有对付恐兽的实力,你的举动就是在送死!】

    【无论你有多么弱小,当你挺身而出的瞬间就是英雄,将神门,不就是怀着这样的信念拯救天下的吗!你不也是抱着这样的觉悟,才加入将神门的吗!】

    “我知道了......你们不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最好的诱饵就是连诱饵本人都不知情。”冰流黑着脸走向小野和文昭,用形元给他们护法。

    “青水盟小将深明大义,真是让人欣慰。”鸦天狗和其他的将神门弟子押着那些失去战斗力的忍者,瞬间便消失了。

    赤辽蹲在小野面前,将手放在小野头上,“你坐下嘛。”

    “啊?”小野坐下后,赤辽随即运转形元,小野身上苍白色的形元随之从赤辽手背升起,“可以调的......把气理顺了,异物就一起出来了。”

    “厉害,这——”冰流见赤辽一幅吃吃的模样,知道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原理,便改口道:“你能帮我的母亲看看吗?”

    赤辽走到文昭身前,弯下腰嗅了嗅,摇头道:“她的形元很好,身体上也没有需要治愈的地方,我只能认为她很健康。”

    “呼......我没事。”文昭捂着眼睛站了起来,“眼睛好干......好久没有过的感觉,就好像当时刚刚被挖掉一样的感觉......我的眼睛在哪?我要我的眼睛。”

    小野揉着脑袋站了起来,他看了眼冰流,然后对文昭道:“王后,我好像听说......您的眼珠在拍卖会上,那个叫媚媚的黑峰公主就是为了您的眼睛来的......”

    “原来在这里啊,难怪阿柴和阿糖在海市打听了那么久都没消息,原来我的眼珠已经被转手到了金沙了。”文昭整个人萎缩得更厉害了,看起来就好像一具干尸一般。

    “母亲,您这样子真的好可怕,还是先找大夫治疗吧。”

    文昭拒绝了冰流的请求,“眼睛,我必须找到我的眼睛。我能感觉到它现在在哪......”

    她对着空气嗅了嗅,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冰流看看文昭的背影,又看看小野,正犹豫间,小野上前拍了拍他,道:“没事的,我现在很好,一起去吧。”

    ------

    “怎么会,哲人王......”牛鲨难以置信地握着手里的通讯器,他刚刚接到了盐长老索特从总部发来的召回命令——“哲人王叛变,速归。”

    芭芭拉和林云忍也一起走进了房间,芭芭拉先焦急地问道:“你也收到召回命令了吗?”

    “是啊,我还想问你呢,你们就在现场,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林云忍摇了摇头,芭芭拉道:“我只听说哲人王要把我们卖给学会,但师匠突然出现捣乱,让哲人王做的事都被抖了出来,学会已经把哲人王除名了,现在将神门和圣膏军都在抓捕他。”

    “这样啊。”牛鲨的通讯器掉到了地上,随后被牛鲨一脚踩碎。芭芭拉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们知道翡翠会的情况,钱没了,行动组全灭,清除组就剩下我们几个,已经缺人到被迫启用文员(芭芭拉之前的工作是在档案室整理任务日志)和新人(林云忍,杰西卡)了,硫长老战死,铜长老被捕,汞长老失踪,只剩下盐长老那个老乌龟......如果连哲人王都没法实现他所承诺给我们的那个未来,我不相信这个老乌龟也能做到。林,芭芭拉,我们现在得为自己考虑了。”

    林云忍道:“别说了,我们脑袋里都被装了炸弹!”

    “有办法解决的,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师匠之前不就搞定了吗......”牛鲨在房间里焦急地踱步,“师匠,他现在还在墓地大楼吧?”

    芭芭拉道:“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先去把铜长老给救出来吗?”

    “(消音)铜长老,(消音)翡翠会!”牛鲨对着芭芭拉比了个中指,“只有哲人王才有资格命令我,而不是那个窃取了哲人王位置的老乌龟!我不承认现在的翡翠会。”

    他潜入地下消失了。

    芭芭拉不安地看着林云忍——在她眼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哲人王竟然突然之间成了金沙的公敌,而平常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盐长老索特竟然趁机篡夺了哲人王的位子,掌控了翡翠会,到底应不应该回去?回去的话索特会怎么对待他们?是杀了立威,还是收下安抚?

    她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无比恐慌,只能寄希望于林云忍,但林云忍没有回应她的目光,而是走向房间里目睹了一切却一直沉默不语的玛雅王妃,道:“夫人,请别担心,乌金先生现在不在这里,我会接替他来保护您和王子的。”

    玛雅王妃感激地点了点头,又朝芭芭拉道:“芭芭拉小姐,如果感到勉强的话,可以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但是我还是会把约好的酬金给你的。”

    芭芭拉忙道:“请别这么说,我、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翡翠会不知道出了什么变化,回去的话恐怕九死一生,我也没有牛鲨那样抛开一切离开的魄力,现在能做的,只有继续履行葛修的任务,直到他回来为止。我也会在这里保护您和王子的。”

    玛雅王妃看了看两人,疑惑道:“木偶和加西诺呢?”

    林云忍:“他们都死了。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得尽快转移。夫人,您和乌金先生有计划好定居点吗?”

    “去金沙的圣城,坦格尔城。”

    “好,那请您让侍从准备一下,我们立刻就出发。”

    芭芭拉将林云忍拉到一边,小声道:“之前的任务已经汇报给了总部,总部知道拍卖场两天份的宝物都在你这里,如果你不会去的话,总部会派人来的......至于他们会做什么,杀掉我们还是把我们抓回去,或者只是拿了东西就走,就不好说了,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不太好?”

    “我会告诉他们,这是铜长老交代的任务,在铜长老指示我们放弃之前我会一直执行下去。”林云忍此刻看起来无比坚定,与往日的胆小怯懦判若两人,“我们先安顿好王妃,然后再去救铜长老。”

    他转身又对着王妃说了什么,而芭芭拉则怔怔地看着林云忍的后背,心道:“天哪......这孩子也成长了不少啊......”

    一行人迅速走出了旅馆,朝驿站快步走去。与此同时,文昭也一路追随着只有她能闻到的味道,来到了这个十字路口。

    “就是他们!”文昭朝那伙人一勾手指,玛雅王妃披着的披风立刻飞上了天空,露出了狼族的面容。

    林云忍立刻警戒地摆出架势,将手往自己的衣服里伸,“你们是什么人?”

    翡翠会对小野他们的通缉在鹿旷失去形元后就取消了,而那时林云忍才刚刚被赶鸭子上架,所以他并不知道小野和冰流长什么样。

    文昭指着林云忍道:“就是那只猫,他身上有我的眼珠。”

    冰流便道:“他们......就是抢走了母亲眼睛的,变态人体器官收藏家吗?”

    小野:“或者是黑峰公主媚媚的手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芭芭拉惊呼道:“总部的速度竟然这么快!他们来要东西了,怎么办啊,我们得赶快离开!”

    “芭芭拉,掩护我!”

    芭芭拉一手握出一颗彩色的能量球,朝小野他们丢来,小野和冰流见这能量球蕴含的形元不强,刚想挡下,那两颗能量球却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其实芭芭拉应该庆幸他们对上的是小野和冰流,如果是鹿旷或者平三的话,这两人一定会在光芒发起的瞬间就扔出暗器,或者顶着强光把芭芭拉杀掉的。

    林云忍立刻捂住了玛雅王妃和沧龙的眼睛,避免他们被强光闪伤眼睛,“王妃,您信任我们吗?”

    玛雅王妃正犹豫着,却见沧龙似乎无意识般伸出手,握住了林云忍的手指,便肯定道:“林云忍,我信任你!”

    林云忍的右手便具现出一颗葫芦,分别在玛雅和沧龙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随后将两人收进了葫芦里。还没等他转过身来,他们一伙人全都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往后退去,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文昭朝他们走来,“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你在说什么啊,你的眼睛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林云忍站了起来,他真的不知道文昭的眼睛就在葫芦里,当时仓库里有那么多宝物,他只是一股脑的收了进来,根本不知道会有文昭的眼珠。

    文昭朝林云忍伸出手,做了个掐握的动作,林云忍便感到脖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牢牢钳住,随后整个人都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缓缓地升到了半空。

    冰流揉了揉眼睛,见文昭要对眼前的这个少年痛下杀手,便道:“母亲,我们得先问清楚,您怎么确定眼睛就一定在他身上呢?”

    “是呀,王后,我们可不能冤枉好人了啊。”

    “好人?哼!”文昭的手更用力了,“大老远就能闻到了,‘魔人’的臭味!——”

    仿佛是为了印证文昭的手法,林云忍身上升起了一团漆黑的形元,随之整个人也变成了一幅骇人的模样——身体被一节一节的环状铁甲覆盖,看起来像节肢动物的甲壳一般,脸部也变成了一幅面具,整个头变成了一个铁质的尖顶兜帽,双手手肘伸出一把弯刀,在半空中一转,便挣脱了文昭的控制,落到了地上。

    “魔人要么是主动和祸殃签订了契约,自愿成为一个靠杀人来换取修为的怪物,要么是被祸殃反噬占据了身体,总之,见一个宰一个没有无辜的!”

    林云忍也爆出了身上的形元,“老太婆,你死我都不会死!”

    “不许你侮辱我的母亲!”

    冰流抢先提枪攻了过去,林云忍也飞快地朝他刺来。在交战间,林云忍身上逐渐结出了冰霜,随后冰流将冰枪往地上一戳,脚下的一大片地面瞬间被寒冰覆盖,林云忍也被冻住了双脚,随后身上的冰霜依次连接,牢牢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呼.....你自找的。”冰流将枪转了转,收在身后,“我得搜身来确定一下,你身上有没有我母亲的眼睛了。”

    文昭则是一脸欣慰的表情:“我儿子刚才一定很帅吧?我居然不能看见......没关系,很快就能看见了。”

    在相隔不远的屋顶上,一只看着只有五六岁的薮猫正拿着一幅特殊的风镜对着林云忍,风镜视野里的每一个形元者都被描上数个小格子,旁边则有一列不断变化着的数字。

    “数据收集完成,该通知总部了——”

    “没有什么总部了,那群被我拯救的渣滓,抛弃了我......”

    薮猫猛然发觉,无肠贤者和小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

    “那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不过傲雪还在,石板和‘奇迹’都还在我的手里,丧钟计划还能继续下去,我还能夺回我失去的一切。先从拿到启动资金开始。”

    小白身影一虚,便出现在了林云忍和冰流之间,抬手唤出一大块水晶砸在冰流面前。

    “小白!”冰流下意识地后退,小野和文昭则赶了上来,与冰流站在一起。

    冰冷的目光依次从小野他们的身上划过,小白转身,自手心放出一个巨大的阵图,将芭芭拉和林云忍笼罩在内,“别得意忘形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没有我,金沙很快就会被黑峰占据,那个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阵图猛地下压,小白、林云忍、芭芭拉三人的身形在瞬间被压碎,化为无数晶莹透亮的碎片。

    冰流有些失落,“母亲,我很抱歉......”

    “你在说什么啊,已经找到了。”文昭手指一勾,两颗眼球便飞到了她的手中,似乎是林云忍在最后一刻意识到了什么,将与眼球有关的东西从葫芦里放了出来。那两颗眼球在她的手上方旋转了一会,便安到了她的眼睛上。

    文昭闭眼仰头了一会儿,随后睁开了眼睛——她身上那些皲裂的皮肤已经完全剥落,恍惚变了一个人,容貌极美,风姿绰约,肌肤也如十七八岁般的少女一般光滑发亮,只是没有半点人色。

    小野不禁看呆了眼,“王后还好吧?掉了这么多皮,会不会很疼啊?”

    巴萨查也感慨道:“真不愧是青水第一美人啊。”

    “我又能看见了,我全都看见了——”文昭将双手举在自己眼前,不禁笑了起来,“刚才从‘天堂’里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全身发着光芒的,像龙一样的......祂又给了我一次机会,原来如此!冰流,快过来!”

    “母亲!”冰流扑进了文昭怀里,文昭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好孩子,母亲终于能看见你了......”

    冰流担心道:“母亲,您看见了什么?”

    “你们都去过槐河域,知道那里的信仰——荆棘之子吧?”

    冰流和小野点了点头,小野疑惑道:“可是那不是追云编造出来的谎言吗?”

    “追云利用了传说,我起初也不相信的,但是奇迹——蒙招苦难而来的奇迹诞生在我身上了,那就是芦芦族曾在禁地供奉过的白龙,祂告诉了我祂的名字......”

    【当人们有所祈求时,我便会出现,但我又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东西;人们总以为我的到来会给他们希望,但当我真正出现时又会陷入绝望。我在无数的时空里有无数的名字,我最喜欢的一个名字是——】

    【未来。】

    “祂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能看见我的孩子,以及......复仇的机会。”

    只有小野注意到,文昭的眼中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杀意,犹如夜空中划过的一颗带来不详的彗星,真是诡异!

倒戈

    “大军出征咯!”

    金光灿灿的铠甲穿在玄流王身上,而他所站立的战车四周,站着青水最强的五骑士。在恐兽作乱的消息传来后,玄流王决定亲自出征,率军扫平那些怪物,此刻,他正在和接受出征前芦芦族的告别和祝福。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井流站在台上吟诵着,他的诗句令在场的所有族人纷纷叫好,玄流王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有一边的厉流沉着脸,低声咒骂道:“马屁精!”

    他身后的文德小声道:“王上出征在即,此刻正需要鼓舞士气。”

    她的俏目中闪过一丝责备,“刚才都叫你上去作诗了,我都找人给你写好了!就算文采不如二公子,只要是你先上去的,二公子就算写得惊天地泣鬼神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王上还会觉得他是有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你抢风头。唉,这下白忙活了。”

    站在厉流另一边的文昭则一言不发,满眼柔情的看着神采飞扬的井流。

    厉流冷哼道:“我是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夺得父王欢心的。如果写诗有用的话,干嘛不把王卫军全解散了,然后让他井流天天去边境赋诗不就好了?写一首诗恐兽暴毙,写两首诗黑峰退军,写三首诗天下太平!青水男儿也不必习武耕作,外敌入侵,饥荒来临,赋诗就好了嘛!”

    文德嗔怪道:“小点声,别让王上听见了!你作为兄长,芦芦族都看着你的表现呢,让大家看到王族中兄弟不和,王上还能给你好脸色看?”

    厉流恨恨地盯着井流,“这个马屁精就是存心让我出丑!”

    “不过,我们还有办法扳回一局。”文德将厉流的耳朵揪了过来,小声地对他嘀咕了什么。

    厉流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跪拜在地上,玄流王见状甚是疑惑,也因为厉流此举大煞风景而有些不悦,“老大啊,你这是做什么?”

    “父王出征,孩儿未能在身边尽孝,请父王无论如何要保重身体啊!”

    玄流王有些惊讶得半张着嘴,好半天才和左右的侍卫唏嘘起来。这一哭,直直戳中了玄流王的内心,身居王位的孤家寡人,在芦浮岛中一向是处于所有阴谋的中心,能真正关心自己的又有几人呢?

    在那之后,芦芦族都感慨于厉流的真诚,而井流反倒被认为只会舞文弄墨,华而不实,玄流王也开始对厉流重视起来。

    ------

    厉流一个人走在无边的黑暗里——看不见地面,看不见天空,没有上与下的区分,没有前后的差别,整片黑暗里,唯一能确定的只有自己。

    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拿着匕首的此刻,正要对着他刺去,厉流却反手一掌打在那刺客身上,那刺客便倒了下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周围又出现了五六个刺客,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朝厉流攻来——

    “这江山,是本王和父王一起打下来的,没有人能把它从本王手里抢走!”

    血光闪过,那些刺客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中,而随后,更多的刺客出现在了厉流的视野里——都蒙着面,或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认不出种族。

    “都是本王的,全都是本王的!”

    如意劲瞬间发出,将那些刺客的头颅悉数打爆。

    在那些刺客消失后,一个女人出现在了远方——在黑暗中,她却如此地清晰可见。

    厉流一眼认出了那个女人:“文昭......是你吗?”

    那个女人一言不发。

    “你还敢在本王面前出现?”

    厉流转过身去,越走离那个女人越远,“不......本王不会分神于儿女私情,你与井流的事,有也好,没有也好,本王从未放在心上。”

    他一边走,一边沉声着,“这天下太大,大得有太多的事,太多的愿没有了。这天下也太小,小的只有一把龙椅,只容得下......一个皇帝。”

    “追云,望月,猎星,冰流......不,本王不会寄望于后人,天下,将在本王的手里为一!”

    又一个女人出现在他面前,她迈着欢快的步伐走上前来,青葱玉指划过厉流的胸膛,俏声道:“井流那个混蛋居然拒绝了我,我真是失望透了!所以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任何人了,要嫁,就嫁天、下、之、主!”

    厉流无视了那个女人,径自穿过了她。

    “天地如鼎炉,举世如薪火!唯有心如铁,方能无所惧!本王愿以青水所有人的明朝,换本王做一日天下之主!哪怕背上暴虐的恶名,本王也在所不惜!”

    厉流睁开眼,醒了过来,他抬手凝出一团形元,看着手上跳动的形元,嘴角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如意劲......终于大成了。”

    竹叶寨寨主齐柏林瞬间出现在了他身前,跪地汇报道:“王上,阵法已准备完成,随时可以出发。”

    “很好,与黑峰的恩怨,就在金沙做个了断吧。”

    厉流扶着轮椅驶出了房间,齐神医和齐柏林分别跟着他走了出来。门外,以猎星为首领着一群披着“营”制式服装的熊猫跪在地上,恭迎着这位青水王。

    “老三啊,你先去金沙,盯着这只白狼。”

    猎星认出了画像上的正是小野,便叩头道:“孩儿领命!只是对方修为已突破至大天位,倘若被发觉,孩儿恐不能再为父王效命......”

    “这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和你一起去的。”

    话音刚落,猎星身前便出现了六只披着蓑衣的熊猫,男女老少皆有,高矮不一,胖瘦各异,手上分别拿着苗刀、重斧、双八斩刀,那两个身材纤细的双胞胎女子则分别持着绳镖和流星锤,而其中一位蒙着眼睛的佝偻着的老熊猫,武器则是缠在腰上的软剑。

    “他们由本王亲自调教,如今已被磨合成了完美的杀人兵器,六位一体,各司其职,同时行动足以擒下大多数大天位的武人。记住,本王要这白狼活着。”

    “是!”

    ------

    金沙,王族下水道。

    小白,无肠贤者,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五六岁模样的顺顺,林云忍,芭芭拉,玛雅王妃母子,一行人走在宽大的通道内,通道中间则是宽宽的排水渠,来自圣城的污水都汇入到这里。

    整个下水道里充斥着腐烂的恶臭味,玛雅王妃心疼地给沧龙王子戴上了口罩,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众人的脚步声在通道内有着清脆的回音,时不时夹杂着水滴的咕咚声。

    “出入口被弄了一个简单的结界,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这里。”

    没有人回小白的话,他的声音因此一直在通道里回荡。

    “林云忍。”小白的声音平静而带有威慑力,林云忍低着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而芭芭拉则不解地看着林云忍——她不明白,林云忍带回了拍卖会的一部分藏品,而且也没有听从总部的命令背叛小白,为何小白没有嘉奖他,反而用这种语调说话呢?

    芭芭拉多少了解一点哲人王,知道小白在高兴时绝对不是这个表现。

    林云忍没有回答,安静地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是黑仔让你这么做的,还是你自愿做的?”

    “......”

    “是黑仔让你这么做的,对吗?他给你说了一些混淆视听的话......你不会像鹿旷那样背叛我的,对吗?”

    林云忍的心好像漏跳了几拍,立刻道:“我是被胁迫的!”

    “很好,这下我稍微安慰一些了......我还有你们,所以我还没有输。”小白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你干得很棒,这笔资金对我很重要,我就知道你可以信任。你也许会和鹿旷一样出色。”

    林云忍和芭芭拉都松了口气,芭芭拉甚至小声地问道:“林,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对了,林,你对开发部新研制出来的夺命翡翠了解多少?”

    “什么?”

    “就是夺命翡翠......新一代的夺命翡翠会在被植入者不自知的情况下监听声音。”小白打了个响指,手上便出现了一个长着喇叭花的小方块,播放着林云忍的声音:“三哥,我知道翡翠会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不杀死哲人王,我是不会停手的——”

    林云忍突然伸手缠着一大团形元朝小白的头攻去,小白则转身一掌将林云忍打倒,而后抬脚踩着他的胸口,“你以为你还能隐瞒多久,林云忍?”

    无肠贤者漫不经心地靠在管道墙壁上,顺顺则多少带着看热闹的意味瞧着他们,玛雅王妃害怕得紧紧地搂着沧龙。

    “呃!——”

    “要是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尝试站起来,越是挣扎,越是痛苦。”

    顺顺坏笑道:“原来他是鹿旷安插的间谍啊?那么看来他能说的慌都说完了,除掉他吧。”

    小白面无表情道:“他可不是鹿旷从街上随便找来的流浪汉,他原本该带着对流沙族的憎恨成长,但是鹿旷策反了他。”

    林云忍突然笑了起来,尽管他狠狠地盯着小白。

    “你笑什么?”小白问道。

    “现在知道我是间谍了,你反而开始正眼看我了。我明白了,只有成为你的敌人才会被你尊重,难怪大家都会离你而去。”

    小白轻蔑地摇了摇头,“你完全不了解我,我知道你能找到鹿旷,我要你带我找到他。”

    “你什么也找不到,在知道真相后我就视死如归了......”林云忍放弃了挣扎,整个人呈大字躺在了地上,“有什么手段就尽管来吧,反正你最后都要杀了我。”

    “你果然完全不了解我,也不了解真相。我今天会让你活着,因为我要你知道完整的‘真相’。”

    小白摊开手,一团形元汇聚成了一个放映机,“这就是‘真相’,是鹿旷初次见面时没有杀了你的唯一原因。真相有时很丑恶,但我们都必须面对它。而关于你的真相就是,你一直被你最信任的人所操控——”

    林云忍道:“潜入翡翠会是我的选择,扳倒翡翠会也是我的选择,你现在想挑拨离间已经太晚了!”

    “好吧,你做出这种选择的理由呢?因为翡翠会杀了你父亲吗?”

    “是的。”

    小白笑了笑,“大错特错,翡翠会只是武器,下达命令的另有其人。”

    他按下开关,转身将放映机对着对面的管壁,影像便被投射在了那上面——

    “爸爸,我们终于要回青水了!”林云忍兴奋地抱着他的父亲。

    这段录像就发生在那天,林云忍和林庭臣即将回到青水的那艘船上,似乎是当时潜入那艘船的杀手拍摄的。

    小白道:“那时候你真是天真无邪,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

    林云忍狠狠地说道:“因为你杀了我的父亲!”

    小白:“好吧,让我们继续看下去吧。不过你愿不愿意相信,我后悔参与了这次行动,如果能重来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卷入这件事的......”

    林云忍:“哈,在失去一切后你终于后悔了?你还应该忏悔你之前做的所有的恶!”

    小白:“我也是受人之托,他们自称‘集团’(innercircle),和我一样盼望着金沙王完蛋,所以我被利诱了一下就答应了这件事。”

    “可是始终是你派人杀了我父亲!不管你怎么说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就算是什么集团命令了你,可你是扣动扳机的人!”

    “我在设法告诉你全部的真相,你不必听我的一面之词,看下去吧——”

    放映机继续播放着影像——

    “嘭!”枪响后,林庭臣倒在了血泊中,一个蒙面的声音汇报道:“目标已击毙。”

    林云忍突然身子一颤,在通讯器里交流过了那么多次,这个声音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这是鹿旷的声音!

    “哈啊,你在试着合成鹿旷的声音来迷惑我吗?”林云忍痛苦地别过头去,“别放了,我不想看!”

    “看下去。”小白指着影像道:“你不是想知道是谁扣动了扳机吗?这就是真相。”

    影像上,海查灵对坐在椅子上接受问话的鹿旷道:“当时浓烟滚滚,你确定干掉目标了吗?”

    鹿旷则肯定地回答道:“我很确定,目标——青水人林庭臣死了。”

    眼见林云忍在地上不断发抖着,小白心满意足地抬起了脚,“怎么,他从没和你提过吗?”

    顺顺道:“他看起来死也不会变节的,我来把他吃掉吧。”

    芭芭拉一声不吭。

    小白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状,“鹿旷....他手上的棋也不多了。”

    “总比......总比你被杀成个光杆司令强。”

    “是啊,但是鹿旷忽略了一件事——”小白蹲了下来,看着林云忍道:“在我和他的这盘棋局中,我能算到他之后的很多步。你只是他的一个卒,而卒只要迈出到敌方阵营里的第一步,就可以变成車。”

    “我永远都不会投靠你!”

    “你不需要投靠我。”小白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林云忍,“你该自立为营,为自己着想了,林云忍。鹿旷告诉你翡翠会是你的杀父仇人,给了你人生目标——因为那是他的目标,他的计划。现在,他依旧打算让你为他的计划牺牲,为他去死。”

    小白朝玛雅王妃伸出手,手掌朝下,四根手指摆动着,“过来。”

    “天哪,不要!”玛雅王妃紧紧地搂着沧龙,芭芭拉走到她身边,拽着她的胳膊,“拜托了,听哲人王先生的话,不然大家都要死。”

    玛雅王妃被拉到了小白身边,小白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然后抢过她怀里的孩子,将她一脚踢开。玛雅王妃哭着想扑过去,芭芭拉赶忙将她按住。

    “你知道我的能力,『将太阳捧在手心』吧?只要我摸过的东西,都可以变成武器,你说,我是把他变成刀好,还是盾好?”

    林云忍吼道:“他们是无辜的,放开他们!”

    “不,他们才不无辜。他们是黑峰王族,他们从出生开始身上的一丝一缕,腹中的一粥一粒,都是在其他人身上流出的血。”小白昂起头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回到鹿旷身边,”

    林云忍立刻道:“我不会杀他的!”

    “我没要你杀他,我要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监视他,欺骗他。否则——”

    小白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沧龙王子立刻嚎啕大哭起来,“我知道你不怕死,如果你不照做的话,我也会尊重你的意志。”

    -------

    圣膏军和将神门的人正押着一辆车,此刻已经驶到了附近无人的路上。

    “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领头的圣膏军对周围的人说道,“一股诡异的香味,这——”

    他还没说完就昏睡了过去,其他人也接着倒在了地上。

    附近的草丛里,索特、乔尼和罗兰三人走了出来。索特微笑道:“干得漂亮,乔尼能精准卜算出他们会经过的地方,而罗兰则可以安静地解决掉这些人,哲人王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们的才能呢?好了,我们现在去欢迎铜长老回来吧。”

    索特走上前,打开车门,戴着手铐的乌金双目无神地坐在车内,看起来颓废到了极点。

    “乌金,翡翠会出现了一点变故,需要我们俩共同主持大局。你会帮忙的,对吗?”

    索特捏断了他手上的手铐,又拆下了他脖子上压制形元的项圈法器,“乔尼调取了一些记录,我多少猜到你经历什么了。不过别担心,现在,翡翠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依仗你,你也有了更多可以调动的资源去对付剧院,对吗?”

    “怎么会......”乌金用力地捏着自己的双手,瞳孔因为悲伤和愤怒变得血红,“就差一点了......黑仔就在眼前了,我差点就得手了!鹿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知道那就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

    索特仍旧是皮笑肉不笑着,“我还知道,你放过了他很多次,而这就是他的回报。他让你以为他可以协助你,这样你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他,而实际上,他根本不希望剧院倒下。因为一旦剧院倒下,你就没有和他合作的基础了,所以他才会阻止你。”

    “是的......长官,你对他的看法是正确的,他骗了我。”乌金痛苦地仰头撞在车上,“他骗了我!”

    索特笑道:“他可能会说,他是为了你好,他甚至会这样说服自己。别担心,我会是帮助你的人,不过这事也有好的一面,现在你知道谁才是你的盟友了。”

    “是的,长官。”

晚间

    “小野!冰流!”平三兴奋地朝他们招手道,同时拉着鹿旷朝他们跑去,“好消息,好得不得了的消息!小白倒了!翡翠会完蛋了,哈哈哈!”

    “就是说我可以把这个事项划掉了?”小野拿出自己的本子,将“扳倒翡翠会”那一行给划掉,然后走到鹿旷身前,抱着鹿旷道:“鹿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为什么要到处乱跑啊?咦,平三呢?”

    鹿旷:“他去告诉赤辽,他不再是他最喜欢的男孩了。”

    只见远处,平三对赤辽说了什么,然后将手搭在赤辽肩上,赤辽突然跪在地上,哀嚎起来:“平三,不!”

    然后他哭得撕心裂肺,平三也跪了下来,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赤辽突然暴起一头撞断了平三的鼻梁,然后一拳将平三打在墙上,又用手抓着平三对墙壁撞了无数下。

    所有人:(O言O)

    平三捂着脸走了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只是不喜欢别人碰他。”

    文昭:“你没事吗?哟,恢复得真快,简直就是为了挨揍而生的。”

    平三:“你哪位啊?”

    文昭:“没人给我介绍一下吗?算了,我自己来吧。我就是冰流的母亲文昭——”

    鹿旷:“这、这也太年轻了吧?驻颜有术啊。”

    平三:“什么驻颜,这是返老还童了吧,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太棒了,看起来、就像十五六岁的女生一样!这个时候是最棒的年龄,她们还没开始变成(消音)。”

    小野开心道:“真是越来越好了,倭瓜岛的忍众退出了,黑峰的进军停止了,翡翠会也完蛋了!而且将神门和流沙族也达成了协作共同守护金沙了,我们应该好好玩一下来庆祝!”

    鹿旷有些疲惫地看着地面:“实际上......不怎么好,忍头死了,但是忍众并没有消停,他们正在四处追杀你们,黑峰的王刹军也被一个叫臧龙的王子重新指挥,很快就会发起下一轮攻势,翡翠会并没有倒,只是小白被四处追杀而已,还不知道没有了首领的其他翡翠会杀手会怎样行动呢......”

    平三拿出小葫芦道:“可以联系一下告密者,让他告诉我们翡翠会现在的情况啊。”

    冰流:“总之,我们现在先回圣城的那个别墅里吧,路上交换一下情报。大壳呢?”

    鹿旷:“他说他想留在剧院,可能是被胁迫了,你们谁去看一下?”

    文昭:“我去吧,剧院的人都见过你们,被发现了就没法离开了。”

    冰流:“母亲,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和小白狼玩的开心。”文昭似乎十分享受这具年轻的身体,跳上旁边的屋子踩着房梁走了。

    巴萨查也摇着头道:“赤辽似乎更愿意跟着你们,他就和你们一起吧。我老了,就此别过吧。”

    小野道:“老先生,倭瓜岛的忍头也在追杀您啊,您一个人行动会很危险的!”

    巴萨查笑道:“我有自己要做的事,云家骨干接二连三的离去,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撇下云家不管。告辞了。”

    见巴萨查去意已决,小野便不再挽留,和他挥手告别,看着他拄着拐杖消失在了夜色中。

    躲在暗处的将神门人对鸦天狗汇报道:“有一个炼金术士跟着巴萨查走了,他的修为很强,我们感知不到他。”

    鸦天狗道:“可能是残余的忍众,你跟上去,尽量不要出手,对方一露面就立刻汇报给我,如果不是忍众的话就立刻撤退。”

    “是。”

    ------

    大壳头也不回地整理着桌上的书本,“真对不起啊,文昭夫人,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决定留在这里和海查灵老师学习。”

    文昭困惑地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不知道她是黑峰人吗?你现在身处的可是黑峰的杀手团啊,你不能留在这!”

    “这是我的决定,夫人,就和当初决定跟着小野离开窝窝村一样。我的梦想是精进自己的医术,而海查灵老师能教给我更多,”大壳转过身来,他的神情看起来无比坚定,但眼底却闪过一瞬蓝光,就和海查灵形元的颜色一样,“请转告小野,我永远珍惜我们的友谊,但我已经决定在这里跟着海查灵学习医术了。”

    “那就祝你好运吧。”文昭转身跳出了窗外——她对大壳本就不关心,只是找个借口离开冰流罢了。眼下,在她心中有件更重要的事——回青水,找到厉流。

    “大壳——”海查灵从地下室的出口探头道:“过来吧。”

    领着大壳走进地下室后,地下室里陈列着一排排放着尸体的柜子。有之前死去的剧院杀手,如清源、俊影、阿怪、景晖等,也有翡翠会的一些人,如虎鲸、牛角等。

    “想修复一件物体的前提是了解它,我要你解剖这些尸体,然后告诉我它们的共同点,能做到吗?”

    大壳点了点头。

    “如果感到不适的话,这是正常的......有的人天生就害怕尸体,因为这在潜意识里意味着‘可能招致死亡的敌人、疾病、意外’,这会让他们下意识地远离尸体。”海查灵看着大壳说道:“但是你不能这样,你会遇到比康复者更多的尸体,因为面对大多数的疾病,我们都无能为力,要想坚持下去,就必须学会克服对尸体的恐惧。”

    “我明白的。”大壳眼底的淡蓝色再次闪烁了一下,“您说得总是正确的,我会全部照做。”

    他拿起手术刀走到一具尸体前,对着尸体举了半天的刀却不知道该往哪落下,问道:“我唯一担心的是——如果损坏了尸体,让你不能继续之后的研究怎么办?”

    “没有关系,如今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了。”

    大壳不再犹豫,面无表情地划开了——

    ------

    巴萨查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双手放在拐杖上,一动不动地,似是在等着什么般。

    “出来吧,一路跟到了这里。你应该不是忍众吧?按照忍众的作风,在发现我和那群小伙子时就会第一时间报信。你选择绕开他们,就是冲我来的吧?”

    躲在暗处的将神门人心里一惊,刚要走出去,却见一只白狼从另一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巴萨查斜眼看着那只白狼,道:“是你啊......你杀了本家的云轮少爷和灰满,现在又盯上我了吗?我想不明白,我和家主来金沙拼了几十年,从未招惹过狼族,你为何非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呢?我们云家,没有招惹过你们吧?”

    那白狼眯起眼睛,却也掩盖不住目光中的凶狠,“豺狼害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区区食物,什么时候也值得讲道理了?”

    巴萨查轻轻叹了口气,“我认识一位狼族,他热心、善良,我自认活了73岁,从未见过那样如太阳般温暖的人,似乎只要跟着他,自己也能变得不平凡起来......但我深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他好不容易让人们对狼族改观,而他的努力,总是被像你这样的人毁掉的。”

    “不怪你们喜欢他,因为你们是站在食物的立场上嘛。其实狼族也好,豺族也好,老东西你始终看得不够通透——”那白狼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白活了一大把年纪!用什么概念来概括一类群体是最无聊的行为!食肉族有好人,食草族也有坏人,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则去评判不仅累死人,而且完全没有作用。分类的标准只有一条,那就是——对我好的人就是好人,对我不好的人就是坏人,记住这个就够了!”

    巴萨查竟然嗤笑了起来,“年轻人,你还是小孩子么?”

    “这是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我之前就是没明白这个道理,才被人害得那么惨!”白狼举起手,手上的指甲迅速伸长,“黑峰王将,边境王白眉儿!老东西,报上名来!”

    “云鹤谷家臣巴萨查。”巴萨查悠悠地说完,转过身来,而将拐杖斜拿着,就好像抓着一把剑般。

    “通报姓名的礼仪已经结束,开始吧!”白眉儿举起指甲刺了过来——

    巴萨查身边突然出现数团火焰,朝白眉儿袭来,白眉儿翻身躲开火焰的同时,用指甲像匕首一般朝巴萨查喉咙撩去,指甲上涌出一大团漆黑的形元,宛如墨水般粘稠沉重,但那些火焰竟然想长了眼睛一般绕了回来,一左一右朝白眉儿夹击。

    “云鹤谷的老东西,有两把刷子嘛。”白眉儿突然喊道:“君子六艺,射礼!”

    砰砰砰三声巨响,第一下打退了火焰,第二下直直击中了巴萨查的胸口,将他打得往后飞去,第三下则猛地打穿了巴萨查的胸膛。

    “不对,最后一下的触感......”白眉儿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离开用指甲朝巴萨查砍去,巴萨查竟弯腰躲过,随后张开双翅稳稳地降落。

    “年纪大了,做这种动作不方便了啊,呵呵......”巴萨查的胸口赫然是一个巨大的洞口,但下一刻,那洞口却立刻被他的肉给填满了,那伤口也就这样复原了。

    巴萨查又朝白眉儿吐出数团火,白眉儿不敢大意,挥动指甲将那些火给打散,而那些火被打散后又聚拢起来,如附骨之疽般紧咬着白眉儿不放。

    “原来如此,你才是云家最强的高手吧......真是找对对手了!”

    白眉儿再次喊道:“君子六艺,射礼!”

    这下攻击是朝着巴萨查运转形元的穴位打去的,只见巴萨查身躯一扭,整个人瞬间扭成一条麻绳,完美避开了白眉儿的所有攻击。而他的身体再如蛇一般扭动着,一拳甩出,像鞭子一般朝白眉儿抽来,一下将白眉儿给打退。

    “果然如此!”白眉儿心道:“玩火的见多了,但是操纵肉身才是他的能力!他应该是槐河域一带的苦修者门派,通过痛感刺激来激活形元,获得能自由操纵肉身的能力——『哈他瑜伽』!”

    巴萨查也在心里暗叹道:“君子六艺的射礼,通常只能用来点穴,连破坏一张纸都费力,但他竟能让其发挥出如此可怕的破坏力,真是了不起。”

    “君子六艺,数礼,十方不动!”白眉儿脚下出现一道画着阵图的光圈,随后光圈扩大,那些火焰便立刻停了下来。

    “唔,是十方不动阵吗,这样不管远程还是近战都能立于不败之地了呢,真是完美的阵法,不过......”巴萨查拿出一团漆黑的胶水放进了嘴里,“维持这样的阵法一定要耗费相当大的形元,进入阵内的物体越多,压力也就越大,你能撑多久呢......”

    他在体内运转形元,形元便带动着那些东西在经脉内流转,随后他猛地吐出一大团漆黑的液态物,那些物体在空中四散游动着,收拢着周围的树枝和碎石,随后拼凑出了一幅人形,守在了巴萨查身前。

    白眉儿不再进攻,思索道:“这是个什么玩意?没见过的巫术,真是麻烦。”

    他再次使用射礼,将那树人的头给打爆成无数碎木片,但那些被黑水附着的碎木片竟然靠拢在一起,重新变回了原样。

    “定住这么多东西会很累吧,试试看。”

    那树人便径自冲进了阵内,就好像掉入胶水中的蜜蜂一般,艰难地移动着,白眉儿额头也开始冒出汗,立刻解除了阵法,那些火焰便在瞬间活动起来,和树人一起攻来。

    白眉儿躲开了树人的攻击,再反手用指甲砍断了树人的手,见树人再次愈合后,心道:“麻烦的东西......好像是自动的?里面的黑水才是本体,但是物理攻击无效,使用形元攻击才会使其减少......和我见过的形元兽不一样,更古老的感觉。”

    “君子六艺,礼——征伐!”白眉儿身上突然冒着蓝光,整个人以极快的力量朝巴萨查冲来,征伐之礼能短时间内激活人的潜能从而全方位提高力量,“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元兽,只要把主人打倒,失去了形元的提供,形元兽自然就消解了!”

    巴萨查鼓起腮帮子,朝白眉儿吐出一大团火焰,白眉儿同样鼓起腮帮子,竟硬生生将这些火给吹了回去,反将巴萨查瞬间置身于自己吐出的火海中!

    巴萨查跳了起来,手臂再次像鞭子一样朝白眉儿抽来,“老了......飞不动了,真不想和你打啊,可惜走不掉了,就只好把你杀了。”

    “什么鬼,这么强的火焰,居然只是擦伤而已吗?”白眉儿不再小瞧巴萨查,开始全力应战。

    树人身上的树枝开始分散开来,像飞镖一样朝白眉儿射来,白眉儿无法躲过这一轮密集的射击,只能以形元硬抗,而那些树枝再打过一轮后,竟然还会飞回来,反复对白眉儿进行攻击。

    “好了,我受够了!不就是形元兽吗,我也有!”

    一大团形元凝聚在白眉儿身前,那只肚子破开,肠子流露的狼出现在白眉儿身前,它的肠子猛地伸出,缠住了那树人,随后那树人竟然一点点地消失,没有任何留下的痕迹。

    白眉儿也猛地朝那些树枝吐出一大团水雾,那些树枝便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消失。

    “老东西,轮到你了!”

    白眉儿瞬间出现在了巴萨查面前,巴萨查刚想移动,却见身后出现一只骇人的怪物——那是白眉儿的守护灵兽,守护灵兽张嘴咬住了巴萨查,而那形元兽的肠子也随之甩过来将他捆住,白眉儿一个下劈,打碎了巴萨查的头。

    肠子再次松开时,巴萨查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

    “味道不错,多谢款待。”白眉儿扭头看向在阴影里瑟瑟发抖的将神门人,“下一个,就是你了——”

核心集团

    “大壳决定留在剧院了吗?那——雅若夫人呢?什么——”小野收起了通讯器,凝重地对众人说道:“不妙了,王后说雅若夫人在遭到袭击前就离开剧院了!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倭瓜岛的忍众还在找她,处境非常危险,我们得在忍众之前找到她!”

    平三悄悄问鹿旷:“要告诉小野雅若是谁吗?”

    鹿旷不耐烦道:“找人要紧,这个以后再说。”

    小野道:“我们分头行动,但要是太过分散的话又容易被忍众偷袭......赤辽,你还记得雅若夫人的气味吗?”

    赤辽点头。

    “那好,我和冰块脸一组,你和鹿哥、平三一组,确保每组都有一个搜寻的人,而且都具有应对忍众的能力,行动吧!”

    小野和冰流离开后,鹿旷有些忧郁地叹气道:“我真没用,又被小野嫌弃了......我想和小野一组啊。”

    平三:“我也想,所以鹿哥——你真的没有修炼过吗?我、我不是嘲笑你的意思,但是我觉得,你的形元进步的比我当初还慢。”

    鹿旷:“我应该是没有修炼的才能吧,但是体质适合人体炼成。算了,那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能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肯定有的,只是我还没找到......”

    ------

    雅若虽然只剩下一条腿,但是仅凭单脚跳着移动竟比许多人身手还要敏捷。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什么也没有,但是在常年杀手生涯中训练出的敏锐直觉已经让她察觉到了四周的杀气——倭瓜岛的忍众追来了。

    “没办法了......”她蹲了下来,低着头,仿佛一幅等死的模样,那些忍者便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拿着明晃晃的刀朝她靠近。

    但是雅若的手脚断口却突然伸出一块惨白的骨头,随后在骨头周围逐渐附上血管和肌肉,断肢就这样再生了出来,但这还不够,她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撑爆了衣服,身上的毛大片大片的剥落,皮肤宛如苍老的无毛猫一般,并且有一团一团如海蜇头般簇集在一起的血管,她的头颅深深地陷进了身体,在背后又长出几只手来。

    “咳......虽然很讨厌这个样子,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再生......”她朝着那些忍者吐出口中的热气,俨然一副随时准备大开杀戒的猎人一般,“这幅模样不能被任何人看见......所以你们,不能走,而且要好好地补偿我呀。”

    领头的忍者道:“原来她是魔人!”

    另一个忍者回道:“魔人?敌人!杀掉她!”

    几个忍者率先朝雅若冲去,但雅若却先一步冲到了他们面前,身上的几只手也已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将他们猛地拍碎。

    “好久......没有用这种方法杀人了......”雅若的指甲变得圆而细短,就像注射器一般,扎在了领头的忍者身上,那领头的忍者仿佛感觉到一股什么东西顺着伤口被注入了进来,在自己体内疯狂地吞噬着,五脏六腑顿时如被火煎熬一般,他哀嚎着,身体也开始像雅若一样变化起来。

    “啊!她不是魔人,她是尸鬼!”剩下的最后一位忍者以为这是尸毒,立刻转身离去,但雅若背后的手却迅速延长,轻轻松松地用指甲扎到了他身上,他也开始痛苦地转变起来。

    “呵呵呵......这都是你们逼我的,”雅若蹲在领头的忍者身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痛苦的神情,“讨厌这样吗?我也一样......转变过程会很痛苦的,而且这一过程是不可逆的......维持平常那个状态是很费力的,要不是你们逼的我没法子,我也不像变成这幅模样的啊。”

    “啊~”领头的忍者还没有死,但另一个忍者已经不再动弹了。

    “用这幅模样活着就这么痛苦吗......每一个经历转变的人最后都自杀了,我现在就来送你一程吧——”

    雅若抓起那个忍者,大张着嘴巴,囫囵吞了下去。

    她站了起来,再次察觉到了身后还有一人——和她一样,也是一只狼。她转过身去,但在见到对方的瞬间,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还魂丹本来是给冰流准备的,没想到阴差阳错被你给吃了,我也因此找到了你,这就是缘分吧。”卡鲁鲁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昂首俯视着雅若——此刻他看起来极其盛气凌人,与往日在蓝魂儿身边做小伏低的猥琐样完全不同。

    “就算你没有得到‘父亲’的名字,只是一个低级的奴仆,也是我们‘集团’(innercircle)的一员,是‘父亲’的崇拜者和皈依者。”卡鲁鲁逼问道:“为什么要离开集团?二十年了,证据确凿的叛变,已经不需要审判了。”

    雅若头伏得更低了,此刻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哼,幸好白影将军和野犬女王都不在,不然我还真找不到机会动手......我和‘父亲’的其他孩子不一样,我还是比较关心你们这些奴仆的,回答我的问题,可以让你死得轻松一点。”

    卡鲁鲁威胁般地重复道:“为什么要背叛‘父亲’?”

    雅若颤抖着,连声音都在打着寒战,“我从小被训练成一个杀手......取人性命,就像喝水吃饭一样自然,但那只是生计,我不喜欢杀人!我厌恶家里的那些祖训宗规,父亲,其他兄弟姐妹,他们强迫我去做这样那样的事,我讨厌他们,他们不理解我,但他们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全部了......”

    “所以当我听说‘集团’的存在时,我以为我终于可以解脱了!集团,是一个向往极恶的组织,是一个有着共同目标的团体,那时我觉得......虽然我们与全世界为敌,但我们有好朋友,好兄弟,有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

    雅若回想起了加入集团的那天,她跪在一个蓝色的阵法中,七个用黑袍遮盖住真实面容的人将她围在中心,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吟诵着什么——那似乎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语言,诡异而危险。

    “然而当我真的加入‘集团’后,我才发现,你们根本不是什么‘不被世人理解的人’,你们就是一群纯粹的恶棍,恶到骨子里的人。那时我才明白,我只是厌倦了被规则束缚,加入集团并没有帮我打破枷锁,而是给我套上了更沉重的枷锁......我真正想要的,是理解我的人,接纳我的人,能平等对待我的人!”

    卡鲁鲁皱眉道:“所以你走了?然后回到了白牙族,重新干起了老本行?”

    “是啊,我日复一日的放纵,浑浑噩噩的活着,直到我遇到了他......”雅若撑在地上的手握成了拳头,“他接纳了我的过去,甚至允许我诞下了他的孩子!他看向我的眼神无比纯粹,好像我不是什么恶心的怪胎,只是一个可以交流武艺的对手。在他面前,我不用藏起那副恶心的真脸......原来平等的同伴,比一切都重要!”

    “嗯......有意思。”卡鲁鲁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这是我第一次和奴仆交谈,不得不说,你在这一众奴仆中也是特别的存在,不仅有这么强的实力,竟然还能做到无视‘父亲’的意志。不过你要知道啊,‘集团’是一个向往极恶的组织——”

    他狞笑起来:“绝对无法愉悦的阶级,不就是极恶的吗?集团里,根本就不可能有平等而言啊!”

    “这就是我要离开的原因!在你们这些‘父亲的直属孩子’面前,我会本能地想要屈服......就像在高空会感到恐惧,不喝水会感到口渴一样,我无法抗拒......我绝不接受,没有任何人能让我屈服,‘父亲’也不行!”

    卡鲁鲁点头道:“你的确是个特殊的奴仆......但是你也很危险,必须被铲除!”

    虽然雅若的手还在颤抖着,但是她最终站了起来,身上的淡紫色的形元也如火焰般跳动着,“那就来吧,‘色欲’大人!”

    “哦?在我面前你居然敢反抗——罪无可赦!”卡鲁鲁的身体也被一层黑色的形元覆盖,随后整个人变成了一个紫色的怪物。

    “哈哈哈哈!”雅若狂笑起来,“你说,集团里的阶级是绝对无法逾越的......可是我的孩子,他不会被尸毒所影响,这是否意味着,他是和你们一样尊贵的存在?由我这样的奴仆,竟然可以诞生出和你们一样尊贵的孩子!”

    ------

    赤辽的脚步突然加快了,平三连忙跟着快步跑了起来,问道:“赤辽,这是找到了吗?”

    “找到了,她的形元很微弱,应该差不多了。”

    鹿旷和平三心中皆是一惊,连忙催促道:“再快点!”

    冲入那个小巷时,一道紫色的身影一闪,顷刻间便没有了踪迹,地面上有几个忍者的残骸,而更引人注意的则是小巷中间那个巨大的恶心怪物,那怪物的皮肤一下一下地起伏着,似乎还有微弱的呼吸。

    赤辽指着那怪物道:“就是她了。”

    “什么?”平三抱着头,始终无法将那怪物和雅若联系在一起,“雅若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会认错了吧?”

    他自己又摇头否定道:“不,赤辽不会弄错气味的......难道真是雅若夫人?”

    鹿旷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像和你当初打郁灵龙的状态一样......这是尸鬼还是魔人?”

    “小......野......”那怪物突然开始说起话了,鹿旷和平三连忙跪在她身边,仔细听着她气若游丝的话语。

    那怪物朝平三伸出一只紧握着的拳头,在她面前打开,那是一张画着运转形元法门的图纸,“生死符......恐兽......学会它......”

    平三连忙唤出蛊盅,将凝血蛊倒在那怪物身上,“夫人,深呼吸,我来给您止血!”

    一边站着的赤辽冷不丁来了句:“经脉全断了,皮肤里面都是血糊糊,谁来都不好使。”

    “闭嘴,赤辽!”平三扭头朝赤辽吼道,又具现出空心人,将自己的形元输入雅若的体内,“夫人,坚持住!您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啊?谁下的手啊?别急——等伤好了,您再告诉我,夫人——”

    雅若突然抓住了平三的手,“集团......魔*********亲’的名字是......未来.......”

    平三突然僵住了,“夫人?您说什么?”

    未来?是恰好同名还是——

    鹿旷摇了摇头,将掉在地上的那张纸捡了起来,递给平三:“学会它吧,那是雅若夫人最后的心愿了。”

    平三机械地接过那张纸,又不肯相信般地再抓起雅若的手给她把脉,而空心人依旧再给那怪物输送着形元,但所有的形元都宛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应。

    他惊恐地捂着头,“天哪,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和小野说啊!死了,死了啊!好可怕,小野会伤心死的!怎么办啊!”

    鹿旷疑惑地看着平三:“你这是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了。”

    他朝赤辽吆喝道:“走吧,告诉小野不用找了。”

    小野和冰流那边也出现了状况。

    两人戒备地盯着站在他们前方的臧龙。臧龙手一挥,什么东西便朝他们飞了过来,小野抬手接住了那东西——“下战书?”

    臧龙眯起眼睛道:“倭瓜岛的忍众正在推选出一个新首领,所以委托我来传递这个消息。他们说,与你们的交手带来了很大的伤亡,实在是不愿意继续看到流血,但是你们之间的冲突必须要了解。他们说,你们当初来了十个人去刺杀他们的首领,现在他们要双方各派出十人一决胜负,除掉对方的十人,哪一方还有幸存的就是胜方。如果倭瓜岛败了,他们就永远不会与你们为敌——”

    小野道:“如果我们败了呢?”

    臧龙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们说只要你们两个人的脑袋。”

    “答应他!”鸦天狗和影将神门的人突然从阴影里飞了出来,“如果这样能让倭瓜岛的人离开金沙的话,倒也划算。”

    冰流有些不悦,就算自己和小野有意迎战,凭什么让别人替他们答应?他对鸦天狗道:“我们根本没有十个人,这个约定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鸦天狗道:“将神门会出十个人——”他将那封信从小野手里抢来,拆开看到:“名单,还有——地点?不对,地点要我们来选!”

    臧龙摊手道:“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不属于倭瓜岛,来这里只是负责传话而已。不过请放心,倭瓜岛本来就是客场作战,该担心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在那里的只有他们派出的十个人和几个长老作见证,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带些其他人来作见证啊,他们不介意的。”

    不等小野和冰流答话,鸦天狗抢先道:“做人嘛,诚信最重要。虽然是敌人,但是我们姑且相信你们还有做人的底线吧,我们接受你们的战书。”

    臧龙欠身道:“很好,决定好哪些人会出战后就在名单上签字画押吧,把信带回去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在决定好之前,我会在将神门的山下等你们的。”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冰流将冰枪往地上一砸,“岂有此理,如今黑峰狼族已经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将神门山下了!金沙盟的将神门怎么会懦弱到这个地步?”

    他又转向鸦天狗道:“还有你,就算我和小野有意参加,你也没资格替我们做决定!而且我从不相信狼族会信守承诺,(小野:咳咳)他们挖了个坑你们就往里跳吗!”

    见双方剑拔弩张几乎要动手,小野忙从背后抱住激动的冰流,紧紧地卡住了他的双臂,“冰块脸,你先冷静点,这肯定是个陷阱啊。”

    “那你就这么让他们答应了?”

    “他们可是专业的杀手诶,最擅长躲在角落里阴人了——”小野向冰流解释道:“现在他们主动跳出来,我们反而有办法见招拆招。比起陷阱,我更担心他们会沉下心来,像一根毒刺般随时在暗处阴我们一把,而我们又找不到。现在它自己冒出来了,我们正好去把它给拔了,对吧,将神门的?”

    鸦天狗得意地点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小野问道:“不过,万一他们不守约定,来了不只十个人呢?”

    “约定?什么约定?”鸦天狗身后的一个将神门人突然站到了面前,摘下了面具,是一只漆黑的猫头鹰,而小野和冰流也认出了那人的声音:“影将神大人!”

    原来影将神黑魇一直伪装成将神门的小喽啰,跟在小将鸦天狗身后,一旦真的对上了倭瓜岛的忍者,就能打个出其不意。

    影将神黑魇阴着脸道:“倭瓜岛忍众手段高超,就算真的十对十,我们也没把握赢啊......对付这种人没必要讲什么道义,我们会明面上派十个人去,背地里......将神门全军出动,把这些害虫,永远留在这里吧。”

    小野咕噜了一声,挠了挠头,不解道:“可是,将神门还要在上面签字画押啊?要是传出去了,将神门名声受损,就很难立足了呀。将神门一向光明磊落——”

    “要对付坏人,就要比坏人还损,难道好人就活该被人欺负吗?再说了,这可是生死搏斗,哪来的约定给你守。我们全力应对,才是对对手的尊重嘛——”黑魇昂首露出了极其阴险的表情,“再说了,我们把他们都杀光,不就没人会把这事说出去了吗?将神门的名声不就保住了?”

    小野:Σ(⊙▽⊙“a

    冰流:(⊙_⊙)

    黑魇做了个请的手势,“好久不见呀,两位,来山上作客吗?顺便详细谈谈对付倭瓜岛的部署。”

坚定初心

    小野他们在原地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鹿旷三人,而平三看起来格外沮丧。

    小野朝他们招手道:“嘿,这里这里!你们怎么啦,没找到人吗?”

    赤辽:“你妈死了。”

    平三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倒出一大堆毛豆,丢在赤辽怀里,“赤辽大哥,赤辽爷爷,求求你别说话了。小野,那个——你别理他,他脑子不对劲。”

    鹿旷:“我们找到了一具奇怪的尸体,看起来和雅若没有任何联系,但是赤辽坚持说那是雅若,姑且认为她死了。”

    “不是吧?倭瓜岛退出战场,多亏了她,可是我们却没有保护好她......”小野看起来很失落,“赤辽,你不会认错吗?”

    赤辽嘴里嚼着一大堆豆子,含糊不清地说道:“不会,不会,那么重的药臭味,不会认错,你妈确实是死了。”

    “我妈?是什么意思啊?”

    “赤辽不要!”平三立刻朝赤辽喊道,然而为时已晚,赤辽已经说道:“雅若就是你妈啊,傻大哥(黑仔)知道,鸟博士(海查灵)知道,他们两个也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雅若夫人......是我的母亲?”小野后退了几步,不确定般地看向四周,随后突然转身跑了。

    “小野?”“小野!”

    “我去追。”冰流迅速跟了上去。

    平三懊恼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怎么办啊......我不想让小野这么快就知道真相......”

    鹿旷将手放在他的肩上,道:“不用担心,他能处理好的。小野......总是能处理好的。”

    鸦天狗也要跟上去,黑魇朝他摇了摇头,制止了他。

    黑魇手上拿着一封信,对三人道:“你们中谁主食?”

    鹿旷瞥了眼蹲在地上的平三,叹了口气,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我叫鹿旷,见过影将神大人。”

    黑魇举起那封信晃了晃,“这是关于剩下的忍众的情报,你看看吧。”

    鹿旷接过那封信,“这么详细,好厉害。”

    “嘿,不贪功,这资料是有人主动给我们的。倭瓜岛忍众在黑峰树敌无数,提供情报的是他们的仇家,也是一位黑峰王将,真假存疑,看看就好了。”

    鹿旷疑道:“谁提供的?”

    “黑峰王将——斑郎。豹族和狮族是老对头,斗了好几代了,尤其是这一代各出了一个豹族和狮族的黑峰王将,更是将他们的矛盾推到了顶点,所以斑郎会有倭瓜忍的情报。”

    黑魇扶了扶鸟喙上的那副小墨镜,说道:“他们之间的死仇要追溯到黑峰初立时,据说当时的豹族族长集全族之力创造了一门神奇的功法,『大拘魂术』,这门功法作用是什么已经不得而知,我们如今只知道斑郎修习的只是被发现的残本。‘大拘魂术’出世时,有人走漏了风声,狮族便派人上门索要,遭到拒绝后当场翻脸,开始用武力争夺功法。豹族族长遭到了狮族族长和几个亲信的围捕,但是豹族族长却突然在他们面前消失了,在场的高手都无法理解......那既不是幻术,也不是遁术。在那之后,那位豹族族长就再也没出现过,而当初围捕他的人,在之后都接二连三地死于各种意外,尤其是狮族族长,最后彻底疯掉了......”

    鹿旷问道:“这是某种诅咒吗?我听说,形元在死后会变得更强,是豹族族长在死前诅咒了狮族吗?”

    “狮族也是这么想的,之后的事情就彻底失控了,豹族将这一切归咎于狮族,而狮族也怨恨豹族的行为,他们便开始了长达百年的交锋,彼此都死伤惨重。最后是豹族取得了狼王的支持,狮族被迫远走黑峰,在倭瓜岛定居。”

    黑魇又扶了扶墨镜,“扯远了,斑郎让我们一定要小心那个叫臧龙的黑峰王子,他是如今的黑峰王族中唯一觉醒了『神人眼』的人,出生时一睁眼,便害死了自己的亲娘。”

    “臧龙么?”鹿旷想起了给乌金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臧龙用眼罩遮住了自己的右眼,看来那就是所谓的『神人眼』了。

    “就劳烦你告诉那几个小朋友,还活着的忍众手段都记录在这封信里了,作为参考即可,为了防止黑峰王将使诈,还是得留心印证,不能大意。”

    黑魇又看向小野和冰流离开的方向,“他们走了这么久了,不要紧吧?既然你是主事的,还请你去通知他们,做好准备,去将神门吧。”

    ------

    “小野。”冰流跳上了高塔,找到了蹲在挑檐边缘的白狼,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

    “冰流......我、又一次失去亲人了。”

    小野看着塔下的零星灯光,突然苦涩得笑了起来。

    “在到五步谷之前,我几乎没有想过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因为我有鹿爹,鹿娘,鹿哥,他们是全天下最好的家人,所以,我就不再好奇我的父母是什么身份了。”

    “......”

    “因为他们遗弃了我,只留下了一把和我一样没用的断刀......给了我一切,教导养育我的人,是牧云村的大家。可是到头来,我却接二连三地失去了他们......鹿爹为了救我而死,鹿娘失踪了,鹿哥也为了我吃了这么多苦......我才刚刚知道母亲是谁,可紧接着就失去了她......难怪一路上她会这么关心我。”

    小野摸着别在腰间的兵符,紧闭着双眼,留下了眼泪,“什么天下最强的兵器,它和我一样没用,谁都保护不了。如果不是收留了我,鹿爹就不会死,如果我老老实实地待在牧云村,大家就不会遇到危险,鹿哥就不用为了我去金沙,雅若娘亲也可以继续在翡翠河隐居......还有槐河域的猪家兄弟,杜姑娘,赤狐村,平口城隍,德劳家,茶罗术士,云翳,云轮......如果我没有遇见他们,他们就不会死,这都是我的错!”

    斑郎那阴恻恻的话始终萦绕在耳边:“你想成为英雄走出的每一步,都会给数不清的人带来灾难,所谓的梦想,根本就不是属于弱者的词啊!”

    “这不是你的错。”

    “可他们都是因为我而遭受这些的!因为我是狼族,所以不管到哪,那些灾难都会紧随而来,先是王刹军,然后是翡翠会,金银帮,圣膏军,剧院,蓝魂儿,倭瓜岛,十犬壶仪式......如果,如果没有我的话,大家都会更好——”

    冰流拍了一下小野的头,“少自作多情了,这些组织可不会自己消失。它们自诞生起就注定是要害人的,不会因为没有你就消停,相反,因为你做的一切,才从他们手下拯救了更多人。”

    “我唯一记得的就是瑞德......可是以利亚告诉我,瑞德在不久后就发病死了,是翡翠会下的手,后来就连以利亚也......”

    “你到底怎么了?”冰流晃了晃小野,“我认识的小野,是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屈服的。你向往的是那个不会有任何人被抛弃的天下,能因为你的屈服而放弃那些在危险中的人吗?”

    小野抬头,看着前方永无止境地黑暗,半晌,才开口道:“我怕了。”

    “鹿哥,大壳,平三,跟着我,他们也会遭受这些......我更怕你再遇到危险该怎么办。你还有在意你的父王,照顾你的哥哥,关心你的两位母后,你的背后有整个芦芦族,有这么多人牵挂你,而且、而且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受伤。”

    小野侧身贴了贴冰流的额头,“你走吧......我会告诉影将神,参与讨伐的只有我一个人,有赤辽和王后在,你应该会很安全。黑仔会信守承诺,等仪式结束,你就可以回青水了......”

    “你那是什么话!”冰流站了起来,也用力地往上提着小野的衣领,“都说了,那些事情的发生不是你的错!是你教会我,拯救天下不能去牺牲任何人。如果是某个人因为你而去害人,就该惩治那个人,如果是某个组织因为你去害人,那我们就去扳倒它!一个人的命,千万人的命,是同样重要的,这不就是你告诉我的吗!”

    冰流抓起小野的手,郑重地说道:“梦想不是靠施舍,是靠自己争取的!你可以悲伤,但是不能放弃。找到杀害雅若夫人的凶手,给她报仇!”

    小野呆呆地看着冰流,站了起来,苦笑道:“你说得对,如果只做力所能及的事的话,我就没法进步了,我必须直面这些更可怕的挑战......我只是太难过了,几乎都快忘了当初是为什么出发了。冰流,谢谢你。”

    他身子往前靠了靠,抱住了冰流的肩膀。在卡由城之战后,小野经过尸神咒蛊和神之血试剂的洗礼,已经变得十分高大强壮,相较之下衬得冰流更加瘦小,整个人顿时便埋入小野的臂弯里。

    因为修炼冰冻形元的缘故,冰流的体温通常要比正常人更低些,不管什么时候触碰总是像冰块一般寒冷,但此刻小野的手却感到有些发烫,也嗅到了冰流肩上渐渐散发出的清香味,这白狼便低着头,试探地在兔子的肩上轻轻嗫咬了一下。

    “咔嚓”一声,好像是周围的瓦片被人给踩碎了,两人顿时脑海里电光一闪,心中立刻清明起来,同时往后退了几步,小野有些羞愧地松开了冰流的手。

    鹿旷朝两人喊道:“嘿,走啦。”

    ------

    影将神门山下的那颗大树旁,有两只狼一站一坐停在那儿。潜龙穿着黑峰小学生的黑色校服,怀里则抱着那把钝刀,斜靠在树干上,臧龙则坐在大树爬出地面的老树根上,低头翻看着一本书——《异种嫁接的应用》,[青水]芦芦傲雪著,[黑峰]洛克翻译。

    潜龙那充满杀意的眼神被帽檐下的阴影藏住,不时地左右张望着,笑得甚是渗人,“在盯着我们呢,将神门的人......都杀掉吗?”

    臧龙翻了一页,漫不经心道:“别呀,把人都吓跑了,计划就没法进行了,父王可是会生气的哟。”

    “呵呵呵......能来金沙真是太棒了。”潜龙手上的刀也微微震颤着,“老是砍那些不可接触者,已经腻烦了......真希望计划能提前啊,这里明明就比黑峰还好玩嘛。”

    臧龙抬起头想了一会儿,问道:“倭瓜岛怎么样了?你们选出新的首领了吗?”

    “哼哼,选出来了。”这个名叫潜龙的小王子似乎和其他的黑峰王族不太一样,言行举止间看不到任何斧刃王族的风范,即使是最粗鲁的蓝魂儿也不会这样,潜龙看起来反而更像是一个从小培养的忍者,浑身上下皆是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夜罗那个没露面过的兄弟,总是戴着副破面具的那个。”

    臧龙问道:“无脸隐士?”

    “是~呀。”潜龙打了个哈欠,“二长老和几个不愿意给老头子报仇的,都已经离开了。可以叫你的蚁巢去把他们捉回来嘛,除了处决罪人的那次,我还没有砍过倭瓜岛的人头呢。”

    黑魇和鸦天狗从山上飞到了两人身前,黑魇交出一封信,道:“这就是我们派出的十人,都在战术上签下了生死状,劳烦阁下带回去,我们也随后出发。”

    “总算......那就告辞了。”臧龙接过信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而潜龙也随之离开,但在最后,他却回头,夸张地咧起嘴角,朝黑魇哼了一声,似乎是因为没能与之交手而感到不快。

10V10公平对战?

    在将神门经过商讨后,最终决定已经失去战斗力的鹿旷和不可预测的赤辽留在将神门,而具有不死之身的平三则参加进了讨伐队,成了十人之一。

    出发前,鹿旷对着他们挥手道:“加油啊,把那些黑峰人的脑袋都摘下来!”

    赤辽双手围在嘴边,高声喊道:“一定要赢啊!”

    小野对他们比了个大拇指,转身和众人一起,越走越远,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一路长途跋涉,将神门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小茶馆前,那茶馆之后便是一片深山。似乎这里是翡翠河附近的某处盆地,低矮的地势给这里带来不少降雨,这里的植被郁郁葱葱,气候也出人意料的凉爽,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青水的山地。

    小野嘟囔道:“真会挑地方。为什么没人住在这里啊?”

    黑魇抬起头,墨镜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白光,“在来之前都被倭瓜岛的人杀光了。接应我们的人来了。”

    茶馆前,站着两人——一只眼睛细长,容貌秀气的黄白沙狐,而另一位则是一只巨大的犰狳,身上的鳞片呈青灰色,宛如岩石般,两人均身穿红披风,沙狐用披风上的兜帽盖着头部,犰狳则带着一顶草帽,两人衣服前分别写着“月”和“暮”。

    黑魇走上前,朝那两人拱手道:“久等了,月将神大人,暮将神大人!”

    沙狐——月将神,月轮,和犰狳——暮将神,罗刹,也一并拱手道:“影将神大人,好久不见。”

    人群中的小野忙踮起脚尖,拼命指着前面,对冰流和平三道:“快看,是三位将神诶!我第一次同时见到这么多将神!”

    黑魇道:“敢问两位,现在山里是什么情况了?”

    月轮道:“夜将神大人已经带人摸进山里了,传回消息说倭瓜忍在山里布置了很久,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再想推进的话必定会被他们发现。所以山里深处的情况没有查到。”

    黑魇哼了一声,“还说什么十对十,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也好,本来就打算把他们全铲了。”

    罗刹道:“这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他们一来这里,黑峰王刹军就找上了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有意避开了王刹军。”

    黑魇道:“这样岂不是更好,没了王刹军的牵制,我们可以放开了手脚去做。”他转身朝影将神门的人一挥手,道:“进山吧。”

    月轮犹豫道:“怎么都是小辈?两位副将神呢?”

    黑魇道:“拜倭瓜忍所赐,阿翳战死了,我此行也是为了给徒弟讨个公道。另一位嘛,已经跟着夜将神进山了——”

    月轮忙道:“打住打住!”他又瞥了眼影将神门的人,见到小野三人,便道:“怎么还有几个生面孔?事关重大不容闪失,他们可靠吗?”

    黑魇嘿嘿笑道:“月轮大人真是过目不忘,这么久没来影将神门居然还能认得我的门人。那三个小朋友本事不小,也都是青水盟将神门的人,不必担心。”

    罗刹道:“影将神大人清楚,我们金沙盟将神门突然被流沙族监视,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如果不是有内应,流沙族动作不会这么迅速,就连我们的暗桩都被发现了,将神门内部一定有内鬼,对这三个新人必须严格审视。”

    黑魇道:“绝不可能,我在青水就和他们打交道了。他们有自己的担当和理想,为此不惜先后和青水的荆棘教,金沙的翡翠会,黑峰的王刹军为敌,这样的人,会为了什么出卖同伴呢?金钱吗?权力吗?贪图这些的人,真的会一路坚持到这里吗?”

    他再次喊道:“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进山吧!”

    月轮和罗刹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加入了队伍。

    小野激动道:“好厉害啊,金沙盟的将神门都在这了,看来这次对倭瓜忍是十拿九稳了。”

    走进山里,迎面走来一只巨大的黑色蟒蛇,那便是夜将神莽山。莽山对着众人点了点头,朝着黑魇道:“影将神大人,接下来?——”

    黑魇抬头看着周围遮天蔽日的高树,道:“叫门人不必隐藏了,和倭瓜忍打个招呼吧。”

    莽山身上的一个符文便亮了起来,随后山里各处都升起一个个符文,将神门门人便随后走了出来。而在他们出来后,各处的阴影里也都站起了一个个穿着黑衣的忍者,数量之多竟丝毫不亚于将神门带来的人。

    “无面先生吩咐,撤!”那些忍者纷纷后退,似乎布置在这里的倭瓜忍都撤走了。黑魇随即下令道:“他们走,我们进,大家都小心点,他们不动手我们就不动手,如果觉得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可以先动手!”

    在前方,臧龙站在道路中央,见众人靠近,便欠身道:“这里的树可是会吃人的,请诸位跟紧我。”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转身走了,众人便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山路的两边,无数双眼睛盯着将神门,树梢间不时传来沙沙响,那逼人的杀气即使连对形元最不敏感的平三都察觉到了,他看着两边的忍者,不悦地对小野说道:“他们果然没安好心,这会是十对十的布置?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把我们在这里歼灭!”

    冰流接道:“不愧是将神大人,早就预料到了这点。”

    小野摩拳擦掌,打气道:“没关系,我们一定会赢,叫这些倭瓜输得心服口服!”

    终于来到一处山洞前,山洞前方的空地上,所有的植被被铲除得干干净净,已经有一群人守在了那里。臧龙走向他们,摊手向坐在石凳上的一个戴着面具的,对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倭瓜岛忍众的新忍头,他们的新首领,无面隐士。”

    冰流注意到那群人中有一只兔子看起来有些眼熟,他的脑袋好像被人劈开又缝上一样,毛色显然不对,且有着明显的缝合痕迹。自己的确是在哪见过,而且那家伙的力量似乎不容小觑。

    无面隐士扶着膝盖站了起来,用半生不熟的青水话说道:“将神门,狡猾!说好的十对十,竟然倾巢出动!”

    黑魇眯起眼睛道:“彼此彼此,你们也如我所料般不值得信任。”

    他心道:“这就是无面隐士......据说此人在倭瓜岛极少露面,很少有人见过他出手,但却是原忍头的心腹。在倭瓜岛忍众中,就连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也极少。”

    无面隐士衣服的袖子极长,几乎要拖到了地上,两只手臂也隐藏在了衣袖里,他挥起衣袖,对着自己的胸口道:“我们!怕被偷袭!要小心!多来些人,守卫!”

    他两手一挥,那长长的袖子便被甩了出去,“Расскажитеимнемногоосебе.(给他们介绍一下你们自己。)”

    他身后的那十人便走了过来,与他站到了一排——

    潜龙率先龇牙笑了起来,“斧刃潜龙!”

    那只右眼有一块红色胎记的母狼朝他们抛了个媚眼,撒娇般地说道:“红桃花~”

    红桃花身边,那只高大的灰色狮子,脸上有一块X形的刀疤,气势汹汹道:“叫我曼晃,金沙人!”

    那只身材窈窕,表情柔和,但却断了尾巴的白豺女孩道:“你们好,请别见怪,但是......我叫汪汪。”

    (小野噗嗤一声笑了,然后被冰流敲了一下脑袋。)

    背着弓箭,一幅猎人打扮的雄狮将两根手指搭在额头,对着他们一挥:“夜叉,我只说一遍。”

    和尚打扮,将雄狮鬓毛剃光的狮子双手合十,“小僧不由义。”

    不由义又朝身边那只脑袋上有缝合伤口的兔子摊手道:“这位施主不会说话,小僧便代为介绍——他叫基里科夫。”

    (这下冰流想起来了,在落暑钱庄曾见到他作为保镖被杰克-刘雇佣,以及和亚瑟交手,后来抢走了小白的一部分存款不知所踪。)

    剩下三只长得一模一样的狮子——不能说一模一样,因为看起来年龄最小的那只眼睛上有一道刀疤,依次道:“一杰!”“二杰!这个傻瓜是三杰!”“......那我就不说了。”

    黑魇便道:“那么我们这边的是——”

    影将神门副将神,骆驼三郎。

    影将神门小将,三眼乌鸦鸦天狗,戴着紫色茄子头套的地鼠——挖挖,以及戴着女巫帽,拿着扫把的乌鸦——琦琦。

    月将神门小将,白狐少年——白相相,粉毛长耳兔——桃桃(小野:他是男孩子哟),黑毛折耳兔——断水。

    雷将神门小将,小野,冰流。

    阴将神门小将,平三。(平三:“行吧,人太多,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我们这里的平均身高是不是矮了点?”小野:“全靠我撑着啦。”)

    无面隐士挥了挥手,那些人便依次走进了山洞里。潜龙最后一个走了进去,回头嚣张地冲着小野笑了下,随后消失在了黑暗的洞穴里。

    无面隐士道:“最后从这个洞口里走出来的,你的人,你赢,我的人,我赢。简单?”

    他指着身边站着的几只老狮子,“我们倭瓜岛的长老见证,你们见证的人,也不少呢。”

    黑魇和几位将神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道:“和斑郎提供的情报一致,这些长老的地位仅次于忍头,会在忍头死后负责选择新的首领。在反对复仇的长老和几个忍者退出后,留在这里的都是要复仇的人......”

    莽山低声对他们道:“很好,能对金沙造成危害的忍众都在这里了。”

    月轮高声道:“我怎么知道山洞里只有进去的十个人?”

    无面隐士道:“我怎么知道这次决斗对付的只有你们带来的十个人?”

    黑魇嘿了一声,率先走到倭瓜岛长老对面的石凳坐下,将生死状抛给他们。

    于是将神门带来的十人也走进了山洞,鸦天狗敲了敲耳边的通讯法器道:“但凡洞里除了进去的那十个,还多一个人,我就告诉将神大人不必守信用了。”

    山洞极其黑暗,在以形元凝聚在眼部后才能看清,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被掏空了的山。不仅道路崎岖,走向也错综复杂,到处都是不知通往何处的洞口,还有如山般伫立在各处的钟乳石,极其适合藏匿暗杀,而且一不小心也容易被锋利的钟乳石划破受伤。

    鸦天狗小声骂了一句,“就算真的能活下来,想走到原来的出口也不容易啊。”

    冰流看了一圈,道:“他们封死了很多洞口,能走通的通道,估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鸦天狗道:“他们果然有做准备,我看走哪条路都很危险啊。”

    地鼠挖挖突然蹲了下来,道:“我来给各位探探路吧,虽然没办法弄到很远的范围——”

    他将手往地上一拍,喊道:“土灵术,岩动!”

    一圈圈震动自他手上往外扩散,往四面八方传去——黑暗的山洞里突然响起了各自声音,有飞镖钉在墙上的声音,有岩石砸在地上的声音,有捕网扑在地上的声音,有地面塌陷的声音,有刀剑弹出的声音,火焰燃烧声,气体喷吐声,铁线震动声,捕兽夹跳动声,地雷爆炸声,噼里啪啦,十分精彩。

    小野握紧了手上的刀,“好多陷阱啊,天罗地网都不为过。都被你破解了吗?真厉害啊。”

    挖挖道:“我用土灵术模仿了脚步的震动,方圆数百米靠脚步触发的机关应该都探测到了,但是肯定还会有其他触发方式的机关,要小心啊。”

    平三:“我们接下来是要像恐怖片一样分头行动然后等着被各个击破吗?”

    黑暗中,不由义和尚对着狮子三胞胎打了个手势:“把他们分散开,逐个击破——”

群魔乱舞

    “你们快来看!”挖挖跑到一块三米高的钟乳石前,指着上面画着的一个红色的圆形阵图——那几乎是一个一圈一圈的同心圆,而同心圆的正中则画着一颗长着角的龙头简图。

    “这里也有。”琦琦走到附近的另一颗石柱前,举起了扫把,扫把的末端便生出了绿色的火焰,照亮了一小片范围。

    鸦天狗呵斥道:“干什么!别乱来,这下那些忍者都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山洞外,臧龙拿出一块石板,石板上赫然出现了山洞里的景象,并且在不断移动着,似乎他共享了某个人的视觉。

    琦琦不悦道:“你懂什么,他们比我们先进来,眼睛要更早的适应了黑暗,我们在哪他们一清二楚,根本没必要刻意隐瞒。他们要是出来了不是更好吗!”

    冰流突然心里一惊:“糟了,这些人难道——”

    他问道:“你们之前有和忍众交手过吗?”

    琦琦昂起头来,似乎非常骄傲:“见过几个,也就那样,不值一提啦。”

    见冰流和小野的神色不对劲起来,琦琦接着说道:“不必担心,倭瓜岛最精锐的忍众先后遭到了将神门和剧院的打击,第二批寻仇的部队在和剧院的火并中被歼灭,剩下的分散成无数小队在金沙各地被将神门一一捕获,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几乎都是不足挂齿的小辈,我看,这个任务根本不需要四位将神大人出动,对吧,三郎副将?”

    三郎阴沉着脸道:“琦琦,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这些忍众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他们殊死一搏的力量不能小瞧。我们必须集中起来,否则会被占尽地利的他们逐个击破的。”

    琦琦不悦道:“我根本不需要和你们组队,打败忍众什么的,我一个人就够了。”

    她昂起头,虽然比冰流还矮,但却能做到俯视别人——“你们,别成为我的累赘哦。”

    三郎喝了一声,“够了,生死攸关的事不要莽撞!大家统一行动,先确认彼此联络时的信号——”

    看着表面冷峻的三郎,冰流心道:“外强中干的家伙,在场的人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这下就连我们这些影将神门外的人也很难信服他了......这样的话,想组织起一个团队来应对忍众根本不可能。”

    他看了眼众人,想道:“影将神黑魇怎么会选这些人来,虽然形元都不弱,但是举止动作却轻佻浮躁,而且彼此之间没有半点默契,难道影将神......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来消灭这些忍众?他的目的,只是让我们把最精锐的倭瓜岛十人和可能的伏兵困在洞内,而减少外围的压力......难道外围才是真正的战场?!”

    既然这样的话......

    白相相道:“何必确认信号,反正也不会用到。大家各走各的路就好了。”

    鸦天狗道:“我赞成,大家的想法、行动风格都不同,没有必要非得统一行动,我要走我自己的路。”

    挖挖道:“可是对方可是倭瓜岛的忍者啊,他们都是杀过人的老手,我们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以防万一,最起码的合作还是要有的吧——”

    场面有些混乱,而三郎竟然完全无力压制住,只能放任底下门人各说各话。

    鸦天狗转向冰流他们:“青水人,你们怎么说?”

    “啊?”小野飞快地看了看两边,“冰块脸,我们都和忍众交手过,比起他们的手段,他们那不要命的斗志要更危险,在作战的意志层面和这些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我们得留下来——”

    冰流将小野拉了回去,“不同系统的能力者,在没有充分的了解与信任彼此之前,还是不要有能力上的合作为好......一味的强求合作只会导致混乱,想合作的就合作,不想合作的就单独行动。小野,平三,我们走。”

    冰流转身就走,小野忙追了上去:“冰块脸,这是怎么回事啊?”

    平三跟了上来,“简单来说,我们不信任他们,他们也一样。”

    冰流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这个决斗从一开始就有问题......我们离开了对双方都好,他们很强,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平三拍了下小野的肩膀:“走啦,及时止损。”

    琦琦道:“哈,我也这么想的,想组队的可以自己找人!”

    她“咻”地一下消失了,白相相、桃桃、断水三人则朝同一个方向离去,鸦天狗看了看挖挖和三郎,道:“看来愿意组队的,就我们三个了?”

    平三还是回头看了眼三郎他们,“真没想到,影将神门的人都是这样的......这也太蠢了吧?摆明了就是要让人打散嘛。”

    冰流深吸一口气,道:“大部分人都很蠢......不管多聪明的人,在被那些繁文缛节,灯火油烟的种种琐事折辱过,人为添加的规训和打压过后,都会不可避免地变成蠢货,我不怪他们,他们被逼的变成这样才能活下去,也许我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啊,这种话我之前都不会说,说出来的感觉真好。对,我就要这样——”

    他转身朝三郎他们喊道:“你们都(消音)是一群(消音)的(消音)(消音)(消音),(消音)(消音)!”

    小野:(惊呆)

    冰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原来说出来的感觉这么爽,难怪望月没事就在营里骂人。我就要这么活下去了,以后都要这么做。”

    小野:“额,恭喜?”

    冰流提起冰枪,走在两人前方,“我的‘观’范围最广,我来探路,你们也要留心周围的机关和敌人。”

    一道身影轰然坠落在三人前方,又迅速朝他们冲来——冰流喊道:“我的‘观’没有感应到他,他是直接从范围外冲进来的,速度很快,小心!”

    小野举刀砍了上去,对方完全不避,身体宛如钢铁一般坚硬,竟将小野的刀给弹了回去。

    是基里科夫,而他所看见的也都呈现在了臧龙手上的石板上。

    “对,就是这样。”臧龙拿出那个风镜,对着石板扫描了起来,“尽可能让他们攻击,收集他们的战斗数据。”

    “小心,那家伙非常硬,连亚瑟都打不破他。”冰流将玄冰枪转了转,指向前方的基里科夫,“小野,就用上次的方法,热胀冷缩......”

    平三在后方问道:“我呢?我做什么?”

    “活着,死了也行。”

    冰流说罢,率先朝基里科夫冲了过去。

    ------

    女巫琦琦拿着扫把悠闲地走在山洞里,不屑道:“倭瓜岛的废物都是胆小鬼么,一个出来领死的都没有。”

    “咔咔——”在她后上方的钟乳石上,趴着一只穿着忍者服的干尸,干尸的皮肤已经风化腐烂,每动一下都会发出刺耳的骨骼摩擦声。而它锋利的爪子则牢牢地抓着山洞的顶部,在上面移动时就好像在地面一样流畅。

    琦琦停了下来,四处张望着,“终于忍不住了吗,快出来吧。”

    干尸立刻朝她扑下来,琦琦张翅往前飞去,随即迅速转身转起扫把,并念动咒语:“黑魔法,雷鸣——天打雷劈术!”

    一道雷电猛地击中了干尸,即便如此干尸也没有停下动作,照旧飞快地朝她爬来。

    “很结实的干尸啊。”躲在暗处的猎人夜叉对身边的和尚不由义叹道,“老光头,这次是下了血本了吧?之前从没见过你用这种灵。”

    不由义的头低了低,阴险的笑了起来,“善哉善哉,小僧怎敢窃天之功为己有......早年间,狼王为了战事疯狂开矿,一些矿工遇到塌方被埋葬在了矿井下。由于身体被矿物的金气所温养,加之枉死的怨念不得超度,因此成了不腐不坏的特殊尸鬼——干麂子。这只是一般的干麂子,被埋于地下不得逃脱,侥幸被小僧寻得罢了......若是有成百上千只干麂子互相吞噬,便可成为尸王,挖山遁地,不在话下。”

    夜叉搭起了弓箭,对准不断用黑魔法攻击干麂子的琦琦,“了不起,被金石打熬了数十年的僵尸,身躯已经刀枪不入到了这个地步。”

    不由义道:“阁下谬赞,只是对方没有找到关窍罢了,请在那位施主击破干麂子前,送她往生吧。”

    夜叉手一松,那支箭便射了出去——

    琦琦下意识地转回头,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箭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身后的地面突然升起一道墙,随后她的位置也被往外旁边移去,那支箭射穿了土墙,转了个弯再次朝她刺来。

    鸦天狗冲了过来,用爪子抓住了那支箭,“箭后面有隐线,难怪可以用这种方式移动......”

    他顺着隐线的方向看去,“那么,放冷箭的家伙,就在那里了吧。”说罢,便朝那个方向飞去,

    干麂子还要冲过来,却被三郎从背后一拳打在了地上,“好硬的家伙,但是比起暮将神的横练还是差远了。尸鬼最怕火,琦琦,用火魔法烧它!”

    琦琦这才方面过来,将扫把对准了干麂子发出火球,三郎随即跳开,那干麂子便在火焰中不断扭动着,最后化成了灰烬。

    鸦天狗飞到了隐线的尽头,却发觉这里只有一把弓,心道:“溜了?动作还真快——”

    在他的上方,布满锋利倒刺的木笼正无声无息地急速朝他坠来。

    而夜叉和不由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个位置——就在鸦天狗相反的方向。夜叉得意地注视着那个陷阱,心道:“蠢货......一个优秀的猎人,要比猎物更善于隐藏行踪!留下的破绽,只是让你们以为有迹可循。当你自以为得手而放松警惕的瞬间,就是捕猎成功的瞬间!”

    “土灵术,拢手!”“黑魔法,炎爆!”

    挖挖和琦琦同时出手,将鸦天狗上方的陷阱给拦了下来,琦琦惊道:“这是什么材质的啊?这样都打不破!”

    好在他们为鸦天狗争取到了时间,他迅速飞出了木笼的范围外,看着那木笼坠落在地上,而地面上也往外跳出无数铁钉,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三郎走了过来,严肃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吧?利用弓箭上的隐线将你们引来,然后布下陷阱,对方应该是个钻研‘猎经’的高手,稍不留神就会落入他的陷阱。这就是你们要面对的敌人,不仅有极强的实力,战斗的经验和策略也绝不输于我们。从现在开始,琦琦归队,所有人都要万分小心!”

    众人便道:“是,副将神大人。”

    一个什么东西又扑通一声落到他们身后,众人看去,那是一只浑身沾血的山羊,手上还拿着一根粗大的金刚杵,歪歪扭扭地站着。

    鸦天狗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睁开,随后对三郎说了什么,三郎便道:“鸦天狗找到真正的操纵者了,你们拖住这个灵,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对方解决掉!”

    他猛地越过那只山羊,那山羊随即作出反应,却被地下伸出的土手牢牢抓住,琦琦再次用扫把晃出火焰,砸在了那山羊身上。

    “咩、咩——”两声羊叫声从那山羊的喉咙里发出,它身周浮现出数道经文符号,吸收掉了琦琦的魔法攻击。

    “能吸收掉一定量形元的符文,看来对方一直在观察我们的作战方式啊,让我来!”鸦天狗翅膀上的羽毛聚集成了一把长剑,刺啦一声将那山羊的一只手给砍断。

    挖挖急道:“直接砍头不行吗,我快抓不住了!”

    山羊的断手突然伸出数根如血管般的小管子,连上了断口,整个手臂就此接上。下一刻,那只山羊突然竖着变成了两半,另一半猛地脱出了土灵术的束缚,举起金刚杵朝挖挖劈来,挖挖立刻遁入地下,同时琦琦从侧面用扫把对准了半只山羊:“黑魔法,伏魔蜘蛛!”

    无数编制成蜘蛛网形状白色的绷带自扫把发出,将那山羊轰到了墙上,同时绷带也牢牢地将半只山羊给固定不动,琦琦喊道:“再复原啊,混蛋!”

    鸦天狗在即将砍向另一半山羊时,那山羊身上的符文再次闪耀,鸦天狗便将手腕一转,握着的剑便化为无数把羽毛形的小刀,疯狂地绞杀着那山羊,直到变成一团血糊块,最后又回到他的手里,重新变成了一把剑。

    “我承认,一起合作的话,确实会更轻松一些。”琦琦松了口气,问道:“副将神大人应该搞定了吧?”

    “喂。”琦琦和鸦天狗见一只四舌三眼的山羊挟持着三郎走了过来,从三郎脸上的淤青看得出来似乎伤得不轻,山羊高举着三郎,就好像拿着盾牌一般,不由义站在山羊的后面,而夜叉则站在一边,将弓箭对准了他们。

    鸦天狗见状,立刻朝琦琦使了个眼色,同时跪了下来,喊道:“我投降!别伤害我们的老师!老师,您也别怄气,活着要紧!”

    不由义的嘴角弯起了得意的弧度,夜叉正要张弓射箭,挖挖突然从他身后的地面窜出,用土刀刺穿了他的胸膛,同时一片羽毛形的刀也自鸦天狗的手尖飞出,打穿了三郎的腹部和山羊怪物,径直穿过了不由义的脑袋。

    “咳......”挟持三郎的怪物立刻消失了,挖挖连忙上前,“副将神大人,您还好吧?”

    琦琦怒视着鸦天狗:“看你干得好事!副将神大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你杀了副将神,将神门不会放过你的!”

    鸦天狗却洋洋得意道:“我厉害吧?算上副将神大人,三层都被我打穿了。”

    三郎道:“够了,琦琦,鸦天狗的做法没错,无论如何都不能对敌人妥协,当我被俘虏的时候就已经是可以被放弃的累赘了。唉,我也是大意了,你们是没看见那个怪物有多快......”

    他又自嘲道:“贪心的家伙,抓到我直接杀掉就什么事都没有,这下把自己给赔上了。”

    琦琦道:“幸好大家都没事,副将神大人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脱离大家的,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大的麻烦......”

    三郎道:“好了,现在情况不是很好吗?对方的十人已经被干掉了两个,现在先去和其他人汇合吧——”

    众人便都开始行动起来,没有注意到他们后方的钟乳石边,一道悄无声息的声音正在朝他们靠近——

    身为女巫,在三郎受伤后对形元最敏感的琦琦率先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她刚想转身提醒众人,却看见了极其惊恐的一幕——三郎的头无声无息地掉在了地上,身体也随后倒下,潜龙则收起了刀,一脸狞笑地看着她。

    “老师!”琦琦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来,挖挖也吼道:“混蛋!”

    鸦天狗不声不响地半弯着腰,唤出了羽毛剑。

    ------

    “小巨兵!”小巨兵一刀砍在了基里连夫身上,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基里连夫竟然真的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小野便将小巨兵收了回来,“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只有中天位的形元,但却......这么硬,甚至要比得过塔盾了。”

    冰流凝神看着基里连夫,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他的构造,你记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小野挠头道:“你是说石姬吗?还是塔盾?”

    “是傲雪!傲雪不会形元,但在对自己进行了改造后实力足以和大天位匹敌,眼前的这个家伙也是一样,他的硬度和自身的形元显然不匹配。”

    冰流将长枪往地上一戳,淡蓝色的法阵出现在了脚下,“也许他和傲雪有什么联系,看来得抓住他好好问问了。”

    小野道:“可是他好像不会说话诶?”

    “不会说话吗,那就打到他开口求饶。”冰流提枪运转形元,“冰龙破!”

    基里连夫双手握拳收在腰间,微闭双眼,随后猛地往前冲去,硬生生扛下了冰龙破,出现在了冰流身前,冰流提枪朝他刺去,他却身形一闪,从侧面以拳掠过了冰流的右手小臂,冰流的右手立刻黑了一块,玄冰枪也掉在了地上。

    “一瞬间......右手就失去知觉了。”冰流在心中惊道。

    “闪开啊!”小野一脚踢在基里科夫脸上,基里连夫只是脸歪了歪,纹丝不动着,正要用手去捉小野,小野腿上的白火形元随即冲来发起了二次攻击,这下基里连夫整个人都被强烈的形元给掀翻,重重地撞倒了一根一人腰围粗的钟乳石。

    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回头看去,是红桃花——她披着绒毛披肩,穿着皮裙,脚踏着不怕崴脚的恨天高,鼓着掌朝两人走来,妖艳地笑道:“好厉害呀,两位小帅哥,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个木头吃瘪呢。但是和一根木头玩有什么味道呀,接下来和我玩玩吧。”

    冰流立刻朝她扔出一根冰锥,红桃花却抬手接住,随后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舔,“哦~好勇猛,好有力。就让姐姐来怜爱你们这些精力旺盛的小男孩吧~”

    小野感到一阵恶寒,“这、这是什么人啊。不过为什么她的舌头不会被冻住?”

    平三突然从红桃花身后跳出,用荆棘剑砍向她,“美女我也很有力!”

    红桃花顺手用冰锥挡了下来,“真无礼,居然在淑女面前说这种话。”

    小野:“喂,明明是你先说这种话的。”

    平三借力往上一跳,落到了红桃花身前,头也不回地对小野喊道:“她就交给我了,你们接着打那只兔子。”

    基里连夫已经走了过来,他的步法十分诡谲,前一秒还在一个地方,下一秒就瞬间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让人摸不清路线。

    冰流略微弯下了腰,“好像看明白了......是‘桑博’(Sambo),黑峰格斗术的一种。能利用攻击者的动能进行反击的术,偏向于防御型,再加上那坚硬的身躯,难怪连亚瑟都没法放倒他。”

    小野的刀上燃起了白火,“那我明白该怎么对付他了。”

天魔舞

    红桃花指着平三骂道:“滚开!我要找的不是你!”

    平三不客气地回道:“滚的是你啊,打小野主意的人都去死吧!”

    “哦呵呵,你要和我打吗?也不是不行,男人的话我是不会挑的哟。”红桃花当着他的面脱下了自己的披肩外套。

    “你还真是翻脸比翻书快,我可不能让你去破坏小野啊,拜托你去死吧。”

    “那就要看看,不死恐兽的道行如何了。”红桃花盯着平三看了一会儿,瞳孔底部亮起了淡淡的粉光,随后猛地一跳,直直地伸爪朝平三抓来。

    平三往后避开了,【虽然受伤也可以恢复,但是......她知道关于我的情报,所以这肯定不是普通的物理攻击。不死之身并非无敌,我会被限制行动的术给克制住,周二哈就曾经这样对付过我......倭瓜忍不会不做准备,小心点吧。】

    红桃花嘴角一笑,念念有词起来:“南无婆罗天子——”

    低低的吟诵和着她香艳的语气,在幽暗的山洞里竟是如此摄人心魂,就好像一个填满了蜂蜜的洞穴,在不断诱惑外人入内,而一旦走进去就会被牢牢粘住,再也出不来。

    基里连夫身上已经被小野的白火点燃,随着白火不断烧掉他的形元,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小野有些高兴:“有效果了。”

    冰流突然竖起耳朵,扭头看向红桃花那边:“不好!——”

    那魔咒,好像在哪听过。

    ------

    八年前,青水王都。

    小冰流蹑手蹑脚地绕开了周围的侍卫,悄悄地接近了青水王的练功房,心道:“父王和母后从来不让我们来这里,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大门紧锁着,无法入内,他便沿着墙壁一直走,直到走到窗台下。对于小冰流来说,窗台有些太高了,不管怎样踮起脚尖都无法摸到,他知道父王肯定就在里面,动静太大的话会引起怀疑的,便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聆听房间里的声音。

    “......如是我闻......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

    那好像是经常跟在父王身边的国师的声音,冰流只觉得这声音好像有魔力一般,自己的心绪似乎跟着被抚平了,但随之,他突然发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化了起来,自己好像突然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四周的景象如世外桃源般宜人。

    他正沉浸在周围的美景里,却突然感到手臂一阵钻心的痛,于是突然间又回到了房间外,发觉自己正被望月拦腰抱了起来,望月的表情看起来分外紧张,并且飞快地跑出了练功房外。

    “二哥?手好痛,这是怎么回事啊......”

    “回过神了?还好赶上了。”一直跑到王宫的后花园里,望月才松了口气,他把冰流放在石墩上,然后单膝跪在他身前,给他揉着受伤的手臂,“以后别再去哪里了,好吗?不然大家都会被责罚的。”

    “可是哥哥,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好漂亮的风景!”

    望月叹了口气,道:“那是父王用来锤炼心智的魔咒,《他自在化天魔咒》。一旦听到此咒,就会陷入自己的欲望所呈现的内景中,几乎没有人可以主动从中脱离,就好像......被天魔给缠上了一样。国师不知道你也在外面听着,以他的功力,如果听久了,你可能就再也没法从内景里出来了......”

    “哦......”冰流这才后知后觉地举起手,“可是我的手好痛!”

    “那是为了让你尽快清醒过来才——哎呀,别哭了,给你揉揉。”

    冰流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钻心地疼痛,望月关怀自己的身影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恢复了行动的基里连夫猛地撞在了自己身上。

    “咳......”没来得及用形元防御,冰流感到一阵胸闷,随后咳出了血,“那果然是《他化自在天魔咒》......可恶,对方似乎不受魔咒的影响,但是我现在连集中精神都很困难,根本没法......”

    基里连夫又冲了过来,冰流竭尽全力也无法站起来,甚至连眼前的景象都便模糊了,似乎那魔咒也影响到了回天冰决的自我修复能力,让他没法复原伤口。

    “嘭——”小野从侧面撞向基里连夫,将基里连夫给截停了下来,随后跟上一拳,将基里连夫再次击飞,“我知道对付‘桑博’的办法啦!”

    他背对着冰流,洋洋得意地介绍道:“‘桑博’的确能利用对方的力量来反击,所以我第一下攻击会用稍弱一点的力量,在触发‘桑博’反击的瞬间,再用更强大的力量打回去,处于反击状态的桑博没法再次发动,这样就能让我的攻击有效了,冰块脸,我厉害吧!”

    冰流勉强道:“你......为什么不会受魔咒的影响?”

    “因为我知道那是假的,所以我很快就出来了。”小野抹了下鼻子,“我曾经见过逼真得多的幻境,也中了罗斯博士的幻术,被精神攻击了那么多次,早就有抵抗力了。”

    “我也一样!”平三毫不怜香惜玉地一记上勾拳打在红桃花下巴上,“现在给我闭嘴吧!”

    红桃花下巴立刻出现淤青,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震惊地看向平三,“你竟敢......对如此美丽的淑女动手?!”

    “真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过我允许你继续说下去,反正你也就擅长这个了嘛。”

    “啊!”红桃花身上瞬间涌现出一大团粉色的形元,“岂有此理,竟然有人能对我的美貌无动于衷——”

    “拜托,花瓶再漂亮我也不可能对花瓶有感觉啊?这个比喻能理解吗?”

    “我呸!真以为我听不懂你的所谓比喻啊!”红桃花的脸已经扭曲到了一个新高度,“没关系,有喜欢的人又怎样,种族不同又怎样,我最擅长的就是勾动人心的欲望了,不管你对你的那个她爱意有多深,我都能让你拜倒在我的皮裙下!姐妹们,助我一臂之力吧!”

    她身后分出两道一模一样的的人影,每个都身着象牙冠,身披红樱珞,着金丝短裙,手持沙铃,仙带飘飘的模样仿佛壁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平三道:“淑女,你还自带小团队的?”

    “这曾经可是献给天下之主的礼物,像你这样的贱民是没资格观摩的。”红桃花昂起下巴,对自己的一身技艺颇为自得,“这就是取自舞曲的流派,普天之下仅此一份的——『十六天魔舞』!”

    平三摸着下巴想了想,“我知道了,你是‘优’吧?”

    在槐河域的那段时间,阴将神门的小将申凉猴曾详细地给平三讲解过这样的手段:“小子,你知道‘优’这个行当吧?”

    “额......是......唱戏的吗?”

    “没错!”申凉猴打了个响指,“这在青水是一种低贱的职业,但在黑峰,不对,很久以前的黑峰,这门行当既不高贵也不低贱。用一个词儿来形容,神圣!”

    他继续说道:“优以悦耳之音,曼妙之舞来取悦神明,好让神明降临到自己身上,获得神明的力量。和黑峰的其他巫师不同,倡优请到自己身上的不是祸殃或者灵,而是一种信仰之力!”

    “就是......愿力吗?临街城隍那样的吗?”

    “对,个体的愿力虽小,但群体的愿力强度却超乎想象,相信你也见识过了。他们会用某种具体的偶像来收集人们对其崇拜时产生的愿力,当需要用到愿力时,就会把自己演成神明,暂时变成和神明一样的形态!”

    看着在前方的三个红桃花,平三喃喃道:“好在将神门的历史课我有认真听过......十六天魔舞,是黑峰宫廷的一种舞蹈,由十六名美女来表演,是源自天魔诱惑龙神的舞步......不过我怎么觉得只是狼王玩得花而已啊?曾经有一任狼王因为沉迷于这种舞蹈而遭到暗杀。你确定要表演这么晦气的舞蹈吗?”

    “你们男人造的孽,非要说什么红颜祸水!”三个红桃花便朝平三冲了过来,平三举剑刺去,“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造你(消音)的孽!”

    红桃花身边出现了无数形元化成的花瓣,如刀刃般朝平三刺来,被躲开的每一片都深深地嵌入了石壁内,平三也不甘示弱,一剑砍倒了其中一个分身,“就这?既然是用形元来砍人,为什么非要弄成花瓣的模样浪费精神力啊?直接弄成锋利点的刺来不就好了?”

    “不知欣赏的贱民!”红桃花又双手合十,吟诵起来:“天魔舞,不知危。弹北琴,吹胡笳。群臣竞献葡萄杯,山呼万岁声如雷!”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大,宛如雷炮一般朝平三轰来,平三刚要躲开,却突然感到身子一沉,心道:“不对,她还没打到我,这是怎么回事?”

    红桃花以为攻击有效,便再次吟诵起来:“天魔舞,筵宴开,驼峰马乳胡羊胎。水晶之盘素鳞出,玳瑁之席天鹅抬!”

    平三脚下突然冒出无数鲜血,随后一团团单独的器官沿着他的脚向上爬,并伸出无数血丝刺入他体内。

    “让那些饕餮宴客都将你吞噬吧!权贵们的贪婪,食物们的哀嚎,都会注入你体内,感受这种自内而外被撕裂的痛苦吧,哈哈哈哈~”红桃花用手腕抬着下巴大笑了起来。

    “额!”突然涌入体内的大量念想似乎与身体里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共鸣,平三尤其感受到了丹田处什么东西在急速生长着,将他能够调用的形元悉数吞噬,“不对......这不是那个荡妇的能力......这到底是......”

    “哼,是时候给他最后一击了。”红桃花双手翻转,手镯上的铃铛发出悦耳的清脆声,“天魔舞,乐极悲。铁骑骤,金刀挥。九重城阙烟尘飞,一榻之外无可依!”

    洞穴上方出现无数刀刃,重重地向下砸来——

    红桃花满意地将双手抱在胸前,“刀剑里面,已经没有活人的气息.....看来再生到一定限度就只能死了。接下来去帮那块木头吧——”

    她转身飘然而去,身后的刀剑却突然一闪,她立刻转身打开了一把朝她丢来的刀,“怎么回事?”

    “嘿。”平三在那堆刀剑里重新站了起来,但是眼睛却如黑夜般漆黑,看不见一点光泽,“这就是黑暗的力量啊......太棒了,我逐渐理解一切。”

    “什么?这——”红桃花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天魔舞,将奈何!多藏金叵罗,急驾白橐驼,阴山之北避兵戈!”

    在她悬浮的下方出现无数半透明的粉色战车,声势浩大的超平三冲去。平三没有闪避,只是全身一亮,便成了闪耀的钻石,红桃花大惊失色道:“这不是石姬才会的能力吗?”

    平三迎着战车冲来,那些战车在他面前像纸糊的一般被悉数撞碎,随后猛地朝一跃到了红桃花面前——

    “逍遥三女,祈祷如一。逍遥三女,请愿如一。逍遥三女,同生如一。自由无拘,圣洁神祗,昔则为三,今则为一!”

    红桃花和她身边的分身合而为一,变成了一个两面四手的狼女,一掌将平三打回了地面。

    平三从地上爬了起来,“怎么,现在要死了就说自己圣洁了?不是逍遥三女吗,怎么只有两个?哦,我忘了,有一个被我打爆了,哈。”

    “我杀了你!”红桃花恼怒地朝他冲来,平三却突然张大嘴,一团火柱瞬间喷出,将红桃花融化在了火光中,“受太阳炙烤吧,罪无可赦之人!”

    身上的钻石消失了,平三欣喜若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来如此,这就是龙族舍利的力量啊......以前复制过的能力,不对,甚至是与之交手过的能力都能拿来用了!”

    基里连夫终于倒在地上不动弹了,小野松了口气,走回到冰流身边:“坚持住,我现在给你疗伤。”

    “唔......其实已经好了,魔咒的影响已经没有了。”冰流揉着脑袋站了起来。

    小野突然在冰流面前抬起刀,刀叮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转身看去,见潜龙已经闪到了一边,“又见面了......金沙狼。”

    看着插在地面上却还在不断震动着的刀,冰流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如果不是小野,刚才那下我就——”

    小野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阴沉,他捡起断刀甩了甩,转向潜龙,“你这家伙身上有一股很重的血腥味啊......副将神三郎大人,鸦天狗,琦琦,挖挖,他们怎么样了?”

    潜龙嘿嘿笑了起来,“解决掉了他们,就来找你们了啊?”

    小野身上的形元瞬间因为愤怒而暴涨了起来,潜龙继续嘿嘿笑着,“怎么,签过生死状的,就要输得起啊。你看,我也没有因为同伴的死而生气啊?”

    小野低声对平三道:“平三,去保护冰流,对方很强,我没办法在对付他的同时看着其他的敌人!”

    “好。”平三走到冰流身边,背起冰流潜入地面。

    “走不掉的,你们全都走不掉的!”潜龙手上的刀猛烈的震动起来,发出极其刺耳的噪音,小野也随即召唤出了小巨兵。

白影刀魂

    钟乳石顶部的阴影处,狮子三兄弟中的二杰正死盯着白相相、桃桃、断水三人。

    “嗯......打个招呼吧。”他鼓起腮帮子,随后如雨点般吐出无数团拳头大小的绿色粘液,白相相三人立刻反应过来,桃桃喊道:“是毒瘴,会顺着形元渗透进来,千万别碰到!”

    白狐白相相愣了一下,对着桃桃举手道:“糟了,我沾上了......对了,刀!”

    他立刻用自己的小刀将自己的手臂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立时从伤口流了出来,桃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毒瘴......不走经脉,你得把手砍了才有用。快止血!”

    黑兔断水突然朝白相相冲来,白相相吓了一跳,但断水挥刀在他身周比划了一通,随后看见数根头发丝般粗细的细线从空中飘落。

    白相相顺着断水手指的方向看去——二杰旁边的另一根钟乳石上,狮子三兄弟中的大杰用手指勾着那些线。

    断水冷漠道:“这个......操作系,能力是控制线,那个......变化系,能力是把形元变成毒。”

    大杰心里一惊:“已经用了最细的线,竟然瞬间就被找到了?”

    他仔细地盯着断水,心道:“隐秘,高效,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显而易见,这家伙是同类!”

    桃桃双手下垂,袖子里便掉出两根东西,用手指捏住转了转,对着周围观望起来,“三兄弟应该是一起行动的吧?另一个呢?”

    地上突然被拉起数根线,这次线足有手指般粗,在被拉起的瞬间便发出亮光,将三人给隔离开来。白相相试着用刀砍向线,不料线却极其坚韧,反将刀震了回来。

    断水喊道:“线上有毒,别碰!”

    “没办法,他们一定要将咱们分开。各顾各的吧!”桃桃翻身跳出了线的包围圈,瞥见大杰下方的钟乳石下,是狮子三兄弟中最小的三杰在操纵那些线。他心想道:“这些线比刚才的还粗,但是连断水都没察觉......看来三兄弟中修为最强的,应该是这个最小的弟弟了。”

    他立刻朝三杰冲了过去,扭动身子避开了大杰和三杰甩来的线,同时从嘴里吐出了几个泡泡。

    “桃桃动手了,躲远点!”断水和白相相似乎十分顾忌这些泡泡,同时往后撤去。桃桃用手上的黑针点上了泡泡,往前一撩,一大团紫色的火焰在泡泡破裂的瞬间喷发而出。

    三兄弟早已经远远地往后撤去,心道:“连自己人都躲得远远的,那些泡泡里面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紫色的火焰还没完全散去,断水便从中冲了出来,三杰头一歪,躲开了一根细小的针。

    “原来这就是影将神门的手段......和其他将神门的不一样,是搞暗杀的啊!”雄狮曼晃躲在不远处,龇牙笑着,“打吧,打到精疲力尽了,我就冲上来把你们全杀了。”

    断水突然张口,从嘴里吐出无数飞针,只是头稍微偏了偏,那些飞针全打在了动作更慢一些的二杰身上。三杰往旁边退去,大杰在退去的同时还用线将二杰给勾走了。

    “最麻烦的一个解决了,剩下的两个都差不多,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桃桃说罢,已经冲到了大杰身边,大杰手一挥,被桃桃低头躲开,而桃桃袖子一甩,又从中飞出数个泡泡,在碰到大杰的瞬间破裂,发出极其耀眼的白光。

    “额!”断水的手指向大杰,大杰的太阳穴在白光消失的瞬间被刺上了一根针,他所操控的线也掉在了地上。白相相冲到了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二杰面前,正犹豫着,二杰突然暴起,一口咬伤了他,断水又是一根针扎上了二杰的脖子,同时桃桃冲了过来,用黑针扎进了二杰的后心。

    二杰的尸体倒在了地上,而三杰趁机套进了石林中。桃桃呵斥道:“你搞什么鬼啊!干脆利落点就没这么多事了!”

    “我......”白相相握着刀的手垂了下去,低着头,显得很内疚。断水扭头看向周围,道:“先别管这些,找地方给他解毒。”

    ------

    潜龙的眼神如同即将进攻的蝮蛇般紧紧锁定着小野,但本人却侧着身子往后撤着,观察着小野的动作。

    整个山洞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摇晃似乎来自平三带着冰流离开的那个方向,小野下意识地朝那里张望去,潜龙也瞬间爆发出大量的形元,心道:“可以......动手了!”

    他整个人微微下蹲,大腿因用力而略微膨胀起来,整个人在下一个瞬间便弹到了小野面前,在小野分神的瞬间绕开了小巨兵。

    “小巨兵能对针对宿主的恶意自动做出反应,但是这需要时间......显然,我的速度要比小巨兵的自动速度更快!”

    小野下意识地抬起兵符格挡,潜龙震动的刀碰到兵符的瞬间,兵符便被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弹开,在空中旋转几圈后插在地上,小野的胳膊也被那震动拧成了麻花,他顾不上疼痛,学着冰流应对的样子重重一掌打在肩上,这才阻止了震动沿着胳膊攻向内脏。

    小巨兵此刻已经转身朝潜龙砍来,潜龙却更快地举起了刀。

    “糟了......不能挡,但是他的速度要比我快很多,这么近的距离躲不掉的......难道就在这里结束了吗......”

    插在地上的兵符发出轰鸣声,下一刻,一道金色的形元自兵符内轰然散出,形成一道屏障,挡下了潜龙这一击。潜龙虽然不知道小野用了什么手段,但小巨兵的攻击紧随而来,他便不再恋战,脚步一拐闪到了钟乳石的后面,又几个跳跃消失在了黑暗里。

    “唔......”小野睁开眼,见前方有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悬浮在半空,背对着他喃喃自语道:“是『长江叠浪』,以源源不断的劲力发动攻击,第一下攻击已是万分凶险,如果对方以全力防住,料不到第二下、第三下乃至无数下攻击接踵而来,而后续的攻击又会推动并叠加前面的攻击让破坏往前传递,贯穿劲力一路经过的地方,如果不打断传递的话,只要一击就足以摧毁一个同级别的武者......就算用远超于对方的形元强行压制住,只要露出一丝破绽,后续的攻击就会把这破绽无限放大,让防御土崩瓦解......绝对不能硬接的术,但是施展这种术需要高深的形元,那小孩真是不简单。”

    “哇,你是谁啊?是你救了我吗?”

    那道身影转过身来,小野看见对方的模样后更加诧异道:“白眉儿!”

    对方微微皱眉,“你认识那个老好人?”

    “他才不好,凶死了!”小野见对方不过十来岁的模样,便问道:“小朋友,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兵符里?”

    “小、小朋友?”对方有些恼怒,“你这家伙!这十几年来拿我当柴刀砍树、劈柴也就算了,就你这还没成年的小鬼,竟然还叫我小朋友?哼,我是白影!”

    “白、白影?”小野惊讶得捂住了嘴巴,“你不会......是那个黑峰王将白影吧?”

    “哼,十几年来,我寄宿在剑中,你经历的所有事,我全都知晓,你几次危急关头,我更是暗中出手相助,但你竟然将兵符、大陆最强的兵器拿来当柴刀使!一片金山就在你眼前,但是你竟然视而不见!”

    小野不服气道:“刀不就是给人用的吗,拿来砍柴总比杀人好吧?”

    “总之,从今以后不准你再拿兵符砍柴!否则你就别想再使唤小巨兵了!”

    见对方这幅模样,小野心中有些疑惑:“奇怪,按照五步先生和千钧的描述,白影应该是个稳重可靠的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真的是我的亲爹吗?有好多问题想问啊,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冰流现在可能有危险......”

    他便问道:“白影,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但现在情况紧急,你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轰!”

    周围的数根钟乳石轰然倒塌,两人同时朝那里看去,见冰流和断水从那里后撤出来,一路踩着石头滑到了小野身前,小野见冰流平安无事,有些欣喜,随后又问道:“冰块脸,那边发生什么了?”

    断水咬牙道:“怪物......你们的同伴是怪物!”

    从倒塌的石碓中爬出来一个人,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看起来像个蜥蜴人一般,只是没有尾巴;嘴里咬着汪汪的喉咙,将她整个人衔在半空中,右手则拖着一段沾满鲜血的脊椎骨,骨头的末端连着曼晃的头。

    小野:“他.......难道是?”

    冰流点头道:“就是平三。”

    那个自称白影的半透明人撇眉道:“好熟悉的气息,这不是这个世界的力量......”

    他挥了挥手,一团白色的形元便包裹了小野的手,他的伤势顷刻间便消失了,“那家伙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小野,你得杀了那家伙!”

    “可是......平三是我的同伴啊!”

    “不再是了!”冰流的脚下凝出数道冰锥,“他刚才不分敌我的攻击,桃桃和白相相......都被他杀了!”

    断水突然朝平三扔出无数飞针,平三的身上的黑色鳞片翻转成了钻石,那些飞针完全无法突破防御。随后他将汪汪和曼晃的尸体往旁边一扔,身周出现数道雷电,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是白相相的雷形元,他能通过给自己充电来全面提高体能,小心啊!”断水说完便往后跳去,平三脚下突然出现一大块光滑的冰面,他来不及收住速度,整个人径直撞到了墙上,冰流趁机用冰封狱将他关在了里面。

    小野忙问道:“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精神攻击......和红桃花交战完后他的状态就不对了,那个汪汪的手段似乎也是某种精神攻击,他替我挡了下来,然后就突然爆发变成这样......”冰流紧张地加固着冰封狱,“他之前的空心人一次只能使用一种复制的能力,使用完后需要再次使用就必须重新抽取,但现在......他的能力好像升级了,可以同时使用多个能力,并且不需要通过空心人或者摄取血液来获得能力,似乎曾经见过的能力都能为他所用!”

    小野:“升级?我好像明白了!是他吃下去的那个龙族舍利!按照鹿哥的描述,传教士先生原本的能力是将接触的人做成人偶,在得到龙族舍利后,就可以通过吸收人偶来修复身体,在人偶中转移本体,控制人偶做出更精细的动作,将伤害分摊给其他人偶......舍利的力量让他的能力升级了,那股力量超过了他的心智能承受的范围,反过来操控了他!”

    “嘭!”平三冲破了冰封狱,在看见小野他们后,张口吐出数团形元,那些形元凝聚成了人形,依次变成了小野他们的模样,随后朝小野他们冲来。

    小野喊道:“我见过这个,是牛鲨的‘鲨宝宝鱼’,冲过来会让我们敌我不分的,别让它们靠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平三给吸引,没有注意到山洞里早就布下的阵图,在这一瞬间同时闪亮了起来。

    ------

    山洞外,臧龙走到无面隐士身边,小声地汇报道:“倭瓜忍的十人只剩下三个了......他们要输了。”

    无面隐士:“......”

    黑魇耳朵一动,笑眯眯地对身边的莽山说道:“孩子们都很争气呀,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出点力了?”

    他右手以快得看不清的动作闪了一下,臧龙和无面隐士同时歪头躲开了那两片射向他们的羽毛。

    无面隐士道:“将神门!违约,不守信用!”

    黑魇道:“山洞里的胜负就要分出来了,无面先生,按照倭瓜岛的规矩,你切腹吧。”

    他随后朝周围的门人喊道:“孩子们,动手,为金沙除害的时候到了!”

    将神门人便一拥而上,朝无面隐士冲来。

    月将神月轮忙道:“影将神大人,会不会操之过急了?”

    “等孩子们从山洞里出来时肯定已经精疲力尽,要是在那个时候动手反而会给孩子们带来危险......就现在,让我们用外面的凯旋,为孩子们的平安铺路吧!”

    所有的忍者也在同时从暗处钻出,如过江之卿般朝黑魇他们涌来,其他将神便不再搭话,纷纷上手解决起那些忍者来。

    混乱的战场中,无面隐士和他左边的臧龙,右边一个忍者打扮的人镇定自若地待在原地,似乎这些冲突和他们没有关系。月轮顺手朝无面隐士右边的忍者扔去一个苦无,对方却抬手打开了。

    “能接下我一击,不是小虾米啊。”月轮心道,随后推开周围的忍者,在四位将神和将神门人的合力绞杀下,纵使这些忍者再不怕死,也很快就被歼灭完毕。

    黑魇道:“人都死光了,还不出手吗?无面先生,你还是切腹吧——”

    他抬起一脚将一把刀朝无面隐士踢去,无面隐士右边的忍者便冲了上去,将刀拦在无面隐士身前,而刀上夹杂的形元也将他的忍者服给冲飞,露出了真面目——

    穿着翠绿色的祭司服装,似乎是黑峰某位高阶祭司,但却是——一只兔子?

    身高一般,外貌一般,形元波动看起来在中天位,但就是这么一只兔子,竟然会是黑峰的高阶祭司。

    无面隐士摸着膝盖站了起来,“靠这些忍者就想困住金沙盟将神果然不太现实,接下来,为表敬意,我将亲自出手——”

    他蹩脚的青水话此刻变得流利起来。无面隐士扯下了身上的长袍和面具,在他宽大的长袍下原来一直藏着一把琴,琴面内收弧形,梧桐无面,杉木为底,冰线为弦,光是风拂过就有一阵阵令人发起寒意的颤音,也正是这把琴独有的形元波动掩盖了无面隐士本人的气息。

    “九霄环佩琴......你是——狼王黑影?”

    黑影将那把琴立了起来,“用刚才那些小角色来打扰你们,确实是我太狂妄了。所以,请允许我来挑战各位将神。”

    在场众人见狼王竟然会出现在这里,顿时心下骇然。暮将神罗刹率先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违背盟约,让倭瓜岛忍者和黑峰王刹军侵犯金沙?”

    “呵呵呵......捕食,需要理由吗?”黑影昂起头蔑视着众人,对他们的愤怒和惊恐不屑一顾,他拨动了一下琴弦,一道冰冷的音符便出现在众人的耳朵里,令人寒毛倒立,“除了音乐之外,我实在不喜欢别的交流方式。将神门,接下来就是酣畅淋漓的战斗了。”

    【拿下先机!】

    月轮几个残影闪现移动到了黑影身前,黑影身边的那个兔子祭司冲上前和月轮对了一掌,相持在了一起。

    黑影将手放在琴弦上,道:“白枫,退下,我来会会这位将神。”

    他拨动琴弦的同时,白枫瞬间移动到了黑影身边,那自九霄环佩琴发出的音波如无形的屏障一般将月轮往后退去,黑魇随即冲上前,将紫黑色的形元凝在右手,随后一掌击在了月轮后心。

    “你!”月轮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将神门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诧。

    “混蛋!”罗刹迅速冲了上去,一掌挥向黑魇,黑魇张翅灵巧地避开,落在了黑影前方,莽山也爬了过来,转动着身上的符文,随后沉痛地摇了摇头。

    月轮此刻已经是七窍流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指着黑魇,就这么瞪大着眼睛死了。

    “人心果然要比音符更加难以捉摸。曾经出生入死的同伴,也能成为倒戈的敌人。”黑影意味深长地看着黑魇,悠悠地说道。

    莽山强忍着暴怒,但言语中已经是无法压抑住的杀气,“黑魇,为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了!”罗刹双手用力地互相砸了一下,“你不再是我们的同伴了,和这怪胎狼王一起去死吧!”

出发吧,队长

    “黑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从我们讨伐狼王开始,已经六十年了......”

    夜将神莽山对黑魇的叛变仍是无法理解。尽管亲眼看见月轮被打死在眼前,但他还是不敢相信黑魇会这么做,虽然此刻怒火中烧,但他还是想知道缘由,“这绝对不是你会做出来的!回到金沙,我们一起成立金沙盟将神门后,你秉公执法,除恶务尽,虽然许多人对的铁面无私颇有微词,但金沙上下提到你时,不管多邪恶的无赖,都会恭敬地管你叫一声‘黑羽判官’,是什么让你放弃了这么多年的信仰,尽然对曾经出生入死的月轮下手!狼王用什么蛊惑你了!”

    罗刹也吼道:“黑魇,六十几年了我都没看透你!你竟然是这么个黑白不分颠倒善恶的混蛋!”

    “善恶,黑白?”黑魇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的羽毛,“是啊,我是铁面无私的判官,小到街边的乞丐,大到王上的家眷,没有一个案子是不令人信服的。但是这么多年的执法无情,我除了一个‘判官’的名号,还得到了什么呢?”

    他突然张开翅膀大喊起来:“我得到的是仇家满天下!下到帮派上到王族,金沙的每一个人都想看着我死!我的爱妻,我的三个儿子,都死在了仇家的暗杀下!他们偏偏留下了我,他们为什么偏偏不对我动手,你说啊!”

    罗刹刚要吼回去,莽山拦住了他,“黑魇,我们都知道,那是意外,那个案子,也是你自己判的。”

    “意外?哈哈哈,好一个意外!我的妻子是游泳健将,但却淹死在了浴缸里!我的两个儿子一直身体健康,却死于心脏病!我最小的儿子在那天和往常一样出门上学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金沙最好的占星师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能怎么样?我知道凶手是谁,但也只能告诉天下,这些都是意外,是他们命该如此!”

    罗刹喊道:“那你倒是说说,凶手是谁啊!”

    “凶手已经死了,我亲自下的手,我已经报仇了,哈哈哈!”黑魇突然大笑起来,莽山和罗刹顿感不安,“你......难道?”

    “不错,老国王就是我害死的!他到最后都不敢看我一眼!”黑魇狰狞地瞪着两位将神,“顺水溪劫案后,青水林庭臣发现是圣城监守自盗上演了这么一出戏并嫁祸给青水人,但只有我发现了,下命令的人实际上是受到了亲王的蛊惑!我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发现那笔钱被用来投资一个在金沙、青水、黑峰边境的秘密研究所,研究所的资金来自三个匿名的加密账户——”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猛地在他们面前甩开,“野犬女王紫岚,青水监国追云,还有......金沙哲人王小白!他们在那里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秘密研究祸殃的力量和魔人的转化,那个研究所,叫‘红房子’!”

    “可是......但我想再继续追查下去的时候,老国王出面了。他带着装满黄金的杯子和装满翡翠的箱子接见了我,让我停止追查......我当然拒绝了。”黑魇的拳头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那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然后,我的妻子死了,老国王又接见了我,还带着他的那个宝贝儿子,流沙小白......这是一个警告,但是当时我的沉浸在虚无的责任中,尽管怀着对妻子的悲痛,但我仍想给天下一个真相!直到我的孩子接二连三的死去,我至今都忘不了葬礼上小白得意的嘴脸.......”

    罗刹道:“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奉承小白?每次提到小白时你那副谄媚样,我都以为你失心疯了!”

    莽山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取得小白的信任,给你的妻儿报仇吧?”

    “没错!在守印人横空出世后,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特意挑了个哲人王不在圣城的日子,潜进王宫内一掌击毙了王后,然后用分魂术抽走了老国王的魂魄,即便是再好的仵作也无法分辨出死因。这之后我又特意将守印人放跑,因为帝印就在金沙,紧随而去的黑峰王将在得到消息后一定会来金沙!”

    莽山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原来如此......难怪哲人王会和王上决裂得那么迅速,你用反间计让他们以为对方才是弑父的凶手,挑动金银帮和翡翠会的内斗......黑峰高手接二连三地来到金沙,没有你的暗中帮助,他们不会来得这么顺利,这就是你的报仇,针对整个金沙的报仇吗!”

    黑魇又大笑起来:“黑峰早就图谋已久了,是流沙族自己选择的归顺黑峰,我只是借力打力,帮他们更快地自取灭亡罢了!为了获得更多翡翠会的情报,我按照翡翠会的标准选中了一个来金沙求学的青水少年,将一缕魂魄分到他身上,并杀死了一个金沙人嫁祸给他,然后他果然被翡翠会吸收进去成为会员。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个青水人竟然有本事在翡翠会内部捣鬼,最后竟然脱离了翡翠会,还一手促进了翡翠会的灭亡。他此刻就在我影将神门内,我真是要好好感谢他呐!”

    “求学的.....青水少年?难道是......鹿哥!?”

    黑魇转头看去,见小野扛着已经不再动弹的平三,一行人已经走出了山洞外。

    断水难以置信地看着黑魇,“师父......是真的吗?”

    “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狼王黑影突然笑了一下,有些幸灾乐祸道:“在影将神还没有这么激动的时候。”

    “你明明有很多种办法讨回公道的......为什么、为什么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

    面对小野的质问,黑魇的脸上出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闭嘴,小狼崽子你知道什么!这十几年来,我用了所有的办法——钱?老国王有的是,整个金沙都是他的,罚款对他有意义吗?牢?他已经在圣城里了,就算真的把他丢进慈悲监狱,典狱长敢为难他吗?没有任何办法能让他受到惩罚,不管做什么我的妻儿都回不来了!我只能让他以命抵命!”

    小野:“可是其他金沙人都是无辜的啊!虽然我很同情你遭遇的那些,但是那些怪不到鹿哥身上吧!你为什么要把鹿哥卷进来,害的他这么惨啊!你这么做,和害死你妻儿的凶手有什么区别!”

    “区别?那根本就不重要!无辜?你根本就不知道!当我的妻儿死的时候,整个金沙都在幸灾乐祸!他们只恨死的不是我,又高兴死的不是我,因为我这样活着,比死还痛苦啊!呵呵呵呵......”

    黑魇扶着额头,癫狂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无所谓了,全都无所谓了!我就要和我的妻儿团聚了,我很高兴的是,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莽山突然喊道:“阻止他!”

    他和罗刹同时朝黑魇冲去,黑影拨动琴弦,一道巨大的屏障笼罩住了黑魇他们,挡下了罗刹和莽山。

    黑魇伸出自己的翅膀,翅膀末端如匕首般闪着寒光,猛地扎进了自己的胸膛,“‘父亲’啊,我献出我的一切,请你赐我‘傲慢’之名,让我有能力毁灭眼前的一切吧!”

    山洞里的阵法同时闪耀,突然冲出一道红光,径直冲到黑魇身上,将他笼罩在了光柱内。他的脚下出现了和雅若回忆里一模一样的阵图,而在他的头上,一颗巨大的眼睛标记缓缓出现。

    黑影又拨动了一下琴弦,前方便出现了一个阵图,潜龙和基里连夫在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那阵图上。

    潜龙有些困惑地左右张望,随后目光落在了黑影身上:“干什么啊,我还没玩够啊!”

    臧龙道:“之后有的是机会玩,我们走啦。”

    黑影的手指按动了几个音符,随后他们便消失了,屏障内只剩下黑魇。黑魇的身躯骤然庞大起来,长出了无数流着黑水的泡泡,他看着自己的手,声音也产生了粗重的回音,“竟然只是‘嫉妒’么,‘父亲’还是不看重我呀。不过这就足够了,虚伪的将神门,我们今天一起毁灭吧!”

    莽山挥动尾巴,小野他们身上便出现了一颗符文,随后便被包裹在了一个圆形的保护罩内,往山外飞去。

    小野锤着保护罩,喊道:“将神大人,我能帮忙的,留下来让我战斗!”

    “够了,小的出去才能有无限的可能......”莽山没有理会小野的呼喊,而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是我们的失误才让黑魇变成这样的......那么多年了,身为老朋友,竟然没有察觉到他有这么大的苦楚,才让他变成了这样......我必须弥补这个错误!”

    罗刹已经朝变异后的黑魇冲了过去。

    “将神大人,不要啊!”小野仍在锤着保护罩,但整个保护罩已经越飞越远。在他们即将消失在视线中时,小野只看见罗刹被踩在地上,而莽山被变异后的黑魇给撕成了两截。

    “夜将神!不!”小野用头重重地撞在保护罩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顺着保护罩滑了下去。

    断水也跌坐在保护罩里,他摇了摇头,道:“形元在死后会变得更强,这个保护罩不把我们送到目的之前不会消失的。”

    冰流问道:“将神大人想把我们送到哪?”

    “这个方向是......圣城。”断水扭头看向前方,“师父是怀着保护我们的执念死去,所以......好好活下去吧,这是师父最后的心愿了。”

    ------

    金沙,圣城王宫。

    “咔——”小金手上的翡翠突然裂开了,他将那裂开的翡翠拿近,看了看,道:“青水有句话是怎么形容‘玉’来着的?——谦谦君子,温文如玉,要是玉碎了的话,就是有坏事即将发生了。”

    双尾蛇爬了过来,汇报道:“王上,今天早上发现金沙盟的四位将神同时离开了将神门,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但是更糟糕的是,更多的黑峰王刹军,已经集结在之前投降的那九个城池里了!”

    “......”

    “另外,我还探听到,这次的黑峰王刹军和以往不一样——他们,配置了比我们更先进的火铳和交通法器!”

    此刻,一艘艘飞艇已经越过了数个金沙城邦,径直朝圣城飞来。

    黑影站在一个金沙城邦城主府邸的最高层的阳台上,潜龙和臧龙分别站在他的一边。

    臧龙用手掌按着自己的左胸,道:“父王,感谢您同意让我的‘蚁巢’来执行这次行动。”

    “你的胃口很大啊......金沙全部的能力者?”

    臧龙点头道:“是......各界对形元的了解至今只是皮毛而已。如果想更深入研究的话,需要大量的样本,而金沙就是最好的研究对象......父王,未来一定是形元的天下,只有深入掌握形元才能更好的竞争下去。”

    他拿出一副风镜,道:“这次所有的王刹军都装备了风镜,它会自动扫描遇见的每个人的面部特征并通过秘术和图书馆里的资料进行比对,还具备远距离通讯的效果。根据黑魇和翡翠会这些年提供的资料,再加上我们自己的研究,已经有了金沙绝大多数形元者的能力情报和应对方案,利用金银帮的神之血试剂强化过的王刹军和我们改良过的火器,相信这次金沙我们一定能手到擒来。”

    黑影微微偏头,瞥向在他们身后数个披着黑袍的人,“臧龙的‘蚁巢’不需要你们配合,吞并金沙的事就交给他的‘蚁巢’了,你们的任务......是找到帝印和白辰王子,我的‘新黑峰王将’们。”

    在距离圣城还有三两个城邦时,那些飞艇逐渐降落在地面上,飞艇下吊着的巨大集装箱打开,数个穿着改良后的王刹军制服,拿着新型火铳的黑峰王刹军从集装箱里走了出来。

    这些王刹军三人一组,每个小队在队长的带领下朝着圣城的方向推进。

    一个王刹军突然凭空悬浮了起来,惨叫一声后掉回了地面,其他王刹军立刻四散开来,喊道:“小心,可能是三级目标!”

    臧龙给每个金沙掌握形元的人都进行了分级,分级的标准包括强度和他们对蚁巢的研究是否有用——

    一级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活捉,已经明确标记的只有金银帮的“英雄”亚瑟和沃土的“恶棍”勒菲。

    二级目标:尽可能活捉,如果抵抗过于激烈导致损失惨重,需经请示后方可击杀,包括大多数的圣膏军队长和将神门副将神以上的形元者。

    三级目标:如我方确定遭到生命威胁,可自行击杀,但在任务结束后需写详细的报告解释。

    四级目标:如对方有抵抗的行为则立即击杀,包括金沙大多数大星位以下的形元者和所有的金沙平民。

    零级目标:不主动接触,如果遭到对方攻击可直接击杀,包括之前派来金沙的黑峰王将和剧院的所有人。

    他们的风镜上同时显示出攻击他们的能力者可能是谁,并在后面标记出概率。

    地面上的几块石头飞了起来,朝这些王刹军砸去,其中一个王刹军在被砸飞的同时,转动身躯在半空中完成了不可思议的转身,看见了在背后袭击他们的人,风镜上显示出对方的资料——

    “本杰明,三级目标,月将神门小将,能力为念动力。”

    他随即对着本杰明扫射起来,本杰明迅速躲到一边的屋内,但身上还是中了几枪——伤口很浅,似乎不是普通的火铳,随后本杰明感到一阵睡意,合上双眼倒了下去。

    几个王刹军冲进屋内,将特质的项圈待在他头上,按下风镜汇报道:“三级目标一名,捕获,已标记地点,等待接收!”

    卡由城,许多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跪在地上,被王刹军包围着。

    “‘翡翠会’已经控制完毕,已标记地点,等待接收!”

    索特拄着拐杖,看着被一个一个戴上项圈的翡翠会杀手,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复杂神情——有一些愧疚,也有一些即将脱离苦海的解脱和欣喜。

    一个王刹军突然走了过来,朝他吼道:“喂,人数不对!那个二级目标乌金怎么不在这里?”

    索特道:“他已经离开了。”

    “什么?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索特摊手道:“我们事先谈好的只是翡翠会全部加入你们蚁巢啊,他要离开翡翠会,我们没理由阻止。”

    那王刹军恶狠狠道:“能联系上他吗?你们的夺命翡翠装置呢?”

    索特回道:“在我取代哲人王的第二天就毁掉了,我必须取得他们的信任。乌金多少猜到了什么,联系他恐怕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王刹军只得汇报道:“丢失二级目标一名,能力者名字是......”

    与此同时,其他王刹军小组也在齐步推进,并纷纷汇报自己的状况。

    “13组继续推进,三级目标两名,捕获,已标记地点,等待接收!”

    “7组遭到抵抗,损失两名成员!”

    “45组遭到抵抗,已经压制,捕获目标——”

    “小组继续搜索中。”

    “7组遭遇二级目标,月将神门副将神阿奴比,组长已阵亡!请求支援!”

    城主府邸前的空地,臧龙按下通讯器,道:“我知道了,特定的捕获小队‘兵蚁’已经出发,继续跟踪,不要让二级目标的位置失去掌握。”

    他拍了拍手,对着前方数个造型迥异的狼族喊道:“兵蚁们,表演的时间到了!”

    “交给我们!”那些被称为兵蚁的狼族纷纷走进集装箱内,在飞艇的搬运下朝着各个方向飞去。

    他又转身,对身后的两个狼族道:“雪狼将军,集合你们的人去沃土,捕获一级目标亚瑟和勒菲!记住,我要他们活着!”

    雪狼歪了歪头,坏笑道:“亚瑟这些年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啊,还有那个勒菲也是个十足的恶棍。我是说,虽然他们很强,但是让他们消失不可以吗?”

    臧龙有些生气,他身体往前屈,伸出一根手指道:“不想让父王生气的话就闭嘴,乖乖干活!”

    “知道啦~我的二殿下~”

    雪狼和他的手下懒洋洋地走进了集装箱内,飞艇随即起飞。

    抬头看着远去的飞艇,臧龙心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能明白那两个人的重要性!本来神之血一代的效果是激发人体的全部潜能,但是根据金银帮的资料,除了那两个人,所有的使用者都死了,而且死因各不相同。而在接受了神之血一代并且活下来的亚瑟和勒菲身上,他们身上的潜能至今没有看到上限,以至于研究所不知道到底激发了怎样的潜能......虽然蚁巢搞到了神之血一代的配方,但是同样的实验从来没有在黑峰成功过。如果那两人的成功只是无法复制的偶然因素,那么我和父王都会很失望......但是如果能成功使用神之血一代的话,那效果实在是太惊艳了,我绝对不能放弃!成功的秘密一定在那两个人身上,所以他们一定要活着被运回黑峰!”

    圣城王宫内。

    双尾蛇汇报道:“王上,我已经感应到了,黑峰王刹军已经摸到城外了!将神门群龙无首没法有效地打击他们,圣膏军和铁甲军正在城外和他们交手!”

    九位圣膏军队长已经那只虎鲸提里库姆都站在王宫内,静静地等着小金的命令。

    “我知道了。”小金站了起来,平静地说道:“出发吧,我的队长,消灭这些敌人。”

同室内伐

    被双毛残害得十室九空的洛克城,此刻的空气里仿佛还能闻到火焰散去后的烧焦味,风声似乎夹杂着无数人的哀嚎。由于圣膏军和铁甲军大多都被往圣城的方向召回,所以此刻洛克城里已经没有任何维持秩序者,那些凭借一些手段躲过双毛的盗贼们便占据了这里。

    天空的上方呼啸着飞去了一艘艘飞艇,夜冥抬头看向那些飞艇,若有所悟起来。

    沿途看见了不少伸出手乞讨的人,但他没有停下,只是将斗篷的帽兜带上,走进一间旅馆歇脚。

    “第一次在‘天堂’里崩溃过......但出人意料的是,从天堂出来后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夜冥运转形元调整气息,自觉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大哥哥......我好饿,能给我点吃的吗?”一只灰头土脸的小狗捧着碗走到他面前,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要是在以前,夜冥根本不会多看这个小乞丐一眼,但今天不知怎么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元宝,然后捏碎一片放到了小乞丐的碗里,那小乞丐便欢天喜地地走了。

    “给太多钱的话会给他引来杀身之祸......”那小乞丐瘦小的身影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

    “阳阳,别怕,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一定能......”

    少年夜冥背着一个同样瘦小的男孩,奔跑在芦浮岛的街道上。漆黑的夜里只有他们两人,街道两边的灯都熄灭了,这让前方的路看起来没有尽头。

    他突然撞到了什么,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背上的男孩也滚到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他连忙爬向那男孩,“阳阳,没事吧,没伤着——”

    “够了。”方才他撞到的是一个穿着青水王卫军制服的芦芦战兔,他走向夜冥,拽着他的耳朵将他拎了起来,“这里是芦浮岛,岛外便是万里高空,你们还想跑哪去?”

    “可是......青阳的身体已经这么弱了,他不能去禁地的!父亲,就让我去好不好,我一个人去!”

    芦芦战兔将他丢在地上,“荒谬!芦芦族是青水王族,既然享受了王族的荣耀和奢侈,就必须承担王族的责任和义务。如果不是芦芦族,青阳根本没办法得到那些灵丹妙药,也没办法得到神医的照顾,根本活不到今天。哪怕是死在禁地,也是他命中注定如此,身为芦芦族,必须肩负这样的责任!”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去禁地?芦芦族还有很多人不是吗!”

    那芦芦战兔猛地一掌打在他脸上,“你忘了,这芦浮岛是怎么来的吗!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岛屿,都是芦芦战兔的晶魂所铸,他们曾为了青水奋战,我们也要如此,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义务和荣耀!”

    想到这里,夜冥竟然笑了,“义务和荣耀......到最后,还不是屈辱地变成了这个鬼样子,禁地也再也不许人进去了......青阳的死,好像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

    他看着门外的一片荒凉,心想着:“芦芦族,流沙族,本不该让这些景象出现的,但是它还是发生了......本该被保护的这些人,却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地方,失去了做人的尊严,像野兽一样的活着......弱小的人,根本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除了战斗,没有第二种选择!”

    “喂,想不到你这叫花子还挺有钱的,我看见了,快把元宝交出来!”他的思绪被走过来围着他的几只凶悍的山猪给打断,领头的那个将刀伸向他的下巴,“这身衣服也得留下,照做的话就饶了你一条小命!”

    夜冥无声地打量了一遍他们,“乱世求存不易,诸位求财本无可厚非,但应取之有道。”

    “哈,看到这把刀了吗?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取之有道!——”

    夜冥走出了酒馆,那些山猪七零八碎地散落了一地,酒店老板瑟瑟发抖地缩在柜台后面,等他终于鼓起勇气走出了时,夜冥已经消失不见了。

    “又是芦芦族的形元......”夜冥深吸了一口气,“很强呢,过去看看吧,一直这么平静下去可不行啊,必须一直战斗下去......”

    ------

    芦芦兴惠捂着自己断掉的右手,颤抖地跪在地上。与他年纪相仿的义父望月则跪在另一边,此刻二人在金沙的某个温泉山庄内,在他们前方是开凿出的一大片温泉,厉流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们,闭目吟诵着什么。随着他嘴唇微微翕动,温泉水面随之波动,最后竟涌现出了数朵由水组成的莲花荷叶。

    “父王的如意劲越发精进了......”望月心道。他不安地看了兴惠一眼,“能回来已经是万幸了,只盼父王能因为如意劲更上一层楼而心情好些,饶他一回......可是父王一向看着兴义,如果两人一同回来还好,只是兴义死了,这......”

    厉流不说话,两人谁也不敢开口。此刻偌大的山庄后院里,竟只有他们三人。

    “兴惠啊——”厉流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两人身子下意识地跟着前屈了一些,“枉老二对你精心栽培,你竟如此怯懦,连累兴义惨死金沙,而你不尽心完成老二的吩咐,反而临阵脱逃。你知罪吗?”

    兴惠惊恐地立刻叩头道:“微臣知罪!”

    望月忙道:“父王,孩儿教子无方也该担罪,还望父王看在兴惠昔日功劳的份上饶他一回吧。”

    “味苦夏虫避,丛卑春鸟疑。懦弱之徒留在军中,岂非昭告天下,我芦芦族柔善可欺么。临阵脱逃,按军令处理吧。”厉流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老二啊,你是十三太保的义父,王卫军的统帅,这军令,你来执行吧。”

    兴惠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一个劲地磕头道:“王上饶命,请给臣将功赎罪的机会,饶命啊!”

    他又用仅有的那只手拼命摇着望月,“义父,孩儿知错了,你救救孩儿吧!救救孩儿吧,义父!义父!”

    望月突然一掌打在兴惠身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呵斥道:“没用的东西,任务没完成还敢在父王面前现眼!”

    兴惠捂着脸,只听望月又重重地说了一句:“留在这里惹父王生气吗!还不快滚!”

    他又朝门外使了个眼色,兴惠顿时明白,连滚带爬地起身往门外逃去。

    望月又重新跪了下来,“父王,眼下真是用人之际,大敌当前,斩将不详啊。”

    厉流仍旧背对着他们,似乎没察觉到望月的小动作,只是悠悠地说道:“慈不掌兵,义不理财,老二仁心,无可大用啊。”

    “啪!”望月知道事情已经再无挽回的余地,沉重地低下了头,捡起一块石头往后一抛,打碎了兴惠的后脑。

    “父王教训的是,孩儿领教。”

    厉流这才将轮椅转了过来,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望月,“兴惠有罪,已然伏诛。你教子无方,又当如何?”

    望月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块鱼形的玉璧,低着头双手奉上:“孩儿已无颜再面对十三太保和北境军团,还请父王另请别部担任!”

    那鱼形玉璧自己飞到了厉流手里,被他牢牢抓着。“没你的事了,老二,你可以走了。”

    望月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随后转身小跑了出去。

    几只熊猫从树丛中走了出来,拿起麻袋处理兴惠的尸体,猎星走到厉流身前,躬身道:“孩儿恭喜父王。”

    厉流细细查看着手里的玉璧,随口道:“喜从何来?”

    “父王兵不血刃便从二哥手里收回兵权,省去了朝臣们的猜忌,算是皆大欢喜了。”

    厉流眼神突然一寒,“这不仅是能调动北境军的兵符,也是货真价实的,能召唤小巨兵的兵符,望月......竟然没有将其绑定?”

    猎星道:“二哥向来谨遵父王诏令,父王没有准许他使用兵符,他就没有绑定小巨兵。二哥的忠心——”

    “原来如此。”厉流眯起了眼睛,“人无小利,必有远图。望月其志不在此,又能隐忍至今,倘若一朝得势,会比追云还要麻烦啊。”

    猎星连忙跪下道:“父王明察,二哥耿耿忠心天地可鉴!”

    “可本王却听说,十三太保只听老二差遣,北境王卫军只知二公子,不知青水王啊。”

    猎星急得冷汗直流,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算老二无意,他身后的人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推着他往前走。这就是......权力啊。所幸北境军已调教完毕,黑峰又被金沙拖住,望月......已经没用了。”厉流的声音微微高了些:“齐伯林。”

    “臣在!”齐伯林和那六只熊猫瞬间出现在了厉流面前。

    “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做波涛......老二何等聪慧,既知青水已无他容身之所,必投往黑峰金沙,反为我青水心腹大患。去吧,了却本王一桩心事——”

    猎星突然抬头大声道:“父王,请将此事交给孩儿处理!”

    “你?”厉流微微皱眉道,“望月修为在你之上,你有何把握拿下他?”

    “如果......见到‘营’的话,二哥一定知道自己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殊死一搏之下会带来更多伤亡......如果孩儿前往,二哥大意之下定能得手。”

    猎星又补充道:“二哥所长乃是兵阵掠杀,论暗杀,孩儿在他之上,一定能得手。”

    “那么,你去吧。”厉流挥了挥手,齐柏林和那六只熊猫便都退下了,“务必干净利落,不要让外人瞧出端倪,损我芦芦名声。”

    “是。”

    ------

    已是夜晚,猎星推门走进了一家金沙旅馆,背对着另一张桌旁乔装打扮的望月坐下。

    “二哥走得这么急吗,连平常那个形影不离的仆人兔歌也没带上......”

    “哈。”望月竟然笑了起来,看起来对自己的处境不以为意,自嘲般说道:“出门前兔歌给我算了一卦,说是诸事不宜,有性命之忧,但是熬过去了就能转运......你......是来杀我的吗?”

    望月身上的杀气瞬间涌出,猎星立刻反手扣住他的胳膊,身子一侧,低声道:“跟我来,动作快!”

    两人匆匆地跑在了林间小道上。

    望月问道:“父王不会放过你的,你接下来怎么办?”

    猎星低着头,“父王说我不是你的对手,就算失败了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不会为难我的。”

    望月叹了口气,“我猜父王也差不多要对我下手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追云死后我就有这样的预感了。”

    “追云是他自找的!”

    “哈,如果不是让父王发现自己的两个手下——花蝠子,鬼头雕其实已经被他收服的话,只要他没把小冰流玩死,父王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父王的疑心越来越重了,我本来还想着把不死恐兽献给父王来让他宽心些,所以才派兴义兴惠来金沙,没想到反而成了我的催命符了。”

    两人跑到河边,无人的码头上已经停泊了一艘小船。

    猎星指着船道:“都在这里了,行李什么的......二哥,活下去,就意味着彻底脱离芦芦族了。”

    望月朝前走出一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猎星,和我一起走吧。”

    “什么?我、我不——”

    “我之后,很快就会轮到你,你知道父王太多肮脏的秘密了。而且,每次看到你在父王身边担惊受怕的模样,我也很心疼......就这么一走了之吧?天下这么大,会有我们哥俩的容身之处,等安定好了,我就去把我的兄弟们都叫回来......”

    猎星沉默了,他抬头看向望月,见望月一脸坦然地看着他,也有些心动——整日担惊受怕的日子他实在是过够了。和冰流不一样,在生母被挖去双眼流放时,他已经懂事了,知道自己的身世。此后,在王宫的每一天都是看着追云和文德王后的脸色度过的,因为连父王都可以对母后做出这样的事,他已经不知道身边有谁还能依靠了。

    他只能百依百顺,因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而即便是这样他也想保护那个一无所知的弟弟,看着冰流众星拱月般长大,他从来没有过一丝嫉妒之心,只有欣慰和期待,因为等到冰流成为新王的那一天,就是母亲得到解救的日子,自己也不必提心吊胆了。

    在那之前,不管其他人是怎么看自己的,对自己做了什么,他都只能忍下来,忍到——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个人。而这样的自己反而被父王看上,成了专门替他处理各种肮脏事的情报头子。

    “怎样?一起走吧?”望月拉起猎星的胳膊,猎星却触电般地一缩,“不要!”

    “哦。”

    猎星忙道:“我不是说那个,我是......刚才碰我的时候,我想起追云了......”

    “抱歉,让你想起了糟糕的事。”

    猎星颤抖地抱着自己的双臂,“追云......不只是暴力对我,他还......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女生一样......”

    “什么?”望月瞪大了眼睛,“他——不会吧?该死的,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父王让他自尽真是便宜他了!”

    “二哥,你说得对,即使追云做了这样的事父王后来也没说什么。我一直告诉自己,父王只是因为厌恶母亲,所以连带着对我也漠不关心......但其实和这无关,父王真正关心的只有权力而已,妨碍到他的权力的话,妻子、孩子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父王根本不在乎母亲是否真心爱他,只是因为母亲勾结了赤狐族让父王觉得自己受到威胁,所以才——”

    望月突然将猎星按倒:“趴下!”

    那艘小船突然爆炸开来,望月站起身,看着那火光,不可思议道:“猎星,你——这是你的计划吗?”

    “不是!”猎星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完成父王的任务......二哥,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的确不是他做的,我可以作证。”

    齐柏林的声音突然在树林间响起,望月迅速朝四周望去。在他身后,一只手缓缓地向他靠近,在他肩膀上一抓——望月迅速回头,但下一刻,齐柏林已经出现在了他和猎星面前。

    与此同时,那六只熊猫也依次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猎星错愕得看着齐柏林,颤抖着问道:“父王......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吗?”

    齐柏林眯起眼睛道:“王上十分信任殿下,只是派臣来保护殿下的。王上还说,如果三殿下心慈手软的话,那么......‘猎星,就没用了。’这是原话。”

    猎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锤在膝盖上,握紧成拳头。

    “望月殿下为了保命尚且忍痛杀了兴惠,猎星殿下......您真是出人意料。”

    “我挡住他们,你先走!”望月站到猎星面前,正要架出背着的长枪,那六只熊猫在瞬间同时冲了过来——

    熊猫双胞胎姐妹在数米外一人一边用铁索分别缠住了望月的左右手,熊猫少年则跳到了望月的背上,两把八斩刀抵着他的咽喉,拿着苗刀的熊猫在他身前将刀对准了他的心口,拿着斧头的熊猫和熊猫老者则分别站在他两边,封死了他的出路。

    “惊讶吗?他们可是王上亲自调教出来的,和其他的‘营’不可同日而语。”齐柏林举着那把沉重的锯齿走到了望月面前,“二殿下,永别了——”

    猎星突然举起双刀朝齐柏林攻来,齐柏林转身一脚踢在他小腹上,猎星便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他刚要站起来,齐柏林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将他双手别到背后,咔嚓一声扭断。

    “额啊!唔——”齐柏林又扯下自己的衣角,塞进了猎星嘴里,“殿下不可咬舌自尽,发动‘复仇之魂’的话,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

    望月突然想到了什么,额头上流出一滴冷汗,“如果想杀我的话,父王大可当场动手,特意把我当走,其实是为了……考验猎星吗?”

    齐伯林森然道:“结果很明了,猎星殿下,您没有把握住机会啊。”

    “唔唔……”猎星的腮帮子被布条塞得鼓鼓的,说不出话来,手也被拧断,钻心地疼痛下无法动弹。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心寒,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掉在地上。

    “我知道了,看起来我们两个是死定了,要是一开始就把猎星打跑就好了……”

    随着铁链的收缩,望月的手腕也出现因骨骼被暴力破坏的嘎吱声,脖颈被八斩刀抵着的部位也渗出血珠,但望月却毫不在意地大笑起来,

    “现在父王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啦,替我转告父王,把我的眼珠挖下来吧,放在王宫里,我要亲眼看看孤家寡人的死法,哈哈!”

    地面上突然升起数个形元拳头,双胞胎熊猫手也一抖,松开了铁链,望月趁机往前一冲,不顾兵器在脖子和前胸上划出的伤口,冲上前扛起了猎星,又迅速往一旁闪去。

    “二殿下的如意劲得到王上亲传,不可小觑。上!”

    齐柏林拿起锯齿朝望月砍来,望月以双手聚起如意劲抵挡,就在这一空档,熊猫姐妹同时用锁链将猎星给勾了回去,熊猫上前踩着猎星的背,用刀划着他的脖子道:“二殿下,投降吧,只要你不反抗,我们至少可以......善待你们?”

    “哎呀,真是——”望月摸了摸头,摊手道:“我知道我不是很聪明,但现在情况很明显——就算我投降,你们也一定会杀了我们呀。”

    他朝猎星喊道:“猎星,无论有多痛苦,我希望你能坚持下来,这是你在为父王做事的那一天起就该有的觉悟。哥哥没法保证救你出生天了,但我能保证的是,如果你真的遭遇什么不幸,那应该是在我战死之后的事了!”

    剩下的几只熊猫朝望月冲了过去。

    “啧......”顺着形元的痕迹一路跟来,躲在树林中的夜冥心道:“是望月!旁边那个是他的弟弟猎星......青水王,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当初离开芦芦族,果然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齐柏林警觉地抬头看着天空,“什么声音?那是金沙的飞艇吗?”

    “悠着点,把复仇之魂引出来就难办了。”他制止了熊猫少年的动作,看着在交战中虽然处于下风,但却仍然没有倒下的望月,自言自语般道:“真是麻烦......林将神门的‘静功’能同时锤炼肉体和灵魂,虽然没有别的什么能力但却让修炼者变得异常的坚韧......”

    熊猫少年问道:“就是很抗揍了?”

    齐柏林将形元聚在锯齿上,“没时间耗下去了,圣膏军和那些奇怪的飞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靠近,我来送二殿下上路吧。”

    “呃!”斧头熊猫已经双手握着长斧的斧柄从后面卡住了望月的脖子,望月抬手想甩出如意劲,举起的手又被锁链给缠住,苗刀熊猫举刀朝他冲了过去。

    齐柏林有些意外:“不错嘛,这样就完成了王上的任务了——”

    他的锯齿突然往旁边一拍,将那如鬼魅般靠近的身影给打开,对方一个翻身后一掌将熊猫少年给拍飞了出去,拎起地上的猎星退到了一边,望月趁着他们分身的瞬间抓住了锁链,另一只手往身后的熊猫一拍,施展如意劲推开了他们,随后朝扛着猎星的那家伙冲去。

    “这个时候出手,就算是敌人也可以争取一下,至少对我们没有恶意。”望月这么想着,但拿着苗刀的熊猫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剩下的熊猫朝那人冲了过去,齐柏林也举起锯齿朝他奔来,那人却将猎星往后一丢,齐伯林连忙收刀接住了猎星,那人再往上一跳越过了熊猫老者和斧头熊猫,一记气刃分别劈向两个熊猫双胞胎,又在这电光火石间往下放出一刀气刃,那拿着苗刀的熊猫正在和望月交手,而对方的攻势如此迅速,他没来得及防备,一瞬间被砍断了脖子。而那人也得以拉起望月的手冲进了树林里。

    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其他熊猫倒是没多少情绪变化。熊猫少年漠然地看着流出的血,嘟囔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那人拉着望月藏到了树后,其他熊猫也朝这里走了过来。望月喘了几口气后,看向那人道:“猎星,你怎么把他丢回去了?”

    那人——芦芦夜冥从树后窥探着熊猫们,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意料之中,就算是我一次也只能从‘营’的围攻下保下一个人,选择还有战斗力的你比较明智些。”

    “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妨碍我们?”齐柏林朝他们喊道。

    “我是什么人和你没有关系,为什么这么做也是兴趣使然。”夜冥回道。

    “呵......”齐柏林身上焕发出形元,一步一步朝树林靠近,“青水有这种身手的人,我没理由不认得。你应该是黑峰,或者金沙人吧?如果你是金沙人,我们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毕竟这是我们青水的内事,大家都是讲道理的......如果你是黑峰人,黑峰人什么时候讲过道理呢?就算你不插手青水事务,我也有杀你的理由。如果你不愿自报家门并退出的话,我只好把你一并杀掉了。上!”

    其他几个熊猫都朝树林跑去,但树林里却猛地发出数道锐利无比的气刃,他们只得往后退躲开那些气刃。

    “几位别急着动手......我给你们四个选择。”

    齐柏林耳朵一动,心道:“听声音,他们的位置变了。”

    “第一,你们放下那个少年离开,第二,继续冲过来对付我们,第三,带着那个少年离开,第四,杀掉那个少年。”

    望月猛地揪起夜冥的衣领:“你干什么!”

    夜冥冷冷地回道:“我只是讲出了事实,猎星的死活本来就由他们决定。如果我们一起上的话能打退他们,但是那领头的熊猫本事不弱,他殊死一搏的话,你或者猎星都可能会死,我只是在尽力帮你们争取生机。”

    齐柏林冷笑一声,“你当我们是小孩子么?我们还有第五个选择,”

    他扭头命令道:“把三殿下带走,我来拖住这些人。”

    拿着斧头的熊猫扛起猎星就要走,树林里又飞出几道会拐弯的剑气,朝着他打来,他急忙撇下猎星躲开这些剑气。

    夜冥舔了舔手指上的血,心道:“刚才已经摸到猎星身上的血了,我的气刃可以记住血的味道自动追踪,再稍微把控一下方向的话,足够阻止他们带走猎星了。”

    “懂了吧?你们没人能在不用全力的情况下躲开或者硬接我的攻击,这里都是树木,我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攻击你们。所以你们实际上只有两个选择——就这么离开,或者杀掉他。”

    夜冥凛然道:“如果你们杀掉他的话,我会和这个小哥拼上一切,和你们决一死战的。”

    “哈哈哈!”齐柏林突然大笑起来,随后扭头就走,“看来只能放走了......随我一同和王上请罪吧!”

    斧头熊猫扛起苗刀熊猫的尸体跟着他们一同离开了,在所有的熊猫离开后,望月急忙从藏身处跑向猎星,跪在地上扶起了他的肩膀,用如意劲将形元灌入猎星体内梳理他的经脉,“猎星!......唔,还有气,太好了。”

    “殿下不会怪我吧?”夜冥也走了过来,“一起来的人死了都无动于衷,真不愧是‘营’。我只能赌一把,他们会觉得‘放弃任务,然后活着回去汇报状况’要比‘放弃任务,但是献出性命去表忠’更重要。”

    “咳......没有的事,谢谢前辈。”猎星扯出嘴里的布条,缓了过来。

    “没事了?没事就自己走吧。”望月突然松手站了起来,猎星没有准备一下子倒回了地上,“嗷!”

    望月转向夜冥,刚要开口,身子却一个趔趄险些栽倒——猎星抓着他的腿,然后扶着他站了起来,朝夜冥拱手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夜冥又看向天空,道:“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他们很快就会来。还想活下去的话,就跟过来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树林,望月和猎星互相看了一眼,便先后跟了上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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