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天音琴丢失
丘平初刚靠过去,陆全希警惕极深,察觉到人来了,回身就是一掌呼过来,丘平初一惊,勉强接住,沉声道:“阿希,是我啊!”
陆全希这才认出他来,忙收了手,却被那黑衣人察觉了,两人暗道不好,同时运功跟了上去。
自从发现了他们俩之后,那黑衣人的速度比之前更加快了。夜幕渐渐降临,夜色开始在林子中弥漫。
两人对黑衣人紧追不舍,忽然听得“碰”的一声,两人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躺在地上。
丘平初过去看了一下,惊呼:“是叶赏姑娘!”
又看了看黑衣人飞远的方向,迅速安排道:“阿希你继续去追黑衣人,我先把叶姑娘送回城中。”
“是!”陆全希废话不多说,马上追了过去。
丘平初抱起叶赏,发现她呼吸尚有,只是浑身湿透了,想必是从城里出来的,顶着一身湿衣服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病。而且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荒郊野岭的,丘平初实在没法丢下她这么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
他抱着叶赏往回走,没过多久,陆全希也折了回来,说那黑衣人身形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十分熟悉地形,想必是常来这里的人,所以他跟丢了。
两人不多言语,一直到出了这片林子,丘平初的心才松了一点。虽然说他们经常走南闯北,什么地方都去过,根本不怕什么,可是身边还有个叶赏,他就不得不多一分谨慎了。
刚刚那种情况若是遇到埋伏了,想必是很难脱身的。
丘平初回头看了看那片林子,眸色深了深。
“大人?”
“阿希,你不觉得奇怪?”丘平初问。
“确实奇怪,这黑衣人肯定是有目的的,只是目前城中还没发生什么大事。而且,叶姑娘为何出现在这里?她没事吧?”陆全希略紧张地问。
“她没事。”丘平初摇头,“只是暂时昏迷了,我们先回去吧,晚上终究是不太安全。”
陆全希点头。
刚才那片林子深处,黑色的影子一闪,平稳地跪在一个白衣公子的面前,黑衣人奉上琴盒,说:“公子,你要的东西已经拿来了。”
白衣公子抬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琴盒,顿时,一阵红光散发开来,照亮了周围一圈。
琴身上纹着的那朵鲜红牡丹花异常艳丽,散发着幽幽的红光。那光似有诱惑一样,吸引着人的眼神。
白衣公子满地地盖上,道:“送去给阁主吧。”
“是。”黑影带着琴盒,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白衣公子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喃喃道:“终于要开始了。”
两个男人抱着一个妙龄女子,在夷东城中辗转了好几家客栈,都没能找到一个房间,可把两人给急坏了。
若是在平时倒是无所谓,但问题是叶赏目前昏迷不醒,必须得找个干净整洁的地方休养啊。
最后,两人实在没办法了,决定去医馆碰碰运气。
却在出门时,正好碰上了寻人回来的裴婴和顾信之。两人顿时眼前一亮。
“小师妹,你怎么了?”裴婴看见昏迷的叶赏,一下子扑了过去,把自己的脸直接怼到了丘平初眼前。
丘平初后退了一步,说:“她没事,就是暂时昏迷了,赶紧找个地儿让她收拾一下啊!”
“那还等啥,赶紧回房间去啊!”裴婴着急说。
一会后,四个男人齐齐坐在房间里,个个眉头紧锁。因为正值夏日祭,所以夷东城里的客栈都没空房间了,顾信之和裴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么两个房间。
叶赏受伤了,需要一个房间静养,然后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四个男人一个房间的局面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
“那个,”裴婴举手,说:“要不我今晚就去小师妹的房间守着吧,毕竟她受伤了,还是需要有人守夜的。”
“你不进去就是最好的守卫!”丘平初一言击碎他的想法,他的小心思别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裴婴还想挣扎一下,陆全希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说:“裴兄,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不能趁人之危啊!”
“什么鬼?我是正人君子!”裴婴甩开他的手。
“啧!”丘平初习惯性酸他,变被动为主动道:“床上最多能躺下两个人,这样吧,我跟顾兄睡床上,你们俩比较好动,睡地上!”
“不行!”两人同时道。
“不必了,丘大人,我随意就可以。”顾信之淡淡道,他根本就不想坐在这里跟他们讨论这个毫无营养的话题。
“那我可以代替信之师弟睡床上!”裴婴立马积极地说。
“啥都别说了,武力解决吧,谁厉害谁睡床上!”陆全希刷地拔刀。这货日常使用的武器就是一把大砍刀,平时就时刻背在身上。
“既然如此,那就拔……顾信之,你干嘛?!”裴婴回头,顾信之把自己的赤渊剑给抢了。
顾信之一边把剑收好,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大师兄,我们赔不起这客栈。”然后他让开一边,把那桌子推到了床边,说:“这样就能睡下四个人了吧。”
他手握赤渊剑,眼神带着寒意,并不是询问的语气,感觉下一个说不的人马上就会被他一剑削平脑袋。
三人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顾信之收回周身气场,开门出去,丢下一句:“那我去找掌柜的借几床被子。”
待他走后,陆全希才心有余悸地问:“裴兄,你家师弟都这么吓人的吗?”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他平时很……温和的……”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大师兄太废了!”丘平初呛道。
“关你屁事!”
“啧!”
……
两人的争吵在顾信之把被子抱回来的那一刻停止,然后三人开始勤快地铺床。
确认过叶赏没事之后,四人才放心地回房了。
丘平初和陆全希把他们遭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顾信之总结道:“看来对方是冲着天音琴来的,现在天音琴也已经不见了,叶赏师妹也受伤了,而我们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抢天音琴?”裴婴问。
“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件十分难得的神器啊,谁不想得到呢?”丘平初说。
仅仅是因为这样吗?裴婴总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而且抢琴的时机把握得也太好了吧?
“时间不早了,大家睡觉吧。”丘平初不知何时已经抱了个枕头,站在床边,陆全希笑眯眯的跟在他身后,两人果断强心霸占了最舒服的位置。
“混蛋!我睡里面!”裴婴冲过去。
顾信之无语扶额,他的大师兄真的堕落了!
47 穿过密林
翌日,叶赏醒了,看见自己床边围了一溜的男人,顿时就不想睁眼了。
“小师妹,你哪里不舒服吗?”裴婴担心地问。
叶赏紧皱眉头,说:“我没事,你们可不可以先出去啊?”
“听见没有?你们先出去,让新鲜空气进来。”裴婴主动驱散其余三人,自己则十分殷勤地凑了上去,说:“小师妹,他们走了,你需要什么跟我说吧。”
叶赏翻了个白眼,刷地起身,发现自己的衣服换了,顿时一阵惊慌,抱紧自己叫道:“我的衣服?!”说罢愤怒地看向裴婴。
“不用这么惊慌,你的衣服是老板娘帮你换的。”丘平初悠悠道。
叶赏松了口气,看着一屋子的男人,叹气说:“你们这么候着我想干嘛?”
“哎呀,不就想知道你昨天的情况吗?”
“昨天……”叶赏想了一会,摇头道:“昨天的事我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有人拿走了天音琴,对了,天音琴拿回来了吗?”
顾信之摇头。
“肯定是被那个黑衣人拿走了!”叶赏咬牙切齿道,“昨天下午我追了他很久,却在半途被人突然袭击,醒来便在这里了。”
“那黑衣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丘平初问。
叶赏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没有,而且他的功夫很奇怪,轻功了得。”
本来叶赏的轻功就是书院里数一数二的,能让她这么夸的人实在不多,也说明了那人的功夫确实好,至少在叶赏之上。
“看来我们昨天遇到的是同一个人了,那人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而且轻功非常好,我们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陆全希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裴婴抬头问,“是要追回天音琴还是直接去密林?”
“天音琴是没有办法追回的了,对方什么线索都没留下。”顾信之说,“天音琴除了是玄贞书院的神器之外,对于我们这次行动来说作用不大,只是那琴身上的牡丹花样让人很在意。”
“二师兄你这是不要追查天音琴了吗?”叶赏问,对于她来说,天音琴可能更加重要一点。
“不是不追查,小师妹,只是一来我们没有掌握线索,二来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在身,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这件事了。不如这样吧,可以先让附近的玄贞弟子过来接管这个任务,我们呢,就直接去密林吧。”裴婴提议道。
“如此甚好。”丘平初难得对他有一句满意的话。
叶赏也点头。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信之师弟,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裴婴一拍顾信之的肩膀。
顾信之:“……”
叶赏休息了一日,顾信之也安排好了事情,第三天,他们就重新出发前往南方密林。
经历了五天的奔波之后,五人终于到达密林。这是大周最南边的边境防线,因为南边直接面对的是魔族,所以这道边境防线又分为三层。
裴婴他们到达的是南嘉关,这是最后一道防线,驻扎在这里的军队才是大周的军队。再往前便是一片密林,这篇密林中的树木可以抵御魔气,树木与树木的间隙仅能容下一人。
魔族身形庞大,而这些树木能有效抵御它们。所以这片密林又称为南境的第二道防线。
再往前就是直面魔族的第一道防线了,密林古堡。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个古堡,古堡与古堡之间用巨大的围墙连接起来。古堡中驻扎的小队便是每个国家自行派来的人。
这些人都是拥有超高的本领,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自愿过来的。其中大部分是那些诸侯国派遣过来的真正想要对抗魔族的侠士,也有一部分是各大门派过来修行的。
驻守在南嘉关的将军告诉他们,东方秋田早就调到古堡中去了,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裴婴等人只能再深入古堡中寻找东方秋田。
从南嘉关穿过密林去往古堡有另外一条专门的通道,专供人类通行。这次带他们过去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副官,姓刘,这人不苟言笑,只是执行命令,就算裴婴问他话也是不回的。
刘副官把人带入口,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摸索了一会,不知道按下了什么开关,裴婴面前的一列树竟然缓慢地沉下去了,硬生生给他们开出了一条道来。
刘副官在前面,裴婴赶紧跟上。一路上都是这种高大的树木,密密麻麻的,差点让裴婴患上密集恐惧症。
他往上望去,发现这树特别高,几乎看不到顶,看得他有点发晕。
“哎,信之信之,你觉不觉得这人有点像你啊?”裴婴指着刘副官问。
“哪里像?”顾信之问。
“就是面无表情的时候像吧,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怪吓人的。”
“胡说八道什么!”顾信之想抽他。
裴婴躲远了,又开始跟叶赏胡说八道起来。
走了很久,还是看不见尽头,而且周围的风景除了树木还是树木,一点看头都没有,裴婴都觉得视觉疲劳了。
又走了一阵,忽然前方一片白茫茫的光,明明是越走越近,却看不清任何东西,直到一行人都走到了出口,这才看清了这边郁郁葱葱的正常树林。
裴婴适应了这边的光线之后,发现他们对面站了个穿着盔甲的女将军,头发高高扎起,眉宇之间英气勃勃,两边各别了一把刀。她的身后,跟了一个年轻的少年,看起来十分瘦弱。
看见裴婴等人,女将军上前来,抱拳道:“刘副官。”
“关将军,这就是从淮安来的人。”刘副官说,“我的责任便是把人送到这里了,具体的事情,你们自行沟通。”
刘副官说完就跑了,裴婴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人,这算什么鬼介绍?
女将军掏出一张纸,看了一下,刚想照念,旁边的少年偷偷地戳了她一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了那张纸,说:“对了,你们好,我叫关淳,南境第十队副队长,这个是我小弟,阿西。”
那少年笑着朝他们招手。
裴婴也微笑以对,刚想自我介绍,女将军又火速拿起了那张纸,逐个点名:“丘平初、裴婴、顾信之、陆全希、叶赏,是吧,淮安来的客人,跟我走吧。”
说罢,率先走在了前面。
裴婴:“……”
其余四人:“……”
48 密林古堡
关淳走在前面,阿西紧紧地跟着他,隔了一段距离才是后面的五个人。
“听说你们是来调查东方秋田的事的?”关淳边走边问,她的声音很响亮,极具辨识度。
“是啊,您这是要带我们去见他了?”裴婴接下话头。
关淳摇头,说:“他已经死了,你们见不到他了。”
五人俱是一惊,为何他死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到了这里才知道?
“咱们这里消息闭塞,他也不是大周的什么重要人物,而且家人全部都在这里了,所以你们不知道也正常。”关淳继续说。
“家人?你说他在这里还有家人?”裴婴捕捉到关键词。
“是的,虽然不知道你们过来到底是调查什么,但是如今东方秋田已经不在了,那也只有他的儿子东方观一能帮你们一点了。”
裴婴陷入了沉默,现在看来,他们也只能走这一趟,见一见东方观一了。
一会,走出了这片林子,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古堡,浅褐色的巨大砖块垒砌起来的城防。
关淳头也不回地说:“欢迎来到第十座密林古堡。”
这是坐落在整个南境防线的第十座密林古堡,而驻扎在这座古堡中的队伍便是编号为十的小队。五人都不知道这个小队目前的状况,一路上多有警惕。
他们走到古堡下面,石门慢慢拉起,里面呈现出一个热闹的世界。这里的每个人跟外面的地方穿着都不一样,有的穿着盔甲,有的穿着布衣,各式各样,各种风格,却聚在一个地方谈笑风生。
看到关淳,人们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副队!”
他们同样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跟在后面的五个人,有的甚至在窃窃私语。
“哎,你看,是女的,又来了一个女的。”
“他们是新来的?”
“看着挺像的。”
……
穿过热闹的街市,几人在一座粗陋古朴的房子停下,关淳甫一推开门,便听见里面哈哈的笑声。
她刚踏入门内,便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说:“老妹,回来啦,我的酒呢?”
大门被彻底打开,五人同时出现在大堂内,那个粗犷的声音顿了一下,突然笑了,说:“行啊,淳儿,又给你忽悠来了五个,喲,还有个小姑娘。”
“他们可不是来修行的。”关淳说,把酒壶扔给那人。
长相粗犷的男人接住水壶,他朝五人眯眯地笑着,胡须都长脸上了,头发随意地扎在后面,身上披着一件灰黑色的袍子,身形高大。
关淳却有点不耐烦,跟他介绍说:“这便是淮安来的客人,你可别打什么坏主意。”然后又对五人说:“这是十队的队长,关却,也是我哥。”
“你好你好。”裴婴机灵地把手伸过去说,在现代习惯了见面握个手。谁知两人的手刚握上,裴婴的脸色一变,红了半边天。
“大师兄,你怎么了?”顾信之关心地问。叶赏则警惕地看着那个邋里邋遢的男人。
关淳见状,对着自家哥哥的肚子就是一拳,大叔闷声一哼。她收拳慢悠悠地说:“给我适可而止!”
“西儿,带几位客人去后面休息。”
那个叫做阿西的少年立刻走在前面,说:“几位,请随我来吧,房间在后面。”
裴婴握着手,有苦难言。刚才那大叔太狠了,差点把他骨头都捏碎了。
“我瞧瞧,都肿了。”叶赏心疼地说,对在前面领路的人又增了几分敌意。
“几位不好意思了,是我们队长不分轻重,不过你别担心,我们这治疗这种伤的药有的是。”阿西不好意思地说。
“哼。”叶赏冷哼一声,不理他。
几人穿过长廊,走到院子,里面象征性地摆了几个盆栽,中央便是空旷的练武场。这院子也十分简单,没走几步,阿西就把他们带到了三个房间面前。
“你们的房间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们这里物质贫乏,比不得淮安城繁华,如今收拾出来能住人的只有这三个房间了。唉,实在是没想到你们一下子来了五个人,咱们这已经几个月没来过新人了,准备仓促,你们不要怪罪啊。”
“啧。”丘平初习惯道。
“那我住哪间啊?”叶赏问,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是肯定一个人住的。
“这边这边,这一间是单人房,其他两间我都改成了双人房了。”阿西十分殷勤地说。
叶赏拎着行李,推开了门,满意地点头。
裴婴捂着手,一言不发,看样子是疼极了。
“多谢小哥了,大师兄受伤了,劳烦……”
“哦哦,我知道,你们先进去吧,我这就去拿药过来。”还没等顾信之说完,阿西少年就噔噔噔地跑开了。
接下来顾信之和裴婴进了中间那个房间,丘平初和陆全希则住在了另一边的房间。
一进门,裴婴就呜哇呜哇地叫出来了。
“疼死老子了!真是疼死老子了!”
顾信之扶他在桌旁坐下,随意把行李扔在一边就去用毛巾给他沾了凉水敷着。裴婴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没过多久,阿西也把药拿过来了,顾信之给他上了药,他才彻底放下心来了,然后整个人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了。
大堂内,阿西拎着药刚进门,关淳便问:“药给了吗?他怎么样?”
“肿得很,差点就伤到骨头咯。”阿西说。
听罢,关淳一脚揣在老男人关却的身上,狠狠道:“我都让你适可而止了,那是淮安来的人,你也敢动?!”
“哎哟,”关却稍微躲了一下,说:“我这不是想试试他的功夫嘛!谁知他这么不禁打,才轻轻一捏就肿成那样了。”
“队长,那可能是个文官啊,身上感觉不到功夫。”阿西说。
“你看你看,我哪知道他是个文官嘛!文官居然敢来这里,别说是我,就算是你也想不到的嘛!”关却赶紧撇清关系。
关淳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开门出去了:“西儿,走吧,咱们巡查去。”
“好嘞。”阿西扔下药包,愉快地跟了上去。
关却扶着腰,笑着拐进了自己的房间。
49 东方观一
“阿西给的药膏真管用啊。”次日,裴婴揉着手掌,好像挺满意的样子。昨天他的手还很红肿,今天就已经没事了,也一点都不疼了。
顾信之把外衣扔给他,说:“走吧,今天我们去见见东方观一。”
裴婴披上外衣,跟在顾信之后面,出门,旁边站着一个无聊的大叔。见他们出来了,说:“你们俩磨磨唧唧的干嘛呢?”
“不关你事!”裴婴立刻怼了回去。
“啧。”丘平初冷哼一声,率先走在了前面。
“小师妹和陆老弟不来吗?”裴婴问。
“他们两个还有别的事情,这事我们三个就够了。”
“哦。”小师妹不在,他的兴趣锐减。
经过大堂时,恰好碰见了阿西,裴婴便问:“阿西啊,你知道东方观一在哪吗?”
他敢说完,顾信之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他问得不够礼貌。
“诶?”阿西想了一下,说:“这个时候观一哥哥应该已经在城墙上巡查了吧。他很喜欢这个工作的!”
“巡查?你是说在那个巨大的城墙上走来走去吗?”裴婴突然很兴奋。
“是啊是啊!”
“那你们有没有那种就是可以绑一根绳子荡下去的飞来飞去的装置啊?”
“诶?这个好像没有吧……”阿西歪着头想。
裴婴还想问什么,却被顾信之拎着领子出去了,他回头,便看到满脸黑线的两人。
丘平初终于明白为什么这货当初能考零分了,完全就是个弱智。
“顾信之,你干嘛呢?我们应该把阿西也忽悠过来的。”裴婴一本正经地说。
“不需要。”顾信之淡淡道。
“你是不是傻?我们要调查的事情能让外人知道吗?”丘平初恨铁不成钢道。
“这样啊,我又没想那么多,想着多一个熟悉地形的人带着会比较容易找到东方观一嘛。”
“这么大个活人在城墙上走,除非你瞎才找不到呢!”
一会后,三人站在巨大的城墙上,往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道,往后是古堡的,古堡后面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墙上大道。某人被啪啪打脸。
“我就说吧,你看是不是你瞎?!”裴婴看着丘平初摊手无奈道。
丘平初:“……”他不是瞎,他是无知。
“我就说要把阿西忽悠来的吧,你们就是要阻止我,这会看你们怎么找!”裴婴又气道。
“就算把阿西少年请来又如何?该走的路一点也不会少。”顾信之说,“我跟大师兄走这边劳烦丘大人找另一边了。”
丘平初点头,他也不想跟裴婴一起。
他走后,裴婴终于松了口气,说:“你早点支走他嘛,干嘛非得跟他一起办公啊?”
“你不喜欢他?”
“难道我表现得很喜欢他吗?”裴婴反问。
顾信之摇头,说:“你们倒是很有趣。”
“一点也不!”裴婴立刻否定,跟上顾信之的步伐,“我还是比较喜欢跟小师妹在一起工作啊,起码小师妹长得好看,还是个女孩子啊。”
“大师兄喜欢女孩子……”
“我是个男人,当然喜欢女孩子了,尤其是像小师妹这种漂亮女孩。”
“那……大师兄是喜欢叶赏师妹咯?”顾信之问。
裴婴回头,狐疑地看着他,突然问:“信之,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被突然这么问,顾信之有点不知所措,仔细品味了一下他的问题,耳根子突然火辣辣地红了起来。
见状,裴婴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兴奋地说:“肯定有过,快告诉我,是谁?什么时候?最后怎么了?”
顾信之别开脸,耳根上的火热渐渐消退,像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眼神流露出来的哀伤深沉而凝重,却没有被裴婴看到。
“没有。”
“明明就是有嘛!看你这幅样子就知道了,别想骗我。”
“就算是有,那也是一个无疾而终的故事,根本不值得被提起。大师兄,我们还是先去找东方观一吧。”
裴婴这才察觉到顾信之的情绪不对劲,想必那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故事了,也是一个不好的结局。还是不揭人伤疤比较好。
“好吧,咱们就先工作,再谈感情!”他说,说完之后总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
他们在城墙上走了很久,依旧没有发现东方观一的踪迹,可能在丘平初那一边也说不定。
裴婴毕竟是没练过的人,在城墙上走了这么久,头上还顶着夏日的阳光,他就有点受不了。
恰巧,这里竟然有树荫,裴婴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这才发现头顶上的树木竟然是从下面一直长上来的,比这座城墙还要高了,这到底是什么树种啊?
裴婴刚想碰一下那棵树,忽然一阵杀气从身后涌来。说时迟那时快,裴婴还没反应过来,顾信之就已拔剑,当的一声,本来奔着裴婴而去的利箭被格挡开。
顾信之眼眸微深,侧身,便见一个蒙着脸的男子站在裴婴旁边,他手上握着一把长弓,身穿软甲,后面背着箭袋。
他另一只手拔了支箭,把裴婴伸出去的手给挡了回来。
“你是谁?!”顾信之用剑指着他,警惕道。
男子却淡定收了箭,伸手拉下了蒙脸布,顿时一张英挺的脸露了出来。
“别碰那个,那是个机关,会伤人。”男子道,他的声音清朗温润,却有点生硬,应是不常说话的缘故。
“哦!”裴婴马上缩回了手,问:“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东方观一?”
男子点头,说:“我没见过你们,却听说了,你们就是淮安来的客人吧。”
“谈不上客人。”裴婴笑道,又对顾信之说:“把剑收起来吧,人找到了,你去给老丘传个信?”
顾信之刷地收回了剑,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东方观一。
“你去。”他说。
这大热天的……
“不用了,老子自己过来了。”丘平初从阳光里走过来,人未到声先达。
趁着人齐,裴婴把人都介绍了一遍。
然后,东方观一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有事,没有事能来找你?”丘平初略显欠揍地说。
“好好说话,是这样的东方兄弟,我们来是想跟您了解一下你爹的事情,不如我们下去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不必了。”东方观一直接拒绝道,“我不清楚父亲的事,而且我还有工作,不方便下去。”
“那边走边说也行,反正你要巡查是吧。”裴婴退了一步。
东方观一瞥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说话,把长弓背在身后,走出了阴影的地方。他并没有拒绝,裴婴便跟了上去。
50 失踪的弟弟
“你们到底想问什么?”东方观一问。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你知道这个图案的来历吗?”裴婴从衣服里摸出一块手帕,抖开来,上面正描了琴身上的牡丹花样。
东方观一接过来看了看,眼色微变,半会才摇头道:“不清楚。”说罢把手帕递回给裴婴了。
“诶?你再看看?可能没看仔细呢?”
东方观一不理他。
“你父亲可跟你说过牡丹术士?”顾信之开口,东方观一脚步一顿。
“你父亲是他的弟子吧。”
东方观一点头。
“那你知道这个牡丹术士的事情吗?”
东方观一摇头,说:“这是父亲的私事,我从来不过问,他也不是告诉我。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过去式了。”
“那……”
“请你们不要再打听了,这是上一辈的事,我不清楚。”
“那好,这是上一辈的事,但有个东西应该是你们东方家每一辈都应该知道的事情吧。”顾信之道,示意裴婴把东西拿出来。
裴婴掏出那支他背了很久的箭。
一看到那支箭,东方观一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眸终于荡漾起了浪涛。他迅速从背上取下那把长弓,接着他几乎是颤抖着双手从裴婴哪里接过那支箭。
本以为他拿这箭也会很沉,殊不知他却很轻易地拿起来了。
他把这支箭放在长弓上,很显然地,这箭和弓是配对的。
“破竹的箭终于找回来了!”他颤着声音说。
“能给我们说说这支箭的来历吗?”顾信之问。
欣喜过后,东方观一很快恢复如常,他把箭包好,问:“请问这箭是从哪里找到的?”
“在圣……”
“在一个神秘的地方。”顾信之打断裴婴脱口而出的话,“因为涉及到陛下的原因,这个事情暂时无可奉告。”
东方观一点点头,说:“这支箭同这把弓一样,都是我们东方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武器,只不过我从父亲手里接下这把弓的时候就已经没了这箭,这箭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难道你的父亲就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事情吗?”
“父亲去得早,我那时候还太小了,对不起,帮不了你们什么。”东方观一低了头,想了想,问:“这支箭可以给我吗?无论多少钱都可以。”
“钱,我们不要。”丘平初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他,“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我已经告诉你们。”东方观一抬头迎上他的眼神。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触都能爆出火花来了。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裴婴只好出来当和事老了:“好了好了,既然如此,多谢东方兄了,咱们就先回去吧。”
丘平初冷哼一声。
裴婴拉着两个人下了城墙。
下去了,他就说:“别着急,咱们才第一次见面,这种隐秘的事情,换你也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反正从东方观一这里咱们暂时是无法突破的了,只能从他身边着手了。”
“啧,要不是顾着身份,老子早就把他关进牢里审了。”
“你就别异想天开了,人家又不是什么罪犯,关什么关?还是采用我的办法吧,他这样的人,多半是有故事的人。关键呢,是要撬开他的心门,跟他感同身受,这样他就会把他知道的事一股脑儿告诉我们啦!”
“丘大人,叶赏师妹他们应该回来了吧?”顾信之选择无视他。
“全希的办事效率挺高的,这时候应该回来了吧。”两人十分默契地先走了。
裴婴:“……”
回到住处,刚好陆全希和叶赏也回来了,两人正在陆全希那屋里交流情报呢。
五人围坐在一起,丘平初让他们把打探出来的情况分享一下。
“东方秋田大概是九年前调过来密林古堡的,之前应该一直都在密林外面任职。他来的时候,带着两个儿子。”叶赏说。
“两个儿子?”裴婴惊讶问。
“不错,东方秋田实际上有两个儿子,一个便是大儿子东方观一,另外一个就不是很清楚了。因为当时两个儿子年纪都很小,不常出来见人,而东方秋田也很少说过他的儿子。”
“也就是东方观一还有个弟弟,那他弟弟现在在哪里?”
“失踪了,八年前大混乱的时候两兄弟就走丢了,而且东方秋田也死在了那场混乱之中。”
“当时他多大?”
“也就七八岁吧。”
裴婴沉默了,那样小的孩子,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更何况是遭遇了那种大混乱,连他的父亲都没能幸免,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想必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怪不得东方观一那么难接触,一个内心布满伤疤的人,哪怕是轻轻一动都会疼到骨头里。
“东方秋田死了之后,东方观一就继承了他的工作,加入了边境军第十小队中。我们还想打探得更清楚一点的,但是八年时间,几乎让这里的人都换了一批。知道其中详情的可能就只剩下咱们这屋里的其他人了。”
“你是说关氏兄妹?”
“不错,尤其是关却,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掌管着第十小队。但是这些年来,他似乎把所有事情都丢给他妹妹关淳了。”说到这里,叶赏低着头在沉思。
“看得出来。”裴婴道,“昨天看她对关却的态度就知道了,这屋里,还是她说了算的。唉,这难道是大周的传统吗?”女人说了算。
“那还不是因为男人太没用!”叶赏颇为骄傲地说,“只是,我觉得东方观一走丢的弟弟很是让人在意啊。”
“那东方观一的态度是什么?认为自己的弟弟死了还是?”
“听说他一直在寻找他弟弟。”陆全希说,“我也只是听人说的而已,东方观一跟他父亲一样,不怎么喜欢跟人交往,所以这里的人跟他都不是很熟。”
“这样啊,这件事就由我来确认吧。”裴婴自信地说。
“你?”丘平初惊讶道,“咱们来这里可是要查出牡丹花样的来源和盗走‘圣迹’的盗贼的,可不是来给别人治疗心伤的。”
“放心吧,老丘,这就是一码事,而且我不是说过吗?不要着急,这事越急越不行。”裴婴拍着他的肩膀说。
此时,外面响起了阿西的声音:
“几位大人,该吃饭了。”
“好的,马上过去,你别偷吃啊!”裴婴扯着脖子喊。
51 少年阿西
饭后,裴婴在后院逮住了正在做木工的阿西,他专心致志地坐在廊前,拿着把小刀正在刻着什么。
裴婴凑了上去,看了一会,发现他正好做了一棵树。
“你刻这玩意干嘛啊?”他问。
阿西见是他,放下了刻刀,笑着说:“这是密林里的那种树,用来防魔气的。你们五位正好没有,我就多刻几个。”
“哦,是送给我们的呀,干嘛要刻成一棵树啊?刻我这个人不是很好吗?”
阿西尴尬笑道:“我不太会雕刻人像,如果裴大人喜欢的话,我可以去请观一哥来帮忙。”
裴婴却忙摆手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而且你这个树也挺好看的啊。还有,不要叫我裴大人!我没那么老!”他说着顺便在少年的身边坐下了。
“那我要叫你什么?”少年问。
“裴婴?裴兄?哎呀,随便吧。”
“那我就叫你裴婴哥好了,反正这里的人都比我大。”少年笑着说。
裴婴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看着少年手里活,他又问:“这是完成了吗?”
“快了,还有一点。”少年的目光又专注在手上的活。
“对了,阿西,你们每天都要干些什么的呀?”裴婴好奇问,抬头看着头顶上湛蓝的天空,感觉这里的日子悠悠长长,时间流逝得特别慢。
“就是到处巡查呀,密林里要巡,城墙也要,魔族不同于人类,它们总是会突然出现,在你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袭击你,也会突然消失。总之,要防着它们就已经很艰难了,况且我们还要干很多活来养活自己呀。”少年淡淡地笑着说,虽然听起来确实很累,但是他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
“那得多无聊啊。”裴婴说,“相比外面的世界,这里能看到的听到的都太局限了。”
听到这话,少年眉眼垂了下来,似有点失望和无措说:“我没有去过外面,我从小就是在古堡中长大的。”
裴婴愣了一下,心想,看来这又是个可怜的娃,从小就没见过什么世面。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外面看看呢?”
“因为我要陪关淳姐留在这里啊。我这条命啊,就是关淳姐捡回来的,她不走,那我就陪着她。”
裴婴忽然有些感动,果然,跟班就要从小培养。
“你在这里的时间也真够长的!”裴婴叹了一句,“刻好了吗?”
阿西已经停了刀,一棵小树栩栩如生,他把它递给裴婴,说:“哥,你看看喜不喜欢?”
裴婴接过那小树,认真看了一会,说:“好看!”
少年有些害羞地笑了:“再涂上一层松脂就好了,可惜这里没有。前些年刘副官从外面带过来一些,不过早就没了。”
“这样就很好看了。”裴婴说,“对了,你可以帮我做朵花吗?”
“花?”
“嗯嗯,就是那种玫瑰花你知道吗?”
少年摇头,说:“因为靠近魔族生存的地方,周围就只有这些树和草了,普通的花在这里是活不长的。”
“那,你是没见过花吗?”裴婴问,问出口时,他自己都惊讶了。
少年摇头,说:“见过的,观一哥家里就有两株梅花,说起来也怪,那花只在他那里能活,别人种就不行。”
“那你就给我雕一朵梅花吧。”裴婴说,本来想叫他雕一朵莲花的,因为小师妹喜欢莲花,但是他害怕少年根本就不知道莲花长什么样。
一想到这点,裴婴心里就隐隐作痛。
“那好吧,冬天的时候我去观一哥哥家看过,那花可漂亮了,原来真正的花是这样的。”阿西叹道。
“总是听你观一哥哥地叫,你跟他感情很好啊?”裴婴问。
“我也不知道,大概会比一般人好吧。”他说起来有些笑意,“观一哥哥以前也有个弟弟,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不过后来走丢了,他后来大概是把我当做他弟弟了吧。”
“你知道他弟弟的事吗?”
“知道一点。”阿西点头,“小的时候还见过呢,好像是叫厉一吧,观一哥很宠他呢,就算他失踪这么多年了,观一哥还是一直在找他。”
“他失踪了?”
“嗯,八年前那场大混乱死了很多人,包括观一哥哥的父亲,厉一也失踪了,因为没有找到尸体,所以观一哥坚信他没有死,只是被别人带走了。”阿西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也相信厉一没有死,他一直都是很听话的孩子。”
“这么多年来,他有没有寻到他弟弟的消息?”
阿西摇了摇头,抬眼看到裴婴皱着眉,好像是被自己带着忧愁起来了,他笑了,说:“还是别说这些陈年旧事了吧,裴婴哥,要不你跟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吧,我从来没去过,真的很好奇。”
“西儿!”他刚说完,便听到一道响亮的女生,下一刻,关淳出现在拐角处,“该去巡查了。”
阿西赶紧收了刻刀,麻利站起来,掸了掸衣服,说:“好嘞。”
又对裴婴说:“我要出去巡查了,改天再来找你聊天吧。”
“好的,拜拜。”裴婴冲他摆摆手。
关淳瞥了他一眼,忽然问:“你要不要去啊?”
“去哪?”
“城墙。”
裴婴赶紧摆手,说:“不了不了,我下午还有事。”
“行吧,西儿,我们走。”说罢,关淳走在了前面,阿西紧随其后。
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不知为何,裴婴的心情有些复杂。从踏进这座古堡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他们的内心有着各种的伤疤和渴望,正是这些,使得他们能在这种环境中生活这么久。
而每一个故事,都藏着一个或者无数个秘密,也或许只是一份心酸的祈愿。
裴婴站起来,拍拍屁股,瞧了瞧手中的那棵树,忽然笑了。
“该睡午觉了。”
城墙边上,关淳和少年一前一后走着,正午猛烈的阳关照在他们身上,两人脚下紧跟着短短的一截影子。
“你都跟他说什么了?”关淳问。
“没什么,问了观一哥哥的事情,还有就是,他让我给他雕一朵梅花。”阿西答。
“他没有跟你说外面的事情吗?”
“还没来得及说呢,你就来了。”阿西笑着说。
“阿西,你向往外面的世界吗?你想到外面去吗?”她问。
少年想了一会,说:“我没去过外面,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么样的,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向不向往,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少年看着她挺拔而孤单的背影,温暖地笑着说:“外面没有关淳姐啊。”
那笑容竟比阳光还要灿烂。
关淳整个人明显僵了一下,她抬头,今日的阳光真耀眼。
52 梅花
晚上,裴婴悄咪咪地敲开叶赏的房门。
“大师兄,你有什么事?”叶赏问。
“小师妹,你有什么绣了花样的手帕不?”
“你问这个干嘛?”叶赏警惕地看着他。
“你别误会啊,小师妹,我只是想看看你这都有什么花样的,重点是花样,不是手帕,我不是什么变态啊!”
叶赏:“……”她可什么都没说。
最终,叶赏还是让他进来了,然后她去行李堆里翻了一阵,终于把一条白色的手帕扔给裴婴。
裴婴接过,手帕上绣着一朵盛放的莲花,旁边还有含苞待放的。
“就一种吗?还有别的吗?比如梅花之类的。”
叶赏摇头。
“那,小师妹,你会画画吗?”
叶赏继续摇头:“我只会跳舞和……杀人。”
“打扰了。”裴婴赶紧拿着那条手帕溜了。现在也只有荷花了,要不就直接送他荷花吧,他虽然没见过,但是应该会喜欢的吧。
不过,裴婴觉得还是梅花更好吧,那毕竟是少年唯一见过的花了。
裴婴回到房间,在看到顾信之的那一刻,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眼睛一亮,他主动凑到顾信之面前,笑嘻嘻地说:“信之信之,你明天有啥事让我去做的不?”
顾信之莫名其妙,认真想了想,摇头说:“还真没什么事。”
“不着急不着急,你再仔细想想。”裴婴把他推到桌子旁边坐下,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走了,说:“你先想着,我出去拿点东西回来。”说罢就咚咚咚地出去了。
顾信之一脸懵地坐在凳子上,不知道他想玩什么。
一会,裴婴终于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他哗啦哗啦地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竟然是文房四宝。
“你想干嘛?想在这里努力学习?”顾信之问。
“当然不是了,我是那样的人吗?”裴婴说着把东西一件件摆好,“唉,都怪我学艺不精,自从掉入莲塘中,啥也不会了。最近想给阿西那小子画一幅画,都不知道如何下笔了,信之啊,不如你就帮我画吧。”
裴婴朝他闪着星星眼。
听罢,顾信之立马起身,裴婴赶紧过去把他按下来,劝道:“哎哎哎,信之啊,我这不是也是一片好心吗?你想啊,阿西从小就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我这也是想画给他看看嘛。而且人家还帮了我们,我们要报答人家!”
通过裴婴的一番劝说,顾信之终于答应帮他画画。
“丹青不是我所长,画得不好可不能怪我。”顾信之说。
“不怪你不怪你,有点像就行了。”再说,不像可以练的嘛,反正还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不着急。
顾信之在桌前坐下,裴婴快速地把东西摆好,亲手把笔递到顾信之的手中。顾信之拿了笔,却迟迟不动,半晌,他问:“你说你要画什么来着?”
“哦,忘了说,梅花吧。”裴婴说,荷花他已经有了,“要是你有余力,满园春色都可以啊!”
“我没有。”顾信之迅速道。
“那行吧,就画梅花吧,就画出那种‘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的感觉吧。”
“白梅吗?”顾信之又问。
裴婴想了想,最终还是说:“红梅吧,就让这个白茫茫的世界多一点颜色。”
顾信之点头,看着那宣纸,拿着的笔又放了下来。
“怎么了?很难吗?”
“你在这里,我画不出来。”
“那好,我滚。”裴婴麻利地溜出去了,但他本就是和顾信之住在一个房间里的,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到别的地方也不合适,他只好在院子里坐着赏月。
今晚的月亮特别亮,月光照在院子里好像白昼一般。周围静谧得只能听见风吹过刮动树叶的声音。
裴婴坐在廊下,无聊地揪着旁边仅存的花草。这院子的花草本来就不多,又无人照顾,仅剩的几盆都是稀稀疏疏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阿西说过,因为靠近魔族,所以这里除了梅花,便没见过其它的花了。想必这院子里的几盆花草也从来没开过花。说不定根本就是草。
顾信之实在不知该如何画他想要的梅花,那种漫天雪白中的红色的,灿烂而热烈的,但是却不切实际。
那种红色,就是裴婴想要在那孩子空白的世界增加的一种色彩,他害怕这耀眼的红色会一下子把那孩子给燃尽。
看着裴婴独自坐在廊下,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些事,在他的记忆中,裴婴一直都是孤单的,从未像现在这样随和、以及无厘头。
他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他从来都是站在云端的人,即使有一天从云端摔落,他也是一副不理世事、无关紧要的样子。
那才是裴婴啊。
想到此,顾信之抓起笔,开始在宣纸上描绘自己的心中的世界。
裴婴回头,透过窗户,看见顾信之在抓着笔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果然还是他最可靠啊。虽然他没法让阿西看到真正的百花争艳,但他还是想要把最美好的那些分享给他,至少能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更美好的事情。
裴婴不知道顾信之是什么时候完成画作的,因为他最后在外面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然后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
他麻溜下床之后,发现桌上摊开了一张画,那张画十分细致地描绘了红梅的形状和纹理,让人一目了然。此外,还画了一株正在雪地里绽放的红梅,那种意境,让裴婴看了都心生向往。
“吱呀”门被打开,顾信之端着水进来,看见他醒了,便说:“我猜你大概是想让阿西帮你雕刻一枚木梅花吧,所以便画得细了些。”
他刚说完,裴婴就冲过来,抓住他的手,一个劲地感谢:“谢谢,信之你真是太仗义了!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太感谢了!”
顾信之另一只手拿着的水差点被他摇得掉下来。
裴婴见样,也是十分有眼见地帮他端过水,说:“还没洗漱吗?我帮你准备毛巾!”
“不用了,那是给你的。”顾信之淡淡道,“赶紧洗完,然后去用膳,今天早上你不许偷懒了,得去干活。”
“行行行!”裴婴心情很好,一口答应下来了。
53 狩猎
“咚咚咚”裴婴穿廊而过,留下不小的响声。半会,他把阿西的房门敲得倍儿响。
“阿西阿西,快开门啊,有好东西给你看!”裴婴一边敲门一边往里喊,但里面却没有回应。
“裴婴哥,你这么着急找我干嘛呢?”少年略带稚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裴婴回头,看到少年从从肩上卸下箭筒,显然是刚刚从外面训练回来。
“有好东西给你看呢,快进屋。”
少年笑着开了门,裴婴马上把手中的画给打开,手动挂在少年的面前。
“这是?”少年看到画中内容时,眼睛顿时亮了,“梅花!”他显得很高兴,接过裴婴手中的画。
裴婴则笑眯眯地打开另外一幅,说:“更惊喜的在这里呢,快看!”
少年抬头,便看见满目色彩,那种姹紫嫣红,即使不是真的,却也让少年看呆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竟是存在这么美的景色。
“这是我拜托别信之画的,就是那个整天板着脸的人啊。刚开始我以为他只是画了那梅花,没想到他竟然画了一幅满园春色,真是仗义啊!”裴婴美滋滋地说,神色里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少年向往地接过他手里的画,指着那满园春色问:“裴婴哥,这都是什么花啊?”
“这个啊,是桃花吧,还有牡丹、月季呢……”裴婴一样样说给他听,有些他自己也不知道,便没说了。
少年听得入神,裴婴忽然想起还有一样,便从怀中掏出叶赏给的那个手帕,说:“你看,这就是夏季开的莲花了,它长在水里的,正是这个季节开的花呢。”
“真好看!”少年由衷感叹。
“这还不是真的呢,等有一天你出去外面了,还有更好看的东西等着你呢,无论是花还是别的,我觉得你都应该出去看看。”
少年点头,他对外面的世界是向往的,但是他也有自己内心坚守的更加重要的东西。如何权衡这些是他自己的事情,裴婴能做的只是尽力给他提供更多的关于另一个选择的情况。
“裴婴哥,真的很谢谢你。”阿西说,“你对我真好,你放心,我一定会雕出最美的花朵给你的。”
“你尽力就好了,你的心意我是不会嫌弃的。更何况,我做这些又不是专门为了让你帮我雕刻花朵。你开心就好了嘛。”
阿西赶紧把这画收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
裴婴这时才想起自己为了让阿西早点看到这画,好像连早餐都没吃,忙告辞。阿西却把他叫住了,说:“裴婴哥,谢谢你,明天我们就要出去狩猎了,如果裴婴哥感兴趣的话,也可以来。”
“狩猎?”裴婴疑惑问。
“嗯,这个狩猎可不是普通的狩猎,因为我们要猎的不是普通动物,而是魔族。”阿西跟他解释。
南境的每一个古堡内都设了一个魔气检测站,用来检测古堡周围的魔气波动情况,如果魔气增加,就意味着周围出现了魔族。并且,监测站还会根据魔气的浓郁程度来判断魔族的数量和大小。
靠近古堡的一般都是那些低阶魔族,它们没有自主意识,只能凭借着本能向人类靠近,那是它们的食物。
为了不让它们靠近古堡,发散魔气,驻扎在古堡中的每个小队会赶在它们靠近这之前派人出去除掉它们,这就是所谓的狩猎。
而这次,检测站检测到据此三十公里的树林处有微弱的魔气靠近。监测站以此判断是一只小型的魔族,魔力并不高强。
关淳则需要根据魔族的数量和强弱来决定出猎的人,这次正好是一个锻炼阿西的机会,她便指派了少年明天前去。
“好像是因为年纪的原因吧,在这之前,我只跟着关淳姐他们出去过两次,都没能帮上什么忙,这次突然要我自己执行任务,还真有点紧张。”阿西说。
“那你带上我也没用啊,我根本就不会武功,连剑都不会用。”裴婴无奈地说。
“是我忽略了,我是想着,反正是个小魔族,裴婴哥应该会想要去见识一下的,这种机会毕竟是很难得的。”
“我是有心无力啊,怕到时候会拖累你,你说你捉拿魔族已经很不容易了,到时还要兼顾着我,万一不小心伤到了怎么办?”
阿西轻笑,说:“哥你就不用担心了,因为关淳姐也会跟我一起去的啊,我还没到单独出任务的程度。”
“真的啊?那她厉害吗?”
“在这座古堡里,除了关却哥,还没有人能打得过她呢!”
“这么厉害!我去我去!我要见识一下。”裴婴忙说。
话音刚落,两人便听到旁边传出男子痛苦的叫声。半晌,关淳揪着关却走了出来,她把那人往地上一扔,说:“赶紧跟西儿道歉,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还在旁边偷听别人讲话!”
关却揉着屁股站起来,嘿嘿地笑着,说:“我这不是关心一下小西儿吗?这不,你说他好不容易出去锻炼一趟,竟然要带上这个人!”关却愤怒地指着裴婴,“我跟他住了这么多年,他都没带我出去玩过!”
“幼稚!”关淳一脚把他踹开,直接问阿西:“西儿,你这次是出去执行任务的,不是出去玩的,不要带上无关人员。”
阿西笑得有点尴尬,裴婴反驳说:“我不是无关人员啊,我是过来调查事情的,这次的出行当然也在调查范围之内,所以呢,我必须要去。”
关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我记得你好像不会武功吧,出了事我们可不负责。”
“不用你们负责,有朝廷呢!”裴婴大手一挥。
“那好吧。”关淳重重地往他肩上一拍,裴婴差点吐血,“既然你坚持,就跟着去吧,希望对你的调查有点用处。”
“太好了!”阿西说。
关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关淳一把拖走了。
待走远了,关却才问:“喂喂,你怎么让他跟着去了?万一真要出什么事了呢?”
“我会跟着去的,你不用担心,何况那只是一只小型魔族,不足为惧,而我要让他们朝廷里的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可怕,让那些身处高堂的人体会一下咱们的艰辛。”
关却一愣,随即道:“何必呢?反正我们已经这样,一群被抛弃的人,早就应该对这些漠不关心了才是。”
“我们可以,但是有的人却不行!”关淳笃定地说。
54 骑马秘技(上)
待他们走后,裴婴得知一个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消息,那就是出去狩猎要骑马。
“裴婴哥,你该不会因为不会骑马就不去了吧?我好不容易才跟关淳姐求来的机会啊!”阿西说。
裴婴有些苦恼,他是真的对骑马这件事情有心理阴影了,都怪陆全希他们啊,要不是他们他还是很憧憬能够骑马的。
“你们这里有马车吗?”
阿西摇头:“牛车倒是有。”
“不,我绝对不坐牛车!”裴婴十分坚决。
“要不,你从现在开始学骑马吧!”阿西灵机一动说。
裴婴直摇头:“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怎么可能学得会?!”
“你放心,我叫一个高人教你,他有骑马秘技,保证能让你今天就能学会!”阿西兴奋地拉着他往外跑。
“等等,我们该不会现在就去吧?我还没吃早餐呢!”
“路上吃吧!”
叶赏端着早膳,刚走到门口,身边便咻地路过了两个人影,她有些愣愣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大师兄什么时候跟那个孩子这么熟了?”
罢了罢了,她路过顾信之房间时,顺手敲了门。
“二师兄,吃包子吗?”她问。
顾信之摇摇头。
“好吧,那等会咱们工作怎么安排啊?”
“我今日早上就不去了,你和丘大人他们一起吧,注意安全。”顾信之说。
“你没事吧?”叶赏担心问。
“没事。”就是睡眠不足,顾信之关了门,转身回了床上,倒了下去,继续睡。昨晚为了帮裴婴画那劳什子满园春色,他一宿没睡。
没多久,裴婴和阿西两人一人叼着一只包子站在一个简陋的小院子门前。阿西三两口把包子吃了,然后轻车熟路地把院门打开,朝里喊:“观一哥,我来看你了!”
说罢,又回头招呼裴婴:“快些过来。”
裴婴此时刚好也把包子吃完了,小步跑了过去,跟着阿西进了院子里。
屋子里响起脚步声,半会,东方观一拿着小刀走了出来,本来挺高兴的,看见裴婴时,愣是敛了笑,问:“这是?”
“这是我新认识的好朋友,他叫裴婴。”阿西熟络地说。
“你好。”裴婴伸出手。
东方观一却无动于衷,盯着他,说:“是淮安来的客人。”
裴婴讪讪地把伸出的手放下了。
“诶?观一哥,原来你认识他啊!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明天我要出去狩猎了,到时裴婴哥会跟我一起去,但是啊,他不会骑马,我想拜托观一哥哥教教他吧。”
“不要。”东方观一十分干脆地拒绝。
“啊?为什么啊?”裴婴脱口而出。
“不为什么。”东方观一淡淡道,他收了刀子,转身进了屋里。
阿西自然而然地跟了进去,看得出来,他跟东方观一的关系很好,好到可以自由出入这个院子。
裴婴不敢贸然跟进,他环视了一圈这个房子,十分简单,没多少东西,都是必需品。东方观一在厅里坐下,他面前摆放着木制的箭支,他手上拿了一支正在修。
阿西在他旁边蹲下,说:“观一哥,你的骑术最好了,你就教教他吧,你若是不教,他明日就不能跟我一起去狩猎了。”
东方观一的骑术很好那是整个古堡都知道的事情,裴婴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但东方观一性格孤僻,不爱理事,不愿与人交流,唯一能够跟他说上话的除了关氏兄妹,便只有阿西了。
或者说,阿西才是他最无法拒绝的人。阿西曾说过,东方观一好像把他当做亲弟弟来看待了。
“我不教,你不是也会吗?你去教。”东方观一说。
“我没你这么厉害,再说了,我还是个学生呢,怎么就能教别人了呢?观一哥哥,我求求你了!”
东方观一被他烦得没法,若是别人,以他和阿西的关系,只要阿西说一句,他马上就教了,可那人偏偏是淮安来的,一个一见面就逼问他父亲的事情的人。
尽管他那日并无出格的言语,也没有咄咄逼人,但是他毕竟是跟那些人是一伙的,一想到这点,东方观一就不想跟他接触。
再这么下去,裴婴也不知道他们会磨到什么时候,自己干脆进去对东方观一说:“如果你是因为我是淮安那边的人而不想教我,你可大不必,我今日仅仅是以我个人的身份来请教你的,关于那日问你的事,我不会再提,我也不感兴趣,反正这并不是我要做的事。”
“什么意思?”东方观一问。
“我今日是以阿西朋友的身份来向你讨教的,并不是以淮安来使的身份。你的那些劳什子事,他们管,我不管。”裴婴重申一遍。
“啥事啊?”阿西有点不明白。
“没事,阿西,你当真认他是你的朋友?”
“当然,裴婴哥可是很好的人啊,他知道并理解我想要什么,如果不是年纪的原因,我大概就和他成为书中所说的知己了!”阿西笑着说。“而且,你知道吗?他送了我超大的一幅画,里面什么花都有……”
一说起这个,阿西就滔滔不绝的,东方观一倒是很有耐心,一边修箭支一边听着他讲。
“所以啊,既然裴婴哥都已经让我看到那么好看的东西,我也要带他亲眼看一看咱们这里的东西。”最后阿西下结论道。
“可……那是魔族啊。”东方观一有点无奈地说。
“魔族怎么了?我就没见过,就很稀罕!”裴婴抢着说。
“你不会害怕吗?”东方观一问。
“为什么害怕?咱们不是去除魔的吗?阿西肯定能够把那小小魔族除掉的啊!”裴婴理所当然地说。
“就是就是,别扯开话题啊,观一哥哥,你就答应我吧,我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求你……”
东方观一沉吟片刻,终于点头。
“太好了!”
裴婴在心里暗暗握拳,第一步,成功!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三人马上就开始练习了。
首先,两人跟着东方观一去马厩选了一匹马。裴婴胆小,只敢选最温顺的马。阿西则是选了他平常用的。
这些都是战马,说温顺其实也没能温顺到哪去,反正裴婴牵着它都觉得害怕。
选好马之后,三人来到宽阔的野外,这里是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坪,十分适合骑马。东方观一讲了要领之后,便让裴婴实战了。
可惜的是,裴婴胆子太小,一直拘谨着,所以一上午下来,就毫无进展。
“观一哥哥呀,你按照常规的方法教裴婴哥没用啊,他明天就要出发了,得速成才行。”阿西着急说。
“我才不要速成。”裴婴晕乎乎地从马上下来,一说到速成,他就想起了那日被马带着狂奔的恐惧。
东方观一想了一下,一拍裴婴的肩膀,说:“必须得速成。”
裴婴“不堪重负”,啪地坐在地上了。
经过这一上午,他总算明白了,表面上看东方观一是那种面无表情,十分冷漠、难以接近的人,实则他面冷心热,善良和温柔都刻在了骨子里。
若是他的弟弟还在,必定会被他保护得很好。
只可惜啊。
55 骑马秘技(下)
顾信之一觉醒来,发现都快中午了,他才刚推开门,便看见叶赏端着饭菜走过。
看见他,叶赏愣了一下,说:“二师兄,你是刚醒过来吗?”
顾信之点点头。
叶赏直接把手中的饭菜递给他,说:“那你有口福了,听说今天是关淳副队长亲自下厨呢!”
“我吃过了,本来是给大师兄拿的,结果他好像没回来吧,那个叫阿西的少年也是。”
“他们去哪了?”
“听关淳说好像和东方观一在一起呢。”
“东方观一?”顾信之微微有些惊讶,他不是没有找过东方观一,只是那个人从来都不会理会他们这些淮安来的“客人。”却没想到裴婴竟然能够接近他。
“是啊,大师兄还真是厉害呢,对了,我们早上也有点发现,二师兄你吃完饭了到隔壁来吧。”叶赏说着,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
顾信之不是很饿,便吃了一点,完了也过去了。
他进去时,三人正谈得兴起。
“顾兄,快过来坐吧。”丘平初招呼他。
顾信之坐下,问:“情况怎么样了?”
“鉴于我们无法从东方观一那里获取情报,所以我们调查了东方秋田开始进来这里接触到的人,结果无一例外,那些人都不在这里了,就算有留下的人,也是与他私交不多的,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但是,”陆全希顿了一下,“却有一个人,据说当时跟东方秋田很好。”
顾信之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人就是关却,南境第十队队长。”
叶赏点头,接着他的话说:“据说当时的东方秋田经常出入关氏府邸,时任队长的关却甚至在某些行动上都是完全听东方秋田的意见。而现在我们看到古堡中很多的防御设施其实都是当年东方秋田亲自监督实施的。当时没有人觉得奇怪,毕竟东方秋田是从后方调过来的。”
“可以说当时的东方秋田相当于关却的军师了。”丘平初感叹。
“不错,就连古堡中的魔气监测站都是他一手创立起来的。”
“魔气监测站?”
“就是一种可以监测到古堡方圆一定外围内魔气的浓郁程度的技术,并以此判断接近古堡的魔族数量和强弱。”
顾信之沉吟片刻,问:“那牡丹花样呢?跟这些有关系吗?”
三人摇头。
“目前还没发现跟牡丹花样有关系的事情,只是,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好像东方秋田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某个事件的到来,但是这个事情却迟迟没有到来。”叶赏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整个事情都透露着阴谋的气息。”丘平初颇为赞成地点头。
顾信之无语地看着他们,他们果真是官场气息太浓厚了。
“既然如此,还是要往牡丹花样上面去调查,因为只有调查出这个花样的出处,我们才能筛选出嫌疑人,从而找出真正的盗贼。”
“嗯,没错。还有一点就是,当年那场导致东方秋田死亡的那场大混乱,好像是因为监测站数据判断错误。”叶赏说。
“这是怎么回事?”顾信之问。
“当年的监测站刚建立没多久,东方秋田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任何问题,于是关却就把外面的哨兵给撤了。结果在第二天,古堡忽然混入大量的低阶魔族,众人一时没有防备,死伤惨重,东方秋田也在这场意外中死去,他的小儿子也失踪了。”
“那为什么现在他们还在使用这个监测站呢?”
“这个监测站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而且自那以后,关却又让人对它进行了优化,直到非常可靠。而且它能弥补到人类无法亲自观测到的距离。”
顾信之点头,“这样一来,倒是可以从监测站入手。”
“不错,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监测站应该有不少当年他留下的东西,只是,我在跟进这件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事情。”叶赏说,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手帕包裹着的东西,递给顾信之。
顾信之打开,发现包裹在里面的竟是魔族的一块皮囊,上面紫黑色的毛发十分坚硬,但干枯,像是从身上某处掉落下来的。
“这是什么?”顾信之问。
“这是从监测站一个人身上掉落下来的,应该是他从以前狩猎回来的魔族中扒下来的。”陆全希答,此事是他和叶赏跟踪那人时发现的。
“我们也调查过了,那人叫刘三,中年,三年前进入监测站的,一直在监测站进行日常数据的统计。”
“为什么会从他身上掉落这个东西?”顾信之问。
“我们也觉得很奇怪。”
“他会不会有魔族毛发收藏癖啊?”叶赏突发奇想。
三人皆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就是说说而已。”叶赏摊手。
“不管如何,继续盯着他,我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而且,我们也是时候该接触一下关却了。”顾信之说。
“这个关却可不怎么喜欢出门啊。”叶赏叹气,她之前也尝试过接触的,只是每一次都被关淳给挡回来了。“况且,他这个队长已经挂名的了,权力都在他妹妹关淳手上。”
“我们又不是要找权力者,我们只要知情者。”丘平初说。
“唉,好吧。”
午休过后,东方观一家前面的青青草原上,裴婴继续艰难地学骑马,才刚开始一会,他就大汗淋漓了。
“裴婴哥,你这样下去不行啊!”阿西着急地说,“观一哥,说好的要速成呢?”
东方观一慎重地点头,向裴婴招招手,说:“裴兄,你过来,我跟你说要领。”经过一上午的相处,两人已经到了能够称兄道弟的程度了。
“好。”裴婴赶紧过去,因为好奇心,阿西也跟了过去。
东方观一一脸凝重地跟两人说了所谓的要领。裴婴听了之后,一脸怀疑地问:“这能行吗?”
“这是东方家的独门秘术,肯定能行,本来这是要教给厉一的,今天就便宜你们两个了。”东方观一说得一脸严肃,裴婴差点笑出来了。
“行不行,裴婴哥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阿西也怂恿他道。
“那你怎么不试?”裴婴反问。
“又不是我学,而且我本来就会骑马呀!”
“……”
无奈,裴婴只好试一试这个法子了。他走到那马面前,恭恭敬敬地朝它鞠了一躬,然后念了东方观一教给他的法子,最后就贴近战马旁边跟它培养感情了。
“没错,就是这样,你看它都没有反对,说明还是很顺利的。”东方观一兴奋地说。
他敢说完,那匹马就不满地叫了一声。
“哎哎哎,裴婴哥,你再温柔一点啊,不要放弃,一定要坚持,实在不行,就亲亲它!”阿西着急得上蹿下跳,恨不得自己来。
“我才不要呢!”裴婴实力拒绝。
不远处,刚好路过的四人,看见这幅其乐融融又觉得哪里有点奇怪的画面,都有点不解。
“裴婴他在干嘛?”丘平初问。
“用他的话来说,好像是什么同性交友,发展关系,是好事。”顾信之答。
陆全希、叶赏:“啧啧啧。”
丘平初:“……”
只是看着另一边更加欢乐的笑声,丘平初终于有点看懂了,说:“接近一个几乎无法接近的人也可以采用这样一种迂回的方法,在这一点上,他还挺聪明的。”
“与其说他聪明,倒不如说他是心思细腻吧。”能注意到别人忽略的一些情感,也是挺了不起的。在这一点上,顾信之又觉得那不是他认识的裴婴了。
56 出猎
次日早晨,阿西兴致勃勃地背着弓箭过来找他,裴婴惊讶道:“诶?你也是弯弓射箭的啊?”
“对啊对啊,关淳姐那双刀流我学不来,剑术又不咋样,幸好观一哥哥肯教我射箭,不然我可就是一无所长了。”阿西说,“快些走吧,关淳姐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
“好好。”裴婴伸手把赤渊剑捞在手上,朝顾信之道别:“我去了啊,今天可能都不回来了,不要太想我!”
顾信之点头,裴婴已经跑远了。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辛苦练习,裴婴总算是学会了骑马,并且初步掌握了东方观一教的骑马秘技,现在他骑在马上,也能毫不惊慌,游刃有余了。
这次一起出去狩猎的便只有他们三个人,本来狩猎是要视出现在周围的魔族数量和大小而定的,最少也是两人。
但暂时阿西还没有搭档,便由关淳暂且与他一起执行任务。
三人骑马跑到城门下,阿西向守城的将士出示任务贴,那将士仔细确认了才拉下闸门,顿时,沉重的城门缓缓升起,城墙另外一边的景色慢慢展现在三人面前。
早在墙上时,裴婴就眺望过外面的世界,距离城门好大一段距离都是空无一物的大草原,之后才是漫无边际的树林。
那绿色似乎望不到头,那背后的世界恐怕也只有魔族才清楚。
咚!巨大的响声之后,城门停止了上升。“走吧。”关淳说。
“嗯!”
三人拍马,箭一般从城门口飞奔而出。
他们要前往的是西面三十公里处,那处魔气不知为何,昨夜竟然没有移动。
这一路上,人影自然是不会见到的,出了草原便是树林了,这里的树林没有那么密,有大部分树种跟古堡后面的密林是一样的,也有其它的树种。
自从进入树林之后,裴婴就特别紧张起来,他总感觉周围危机四伏,不经意间就能蹦出一个魔族来。
要真是这样,他又不会武功,岂不是死翘翘?
一路上,三人都不说话,关淳本来就不是那种会调节气氛的人,而阿西将要面对真正的魔族了,心里很是紧张。裴婴倒是很想找个人说说,可一看周围的气氛,就很自觉地闭嘴了。
树林渐渐密了起来,阿西好像是缓过来,他看了一眼裴婴,抱歉地笑着说:“对不起啊裴婴哥,你肯定憋坏了吧,这一路上都没跟你说话。”
“啊?没关系的啊,反正我自己也能自娱自乐。”裴婴笑着说。
“要保存体力,这很重要。”关淳认真地说。
阿西笑了,说:“对于裴婴哥来说,还是说会话更能保证他的活力。”
“呃……”裴婴忽然觉得阿西有一点点了解他。
中午时,他们挑了一处阴凉的地方,休息,吃各自带来的干粮。
裴婴不是很习惯吃这些,就没吃多少。关淳吃完之后,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快了,再有一个时辰便到了,西儿,你可准备好了?”
“当然了!”阿西自信道。
关淳拍拍他的肩膀说:“加油!”
裴婴凑过来,说:“诶,阿西啊,你是知道这次的魔族体型有多大吗?”
“根据监测站的数据,这次的是一只低阶的魔族,体型一般比常人大一倍,状似野兽,四肢爬行。”阿西说。
“哦,那它有獠牙吗?”
阿西仔细想了一下,说:“有的,好像是有两颗吧。”
裴婴想象了一下,觉得有些丑,有点怕到时候见了,晚上吃不下饭。
“这是低阶的,那就是说还有更高级的魔族?”
“当然!”关淳答,“目前我们遇到的魔族可以分为三类,最低级的便是低阶魔族,体型小,周身毛发为青色,没有自主意识,只能凭借本能行动。比它高级一点就是中阶魔族,体型比低阶的大一点,毛发的颜色也深一点,有轻微的自主意识。而更高级的就是高阶魔族了,那是每个古堡人心中的噩梦。”
“高阶?很可怕吗?”
阿西重重点头,“八年前,一个高阶魔族进入了古堡中,便引发了一场大乱,观一哥哥的父亲便是在那时候死掉的。”
“那它得有多大啊?”
“得有城墙那么大吧。”阿西说,“周身都是深紫色的毛发,会直立行走,思维跟人类一样。这才是它的可怕之处。”
“那还真的可怕。”裴婴全身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它这么强,到底怎么对付它啊?”
说到这,阿西眼神看向了关淳。
关淳摆摆手,说:“老了老了,砍不动了。”
阿西却笑眯眯道:“关淳姐可是有着能跟高阶魔族单挑的力量啊!”
裴婴惊讶又钦佩地看向关淳。
“该走了。”关淳却提醒道,结束了这个话题。
三人重新上马,一个时辰之后,到达目的地,但是他们却没有发现任何魔族的痕迹。
阿西很细心地说:“裴婴哥,那个驱魔木你带了吧?”
裴婴点头,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带?
“那就好。”阿西放心了,三人不敢分散。
关淳掏出魔气指引盘,循着指针指向的方向缓慢前行。魔气越来越强烈,裴婴已经感觉有点不舒服了,若不是阿西给他的那块木头,恐怕他早就支撑不住了吧。
“这座森林到底有多大啊?”裴婴忍不住问,他们跑了这么久,已经没有看到尽头。
“不知道,我还是第三次出来呢,关淳姐,你知道吗?”
关淳摇头,说:“恐怕没有人会知道,虽然我们去过更远的地方,但是也没有走出过这片森林。”
拨开重重树枝,三人都没想到,在这片森林深处,竟然藏了一个湖泊。此时,在湖泊中央的便是青毛兽身的魔族,它背对着三人,趴在水面上,似乎在睡觉。
而湖泊周围,白骨森森,不知道这是人还是动物的骨头,周围散发的一种阴森的气息。
“在水中对战不利于我们,必须要把它引到岸上来。”关淳小声说。
“怎么引?”阿西问。
“其实,只要把它吵醒就可以了吧?”裴婴说。
关淳竟然点头,对阿西说:“朝它射一箭,射了就跑,到比较开阔的地方再捕捉。”
阿西点头,伸手从背后拿了一支箭,尽全力弯弓,对准那个魔族的脑袋。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就连裴婴也凝神屏气,生怕一个呼吸就会惊醒魔族,让阿西的箭支落空。
“咻!”
57 激斗
阿西那一箭,正中低阶魔族的眼睛,顿时,小魔把湖中的水拍得丈高。它捂着眼睛,迅速把致痛的箭支拔出来。
它慌乱不安地拍打着水面,阿西就那么大咧咧地站在湖边,它竟像是没看见一样。
早就和关淳躲得远远的裴婴不禁道:“它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他才刚说完,阿西就再搭起了一支箭,不过这次由于小魔一直在动,便没那么精准地射中另外一只眼睛,而是直接射到了它身上。
这下,小魔终于知道是谁在伤害它了,它忽然安静下来,循着气味,精准地锁定阿西的所在地。它仔细地嗅了嗅,然后奔着阿西扑了过来。
少年拔腿便往外跑。
这时,躲在某棵树后面的关淳把一罐子香粉递给裴婴说:“低阶魔族主要靠气味来追寻人类的,来,用这个掩饰一下你的气味。”
“哦哦。”裴婴结过,倒了一些拍在自己身上,不放心地看了看阿西的位置,说:“你确定让他一个人对付吗?”
“没事,该教的我都教了,他学得很好,没问题的。”
“您心真大。”裴婴把香粉还给她。
关淳接过收好,然后戴着裴婴找了个视角比较好的地看戏。
阿西把小魔引到林中较开阔的地方后,迅速收起了弓,拔了剑。小魔连着被射两箭,况且有一只眼睛已经瞎了,此时十分愤怒,发起狂来攻击都不分章法了。
它攻势极猛,身形又比阿西略大,故而少年一开始便处在了下风,只能不断地躲闪它的攻击。
小魔毫无章法的乱拍乱踢,逼得阿西也飞上飞下的,看得裴婴眼花缭乱。
“诶?为什么阿西不进攻啊?”裴婴问,有的时候他明明是可以进攻的。
“还不到时候,”关淳答,“这正是魔族愤怒时,攻击力极强,这个时候选择跟它硬碰硬是最吃亏的。这是一只年轻的低阶魔族,没有太多的搏斗经验,再过些时候进攻才合适。”
“那要到什么时候?”
“就是这时!”
关淳话音刚落,阿西一剑砍在小魔的手上,顿时,身手分离,青绿色的液体从小魔的身体里喷射出来。
小魔疼得嗷嗷直叫,直退了好几步。
“等到它消耗一定的力气,动作有所迟缓的时候,才是我们进攻的最佳时机。”关淳继续说。
果然,阿西不再忍让,开始进行全面的进攻。
小魔痛失一条手臂,平衡度骤降,在疼痛之余,只能被动地防御来自少年猛烈的进攻。
魔族的皮肉一般很僵硬,寻常刀剑无法刺穿,所以边境军所用的武器都是加入了特殊材质的,这种材质能够将魔族的皮肉划开,让它们受伤。
小魔知道那剑的厉害,但魔族素有再生能力,即使是断了一只手臂,也能复原,只不过需要时间。
而阿西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小魔有时间复原,所以他的攻击是密不透风的。
与此同时,他的体力消耗也十分快。
没过多久,他的攻击就慢了下来,退回来时,气喘吁吁的。趁着这个空隙,小魔的手臂已经重新长出来了。
阿西暗骂一声,提剑重新冲了上去。
“莫急,要把握好节奏。”关淳低声道。
“节奏?这种事情不是速战速决最好吗?在魔族身体再生之前,迅速把它灭掉。”裴婴说。
“话虽如此,但是能够真正把魔族消灭,需要找到它的弱点,每个魔族的弱点都不一样。”
“弱点?”
“没错,那就是魔族的心脏,只要把它们的心脏刺穿,就能成功灭掉它们了。一般来说,低阶和中阶的魔族心脏比较容易找,不是在腹部就是在尾部,但是你也看到了,刚刚西儿攻击它的腹部和尾部,居然都没起效果。”
“那有什么,长在别处了呗。”
“所以这就麻烦了。”关淳换了个姿势,“阿西要花点心思找出它的心脏了。”
小魔巨大的前掌拍下来,阿西跃起,几下跳开。他的脸上布满了汗珠,两人打斗扬起的尘土黏在皮肤上,显得脸上脏兮兮的。
只是他没停留多久,小魔的另外一只前掌也拍下来了。
阿西来不及多想,朝另外一个方向跃去,却在空中转身,快速拔剑拉弓,箭支嗖地射出。与此同时,小魔的另一只前掌出现在他身后,阿西来不及躲闪,被它一掌拍在地上。
“咳咳……”少年从地上爬起,抬头看向小魔,刚刚那支箭射中了他的脸部,离它的眼睛还差很远。
小魔察觉到痛,嘶吼着拔走那支箭。再次看向少年的眼中盛满了怒火。
“喂,他受伤了!”裴婴不安道,“你不去帮帮他吗?”
关淳无动于衷,“这是他必上的一课,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出手的。”
“这还不是万不得已啊?再这样下去就要死人了!”裴婴大叫。
他话音刚落,林中忽然响起一阵巨大的响声,一股裹挟着魔气的强劲之风呼啸而过,带着些许腥气。
裴婴赶紧抓紧了树干。
他艰难地迎风望去,低阶魔族正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地下的刚刚阿西摔倒的位置吼出一股龙卷风。
风卷起的灰尘遮挡了地下的视野,裴婴看不清阿西的状况,但是想也知道不好。
“阿西!”裴婴大喊,顿时吃了满嘴风沙。
旁边的关淳抓紧了树干,手指甲都扣进了树皮。她紧紧地盯着刚刚阿西所在的位置。
风沙渐渐消散,小魔的脚下,刚刚阿西跌倒的位置,空无一人。
完了完了,裴婴当时就想,阿西那么瘦弱的身板,肯定是被龙卷风给吹走了。他马上巡视周围,看看阿西会不会被树木给挡下来了。
他环视了一圈,忽然听到旁边的关淳重重地舒了口气,他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瘦弱的阿西正抱着小魔的大腿,因为刚刚被腿挡住的原因,所以裴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他。
小魔大概也是发现了他,正费劲地抖腿。
阿西却死抱着它不放,一边被小魔上下摆动,一边使劲地把头往外探,大口地呼气,喊道:“好臭啊,臭死我了!”
小魔也是忍无可忍,挥起前掌使劲地拍下去。
阿西也忍无可忍了,快速闪开,跳到一棵树上。
小魔顿时被自己的前掌打得跪趴在地上,抬起头来,更加愤怒地看向阿西。阿西却嘻嘻笑道:“好家伙,终于知道你的弱点在哪里了!”
58 突变
裴婴一怔,随即大喜。
小魔现在已经是彻底发狂了,一心只想抓住阿西,将他碎尸万段。而阿西则轻巧地避过它所有的攻击,把它引到一棵大树旁,借着树的力量,他轻巧地落在小魔的背上。
“难道是背吗?”裴婴自言自语,方才阿西已经说找到它的弱点了。
然而阿西却拼死横了一把剑,爬到小魔的肩膀上,使劲地把剑插入他的喉咙中,青色的液体顿时喷射了出来。
“是喉咙。”与此同时,关淳说,她又恢复了原先的冷静模样,“先前那阵旋风已经暴露了它的弱点,接下来,就是趁着它暴走的时候,直取心脏。”
果不其然,喉部被割,小魔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它瞪直了双眼,缓慢地倒了下去。看来阿西猜得不错,那里就是它的弱点。
阿西气喘吁吁地从它背部爬起来,一边收剑一边朝关淳那边问:“关淳姐,接下来怎么办?”
关淳带了裴婴下来,两人走近了才闻到从小魔身上发出的一股腐臭的味道。
裴婴顿时捂了嘴,嫌弃道:“好臭啊,魔族都是这么臭的吗?”
关淳摇头,说:“不是,应该是它比较特别。”说罢,便开始检查起来。
每一个被狩猎的魔族,古堡都会采它的血样回去研究。关淳掏出工具,采了血样,却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阿西问。
关淳不答,绕了小魔一圈,才说:“这个低阶魔族与我们先前所遇到的不一样,你看它的血比同阶段的魔族颜色深了几分。”她说着把瓶子里的血样放在阳光下,那是一种妖艳的深青色。
阿西见魔族的次数都不多,自然看不出什么,便说:“兴许是因为它的魔气比其他人更强呢?”
关淳摇头,回身便看见裴婴捏着个鼻子凑在小魔的颈部周围探头探脑的。
“裴婴哥,你在看什么?”
“哦,我在看它的心脏到底是什么样的。”裴婴头也不回地答,“关淳姐不是说一般都是在腹部或是尾部的吗?这个居然在颈部,你们不是应该当做特例好好研究的吗?”
他这么一说,关淳顿时觉得整件事都有点不对劲,首先便是他提到的低阶魔族的心脏问题,不在平常的位置。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人类对魔族的研究还不算完全。
但是,今天的这只魔族,虽然感应到的魔力和看到的体型都可以判定为低阶,但是,它的自主意识超过了一个低阶魔族应有的。
关淳不禁怀疑,这样的魔族真的就是低阶魔族吗?还是说,魔族中已经出现了他们还不知道的阶层?
这些问题实在是让人不放心,关淳干脆建议把这只魔族的尸体带回去研究。
“带回去?!”裴婴震惊道,看了看四周,又问:“怎么带?”
关淳居然在认真的考虑。
“关淳姐,咱们还是先回古堡,叫人过来搬尸体吧。”阿西说。
“对嘛。”裴婴点头,走向一旁的马,解了缰绳,道:“咱们赶紧走吧,这地方阴森森的。”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周围的温度降了几分。
同样牵着马的阿西也抖了一下,看着周围随风晃动的树木时,他才觉得不对劲。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他说。
关淳静静地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听着周围的动静,半晌,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大声道:“快走!”
这一吼,直接把两匹马给惊了,马匹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裴婴和阿西拉也拉不住,最后三人的马都挣脱缰绳,朝四处散了去。
“关淳姐,怎么了?”阿西大声喊。
关淳直接拔剑,指着回去的方向,大声而严肃地对两人说:“你们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现在!马上!不要回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裴婴慌张地问。
“来了!”
话音刚落,巨大的旋风扑面而来,裹挟着尘土和树枝,裴婴下意识地抓住阿西,把他护在身后。虽然阿西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才刚刚和小魔战斗完,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被旋风吹飞,关淳在那一刹那,挡在前面,撑起一道透明的保护盾,风沙擦盾而过。
“关淳姐……”
“听我的话,快回去,这不是你们能应付的,毕竟,那可是高阶的魔族啊!”关淳挥动双刀,旋风瞬间被切开,背后的怪物终于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只比小魔高大数倍,狰狞百倍的魔族,此时正对着他们虎视眈眈。它的视线触及地上那只小魔时,眼中顿时怒火中烧。
“怪不得。”关淳呢喃,“原来这是高阶魔族的后裔吗?!”她边说着边挡开魔族的攻击。
“你们还不走就要拖累我了!”
阿西早就听不进去了,在看见魔族的那一刻,他就弯弓射了一箭,只是这一箭,对高阶魔族来说,没有丝毫作用。
他刚想拔剑冲上去,裴婴却一把拉过他,往后面跑。
关淳领域全开,手执双刀和高阶魔族缠斗在一起了。
“哥,你放开我!我要去帮关淳姐!”阿西挣扎道。
“别傻了,那是高阶魔族,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我们就不要留下来给她添乱了,赶紧回去搬救兵吧。”裴婴边跑边说。
阿西却用力甩开他的手,说:“不行,我一定要留下来帮关淳姐,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你回去搬救兵。”
“不是啊!”裴婴着急地指着他身后,说:“不是谁留下的问题,而是我们都要逃啊!”
阿西回头,看见关淳拿着两把刀朝他们光速跑来,顿时傻眼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怕他们跑太慢,都给他们争取时间了,还这么磨磨唧唧的!
裴婴二话不说,抓起阿西就跑。
阿西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着裴婴跑出好远了。
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强悍如关淳,边跑边利用树木卡那只魔族。
“找个机会放信号弹!”关淳大声喊。
阿西边跑边观察四周,最后让裴婴去吸引那只魔族,自己拐了个弯,溜到另一边,掏出了信号弹,也不知道该放哪个,就全都放了。
一时间,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开放。
关淳抽空看了一眼,顿时满脸黑线,信号弹不知道教了他多少回,回回都放错,这次更离谱!
59 高阶魔族
这次遇到的高阶魔族就是连关淳也无法对付的类型,它太庞大了,而且关淳只带了短刀,根本就没法对他造成实际性的伤害。
她只能且战且逃,希望古堡那边看到信号弹后赶过来。但是,阿西乱放信号弹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他这样放法,鬼才知道这里的情况是怎样的啊?!
裴婴没了命地往前跑。阿西放完信号弹,也懵了,转身,巨大的高阶魔族站在自己面前,它身上那股阴凉的气息朝着他涌过来。
那一刻,阿西以为自己就要完了,他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
“当!”巨大的响声炸开,阿西睁眼。
关淳挡在他面前,说:“快走!”
她的声音咬牙切齿,用力拨开巨魔的手臂,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握刀的姿势变了。
阿西一怔,从侧面看她的脸坚毅果敢,丝毫没有对他的那种温柔。他明白,关淳认真起来了,一旦她露出这种表情,就预示着她要拼命了。
阿西几个跃起,藏身在树干之中,拔箭弯弓,锐利的箭支直往巨魔脸上去。他的目的很明确,那便是巨魔的眼睛。同时,他也很明确了,自己是不会丢下她离开的。
关淳看了他一眼,不再劝,而是全神贯注地对付眼前的巨魔,这可是非常危险的品种,一不小心就会丧命。
面对两人的攻击,巨魔仍然游刃有余,或者说是还在戏弄吧。
而关淳阿西早就尽全力了。
阿西谨慎地使用每一支箭,因为他背上的箭支数量不多了,而巨魔一点都没受伤。
按理说,在没找到魔族的心脏时,阿西尽量把它的眼睛射瞎,封闭它的一个感官,以提高胜算。但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认真而谨慎地往它的颈部射。
但是,每一支箭都被巨魔挡了回来,关淳明白阿西的用意,在他再出一箭的同时,她从背部进攻。
巨魔一下不能同时抵挡,却果断挡住了阿西的那支箭。
“噗!”
是刀剑入肉的声音,顿时紫色的液体喷了出来,有些许溅到了关淳的脸上。巨魔感受到疼痛,愤怒到达了一定程度,它全身肌肉开始暴涨,裹挟着尘土和树枝的阴风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他身边。
而关淳此时还在他身上,阿西被这强劲的风吹得险些跌倒。他抬头,视线已经模糊,巨魔的旋风还在继续扩大,他要使劲抱着树干才不被吹走。
“关淳姐!”
正在跑着跑着的裴婴,突然感到身后一阵恶寒,他回头,森林里巨大的旋风球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而且还在不断地增大。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他喃喃道。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接近死亡,那种恶寒让他迈不动脚步。裴婴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走掉的,这多怂啊。
这么大的旋风球,关淳和阿西肯定在里面,弱小无助的人类怎么跟那样巨大的魔族斗争?想也是不可能胜利的。
裴婴伸手拔赤渊剑,不知为何,却一直都拔不动。
“可恶!”裴婴一气之下,把赤渊剑扔在了地上,为什么到关键时刻他总是无法拔剑?!
他再抬脸,泪水无法抑制地从他的眼眶中溢出来。
巨大的旋风球内,高阶魔族的肌肉还在暴涨,他的背后,手握双刀的女孩,垂着脸,把刀插在它的血肉里。再抬头,脸上是肆意疯狂的笑。
确认了,关淳拔刀,风把她的头发吹乱,染着血迹的脸上,疯狂的笑未曾停止。她站了起来,像巨人一般俯视着眼前的巨魔。
“轰!”
巨大的旋风球从中间被爆开,刀割似的风散向四面八方。
阿西赶紧捂脸,视线再清晰时,只见关淳站在巨魔的背上,脸上的笑陌生而可怖。
“关淳姐……”他下意识地喊着她的名字,他从未在关淳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下一秒,关淳就消失在背上,转瞬出现在巨魔的颈部,刀子毫无留情地刺向它的喉咙。
强化后的巨魔动作也十分迅速,立马用手拍开她。关淳躲开,不断地朝巨魔的颈部发起攻击。她已经很清楚了,巨魔的弱点就在颈部,跟那只小魔一样。
关淳的攻击迅速而直接,速度和力量与之前提升了几倍,她和巨魔之间的来往看得阿西眼花缭乱。
而且她脸上那种疯狂的笑意从未停止。
阿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关淳,简直太可怕了,比严肃时的她更让人觉得可怕。
现在,关淳和巨魔之间的战斗,是他无法插手的,果然,这才是副队长真正的实力,他终究还是太弱了。
阿西又离得远了些,避免让自己被波及到。
裴婴被那声巨大的响声给吓到了,他抬着泪眼,望像那响声爆发的位置,周围的树木在不断抖动,这表示那里正在发生着激烈的战斗。
他抹了一把眼泪,捡起地上的剑,继续往古堡中跑。他要快一点,不然,他们拼命争取的时间就都白费了,希望他能赶在他们倒下之前找到救兵。
树林里的战斗还在继续,疯狂的女孩和发疯的巨魔来来往往,互不相让,每一招都是致命的,却也是最耗费体力的,但是他们用起来却好像是平常的对招一样。
在远远观望的阿西已经确认,这已经不是他的关淳姐了,虽然她仍然是那个身体,但她的内心早就和巨魔一样。
从那声巨大的响声开始,这就已经是两个野兽之间的战斗了,没有任何的技巧,仅凭直觉和本能。
事到如今,阿西已经猜不到这场战斗的结局了。
怪不得他们会说,他们的副队长可是个能单挑高阶魔族的人啊!
“吼!”
野兽巨大的吼叫声响彻正片森林,阿西捂着耳朵望去,关淳双手握刀,跪在巨魔的背部。她的前面,巨大的一道口子从肩膀开始一直划到尾椎的地方。紫色的液体铺满了整个背部。
关淳的身上早已沾满血迹,她拔刀,那刀已经千疮百孔,无法再用了。她随手扔掉了它,拔出了另外一把,继续疯狂地冲上去。
“哈哈哈哈哈……”她发出肆意畅然的笑声。
可这笑声在阿西听来,却有些可怕。
60 来了!
面对如此疯狂的关淳,巨魔已经有些畏惧了,它再不敢轻视对手,那道在他背后划开的口子,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关淳见样,握着短刀的手势变了变,顿时,刀锋上晕染了一层蓝色的光芒。刀锋再次划开魔族的血肉,它却发现,自己的伤口却再也不能自愈了。
巨魔迅速退了回去,面对关淳的攻击也只能选择抵挡。
占上风的关淳攻击更加密集。
旁边的阿西看着她那蓝色的刀刃,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能够印制魔族的自愈能力,那得是什么样的东西啊?
那个东西……阿西忽然睁大了眼睛,忽然明白了那是什么。
“关淳姐,不要!”他大喊。
关淳已经握着刀,飞身冲了上去,她手中刀刃的蓝色又加深了。她笔直地冲向巨魔的颈部,她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击穿它的心脏。
“轰!”
关淳甫一靠近,超强的魔气就从巨魔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关淳顿时整个人被震开,直接撞击到树干上。
她掉在地上,嘴里一口血喷了出来,魔气已入体。
阿西赶紧奔了过去,他边跑边喊着她的名字。
好不容易跑到她身边,阿西赶紧扶起她。被这么重重地一击,关淳的眸子恢复清明。她脸上的疯狂消失,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四周魔气涌动,周围的树木不断落下。
阿西眼里却只有她了。
“阿西……”关淳轻声叫他的名字。
阿西低头看着她,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她的衣服上。他说:“关淳姐,不要再这样了,会没命的!”
关淳却紧紧地盯着上面,“快走……”她还是那句叮嘱,声音沙哑而虚弱,却在下一秒,手中的刀刃重新染上蓝色的光芒,她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阿西抬头,巨大的魔族站在他面前,黑黑压压地盖住了他,头上是它充满怒气的眼睛。关淳像一道光一样冲向它。
“不要!”阿西大声喊。
不要再这样了,那蓝色光芒燃烧的可是她的生命啊!
在即将触碰到巨魔的那一刻,女孩身上蓝色的光芒突然消失,巨大的魔爪用力一拍,女孩整个被甩开,重重地打在树干上,柔软的身体快速下落。
少年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的眼睛追随着女孩的身影,全然忘了眼前的庞然大物。当女孩身体落地的那一刻,他的泪水决堤而出,汹涌澎湃。
他大声喊着女孩的名字,头上的怪物却挥起了魔掌。
“咻!”
是利器破空的声音。
巨大箭支准确稳当地从巨魔的颈部贯穿,巨魔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它眼中的光芒逐渐消失,最后仰着倒了下来,压倒无数的树木,掀起巨大的尘网。
一阵马蹄声,沉着坚毅的少年出现在尘土飞扬的树林里,他拿着长弓,背着箭袋,勒紧了缰绳。
在看见阿西的那一瞬间,东方观一飞身下马,奔了过去。
“阿西,你没事吧?”他担心地问。
阿西抬头,脸上满是尘土和泪水,他指着关淳落下的地方,艰难道:“关淳姐……”
无须多说,东方观一马上明白他的意思,赶了过去。关淳倒在地上,浑身沾满了尘土和魔族的血迹。
东方观一检查了一番,发现人还有气,便倒:“阿西,没事,快把她带回去治疗。”
阿西这才松了口气,连滚带爬着过去了。
他们身后,关却带着几人飞奔过来,他脸上少有的严肃,当看见重伤的关淳时,他的眉头紧皱,眼神犀利地看了旁边的高阶魔族。
东方观一的箭直接贯穿了它的心脏,紫色的液体从它的颈部汨汨流出。
关却回头,对众人说:“此地不宜久留,尽快安排伤员离开,另外,侦查组仔细查查四周,事情没那么简单!”
“是!”众人答。
关淳伤得太重,得在这里进行紧急治疗,需要等到后面的大部队过来了再安排回古堡。
关却和东方观一则处理接下来的事。
“哎哎哎……快放我下来!”裴婴大声叫。
说来也是神奇,大概是老天显灵了吧,他跑着跑着就看到前面有人影,仔细一听还有马蹄声。他欣喜若狂,紧接着便看见关却和东方观一气势汹汹地过来了,结果东方观一直接忽略了他,倒是关却停了下来问了他几句。
他们走后,他刚想休息一下,便被人一把抓了起来。
抬头,便看见顾信之那张面无表情却又帅得人神共愤的脸。被人这样拎着在马上跑,裴婴觉得自己随时随刻都可能掉下来一命呜呼。
顾信之拉过他,把他放在了马上,跑到前面,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才把人放下来。
裴婴一下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顾信之问他。
裴婴看了看那掀起尘土的地方,那种恐怖的动静终于停止了,不禁笑了笑,说:“你怎么来了?”
“我问你怎么回事?”顾信之加重了语气。
“你自己不会看吗?发生意外了呗。”裴婴收完,直接躺在了地上,背后细细的草尖刺进他的衣服里,痒痒的,但是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此时此刻,能够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已经很幸福了。
顾信之看着他,忍了怒气,说:“我去那边看看。”
裴婴却道:“顾信之,你别走,我很害怕。”
顾信之回头,看者他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脸上明显是轻松快乐的表情,眼睛里却挂着淡淡的恐惧。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一半是刚刚跑的,一半是被吓到的。
“我好害怕啊,害怕跑着跑着,最后回头,他们都不在了。很希望一切都是做梦。”裴婴喃喃道,那么一觉醒来,他还是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妈妈在厨房里做饭。
不知何时,顾信之走了过来,把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说:“我还在的。”温热的感觉从他的手心里传来。
裴婴安心地闭上眼睛。
“我去帮你确认一下。”顾信之说。
这回裴婴没有阻止,他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呼吸着劫后逢生的清新空气。
看着他那个样子,顾信之终究还是没有离开,他静静地站在裴婴身边,守着他,等他休息够了,能够鼓起勇气重新站起来。
“你怎么不走了?”裴婴问他。
“……”顾信之实在不想说。
“果然还是担心我的吧,信之,你对我真好啊。”裴婴又恢复了那种轻松的语气,“你是看到我们的信号弹才过来的吗?”他坐了起来,眼中带着笑意。
“这种事情……”顾信之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那种乱七八糟的信号弹,我们差点以为你捅什么大事了!”
“诶?那不是我放的,不能怪我!”裴婴理直气壮。
顾信之笑,看向他的眼神里无限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