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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自嗨的废宅     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txt下载     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逢方必点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十犬壶仪式一共有十位候选人,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两位候选人牺牲了。所以我的设想是,在你们的协助下将蓝魂儿、媚媚、双毛、卡鲁鲁都带到这里,由剧院的除咒术师统一进行除咒,将我们身上的守护灵兽给剥离,这样仪式自然就会终止了。”

    小野举手提出疑问:“为什么不先把我们三个的守护灵兽给剥离呢?”

    冰流也狐疑道:“的确,这看起来更像是你想利用我们来一网打尽的策略。”

    黑仔便道:“守护灵兽不会互相攻击,也不会直接攻击被附身的候选人,如果我们身上的守护灵兽都被剥离的话,那蓝魂儿他们的守护灵兽在察觉到威胁时便可以攻击我们,这会增加行动的难度。守护灵兽的威力你们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吧?”

    小野便想起了冰流和自己的守护灵兽——冰流的守护灵兽具有强大的攻击力,曾将金沙第一炼金术士小白给打退,并且攻击的同时伴随着记忆修正,会标记冰流对其产生好感的人,而自己的守护灵兽具有搬运空间的能力,也有物理攻击的手段。

    黑仔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仪式规定的范围会越来越小,强迫所有候选人自相残杀,而死去的候选人越多,剩下的守护灵兽就会变得越强,所以我们必须尽早动手。虽然母亲说仪式的目的是培养候选人使用间接手段,但我认为,不会被守护灵兽攻击的候选人才更应该直接出击,这样才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鹿旷眯起眼睛,显然他一直对黑仔不信任:“这听起来真诡异啊,紫岚的四个孩子中打架最狠的是你,杀人最多的也是你,现在你居然要我们帮你拯救生命?”

    黑仔道:“我承认,如果不是弟弟妹妹们牵涉其中,死人我是不在乎的。但是一旦唯一幸存的候选人诞生,就会自动触发十犬壶的超大规模的祭祀仪式,整个金沙的人都会变成祭品......那是600万条生命啊,就算我再怎么冷血,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平三:“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才不在乎,而且我反对小野他们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小野:“喂,那会死掉很多人啊——”

    冰流:“你未免......太冷漠了。”

    平三:“如果我冷漠的话,那我怎么会对周二哈的离开念念不忘呢?黑仔殿下,周二哈是你们剧院的人吗?你把他杀了吗?”

    之前在炼金台时,平三在鲍茜的点拨下对黑仔十分客气,那是因为当时鹿旷昏迷不醒,失去战斗力,如果黑仔派人前来刺杀的话会给鹿旷带来危险,但此刻与他站在一边的小野、文昭都是大天位,冰流和雅若也是身手不凡,就算是在剧院的据点,动起手来剧院也要有所顾忌,所以平三便开始发难了。

    黑仔将手搭在桌上,道:“我们之间的确有很多恩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能暂时把那些放下,等阻止仪式之后,再来说这些问题。”

    平三:“那我们有什么好处吗,帮你们的话?你不能说‘这是正义的事’然后就让我们给你冒险吧?正义的事需要奖赏,这样才有更多的人去做好事,所以我们要好处。”

    小野:“嘿,这倒说得没错。除了装备和支援,你们还能提供什么?”

    塔盾将手交叉在一起捏了捏,不悦道:“真是庙小妖风大,小鬼头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们也敢和殿下谈条件——”

    黑仔抬起手阻止塔盾说下去,“你们想要什么好处?”

    小野:“我的话,我想知道有关白影王将的事。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不管多细枝末节的事我都要知道。”

    冰流:“告诉我关于帝印的情报,以及白辰王子关押的地址。”

    “帝印的情报......请原谅,我对此一无所知,因为我来金沙没多久后,母亲就派人告诉我不用管帝印了。白辰王子被囚禁这件事也很奇怪,因为这个人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剧院和翡翠会都查不到一点踪迹。”

    “至于白影王将......他是十位王将里最神秘的一位,我也仅仅是远远地见过他一面而已,他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大陆各地游历,很少出现在黑峰。我知道的是,其他九位王将都是他的手下败将,除了千钧王将和他关系不错,其他王将都因为被他打败而耿耿于怀,包括这位——”

    黑仔用大拇指指向塔盾,塔盾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等把十犬壶仪式阻止后,我就把千钧叫回来,让他告诉你们更详细的,如何啊?”

    “千钧?是他?”小野回想起了槐河域遇见的那只黑猩猩,以及对方给自己看到的记忆。

    一名王刹军突然走了进来,附在黑仔耳边说了什么,黑仔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对众人道:“我们就先从蓝魂儿开始吧,在金沙发生更大的动乱前,尽快把所有的候选人都带到这里。”

    ------

    金沙王都,圣城王宫。

    “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王上请看。”

    间谍总管双尾蛇将一张照片递给小金,照片上是数个穿着夜行衣的狮族,而在中间的是一个穿着斗篷的狮族老者的侧影。

    “邻近黑峰的九个城邦已经投降,翡翠河母河以南已经无险可守,黑峰大军即将长驱直入......我们相信军事统帅小黄阁下的能力,但有些事情,不是他这个军事统帅能考虑到的。”

    小金皱眉道:“这是什么?”

    “这是和黑峰最精锐的鬼戎部前锋一同来的倭瓜岛忍众,非常棘手。在他们刚渡河的时候,四大将神门和云家的人便联手组织了一次伏击,但是损失惨重啊,影将神门的副将,也就是云家的少当家都牺牲了,我们才拿到了这张照片......”

    小金面前浮现出了云翳的音容,为金沙又失去一个人才而感到惋惜。

    “看起来,照片上的这个狮族老者就是这群忍众的首领了吧?隐藏得很深啊,想必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而且听你的汇报,这群忍众的战斗力相当不凡,如果让他们深入金沙的话,会造成难以预计的破坏,真叫人头疼......必须尽早将这支忍众祓除,可是连将神门和云家联手都拿不下的忍众,我想不出金沙还有什么人能做到。”

    双尾蛇道:“王上,其实办法是有的。我们不需要将所有的忍众都清理掉,只要‘斩首’即可!——这群人是世代居住在倭瓜岛的土著,曾遭到黑峰打压,已经百年没有动作了,不知道这次狼王用了什么条件请动了他们出山。因此这群忍众对黑峰军队是极端的不信任,但却对他们的首领唯命是从,只要把他们的首领杀掉,黑峰军是绝对指挥不动他们的,这支力量就真正地从战场上拔除了!”

    “暗杀吗?九位圣膏军队长都没有适合暗杀的能力,金银帮除了不在了的传教士先生也没有人擅长暗杀——等等,说到暗杀的专家,我倒是有一个人选——”

    “王上的意思是......亲王?”

    “小白肯定不会这么老实,所以我们只要他的人,取出他们脑袋里的夺命翡翠,然后再植入我们自己的微型炸弹。虽然这样很不地道,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

    翡翠会地下指挥室。

    林云忍正斜靠着墙壁发呆,从走廊的尽头,只剩下一只耳朵的罗兰走了过来,道:“终止一切任务,请立刻前往圣城。”

    “欸?可是......那铜长老的任务怎么办?我都准备好去约克城了。”

    罗兰面无表情道:“这与我无关,我只是负责传话罢了,这是由哲人王下达的命令,到了圣城后会遇到接应你们的圣膏军,但不用警戒,因为他就是你们接下来的长官,你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他。”

    什么意思?翡翠会......不是和金沙王族敌对的吗?

    林云忍便试探道:“哲人王......还有别的指令吗?像......见机行事什么的?”

    “没有。”

    简短地回答后,罗兰便离开了。

    走到卡由城的地面,林云忍感到一阵恍惚——没有监管人,连一同去的同伴是谁都不知道,自己似乎是自由了,只是......

    林云忍抻手靠在墙壁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身体被改造成魔人,小白也还活着,父亲的仇至今也没有报,平三和鹿旷——林云忍向来心思细腻,早已察觉他们更关心的自然是小野,一直以来都只是在利用自己去刺探翡翠会的情报罢了,所以那天,林云忍拒绝了和平三一起离开。

    脑袋里的炸弹并不可怕,身为魔人的自己只要在血流干之前得到补给,就能再次活过来,因此夺命翡翠对自己没有意义。

    回到青水吗?可自己翡翠会杀手的身份,只会给抚养自己长大的家人添麻烦,更何况在平三大闹将神门后,自己恐怕已经被将神门和康家记恨上了。

    “平三哥,我该怎么办?......现在的我,已经一无所有。没有可以回去的家,也不知道自己将前往何处。”

    他正沉思着,乌金走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你要去圣城执行任务了?哲人王的安排太过突然,你有做好准备吗?贸然前去会很危险的。”

    乌金看起来是在关心自己,哪怕是客套的寒暄,也让林云忍感到一阵温暖。

    “我......”看着乌金,林云忍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铜长老,你当初为什么要加入翡翠会?”

    “报仇。”乌金的瞳孔闪烁了一下血红色的荧光,“还有夺回同胞的眼珠。”

    林云忍问道:“还有什么吗?人可以只靠着复仇就活下去吗?......我也可以把复仇当成自己毕生的使命吗?那......如果真的有大仇得报的那一天,该怎么办呢?”

    “......”乌金沉默了片刻,随后抓着林云忍的肩膀道:“别去想那些了,如果被盐长老或者其他人发现的话,他们会向哲人王举报,那你就很危险了。”

    林云忍苦涩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我......如果和铜长老一起去约克城的话,我会很高兴的。铜长老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看起来什么都能做到,在铜长老身边总是有安全感。”

    “是啊,我什么都能做到——”

    乌金看向远处。

    “除了保护自己的族人。”

    ------

    山洞中心枯竭的河床上,放着一个石质的莲花座,紫岚盘腿端坐其上,闭眼打坐着。

    嘈杂的声响突然传来,紫岚睁眼看去,见数个黑峰王刹军纷纷倒在了地上,随后蓝魂儿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在蓝魂儿手上的,是一件她从未见过的兵器,散发着逼人的寒意。

    与蓝魂儿站在一侧的,是黑峰王将斑郎,而在蓝魂儿身后的,则是卡鲁鲁和蓝魂儿的私兵们,除了卡鲁鲁和斑郎,其他人都面露凶意,怒视着她,一幅随时都要动手的模样。

    紫岚只是眯起眼睛,道:“我的孩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继承你,我的母亲。”

    蓝魂儿举起了追魂,那只独角仙状的守护灵兽赫然出现在蓝魂儿的肩上,惊人的形元从他身上焕发而出。

    与此同时,一只极大的蠕虫也出现在了山洞内,在洞内穿梭几圈后便站立在了卡鲁鲁身后,漩涡状的口器对准了紫岚,显然这便是卡鲁鲁的守护灵兽了。

分外眼红

    “小野和冰流,你们握住彼此的手。”

    黑仔的神情十分严峻,冰流虽然不想照着他说的做,但又一想和小野握手也没什么,便任由小野抓起了自己的手。

    “然后呢?”

    清源和塔盾分别将手搭上小野和冰流的肩膀,黑仔再走上前,抓着清源,随后张手扬起一团黑雾,黑雾包围住他们后再散去,他们便都消失不见了。

    鹿旷愣了一会儿,猛然醒悟道:“他把小野拐跑了!平三,快去把小野找回来!”

    “鹿哥,你这......我上哪找去啊。”

    ------

    巨大的冲击波突然从森林中爆出,显然是源自于一场激烈的战斗,而周围的山石和草木也都遭了殃,化为一片焦土。

    “该死的,不是说母亲已经被龙族重创了吗,为什么还有这样的实力......”

    蓝魂儿擦去因为内伤而吐出的血,变身石头的石姬为他挡下了大部分的攻击。

    “阁下只有这种实力的话,想成为黑峰狼王还不够格啊。”

    斑郎双手交叉在胸前,缓缓降落在蓝魂儿的后方,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会成为最强的狼王的,只要这个女人不再插手仪式......有她在,大哥总是会赢!”

    蓝魂儿右手用力一扯,一段绳子凭空出现在他手上,“追魂在捆仙绳的状态下可以封住接触者的形元,这下母亲的形元就——”

    “被封住了吗?”

    紫岚拽着那截绳索,从烟雾中走了出来,“有这么好的法器,你应该留给你大哥才对的。我们的实力相差太多了,如果靠一件法器就能封住我的形元,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啧,意料之中,不过我做了充分的准备,布谷鸟姐妹!”

    蓝魂儿吹了个口哨,五只布谷鸟便飞到了蓝魂儿身前,每只鸟手上都拿着一把枪。

    斑郎微微皱起眉头,“你居然想用火枪来打败大天位级别的高手?”

    谁料,那五只布谷鸟竟然将枪对准了自己的头,齐齐朗诵道:“深巢之主啊,我献出我的一切,请你将我眼前的野犬女王,带去地心龙城吧!”

    她们同时开枪,在爆头的一瞬间,紫岚脚下的地面变成了一片漆黑,而后一只巨大的白骨爪将她握在了其中。

    蓝魂儿紧张地盯着那只白骨爪,“如果没能把她传送走的话,就真的只能死在这里了!......”

    紫色的形元从白骨爪中爆发而出,将那白骨爪切割得粉碎,随后紫岚一跃而起,伸手朝蓝魂儿抓来。

    “保护殿下!”

    石姬立刻冲上前,但她根本没看清紫岚的速度,肩膀便被紫岚狠狠地掐住,钻石状态的身体竟然被这一掐出现了裂缝,让她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紫岚将石姬甩向一边,再次朝蓝魂儿冲来,斑郎便上前挡住了她。

    “面对斧刃王族的历代狼王,野犬女王的心里会想些什么呢?我很好奇啊。野犬女王没想到,我会和这位小王子一起来吧?”

    紫岚眯起眼睛,不屑道:“我更没想到的是,斑郎王将怎么是一个人来的?难道豹族的人都死光了?”

    在他们僵持的当口,卡鲁鲁悄悄地接近被切碎的白骨爪,划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了上面,“活过来,给我完成任务啊!”

    那白骨爪迅速复原,随后紫岚的脚下再次呈现一片漆黑,那只白骨爪一合,她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了。

    “呼!——”

    蓝魂儿长吁了一口气,就地坐了下去休息了起来,石姬不顾自己的伤势,快步跑了过来,将手臂伸在蓝魂儿面前,“殿下,快用我的形元来治疗!”

    蓝魂儿便不客气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一股股形元便沿着石姬的经脉被吸收进了蓝魂儿的体内,蓝魂儿身上的伤势便快速复原,而石姬的面色却越来越苍白。

    这抽取他人形元为己所用的能力来自于蓝魂儿手下一个已经战死的私兵,他的能力和布谷鸟五姐妹的能力在蓝魂儿发动『星海的继承人』后一并被蓝魂儿获得。

    其他几个幸存的私兵也走了过来,卡鲁鲁走到斑郎身前,道:“多谢王将相助。”

    “不必道谢,现在你们该告诉我,那只用断刀召唤出小巨兵的白狼到底在哪了。”

    蓝魂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道:“这个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得离开这里,这场战斗会把圣膏军他们引来的......”

    一团黑雾凭空出现,随后黑仔领着小野他们出现在了蓝魂儿的视线内。

    见到蓝魂儿后,黑仔愣了一下,“你还活着,我还以为来晚了。”

    “哈哈哈,大哥,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知道我要解决掉那个碍事的女人,就带这么点人过来?”

    此刻,蓝魂儿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而石姬却有些虚脱,但还是拿着两把残破的扇子,护在蓝魂儿身前。

    黑仔沉着脸道:“母亲在哪?”

    “大哥,你还没断奶吗?我们狼族啊,在成年后就和血亲不再有瓜葛了,所以那个女人在哪,我一点都不关心。”

    黑仔身后的小野,在见到斑郎时便慢慢地握紧了拳头,冰流注意到了小野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冰流的询问,白色的身影如旋风般朝斑郎冲去,斑郎身形一闪,便到了数米开外,原先的地上被小野的拳头砸出了一道大坑。

    这突然的动静令众人有些吃惊,黑仔朝他喊道:“小野,为什么上来就动手?”

    “哈哈哈,大哥,你的手下情报能力不合格啊,看起来应该枪毙掉几个来提高效率了,居然连他们之间的事都不知道?”

    蓝魂儿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指着斑郎朝小野喊道:“白狼,这家伙就算烧掉你老家的人哦,想复仇吗,凶手就在这里哦。”

    “原来如此......”斑郎的目光移到了小野手上的那把断刀上,“断刀,白狼,不会错了,你是那个人的儿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正愁怎么找到你,你居然自己现身了。”

    “鹿娘在哪?......牧云村的大家......你把他们都弄到哪去了!?”

    强烈的形元从小野身上爆发而出,周围的空气也因为火焰的炎热而扭曲起来。对方的话语已经承认了自己没有判断错误,眼前的豹族男人就是烧掉牧云村的凶手!

    “不知道,我曾经毁掉许多个小国,将无数的村庄付之一炬,死在我手上的人成千上万,你在意的亲人是其中的哪一个?我不可能记得。”

    斑郎一幅淡然自若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地抬起手,一个小小的飞轮出现在手中,随后慢慢变大,发出森森的声响。

    “看起来......是想不起来了吗......没关系,如果你忘记掉的话,我来帮你想起来!”

    小野猛地朝斑郎冲去,斑郎手指一动,那个飞轮也朝小野飞来。

    就是现在,动手!

    蓝魂儿瞥了黑仔一眼,他身后的私兵立刻朝黑仔冲去。

    塔盾稍稍张开嘴,随后猛地朝其中一个私兵啐了一口,一个什么东西跟着飞了过去。对方下意识伸手阻拦,但那小玩意竟将他的手连同脑袋一起打穿,他便倒在地上,流出满地的血。

    他身旁的两个私兵——豪猪神鬓和雪豹绍山立刻往两旁跳开,一左一右朝塔盾冲去。

    蓝魂儿便以形元集中在眼部,使出了“观”,“这玩意是......口水?金钟罩竟然还能这么用,该说不愧是‘黑峰最强之盾’吗......”

    他便道:“石姬,金钟罩有什么弱点?”

    石姬的术与金钟罩类似,如果是旁人来询问与她能力弱点有关的情报,她便会立即暴跳如雷,但此刻在蓝魂儿的询问下,她竟然没有丝毫不悦之情,如实说道:“修炼金钟罩的人一定会有一个罩门,只要攻击中罩门,不管多少年的修为都会立刻瓦解。如果不攻罩门的话,就只有用远强于对方的修为强行攻破了,塔盾王将是大天位的形元者,如果不攻击罩门的话,我们的任何行动都是在白白浪费力气。”

    “听起来只有攻击罩门一个选项了?他的罩门可能在哪?”

    “眼睛,肚脐,下阴,脚底,这是四个最常见的罩门之处。”

    蓝魂儿便对着绍山和神鬓吹了个口哨,喊道:“打他罩门!”

    冰流见小野已经和斑郎动起手来,便凝出冰枪,要上前助战,卡鲁鲁却突然跳在他面前,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那个——芦芦族啊,我得罪不起,但是如果放着不管的话,我就没法在蓝魂儿殿下这里混了,就是说呢,我不想和你交手,但是不得不和你交手,不如我们随便打打做个样子得了吧?”

    “闪开!”

    冰流提枪朝卡鲁鲁刺去,卡鲁鲁身子一侧便抓住了冰枪,只见在卡鲁鲁握住冰枪的地方,透过透明的冰块可见看见冰枪中心隐隐有一股红色的形元。

    冰流立刻松手,那冰枪便立刻四分五裂成无数碎片。

    “这是......父王的‘如意劲’?”

    眼前的这只狼使出的功法令冰流大吃一惊。

    只见卡鲁鲁大张着嘴,呕出了一团黏糊糊的绿色胚胎,那胚胎迅速变大,最后变成了一只穿着铠甲的芦芦战兔。

    “老乡见老乡,你们肯定有很多旧要叙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卡鲁鲁一声令下,那只芦芦战兔便朝冰流冲了过来,冰流将形元凝在眼部,见到卡鲁鲁腹部胃的位置和芦芦战兔身上的形元颜色一致时,便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是修炼『五脏庙驭鬼术』的驭鬼道人......这是阴将神的师承秘术,我曾听雷将神说过。以自己的内脏为容器温养鬼祟,鬼祟在得到精血形元的供养后便会为驭鬼道人驱使......与其他形元者相比,驭鬼道人会更专注于纯粹的形元修炼来为鬼怪提供形元,而战斗则完全交给饲养出的鬼,因此他们的形元量往往要比同阶段的形元者更多。针对不同的敌人用不同的鬼怪进行克制,这是驭鬼道人最麻烦的地方......”

    那芦芦战兔的手迅速伸长,朝冰流甩来,冰流凝出冰盾,随后迅速将被击中的冰盾扔开,那冰盾果然立刻炸了起来。

    “『五脏庙驭鬼术』能将完整吃下的人做成尸鬼,并且保留一部分生前的能力,要应付尸鬼生前的能力,还要注意尸鬼本身的尸毒,麻烦......更麻烦的是,从刚才卡鲁鲁自己能用出如意劲来看,他可以随意使用自己体内的鬼的能力......体内最多只能温养五只鬼,所以他身上还有四种能力,即使是近战我也未必是对手。”

    那只尸鬼兔动作异常敏捷,显然在生前便是一个近战高手,几次交手后,他便摸到了冰流的手臂,冰流立刻退开,随后将手用力往地上一甩,将那团注入手臂的红色形元甩了出去,那团红色在碰到地面后,整块地面便酥碎成了一团粉末。冰流再以两只竖在口前,念念着什么,手上的尸毒也在顷刻间无影无踪。

    “刚才那下是打算用如意劲从内部破坏肌肉的......居然能被甩出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呢,而看来这只芦芦族对尸毒也有抗性......”

    卡鲁鲁走到了尸鬼兔的身后,看向冰流道:“芦芦族,你年纪很轻,但是身手和形元却很不错嘛。”

    “没有把你干掉,看来我还差得远。”

    冰流看了眼战斗中的小野,便摆开架势,要再次冲去。

    “你可能不知道这位吧?”卡鲁鲁拍了拍尸鬼兔,道:“赤狐一族在青水的叛乱是由玄流王和如今的厉流王带兵平息的,在这场平叛中,青水同样损失了不少优秀的将领,包括这位......”

    “画戟将军。”

    文昭竟然和雅若跟了过来。

    文昭对着空气嗅了嗅,道:“画戟将军,对吧?厉流的同门师弟,也是他当时的副官,在赤狐族叛乱中牺牲,后被追封为大将军。就是他的死让厉流性情大变,才会在后来对井流和我如此苛刻。”

    “难怪他会和父王一样的如意劲......”冰流又有些惊讶地看向文昭,“母亲?您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是我,是她。”文昭指向雅若,“黑峰刺客世家,跟踪人很有一套的。”

    雅若眯着眼睛看了看来看看,作出思考状:“你好像有点眼熟啊?......是紫岚的男宠,还是黑影的副将?反正我记得你们经常一起出现。”

    那尸鬼兔再次朝冰流冲来,文昭冲上前抓着尸鬼兔的头猛地砸在地上,随后用她那空洞的眼眶转向卡鲁鲁,“接下来,到你了。”

    “母亲小心!”“离开那!”

    冰流和雅若同时喊道,文昭下意识地松开手,那尸鬼兔在瞬间便膨胀爆炸,一股绿色的烟雾和粘液笼罩了文昭。

    卡鲁鲁趁机吐出一团黑雾,随后钻进黑雾中消失了。

    文昭从烟雾中走了出来,看起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雅若和冰流迅速走上前,雅若伸手阻拦道:“别碰她!你也先别运功,尸毒会以你的形元会原料增长,即便是大天位,中毒也是时间问题。我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冰流,看好周围,别让人打扰我们。”

    ------

    “乒!”

    小野挥刀打开那飞轮,在即将砍中斑郎时,斑郎再次瞬移到一边,飞轮也随即飞到他身边。

    “只会用蛮力的小鬼,你和你父亲比起来,可差远了。”

    听到声音从背后传来,小野猛地扭过身去,将刀猛地飞向斑郎,同时高高跳起,斑郎便以飞轮将那飞刀打飞,小野在半空中伸手朝那飞刀一抓,断刀便飞回到了他手中,随后一个朝斑郎下劈而去,那飞轮便飞上前,挡住了小野的攻击。

    “小鬼,你很愤怒吗?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的愤怒吗?”

    斑郎将手慢慢抬起,飞轮也顶着小野的断刀缓慢上升。

    “这是你父亲教我的第一课,我现在,也要教给你......愤怒,并不能使你变强,形元者最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

    那飞轮瞬间分出无数个残影,随后每个残影都变成了实体,将小野团团围住,再猛地一同朝小野砍来。

    “小巨兵!”

    召唤出的小巨兵挡下了所有的飞轮,飞轮便再次飞回到了斑郎身边。

    冰流看向小野那边,担心地想道:“虽然都是大天位,但是黑峰王将毕竟成道日久,经验和底蕴都要远超小野,再这样应付下去会很吃力啊......”

    但他也不能撇下自己的母亲不管,雅若在解毒时无法顾及自身,要是蓝魂儿的私兵过来袭击,她们无力招架,他只能期盼雅若能尽快解掉文昭身上的尸毒。

    冰流再次看向其他的战场,黑仔他们丝毫没有出手帮小野的意思。“他们果然靠不住!”

    高大的巨兵散发着神圣而强烈的形元,小野的身上也同样散发着白光,见到这样的情况,斑郎的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你......杀的人已经多到,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吗?你是怎么......怎么做到,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的!理由呢!你杀掉那么多人的理由是什么!”

    面对小野的质问,斑郎坦然道:“没有理由,只是在完成陛下的任务罢了。”

    “什么?!”比起斑郎的答案,斑郎满不在乎的神情更令小野震惊。

    “因为我是拿刀的那个,所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同样,陛下对我来说也是拿刀的那个,所以我只是在奉命行事罢了。”

    而斑郎紧接而来的下一句话,则直接将小野的怒火彻底点燃:“至于你说的什么村,我想起来了......押送的路上死了不少人,也吃掉了几个,其中有一个鹿族女人让我印象深刻,她是唯一没有哭泣的那个。你指的应该是她吧?不用担心,你们很快就会团聚了!”

    “啊!”

    随着小野一声暴喝,猛烈的形元凝聚在断刀上,变成了一把燃烧着白火的火刀,他大跨步地挥舞着火刀朝斑郎跑来,小巨兵同时也举起刀砍来。

    “愤怒吗?我也曾和你一样啊......但你不是拿刀的那个,所以你的愤怒没有意义。”

    飞轮再次分裂,而后又交织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小野的进攻。两道强大的攻击碰撞在一处,顿时引发了强烈的形元爆炸,余波将四周的树木摧毁,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注视着这里。

    “痛快!”

    烟雾中恶风一动,斑郎率先显形,身边则站着三个一模一样的身影,都是血红色的斑郎。

    黑仔问向一边的塔盾道:“那是什么术?斑郎的隐藏手段吗?”

    塔盾睥睨着那三个血影,不屑道:“无聊的把戏,斑郎的底牌也不过如此......他能将业力具现为实体化的分身,杀的人越过,就越凶恶强大,好像叫什么『人屠百炼』。印象中他从没修炼过,都是在杀人。”

    黑仔心道:“难道......他也是魔人?”

    火刀挥出一道道剑气,将周围的烟尘驱散,同时也朝斑郎砍来。斑郎和那三个血影同时出动,灵巧地躲开那一道道剑气,同时侧身躲过了小巨兵的斩击。

    塔盾突然道:“原来如此,本人能随时和影子的位置调换,那头白狼危险了。”

    黑仔问道:“有破解之法吗?”

    塔盾:“用愿力和他的影子对冲就能抵消掉,或者直接把影子打碎即可......有点难度呢,对那白狼来说,斑郎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两人的上空突然出现数个半透明的方天画戟,黑仔抬头一看,迅速往一边躲去,而塔盾则躲都不躲,那些形元所化的兵器在碰到他的瞬间便自己折断了。

    绍山捂着自己的右臂,退开了数米远,对周围的蓝魂儿士兵道:“不只是金钟罩,他还能把受到的力放大再反弹回去......刚才只是摸了一下,我的手就骨折了。”

    塔盾的背后,一个狼族女人突然以诡异的螃蟹爬姿势背朝下地朝塔盾快速爬来。在接近塔盾后,便如同蛇一般绕着塔盾的腰一圈一圈地爬着,身体柔韧得仿佛没有骨头一般。

    兀鹫利寒奇道:“为什么柔姬不受影响?”

    绍山道:“柔姬天生骨骼异于常人的柔韧,再加上多年修炼柔骨功,身躯能如同橡胶一般将攻来的力量卸去,所以塔盾无法伤到她......但是她的形元远不及塔盾强大,也无法破开塔盾的金钟罩,只能期待她能找到塔盾的罩门了。”

    柔姬在塔盾身上穿梭来穿梭去,塔盾的一双大手一时间竟然没能将她捉住。与此同时,柔姬也在用缠绕在腰上的软剑疯狂地砍向塔盾身上的每一处,每次斩击都擦出一片火花,在狂砍了塔盾身上的每一处后,众人惊讶地发现塔盾身上似乎不存在罩门!

    塔盾猛吸一口气,随后形元便快速从他身上爆出,将柔姬给震向一边。

    绍山神情凝重道:“完全无效.....我听说塔盾和森藏曾经在凛冬镇被一个中天位的红狐狸给打败,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肯定要强过一个中天位的炼金术士,只要能找到方法......”

    利寒道:“他的金钟罩过于简单,只有大星位的我,就算勉强造出他的能力的『捕食者』,也不可能成功吃掉他的能力,我帮不上忙了。”

    “别这么说,你不是还有性命吗?”

    石姬突然一拳从背后打穿了他的胸膛,利寒大张着嘴,被扔在地上,本能地扑通着。

    绍山不由得后退几步,“石姬!你在干什么!”

    “既然帮不上忙了,那就把能力和命都还给蓝魂儿殿下吧。”

    石姬走到塔盾面前,仰头看向他的同时,身体也变成了钻石,道:“黑峰最强之盾?给老娘看看,谁更硬一点吧!”

    小巨兵的长剑上凝出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一剑重重地砸向斑郎,地面上因为之前接连不断的斩击已经变得沟壑交错,而斑郎和他的人屠法身则完全没有被击中。

    “白影......他欠下我的命,却还没有道歉呢。作为他的儿子,你就代替他,用命来道歉吧!”

    那三个人屠法身的嘴里凝聚出血红色的形元球,对准小野小巨兵,血色的形元攻击猛地轰击而来,小巨兵挥刀抵抗,斑郎同时瞬移出现在了小野的身后。

    小野下意识地回头,瞳孔里倒映出斑郎砍来的飞轮。

    黑仔对塔盾喊道:“快去帮他!”

    塔盾却抱着胳膊,气定神闲地站在一边,道:“如果那白狼会死在这里,只能说明他是个没用的废物,不要也罢。”

    “呱!”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小野那只蟾蜍外形的守护灵兽突然现身,它喊出的一圈声波瞬间扩散,在大约二十米左右便停了下来,而这二十米的区域内,所有的东西都静止不动了。

    塔盾道:“看来——黑仔殿下不参战是正确的选择,那只守护灵兽终于被迫现身了。看来它的能力是冻结时间啊。”

    黑仔心道:“不,根据清源的情报,小野的守护灵兽的能力是空间搬运......要么这是第二个能力,要么,它是将斑郎搬运进了一个时间更缓慢的空间,只要试一下就知道了。”

    他便举起魔杖,挥出一个火球砸向斑郎,在火球击中的同时,斑郎的身上出现了一圈淡白色的轮廓,毫发无损。

    “显然,是后者......如果是冻结时间的话,火球会停止下来,无法靠近斑郎,而被搬运到另一个空间的斑郎,其实本体已经不在这里,所以无法打破空间击中他。”

    “呱!”

    一声蛙鸣后,小野直接出现在了冰流面前,冰流刚想说什么,小野便两眼一闭,倒在了冰流的怀里,而小巨兵和守护灵兽也化为一团形元消失了。

    “糟了,小野的形元已经耗竭,无法维持小巨兵和守护灵兽的需求了......”

    冰流正担心着,文昭站了起来,“终于好了,那个驭鬼道人在哪?”

    斑郎身子一停,在他看来,小野是瞬间便消失了,而他也险些被自己的攻击击中。他迅速向周围张望,见黑仔和塔盾他们已经走到了小野身边,并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蓝魂儿走了过来,道:“有守护灵兽在,你杀不了他的。先撤吧,我猜到他的守护灵兽的能力了,用『捕食者』将他的守护灵兽吃掉,就可以任你处置了......但是今天不行,我没有多余的形元了。”

    想到和紫岚一战,虽然自己没有出多少力,但是蓝魂儿和他的人都多少负了伤,对面又有塔盾和文昭两个大天位,还有冰流和小野的两只守护灵兽,自己决计无法强行得手,只得就此作罢。

    蓝魂儿拿出一块空间石捏碎,黑仔便猛地变为魔人,冲了过来。

    “真可怜啊,大哥。”

    魔人化的黑仔重重地一抓,只扫到了空气,蓝魂儿他们都消失不见了。

没有错

    “体温很高,脉搏也很细促......平三,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大壳将手搭在鹿旷的手腕上把脉,鹿旷此刻像是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躺在了床上,在他还能开口说话前,他捏着平三的衣领威胁道:“不许说出去!......”

    平三犹豫了一下,道:“鹿哥不想让剧院里的人知道,可能是怕被下毒什么的。”

    “我能理解,毕竟是黑峰的杀手组织,鹿先生不信任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如果情况紧急的话,我们还是得冒险去请求他们的帮助,因为他们有可靠的医疗团队。”

    大壳又用手探了探鹿旷的额头,闭着眼仔细地回想着类似的症状。

    “平三,你真的一无所知吗?鹿先生一直都和你在一起,我需要你尽可能地回想他经历了什么,否则我没法对症下药。而且他现在的情况有点危险,不能拖下去......平三,你到底知道什么?”

    面对大壳的追问,平三有些哑然无措,见平三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大壳也有些着急。

    “我知道鹿先生和你关系不好,他总是对你说些刻薄的话,但是人命关天,我希望你不是在这个时候故意使坏......小野会很伤心的。”

    “什么,大壳你居然觉得我会是这样的人?”平三深吸一口气,把门窗都关上,开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起来——当然省略掉了在临时医院发生的事。

    “木天果果!”大壳惊呼起来,随后又恨恨地一跺脚,“翡翠会居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对了平三,你对喵学士他们做的事我认为没错,而且我希望也做在那个柯普斯身上,木天果果应该和种他们的人一起消失。”

    “那,鹿哥现在的情况怎么办?”平三有些着急。

    “我会准备复复茶,但是你得先用毛巾什么的固定住他的手脚,他一会儿可能会因为惊厥发作而手舞足蹈,会伤到自己的。”

    “好的,我照做。”

    大壳走出去准备制茶,鹿旷便在这个时候恢复了意识,这下压力全部给到平三这边了。

    “平三......快解开......你见鬼的在做什么......”

    “听我解释啊鹿哥,这个、这个是大壳要求我做的。”

    “大壳......”鹿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试着坐起来,但因为双手被拽着,没有成功,“你告诉大壳了?我不是说谁都不能告诉的吗!你见鬼的没听我说话是吗!”

    平三连忙解释道:“我、我是看你刚才很难受才告诉大壳的,大壳已经去给你准备茶了,你能治好的——”

    “好不了的!”鹿旷突然吼道,随后他低下头,嗫嚅起来,“好不了的......告诉谁也是白搭,木天果果的毒是无解的......”

    “鹿哥......”

    “本来、本来只要发作的时候忍一下就好了,现在......现在你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中了木天果果的毒了,你存心让我难堪是吗!”

    面对鹿旷的大吼,平三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没有,我只是想让鹿哥你快点好起来......”

    “好起来?在临时医院里你做了什么没点数吗!”

    “可是、那是鹿哥你要求我去做的——”

    “你给我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滚啊!”

    平三还想说什么,鹿旷扭过头去,不再看着他,平三只得退到门外,将门给掩上。

    “唉......”平三忧愁地叹了口气,他知道鹿旷这几天的遭遇过于离奇,即便是在翡翠会见识了那么多,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现在鹿旷只是压力太大,但是在小野面前又不想显露出来,所以对着自己发泄罢了......平三是这么想的。

    “‘对不起’,如果换一种说法的话,结果会不会好一点?”

    他靠在门框旁,回想起了从前。

    “平三,我喜欢你!做我的男朋友吧!”

    “对不起,我没想过......”

    在初一的那个下午,那个女生哭着跑开了,从表白的课间开始,一直哭到下课。

    没有人能抵抗少女的眼泪,那个女孩的身边开始聚集起一大堆人,她们纷纷安慰着女孩,而平三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不安地看着那个女孩。

    她们先是安慰着女孩别伤心,让女孩别因为平三的拒绝而难过,渐渐地安慰变成了对平三的诋毁,她们开始用恶毒的眼光远远地打量着平三,小声的说什么,而那女孩也慢慢地停止了哭泣,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

    “哗啦——”

    班上的那个大姐头冲上来把平三桌上的书本全扫到了地上。

    “什么玩意啊,敢把我家璇儿弄哭?我家璇儿是看得起你给你个机会,你还蹬鼻子上脸是吗?”

    那个大姐头一脚踩在平三的桌面上,数落着骂了起来。平三刚想开口,但看见那女孩泪痕未干,便生生地将辩解的话噎了回去。周围的人们围了上来,对着平三开始谩骂。

    谩骂渐渐地变成了推搡,几个男生越骂越上头,抓起平三的头发拽着他砸在桌面上。

    ......

    “那个女生已经不再哭泣了......”

    以那天为界,平三从生人勿近的男神,变成了被校园霸凌的包子。

    “我好像......总是会说错话,就好像管不住自己的嘴一样......”

    那个戴着眼镜的大块头和他的几个兄弟将平三堵在角落里。

    “你为什么要和老师说是我拿的班费?”

    “我、我以为是——”

    大块头一巴掌将平三打倒在地上,用脚用力地踩着平三的脸。

    “我告诉你,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平三才从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从下课后到现在也许已经过了很久了吧,因为天已经黑了。

    平三慢腾腾地走到了学校的花坛边上,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学校,他抚摸着身上的淤青,低着头,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他看到有水珠滴在被打得红肿的手臂上,抬手摸了摸眼睛——是自己在哭。

    “是的,这都是我自找的......这都是我的错......我总是会说错话......”

    “但是......但是我那时候的感情没错!”

    平三一拳重重地砸在门框上,思绪如潮水般涌进脑海里。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所以我拒绝了她!”

    “我不想让我的钱消失,所以我揭发了他们!”

    “不管是说错话还是做错事,那时候我的感情没错!现在也一样!”

    他转身走进了房间,鹿旷也同样在哭泣。见平三走了进来,他再次别过头去,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还来做什么!”

    “鹿哥,我的感情没错!我之所以做这些,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我的感情是对的,它就这么产生了,我不打算委屈它!”

    鹿旷一下子支起耳朵,随后神情复杂地看向平三。

    “你见鬼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在临时医院里做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的感情没有错!鹿哥你可以尽情地骂我,但就像你对我说的那样,我不需要变成任何人,我要做我自己!”

    大壳:“(0____0)”

    大壳好像刚刚走到了门口。

    两人都有些脸红,平三捂着自己的下半张脸,看着天花板道:“其实我知道鹿哥现在的状态怎么解决......大壳,麻烦你把茶放下就好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赔我一双全新的耳朵,啊!”

    大壳手中的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用力扯着自己的耳朵,大叫着落荒而逃了。

    平三深吸一口气,关上了大门,手掌盖在了鹿旷的手背上。

    “走过的人生无法重来,留下的鲜血无法收回,恶魔即使放下手中的利刃忏悔,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宽恕。”

    “我只在乎小野,至于你们其他人的安危,不在我的考量内。”

    “如果我这次没死......帮我毙了小白那个(消音),好吗?”

    “我太害怕你把小野从我身边抢走了......”

    “平三,你帅爆了,方方面面的!”

    “可我看到的不是恶魔,是一个一直在愧疚的兄长......”

    “鹿哥,你必须明白,鹿爹的死不是你的错。”

    “伊兰罗尼和小E,他们不是你的家人,小野和鹿夫人,他们才是你的家人。”

    回忆从两人的脑海里浮现,平三伸手小心地托着鹿旷的后脑勺,鹿旷虽然一幅不耐烦的表情,但还是温顺地蹭了蹭平三的手臂。

    “鹿哥......这不是坏事。”他将鹿旷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让心脏跳动的频率传达给对方,“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全部,都在这里了......你不是什么恶魔,你是一个好哥哥。”

    “哈啊......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继续吧,真是见鬼了。”

    ------

    平三拿起一杯茶举在鹿旷的面前,“鹿哥,感觉好点没?”

    “遭透了我恨你,闭嘴平三。”

    鹿旷飞快地回答了问题,然后一把抢过茶水一饮而尽,长叹了一口气,又伤感了起来。

    “唉,我之前对你确实有点刻薄......因为我怕小野再次离我而去。鹿娘和牧云村的人不知所踪,我现在,只剩下小野这个亲人了。”

    “那个,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平三的心情再次剧烈起伏起来,这个秘密他已经压抑得太久了,此刻看到鹿旷如今落魄的模样,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忍下去了。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想说,告诉我吧,我都沦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会更糟糕呢。”

    平三走到门边,确认周围没有人后,便走回到鹿旷身边,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小E就是你的儿子,你和伊兰罗尼的儿子。”

    “蛤——?”

交涉

    圣殿门前,也站着三人迎接这位黑峰大使。站在中间的便是金沙王小金了,在他两边戒备着的则是圣膏军队长乌恩和斯沃德。

    “没想到金沙王竟然会出门远迎,我还真是荣幸啊——”

    那大使趾高气扬地朝小金走来,阴阳怪气道。

    小金冷冷地应道:“回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哈哈哈——”黑峰使者大笑了起来,“我们身负狼王旨意而来,如果金沙王能识时务,黑峰会尽可能地保障流沙族的利益,避免血流成河。”

    “流沙族的利益会由流沙族自己来守护,狼王还是管好自己吧。”

    “怎么,金沙王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当上这金沙王的吗?”

    见金沙王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殷勤,黑峰使者的脸色也变得不善起来,

    “如今整个流沙族都有意归降,金沙王身为一族之长,却不愿为族人谋利,而要忤逆众意,让族人去为自己赴死吗?流沙族就算全部加在一起也不是黑峰的对手,你如今只身一人就想和黑峰为敌?”

    小金沉吟道:“战神符文,金沙剑圣,神娼,金属大师,掘墓大主教,地狱铃声,弃婴,海蛇,黎明军团......谁告诉你我是孤身一人了?你们黑峰以一己之力对付金沙众多流派,又有多少胜算?”

    “难怪金沙王当初坚持启用这些中天位的喽啰为圣膏军队长,原来是暗中将所有与黑峰为敌的门派后人安置其中啊。他们都是黑峰罪无可赦的敌人,你和他们在一起,是要把整个流沙族也拖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小金没有回答,黑峰使者便继续走上前去:“金沙王,不要负隅顽抗了,只要你能顺应民心归附黑峰,你依然可以做金沙的王!在斧刃王族治下的金沙会变得比以往更加繁荣!”

    小金突然道:“停下,不许再靠近。”

    “我的脚步可以停下,但是黑峰的霸业是不会停下的!所有挡在黑峰前进路上的阻碍都会被清除,金沙唯一的出路就是迎合!”

    黑峰使者和两位王刹军的脚步一刻也未曾放缓,“金沙王,你应该也不希望流沙族和金沙血流成河吧?请接收狼王的旨意,今后我会尽力辅佐你——”

    小金慢慢抬起头,扬了扬下巴。

    “刹——”

    斯沃德闪身到了三人身后,合上了刀鞘,那黑峰使者的头立刻落到了地上,与此同时,乌恩手上的符文也凝聚出了一道光炮,贯穿了另一个王刹军的胸膛。

    只剩下最后一个王刹军了,乌恩和斯沃德看向他的眼神十分敌意,他惊恐地往后退着。

    “我杀了他的使者,这意味着,金沙和黑峰将再无斡旋的余地。”

    站在高阶上的小金,自上而下俯视着那位王刹军,

    “回去告诉狼王,我无法决定任何人的想法。既然黑峰对霸业这么执着,那就麻烦你们用自己的血来铺路吧!”

    “报!——”

    一名王刹军冲进了黑峰营寨内,向坐在帐中的谋士汇报道:“沙瓦大人,与圣城交涉的使者被杀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谋士转而看向身后的地图,“除了最开始投降的九个城邦,向金沙推进的各队王刹军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阻击......真没想到在流沙族全员欲降的情况下,金沙王还能组织起这种规模的反击。”

    在他身边坐着的另一只黑狼,鬼戎部如今的族长火朗,说道:“这和您向王上说的不一样啊,金沙并没有望风而降,还斩了黑峰的来使,这对黑峰来说可是极其严重的侮辱啊。”

    沙瓦冷哼一声,道:“弱者和蠢货任何凄厉的下场都是应得的,被斩的使者是这样,金沙也会是这样。生存本来就是一场血淋淋的战争,我会证明我们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他走出营寨外,火朗便跟了出来。

    “金沙王,你想省去这些不必要的寒暄吗?正合我意,传令下去,各部王刹军采取‘焦土政策’,将所有能夺走的资源财富通通夺走,夺不走的就地毁掉,所有还能动的金沙人通通杀无赦。”

    “是。”

    远处的悬崖上,小野正用望远镜观望着营寨的动静。

    “没有看到忍头诶,但是看到你说的黑峰首席谋士沙瓦,还有鬼戎部族长火朗了。对了,还看到几个在附近转悠的家伙,应该是他们的暗哨吧?”

    一边的黑仔嘟囔道:“动静越少,破绽越少,倭瓜岛的忍众还真是谨慎......”

    塔盾走上前,用拳头互相碰了碰,道:“直接冲进去全杀了不就好了?那群忍众能有什么能耐?”

    黑仔叹道:“塔盾将军,我相信所有的忍众都没法破开你的金钟罩,但是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他们要走的话你也拦不住。贸然出手的话他们肯定会转移,那我们的行动就没有意义了。”

    冰流疑惑道:“之前和这伙王刹军交手的那批人,从服装来看应该是圣城议会的主教吧?流沙族不是已经被黑峰收服了吗,难道自然神教的主教不在其中吗?”

    黑仔道:“太年轻了......我是说那位主教的年龄太年轻了,根据剧院的资料来看主教应该是一个老头子才对。从他的能力来看,应该是圣膏军四番队队长多佛佛罗斯,而且那一批人的年龄都很年轻,和资料里的完全不同。”

    黑仔想了想,又说道:“而且听说前几日,有好几个金沙政要遭到离奇刺杀,包括议会长,审判长,而且这些人都和金银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冰流问道:“是翡翠会所为吗?”

    黑仔摇头道:“不像,他们都是被干净利落地斩首而死,如果是翡翠会的话应该会用更隐秘的手段,并且我的人查过后说那并不是第一现场,显然是被杀死后扔到他们各自的家中的......更惊人的是,他们死亡的时间出奇地一致,应该是在同一个地方被一网打尽——动手的应该是一个不善于暗杀的组织,却有能力同时接触到这些政要,你觉得会是谁做的呢?”

    冰流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看来是金沙王用雷霆手段撤换掉了所有被收服的流沙族人,而用那些愿意对抗黑峰的年轻人来代替。”

    “用望远镜什么的效率太低了。”

    雅若走到小野身旁,小野便站了起来,不服气道:“这是鹿哥给我做的!比剧院的望远镜还好用!”

    “嘘,别影响我观察。”

    小野更不服气了:“明明是你自己走过来的!”

    一只麻雀盘旋在营寨上方,它所看到的一切事物都会和雅若共享。

    雅若突然说道:“有一伙人突然出现,正面闯进了大营!”

    黑仔忙问道:“什么人?圣膏军吗?”

    “不像,除了孔雀,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手段也很杂......啊,忍头出现了!”

    麻雀共享的视野里,那只狮族老者从营帐里走了出来,与火朗交谈着什么,更令雅若吃惊的是,夜罗竟然也在一边。

    那狮族老者突然抬起头,与那麻雀对上了眼神,随后抬手朝那麻雀扔出一个魂体,雅若的连接就此中断。

    “嘶——”

    共享视野被强行中断让她感到些许头疼。

    “他发现了我,真奇怪......”

    小野用望远镜观察道:“我这个方向没看见忍头,不过袭击结束了,那伙人基本都死了......黑仔,是你的人吗?”

    黑仔指了指身后的数只狼族道:“都在这了,我要和你一起出手才能拿到报酬啊。”

    “这可不太妙啊,那群人太莽撞了......虽然雅若夫人查到了忍头的位置,但是被这么一闹他们肯定会更加戒备的。”

    小野放下望远镜,转向黑仔道:“这要怎么办啊?”

    “今晚就动手。”雅若突然说道。

    “诶?可是——”

    雅若道:“我已经看明白了,之前将神门的伏击也好,这伙人的胡来也好,只要有形元者攻击,忍头就会出现指挥忍众。所以如果我们动手的话,忍头自然也会现身,根本不用去找他。”

    冰流道:“可是白天才被人袭击过,他们晚上想必会戒备得更加森严。”

    “不错,但是他们的心情也会更加糟糕,这才是我能得手的关键。”

    她走到黑仔面前,仰起头看着他道:“只要能让我接近,什么人我都杀得掉。但是你们都要按照我的计划来。”

    “白牙族的人刺杀会更专业吗?你的计划是什么?”

    “你们所有人从外围各个方向偷偷潜入,拔掉他们的暗哨,并尽可能地杀掉忍众,直到他们察觉为止,一旦我得手,就会用法器发出信号,你们就立刻撤退。”

    她又转向小野:“你和冰流在我们撤退的地方接应我们,这个任务非常重要,决定了诸位能否安全脱身,你们能胜任吗?”

    小野:“诶?可是我想和忍众交手——”

    除了小野,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看守撤退点的任务虽然重要,但一旦遇到危险也能随时撤退,雅若其实是把活下来的机会给了小野和冰流。

    塔盾怪笑着摇了摇头,“弱者无聊的心计。”

    冰流拉了拉小野的手,“你做不到吗?”

    “什么?我当然行!”

    黑仔便道:“那么,大家现在好好休息,今晚四点动手。”

    回到休息点后,清源撩开了小野的帐篷,神神秘秘地走了进来。

    “嘿,你干嘛?”

    “嘘——”

    清源探头探脑地确定了周围无人后,拉上了帐篷,蹲在小野面前道:“小野,你是一只善良的白狼,对吧?”

    “......你有什么事吗?”小野觉得对方有点莫名其妙。

    “剧院里有你的资料,我发现啊~帮助守印人,破解芦浮岛之谜,城隍食人案,卡由城尸鬼潮,你做的这些事都是没有回报的......所以,你做这些只是因为正义感使然,对吗?”

    “......到底怎么了?”

    “小野啊,你真是一头好狼,和剧院里见钱眼开的家伙们都不一样,又聪明,帅气,热心肠——”

    “诶嘿嘿,我不想这么说显得我很骄傲,但是——哈哈,我确实是。”

    清源的一席溜须拍马让小野有些飘飘然起来。

    “那,如果我请你帮我抓一个凶手,你会照做吗?这样说很奇怪,因为我也是一个杀手......但是我加入剧院就是为了找那个凶手,我有预感,今天晚上我可能会死在这里,但要是临阵脱逃的话我家里就拿不到抚恤金了。所以我想请你帮这个忙——”

    他从兜里拿出两张照片,一张上是一个伤痕累累的狼族女孩,另一张是双毛的正面照。

    “这个家伙......看起来有点眼熟,是叫双毛的吗?”

    “就是他。他对我妹妹做了很残忍的事,因为斧刃王族的身份,我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我加入剧院希望黑仔殿下能够制裁他。我不知道我死后黑仔殿下会不会信守承诺,所以我希望你帮我抓住他,然后送到黑峰的冰封谷,让他接受应有的制裁,可以吗?送到那里之后,我的族人会尽可能地给你报酬的。”

    小野没有接过照片,只是拍着清源的肩膀道:“别这么说,你一定会活下来的。”

    清源笑了笑,道:“做我们这一行的,都知道生命无常,上一秒还在交谈的伙伴,下一秒就会死掉,所以俊影哥死了我没有感到难过,我已经坦然接受了规则。像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命,即使死了也没人会痛心,所以除了我,没有人能够为我妹妹伸冤,而我伸冤的唯一方式是寄希望于同样身为王族的黑仔殿下......”

    “......”

    “小野,你能理解失去亲人的感觉吗?我知道我们认识没多久,让你做这个很过分,但我身为一个哥哥,如果没有做到身为哥哥的职责的话,即使死了也会变成尸鬼害人的。而且我希望你抓到双毛好,不要对他太好......”

    小野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天斑郎说过的话:“无所谓,因为你们不是拿刀的那个,像牧云村这样的村子,我烧了成千上万个,根本没人在乎——”

    “不,有人在乎的!”

    小野拿过那两张照片,道:“我答应你,但我的条件是,你必须活下来和我一起去抓住双毛!”

    清源惨然一笑,深深地鞠了个躬,随后离开了。

    冰流也走了进来,“他也拜托我了......但是说辞稍微有点区别,他希望我不要让双毛死得太痛快。”

    “我不知道......”小野茫然地摇了摇头,“如果我抓到斑郎的话,我会怎么对他呢?让他悔改,还是干脆杀了他?”

    他突然上前抓着冰流的肩膀,看着冰流的眼睛道:“冰块脸,复仇是什么样的感觉?”

    冰流缩了缩,但是没有挣开,便坦然地接受了,道:“很空虚......杀掉追云的时候。他固然死不足惜,但是我当时想的是阻止尸鬼,杀了他之后才意识到,我成功复仇了......然后,什么感觉也没有,都在担心你了。”

    “冰块脸......我应该宽恕斑郎吗?如果拯救世界需要打败那些恶人的话,那些恶人需要被拯救吗?万一他们不悔改,就像傲雪那样呢?如果我当初没有救傲雪,是不是就不会有尸鬼潮,不会死掉这么多人了?还有倭瓜岛的忍众,他们也该死吗?我是狼族,人人都觉得我是天生的坏种,你觉得我是吗?”

    冰流摇了摇头,“你很好......”

    “如果连狼族都不是天生的坏人,那是什么让他们变得那么坏的?那么还会有办法让他们变好吗?冰块脸,每一个人都可以被拯救吗?每一个人都值得被拯救吗?”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会说所有人都可以被牺牲,但是现在......我会不去想那些问题。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哪怕代价是生命。”

    “那如果他们会悔改呢?我也要宽恕他们吗?......我觉得,这很不公平!”

    冰流感到肩膀被拽得有些痛了,便示意道:“小野,别这样——”

    “冰块脸,你回答我!”此刻小野看起来非常激动,十分迫切地渴望答案,但又好像早已经得到了答案,因为看起来并不需要冰流的回答。

    “干什么你,额——唔!”

    ------

    冰流一拳砸在小野头上,“这就是代价,你满意了吧?”

    小野揉着自己的脑袋,竟然还委屈起来了:“抱歉啊,我......我有的时候很情绪化的。”

    “都怪你啊,我本来还想去帮忙杀忍众的,但现在......真的只能守撤退点了,现在离寅时还有多久?休息好了,别拖大家的后腿啊!”

各显神通

    凌晨四点,行动开始。

    树枝上斜坐着一名王刹军,虽然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但此刻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微微闭着眼。

    一旁茂密的枝叶间,悄然出现一团黑糊糊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朝他靠近。

    这名王刹军立刻睁大双眼,抄起刀朝那团影子砍去,在刀刺入那团影子的瞬间,他整个人便被吸了进去,随后那团黑影变回了黑仔的模样,蹲坐在王刹军原本站岗的位置,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树下,一名王刹军被一只稍小的手牢牢捂住嘴,随后一道雷刃从他的胸膛刺出——清源也无声无息地解决了一个,朝树上的黑仔点了点头。

    “噼啪——”

    两名正在巡逻的王刹军的头在瞬间被捏爆了,塔盾弯下腰,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团圆滚滚的球,他趴在地上嗅了嗅,判断出了这两名王刹军前进的方向,便顺着走了过去。

    而在塔盾身后的树林中,是数个穿着夜行人的狮族尸体,每一个都被捏得血肉模糊。

    “啊~”

    小野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坐在浮桥头,略有抱怨地说道:“有王后守着这里就好了,我也想进去帮忙嘛......让两个大天位来守着真是太浪费了。”

    “哼......无聊吗?无聊就对了。”文昭蹲坐在桥头木桩上,任由自己的长发随风拂动,而本人却沉稳得似乎本来就是木桩的一部分,“无聊......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你能觉得无聊,是因为有人替你承担了你不知道的风险与责任。”

    “那我也可以去啊,如果非要说守着这里很重要的话,那我过去打倒更多的敌人,不是也能让他们回来的时候更安全吗?冰块脸,我先走啦——”

    冰流下意识地朝小野伸出手,又缩了回来,回头看向文昭:“母亲,我......”

    “去吧,这里有我呢。”

    冰流便提起玄冰铁枪,跟着小野钻进了密林中。

    文昭仰起头向着月光,又吸了吸鼻子,嗅到了空气中一股极其细微的形元。

    “隐藏得很好啊,虽然尽可能地使用了‘隐’,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虽然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但她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是蹲坐在那——这是她最擅长的事了,她曾经就这样在黑栗村不见天日的石殿里待了十三年。

    与此同时,黑仔的其他手下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暗杀工作。

    灰狼景晖从背后捂住一名狮族忍者的嘴,扭断脖子后轻轻地放在地上,随后抬头看向树上——那是他的同伴,名为阿怪的一只青灰色的狼族少年。

    与他相比,阿怪的动作就显得粗糙多了,手上的柴刀已经沾满鲜血,前胸的衣裳上也沾满了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脸上的鲜血沿着左脸上那道长长的旧疤痕扩散出去,像是一个诡异的笑脸,在月光的照射下甚是骇人。

    景晖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问道:“小怪物,这么多年待在剧院里,委屈你了?”

    阿怪将柴刀上的鲜血一甩,怪笑道:“好爽啊......这比磕了木天果果还带劲!”

    景晖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阿怪即使是在剧院的杀手中也是“最标准的狼族”,对取人性命这件事上情有独钟,所以他只是在心中祈祷别是这家伙捅出篓子,否则自己就要跟着受罚了。

    ------

    清源再次撂倒了一名黑衣狮族,谁料在松手时,黑仔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一般,急迫地朝他跑来——

    那黑衣狮族的尸体上飞起了一张剪成人形的符箓,随后一团浓郁的黑烟自符箓中冒出,具现出了一个尸体——一个上半身是狼族女人,下半身却是蜈蚣的怪物!狼耳朵的末端延伸出了长长的触角,犹如鞭子一般挥舞着,幽绿的眼珠也不怀好意地看着两人。

    营寨内,一名衣着花花绿绿,耳朵和右鼻上打着环的黑猫少女缓缓睁开了眼。

    “阿妮大人,有状况?”

    两边站着的王刹军对这个少女异常得恭敬。

    阿妮缓慢地点了点头,眼皮也在硕大的眼珠上拂动了一下,“‘千眼鬼’被激活了,这意味着......有人闯进来了。”

    她站了起来,耳朵和鼻子上的环发出了叮当的响声。

    “去通知沙瓦大人和夜罗大人。”

    她说话的语速也很慢,对于有敌人夜袭一事丝毫不在意,在嘱咐完后便迈着猫步慢慢地走出了营寨,朝千眼鬼被激活的位置——也就是黑仔和清源所在的地方走去。

    “小心有毒!”

    黑仔提醒道,同时躲开了甩向他的触角鞭子。那蜈蚣怪便扭动着身子,飞快地朝他袭来。

    清源高高跳起在那蜈蚣怪的身后,朝它扔出数道雷刺,但打中后也只是略微减缓了它的行动而已,没有造成一丝破损。

    黑仔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上的魔杖变化为一根长枪,猛地朝蜈蚣怪的中间刺去,将那张符箓刺穿了出来,随后一股黑色的形元沿着魔杖冲向那符箓,将那符箓化为碎片,而蜈蚣怪也在同时变成黑雾散去。

    “果然,是驭鬼道人的手段。如果攻击没反应的话,那就说明符箓才是本体。”

    “那——这三个也是吗?”

    顺着清源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又出现了三只造型迥异的鬼怪。

    黑仔转动魔杖,不再隐藏自己的形元,道:“操纵这么多只鬼,驭鬼道人本体应该就在附近......我拖住这三个,你找到本人杀了!”

    “好。”

    清源正要冲去,周围的树林里突然飞出无数个飞镖和苦无,他便即刻使出风界,将这些暗器悉数挡了下来。再凝神望去,只见树林中暗影攒动,不少黑衣狮族正在朝他们靠近。

    “已经暴露了,不用再藏了,杀!”

    黑仔挥舞魔杖,数个火球便朝那些黑衣人丢去。

    其中一个黑衣人打开了一个小木扎,对着天空举起,一道烟花便放响在天空。烟花响起后,一道道号角声立刻在营地里吹响。

    “XX的,又来!白天来晚上来,没玩了是不!”

    一只雄狮暴躁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连衣服都没有穿,拿起一根一米半长的木棒,就穿着一条内裤冲了出去。

    “大爷的大棒已经砸碎了不懂多少人的头颅了,今天大爷就要把这些XX通通敲碎!”

    他如一阵暴风般掠过的同时,甚至掀翻了附近扎好的营寨。

    正在接近营寨的小野和冰流停了下来,前方已经有人站在那,似乎等候多时了。

    左边的是一只戴着右眼罩的白狼,穿着得体的白内衬黑西装,胸前还别着一个黑领结,他竖举着一柄西洋剑,与整个营寨里的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而右边的则是一只身材矮小,形容猥琐的雄狮子,双手被画着符箓的绷带包裹着。

    “在下黑峰王将预备役臧龙,看来两位应该是敌人。战场上生命的流逝总是让人痛心,如果阁下能自觉赴死的话,我们能省去很多麻烦。”

    冰流警惕道:“臧龙?是你?”

    “原来是冰流小友啊,虽然现在说这话不合适,可我其实不希望在战场上见到你的。但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就请拿出本事活下去吧。”

    臧龙举剑划出一道干净利落的弧光,朝两人劈来,那矮狮子则拉动右手的绷带,从浮现出的图案里朝他们射来无数飞针。

    冰流迅速凝出冰盾,随后那冰盾被臧龙划成十字斩开,冰流反手以玄冰枪刺去,却被臧龙以左手握住,右手的西洋剑刺穿了冰流的肩膀,小野同时跳起,一刀砍在臧龙左手上,强大的火光将臧龙整个人击飞。

    “冰块脸,伤势怎么样?”

    “没事......你看,已经好了。”

    在回天冰决自发运转的情况下,连那么严重的内脏破裂都能治愈,更何况此刻的刺穿伤。

    臧龙稳稳地落在地上,看着手上袖子的豁口道:“破了呢,这是老师赠送给我的毕业礼物,不能用钱来衡量啊。”

    小野不客气地呛道:“那你还穿在这种地方,对得起你的老师吗!”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臧龙的手上——除了袖子被砍开,竟然没有一丝伤痕,而自己的那一刀并没有留手,竟然连砍破对方的皮肤都做不到吗?

    冰流像是看出了小野的疑惑,说道:“那家伙是黑峰代理狼王黑影的二儿子,一个受傲雪影响的疯狂的生命科学家......你可以把他看成是狼版的傲雪。他现在应该是把自己的手臂给替换成义肢了。”

    “冰流小友啊,我听说你有见过傲雪先生?在我制服你之后,能请你给我讲讲关于她的事吗?要是能见上一面就更好了。”

    小野:“居然尊称为先生?看来他真的很崇拜傲雪啊......”

    冰流提起长枪,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来吧!”

    四人同时冲向对方,漆黑的树林迅速被兵器碰撞的火花给照亮,刀光剑影间,不知道是谁的一串血珠被撩向上空。

    ------

    营寨深部的一间屋顶上,已经用幻身障隐藏行踪的雅若发觉,前方赫然聚集起了一批人——列队整齐的黑峰王刹军,站在他们正前方的鬼戎部族长火朗,以及谋士沙瓦、黑峰王将夜罗,还有那名神秘的狮族老者。在狮族老者的两边,分别站着一名腰挎长剑的狮族少年,而身后则站着一名垂手而立的纤细雌狮。

    雅若心道:“狡猾的东西......出来的营寨和白天的不一样,连睡觉都要变换位置,真是谨慎。”

    “前辈,您这边真的不要紧吗?我们应该留一个小队来保护您——”

    狮族老者朝火朗招手道:“无妨,我们向王上保证过,不会成为王刹军的累赘的,所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无视我们就行了......必要的话,可以连我们的人也一起杀了。”

    火朗便转身命令道:“杀!”

    那批王刹军离开后,一个营寨里又走出一个少年——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个头比小野还要娇小的黑狼。

    “老头子!”与火朗还算恭敬的态度相比,这小黑狼无礼到了极点,夜罗的脸上隐隐有了不悦之色。

    狮族老者叹了口气,道:“这是第三次了吧?针对我们的袭击......大家都很沮丧啊,不过潜龙殿下,您那是什么表情啊?”

    雅若心中一紧:“潜龙?难道是黑影的那个儿子?上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婴儿......”

    时过境迁,再次见到黑峰故人时,雅若内心是五味杂陈。

    潜龙的眼睛瞪得极大,抿着嘴唇,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沮丧??为什么要沮丧?被隆重地接待不是很好吗?”

    一连串不客气的反问后,他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副迷醉的表情。

    “不久之前被我打死的那只白鹤,听说是什么金沙的名门,将神门的副将啊~我很开心呢,能够杀掉那么尊贵的客人。如果没有这一批又一批的人来,我真担心会忍不住把在座各位的头颅撕碎呢。”

    “嚯嚯嚯,”狮族老者张口笑了起来,空洞的嘴里不见一颗牙,他的牙齿已经老得掉光了。“去吧,尽情地杀掉我们的敌人,让他们在恐惧和疯狂中乱舞而死吧!”

    “嘿!”

    潜龙周身瞬间爆发一股极其强大的形元,将他们所有人都覆盖在内,那股形元令雅若也感到暗暗心惊:“大天位......怎么可能?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已经有不亚于王将的实力了!这天赋和实力甚至不逊色于白影......要下去把他一并干掉吗?不,如果冲进这股形元的话,我会被发现的......”

    潜龙一个蹬步消失了,那强大的形元也瞬间无影无踪。就在雅若刚刚松了口气时,那狮族老者慢慢地转向雅若这边,随后衣袖里朝她飞出一个魂体。

修罗场

    “咻咻咻——”

    黑暗中,数不清的暗器朝阿怪和景晖射来,两人随即挥动手上的武器将暗器打落,“叮”的一声后,一切都陷入了寂静。

    “过去看看。”

    其中一个黑衣人命令道,随后那一队黑衣人便摆成“V”字形,缓慢地朝前方走去。

    “哇!——”

    阿怪突然从侧面的树林中跳了出来,挥刀将一个黑衣人从脖子砍到了腹部。一边的黑衣人急忙朝他刺去,他立即抬刀,带起一串血花,转身将那黑衣人拦腰斩断。

    “咻咻咻——”

    更远一些的黑衣人见阿怪出手如此狠辣凶戾,便不再靠近,转而朝他扔去密集的暗器,阿怪便转起手中黑衣人的尸体,将那些暗器悉数挡了下来。

    阿怪身边的空气突然扭曲起来,随后景晖立即冲来将阿怪撞开,同时抬爪,一声清脆的铁器碰撞声响后,一只身着黑衣但是戴着天狗面具的雌狮轻轻落在地面上,她身形一转便消失不见了。

    “和雅若一样的幻身障,麻烦了......”

    景晖正要提醒阿怪注意,在他出手的空隙内,几个小球突然丢到他们脚下,随后喷出一大团浓烟,烟起封住视线的瞬间,那些黑衣人再次朝他们投掷暗器。

    “跟上去——”

    领队的黑衣人刚走出几步,景晖便从高处落下,砸断了他的脖子,随后反手扔出方才接住的暗器,将那些黑衣人一一打倒。

    阿怪也跳到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这里几乎没有树木,施展身手时的阻碍会更小,此刻敌暗我明,选择空阔的地方才是明智之举。

    因为接连不断的暴力杀戮,他的眼睛已经因为亢奋而变得通红,但接下来,他将被迫冷静下来面对这个看不见的杀手——

    地上某处的落叶被踩扁,这细微的沙沙声没能逃过他的耳朵,阿怪随即抬刀,又是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在兵器相接的瞬间他便判断出了对方的路线,紧接着冲了上去,对着那道看不见的身影连砍数刀。

    “乒乒乓乓——”

    金属撞击声和铁器的打击感让阿怪坚信了自己的判断,并且不断摸索着紧黏在雌狮身边。不出意外的话,虽然自己看不见对方,但在高强度的过招下,对方的形元是不足以持续维持幻身障的。一旦幻身障解除的瞬间,他便有把握一击毙命——

    旁边的几个黑衣人突然朝他扔来数把飞镖,阿怪下意识地抬起柴刀打了回去,但就在这分身的瞬间,雌狮拉远了距离,再次消失不见。

    ------

    小野深吸一口气,猛地朝臧龙和矮狮子吐出一大团火,臧龙随即挥动西洋剑,凌厉的剑气将白火一分为二,那矮狮子同时也拉动手上的绷带,举手对着小野,从绷带内发出了一团紫色的火焰。

    两团火焰交织在一起,臧龙竟以剑将火焰分开,平举着朝小野刺来。小野举刀挡开后,冰流又从侧面一枪集中了臧龙的心口,沉闷的声响后,臧龙再次被击退。

    手劲上传来的触感让冰流感到不对劲,“不是血肉之躯......那家伙到底把自己的身体改造到什么程度了?”

    臧龙迅速站了起来,几个跃步便跟了上来,正当小野和冰流准备短兵相接时,臧龙却突然飞快地选择起来,西洋剑划出的剑气形成了一道龙卷,将周围的草木岩石悉数吸入切碎,小野和冰流也同时凝出了形元铠甲,阻挡这锋利的剑气风暴。

    小野伸手捉住冰流的脚往后丢出了臧龙的剑气范围,随后自己也跳了出去,见冰流身上的蓝褂子被切得零零碎碎,忍不住嘲笑道:“冰块脸,你这形元铠甲怎么和纸糊得一样啊?”

    冰流扯下了自己的上衣,没好气道:“不用的话,被切碎的就是我了,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是大天位吗。”

    小野朝冰流一招手,两人扭头便跑,臧龙和矮狮子迅速跟了上来。

    “来了,准备——爆!”

    草丛中的几个鹿角炸弹立刻爆炸了起来,那矮狮子来不及用形元护身,被爆出的无数铁钉和钢珠砸中,痛苦不已,臧龙虽然行动敏捷,但还是中了几个,只是打在身上后都像打中钢板一般被弹了回去。

    “那是什么?”

    “鹿哥用捡来的垃圾做的炸弹,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冰块脸,上!”

    小野和两人再次冲了回来,臧龙见状,竖举西洋剑在身上,淡蓝色的形元沿着剑身凝聚,最后从剑尖发出,在前方凝聚出一个外形和他很像的半透明形元兽。

    小野鼓腮朝臧龙吐出一团白火,冰流也凝出数根冰锥发射过去,那形元兽将手中的剑一挥,白火和冰锥竟同时化为一团形元消失了。

    两人便急刹住停了下来。

    “能将形元化成的东西......还原回形元的手段?”

    “好眼熟的能力啊,等等——这不是鹿哥说的,那个翡翠会乌金的手段吗?”

    臧龙抬起头,再次舞剑道:“翡翠会?不认识,这是沙瓦先生送给我的形元兽。”

    小野心道:“看来,那个黑峰首席谋士沙瓦的能力,就是把能力给还原成形元了......”

    ------

    六只奇形怪状的鬼怪,此刻正在和黑仔、清源缠斗着。

    清源喊道:“殿下,这些怪物身上都没有符箓!”

    不远处,黑猫阿妮站在树梢上,双手张开,在手间是六张连在一起的纸人符箓,此刻她的表情十分扭曲,显然操纵六只鬼怪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真是不得了啊,竟然能逼我同时操纵六只鬼......不过它们的本体都在我这,你们不管怎么做都是白费力气,耗尽形元后就请这样被杀死吧!”

    黑仔再次将一只鬼击倒在地后,朝清源喊道:“你撑住,我发现她了!”

    随后他快速跳跃着朝阿妮的方向袭来。

    “什么?怎么可能,我已经尽可能地使用‘隐’来处理气息了,他是怎么——”

    正当阿妮诧异时,黑仔已经闪身到了前方,举起魔杖对着她,魔杖的末端黑色的雷电涌动着——

    “啪——”

    “喝啊,给大爷去死吧——”

    那只雄狮突然现身,一棒将黑仔整个人拍飞了出去,撞倒了一路的树木。

    阿妮见雄狮只穿着一条内裤,顿时脸红了,朝他嗔怪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啊!”

    “大爷正在睡觉啊,都是敌人的错,不是大爷的错!”

    阿妮又问道:“怎么样,那头黑狼,死了吗?”

    “没死呢,那不是打中肉体的触感!”

    黑仔再次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阴影,随后落在地面,清源立即跑了过来,两人背靠着背,应对着围上来的六只鬼。

    “打群架吗?再加大爷一个!”

    那雄狮呼啸着跳了过来,而阿妮由于操纵六只鬼已经精疲力尽,加上自己已经暴露,再拉远距离也没有意义,为了节省形元便也跟了过来。

    黑仔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还是没有信号。

    眼见围上来的鬼怪以及来势汹汹的雄狮,黑仔心中暗暗紧张起来:“雅若,你得快点啊——”

    ------

    “叮、当——”

    雅若躲开那两个狮族少年的长刀,同时反手朝他们刺去,在交手的第一个回合,雅若便判断出了两人的形元等级——中天位,但是对形元的运用程度却连那个平三都不如,只是会简单地将形元附在剑上增加威力罢了,连用形元护住全身都不会。

    “不过......剑法倒是很高超呢,应该是放弃了所有的修炼,全心全意修炼剑法的结果。”

    雅若左右瞄了瞄,发觉除了夜罗,各个角落里都有一道两个穿着黑衣的狮族忍者,并且都在死死地盯着她。

    “重围啊......这个老东西,究竟是怎么识破我的幻身障的?”

    这么想着的同时,雅若突然感到身后一阵恶寒,她回头看去,见沙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近了她,两人近得不到半米,而那沙瓦却好像连呼吸都没有一般,根本无法察觉。

    他似笑非笑着,那双在黑夜闪着绿光的眼睛让即便身为杀手,久经考验的雅若也感到不寒而栗。

    她迅速往后退去,沙瓦没有跟上来,而是如同一具直挺挺地僵尸一般立在原地。

    那两个少年再次举剑攻了过来。

    “当——”

    雅若举起镔铁雪刃,沿着其中一个少年的剑划了过去,随即被对方用蛮力推开。

    这一击是为了试探镔铁雪刃能否接住对方的剑而不被斩断——镔铁雪刃是白牙族的秘宝,又玄武山寒冰铁打造,坚硬程度不输玄冰铁,照理是极难被摧毁的,雅若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两个少年蛮横的攻击让她对自己的兵器失去信心了。

    狮族老者嘀咕了一句什么,交流里的一个黑衣人便朝雅若扔出一把苦无,雅若反手打飞。

    其中一个狮族少年喊道:“师父,别插手!”

    狮族老者道:“对方很厉害呢。”

    “就是这样才有砍的价值嘛,要是厉害的都被潜龙那个疯子杀死了,那我们就太无趣了,对吧哥哥?”

    另一个少年点了点头,两人再次联合成一条线,朝雅若砍来。

    夜罗面色凝重地对雅若举起了手,紫色的形元凝聚出魂体,变得越来越大。

    狮族老者抬手阻止道:“不必,让阿左阿右玩个尽兴吧,他们一直守在老头子我身边,早就憋坏了吧。”

    夜罗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可是,父亲——”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和之前那两批人不同,这个狼族女人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杀手......看她那鬼魅一般的步法,能和阿左阿右正面过招而毫不逊色的力量,相当了不起啊。如果她一心要走,我们这里的人一起上也拦不住她,而在她暴露的当下,想杀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是做不到的......你知道她为什么还不离开吗?”

    夜罗收起了形元,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她是为了父亲您而来......请您尽快离开。”

    那狮族老者微微颔首,干瘪的口唇连发出的声音都漏风:“就让我任性一次吧,她再厉害也就今天了。”

    “......”

    “夜罗啊,你知道吗,我们这些人啊都是和她一样的,是为‘大人’不脏了自己的手而存在的消耗品。需要我们的时候,就把我们扔在战场上,不需要我们的时候,就把我们遗弃在倭瓜岛上自生自灭......要是反抗的话,他们会把整个倭瓜岛都弄沉吧?”

    夜罗沉默不语,似乎默认了他父亲的说法。

    “我同情这个女人,我也羡慕她......今天就是她作为一个杀手谢幕的舞台,华丽至极!”

    狮族老者的表情稍稍激动了起来,他提起拐杖,用力地锤在了地上——

    “让我作为一个观众,观看这场华丽的落幕吧......而我,终将会有落幕的那一天,我不想在倭瓜岛那里落幕,和无声无息的落叶尘埃为伴......我希望我落幕的舞台,是这个被战火点燃的金沙!”

    阿左一剑朝雅若刺去,雅若横举镔铁雪刃挡在胸口,在被击退的同时,朝前吐出一大团毒瘴,阿左来不及收步,迎面撞了上去,在碰到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双手便无力地垂了下来,喘着粗气,几乎要握不住剑了。

    阿右见哥哥中招,一时之间气急败坏,动作便乱了起来,雅若闪身躲过斩击后,挥出毒瘴也击中了他。

    “很好,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通过夜罗那一关了——”

    旁边又是一个身影袭来,雅若勉强避开,肩膀还是被砍了一刀,她定神望去,见竟然是已经中毒了的阿左,她心中奇道:“怎么回事,这家伙不是中毒了吗?”

    沙瓦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阿右身后,张嘴从嘴里伸出一根大肠状的肉团,黏在了阿右身上,阿右身上的毒便快速流入了那肉状物内,同时身上的伤口也在飞速痊愈。

    注意到这一切的雅若,彻底地沉下了心。

    “那个沙瓦的能力是治愈吗?这下麻烦了,刚才他离我那么近的时候就应该一刀......不,考虑到以谋士的谨慎,他不会没做准备就接近我的,他应该有什么被动反击的手段.....”

    她又看向站在一起的夜罗和狮族老者,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了,我没有白影那样的实力,强行杀掉那个狮族老者是不可能了......本来想杀掉这个忍头,然后回去告诉小野,让他因为有我这么个母亲而骄傲,然后他就会倾听我说话了......”

    当啷一声,镔铁雪刃掉在了地上,随后两根毒刺从袖子掉了出来,接在了手上。

    “没有必要再考虑撤退了,上吧,把威胁小野的危险因素在这里解决掉!......只要十步,靠近十步的话就能做到!”

    她又端详起前方来——先是拿着长剑的阿左阿右,然后是谋士沙瓦,再然后是夜罗,最后才是狮族老者,而周围还有无数黑衣人,只要狮族老者一声令下,就会立即行动。

    “嗯......逃出生天什么的是做不到了,上吧,这十步的路费会格外地昂贵啊!”

    雅若身上的形元在一瞬间便收敛了,此刻她的气息比普通人还要弱。

    这一异常的举动引起了阿左阿右的注意。

    “哥哥,注意到了吗?她的形元消失了......”

    “小心,这是迎击型能力的典型表现,收敛形元提高风险,以此来增强威力。现在攻击她的话会被反击,但是......能杀死她!”

    “那就这么上吧!”

    雅若冲了过来,阿左阿右同时挥剑砍去——

    血珠浮现在阿左眼前,他心道:“很快,但没有快到吃惊的程度。”

    两人收起剑落在地上,一同掉在地上的还有雅若的左手和右脚。

    “噼啪——”

    一根毒刺飞快地朝狮族老者刺去,夜罗下意识地凝出形元铠甲,竟瞬间被打穿了!而打穿形元铠甲也耗尽了毒刺上的所有力量,狮族老者下意识地举起拐杖,那毒刺深深地扎了进去,停了下来。

    雅若最后滚落在了地上,犹如一只被踩烂了的死蛇。

    怔怔地看着拐杖上的毒刺,狮族老者惊魂未定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方才那一击快得自己完全没有察觉,而且竟能打穿夜罗大天位级别的防御,如果不是自己身为忍者下意识的反应,对方应该已经得手了吧?

    他拄着拐杖和夜罗一起走向雅若,阿左阿右,以及谋士沙瓦,五个人围了上来。

    “精彩......舍弃生命完成的最后一击。”沙瓦耐人寻味道,“但是也异常愚蠢。”

    “呵......无所谓了,都结束了。”

    雅若右手撑着地面,放弃了用形元止血,任由鲜血从断肢涌出。

生死符,白影也做不到的事?

    “真的很愚蠢呢......凭你的身手,在走到这一步之前都可以离开的,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在被发现后,你就再也杀不了我了......可否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理由?”

    那狮族老者微微摇了摇头,在雅若身上,他既看到了一个身手不凡的杀手,也为雅若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隐隐间还有股兔死狐悲的苍凉。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有两个问题先问......”

    那狮族老者漏风的嘴再次笑了起来,“嚯嚯,反正你都要死了。”

    雅若用拇指指向身后的阿左阿右:“这两个孩子相当不错啊,比我儿子也没大多少,却已经是中天位的高手了,同龄人中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招招要命,让我想起了还在家里的时候......你们倭瓜岛对狼王很忠心啊?我见过黑峰的很过次战役,但那些形元者都是以个人的名义加入王刹军的,只有你们,是整个流派连一个根都不留全部加入了——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孩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派来送死,原因是什么?”

    狮族老者沉默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

    “忠心么?”

    他又拐杖指了指夜罗,道:“那是黑峰王将才有资格有的东西。在倭瓜岛的‘大人物’的眼里,我们既然有了这强大的力量,就不允许再有自己的思想了。自诞生起,我们就是作为工具被消耗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黑峰的战船闯进了倭瓜岛,倭瓜岛的‘大人物’不复存在了,人们有了自己的姓氏和名字,再也不用担心走在街上时被‘大人物’随意地作为玩具砍杀,一夜之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了起来......除了我们这些人,黑峰接管了倭瓜岛,他们不再需要我们,就把我们丢弃在岛上自生自灭。”

    狮族老者的表情变得极为阴鸷,浑浊的眼睛里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狂热和亢奋。

    “不过已经没有问题了,我和狼王做了一笔交易......用军功来换取黑峰的接纳,你们这些反抗者的脑袋,就是孩子们重见天日的垫脚石啊!”

    他用拐杖戳了戳雅若不断流血的伤口,“这个答案您满意么?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雅若将手撑在血泊中,摸索着掉出来的通讯法器——她用力地捏爆了,但是其他人虽然察觉到了动作,却并没有当一回事——无非是任务失败了通知同伴撤退吧,他们这样想着。

    “既然你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为什么不在我失去作战能力后立刻杀了我,而是在这里和我叨叨逼半天呢?”

    从不被袭击否则不会露面,到每次栖身的营寨都不同,雅若早已知道这个狮族老者是个谨慎至极的人,而此刻即便是要与她提问,也带着夜罗和阿左阿右在身边,绝对不让自己有一丝机会,如此谨慎的人,却不趁机杀了自己?

    与其说是个问题,不如说更像是在感慨。

    “是啊,那确实不是我的作风,为什么会这么做呢......也许是作为同类,惺惺相惜的情感吧?你好像出身于黑峰的杀手世家,本质上和我们是一类人呢。见到了如此优秀的同类,即便是敌人也忍不住感觉亲切......”

    夜罗补充道:“白牙族,那个四处押宝,稳赚不赔的杀手家族。”

    他笑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用担心我的脑袋不保吗?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雅若叹了口气,“好吧......我有一个儿子,但是我只见了他两面——一次是在刚刚生下他的时候,一次是在几天前。我多想看着他长大啊,白影已经不在了,他就是我的全部了......他一定会比白影更加帅气,更加强大,可惜,我做不到和他一起长大了......”

    狮族老者嘿嘿笑道:“母亲总是令人钦佩的,你也确实做不到了。”

    “的确,因为他已经足够成熟,足够坚强了,即便没有我,他也能走得很远......虽然我没有白影那样强大的力量,但是守护一个孩子的未来,让他有一个值得骄傲的母亲,我还是能做到的。”

    她冷冷地盯着狮族老者,渗人得笑了起来。

    “你不该给我这个机会的,你谨慎了一辈子,应该继续谨慎下去的——你说得对,你不用担心你的脑袋不保了,因为——你已经死了。”

    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出现无数个如雨水般细小而透明的漩涡。

    狮族老者心中一警,从雅若说话的神态和说完后那彻底的松懈,他明白了对方不是在虚张声势。大感不妙的他立刻喊道:“夜罗,杀了她!阿左阿右,杀了她!”

    “唔、”“啊——”

    夜罗刚举起手臂,却发现全身的血管有如爆炸般疼痛,剧烈的痛苦几乎让自己晕厥,更遑论运转形元了。而身上也同时出现了数道淡淡发光的白色条纹。

    “这感觉......是毒?不可能,她是怎么办到的——”

    那些小漩涡密密麻麻地出现在雅若周围,因为其功法的特殊性,在深夜里,完全无法被人察觉。

    “这是白牙族最后的底牌,是黑峰......不,天下第一奇毒,生死符!即便是白影,初次见面时也是在确定我不会生死符后,才和我过招的,死在生死符下,感到荣幸吧——对了,自我介绍一下,雪蒿雅若,雇我杀你们的是云鹤谷!”

    狮族老者手上的拐杖,阿左阿右的长剑,通通因为疼痛脱力而掉在了地上,阿左阿右率先倒在地上,惨烈地嚎叫起来。

    夜罗勉强撑着自己的最后一丝神智,喊道:“沙瓦——”

    “啊——”

    沙瓦身上同样有数道发着淡白色光的条纹,他呻吟着——毫无疑问,他也中招了!

    周围的黑衣人意识到不妙,纷纷冲了过来,有几个靠着近的,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狮族老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别过来!——”

    因为失血过多,雅若倒在了地上。

    ------

    景晖一路杀着那些黑衣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和阿怪走散了,他对着漆黑的夜空喊道:“阿怪,可以走了!”

    通讯器被捏碎,所有人在一瞬间都收到了信号——撤退!

    阿怪打开树梢间朝他射来的几个飞镖,听到景晖的呼喊,心道:“吵死了!今天杀得兴起,那个女人无论如何也要宰了!而且有她跟着,根本走不了啊——”

    在他翻身躲过又一轮射击时,那雌狮突然出现在他上方,重重地一刀下劈而来。

    “为了让攻击强化,还解除了幻身障——正合我意,来吧——”

    阿怪以柴刀格挡,但在空中没有受力点,被砸了下去。他刚一落地便立刻翻身站了起来,却突然摸到了什么锋利的东西——是线!以黑峰晶矿炼制的足以切金断玉的隐线!

    他迅速用形元护住全身,那线被数个黑衣人拉扯着,成了一张巨网,将他整个人罩在里面。阿怪不顾一切地旋转着,竟然硬是挣脱了出来,随后抄起地上的几块石子朝线的方向扔去,几声响后,那些线便落到了地上。

    而阿怪身上也几乎被这一弄剥了一层皮,他一下子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有毒?......肯定有毒,这么锋利而隐蔽的武器,不下毒就太可惜了......”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慢慢地合上了眼。

    那雌狮突然出现在他后面,提起刀朝他砍来,在反射着月光的刀面即将砍到脖子时,阿怪却突然转身跳起,让那刀砍在自己的肋骨上,同时抓住那雌狮的手,另一手握着柴刀深深地从胸部捅穿了雌狮!

    “嘿嘿,剧院对毒也是很有研究的......线上的应该是海蛇毒,会麻痹肌肉神经,但是只要知道相应的经脉就可以运转形元来暂时压制。多亏了这些毒,你终于现身了,这下被抓住了吧——”

    那雌狮不顾剧痛,想将自己的刀拔出,但因肺部被捅穿使不上劲,再加上阿怪抓着自己握刀的手——

    “我已经用肋骨卡主了你的刀,想拔出来是很有难度的......我就是这么疯狂,我是剧院‘最标准的狼族’!”

    “可恶!”“花小姐!”“快救小姐!”

    几个黑衣人朝这里跑来,同时景晖也从他们身后冲出,轻松杀死了他们。

    景晖走了过来,将已经死去的雌狮推开,然后背起了阿怪。

    “不是叫你走了吗,真的是......”

    “嘿嘿,我一边杀了这些狮族,还反杀了这个可能比我还厉害的家伙......将神门都拿不下来的倭瓜岛忍众,我做到了......不愧是我。”

    “走了!”

    景晖背起阿怪朝浮桥跑去,阿怪耳朵动了动,道:“这动静......追兵不少啊。这样你也跑不掉了......把我扔下去吧。”

    “不。”景晖很简略地回绝,同时躲开了扔来的几个飞镖。

    “居然会救我......这可不像你啊......”

    “我们很熟么?说这种话——”

    景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头落到了远处,随后背着阿怪的身体也倒了下去。

    潜龙狞笑着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把厚重修长的钝刀,他提起钝刀,对着阿怪捅了下去。

    ------

    黑仔摘下了耳边的通讯器,头也不回地对清源命令道:“撤退,雅若已经完成任务了,去和小野他们汇合。”

    清源急道:“那您呢?我怎么能让您殿后啊!”

    “我接下来要动真格了,而且不想让你看见我接下来的样子......撤退,这是命令。”

    清源后退了几步,不舍地看着黑仔,最后还是转身跑了。

    “嚯,黑峰狼,好大的口气呀,让大爷见识一下你的实力吧——”

    雄狮挥舞着大棒冲了过来,被阿妮操纵的六只鬼也同时用火焰、毒针招呼上来。

    黑仔默默站在原地,心道:“上次变成魔人后,被龙造成的创伤都消失了,那感觉异常愉悦,但是我好像没法自己停下......魔人化的我可以和那个夜冥王将打一个晚上,你们的程度可比他差远了!”

    “嗷呜——”黑仔吼了一声,随后手脚延长,手肘长出了倒刺,脖颈上也伸出一大段长长的脊椎骨,看起来犹如鞭子一般。

    “这次的形态和上次不一样啊,不管了,先解决掉这两个家伙吧——”

    ------

    血泊中的雅若勉强睁开眼,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她面前——

    塔盾将手上被捏爆头颅的黑衣人扔在一边,不屑道:“能杀掉夜罗,算你有点本事了。这都不死,真能活啊。”

    不等雅若回答,他便将雅若扛在肩上。

    “你是怎么做到在这个状态下杀掉他们这么多人的?黑仔殿下说不定会感兴趣的——”

    这附近所有的狮族忍众,或被他捏爆头颅,或被撕成几段。

    “小野呢.....小野在哪......”

    塔盾冷哼一声,“可笑的人性。”

    “哇啊——”

    那矮狮子手上的绷带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朝小野和冰流刺来,虽然看着很柔软,却很轻易地能扎破岩石,而在他们以各自的武器格挡时,却又变得柔软,让人使不上力。

    在小野下意识砍向绷带的瞬间,那绷带迅速变软,反过来包裹着兵符,臧龙再一剑刺来,小野只得脱手后退。

    臧龙正得意着,刚要说什么,那矮狮子却突然惨叫一声,回头看去,见清源手持雷刃刺穿了矮狮子的胸膛。

    他捡起兵符,丢还给小野,有些责怪道:“为什么不用小巨兵?”

    小野稳稳地接住兵符,甩了甩,“小巨兵的动静太大,会把他们吸引过来的,到时候大家就走不掉了。而且现在是三打一,我们胜算更大——啥?”

    窸窸窣窣的动静后,臧龙的后方出现了数十只黑衣狮族,还有一只戴着斗笠佛珠的黄猫。

    黄猫拿起手上的木鱼敲打着,念念有词,刹那间,狂风大作,猛烈的风朝小野他们袭来,那些黑衣狮族却好像不受影响一般,在暴风的掩护下冲了过来。

    三人迅速用形元护体,小野率先冲上前,提刀朝他们砍去。那黄猫用木鱼指着小野的前方一划,地上便被掀起一片巨石,朝小野砸来。可小野却轻松将那岩石砍碎,同时抬刀将几个黑衣狮族砍飞。

    清源也反应了过来,使出风界对抗黄猫的暴风,他看着小野刀上包裹的形元,对冰流说道:“我看出你朋友的能力了......用特殊的形元包裹兵器,遇到死物时,能增强破坏力予以毫不留情的攻击,但对活着的人,却用生命之光包裹而不造成流血......非常令人钦佩的武德,但在这战场上,如果不杀死别人,就会被别人杀掉!”

    冰流也凝出冰锥在身周,攻向靠近的几个黑衣狮族,道:“我劝过他了,你也可以试试,反正他不会听的。”

    冰流突然侧身一躲,肩膀上顿时火辣辣的疼痛,仿佛整个肩胛骨都被敲烂了,突然出现在前方的是一只比小野还年轻的黑狼,他古怪地笑着,兴奋地看向冰流。

    “这个......也很棒!”

    冰流和清源立刻往后退去,戒备地看着这只黑狼——潜龙。

    那黄猫又念了什么东西,刹那间一大片光芒亮起,闪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小野在失去视力的瞬间将那兵符朝黄猫飞去,黄猫迅速举起木鱼抵挡,木鱼登时破碎,但兵符也掉了下来——

    小野凭着记忆,伸手对着兵符一抓,再一指,那兵符便在掉落时转了个弯,再次朝黄猫刺去。臧龙迅速冲来,将那兵符打开,那兵符便又回到了小野手中。

    “小心啊,绝大师,这几个小鬼可不一般呢。那只白狼虽然不杀人,但是被打晕了会更丢人吧?”

    “啊,多谢......”

    绝大师刚想说什么,却突然惨叫起来,臧龙立即转身看去,却错愕得发现,绝大师身上满是黑点,显然是中了毒,随后倒了下去。

    “呯呯呯——”

    几声枪响从后方传来,臧龙立刻挥剑挡开子弹,但附近的几个黑衣人却遭了殃,他们没能躲开,倒在了地上。

    “哈哈,人是斗不过枪的,管他是大天位还是什么位,只要用子弹对着脑袋这么一轰——piu~就完蛋了~”

    “那你是没见过真正的大天位......我的母亲,她用形元就能让子弹停下。”

    一狼一鼠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老鼠光着上身,只穿了见粗糙的宽腿裤,身上到处都是缝合的疤痕,而褐狼则衣着整齐,但是半边脸却因为烫伤而毁容。

    清源原本在警戒着潜龙,但在见到那只烫伤狼的瞬间,动作便停了下来,只是死死地瞪着他。

    潜龙找到机会,抽出钝刀朝清源砍去,钝刀在他手上飞速地震动着,发出令人晕眩的耳鸣音。

    “快躲开!”冰流大喊道,同时朝潜龙冲了过去。

    但是清源却依旧纹丝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只烫伤狼,冰流冲了过来,提起玄冰铁枪朝潜龙刺去,潜龙反身将刀划在枪杆上,剧烈的震动顿时沿着枪身传来,将冰流虎口震出血的同时,震动沿着骨骼肌肉往上,竟将冰流手臂的骨头整得粉碎。

    “这家伙不简单!”

    冰流运转形元一掌拍在自己肩上,这才阻止了震动继续蔓延。

    臧龙朝那只疤痕鼠冲去,提剑刺来,但那疤痕鼠躲也不躲,只是张口道:“打不中哟~”

    随即,臧龙的攻击落空了,他心中一惊,心道:“言灵?不对,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能力,直接咒杀我不是更快吗?”

    他迅速转身后退去,对那几个忍者喊道:“上!”

    疤痕鼠转而对身边的烫伤狼道:“那么,双毛~你找到了吗?”

    “有一点了,就差一点了,刚才是有一点感觉的......”

    双毛一个箭步上前,冲上来的忍者瞬间被拧成了麻花,而双毛如死水般的眸子竟出现了一丝高光。

    “有的,就快到了,就要——啊,是他——”

    双毛看向清源,随后嘿嘿笑了起来,“看来是在找我吧,找我找得很辛苦呢......”

    疤痕鼠再次问道:“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双毛反问道:“勒菲,如果我把他——”

    他指着小野,然后是冰流,然后是清源,“他,还有他杀了,会怎么样?”

    勒菲哈哈笑道:“你不该问我,该问你自己啊!听从你内心的想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杀掉这波人也好,那波人也行,哪怕是我也行,你是自由的,你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我想要......”

    臧龙冷哼一声,竖举起西洋剑在前方,同时放出了形元兽分身,不悦道:“自顾自地说什么呢,当我们不存在吗?”

    “我想要......想要的是......啊,杀了他们的话,太无聊了吧?毕竟我就是会这么做嘛,杀了他们才能看到血流成河,但是好像不管我怎么杀,这个如粪坑般的世界都不会毁灭......明明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但还是没有毁掉......嗯,杀了他们的话,可以想象的无趣......”

    “应该怎么做呢......怎么做才能毁掉呢......我想要的,我想要的——”

    双毛身上突然也爆发了一股强烈的形元,甚至夺去了众人原本注意在潜龙身上强力形元的注意,同时,他全身被一股黑乎乎的胶状物覆盖,只留出了眼睛的部位。

    潜龙猛地一颤,回头看向双毛,随后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用刀指着双毛,又指着冰流、小野和清源道:“是我的!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我要砸碎这些人的头,谁都别想和我抢!”

    “双毛!!!!!”

    压抑已久的清源突然爆发出来,不顾一切地朝双毛冲去。

    随着这几个人的疯狂,场面变得越发混乱起来。

    臧龙提剑朝双毛刺去,勒菲却抢先一步上前,捉住他的剑,嬉笑道:“我答应了双毛要让他做他最想做的事,到了这一步可是付出了很多呢,伙计,帮个忙吧?”

    臧龙冷冷地说道:“要我帮忙,可是要付出很沉重的代价的。”

    勒菲却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指着身上的伤疤道:“看到这些了吗,朋友,我曾经问过很多代价昂贵的问题,这些就是回报!”

    潜龙猛地一跳朝清源追去,冰流和小野同时追了上来,潜龙便反身一刀,剧烈的震动裹挟着空气,在制造风暴的同时也穿插着无数气刃,竟比方才臧龙的龙卷风还要强烈数倍,两人都被这一击打得退了回去。

    “不能犹豫了......小巨兵!”

    小野唤出的小巨兵骤然出现,挥刀砍向潜龙,潜龙只得用钝刀挡住,暴怒道:“滚开啊,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现在!!”

    “少吹牛了,先打一架再说吧——”小野横刀冲了上来,“打完了,不许记仇啊!”

    潜龙将刀一收,然后撩出又一轮剑气,但却不是冲着小野,而是冲着冰流而去,小野立即操纵小巨兵挡下气刃,潜龙同时回身砍向清源——

    清源丝毫不顾及后方猛烈的交手,只是朝双毛冲去,双毛也冲了过来,但身上的黑胶却聚集出了长长触手,猛地将上空的潜龙打退,同时又伸出一只触手,将清源捉了过来,悬在他的前方。

    看着清源因为仇恨而通红的双眼,眸子间掩饰不住的震颤,双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真是白活了,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啊!!!”

    “厉害,厉害!”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双毛一击打退,潜龙便不再和小野纠缠,转而朝双毛冲来。双毛便将清源丢给小野他们,这倒是令小野他们始料未及。

    “如果我救了他们呢?救了他们会怎么样?很出人意料吧,哈哈哈!——”

    双毛身上的黑胶伸出无数触手,和潜龙打得有来有回。

    “走吧,冰块脸,清源!”

    小野着急着招呼两人,但清源却一把推开他们,再次吼道:“双毛!!!!!”

    “双毛?我想起来了——”

    小野猛然想起,在将神门听课的时候听雷将神说过双毛,虽然黑仔是紫岚的孩子中杀人最多的一个,但双毛却是最残忍的那一个。

    据说他喜欢诱骗年轻的女性,然后将其剥皮欣赏她们蠕动的模样,他还发明了许多残忍的酷刑,据说不管多凶恶的暴徒,在看到他的时候也会哭泣着认罪。

    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将金沙的城邦屠得十室九空,也是他直接导致了冰流和小野参与了十犬壶的仪式——“双毛”,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和任何正面的词汇出现过,甚至一度成为了“恶”的代名词。

    可是——小野此刻看着和潜龙交手却游刃有余的双毛,看的不禁出了神——“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奇怪的家伙就是传说中的恶棍......我所看到的,是一位在形元造诣上,可以称为‘宗师’的少年。”

双毛的守护灵兽

    十七年前,青水北境。

    受黑峰气候的影响,青水北境的冬季格外严寒,肃杀的暴风雪尖啸着席卷了每一处土地,举目所见皆是一片惨白。

    茫茫的雪地上,一个裹着厚厚的冬衣的兔族女人焦急地往家里赶去,似乎怀抱着一个什么东西。她在雪地上留下的一深一浅的脚印很快就被风雪吞没。

    “吱呀——”

    厚厚的木门被费劲地打开了,女人钻进了屋里,然后迅速把门关上。木柴在炉灶里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这小小的木屋内因此显得温暖起来。

    她脱下厚厚的冬衣,将一直怀抱着的那个东西小心地放进一个铺好了绒被的婴儿床上,轻轻地摇晃着——那是一只小小的狼族男婴。

    婴儿床周围的木架上,放着许多件整整齐齐地叠着的小衣服,按照月份刚好可以让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直穿到周岁。

    她轻轻地摇着婴儿床,哼着歌,大门便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一只形容粗犷的兔族男人走了进来,他摘下了头上的皮帽,不忍地走到女人身后。

    “够了,阿雅......我们的孩子已经不在了,但是我们还得继续下去,明天......去把这些衣服都扔了吧,它总是让你、让我想起那些日子.......”

    男人一脸悲痛地走向木架,想拿起那些婴儿服,但女人却抓住了他的胳膊,笑盈盈道:“年哥,我们的孩子好好的,就在这呢,你看——”

    男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已经习惯了。

    “阿雅,别太难过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你必须振作起来——”

    被称为“年”的男人下意识地朝婴儿床里瞥了一眼,瞳孔突然瞪大了起来,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年哥,你看......我们的孩子好好的,就在这呢......”

    “你疯了!这是狼啊!”

    年哥冲上来想抢过那个婴儿,阿雅立刻站了起来,像用羽翼遮蔽幼崽的母鸡一般挡在他面前。

    “阿雅,让开!这是狼,他会吃了我们的!”

    “你才疯了,这是我们的孩子啊!”

    婴儿床里的狼婴立刻啼哭了起来,阿雅便转过身去,轻声哄着那婴儿,眼泪也顺着面庞划了下来。

    “你吓到他了......别怕,妈妈在这里,我们的孩子饿了......”

    她掀起衣服,想将这婴儿抱到怀里,年哥却突然将这婴儿抢了过来,就要往门外走。阿雅一把扑了上去,牢牢地抱着年哥的大腿,惊恐地喊道:“你要干什么,你要把我们的孩子带去哪!”

    “我要扔掉他.....这是狼!你真是疯了,我们的家人,那些人都是被狼给吃了!你竟然想养一头狼!”

    “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是我们的孩子啊!”

    阿雅啼哭了起来。

    “你看看他,那么小,那么可怜......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们一起把他养大好不好?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啊......他又哭了,他只是饿了啊!......”

    年哥叹了口气,蹲下身,阿雅立刻将婴儿抱了过来。

    “瞧啊,多俊的一个小伙子啊......我是在松树下发现他的,只有他一个人......看看他,背上的毛是黑的,但是肚子这一块却是黄的,在雪地里很显眼,我才发现他的......就叫他‘双毛’吧,他就是我们的孩子了,年哥,你说呢?”

    年哥仰着头有一会儿了,随后坐到了阿雅身旁。

    “好,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他、又回到我们身边了。”

    ------

    【我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

    “嗷呜~狼来啦,我来抓你们啦~”

    双毛举起爪子,对着村里的小伙伴喊道,那些同龄的小孩们便嬉笑着四散跑开了。

    “救命啊,狼来啦~”“嘻嘻嘻,双毛哥哥,先抓他,他在这里——”“快来抓我啊~”“他耍赖!不能爬到屋顶上的!”

    那房子的女主人突然把门推开,拿着扫把往屋顶上扫着,气势汹汹地骂道:“又来!你们这些小王八蛋,天天来爬我屋顶!给我下来!这把梯子太碍事了,下次我一定要搬走!”

    “哇呜,巫娘生气了,快跑,快跑啊!”

    那些孩子们又四散跑开,于是巫娘便揪着爬上屋顶的小孩,骂骂咧咧地往他的家走去。

    巫娘会给村里的人卜卦吉凶,很受村里人的敬重。她是一个寡妇,有过几个孩子,但是都病死了。

    虽然她看起来总是凶巴巴的,但是孩子们就爱跑到她的房前闹腾,有的时候会挨骂,有的时候会有糖果点心。她总是说要把梯子搬走免得孩子们爬上去,但从来没有真的搬走过,爬上屋顶的孩子下来的时候,她还会搭一把手,防止他们摔伤,然后再揪着他们的耳朵领着他们回到自己家去。

    这次被逮到的是双毛。

    “哎哟,这孩子啊,又跑我房顶上玩!多调皮!”

    “真是对不住啊,婆婆,我这就好好教训他——过来!躲什么呢,给婆婆道歉!”

    “嘻嘻嘻,婆婆,对不起~”

    “年哥,去看看双毛有没有踩坏瓦片,啊。”

    巫娘摸了摸双毛的头,爱怜地说道:“阿雅啊,这孩子很是伶俐呢。一直留在我们这山沟沟里啊,怕是太浪费了,要是有条件的话,送他去山下上学吧。”

    “去玩吧。”阿雅拍了拍双毛,双毛便蹦跳着走了。她才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婆婆啊,我们村里还好,都是看着双毛长大的,了解这孩子......但是山下的人,万一因为双毛是狼,欺负他怎么办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啊——这孩子有悟性啊,一点就通。不光是农活,就连我算卦,他看过一遍也能说出些名堂来。而且你瞧他那双眼睛啊,滴流滴流的转,用相面的话来说,就是神莹内敛,仙人之姿啊,阿雅,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收他做徒弟——”

    阿雅激动地几乎要趴下了,她连忙道谢道:“多谢,婆婆能指点双毛真是太好了,我、只怕我们交不起学费——”

    “哪里哪里,小年不是才给我补过屋顶么——”

    那之后,双毛便跟着巫娘修行,先是从形元的经脉分布,再到周天穴位。

    那天,双毛靠着那颗松树冥想着,忽然间感到天地变得开阔起来,以往的世界在眼前变得异常清晰——就是那一刻起,他觉醒形元了。

    “好......好厉害,这是什么?”

    双毛看着自己的双手,属于自己的形元正自手掌放出,逐渐覆盖了全身,与此同时,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流淌,仿佛自己有着无穷的怪力,无限的精力,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很厉害嘛。”

    一个冷冰冰的女人的声音突然从一边响起,双毛转过身去,见对方是一只毛色发黑偏紫的狼族女人,但却穿着极其华丽的服饰,与这贫瘠的雪地格格不入。

    双毛好奇地挠了挠头,想道:“她是......和我一样的狼吗?”

    “给我看看你的力量吧。”

    那女人朝他伸出了手,她的形元化为细线,朝他袭来。

    突然间,双毛好像蒙了一样,再次回过神来时,自己居住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火海,村里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

    “恶魔......他是恶魔!......我就知道,狼......狼全都是恶魔!”

    巫娘死死地瞪着双毛,干枯的手指迟迟不肯放下,就这样没了气。

    周围人的惨叫让双毛感到愈发心慌,他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双毛......是你吗?”

    阿雅抱着只剩下一截的年哥,绝望而无力地低语着。

    “娘.......娘!这是怎么了!”

    双毛朝阿雅跑去,阿雅却像看到陌生人一般,暴怒而惊恐地朝他喊道:“别过来,别过来!你这个魔鬼!”

    “娘,你受伤了——啊,爹爹怎么了!”

    双毛害怕地想扑到阿雅的怀里,阿雅却抄起一边的木棍,猛地朝双毛的脸抽去,“别过来,你不是我的儿子,我不是你的娘!你是魔鬼,魔鬼!”

    周围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双毛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阿雅抱着年哥的尸体,一点一点地停止了呼吸。

    “干得好,这才是我的孩子啊。”

    那个女人将手放在了双毛的肩上。

    “我才是你的娘,这些年你在这里受苦了......来,和我回黑峰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然后......那个女人出现了。】

    【敬重的巫娘婆婆,一起玩耍的伙伴,还有......抚养我长大的爹娘,全都......】

    ------

    “额啊!”

    一条漆黑的触手擦着潜龙的腰过去,血花立刻飞溅而出,潜龙同时一刀砍在双毛身上,却反而弹了回来。

    潜龙不可思议道:“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这么硬!”

    不只是硬,潜龙刀上的劲力也同时被双毛身上的黑胶给吸收了。

    潜龙摸了一把腰上的伤口,看着手掌上的血迹,眼睛瞪得愈发大,脑袋上的青筋随即暴起。

    “竟敢......竟敢让我这么丢人!我要杀了你,我绝对要杀了你!——”

    潜龙提起刀猛地朝双毛冲去,而清源也从另一个方向冲了过来,怒吼道:“天杀的魔鬼,我杀了你!!!”

    眼看着暴怒着向他袭来的两人,双毛竟然慢慢地裂开嘴笑了,他先是看看潜龙,而后又看看清源,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哈哈哈哈,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光,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狂笑道,随后躬起身子,黑胶也调整形态,迎向两人——

    【我好害怕......我好想爹和娘,我好想再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可是、可是已经回不去了,他们、他们都......】

    【这里就是黑峰吗......比家里还冷,好冷......他们看我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我好想家......】

    【这只豹子就是我的老师吗?要教我形元,和巫娘婆婆一样......但是、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事,他把手伸进我的......好可怕!】

    【师父说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但是我真的好痛,他也不允许我和大夫说......】

    【白狼哥哥说我是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野种,不配和他说话,妹妹说我连贱民都不如,他们叫滚开别玷污了妹妹的眼睛,只有大哥会稍微关心我一点,母亲......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今天修炼形元的时候变得更可怕了......他整个人都压上来,喘不过气来......好痛,真的好痛,我要死了......】

    【为什么大哥也要这样对我......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我的脸都烧成这样了,他们还是看都不看我一眼......】

    【师父也说我没救了,原来会的形元也都忘了......他又过来了,好可怕......】

    【我想死。】

    【我渐渐地接受了脸上的伤疤,如果没有它,我或许会离死亡更近。它让我在生与死之间找到了一种平衡,让我在接近终结之前,能再坚持一下......】

    “哈哈哈哈!——”

    此刻的双毛一改往日的死气沉沉,整个人变得极其亢奋,他头也不回地对勒菲大喊道:“沃土的,我谢谢你啊!”

    正在与臧龙过招的勒菲回了一句:“不客气~”

    在来到沃土后,勒菲对他说过的话慢慢地开始浮现在心底——勒菲的『口舌之石』不能直接改变人的思想,只能强化自己话语的印象从而引发对方的自主思考,而那些话和双毛的回忆一同在此时现身——

    “你有过什么特别值得回味的经历嘛?”——双毛在让所有人以为自己已经荒废了修为后,偷偷修炼出了形元,随后砸碎了那个豹族师父的头颅,他至今还记得师父在死前那错愕的眼神。

    “双毛伙计,你真的没有爽过?爽到魂都飞出来的那种?”——确实有过,那是大雪封山的那次,他在山里偶遇了那对兄妹,然后当着那个哥哥的面......那个时候,那个哥哥因为手脚被拧断,在地上动惮不得,死死地看着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感到震撼。

    “记住了,你谁都可以背叛,但唯独不能背叛自己!想,好好地想,你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毁灭世界?我承认这个世界确实不太好——确切得说,它已经足够烂,烂到没办法进一步破坏了,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个的话,可能非常困难哟,你想要的真的是这个吗?”

    【是这个吗,原来是这个吗!】

    在想起了清源是谁后,双毛捕捉到了一瞬间,来自自己灵魂的颤动。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原来如此,我一直想要的都是这个吗!】

    清源,潜龙,因为暴怒而看向他的眼神。

    小野,冰流,因为错愕而看向他的眼神。

    【对,就是这个!来吧,都睁大眼睛看着我!我要你们全都看着我,不许忽视我,不能忽视我,我要你们全都看着我!】

    【给我把眼眶瞪到最大!给我把瞳仁缩到最小!我明白了,我想要的,是当你们所有人看着我的时候,那双错愕的眼睛!】

    【我以为,我恨的是这个世界,当我面对全世界时,那种无力感......通通不见了!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那让我兴奋的感觉又回来了!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我原来......竟然......就是为了一双眼睛!?】

    【白活了,真的白活了啊!】

    【不,我还年轻,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以后还可以再体验,先脱身再说,可是,那些人都在看我,这感觉好棒,我停不下来,停不下来啊——】

    双毛在瞬间竟然解除了形元,任由清源和潜龙蛮横的力量将自己的身躯撕扯得粉碎。

    【可是......我真的,爽翻了......】

    小野怔怔地看着双毛,他不理解,原来那么强大的一只狼,为什么突然放弃了抵抗?

    他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朝清源大喊道:“危险!”

    清源离潜龙实在是太近了,而在双毛被撕碎的瞬间,他就好像丢了魂一般,一动不动地望着双毛的尸体,当潜龙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钝刀一挥,清源倒在了地上。

    勒菲一个高跳落到了小野和冰流身边,拉起两人道:“快走吧,人死不能复生呐!”

    三人通过浮桥后,潜龙和臧龙不甘心地追了过来——两人见到浮桥的对面,文昭和塔盾正立在那。塔盾抬手将木桩打碎,浮桥便落了下去。

    “别追了,过去了也不是对手......”

    “可恶!”

    ------

    “怎么会......首领,还有夜罗大人都死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

    “首领让我们别靠近,我们要怎么给他们收尸啊?”

    营寨的另一边,黑仔已经化为一团黑影裹挟着几个黑衣人离开,只留下受了不少伤的阿妮和雄狮。

    雄狮抬起手,看着手臂上出现的淤血点,惊讶道:“不会吧,真的中毒了。”

    阿妮责备道:“他变成魔人的时候就该小心点的,幸好我没中招。”

    雄狮无所谓道:“怕什么,去找沙瓦大人就好了——你见过沙瓦大人出手吧?不管多重的伤,‘咻’的一下就能好——”

    浮桥已经被截断,臧龙他们便离开了,只留下少数几个黑衣人守在那。

    一团黑影突然出现,将那些黑衣人吸了进去,随后变回了黑仔的模样。他看着断掉的浮桥,嘀咕道:“小野做得很棒啊,但是我该怎么离开呢......”

    他看见地上清源的尸体,摇着头叹了口气,俯身将清源圆睁的双眼合上。又走到双毛的尸体旁,似乎明白了什么,掏出魔杖,凝出黑球将双毛的尸体吸了进去。

    “唉......蓝魂儿,卡鲁鲁,双毛的抓捕行动都失败了,仪式真的没法阻止吗?......已经得到确切情报,媚媚会在五天后的约克城拍卖会上现身,希望别再失手了。”

    他朝周围望了望,随后以“隐”隐藏气息,潜入了密林中,心道:“不知道母亲去了什么地方......她似乎总是能知道候选人的死亡。仪式的继续需要回收候选人的尸体,只要我把双毛的尸体藏起,仪式应该就无法继续下去了吧?”

    黑仔消失在了密林中,而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旁却凭空聚起了一团形元,最后凝聚成了双毛的模样。

    “嘿,真奇怪,我没有死吗?”

    双毛的守护灵兽没有固定的形状,其唯一的能力为特质系——当双毛死亡后,守护灵兽会变化成双毛的模样并继承其记忆,代替宿主继续活下去。

神明的容器

    小野掏出了那颗还魂丹,交给了云鹤谷前来接应的医生们——他们已经在着手救治雅若了,让他们给雅若服下。

    云鹤谷巴萨查走到断掉的浮桥前,凝重道:“断桥了?活下来的......只有你们吗?”

    小野和冰流都显得有些沉重,虽然剧院是唯利是图的杀手组织,而且此前也和他们没有交集,但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看着他们就这么死了,心里多少有点难受。

    相比小野和冰流这两个外人,塔盾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是好事啊,少了几张没用的嘴巴吃饭了。”

    冰流沉着脸道:“黑仔也没有回来。”

    塔盾:“剧院不是黑仔一个人的,既然他死了,女王失踪了,那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选出一个新的首领。”

    话不投机,小野便走到一边警戒着周围,冰流走到勒菲身前,拱手道:“多谢前辈相助——”

    勒菲正蹲在草地上,用草结编着花环。冰流靠近时,他抬起了头,笑道:“别这么说,只是碰巧罢了。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双毛一念之间的选择罢了。在此之前,我可不知道他会在这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冰流便收回了手,疑惑道:“阁下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双毛又是怎么回事?”

    勒菲便站了起来,将那花环轻轻戴在了冰流头上,冰流下意识地要躲,但那花环顺着兔耳便落到了他头上,他也不好直接扔掉。

    他笑眯眯地端详着冰流:“嘻嘻......真合适,小朋友永远不嫌装饰多。他们都叫我勒菲摩根,一个无耻的乐子人。”

    冰流有些吃惊:“你是那个沃土的首领!”

    “嘿,你认得我?”

    “敢在金沙圣城,圣膏军眼皮下犯案的金沙剧贼,不管是金银帮还是翡翠会都没有成功将你羁押归案......后来你带着你的手下逃到了沃土,成为了那里的首领,并且吸纳了越来越多犯下案底的形元者和炼金术士......其中甚至包括青水和黑峰人。”

    冰流摸出玄冰铁枪,摆出警戒的动作来。

    勒菲嘿嘿笑着晃了晃脑袋,“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落暑钱庄的那次,你和英雄亚瑟在一起呢。后来哲人王追过来都被你们打退了,真的很了不起啊。”

    “你对双毛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他今天......和我印象里的人完全不一样。”

    “那是因为在今天以前,他自己都没有看清自己——只是在今天,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于是他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在那种时候想通,可以说是很倒霉了。”

    勒菲打了个响指,指尖便出现了一枝小花。他捏着那枝花递到冰流面前,道:“我能成为沃土的首领,只有一个原因——我相信所有人都是自由的,而沃土就是能让我们抛弃一切束缚自由自在的地方,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最终都会找到自己想走的路。放弃那些看法和立场,你会发现从未体会过的自由。”

    “......”

    “那么,我的芦芦王子,你想体会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吗?”

    冰流收回了冰枪,“我享受了身为芦芦族的优待,就要承担王族的责任。我不能......”

    勒菲便将花塞回自己的嘴里吞了下去,站起来拍了拍满是血污的裤腿,

    “人的模样总是被强加的立场和他人的凝视来决定,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想走的路不好走,想做的人不好做,都说是身不由己......双毛最后得到他想要的,真正地自由过了一回,他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幸运了。”

    小野走来问道:“所以双毛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他的经历和你相似,嘿嘿......被抛弃在青水,然后被食草族收养,之后家园被毁,到这里为止都和你差不多。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遇到了这么多贵人——他被带到了黑峰,他告诉我,那里所有人对他的态度搜是‘不在乎,但是死了更好’,所以我猜他应该是想让别人能够正视他吧?”

    勒菲接着又嘀咕了起来:“嗯......说得通,像个疯子一样到处杀人,因为那样别人就会正眼看他了吧?”

    小野:“所以你怂恿他去送死了吗?”

    勒菲:“对你们来说,像他这样的人死了不是更好吗?怎么,我的小白狼,难道你连这种人都打算拯救吗?”

    小白在雇佣勒菲时给过关于小野的资料,所以勒菲对小野他们有一点的了解。

    小野犹豫了一下,问道:“像双毛这样的人,有拯救的可能吗?”

    勒菲哈哈笑道:“不如去问问清源和他被双毛(消音)的妹妹吧,还有迄今为止所有被他杀死的人——哦,我忘了,他们都死了。我自认不是个好人,所以我也不想评判他的对错,但是他来了沃土,我就有义务帮他找到自由。”

    冰流:“沃土的所有人都是像双毛这样是非不分,十恶不赦的人吗?”

    勒菲再次笑了起来,“我分得清是非,也知道善恶,但我就是不愿意被别人用‘善’来强迫我去做什么,用‘恶’来禁止我做什么。出生没得选,死亡没得选,所以在我能选择的一生中,我必须是自由的。”

    小野质问道:“为了自由就可以伤害别人吗?”

    勒菲:“嘿嘿嘿......双毛追寻了一辈子的自由,可不是如此廉价之物。你知道吗,伤害别人,本身就需要巨大的勇气——大多数人都没有勇气直面流泪的眼睛,所以他们注定会被桎梏钳制到死。自由就像木天果果,一旦品尝到一丁点,就会一辈子都陷入求而不得的痛苦中......可以为此伤害别人么......双毛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小野道:“如果你和沃土的人要为此伤害别人的话,我只好阻止你们奔向自由了!”

    “小白狼,你不可能拯救所有人。你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在与世界为敌,毫不夸张的说——你每前进一步,都注定会有无数人倒下,不会有任何人牺牲的天下,根本就不会存在啊。”

    勒菲走了。

    冰流走上前,对小野道:“别听他的,一个土匪头子罢了......像双毛这样的恶人死了,其实是一件好事。”

    “可是......像他这样能够鼓动双毛去不惜一切代价追逐什么的人,会更加可怕。你能想象吗,那些有实力的恶人在他的蛊惑下,将不会再惧怕圣膏军的威慑,而是纷纷从藏身的阴影里走到街上为所欲为,不知道又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小野!”

    冰流从背后抱住了小野的腰,将头贴在了小野的后背。

    “太心急的话,会在实现梦想前就倒下的......等阻止仪式,这一切都结束了再说吧。”

    “咦?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呀?”

    “我想活得更任性一点......虽然有点难。”

    小野转身,伸手在冰流的脸上揉捏起来:“嘿嘿,先从笑一笑开始吧,来笑——哇,脸部的肌肉很僵硬啊。”

    “......”

    “......”

    刚经历了一场修罗场的两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够了......”冰流有些脸红,用拳头挡在嘴前,将目光移开,“雅若夫人还受着伤呢,这样不好......”

    “哦。”

    ------

    “大人,前往金沙的王刹军指挥和夜罗王将遭遇刺杀,今天早上已经确认身亡。王上让你前去接管王刹军继续对金沙的行动。”

    “知道了。”

    夜冥放下了传话令牌,将手朝前摊开——此刻他正盘腿坐在悬崖前,面对着前方的万丈深渊,一片被风吹下的叶子盘旋着,似乎就要落在他的手上。

    “没想到金沙居然有这号人物,能够在王刹军和倭瓜岛忍众的严密防守下刺杀夜罗和沙瓦......真想和那个人进行一场死斗啊。”

    在夜冥微闭着眼想象时,那片即将落在他手里的叶子突然往前方飘了起来,随后飘下了万丈深渊。

    杀气......

    夜冥察觉到了什么,便站了起来,斑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

    “听说夜冥王将和云鹤谷的人做了一笔交易?我很好奇,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你把云鹤谷的人都杀了?”夜冥了解一些斑郎的作风。

    “金沙四家能有这样的地位,不是靠实力,而是靠他们制定的规则来胁迫那些更弱小的人参与他们的游戏。当更强大的外力来临时,他们要么卑躬屈膝,要么迎来毁灭......但是有一支离开云鹤谷的人去接应什么东西了,好像是那只白狼?夜冥王将,曾经和那只白狼交过手,对吗?”

    夜冥斜乜着斑郎道:“你想为他报仇?”

    斑郎伸出爪子慢慢地握了起来,咬牙道:“已经确定了,他是白影的儿子......夜罗已经死了,还剩下一个,我是不会再让旁人抢先了。”

    夜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那你是在向我问路了?”

    “他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天位,按理是不可能从你手里逃脱的,你肯定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标记——他现在在哪!”

    “如果不告诉你的话会怎么样呢?”

    两人身上同时唤出了阴鸷的形元,一黑一绿,旗鼓相当。而从悬崖附近的树林里,又走出数个王刹军打败的人,领头的是蓝魂儿和卡鲁鲁。

    “有备而来啊。”夜冥扫视了一圈蓝魂儿的私兵,心道:“这种程度的形元接近,我不可能没有察觉,看来他们中有人具有放出系的传送能力。”

    斑郎凝出了嗡嗡旋转着的飞轮,飞轮被一圈圈绿色的诡异火焰包裹着,“蓝魂儿,他是狼王委任接替沙瓦王刹军的人,杀了他,你就是新的黑峰王将,那些王刹军就归你指挥了。”

    夜冥旋即用出了“观”。

    蓝魂儿甩出了变化为剑形的追魂,喊道:“不用浪费形元了,都在这了——黑峰咆哮谷军事副指挥蓝魂儿!”

    “黑峰王将夜冥。”夜冥在心里嗤笑了一下,心道:“还有一个隐藏着的高手呢,看起来不可能是你们的人......这个笨蛋。”

    “礼仪结束了,那么——开始吧——”

    他们后方的树林中,一双粗大的手扒开了挡在前方的枝叶,他在心中想道:“这就是目标了......好饿,全部都要吃掉,全部——”

    哗啦一声,他径直走了出来,朝蓝魂儿他们走去。

    夜冥一气刃挡住了蓝魂儿砍来的兵器,欣喜道:“合格的对手!”

    “哦?多谢夸奖——”

    “不,不是你。”夜冥指向他们的身后,“是金沙盟的将神吗,何等惊人......”

    众人身后,一只粗壮高大的虎鲸缓缓朝他们走来。

    “没有一丝生机,如果不是用‘观’我也察觉不到他......这需要对形元具有极其强大的操控力,还有身上的那些纹身......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曾经在黑峰东岸活跃的,已经灭绝的‘神明的容器’戈洛洛族。”

拍卖会预热

    “该死的平三!”

    走在街上的鹿旷用力地踢开了脚边的石子,在心中暗骂道——不能使用形元后,竟然连平三那家伙都敢骑在自己身上,现在他只想尽快恢复形元。

    如果不能像之前一样冲锋陷阵的话,至少要有余力保护自己,别成为小野的累赘。他这样想着。

    他张望四周,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便将帽檐拉低,走进了一家便利店。在无人的柜台上按照规律敲了敲,柜台便翻转成一个大门,他便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便是一个隐藏的隔间,熊猫以利亚和他的几个手下似乎等候多时了。他朝鹿旷招呼道:“鹿!好久不见,怎么这次这么慢啊?”

    “怕被人跟踪,所以绕了路......”鹿旷见以利亚身边还有几个手下,感到有些不妙——以往他们都是单独见面的。但已经走到这里了,如果转身离开的话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他便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道:“我要的东西呢?”

    以利亚笑着拿出一个铁皮箱,对着鹿旷打开:“都在这里了,看——木天果果成瘾的特效药,6代神之血试剂,一张没有案底的新身份。搞这些可废了我好大功夫啊。”

    “别担心,钱不是问题......”

    鹿旷正要拿过箱子,以利亚却突然把箱子关上推到一边,他的手下也同时拿起枪对准鹿旷。

    “以利亚,你这什么意思!”鹿旷强装镇定道——如果以利亚真的想做什么,没有形元的他根本无法反抗,唯一能做的只有做出像往常一样的样子,让以利亚以为他还是从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师匠而知难而退了。

    以利亚笑道:“鹿,你已经没钱了。你的那些假冒青石都和哲人王的钱灰飞烟灭了,而我因为一直在帮你提供情报也成了翡翠会的目标,我的几个暗桩都被他们拔除了。现在,你没有钱还来要求我做这事,是把我当傻子了吗?”

    鹿旷先是松了口气,然后道:“我的朋友帮云鹤谷做了一个危险的委托,拿到了他们八分之一的身家,所以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这样啊——鹿,不过我想通了一件事,和你做生意太危险了,想要你人头的人很多,而你能提供的回报实在是微不足道。我打算用你的人头去翡翠会那换赏金了。”

    以利亚也拿起枪对着鹿旷。

    “鹿哥快躲开!”

    鹿旷下意识地用手臂挡在头前,平三突然从门外扑了进来,挡下了那些火弹。同时操控鲜血拧成血绳,迅速伸过去将火枪缴械后又将他们吊了起来。

    解决了这些人后,平三嗔怪道:“鹿哥,以利亚是情报贩子,你没有形元的事他肯定能知道,你居然还一个人过来找他!”

    “我......”鹿旷一时语塞。

    以利亚的皮肤却突然翻起一层蓝色的鳞片,鳞片翻转后他整个人也变成了一只蓝色的避役族女人,脖子也变得更细——她挣脱了平三的血绳,掉了下来,手撑在桌上一个空翻跃到了鹿旷身后,在平三反应过来时已经卡主了鹿旷的脖子。

    “你!——”鹿旷伸手抓着,但以他此时的力气根本无法挣脱,“你是变色龙的妹妹......已经退出翡翠会的幻姬?”

    旁边柜子的门因为这动静而突然打开,藏在里面的以利亚的尸体掉了出来。

    幻姬卡着鹿旷脖子的手变得柔软的同时也伸长,如绳索一般将鹿旷的脖子一圈一圈地捆住,同时另一只手拿出枪对准平三:“别乱动,否则你们就是下一个。”

    平三立刻举起双手喊道:“我投降!你别伤害他,鹿哥,你也别倔,先听她的!”

    同时他操控血绳在那些被吊起来的人的脖子上一扭,他们的脚便同时抽搐了一下,血绳再次解开,他们便软趴趴地掉在了地上。

    鹿旷在心中暗骂道:“这傻X!现在她知道挟持我就能为所欲为了。”

    幻姬瞥了一眼鹿旷,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随后冷冷地问道:“告诉我,杀死变色龙的人,是谁?”

    “你要是从以利亚那问出来了,就没必要再来问我们了吧?——既然以利亚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啊,你先把鹿哥放开吧。”

    幻姬还要说话,鹿旷却突然用一直握在手里的什么东西朝她身上一扎——是装着治疗木天果果特效药的注射器,在方才幻姬跳过来的同时他悄悄握在了手里。幻姬便立刻身子一僵,松开了鹿旷,平三同时操控血绳合成一个锤子,将她远远地打飞,然后迅速跑到鹿旷身边:“鹿哥,没事吧?”

    方才鹿旷被勒得有些难受,现在咳了几声后,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受伤。

    “那个女人是变色龙的妹妹?”平三立刻跑出门外,但幻姬却已经不见了,他便叹了口气,道:“让她跑了。”

    “平三,你怎么跟过来了?”鹿旷也走了出来。

    平三走上前抓着鹿旷的肩膀道:“鹿哥!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要到处乱跑!”

    “啊,得了吧,你还想管教我?”

    “你现在没有形元,非常危险——”

    “拉倒吧,金沙起码有六百万的人不会形元,照你这么说那六百万人都在水深火热中吗?”

    “难道不是吗?”

    鹿旷沮丧道:“我必须重新学会形元,我要保护小野,我要找回鹿娘,我还有个儿子......现在金沙黑峰已经开战了,到时候到处都会是王刹军,再加上我之前的仇家......”

    “我会保护你——诶?”平三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蓝色的小葫芦,“林云忍给我发讯息了——说是,倭瓜岛的忍头,黑峰王将夜罗,黑峰首席谋士沙瓦都被杀了,黑峰军的前行停止了。”

    “等一下,我记得我给你的法器不是这样的吧?”

    “啊,这——”平三尴尬地抓了把头发,最后还是如实交代道:“之前的那个法器我弄丢了,然后这个是林云忍自己炼好给我的......我们之前见面了,他说他还要继续潜伏下去......”

    “法器你都能弄丢,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啊!”鹿旷又走回那密室内,捡起地上的神之血试剂摇了摇,丢在一边,“这个肯定是假的了......我不能这样啊,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人要保护啊!我必须尽快获得强大的力量——”

    见鹿旷如此懊恼,平三便上前从背后抱着他,道:“鹿哥,你知道形元可以被强制唤醒吧,如果我用空心人把能力借给你再发动的话,你应该就能再次使用形元了。”

    “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修炼过的吧,我是被翡翠会的那个神秘孔雀给炼化后就觉醒了形元,而且一觉醒就是中天位......你能让我一觉醒就有之前的实力吗?”

    “我不只是有空心人一个能力哦~”平三在鹿旷耳边小声说了什么,鹿旷先是一惊,随后认真思考了起来:“加入剧院?你确定吗?”

    “如果我们能把剧院坑死,也算是为小野说的——”平三两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弯了弯,“所谓‘天下’给除了一害了。反正黑仔也是十犬壶仪式的强力竞争对手,要是他死了小野和冰流不就安全了吗?”

    “你也太无耻了......不过我喜欢。但是这很危险啊,你真的想这么做吗?”

    “当然,鹿哥。我可以对你做出任何事——”平三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改口道:“我可以为你做出任何事。”

    不远处的小巷里,幻姬走到小巷墙上的一个圆形的开口前,弯腰走了进去。经过一小段距离后,便出现在了一个简陋的山洞里——蓝魂儿,卡鲁鲁,以及一众王刹军正在那疗伤。

    石姬便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问道:“你可回来了,竟敢让殿下等这么久!情报问出来了吗!”

    幻姬回道:“是只很讲义气的熊猫,怎么也不肯交代,所以我把他杀了。”

    蓝魂儿咳了一声,众人便都安静下来,恭敬地等他说话:“双毛死了,竞争对手还剩下五个。金沙的五个黑峰王将,现在已经解决掉两个了,斑郎王将暂时是站在我们这边,剩下的塔盾和千钧站在大哥那边......现在进展还算顺利,最重要的还是把大哥给解决了,其他人就再也无法阻止我们了。”

    绍山道:“请殿下下令,我们都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蓝魂儿伸手握拳,形元随即凝聚在拳头上,那只甲虫状的守护灵兽也站立在他的肩上。他问道:“我的守护灵兽,现在是什么样的?”

    绍山道:“比之前变大了很多,看来其他候选人的死会让剩下的守护灵兽变强。”

    蓝魂儿看向幻姬,问道:“你见过大哥的守护灵兽吧?”

    幻姬点头道:“在哈加城,他和夜冥王将交战时见过,不过他的守护灵兽似乎没有攻击力,在魔人状态开启后就消失了,似乎是为了节省宿主的形元。”

    蓝魂儿便收敛形元进入了“隐”,他的守护灵兽随之消失,“非战斗型的吗,真是个好消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还是继续扫清其他的候选人,等我的守护灵兽成长到更强大的时候,大哥和他手下的剧院就都不用担心了......新任黑峰王一定是我!”

    绍山问道:“那么殿下,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

    “两天后约克城拍卖会,那群不知死活的土豪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要参加——媚媚那个蠢货肯定想去那里满足她的购物欲,我们就去那把这个蠢女人给解决了吧。”

    卡鲁鲁突然站了出来,说道:“殿下,我得到消息,翡翠会打算在拍卖会对那些藏品下手,他们的钱在落暑钱庄被烧成灰烬,正在千方百计地获得行动资金,而金沙方面为了鼓舞士气,也会支持拍卖会的进行,这两股势力可能会给我们的行动带来变数。”

    “又是为了钱啊,和大哥一样——我想不明白,钱有什么用?”蓝魂儿举起手上的追魂,看着这件兵器,自言自语道:“想要的东西抢过来不就好了。”

    他朝卡鲁鲁喊道:“我们现在就去约克城,等那些什么藏品一到,就一网打尽,然后再把媚媚给杀了!”

    “好的,殿下——”

    卡鲁鲁走到墙壁前,对着墙壁冥想起来,墙壁上很快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开口——

    卡鲁鲁的守护灵兽为长虫形,其能力为放出系且需要两个人(卡鲁鲁和守护灵兽)共同发动,守护灵兽会生成一个较短的通道,可以连接任意两个地方。通道的开口位置由守护灵兽决定,而出口的位置则由卡鲁鲁决定。

    这就是为什么在画皮鬼暴露后,卡鲁鲁和石姬能瞬间从哈加城赶到临时医院,以及在文昭面前全身而退。幻姬来到这里的通道也是卡鲁鲁生成的。

    ------

    金沙的某处,林云忍刚刚将葫芦法器放下,翡翠会的通讯器便响了起来——是乌金发来的讯息。

    “不用去前线了,黑峰王刹军的高层被全灭,倭瓜岛的忍头被杀,那些忍众已经四散而去了。”

    “诶?是、是谁干的呢?”林云忍实在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成功刺杀黑峰王将,看来自己的修为和那些真正的高手还差得非常远。

    “无所谓了,现在直接去约克城,约克城的行动照常进行,我们会在那里等你。”

    乌金切断了通讯,他拿出怀里那两张因为反复观看而有些褶皱的照片——塔盾和臧龙,同时,窗外的人们因为远离金沙边境,而一如既往地喧嚣着,他们拿着大喇叭不停地喊着:“一年一度的约克城拍卖会咯!”“财富,梦想,都在这里实现!”“稀世珍宝再度现身!”

    芭芭拉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对乌金道:“牛鲨已经去接应林云忍了,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以买家保镖的身份进入拍卖会吗?”

    “对,索特也布置了一支针对拍卖会的队伍,我不想和他的队伍起冲突。那些公开招聘的买家资料已经弄来了吧?”

    “都在这里了。”芭芭拉在乌金桌上依次排出五张写着雇佣要求的纸,又问道:“葛修......你希望雇佣我们的买家是什么样的人呢?或者说,你想成为那个人的保镖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随便加入一个就好了,对吧?”

    “没错。我们的目标不是拍卖会,而是会在拍卖会出现的黑峰王族......如果能够混入他们的保镖行列,我们的行动难度就会大幅下降。”

    芭芭拉又问道:“可是......黑峰王族都有自己的私人部队,你怎么确定他们一定会招聘呢?”

    “总要试一试,‘那个人’告诉我一定会有一个黑峰王族来参加拍卖会,而且没有任何来自黑峰方面的保护......但是对方为了自身的安全,很可能不会用实名招聘,所以要从这些招聘要求里选出正确的选项。”

    乌金拿起那几份资料翻看起来,“注释很多的,说明这个人找不到重点......价格依次抬高的,看起来是争强好胜的类型......一开始就没有修改过任何要求的,应该有很强的自制力和清晰的逻辑,就是这位了!”

    “就算不是黑峰王族,这样的雇主在我们说明利害后也会最大限度的不妨碍我们的任务,就是他了。”

    ------

    深夜,山谷底时不时传来蟋蟀的叫声。

    夜冥醒了过来,发觉自己正靠着一棵树半躺着,在战斗中被撕扯得有些破碎的衣服被露水打湿,还有一些血迹。

    “你醒了。”

    前方不远处站着一只黑白花色的边牧,在雾气的遮掩下看不清五官,仅能听出有黑峰的口音。

    “你是谁?”

    察觉到对方修为不俗,夜冥慢慢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对方。

    “名字只是代号,在金沙,他们叫我柯普斯......我喜欢这个名字,这在金沙语里是尸体的意思。我为一个以金钱为目的的集团工作,当集团察觉到有利可图时,就会派遣像我这样的人出面。”

    柯普斯瞥着夜冥身上的伤痕,道:“将你打下山崖的是戈洛洛鲸族最后的幸存者提里库姆,他身上兼具了族灭之人的怨念和祸殃的力量,能从他们的联合攻击下活下来,相当了不起了。”

    夜冥回想了之前的战斗,冷冷地说道:“你是专程过来恭维我的失败的吗?”

    “为战斗而生的灵魂,终将在战斗中陨落。这就是你的命运。”柯普斯反问道,“在恐兽之乱后就离开青水的芦芦战兔,为什么会成为黑峰狼王的手下?”

    夜冥警惕地抓起长戟,“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完全取决于阁下的选择......成为狼王的爪牙,似乎不是夜冥王将脱离芦芦族的目的吧。为了追求更狂热的战斗,挑战更强大的强者吗?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拙劣的借口。”

    “我行事从来不要借口,想做便做了,借口留给那些只会逃跑的人。”夜冥冷冷地讽刺道,“你们的集团觉得派你过来巧言令色就能获利吗,那你们的集团还真是廉价。”

    “夜冥王将还是得为自己做打算。如今风云突变,你已经不能再做从前那个随心所欲的芦芦叛兔了。你心里清楚,狼王正在利用黑峰王将的矛盾,将当年反对他的王将逐个击破。如今夜罗既死,斑郎叛变,金沙王族对你虎视眈眈,紫岚的一众儿女伺机而动,再加上随时出手的将神门,你压得住吗?”

    “如果他们实力强劲的话,我会非常愉快地接受他们的挑战。如果他们技不如人,那我会为他们感到遗憾。”

    “难道夜冥王将还不明白,谁才是你真正的敌人吗?”

    夜冥慢慢地合上双眼,长长地出了口气,随后道:“我喜欢和强者战斗,然后享受胜利的瞬间,为此我可以等待很久很久,等到那些不够格的人成长到有资格和我交手为止......对于这些人,我更喜欢称呼为‘玩具’。我没有敌人,只有玩具,玩具自然是越多越好。”

    他便不再理会对方,转身走去。

    “你无法逃避你的命运。你会死在那个芦芦族少年的手里,这是你的命运,在你离开青水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

    柯普斯突然大喊道。夜冥回头看去,见周围的雾气突然变浓了,柯普斯慢慢地往后退去,消失在一片浓雾中。

    “彻......芦芦族有几千个少年,这预言和废话一样。”

雇主

    “嗒——”

    穿着正装的乌金走进了那间豪华的招待所,门前同样有两个西装革履的人,对着他比了个请的手势,道:“王子正在里面等你。”

    乌金点了点头,开始回想起自己的推理——

    符合特征的雇主,应当是当今黑峰铁堡城,代理狼王黑影的三儿子——渊龙。渊龙在14岁时就通过连续跳级进入了黑峰最高等的太学阁就读,同时在黑峰王将的预备役选拔中斩获第三名,即便是在黑峰王族的众多王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但他本人却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和其父亲黑影以及一众兄弟姐妹关系恶劣,郁郁不得志,也曾多次直言不讳地抨击黑峰法令,令代理狼王和黑峰王将下不来台。

    在大约10岁时便被编入青水-黑峰的搁置争议区就读小学,有传闻说他是遭到了代理狼王的流放,但更可能是出于躲避暗杀的一种保护措施,这也让渊龙能够接触到青水的文化,因此在思想方面和黑峰王族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所有的王子中,我唯一认可的就是臧龙。”他曾在自己发表的其中一篇访谈中提到过。

    乌金思索道:“持有族人眼睛的臧龙,屠杀同伴凶手的黑仔,就是我的目标......如果说臧龙是渊龙在那样强烈的不满和疏离感中唯一能认可的人,那么在臧龙来到金沙的当下,他们再次会面的可能性非常高。换句话说,只要跟着渊龙,就能找到我的目标......无论如何也要选中渊龙!”

    乌金见过渊龙的照片,那是位面容清秀,浑身上下有一股学者风派的年轻人。即便是在黑峰内遭到打压和迫害多年,也仍旧有着坚韧的眼神。

    打开门的瞬间,乌金却惊呆了。在跟进来的西装侍卫的小声提醒下,他才回过神来——

    房间内,那张气派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狼族女人,抱着一个在襁褓中熟睡的婴儿。

    “初次见面,这是斧刃沧龙王子,我是他的母亲玛雅。”女人缓缓开口,声音甚是悦耳动听,但乌金的心情却有些沉重——雇主并非他所期望的人,可如果他现在离去的话,就会被外人看做是“因为嫌弃雇主弱小而离开的保镖”,以渊龙那严于律己严于律人的性格,是断不可能再将他收做手下的。

    眼前的女人是黑影的王妃之一——

    “在下名叫......拉比尼亚-卡尔葛修。”也许是夹带了一些自暴自弃的意味,乌金说出的不再是代号,而是自己的真名。

    见乌金一脸懵逼的表情,玛雅苦笑了一下,“看来,是我们让你失望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乌金连忙道:“哪里的话,在下绝无此意!”

    见乌金如此慌乱,玛雅反而放松地笑道,“没关系的,会做出这种反应的人才是我想招募的人才呀。”

    这下乌金更懵了,“您......何出此言?”

    “仅仅通过对招募内容的分析就推断出雇主是渊龙殿下的人,就是我所渴求的人才。”

    玛雅解释起来:

    “为了防止暗杀者根据委托透露的信息潜入保镖行列,所有的招聘资料都必须隐藏真正的身份信息,这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有能之士全部集中到某个权贵的手下而导致其他人无人可用......而这两点都符合渊龙殿下的情况,所有从一开始,他就不会公开招聘保镖。”

    乌金有些惊讶,自己之前的冥思苦想,原来全都是徒劳吗?的确,自己之前的所有推断,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一厢情愿地认为招聘者可能是潜龙,这才上了套。

    但可怕的是,自己之前对招聘信息的种种分析,原来全都在这个女人的意料之中——能在狼王的后宫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心思单纯之辈呢?

    乌金问道:“可是您为何要伪装成潜龙王子,或者说,您为何要招募想偷看潜龙王子的人呢?”

    玛雅解释道:“渊龙王子无论对自己还是手下都非常严格,他想要从根本上改变黑峰王族的专制,这得到了黑峰境内很多人的支持,但相对的,针对他的暗杀也从未停止过。即便是他的支持者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想利用他来削弱黑峰王族的力量,好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

    “所以......那些试图绕开潜龙殿下的手下接近他的人,有九成都是奸细和暗杀者,但这一点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打算暗杀他的人,可以在保护我们的同时借机下手,打算投靠他的人,也可以利用我们来接近潜龙殿下。”

    乌金被玛雅说得有些晕头转向,不解道:“我不理解您的意思,形元者通过为权贵提供保护来换取资源是很常见的事,只要报酬合适就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对您来说,通过正常的方式来招聘形元者为自己提供保护,难道不比招聘试图暗杀潜龙王子的人作为保镖更好吗?”

    玛雅摇了摇头,“一般的形元者不足以提供保护......他们没有受过‘主动杀人’的训练,因此,没办法为我们母子排除危险因素。我们希望,我们的保镖最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您说的排除危险因素是指?——”

    “十犬壶仪式。”玛雅轻轻揭开沧龙王子的衣服,露出后颈上的一个眼睛形的烙印,“这是黑峰王族的一种隐秘而血腥的选拔仪式。挑选出十个王子进行自相残杀,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就能得到历代狼王的全部形元......但是如果王子超过了十个,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乌金摇了摇头。

    玛雅指着沧龙后颈上的烙印说道:“虽然十犬壶的仪式已经被废止了多年,但黑峰王族还是按照习俗给所有诞生的王子公主打上烙印。那些没有参与仪式的王子公主,会在仪式结束的一瞬间被烙印夺去性命,成为十犬壶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这就意味着举行仪式的话,每一代只能有一个黑峰王族存活......虽然十犬壶的力量十分诱人,但还是有睿智的黑峰王意识到族群的力量要比个人更加强大,势单力薄的王不利于本族发展,所以十犬壶仪式才被废止。乌金在心中惊叹道。

    “虽然我们的力量很薄弱,但也想为阻止仪式而尽一份力......只要能让仪式停止,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去做。而对于弱小的我们来说,手上仅有的底牌就是渊龙王子了......一旦他成为新的狼王,就一定会公开十犬壶仪式的全部内容,并且永久废除这个残忍的仪式。而我们母子,就是他最好的证人,因此他一定会保护我们母子性命的周全。”

    玛雅平静地看着乌金,说道:

    “我不清楚您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前来的,可如果您愿意保护我们母子的话,我会支付十倍的报酬。如果您不想趟这趟浑水的话,只要您能将我们谈话的内容保密,即便此刻转身离去,我也会立刻支付原定的全额报酬......虽然我知道我不能强求你什么。”

    随后,她听天由命般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着乌金的回答。

    乌金这才明白,十犬壶仪式牵涉的不仅仅是包括瑞安、冰流在内的十位王子,而是整个斧刃王族的年轻一代。而眼前的这个瘦弱的女人想做的,是通过道德绑架可能是所有王子中最正义的渊龙来让自己和孩子在这场浩劫中活下去。

    但是,乌金却松了口气,一开始他以为这个心机深处的女人设了什么陷阱来利用他,但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善良的母亲被逼着去做一个这样不光彩的事——有的时候,善良的人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利用弱小来胁迫那些更加正义的人,这就是所谓的鬼欺弱人,佛欺善人吧。

    可玛雅为沧龙所算计的一切,让乌金看到了那深沉的母爱,也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些没来得及保护的族人——

    “我并不处于您提到的任何一种立场......如果您能帮我一个忙,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周全。”

    像是没有想到乌金会答应一样,玛雅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听完乌金的要求后,她呢喃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力一试。虽然在金沙没有黑峰律法的束缚,王子们得以大开杀戒,但一旦回到黑峰,就必须维持表面的太平......我会在那个时候用王妃的身份强行召见黑仔和臧龙,你可以躲在屏风后见机行事。”

    “为了您的安全,也请您不要勉强自己。”见玛雅在自己答应后便不再摆出王妃的架势,而是非常努力地在帮自己想办法,哪怕是提出了不利于自己的方案,乌金突然感到一阵难受。

    而直到此时,玛雅悬着的心也才终于放了下来。她心中也明白,眼前这只金色的兔子不仅仅是自己的救命稻草,甚至可能是托付自己儿子的人。

    “愚蠢的我,出身低贱,是黑峰几乎与不可接触者相当的存在......被狼王选中的时候,我很开心,那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在生下沧龙后,我得知了这残酷的命运,如今有的只是无尽的悔意......”

    “我终于明白什么才是最珍贵的东西......”两颗泪珠顺着玛雅的脸庞滑落,带着她的懊悔、无助和恐惧,她抽泣地说道:“你愿意......抱一抱我的儿子吗?”

    乌金走上前,郑重地伸手接过沧龙。那只小狼在梦中睡得格外地香,无意识地伸手摸向乌金的脸,看着可爱的沧龙,乌金也不禁恋爱地笑了。

    族人惨死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脑海,他没能守护住自己的族人,此刻,他是真真正正地想守护这对母子。

起拍

    “约克城拍卖会!”“一年一度最大的拍卖市场!”“为期十天的活动中,光是公开的流水就有上千亿青石!”“昨天一万元得标的货物,今天可以一一亿拍出!这就是一掷千金的财富天堂!”“数万场拍卖会中,也有只拍卖犯罪相关物品的拍卖会!”

    一大早,约克城的大街小巷就挤满了人,除了在各个拍卖厅设有的拍卖场,街道旁也到处都是搭着简陋的布棚或者推着小推车吆喝的商贩。

    和鹿旷一起走在街上的平三忍不住吐槽道:“王刹军才刚刚停止进军,这边的拍卖会就热闹起来了,流沙族还真是死不悔改啊。”

    鹿旷道:“王族都是这样的,像洗月和冰流那样的王族才是少数吧。”

    在人山人海中,一只青蓝毛发,着红风衣蓝皮裤的狗族少年的摊位就显得毫不起眼,他的摊位也相当简陋——这少年背着一个几乎和他人一样大的褐红色背包,在他的前方摊开一大块蛇皮麻袋,上面零零散散地放着商品,可不知为何,他的摊位前却聚集了一大批人。

    “伙计们好!我是你们的老伙伴威尔(Will),一年一度的梦幻拍卖会也欢迎大家来捧场!威尔的价钱十分公道,保证物有所值哦——”

    不远处的平三将形元凝在眼部,初步唤醒了形元的鹿旷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放出系的形元波动,有人在使用大范围的术。”

    “过去看看?”“走。”

    顺着形元放出的源头走去,平三和鹿旷挤过围观的人们,走到威尔的摊位前——威尔的身体周围按照一定规律排列着闪着白光的符文,看来是这些符文具有和安魂术一样的效果,吸引了客人们前来。

    见到威尔后,平三便怔住了,他难以置信地指着威尔,对身边的鹿旷说道:“我......我没看错吧?”

    “要不,我给你一拳?这样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我是说......你看,我应该不是脸盲,或者我确实有点脸盲......那不是茶罗喵吗!”

    鹿旷也眯起眼睛仔细瞧着正在推广货物的威尔,肯定道:“是茶罗喵,那个被你坑过来的青水术士。说来,你好像对很多个男孩做出承诺啊?茶罗,林云忍,周二哈,每一个都被你耍约了。你也会对我这样吗?”

    “鹿哥我......”平三一时语塞,仔细一想鹿旷说的确实是事实。

    “你还挺具有渣男的天赋啊,让你做恐兽真是屈才。”

    “鹿哥,只有在这里才能不留痕迹的买到特效药,但是价格可能会比平时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我们需要资金源还有介绍进入拍卖会的中介......”平三指着威尔说道,“不如找这家伙帮忙怎么样?”

    “嘿!”平三朝威尔喊道。

    威尔见平三和鹿旷走了过来,开心地用手比划着麻布袋上的货物,“欢迎光临,先生们想要什么?”

    “治疗木天果果的特效药,这里有吗?”

    “有的有的,先生请看~”威尔从包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个钻石般闪耀的颗粒,“一粒五千青石哦。”

    平三伸手想拿过玻璃瓶仔细看看,但威尔却把玻璃瓶收了回去,“货不离手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吧,给你。”

    平三拿过玻璃瓶后便拉着鹿旷挤出了人群,他倒出一粒在掌心,举到鹿旷面前:“鹿哥,闻闻,是真的吗?”

    “假的。”鹿旷嗅了嗅,随后有些嘲弄地笑道:“你是笨蛋吗?应该在买之前就检查真假的。”

    “什么鬼,我被人坑了?”

    “一粒五千青石呐,我数数......六、七、八,你的钱真好赚。”

    “我TM——”平三气势汹汹地推开周围的人,却发觉威尔的摊位竟然在瞬间就不见了。

    鹿旷跟了过来,继续嘲笑道:“你真的是笨蛋吗?人家一天卖出一单就够本了,怎么可能傻站在这里等你索赔呢。”

    “他跑不掉的!”平三从怀里摸出鲁班书,翻到记载着“好因恶果线”功法的页面,照着上面念念有词起来,“刚才坑了我四万的狗族男孩,青灰色的毛发,红衣红包,年龄大概十六岁......信息越详细找得就越准确,发动吧,好因恶果线!”

    一根黑色的线顿时从平三手心发出,但是片刻后就断掉了。

    鹿旷坏笑着拍着平三的肩膀,“看来对方也是一个精通术数的高手呢,就算追上了你也拿他没办法,认命吧冤大头。”

    “鹿哥,你能闻出那人的味道吗?”平三还是不死心,那家伙竟然让他在鹿哥面前丢脸了,就算不为了钱也要把他抓回来!

    “什么?你以为我是小野吗?不,绝不。”鹿旷拿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道:“小野说会在这里和我们汇合。别浪费时间了,得在和小野汇合之前拿到特效药!”

    ------

    约克城某间旅馆——这间旅馆在一周前就被剧院包下,剧院的杀手秘密替换了所有的员工,将其作为在约克城的一个临时安全屋。

    塔盾最后一个走进了酒馆,随后关上了门。酒馆内的各个楼层都站着几个剧院杀手,一言不发地盯着小野他们,大壳也在其中,表情看起来非常担忧。黑仔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朝小野招手道:“等你们很久了,雅若的伤还好吧?”

    塔盾率先回道:“命很硬呢,但是其他的小鬼就没那么好运了。没想到殿下居然先行一步和剧院汇合了啊,我们现在就讨论捉拿媚媚公主的计划吗?”

    黑仔先招了招手,随后海查灵便领着几个穿着护士服的狼抬着担架走了过来,将雅若给抬到了另一个房间去。

    小野突然对大壳说道:“大壳,你想趁机精进一下外科手术吗?”

    大壳会意,“对,海......女士,你介意我观摩一下吗?”

    “当然不,进来吧。”

    小野便和大壳一起走了进去,冰流也想跟进去,黑仔叫住了他:“你们担心我会趁机对雅若动手吗?那他们两个进去监督就足够了,得有一个人留下来参与计划吧。”

    文昭又蹲在角落里,面朝着墙壁,“对......我是一个蘑菇。”

    众人都在酒馆中央的圆桌旁就坐后,黑仔便将媚媚和她的手下的照片都放在了桌上,“双毛已经死了,我不希望再有仪式的牺牲者出现了。牺牲者越多,仪式就越难以阻止,所以我希望你们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将媚媚活捉......事实上,也只能活捉,因为她的能力非常特别。”

    “媚媚的能力是在死亡后利用死后的形元生成一只形元兽,无视修为差距将对方直接诛杀,并用死者的生命力将自己复活。所以千万要注意留手,否则就会把自己给搭进去。不过她平时很少修炼形元,对形元的基础应用很差,除了这个能力外也没有什么底牌了。只要能接近她,就能把她拿下。”

    黑仔接着指着媚媚手下的照片说道:“媚媚的手下都是选拔自黑峰的不可接触者,这些人由于身份的特殊性而对媚媚有着极端的狂热之情,甚至会主动为了媚媚牺牲自己。对于他们的能力都还是未知数,一定要小心。”

    塔盾道:“简单啊,不弄死是吧,我有九种办法把她逮到,九种!”

    “除了媚媚,还有一件事要注意......巴萨查先生,云鹤谷被斑郎偷袭几乎覆灭,那这次拍卖会是谁在负责?”

    巴萨查难过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少当家在之前曾和一个黑峰王将有过协商,如今应当是那位黑峰王将在主导这次拍卖会。”

    “是谁?”

    巴萨查回想了一下,道:“像是叫......芦芦夜冥,虽然身为黑峰王将地位尊贵,但却穿着王刹军的制服。此前双毛的手下曾经闯入了我们的仓库,家主想挑动双毛和这位黑峰王将的争斗,所以重金委托他来保管仓库的藏品......唉,没想到我云鹤谷的人在短时间内就接二连三地陨落,这拍卖会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所以现在是谁在负责,我也不清楚了。”

    冰流警觉起来:“芦芦?难道是芦芦族人?黑峰王将怎么可能会有芦芦族人?”

    塔盾不屑道:“连狼王的枕边人都有,为什么不可能有黑峰王将?”

    冰流立刻站了起来,“我族绝对不可能委身黑峰王族!”

    “那傲雪是怎么回事?”

    “她的确投靠狼王,但没有和狼王有不轨之事!请塔盾先生不要污蔑他人清白!”

    “臭小子,你活腻了吧?”塔盾龇牙道,随后也站了起来,举起爪子朝冰流抓去——

    文昭瞬间出现在冰流面前,抬手抓住了塔盾的手腕,她面对着塔盾,却冷冷地对冰流说道:“冰流,芦芦族除了这身血脉什么也没有给你,你不必为他们的名誉遭受这些。”

    黑仔喝到:“塔盾,退下!别对客人无礼,这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

    “哼。”塔盾悻悻地收回了爪子,没想到文昭却得寸进尺,将塔盾的椅子拉了过来,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同时翘起二郎腿搭在桌上。

    黑仔再次抬手阻止了塔盾的发作,道:“既然这些藏品不再属于云鹤谷了,那么我们剧院来接受,巴萨查先生没有意见吧?”

    巴萨查摇了摇头。

    冰流问道:“接管?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把所有的藏品给抢过来......剧院需要一笔钱来应对今后的战争,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那些加入剧院的人就盼着这个呢。”

    冰流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剧院是黑峰的自由佣兵团,这种事本来就是他们会做的,自己站在这里只是为了阻止十犬壶的仪式,至于剧院想做什么,那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如果是小野的话,应该会阻止的吧?反正都是黑吃黑——来到金沙后,哲人王和金银帮做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败光了冰流对流沙王族的所有好感,现在在冰流眼中,流沙族和斧刃族几乎没有差别。

    ------

    豪华的酒馆包厢内,媚媚惬意地躺在冒着热气的浴缸里,戴着造假昂贵的浴帽。雅雅拿着浴巾擦拭着媚媚的手臂,佳佳则捧着一个装满花瓣的铜盆,站立在一边。

    浴室外,媚媚的羊嬷嬷紫阳花正和其他不可接触者讨论关于拍卖会的事宜。

    紫阳花娓娓道来:“名为平三的恐兽没有等待我们派来的人,可以视为不接受我们的合作了。此外,双毛死后,蓝魂儿应该不会立刻和黑仔硬碰硬,接下来就会以公主为目标采取行动。这么看来,公主现在就是众矢之的了。如果参加今晚的地下拍卖的话,会非常危险啊。”

    奥尔道:“那个叫平三的混蛋肯定把公主来约克城的消息给泄露给剧院了!我看到那个叫塔盾的黑峰王将来约克城了,公主不能留在这里,得马上带她离开!”

    卡卡道:“可是公主很期待今天的地下拍卖会啊,万一她生气了怎么办?”

    众人便看向紫阳花,紫阳花便道:“剧院和蓝魂儿的私兵一定会在地下拍卖会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公主,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公主去拍卖会。我和奥尔会哄着公主去其他地方购物,你们去地下拍卖会把公主想要的东西拍来,这是既能保障公主的安全,又不至于让公主的期望落空的办法了。”

    紫阳花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是一对装在玻璃瓶内漂浮着的眼珠,“这是——‘青水王后的眼珠’,是公主一直想要的,无论多少钱都要拿到手。”

    奥尔道:“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它抢过来?”

    紫阳花笑了笑,用老婆子的眼神看向他,“所有进入拍卖会的人都要解下武器,拍卖会的安保由四家的保镖负责,轻举妄动的话......就会成为金沙四家的敌人哦。所以在拍卖会内反而不用担心袭击,他们应该会在拍卖会外的周围埋伏,如何把藏品平安地带到公主面前才是难题。只要公主不出现在附近,一切就都好说。”

    “嬷嬷~”媚媚用手揉搓着头顶的泡泡走了出来,“我们现在就去拍卖场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

    入夜,乌金站在客栈的屋顶,眺望着前方的那间高塔——那间高塔是这附近唯一灯火通明的地方,看起来像是黑暗中的灯塔一般,但此刻在那座高塔内的人都是来自各地的权贵以及地下头目,附近的居民则因为贫穷以及避祸而没有在夜里点灯。

    一个月前,就是在这座高塔里,乌金从鹿旷这里得知了杰克-刘的真相,那时他隐隐开始怀疑起了翡翠会的本质和哲人王的目的。

    三年前,乌金从一张病床上醒了过来,发觉自己穿着后开式病号服,手上插着针管,连接着一边的吊瓶——自己似乎是在一家医院里,但周围的床位却都是空的。

    “人们无时无刻不在面临选择,他的生活和他的角色是由他的选择来决定的——你可以作出选择。”

    一只气度不凡的白孔雀走了过来,停在他的面前。

    “我认识你吗?”

    白孔雀笑道:“但是我认识你——年轻,睿智,雄心壮志,所以我希望你能来为我工作。”

    乌金忍着身上的酸痛摇了摇头,“不,谢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是找到杀害你族人的凶手——剧院吗?”

    乌金立刻坐了起来,激动道:“你知道他们在哪?”

    “我们能找到他们。”

    “你们是谁?......金银帮?间谍部?圣膏军?”

    白孔雀笑着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我们不需要像其他部门那样——缩手缩脚的办事,被规矩章程约束。我们也不被他们约束。维护公平,伸张正义——这就是翡翠会,来翡翠会为我工作吧。”

    白孔雀朝他伸出了手,乌金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了过去。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小白,流沙小白。”

    “葛修?”

    “啊?”芭芭拉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回忆。

    芭芭拉看着底下的一片漆黑,感叹道:“真了不起啊,方圆五百米的人都被驱逐了,除了主办方的人,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乌金随口回道:“不然的话很多不怀好意的人都会过来。”

    芭芭拉笑道:“这样也太明显了吧,就好像在告诉全天下‘这里有人在干坏事’一样。”

    “告诉了也就告诉了,他们还缺这一层遮羞布吗。”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芭芭拉看向乌金,问道:“葛修......我以为你会离开的,你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婴儿作为保护对象呢?玛雅王妃和沧龙王子,他们没法为你提供助力吧?”

    “......”

    “唉,葛修......有的时候,我觉得到此为止也不是一件坏事。复仇不该是你的全部,你已经有了要守护的人了,如果王妃母子妨碍到了你的复仇,你会怎么对待他们呢?”

    “拍卖会要开始了,加西诺和木偶已经入场了,我们在外围接应他们吧。”

    ------

    媚媚手下的私兵——吊吊和多多在经过搜身后进入了拍卖会。看着周围站着的权贵们,吊吊疑惑道:“不就是场拍卖会嘛,像公主一样派手下来不就好了吗。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好多都是当地帮派的干部甚至是头领。”

    多多解释道:“要知道约克城的拍卖会是四家轮流举办的,高价拍得的藏品必须缴纳百分之五的金额给主办方,所以这其实也是金沙各地帮派借机给四家送礼借机搭上线的机会。不过我倒是经常听说,有的组织在拍卖时用力过猛导致破产呢。”

    “哟,你小子,看不出来还懂挺多啊?真是为了公主下了很多心思呢,我还是不够格啊。”吊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哈。

    随着一阵悦耳的音乐响起,觥筹交错的人们朝大厅中央那一排排椅子走去,按照编号各自入座,周围的灯光随即暗了下来,聚集到了展台上。

    两个穿着西装的人走上了展台——是毁了半边脸的双毛,以及他的私兵阿黄。

    双毛双手撑在展台上,对着麦克风将声音扩散到了大厅的每一处:“欢迎各位大驾光临,我是双毛。那我们就省去那些繁文缛节,请诸位直接去死吧——”

    所有人都急忙站了起来,少数几个强装镇定仍坐在原位。下一刻,双毛脚底升起一团黑胶,凝在两人脸上形成了防毒面具的形状,两人又各自拉开一个烟雾弹,朝人群丢去,带有不详气息的绿色烟雾顿时笼罩了大厅,咳嗽声和呕吐声随即充斥在大厅内。

    “嘿,嘿,这里!看着我,都看着我!”双毛举起了一个防毒面具晃了晃,也朝人群丢去,那些人们顿时怒喊着挤成一团争抢着那防毒面具。

    “殿下——那防毒面具又没用。”

    “他们又不知道,哈哈哈哈!”

    两人在台上看着挤成一团的人们,笑弯了腰。

    台下,吊吊立刻用衣服掩住口鼻,朝多多喊道:“快走!双毛居然还活着!”随后他迅速朝门的方向跑去,但多多竟一跃而起,骑在他身上将他压倒,随后用大腿锁住了他——多多身上的皮毛突然变成了蓝色的鳞片,翻转后竟成了幻姬的模样。

    “放心,蓝魂儿殿下很快就会送公主下来。你们这么忠心,就先去黄泉给公主探探路吧。”幻姬大腿一用力,便拧断了吊吊的脖子,随后变化成了阿黄的模样朝大门跑去。在离开时,她操纵咽喉部的肌肉紧闭,同时关闭眼睛的瞬膜,阻止了毒气的侵入。

    双毛将形元凝在眼部,发现了现场的异动:“有形元反应,光靠毒气还不够啊。”

    那团黑胶随即聚集成机枪的模样,双毛端起黑胶机枪对着在场的形元者扫射起来——之前进入拍卖会的木偶见状立刻对他的同伴喊道:“都躲到我身后!”

    他双手凝出数团形元,形成了十来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分身,但这些分身竟然连让双毛射来的飞弹的速度减缓都做不到,在下一瞬间,木偶和他造出的分身被双毛打成了筛子。

    “得尽快通知铜长老!”

    加西诺抱着头踉跄着跑出了大厅,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一个从天而降的巨拳便将他的脑袋砸碎在了地上——是青雀稚奴,加西诺的身体被砸碎后又和稚奴的拳头连接在一起,最后被稚奴吸收,而稚奴的拳头又恢复了正常大小。

    在稚奴发起攻击的同时,幻姬趁这间隙隐身穿过了大门,溜出了拍卖厅。她在脑中复述道:“殿下,殿下,能感应到我的心声吗?双毛没有死,我看见他了!”

    稚奴推门走进了拍卖厅,无神地拍着手道:“精彩,我就爱看这个......咦,怎么还有活口?”

    角落里,一个皮肤因为毒气而溃烂、又因为方才的扫射而满身是血的人侥幸活了下来,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呻吟着,同时恶狠狠地瞪着双毛:“你们......竟敢和四家为敌,你们全都会完蛋!四家会杀光你们全家,将你们碎尸万段,你们的家人也会——”

    稚奴随手抄起地上的凳子,将那兽的头一下一下的砸碎,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家人?那是什么?”

冲突

    拍卖场的保镖火急火燎地感到仓库,却发现仓库大门已经大开,原本堆满珍品的仓库已是空空如也,只有一只穿着肩甲护心的月亮熊站在仓库内,挠着头背对着他们。

    他们离开举枪对着那月亮熊:“不许动!举起手来!”“该死的,怎么仓库空了?”“你把东西放哪了,说!”

    “怎么回事呢。”塔盾抓着头,全然没有将身后的人们当一回事,“仓库空了,有人提前动手了?”

    “喂,问你话呢!”那伙人中看起来地位较高的一个人拿着枪走了过来,举枪对着塔盾,塔盾这才转过身来。那人将枪举高对准塔盾的下巴,吼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吗!你把东西都藏哪去了!”

    塔盾没有回答,反而诡异地笑了。那人被这一举动激怒,骂道:“去死吧!”随后扣动了扳机——

    枪响过后,塔盾毫发无伤,子弹的碎片反弹回来反而打中了这人的脸,他惨叫一声,哆哆嗦嗦地跌到了一边。

    “轰——”

    那一群人被猛地击飞,撞塌了周围的墙壁,塔盾也从倒塌的墙洞中走出,用通讯器对黑仔汇报道:“有人抢在我们之前动手,把所有的东西都搬空了。因为没有看到转移的货车,而且参加拍卖会的主办方也不知情,我猜应该是有搬运空间能力的形元者所为——我会找到那个家伙,把所有东西都带回剧院的。”

    “那么,辛苦了。”黑仔又用通讯器联络小野:“你们这边怎么样?”

    “在去拍卖会的路上呢——巴萨查先生和赤辽也跟着我们,”看着在四周的小摊上时不时好奇地驻足的赤辽,小野无奈道:“赤辽精力很旺盛啊,失忆的人都会这样吗......看来我们可能没法及时赶到了。”

    “我刚刚接到手下的汇报,倭瓜岛的狮族忍者们已经查到了我的身份,他们的人也可能会潜入约克城,你们要多加小心——”

    他正说着话,桌上水杯里的水却突然开始出现一圈一圈的波纹,随后桌面上的所有小物件都开始一边震动一边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在观摩海查灵进行手术的大壳察觉到了房间细微的震动,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地震了吗?”

    “不要分心,把手术刀给我。”

    放在肾形盆的手术刀也跟着快速震动起来,随着一位助手的惊呼,那些金属刀械全都升到了天花板上。雅若也在此时惊醒,抓起桌上的消毒巾,猛地甩向海查灵,后者下意识地阻挡甩来的器械,雅若趁机一跃而出,跳出了窗外。

    海查灵嘀咕道:“断了一手一脚还有这么好的身手,真是了不起——”

    下一刻,整个旅馆的屋顶被掀起,重重地砸向一旁的空地。

    “黑仔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王刹军赶忙跑到黑仔身边,举起大刀警戒着周围。旅馆里的人们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天空——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悬浮在半空,那是一只草灰色的狼,但手臂和耳朵边缘的毛发却是蓝色的,浑身如草木灰般毫无光泽,仿佛生来就无法与周遭的一切相和谐,在此刻的夜空中更显得格外突兀。

    那家伙的脚掌并不像其他的形元者飞行时那些微微弯曲,而是摆放得笔直,双手插在裤兜里,自然地就好像站在地面上一般。

    “敌袭!准备迎击!”

    王刹军们纷纷举起弓弩和火铳对准那只灰狼,但武器才一拿出,就立刻脱离他们的手掌悬浮起来,反过来对准了他们。

    那只灰狼冷冷地打量着地面的人们,缓缓地降落下来,与此同时金属的震动也停下了。

    黑仔拿出了魔杖,警惕地盯着那只灰狼:“磁形元......渊龙,你来了。”

    大壳缩着手站在一群王刹军中,眼看着这只灰狼朝他们靠近,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那只叫“渊龙”的灰狼的样貌——

    肩膀和胸脯不及黑仔宽厚,身高也比黑仔低了一个头,显得有些娇小。三角形的耳廓坚挺耸立,透出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倔强精神,右边的耳朵有一个豁口,似乎是被刀砍所致。

    虽然体型略逊黑仔一筹,又面对着众多的王刹军,但此刻的气场竟丝毫不曾被压倒,反倒是他占据了主动一般。

    “黑仔大哥,我们结盟吧。”

    渊龙的声调尖利而缺乏变化,仿佛一台坏掉的录音机,又像一把只有一根弦的破琴,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哭狼嚎”。

    “你把我屋顶掀了,然后说要来结盟?而且这种事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吗?”

    “因为这本来就是显而易见的啊。”渊龙直率道:“被迫卷入仪式的人都无志于成为狼王,因此仪式的胜者只能在咆哮谷的王子中诞生。参与仪式的王子们中,你是唯一想阻止仪式的。蓝魂儿过于傲慢,媚媚太过贪婪,卡鲁鲁已经选择依附蓝魂儿,双毛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他们必须被肃清!”

    黑仔没有立刻回答这只突然出现的灰狼。

    …………

    一般来说,金沙的夜晚总是行人稀少,但在今天的约克城却一反常态的人满为患——这些投机者都是为了拍卖会而来的。除了在城中心的拍卖场,路边的小摊也可以进行各种各样的拍卖,即使是一张普通的板凳也能被哄抬到离谱的价格。

    “神头鬼脸的人多了起来啊,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慢着,这是?”

    夜冥披着斗篷走在街上,这个打扮并不会显得奇怪——因为很多想要竞拍的人也会是这个打扮。他一边走着,一边用“观”感知周围的一切,在前方百米处的一处对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形元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芦芦族的形元?”

    他朝那里望去,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紧成拳,激动得微微颤抖,“真是亲切啊,居然会在金沙遇到芦芦族......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旺盛的生命力!该死的,久违的食欲和**又回来了,虽然受了点伤......不,我可不能错过这个,一定会非常有趣。”

    “哇!——”

    赤辽两眼放光地趴在小摊上,上面插着的烤肠发出的香味像有魔力般勾着不让他走。

    “小野小野,我可以买这个吗?我想要这个!”

    小野拍了拍枯竭的口袋,坚定地说道:“不、行!我们已经没有钱了,而且这里一个烤肠要一百青石啊!”

    “小野,我要这个嘛!”

    文昭皱眉道:“他的父母是亲兄妹吗?”

    冰流道:“据说他被下了蔓影摄魂术,心智被腐蚀得和孩童无异。对了,巴萨查老先生,赤辽为云鹤谷工作了那么久,谷主都没有给他除咒吗?”

    巴萨查摇了摇头:“谷主就是这么个脾气,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助人。更何况云鹤谷有三千门生,赤辽对谷主来说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谷主不会额外去注意他。”

    “走啦,大家都在看你呢。”小野抓着赤辽的手,想将他强行拉走,赤辽却反手将小野推开,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大喊道:“别碰我!”

    小野打了个趔趄,撞倒了身后一个拿着棒棒糖的五六岁的小兔子。他连忙道歉将小兔子扶了起来,“小朋友,对不起啊,你没伤着吧?”

    “哇啊啊啊——”那只小兔子嚎啕大哭了起来,小野赶忙将他抱了起来,“不哭不哭,哪里碰疼了吗?你的家长在哪——”

    那小兔子突然伸手刺向小野的胸膛,冰流立刻冲上前揪起那小兔子丢在一边,这才发现小兔子的指甲竟然伸长了一倍,宛如小匕首一般锋利!

    那小兔子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后吹起了一声尖锐的口哨,但口哨声很快被打断,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文昭伸手对准了他,随后手用力一握,他便被拧成了麻花。

    “小野,没事吧?”冰流发觉伤口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难道有毒?他赶忙道:“快坐下,我帮你解毒——”

    赤辽也走了过来,蹲在他们身边,“像刚才那样的家伙......他们都是冲你来的吗?”

    “们?”冰流紧张地看向四周,“还有谁?”

    两边高楼的窗户突然被打破,无数黑衣忍者从中跳出,朝他们丢出无数飞镖暗器。文昭双手大开,那些飞镖便都停了下来,手再一挥,那些飞镖便都反朝向那些黑衣忍者飞去,打落了不少人。

    巴萨查惊讶道:“夫人,您的能力是什么?灵媒,还是念动力?”

    “念动力......”文昭手再一抬,一个黑衣忍者便浮了起来,随后重重地砸在了一个煮着热锅的小摊上,“天生就会。”

    周围的人们都惊慌起来,几个小摊老板不顾自己的货物,扛起钱袋子就和路人们一起落荒而逃。在逃窜的人群里,又窜出来几个黑衣忍者。

    “他们......是倭瓜岛的忍者,他们找到我们了......”小野被冰流扶了起来,“我现在没事.....不要紧......”

    “就是你们是吧!你们这群混蛋!”

    旁边一间店铺的墙壁被一只雄狮撞碎,他手持着铁棍高高跳起,朝小野和冰流劈来。文昭伸手一推,那雄狮的动作却停也没停,她便改为一拉,将小野和冰流移动到了自己身边,“很厉害啊,居然不能阻止他的动作。”

    “哈,念动力能力者大爷可见多了!只要像这样用形元覆盖住全身你就碰不了我啦!”那雄狮再次举起铁棒朝文昭他们冲来。

    不远处,两张画着符文的纸人摇摇晃晃地朝小野走来,随后冒起一团黑气,分别变成了青面鬼和赤面鬼,舞动手上的狼牙棒也朝小野他们呼啸而来。

    小野和冰流一人一下分别将那两只鬼打退,小野因为用力过猛,哇地又吐出一口血,冰流担心地阻止了他,“别运功,不然毒发得更快。”他又朝赤辽喊道:“别看戏了,快帮忙啊!”

    “嗷。”赤辽应了一声,便高高跃起压倒了一个忍者,同时迅速起身伸手拦住了两个忍者,但是第三个忍者则越过他翻了过去,在即将冲向冰流时,眼见冰流举起冰枪,那忍者突然竖起两根手指,靠近嘴边念念有词着,下一刻他整个人便炸裂成无数碎块,同时放出一大团黑雾。

    与此同时,漫天的飞镖朝黑雾扔去,那些忍者都知道小野他们的修为远在他们之上,当下便不再吝惜飞镖,而是寄望于这种饱和攻击来多少损伤小野他们——每一个飞镖上都涂抹了白眉蝮蛇的蛇毒,即使是轻微的擦伤也足以令中天位以下的形元者中毒。

    飞镖丢进黑雾里后放出碰撞硬物的声音,应该是冰流用冰墙将这些暗器给挡了下来。

    巴萨查的身后,一个黑衣忍者举起长刀朝他刺去,但在刺穿巴萨查的瞬间,巴萨查却转过身来,同时被刺穿的部位猛地朝忍者弹出,将他砸了出去。随着巴萨查的长袍被长刀撩破,可以看见他方才被刺穿的部位缩成一团,因此根本没有被割伤。

    那两只青面鬼和赤面鬼突然消失了。小野正感到奇怪,身上却突然感到更沉重起来,紧接着,蓝色的粘稠胶状物从他的七窍里流了出来,那些东西牢牢地沾在他身上,越来越多,变得格外沉重,小野不由得趴在了地上。

    冰流以为是小野中毒的缘故,急忙朝文昭喊道:“母亲,我们得赶快带小野走——”

    “咦?”文昭也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沉重了起来,那只雄狮指着文昭喊道:“哈,老太婆,你怎么流鼻血了?啊,我怎么也——”他也被那团胶水给压弯了腰。

    他们也和小野状态相似,粘稠的胶状物从他们七窍流出,如胶水般令他们寸步难行,而那些忍者则在更早之前就中招了。

    “呃!”“好重!”“这到底是什么——”

    在他们交战时,一层层雾气渐渐地从地面升起,只是他们都以为是剧烈的打斗扬起的尘埃,因此没有在意。

    冰流试探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的手上什么也没有,他不解道:“为什么我没事?”

    雾气越来越浓,周围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冰流猛然察觉,不只是看不见,就连自己的“观”也什么都察觉不到了,自己的一切感官似乎都被这团浓雾给封死了。

    “小野!小野你在哪?母亲?”

    冰流提起枪,一边警惕着可能的攻击,又担心着其他人的安危。

    “这......这到底是什么?”小野勉强抬起头,身上的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些东西除了变得越来越重外好像没有什么负作用,但是我却用不了形元......等等,我想起来了......那次平三带我突围的时候曾经,用过这个能力......好像是叫......”

    冰流突然瞥见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似乎是在朝他走来——那身影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手上的玄冰枪不知为何也在微微地鸣动着。

    “奇怪......为什么我不会被影响?”

    “因为你是被许可出入之人,所以不会坠入我的『地狱』。”那道身影变得清晰起来,是一只披着黑色斗篷的兔子,比望月还要高大。

    “初次见面,芦芦冰流。”夜冥的目光令冰流感到身子突然一寒,似乎自己是被猎人盯梢了很久而不自知的猎物般。

    “你是谁?”冰流有些紧张。

    “我们会有很多相处的时间的......如果我不打算使用暴力的话,你会乖乖和我走吗?”夜冥森森然道。

    “谁?谁要打我儿子的主意?”文昭竟然强行扛着那些胶状物站了起来,用鼻子朝四处嗅着。

    她跌跌撞撞地走着,也出现在了冰流的视线里。文昭也感知到了冰流和小野就在这,便喊道:“冰流,小野,别怕!这是芦芦族的秘术,『地狱』,它会将范围内的人心中的执念具现化,这些胶水一样的东西就是我们的执念!越在乎它就会变得越重,赶快调整身心就能摆脱了!”

    “但是那需要时间的吧,在你们挣脱之前足够了——”夜冥看向身后,“这里是我的领域,你以为能悄悄接近我而不被发现吗?”

    他的身后,是举起一根金箍棒打算敲闷棍的赤辽。

    夜冥发觉赤辽的脸上竟然没有被具现出来的念,喃喃道:“有意思,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被地狱影响的人,要么你有一颗坚定不动摇的心,要么......你的灵魂被破坏过,没有正常人的意识,是哪一种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文昭朝夜冥愤然道,“你是厉流派来杀我们的人吗,他就是不肯放过我们吗!我现在可不会再屈服了......如果对冰流不利的话,即使的芦芦族的人我也一样杀!”

    “失礼了,王后。我不可能是厉流王的人,不过嘛......您还是老实待在这里吧,在我的地狱里是没法使用能力的。”

    “那又怎么样?这可是我儿子!没有人可以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伤害他,想碰他就先杀了我吧!”

    冰流慌道:“母亲!”

    文昭猛地朝夜冥冲来,赤辽也同时举起大棒朝夜冥砸来。

    “既然你们不肯坠入地狱,那么——”

    文昭和赤辽的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完全漆黑的门,两人来不及收势,同时跌了进去。

    “欢迎你们来到『天堂』!”

天堂

    在赤辽穿过那扇漆黑的门后,便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周围像是天文望远镜里看到的景象一般,漆黑的底色而又点缀着彩色的繁星,无边无际。自己正站在悬浮着的石阶上,周围也有数道石阶,而那些石阶都连接在一个石岛上,那看起来就是空间的中心了。

    夜冥盘腿坐在那石岛上,在他背后是一道闪着白光的门。

    “从那扇门那里就能出去。”赤辽这么想着,立刻撒开腿朝夜冥跑去——周围的石阶没有变化,赤辽的的确确感觉到自己有在跑动着,但当他停下来时,却发觉自己距离夜冥的距离根本就没有缩短过。

    “咦?”

    赤辽便先是慢慢地走着,然后突然加速,又一步一跳着朝夜冥奔去,但距离仍旧是没有缩短。

    赤辽挠了挠头,便扭头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呵呵呵......没用的。”看着赤辽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夜冥心道:“第一次见到这么短时间内就朝反方向跑去的人。不过,弄不明白其中关键的话,是无法离开‘天堂’的......就算离开了又怎样,没人能在我的领域里战胜我。”

    整个空间里除了夜冥和赤辽不再有任何人,而文昭那边也是同样的景象——文昭先是难以置信地捂着脸,随后又放开双手,“这是......我又能看见了?”

    夜冥道:“当然,这里没有病痛,没有饥饿,因为这里就是‘天堂’啊。”

    文昭看向夜冥,“原来你长这样啊,我现在就来撕烂你那傲慢的嘴脸!”

    她猛地朝夜冥冲来,随即发现了不对劲,吼道:“为什么接近不了你,你做了什么!”

    “这里不止没有病痛,也没有时间的流逝,空间的变化,有的只是你永远也到不了的出口——欢迎来到我的‘天堂’,尊敬的王后,这就是芦芦族最强的秘术了。”

    “芦芦族最强的秘术?不可能!”文昭跳到了另一条石阶上,朝夜冥奔去,“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果真的有这么强大的术,厉流没理由不去掌握。”

    夜冥举起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不屑道:“厉流的资质其实很一般啊,修个如意劲都能把腿弄废,以他的性格来说,练不会就把这种术彻底封锁起来也是意料之中。”

    见文昭依旧马不停蹄地朝他狂奔,夜冥道:“说到厉流王——机会难得,王后,给我介绍一下青水如今的国王,芦芦冰流的父亲吧。”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最好这样,因为这能让你在天堂里......再多坚持一下。”

    “不就是个空间术吗,看我砸烂它!”文昭举动双手,淡蓝色的形元迅速覆盖住她周围的石阶,但她却发觉,自己的念动力竟然无法影响这些石阶,而且形元也无法接近夜冥。

    她心道:“怎么回事......这个空间的规则是无法被破坏吗?还是幻术?不对,同为大天位,我自认我的精神力不会输给那家伙,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无法接近他!那么他和他身后的门应该是一个用来迷惑我的,好让我浪费精力的诱饵......既然这样,另一边!”

    文昭便也和赤辽一样,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了。

    在约克城里,冰流只看见赤辽和文昭冲进漆黑的门中,随后门便被关上了。

    ------

    文昭依旧在朝相反的方向奔跑着,但是这里的一切都好像没有尽头一般——“感官上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这里真的是无限的么?如果是这样的话......”

    冷汗从她的额头上冒出,视力和听力重新恢复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冰流应该已经被他带走了!小野也可能遭遇不测,可恶!慢着......”

    她又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我没有感到一丝疲惫......除了自己外也没有感觉到其他的声音和气味,他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无限的?那么时间呢,时间的流逝难道和外界不一样吗?”

    “我在呼吸......”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但是什么也感觉不到......我必须出去,不能让冰流受伤......”

    她逐渐变得烦躁起来,随后竟然用力地用指甲划着自己的手臂——尽管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但划拉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出现,没有血,没有伤口,没有痛感,甚至连触碰皮肤的感觉也没有!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没有病痛,没有饥饿......什么都感觉不到,这就是这个领域‘天堂’的规则吗。”

    ------

    “多久了?已经跑了多久了?”文昭因为担忧着冰流的安危,变得更加烦躁起来,“一天了?两天了?可恶,我又要眼睁睁地看着冰流被——不!”

    她一拳砸在地上,地面上连个坑都没有,手上自然也没有擦破皮。

    “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没有!”她转身朝夜冥吼道:“你把冰流怎么样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这一转身不要紧,她猛然发觉自己距离夜冥的距离竟然也没有变远!按照她的设想,自己跑了这么久,应该已经见不到夜冥了才对,而从视野里夜冥的大小来看,自己和他的距离仿佛一直都没有变过!

    文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冷静,在对方的空间里一旦失控就完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这个空间的规则,和那家伙的目的,虽然我无法接近他,但是能彼此的声音都能传达,那么就这样——”

    她朝夜冥喊道:“黑峰王将,这里的法则由你来指定,对吧?”

    夜冥没有回答。

    “你制定这里的法则,并且你本人也要遵从,或者你可以随意修改这里的法则......是哪一种?是前者吧,否则你早就把我打倒了。”

    文昭在仔细观察着夜冥的表情,希望能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来判断自己的推测正确与否,“这个空间以你为中心,不管走多远和你的距离都不会变化,所以让外来者迷失在这里并不是这个空间的目的......我也不能伤害自己或者破坏这里的石阶,所以在这个空间里是不能破坏任何东西的,对吧?”

    她朝夜冥喊道:“那么按照这个规则,你也不能伤害我!这个空间的目的就是把我关押在这里,让我不能妨碍你的行动,对吧!”

    夜冥终于开口道:“在黑栗村关了十三年,王后终于学会用脑了啊~你猜得差不多了,毕竟这里没有参考的东西,确实很难推测时间过去了多久,我一般是用呼吸的次数来计算。你刚才往那边走了三个时辰了吧。”

    “三个时辰?”文昭惊道,“居然只有这么点时间?”

    “曾经有人朝着一个方向走了一年呢,也许他就要接近出口了呢?王后何不再坚持一下?”

    “什么?!一年!”

    “不过你确实猜得没错,我没法攻击你,但是‘天堂’也不是用来把人困住的......现在你打算和我好好聊聊了吗?”

    文昭纵身跃向一边,跌落到了无垠的宇宙中......

    随着她不断降落,下方逐渐出现了一条石阶,她落到石阶上后再一抬头——果然夜冥就在前方,她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王后,你的耐心不怎么样啊?我可是听说你被厉流流放在黑栗村整整十三年啊,如此暴躁的你是怎么坚持住的?”

    “你试试被关在那鬼地方看看!我早就疯了!要不是想再次见到孩子的执念支撑着我......”文昭喘着粗气,“既然你想谈谈,那么......作为交换,我也要知道关于你的事。”

    “好啊。”夜冥心道:“反正这情报你也无法告诉别人了。”

    “再次之前我必须确认一件事......如果你不肯如实交代的话,我宁可烂死在这里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她问道:“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是怎么换算的?”

    夜冥身后的宇宙似乎变得更遥远了:“一比无限。”

    “原来如此......也就是不管这里发生了多久,在解除了这个领域后,对外面来说都是一瞬间的事,对吧?”

    “就是这样。”

    文昭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改主意了,我不打算和你谈了......因为你已经把离开这里的方法告诉我了。”

    “哦?”

    “这里的所有路都没有尽头,不管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原点......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你在施展这个术的时候,根本没法在外界做事。也就是说,冰流现在根本没事,而我们对时间的感受都是相同的。也就是说,‘天堂’既不是让人迷失,也不是囚禁人的术,这是一个关于耐心的比拼,对吧?看看在这无限的虚无中,施术者和中术者谁先撑不住......相当危险的术啊,难怪厉流不会学。”

    夜冥挑了挑眉,对文昭言语中的威胁不屑一顾,“你终于明白了啊,大多数人在进入‘天堂’后都能猜到这一步了。他们接下来也的确只能和我比拼耐心,不过你知道当他们撑不下去了,会发生什么吗?”

    “你在引导我把自己代入失败者那方,好提前结束这场比拼吗?”

    夜冥笑着摇了摇头,“用不着,因为你的表现还不如那个少年呢......在这里撑不下去的人,回到外界后都会崩溃!在这漫长的虚无里没有任何刺激,回到外界后他们都会迫不及待地采用任何形式的方式来刺激感官,最后狂乱的自残而死。我可以避免这场悲剧,只要你肯和我详细介绍厉流王,并允许我带走冰流的话——”

    “绝对不可能!我不会再失去他了。”文昭冷哼道,“那就来看看,是谁先撑不住吧,和我比耐心你就挑错人了......这不会比在黑栗村的十三年还要难熬的,更何况我已经知道冰流是安全的了。”

    “是吗?在这里的人一个都没有撑过三十年的呢,这也是被关押最久的人了。”夜冥又补充道:“你的表现和那个少年比可差远了,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呢,甚至没有和我搭话的打算。”

    他嘿嘿笑道:“初步估计,我最少要关他十年,希望王后到时候不会神智错乱吧。”

    文昭将腿盘着,头低了下来,随后问道:“这里能睡觉吗?”

    “当然不能!不然这比拼还有什么意义!”

    ------

    赤辽用很标准的姿势跑着,夜冥根据呼吸的次数估计,已经有半个月了。

    眼见赤辽停了下来,随后跳下了石阶,夜冥心道:“这就忍不住开始折返了?不过无所谓,我的目标也不是你。只是现在我有点好奇,你身上的蔓影摄魂术,到底是谁下的呢?”

    看着赤辽跑动的身影,夜冥不禁回想起了一个曾经见过的身影——也是一只赤狐,同样的年轻且朝气蓬勃,那家伙一个人就打趴了整个青水王卫军军团,也就是那时起令夜冥对芦芦族的信仰产生了动摇。那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他好像对一个地方有很深的执念,为此不惜炮制了一个巨大的谎言,卷走了黑峰、金沙、青水三国的钱离开了这个大陆,因此人们厌恶地将他称为“红魔鬼”——

    “想起来了,‘红魔鬼’赤星。”

    夜冥在心中叹了口气。

    “要不是这次受的伤很重,我会更想好好地打一架的。小野已经到了大天位了啊,真是惊人的成长速度,等伤好了就可以来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了......不过没关系,比起欣赏战败后血淋淋的场景,在‘天堂’中崩溃的模样同样赏心悦目,我会期待看到你们两个崩溃的瞬间的——”

    赤辽突然将上衣脱了下来,往前一丢——

    “要开始了吗?”夜冥见过很多个了,那些跑着跑着,便毫无预兆地将自己衣服撕破然后大喊大叫的人,那就是最经典的崩溃了。

    但是赤辽只是目测了一下衣服的距离,随后便再次跑开了——他在用这种方式来判断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地移动过。

    文昭一直在坐着,赤辽一直在跑着,一刻也没有安静下来过,和文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无所谓了,你们已经开始试图返回了......这意味着你们心中已经出现了幻想。一旦所有的幻想都被打破,那就是崩溃的开始。”

    文昭站了起来,她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但实际上任何不适感都没有,没有任何因为久坐而产生的麻木,“不会疲倦,没有饥饿、疼痛,还真是一个‘天堂’啊!”

    夜冥回道:“芦芦族开发这个术的目的就不是为了伤害别人,而是为了创造一个真正的‘天堂’,能让所有芦芦族与世无争地,安逸地活着的天堂。随着一代又一代族人的完善,‘天堂’终于开发成功了......但是芦芦族却发现,几乎找不到有资格生存在这里的人!”

    文昭道:“芦芦族为什么不创造一个更有趣的天堂?这也太无聊了。”

    “你说的就是‘刺激’。喜怒哀乐惧皆由刺激而来,那样天堂能成立的基础就不存在了。”夜冥身子微微往后一仰,指着这无垠的宇宙说道:“如果想要刺激的话,生活在原来的世界就好了,何必创造一个‘天堂’呢?”

    文昭仰面倒在了地上,望着这漫天星河。

    ......

    “这次我离开这里多久了?”文昭问道,她实在是闲的发慌,而夜冥又是她唯一可以谈话的对象——实际上,这可比在黑栗村难熬多了,毕竟阿糖和阿柴时不时会给她讲一些外界的见闻,除了不能出去以外,她就是黑栗村地位最高的人——吱吱鼠族不清楚她曾经遭遇了什么,只是把她当成了槐河的女神来崇拜。

    “两天了。”夜冥清楚,文昭的心智正在快速地瓦解着。

    “我离开多少次了?”

    “41次。”

    文昭又问道:“那个少年呢?他也被关进来了吧,叫赤辽的那个?”

    “他一直往一个方向走着,已经走了......两年了。”

    “你伤得很重,所以才要用这种方法来打倒我们对吧,能强行挣脱‘地狱’的我和那个少年,是唯一能对你造成威胁的人......只要我们有一个没崩溃,你都要继续把这领域维持下去,对吧?”

    “没关系,就算我不行了,那少年还会继续下去......他很厉害啊!”文昭自言自语道,她又问道:“你在这里待的最久是多久?”

    “一百年啊。好歹你还能和我说话来解闷,那一百年我可是独自待着的......”夜冥见文昭又开始用指甲划着自己,便道:“王后,少这样吧。这只会加速你崩溃的。不要试图靠刺激来消除折磨,这会让你变得更难熬......”

    另一边,赤辽停了下来,晃晃悠悠地走了回来。

    夜冥心中一惊,“跑了两年了,就这么慢悠悠地走回来?不可能——我懂了,他已经发现了离开这里的方法,在用这种方式向我示威?哼,不是没有人这样做过,没用!”

    但是赤辽只是走到方才丢下的衣服旁,又穿上,然后再次转身走了。

    “等等......就、就走了?”

    夜冥忍不住喊道:“喂,小鬼,你去哪?”

    赤辽指着前方道:“看看那里有没有出口啊。”

    “既然你还要往那边走,那还折回来做什么——我明白了,其实你也意识到了吧,往那边走根本是白费——”

    赤辽拽着衣摆掀了掀,“拿衣服。去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先把衣服穿上。”

    “啊?就为了这个?”夜冥攒紧了拳头,“就为了一件衣服,放弃了2年的路程?而且这次根本不是跑,是在悠闲地走着!或许他不是示威,只是根本就是个傻子?”

    见赤辽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还哼着歌,他忍不住吼道:“没有!那边没有出口!那条路是没有尽头的!”

    赤辽再次回头道:“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啊?”夜冥险些坐着跌倒了,“没错,我去过......”

    “你走到尽头了?”赤辽再次问道。

    “根本就没有尽头!怎么走到尽头!”

    “那你就是没有走到尽头啊,凭什么说它没有?”

    夜冥怒道:“就凭是我创造了这个空间!我说没有就没有!当初创造的时候就没有设置尽头!”

    “哦。”赤辽还是走过去了,“我还是要走过去看看,万一你忘了呢?”

    “额——”夜冥指着身后那道闪着白光的门道:“出口就是这个啊!这么明显的你看不见吗!”

    “看到了呀,但是我没法接近那里呀。”

    “那是你还不够坚持!再坚持一下就能到了!”

    “有道理!”于是赤辽便朝夜冥走来。

    夜冥呼了一口气,心道:“原来真的是个傻子,蔓影摄魂术的效果原来是这个啊......虽然我承认傻子崩溃的速度要比普通人慢很多,不过没关系,傻子很好引导的,当你发现被背叛的时候,就是你堕入绝望的时候。”

    文昭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兔耳,问道:“怎么样了?赤辽怎么样了?他还行吧,哈哈哈哈!看你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5年了......整整5年,步伐调子完全一致!而且他哼的是什么歌,只有一段,一直在重复......哼了5年了就不能换一首吗!”

    赤辽一边朝夜冥走来,一边哼着歌,“眼前重复的风景~渐渐模糊的约定~”

    夜冥朝文昭喊道:“王后,告诉我关于厉流王的情报,我就解除天堂!”

    “绝不......只要你还有对冰流不利的想法,我就绝不屈服......”文昭用力地拧着自己的大腿,“我会等的,等到海枯石烂为止。”

    “那你就烂在这里吧,白痴!”夜冥心道。

    赤辽继续哼唱着,“日日夜夜自转的星星,到处遮瞒别人的背影~”

    “闭嘴!”夜冥怒吼道。

    “啊?”赤辽懵了。

    “走路就老老实实地走路!别唱那个破调子!还有,快十年了,你就没有发现我在骗你吗!”

    “哦。”

    “你永远也不可能从这个方向接近我!”见赤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夜冥继续吼道:“还走!都说了我是在骗你!”

    “哇哦。”

    夜冥的表情有些扭曲,他冲着赤辽举起拳头道:“你就不担心你的同伴吗?在这里这么久了,也许我已经把他们杀死了呢?”

    “可是我得出去才能知道他们的情况啊。”

    “重点是你出不去你知道吗!多久你都出不去!”

    “那我怎样才能出去嘛?”

    夜冥伸手道:“停下!你先停下我再告诉你!”

    “你说就说呗,干嘛要我停下。”赤辽仍旧走着。

    赤辽的无礼彻底激怒了他,像这样一个普通的中天位夜冥平时何曾放在眼里过,要不是被之前蓝魂儿的守护灵兽还有那只鲸鱼给重伤,自己何必沦落到用“天堂”来击溃对手!他咆哮道:“我现在不想让你走!听明白没有!”

    “想阻止我的话,只动嘴可不行啊,你得过来打断我的腿或者把我捆住——”赤辽竟然朝夜冥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呀?”

    “我(消音)!”夜冥终于忍不住爆粗了,他按着自己的膝盖,反复告诫自己道:“冷静!冷静下来!”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久到已经快忘了的来自青水的回忆——

    “老师,在‘天堂’里,外界的时间真的是不变的吗?”

    “对,不过在‘天堂’里过了多久,在外界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一次呼吸,一次眨眼,对天堂来说就是永远。”

    “那用来对付没有资格进入天堂的人,我们岂不是无敌的?好厉害的术啊!毕竟,我们就是这里的造物啊!”

    “无敌?呵呵......确实如此,前提是——我们是合格的造物。”

    夜冥再次对赤辽发问:“小朋友,外面就没有你的牵挂吗?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此出去的东西......”

    “有啊。”赤辽坦率地回道。

    “那些既是你的动力,也是你的羁绊......可是,为什么在这里这么久了,我却没有看到你有被牵挂的模样......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不知道啊,我想尽快出去嘛,就得不停地走啊。”

    “那如果你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尽头呢?”

    “你不会是又在骗我吧?我觉得你不能相信,所以有没有尽头,我要自己去确认——”

    “即使......即使你最后发现把命耗在这条路上,你的一切都是徒劳,你也无所谓么?”

    “死啦?那就走到头啦~”

    ......

    文昭躺在地上,已经什么都不做了。

    “叫夜冥的,那个赤辽怎么样了?”

    “唉......”夜冥叹了口气,“你说得对,那就是从天堂离开的办法,但是你能做什么呢?你知道吗,我把敌人关进天堂里,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他们从平静一点一点地崩溃,不管多久,只要能让我察觉到一丝细微的变化,我就能推断出来。”

    夜冥的观察力十分敏锐,不禁是在战斗中磨炼,也是在天堂中对敌人的细微观察锻炼出来的。

    “只要能让我知道对手终将崩溃,不管多久我都能等下去......但是、但是那孩子,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崩溃的迹象!我想认输......我的心已经动了,但是我又不甘心......赤辽,万一是个嘴比心更硬的家伙呢?也许他只是伪装得很完美,是个精通表情管理,恰好瞒过我的高手呢?”

    赤辽——石阶——石阶——石阶

    石阶——赤辽——石阶——石阶

    石阶——石阶——石阶——赤辽

    “.......”

    ......

    ------

    “多久了......”

    “早就没有计算了......”

    夜冥望着前方,仿佛看到了那个教导自己的芦芦战兔——

    “老师,我好像等到了,天堂值得拥有的人......不,是值得拥有天堂的人!”

    他跪趴在地上,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

    “可是啊,老师......芦芦族......我啊,不是一个合格的造物啊!”

    赤辽脚下的石阶开始崩塌,夜冥在视野里的大小终于变动了——他正在接近夜冥!最终,赤辽走到了夜冥所在的那个小岛上!

    赤辽道:“哟,这不是到头了吗?”

    此时,在文昭的视线里,也见到了赤辽。

    夜冥朝文昭伸出了手,一起在天堂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无比煎熬的两人尽然有了一丝惺惺惜惺的情感。

    “王后啊,我不带走冰流了......你要记住,出去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整个空间出现无数道裂缝,随着赤辽走进那白门,耀眼的白光瞬间覆盖了整个“天堂”——

    夜冥猛地一睁眼,赤辽和文昭同时掉落在他身边,他迅速地往后退去,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待得最久的那次都没有注意到,我是如此的渴望外界的一切!因为在里面被虚无感包围,所以此刻即便是寻常的呼吸都......无比的刺激!】

    冰流:“母亲和赤辽......刚被吸进去,然后又出来了?”

    “啊!”文昭疯狂地用指甲划拉着自己的皮肤,冰流急忙上前阻止她:“母亲,发生什么了?请不要这样!”

    夜冥见赤辽好奇地打量着他,再次叹了口气:“即便是面对这巨大的刺激落差,也像没事人一样......就算不考虑其他人,我也没有办法强行把冰流带走了,算了,在其他的忍者赶来之前撤退吧。”

    夜冥转身消失在了浓雾中,那些压迫他们的胶状物也随之解除了。

兔子蹬熊

    拍卖大楼外的空地上已是一片焦黑——这里原本不是空地,但经过方才各种火炮的反复轰炸后已经成为一片焦土了。

    塔盾坐在一堆兽人尸体上,四家派来的人已经如纸片一般被他撕得粉碎,而金沙引以为傲的枪炮除了将他的表面弄得焦黑外没有任何损伤。

    “稍微给他们一点教训吧......真奇怪,到底是谁把货给拿走了呢?”

    在此期间,翡翠会的乌金他们一直用望远镜观望着这边的动作。

    乌金将望远镜递给了芭芭拉,“比我们先到的人都死了,枪对那家伙无效。用望远镜可以看到他的形元,还有无数具死尸。”

    芭芭拉紧张地直冒冷汗:“天哪,他空手把人像揉纸屑一样揉碎了!那可是黑峰王将啊......和他交战的话,一定会送命的!可是,哲人王又要我们去收集他的战斗数据......完不成任务的话一样会死,我们该怎么办?”

    周围的地面松动了一下,牛鲨抱着林云忍从地下钻了出来。牛鲨汇报道:“至少我们不是一无所获,哲人王最需要的‘货’已经到手了,就在这小子的葫芦里。”

    乌金问道:“其他人呢?”

    林云忍局促道:“抱歉,铜长老......加西诺和木偶先生都死了......”

    “别说话,有几个不一样的形元过来了。”

    塔盾也同时抬起来头,见前方赫然站着三人——蓝魂儿手下的三个私兵,兔女柔姬,豪猪神鬓,瞪羚石姬。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站了起来,“就你们几个吗?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蓝魂儿自己不敢来么?”

    柔姬和神鬓正要冲上前,一贯暴躁的石姬却一反常态地拦住了他们,道:“我们只想要拍卖会的货物,殿下不在这里,我们没有非得动手的理由......师兄。”

    塔盾还没有答话,他身后的几个王刹军便开始议论了起来。

    王刹军甲:“那是石姬吗?我以前在军营里好像见过她。想起来了,是当时狼王编下的铁浮屠部队。”

    王刹军乙:“就是那个整个门派和黑峰军部合并成立的铁浮屠吗?那个门派好像是叫——『盾派横练』?和一般的金钟罩不同,『盾派横练』是利用形元反复捶打身体,从而不需要用形元维持也能保持刀枪不入的状态。那就是将军出身的门派啊。”

    王刹军甲:“这么看来,石姬和将军还真可能是师兄弟的关系咯?但是石姬的能力好像不大一样啊,除了常态就是刀枪不入外,变成钻石后好像会更坚硬些。”

    王刹军乙:“别理她,她就是人菜瘾大,实力不见得最强,但绝对是跳得最欢的那个。”

    王刹军丙:“其实钻石化带来的优势并不是更硬,而是能够不需要呼吸,完全隔绝生气,再加上能扭曲通过的光线来隐形,绝对是个刺杀的最强技能......用在她这么暴躁的人身上真是浪费。”

    王刹军甲:“嘘、嘘!将军会生气的——”

    但是塔盾却好像也没有计较一样,而是随着石姬的这一声“师兄”回到了遥远的回忆——

    十年前,青水凛冬镇。

    望着越来越逼近的赤辽,塔盾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他情不自禁地吼道:“不可能,我可是——从没在任何一场战争中失败过啊!”

    赤辽重重地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那刀枪不入的皮肤竟然像砖块一般被打得粉碎,赤辽也吼道:“关我什么事!我们就是要——往前走啊!”

    那一拳蕴含的强烈形元随即爆发,将他和另一位黑峰王将“火药鸦”森藏一并重重地冲开。

    激战后的赤辽似乎也耗尽了力气,他转身朝身后的人们喊道:“乔尼,叮叮,我们终于可以——出发啦!”

    ------

    “报告阁下,塔盾和森藏没能完成任务,在凛冬镇被人打败了。”

    黑影穿着礼服,坐在大堂中央,摆弄着一把挂着骷髅头的箜篌——一个强壮而高大的男人摆弄这种丝弦乐器,显得有些诡异。

    但他却坦然地面对着王刹军的汇报,漫不经心地拨动了一下箜篌的琴弦,道:“知道了。断掉的琴弦,只会破坏美感,派人把这两个没用的家伙处理掉吧。”

    “是!”

    “对手是谁?......算了,和音乐无关的东西,我也没什么兴趣。”

    “公主阁下也在附近,要不要请她去看一下?”

    “唔......不必了,反正那个‘钥匙’......”

    雨下得越来越大,塔盾知道黑影对手下一向苛刻,自己的任务失败,他是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因此即便还有一战之力,他也没有再选择和赤辽纠缠。

    “呼......该死的!”

    所幸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追兵,他躲在一处山谷里,用手抚摸着被打裂的脸,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金钟罩,竟然被一个中天位给打破了,真是奇耻大辱!他又变得恼怒起来。

    雨下得越来越大,他却突然听到了一串脚步声,他连忙站了起来,见山洞洞口站着一个公主装扮的狼族少女,在她身边,是一个已经被雨淋得湿透,但却还在拿伞给她遮雨的仆人。

    “你就是塔盾?黑峰百年来最强之盾,哥哥最得意的杀手......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公主皱着眉,用手帕掩着鼻子,对山洞里潮湿的空气显得很不悦,“对了,听说森藏已经被青水王卫军拘捕了,现在被两国军部追杀的感觉不好受吧?”

    “你是谁?”塔盾喘着粗气站了起来,“黑影派来的追兵?”

    “真是失礼,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是紫岚,一个可以让你不再担惊受怕的人。”紫岚转身走出一段路,又回头道:“如果有兴趣的话,就来咆哮谷找我吧。”

    【紫岚公主......不,野犬女王,她看中的不只是我这“百年来最强之盾”的名号,也是我身后的盾派横练——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想要重建已经遣散的铁浮屠,一个完全由她掌控的军队。】

    【黑峰是一个不允许失败者存在的地方,被那个叫赤辽的野小子打败的我已经身败名裂,而曾经黑峰王将的名号反而成了让大陆所有仇家追杀我的催命符......为了活下去,我接受了野犬女王的条件,带领盾牌横练的所有师兄弟投入她的麾下。】

    望着咆哮谷井井有条的军营,塔盾陷入了沉思。一个稚气未脱的瞪羚少女这时朝他走来,不解道:“你说过,师父死了,不会再有铁浮屠了,为什么要带师兄们来这里?”

    仿佛是这还不够,那少女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为什么要让师兄们给那个女人卖命?你明明知道是她害死师父的!”

    塔盾没有看向她,只是平静地说道:“石姬如果不愿意,可以离开咆哮谷。”

    “你这个厚颜无耻的懦夫!”石姬哭喊道,“你身为大师兄不给师父报仇,还要让师兄们为师父的仇家送命!我鄙视你!”

    “够了!”塔盾转过身来,他被打碎的容貌吓了石姬一跳,“师父横练大成,世上没有人能伤到他。他是冠绝天下的横练大师,绝不会甘心做黑峰的爪牙,所以......他是自愿死在女王的手里的,他想用自己的死来为兄弟们换一个前程!”

    “你这个混蛋!”石姬一拳打在塔盾腰上,反而被反震回来的力道逼退了几步,她哭泣着摇着头道:“我不要这样的前程......”

    她抹着自己的眼睛,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军营。

    ------

    现在。

    石姬怒视着塔盾,凛然道:“你还不明白吗?那个女人为了权力,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随意的牺牲!盾派横练的覆灭,双毛、塞豹尾的死都不足以让你警醒吗?事到如今,你还要为那个女人卖命吗!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让你重新看清一切啊!”

    塔盾回道:“我不是在为那个女人,我是在为黑峰的新王,能够让盾派横练振兴的黑仔殿下卖命。这不就是兄弟们都想看到的吗?你如今不也是在为蓝魂儿卖命吗?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石姬吼道:“黑仔不配!连他自己都没法逃脱那个女人的魔掌,你为黑仔卖命就是在为那个女人卖命!只有蓝魂儿殿下,他才是能给黑峰带来新生的人!”

    “不用多说了,弱者的措辞总是一模一样的乏味。动手吧,石姬。”

    柔姬率先举起双镰跳了过去,镰刀重重砸在塔盾双肩,擦出一连串火星。石姬和神鬓随即冲来,柔姬在塔盾身上转了几圈,用镰刀牢牢扣住他的脖子,但塔盾的行动却没有受到一丝妨碍,他猛冲过来,将钻石化的石姬给撞飞出去,又一拳砸向神鬓——

    神鬓身上的毛发瞬间延长,齐刷刷地刺穿了塔盾的皮肤,又交叉缠绕在一起,整个人便牢牢地粘在了塔盾的手臂上。

    神鬓嘿嘿笑道:“我可以自由操纵身上的毛发,让它们变成锋利的针。黑峰王将的防御也不过如此嘛,能破掉你的防御的我,是不是也能成为黑峰王将啊?”

    “什么——”塔盾试图将神鬓甩开,但却无济于事,反而整个人的动作都因为这一大团累赘而慢了下来。

    神鬓得意道:“你的拳头威力不错,但是打不到我的话也无济于事——”

    柔姬再次以双镰伴随着自己的柔功,飞快而灵活地在塔盾身上砍了起来,金属的碰撞声顿时不绝于耳。

    “那我就用你来当拳头!”塔盾举起神鬓朝柔姬砸去,但朝向柔姬那边的毛刺却瞬间卷曲起来,像是富有弹性的棉花一样吸收了缓冲,没有对柔姬造成任何伤害。

    “嘿,我当然也可以让一部分变得柔软,这可是随心所欲操纵毛发的能力嘛。”

    石姬举起双扇朝塔盾跳来,塔盾便用另一只手撞在她的腰上将她砸开,石姬翻了几个跟头卸掉了那股冲力,再次举起扇子朝塔盾刺来。与此同时,柔姬双镰扣住了塔盾的另一只手腕,双脚蹬在塔盾的脸上,将他的手臂强行掰直,这样塔盾的两只手都失去了功能,中门漏洞打开,石姬的扇子便畅通无阻地刺中了塔盾的丹田。

    “哐”的一声后,塔盾却像没事人一样,反而挑衅般地朝石姬问道:“你知道,这样只是在白白浪费体力而已。明知道没有胜算,为什么还要打?”

    “为了蓝魂儿殿下!”

    ------

    离开咆哮谷后,心灰意冷的石姬兜兜转转进入了黑峰的军校,那天也是蓝魂儿入学的日子。

    也是一个大雨天,黑峰宫殿的后花园里,蓝魂儿被猛地击倒在地上。他抓起铁剑撑在地上,竭力想站起来——

    “哼。”站在他前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的紫岚不屑地冷哼一声,“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在我面前出丑么?还以为你学到了什么东西。”

    她转身便要离开,蓝魂儿一下子站了起来,擦掉额头留下的遮住眼睛的血,喊道:“母亲!我还没有倒下!我还能再——”

    “碰——”紫岚瞬间出现在了他面前,一掌打在他胸口,将他击飞了数米远。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紫岚冷冷地盯着他,“你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大哥的......黑仔是要成为黑峰王的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他面前现眼?”

    “母亲,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蓝魂儿还没有站起来,紫岚却飞起一脚,将他踢在了墙上,墙壁随即出现一道大坑。

    周围的王刹军和侍者都一言不发地看着地面,直到紫岚拖着她的披风离开,才敢小心地看向在泥坑里挣扎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的蓝魂儿。

    “蓝魂儿殿下!”石姬挤开她前方的师兄们,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扶起了蓝魂儿,“殿下,您不要紧吧?”

    ------

    蓝魂儿的房间里,他用棉被裹着自己,但还是因为寒冷而冻得发抖,脸上的血污也没有完全洗净。石姬端起一杯茶,道:“殿下,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蓝魂儿接过茶杯,却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问道:“他们都很害怕呢,因为接近我都会前途不保,所以他们都会去讨好大哥。你——是叫石姬,对吧?和我同期的......你胆子很大啊。”

    石姬惨然地笑了,她摇着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不回答您的话很失礼,可是说出原因的话会更失礼——”

    蓝魂儿奇怪地看着她:“我都这样了还失礼不失礼啊?说一说吧,我很好奇啊。”

    石姬叹了口气,道:“我以前也有个小师弟,他的悟性很差,怎么练都练不好,大家都对他很没耐心,我也一样......但他从来不服输。”

    蓝魂儿吹了吹茶,随口问道:“他现在呢?”

    “也是一个雨天......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和敌人一起死的。子弹没有打破他的胸膛,但是力道却震碎了他的心脏......”石姬紧紧地攒着拳头,眼泪不服输地滚落到地上,“只差一点!......如果当初我教他的时候,能多一点耐心的话......”

    “殿下,”她抬起头,看着蓝魂儿的脸,认真地说道:“我会陪着您。一直陪着您。”

    蓝魂儿也给她沏了杯茶,“你刚才也淋雨了吧,暖暖身子吧......别叫我殿下,我是蓝魂儿,是要打倒那个女人和大哥,成为黑峰王的人!”

    ------

    “喝啊!”猛烈的形元自塔盾身上爆发,将柔姬和石姬给震开,石姬以形元凝在眼部,焦急地想道:“在哪呢,在哪呢......他的罩门到底在哪!”

    她一个滑铲朝塔盾胯下滑去,举起扇子上刺,却反而被塔盾扣住了扇子,将她一脚踢开。柔姬同时冲了过来,塔盾知道再她缠上身便没完没了了,一个后撤躲开了镰刀,抬起一脚将柔姬踩在地上,用方才抢来的扇子用力将柔姬钉在了地上。

    “啊!”

    塔盾不顾柔姬的尖叫,伸手抓起柔姬的头,猛地往上一拽——

    “比起柔功,能够吸收掉冲击力的能力更让人感到棘手啊,不过这都是过去式了。”

    塔盾将兔头扔到一边,甩了甩手上的血。

    在远处观望的芭芭拉惊恐地捂住了嘴巴,乌金瞥了她一眼,“没事吧?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我......我不要紧,呕!”芭芭拉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塔盾看向还粘附在自己手上的神鬓,神鬓见到同伴的惨死,心中也慌乱起来:“我也会这样吗,被扯掉头......不,只要他的另一只手靠近我,我就能把他的双手牢牢钉住,这样石姬就有大把机会攻击他了!”

    但是塔盾却深吸了一口气,他身后的王刹军们立刻明白了什么,纷纷捂住耳朵,随后塔盾猛地朝神鬓吼了出来——

    “啊!——”

    震耳欲聋的吼声令远处观望的林云忍和牛鲨也感觉到头晕,但是乌金却纹丝不动着,看着塔盾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愤怒。

    神鬓被这一吼震得肝肠寸断,七窍流血地从塔盾手上滑了下来,掉在了地上。塔盾还不忘补上一脚,将神鬓的猪头彻底踩爆。

    石姬难以置信地看着塔盾,随后转身便跑。塔盾对着身后的王刹军喊道:“愣着干什么,追啊!”

    王刹军甲:“她是您的师妹——”

    塔盾吼道:“她是黑仔殿下的敌人,一抓到就杀无赦!她的罩门是眼睛,对着她的眼睛打!”

    “是!”

    那些王刹军便朝石姬跑去。

    乌金道:“他的手下散开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动手。”

    芭芭拉擦了擦她嘴边的呕吐物,“什么......什么时机......”

    “当然是去把他抓来,问出剧院的情报后就杀掉。”乌金死死地盯着塔盾,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林云忍畏缩道:“可是......铜长老,您也看到了,黑峰王将真的很强啊!我们的水平还不如那几个王刹军(林云忍将石姬三人错认成了黑峰王刹军),对于他的硬功我们根本没办法啊!”

    乌金却一改往日对林云忍的关怀,眼睛变成火红色,冷冷地说道:“办不到的话就会被哲人王杀掉。”

    在场的三人都感觉到了乌金那自内而外地极端憎恨和愤怒,知道乌金已经失去了理智。

    牛鲨还想辩解道:“这、这是送死啊!会没命的——”

    “你第一天来翡翠会吗?哪次任务不是有没命的风险?”话音刚落,乌金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塔盾拨通了通讯器,“殿下——关于臧龙?您是说,他现在和火朗勾结到了一起,掌控了来金沙的那批王刹军?至少倭瓜岛的忍众不再听他们指挥了。臧龙现在根基未稳,谁去推一下他就倒了——”

    “轰——”

    身后猛地一拳重重击在塔盾脊椎上,他在瞬间竟“哇”的吐出一大口血,同时乌金举起刀将塔盾耳边的通讯器给砍碎。

    “咳......怎么回事?”

    塔盾感到一阵晕眩,自从十年前被赤辽打倒的那次,自己再也没有受伤过了!他抬头看向那只杀气腾腾的金色兔子,显然就是他偷袭了自己。

    不止如此,那只兔子身上升起的形元,竟然额外得恐怖,饱含着所有的憎恨与恶意,直冲自己而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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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介绍:
这是一个因为内卷而猝死的人穿越进动画片《巨兵长城传》里的故事。
“人总要学会成长.....因为我一意孤行的梦,已经让太多人受伤了......梦想、英雄,或许不是属于我的词。”
“我根本就不重要,我以为成为英雄是为了帮助更多人,但只是我一厢情愿地在自取其辱。”
“他们都很了不起,和他们在一起,恍惚间我好像也成了英雄。但是我也时刻提醒自己,我只是被耀眼地光芒眷顾过的平凡人。”
“本王......我,什么都不会忘。”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关于我意外进入巨兵长城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