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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穿越者txt下载     穿越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三章 茉莉花开

    readx;老管家掰着手指将知道此事的人一一说出,林怀远盘算了一会,打消了全部灭口的念头,开始考虑招赘刘彦直的可行性。

    “来路不明!”这是刘彦直在林籓台心中最恰当的评语,这家伙自称来自南洋,但那只是托词,鬼知道他和周嘉睿以及那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是从哪儿跳出来了的,自从这伙人出现,林怀远的世界就变的天翻地覆,跌宕起伏,虽然现在他升任布政使,但是福祸相依,谁知道下一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刘彦直被太后亲自封为六品蓝翎侍卫,这本是锦绣前程,可他却不辞而别,这件事想想就觉得蹊跷,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一身本领不为国尽忠,难道还有别的用武之地?林怀远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一丝灵光闪现,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刘彦直莫非是乱党?

    南方有乱党,流窜于海外,图谋推翻大清,这是有据可查的,这帮人来自南洋,行为怪异,武艺高超,头上是假辫子,对朝廷中枢了如指掌,八成是乱党派出的精锐,但是他们为何要搭救太后,难不成这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阴谋?

    林怀远越想越怕,浑身冰冷,管家见他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喃喃自语,还以为自家老爷中了邪,小心翼翼提醒道:“老爷,老爷,醒醒。”

    “没事,我没事。”林怀远长吁一口气,这种时刻最需要的是智囊,可惜周师爷不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拐带了自己的姨太太远走高飞,这件事对林怀远的打击之大,远超想象,女人如衣服,他并不在乎一个妾室,让他难以接受的相处几十年的老交情在危难面前如此脆弱。

    “管家,你带几个人去把二姨太和小姐接来吧。”林怀远意兴阑珊,未知的危险冲淡了亲人重逢的喜悦,他没有亲自去码头接人,只换了便服在后堂等待。

    ……

    一个时辰后,两顶二人抬小轿悄悄抬进了籓台衙门后门,在外颠沛流离两个月之久的林小姐终于回到了父亲身边,自然少不得痛哭一场,林怀远倒是淡定的很,温言抚慰一番,让丫鬟陪小姐回绣房休息。

    林素咬咬嘴唇,语出惊人:“爹爹,女儿有一件事要向您老人家请罪。”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舟车劳顿,速速休息去吧。。”林怀远已经猜出女儿要说什么,挥手制止。

    “林家蒙难,对亏刘义士仗义相助,女儿已经……已经和他私定了终身,请父亲责罚。”林素离座,盈盈下拜,她知道父亲的脾气,八成容不下一个来历不明的刘彦直,若是不当着众人面把这件事定下来,恐怕要夜长梦多。

    林怀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脸色如常,淡淡道:“爹爹知道了,此事容后再议。”

    林素跪在地上道:“还请爹爹成全。”

    二姨太见势不妙,也跟着下跪:“老爷,妾身……”

    “没你的事!”林怀远突然加重语气,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刘彦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他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自然愿意迎娶林素,哪怕入赘林家也是可以商量的,但他毕竟不是清朝人,他有使命在身,注定只是过客,只是林小姐一介女流都豁出脸面表白了,自己又怎么能当缩头乌龟,他只犹豫了几秒钟,也离座躬身:“林伯父,我和林素两情相悦,还望您老成全。”

    林怀远不怒反笑:“好啊,刘义士要娶林某的女儿,敢问您家住何方,父母安在?蓝翎侍卫的差使你是辞了,现如今又在何处高就?娶了素素,怎么养她?”

    刘彦直一横心道:“在下若想建功立业,只是举手之劳,这一点林伯父想必很清楚,至于在下的身世,以后会慢慢讲给伯父听。”

    该来的还是来了,林怀远自忖籓台衙门里的差役护卫加在一起也敌不过刘彦直,此事还得以计取胜,他换了笑脸道:“刘义士果然豪迈,只是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聘礼你总要拿得出手吧。”

    刘彦直的经费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串大东珠,这玩意在现代并不值钱,因为都是养殖场里培育出来的,但是在清朝却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估计能当几千两银子,所以心里有底,当即承诺会风光大办,绝不辱没籓台家的脸面。

    “管家,带刘义士去用饭,顺便帮他准备一下生辰八字和聘礼,咱们这边也得看个吉日了。”林怀远道。

    众人松了一口气,林大人终于松口了。

    林素扭头看了刘彦直一眼,满面绯红,从今天起一直到入洞房,两人怕是再难相见了。

    恰好刘彦直也在看林素,他寻思的可不是这些细枝末节,而是如何把这位清朝的新娘子带回2017年,穿越舱大概已经不在了,若想回去,就得等雷猛他们的下一次穿越,这个时间点不知道是十几年还是几十年后了。

    怎么就稀里糊涂娶了个媳妇呢,刘彦直仔细回想,和林素之间也就聊了几次,逛过一次街,手都没怎么拉过,他却不知道,这些交往在清朝已经算是逾越礼法,大逆不道了。

    大事已定,林素这才依依不舍得回绣房了,临走前回头一瞥,含羞带媚,倾国倾城。

    林怀远端茶送客,目送老管家陪刘彦直出门,脸色渐渐变冷,拂袖回了后堂,先找二姨太拷问真相。

    二姨太知道闯了大祸,岂敢隐瞒,将真相到来,林怀远还不信,一再逼问两人到底有没有生米煮成熟饭。

    “妾身以性命担保,刘义士始终以礼相待,未越雷池一步。”二姨太道。

    林怀远稍微安心,回书房运筹帷幄去了。

    刘彦直吃了饭,先去当铺把一串东珠给当了,兑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朝奉兴奋无比,以为占了极大的便宜,刘彦直才不在意,拿了庄票走人,在街上溜达一圈,他要做长期驻扎的准备,一所宅子,几个佣人,都是必须的。

    管家给刘彦直安排的是城外的馆驿,相当于衙门的正式招待所,晚上他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起身进城,轻车熟路,潜入藩台衙门后宅,爬上了小姐的绣楼。

    林小姐也没睡着,正对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忽然面前出现一个人,吓得她差点尖叫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刘彦直,顿时娇嗔道:“吓死人了,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陪你看月亮。”刘彦直也不见外,拉了张椅子在旁坐下,两人相对无言良久,林素终于将脑袋搁在了刘彦直肩膀上。

    父亲已经同意这桩婚事,再过不久就要成亲了,两人既然是未婚夫妻,也就不用再讲究那些俗礼。

    刘彦直闻到一股似兰似麝的香味,扭头看身畔的未婚妻,柔美娇媚,不禁心旌摇荡。

    “傻样,看什么呢?”林素道。

    “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我在看你。”刘彦直道。

    “没想到你还挺有文采的,会不会作诗?”林素歪着头,任由刘彦直拉着自己的柔荑。

    “你饶了我吧,我只会打仗,不会作诗。”

    “骗人,在沈姐姐面前你就会。”

    “那是对子,不是诗。”

    “我不管,我就要你作诗。”

    “真不会……”

    “那词总会吧?”

    “也罢,我作一首词,你奖励我什么?”

    “那要看你的文采了。”

    刘彦直无奈,一番搜肠刮肚,好在他中学语文老师要求很严,至今还能背诵一些诗词,清代以前的是不能用了,近代的好歹还能顶一下。

    “听好了,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刘彦直抑扬顿挫的将剽窃来的主席诗词念完,老脸都红了半边。

    “真的是你作的?”林素呆呆看着他,“文采一般,气魄惊人,这普天之下,能做出这般词句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夫人谬赞了。”刘彦直谦虚道,心说这首词的真正作者今年才七岁,正在湖南韶山冲耍呢。

    “谁是你夫人,还没成亲呢。”林素撅起嘴做小儿女状,如此娇憨可爱,刘彦直按捺不住了,凑上去在人家粉雕玉琢的脸上啃了一口。

    “讨厌。”林素嗔道,心里却并不排斥。

    刘彦直受到鼓励,大着胆子寻找林素的嘴唇,两人的嘴唇贴到一起,彼此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夜深人静,茉莉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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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死别

    readx;这一夜如同梦幻般美好,黎明时分,林素推醒刘彦直,在他耳畔轻声说:“再不走丫鬟就上楼了。“

    “知道了,我这就走。”刘彦直起身穿衣,林素帮他扣上马褂上的盘扣,表情有些幽怨。

    “不想我走是吧,要不明晚再来。”刘彦直挑起林素的下巴,想开个玩笑,却发现她脸上挂着泪珠。

    “冤家,别来了,今晚都不该让你得逞的。”林素抽泣道,“让别人知道了,要戳脊梁骨的,反正也快成婚了,你就不能等几天。”

    刘彦直沉默了一会,婚前性行为在现代是常事儿,但在清末却是违背社会主流道德的行为,他决定尊重林素的意见,等结婚那天再见。

    他穿上衣服,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悄然离开,林素望着心上人的背影消失在屋脊尽头,心中充满甜蜜的惆怅,甜的是终于嫁了个如意郎君,惆怅的是郎君神秘莫测,来历不明,忽然她想到了西游记里招赘猪八戒的高老庄高家三小姐,这刘彦直日后不会也变成个黑胖子吧,想着想着,她嘴角露出笑意,睡着了。

    刘彦直当晚安歇在城外馆驿,一夜辗转反侧,次日早早进城,先去钱庄把庄票兑换现钱,一千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钱庄掌柜帮他兑了一百枚鹰洋,一百枚铜圆,剩下的换成小额庄票,用于大宗交易,带着也方便。

    按照二十一世纪中国人的观念,结婚的前提条件是房子和车子,刘彦直受这种思维限制,下意识的认为应该先去置办这两样东西,近江府的房地产市场他不熟悉,更找不到所谓的房产中介,不过古代人自有古代人的智慧,城内的茶馆就是各种交易信息的集散地,买卖房子田产和招聘丫鬟奶妈苦力各自在不同的茶馆进行,就是所谓的牙行,刘彦直出手阔绰,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定下了城内黄金地段的三进小院,付了定金,只待看房之后付款交割房契。

    房子买好了,下一步就是车,城内有骡马市,也有轿行,夫人出行自然要乘坐轿子,他花了一上午,给自己挑了匹好马,给林素买了顶二人抬的小轿,抬轿子的是苦力被称为杠快,和管家、老妈子、厨子、门房,这些下人一样,都能在牙行找到,至于夫人的贴身丫鬟,刘彦直暂不考虑,等有时间把小翠找回来就是。

    忙完了这些,他又去裁缝铺定做新衣服,夏装冬装春秋两季的衣服,帽子靴子大氅围脖,全都量体定做,裁缝铺老板见他是大客户,亲自拿着软尺给他量尺寸,搭讪了几句,问客官是不是要成亲。

    “对,在下要成亲了。”刘彦直喜气洋洋道。

    “恭喜客官。”老板笑着恭维,“人逢喜事精神爽,客官精气神看着就不一样,您不来顶礼帽?正经英国呢制造,近江府流行这个,现在谁还戴瓜皮帽啊。”

    “您还敢卖洋货?”刘彦直打趣道,“不怕义和团把你的铺子烧了。”

    “那是前几个月的事儿,现如今谁敢啊,韦巡抚都革职查办了,听说洋人都打到太原府去了。”老板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叹口气道,“这大清国啊,要完。”

    刘彦直付了定金,约好半个月后来取衣服,中午在外面胡乱吃了饭,下午去看了房子,基本敲定,又去预备聘礼,这结婚的聘礼讲究就大了,用多少箱子,什么样的仪仗,牙行的人说的天花乱坠,刘彦直听的头都大了,索性全权委托给他们操办,自己只管掏银子就行。

    晚上回馆驿休息,一夜做的都是怪梦,清晨请来,刘彦直发觉右眼皮总是跳,早饭都没吃就进了城,来到藩台衙门附近就发觉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地上还有大片的积水,走近一看,衙门后宅被烧成了断壁残垣,焦黑的柱子还立着,但楼已经塌了。

    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刘彦直径直闯入,找到老管家询问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走水,小姐她……”管家老泪纵横,哽咽不止。

    刘彦直一阵眩晕,命运给自己开了个残酷无比的玩笑,打算结婚,媳妇没了,他要求见林素最后一面,老管家不敢做主,禀告林籓台,大人虽然伤心欲绝,但是还很有理智,劝说道:“贤侄,素素的遗体已经装殓了,就不要再打扰她了。”

    话是这样说,但刘彦直对林素的突然死亡抱有极大的疑点,谁也不能阻挡他见林小姐最后一面,林怀远拗不过他,只好派人带他去灵堂。

    林素的遗体已经被装进一口棺材,灵堂仓促布置而成,一片素白,凄风冷雨,条机上摆着林素的灵位,刘彦直亲自掀开棺材盖,躺在里面的是一具分不清面目的焦尸,漆黑变形的惨状让他想到那年春夏之交,被暴徒浇上汽油焚烧后吊在立交桥上的军人。

    刘彦直不忍再看,盖上了棺材,上了一炷香,转身出门,管家迎面而来,手上捧着朱漆托盘,上面蒙着红布。

    “刘义士慢走,这是我家老爷赠给你的盘缠。”老管家奉上托盘,刘彦直扯下红布,一封封纸裹着的银元整整齐齐。

    女儿刚死,就迫不及待的要下逐客令了,可见林怀远对自己这个女婿并不怎么看好,刘彦直冷笑一声,还是接过了托盘,将银元收入囊中。

    “给你家老爷带个话,就说我走了,请他保重。”刘彦直说完,匆匆而去。

    远处阁楼上,林怀远松了一口气,冲老管家挥挥手,后者匆匆走进灵堂,换了一块灵牌,木牌子上写着“大清领侍卫府正六品蓝翎侍卫刘彦直之位。”

    片刻后,满身素缟的林素被两个丫鬟搀扶进了灵堂,脸上泪迹未干,坐下来烧了几张黄纸,林籓台和二姨太就出现了,苦口婆心的劝说女儿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得继续过。

    “爹,是不是你派人放的火。”林素忽然抬头问道。

    “你这孩子,爹爹怎么会做那种事情,是刘彦直喝醉了酒打翻了油灯,自己把自己烧死的,可惜他武功盖世,也敌不过水火无情啊。”林怀远表情非常沉痛,“素素,爹爹何尝不痛心疾首,彦直去了,不光咱们林家失去了一个好女婿,大清更是失去了一位栋梁之才。”

    “我不信。”林素摇头,“他不会被烧死的,我要看尸体!”

    “孩子,你就别看了,都烧成木炭了。”林怀远劝道。

    “我一定要看。”林素非常坚决,“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就算是殉节了。”

    林怀远拗不过女儿,踱到一旁,心烦意乱的挥挥手,两个佣人抬开棺材盖,林素丝毫无惧,上前查看,她留意的是尸体的手,刘彦直手指上戴着一枚翡翠扳指,但是这具尸体上并没有。

    “这不是刘彦直。”林素扭头冷笑道,“爹爹,你作假都不用心。”

    “荒唐!”林怀远大怒,“你这孩子,疯了么,来人,把小姐带下去。”

    林素被两个健壮的仆妇拖了下去,管家凑过来道:“老爷,以防万一,我看还是……”

    “把小姐连夜送回湖南老家。”林怀远当机立断道,“那姓刘的手段了得,万一被他发现真相,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葬礼?”管家迟疑道。

    “照办!”林怀远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本来他还打算把女儿许配给温巡抚的公子,两家结个秦晋之好,但是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还是采取做戏做全套,彻底把刘彦直骗过去,以免后顾之忧。

    刘彦直没走,他就守候在藩台衙门附近,直到亲眼目睹葬礼完成,墓碑上刻了林素的名字,才确定未婚妻真的没了。

    秋雨绵绵,近江城外的坟地,刘彦直手拿一束茉莉花站在林素墓前,按照规矩,未出阁的女儿不能进祖坟,所以林小姐的遗体没拉回湖南老家,而是就近葬在了近江,石碑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冰冷的如同刘彦直的心情。

    “素素,我走了,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刘彦直默念道,在雨中站了许久才黯然离去。

    他要去上海,乘船去美国,完成自己的使命。

    ……

    三个月后,美国西海岸,旧金山港口,一艘来自大洋彼岸的轮船靠岸了,各种肤色的旅客拖着行李排队下船,其中就包括刘彦直,他一袭洋装,器宇轩昂,在一群面有菜色的华工中显得鹤立鸡群。

    冬日阳光下的旧金山港口,一片繁荣景象,刘彦直眯着眼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感觉自己是一个孤独的猎人,来到陌生的丛林。

    乔治.坎宁安,你究竟在哪里。

    忽然远处传来喊声:“乔治,乔治~~”

    刘彦直手塔凉棚望过去,码头边,一个穿美国陆军制服的男子正在和船上下来的络腮胡旅客拥抱,那旅客哈哈大笑道:“乔治,没想到你会来接我,苏珊还好么?”

    “苏珊很好,她每天都看邮轮抵达的日期通告。”军官帮旅客提起行李箱,两人上了一辆马车。

    刘彦直的心开始狂跳,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军官就是自己的猎物,乔治.坎宁安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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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生离

    readx;刘彦直开始追踪那名上尉军官,在确定对方身份之前,他不会贸然下手,错杀无辜是小,怕的是斩草不除根,留下坎宁安家族后裔的话,自己所有的努力和牺牲就都白费了。

    漫长的追踪开始了,上尉和他的朋友住在旧金山一家旅馆,刘彦直去前台查询住客姓名,白人接待员翻了翻白眼,不搭理这个亚洲人。

    一枚银币丢在了柜台上,全世界通行的规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接待员迅速将银币收进口袋,这是一个美元,相当于普通职员一整天的工资了,不是小数目。

    接待员煞有介事地查找了登记簿,释然道:“先生,您的朋友乔治.坎宁安上尉确实住在这里,同屋的还有一位王尔德先生。”

    “谢谢。”刘彦直刚想走,见接待员眼巴巴的表情,鄙夷的笑了一下,又丢过去一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币。

    “先生,稍等,我有一条信息,大概你会感兴趣。”接待员挤眉弄眼,左顾右盼,手指拈了拈,这也是世界通用的手势,他还想靠着出卖客人信息再捞点外快。

    刘彦直拿出钱袋子晃了晃,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金币和银币,这些是他在上海兑换的美元,叮铃咣铛的声音悦耳,诱惑力极大。

    接待员舔了舔嘴唇:“他们委托旅馆代买了两张火车票,我猜您肯定很想和他们同路。”

    刘彦直摸出一枚面额五美元的金币丢过去:“帮我预订一张,要同车次,同车厢。”

    ……

    列车在荒凉的西部旷野中前进,车轮轧过铁轨发出单调的有节奏的声响,外面的景色千篇一律,令人生厌连接美国东西部的太平洋铁路名闻遐迩,传说每一根枕木下都有一具华工的尸体,刘彦直当然知道这段历史,但他和那些悲惨的华工不同,他是坐在头等舱的尊贵旅客。

    横穿北美大陆的列车配有卧铺车和餐车,装潢豪华,设施齐备,二十世纪初的美国西部并不缺乏华人的身影,所以刘彦直的存在不会引起其他旅客的关注,乔治.坎宁安上尉和他的朋友王尔德坐在餐车里一边享用美餐,一边高谈阔论,提到最多的当然是最近中国发生的事件。

    王尔德是一名随军记者,他跟随美**队参加了攻占天津和北京的战斗,并且每天坚持写日记,以一名记者的视角描述这场文明与落后的战争,他滔滔不绝的说,坎宁安静静的听,时而发出感慨。

    “乔治,我必须问你,你在中国有朋友么?”王尔德忽然问道。

    “当然,你就是我的朋友。”坎宁安上尉答道。

    “不,我是说那种脑后拖着辫子的黄皮肤的中国人,或许你在旧金山用过中国籍的佣人,或者在他们开的洗衣店消费过?总之你有没有和中国人打过交道?”

    “没有,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中国人甚至亚洲人打过交道。”坎宁安矢口否认。

    “那就奇怪了。”王尔德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据说不止一个中国人在寻找你,他们在北京找你,在上海找你,千方百计的打听你的下落,可你却说不认识任何中国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管他呢,或许重名了吧。”坎宁安并不当回事。

    “不,不会重名,他们点名要找美国陆军第九步兵团的乔治.坎宁安上尉。”王尔德言之凿凿,“除了你,还能有谁?”

    坎宁安耸耸肩,开起了玩笑:“或许是中国古老的巫术在指引他们,我身上藏有某个宝藏的秘密吧,哈哈哈。”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王尔德问起坎宁安的病情,原来上尉患病休了长假,同时也在考虑退役的问题,这身军装穿不了太久了。

    他们谈天说地的时候,刘彦直就坐在后排,装作看报纸的样子,两只耳朵倾听着别人的对话,但是最重要的信息却没得到,那就是坎宁安究竟有没有孩子。

    列车穿过内华达沙漠和犹他州大盐湖,壮阔的新大陆风情与山水画一般的中国风景大相径庭,经过七天跋涉,坎宁安和王尔德抵达美国东部,转车去往马塞诸塞州的老家波士顿。

    刘彦直一路尾随,虽然他用尽办法乔装改扮,但还是漏了马脚,王尔德发现了他,顿时新生警觉,悄悄告诉坎宁安,有一个中国人从西海岸就一直跟着我们,或许是冲着你来的。

    坎宁安上尉并不害怕,他毕竟是一名军人。

    “如果他想对我做点什么,那得问问我的枪答不答应。”坎宁安上尉从柜子里取出一支柯尔特转轮手枪,往弹巢里装了六发子弹。

    话虽这样说,为了妻子的安全,他还是拍电报给著名的平克顿侦探所,请他们派人来调查这个神秘的中国人。

    平克顿侦探所实际上是美国最大的民间调查机构,人们对它的信赖甚至要高于联邦执法力量,平克顿的侦探们不但擅长调查犯罪,还精通安保业务,坎宁安可算找对了人,两天后,纽约来了两位精干的年轻人,但是他们找遍了波士顿,也找不到那个中国人的身影。

    刘彦直藏身于附近的森林,昼伏夜出,高来高去,经过他缜密调查与分析,得出结论,坎宁安上尉的妻子并未怀孕,也就是说他不必斩草除根,多造杀孽,他为坎宁安特制了一件武器,吹管中的毒镖,为了造这玩意,他还特地抓了条毒蛇。

    一天深夜,坎宁安在自家的二楼书房里写信,忽然觉得脖子一阵刺痛,用手去摸,却摸到一枚木刺,进而感觉全身麻痹,呼吸艰难,喊都喊不出声音来,情急之下,他推翻了椅子。

    在楼下守卫的两名侦探听到动静冲上来的时候,坎宁安已经躺在了地板上,喃喃道:“救救我……”

    上帝也救不了他,他中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毒液中的酶进入血液后,全身血液都会变得凝固如布丁,好在死的不算痛苦。

    乔治.坎宁安死了,他的死讯发布在波士顿当地的报纸上,雨后的街道上,绅士打扮的刘彦直花一枚镍币买了份报纸当做证据带回去,他的任务终于结束,但是要在这个时代滞留多久,他完全没底。

    刘彦直走的那天,坎宁安的葬礼如期举行,波士顿的冬天,凄风冷雨,未亡人苏珊.坎宁安哭的梨花带雨,丈夫的好友王尔德穿着黑色的丧服,将一朵花放在墓穴里的棺材上。

    葬礼结束,但事件远远没有结束,平克顿事务所承诺调查下去,给苏珊一个交代。

    坎宁安家是一栋有一百年历史的木房子,男主人父母双亡,独苗一根,现在只剩下夫人苏珊,王尔德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但是考虑到苏珊的心情,他又犹豫了。

    夜,房门被敲响,王尔德打开门,苏珊穿着睡衣站在门口,一脸惊恐:“那个中国人又出现了!”

    王尔德迅速回身从枕头下抽出左轮枪,扳开击锤,满屋子搜索,自然一无所获,大概这只是苏珊的幻觉罢了。

    “约翰,我害怕,可以抱抱我么?”苏珊浑身发抖,楚楚可怜。

    王尔德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开温暖的怀抱,安慰自己好友的遗孀。

    “我冷,抱紧些,再紧些。”苏珊呢喃道。

    ……

    半个月后,刘彦直回到了旧金山,在港口附近的旅馆住下,等待从上海来的邮轮抵达,现在已经是1901年初的隆冬,但旧金山却温暖如春,两日后,巨轮在港口靠岸,先下船的是头等舱和二等舱的旅客,然后才是大批拖着辫子瘦小干枯的中国人。

    刘彦直站在旅馆的阳台眺望港口方向,美国通过排华法案后,大规模的华工潮已经停止,但是仍有大批同胞远渡重洋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寻梦淘金,这大概就是一百年后那个美国黑人总统所说的美国梦吧。

    楼下传来对话声,操东部口音的人在向前台打听有没有中国人住在这里,刘彦直心里一动,没想到平克顿事务所的侦探居然追到这儿来了,他立刻从阳台爬到了隔壁的房间。

    就在他爬阳台的时候,一个中国女子出现在下船的跳板上,她穿着中式裙装,走路有些蹒跚,身边跟着一位老实巴交的男子,想搀扶又不敢接触到女子的身体,只是虚扶着,另一只手还要拖着行李。

    这两人下了船,女子一阵干呕,摸了摸肚皮,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但是片刻后笑容就被愁绪所代替。

    “小姐,这儿就是旧金山么?你说姑爷会不会就在这儿?”男子一口湖南话。

    “他在这儿,就算不在旧金山,也在这个国家。”小姐答道。

    刘彦直故意弄出点动静,将两个侦探引离旅馆,他绕了个圈子又回来,拿了行李下楼结账退房,从后门离开,他前脚走,那一男一女就进来了,要开两间房住。

    华裔侍者帮他们登记,这两人都来自清国,女的叫林素,男的叫陈阿生,登记完毕后,侍者将他们领到了二楼刚退的房间。

    “阿生,或许姑爷也在这儿住过呢。”林小姐忽然兴奋起来。

    此时刘彦直正在和侦探们周旋,他很讨厌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索性设了个圈套,将两名侦探引诱到僻静处打晕,捆绑起来丢进了开往东部的列车。

    邮轮在港口加煤加水,前往中国的旅客们才陆续登船,刘彦直解决了侦探,带着行李去往港口,出示船票登船,安置好行李,登上甲板最后眺望旧金山。

    远处旅馆阳台上,林素也在眺望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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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猎户座

    readx;刘彦直没看到几百英尺外的林素,他很快就转向大海方向,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洁白的海鸥在低空翱翔,浩瀚太平洋,隔不开他对爱人的思念,如果林素没死于火灾的话,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会是怎样。

    忽然一群白人小孩跑上来玩闹聒噪,刘彦直甚感无趣,转身回舱房了,与此同时,林素也离开阳台走进房间,两个人重逢的最后机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失之交臂了。

    三个月后,刘彦直终于回到了上海,他没有在这座繁华都市停留,直接乘船去了近江,先去林素墓上祭扫,却发现墓碑已经被人砸烂,他顿感不妙,林怀远身为从二品藩台,还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难不成林家又遭难了。

    果不其然,林怀远死了已经大半年,听说是暴病身亡,算起来他连布政使的位子还没暖热就辞世了,管家和二姨太不知所踪,发生过火灾的藩台衙门后宅至今无人居住,荒草一人多高,刘彦直远远看着他曾和爱人共度良宵的断壁残垣,心中一阵绞痛。

    他完全没兴趣像周嘉睿那样纵横于清朝末年,他只想尽快回到基准时空,来到翠微山,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山上郁郁葱葱,泉水淙淙,穿越点土地平整,山花烂漫,毫无穿越痕迹,这说明自从雷猛等人返回后,没有第二批人员抵达。

    党爱国不派人来,刘彦直就回不去,他没有好办法,只能在原地苦苦等待,翠微山距离最近的村庄也有十几里,除了打柴的樵夫,采药的山民,基本上没人到这儿来,正适合隐居,刘彦直先回城内买了斧头、柴刀、洋火、盐巴,回山上砍树伐竹,搭建木屋,山上有的是野猪、野兔、山鸡、狼和狐狸,还有各种野果子、中药材,只要勤劳就饿不死人。

    起初刘彦直用的是从现代带回来的左轮枪,子弹很难补充,手枪也不方便打猎,于是潜入城内兵营,偷了两杆新式汉阳造快枪,几百发七九口径圆头弹,还顺手牵羊拿了一张硬弓,一壶羽箭,每天撵着猎物满山跑,他是优秀的射手,却不是优秀的猎人,起初收获极少,后来有一次从野猪獠牙下救了个猎户,从他那儿学到不少打猎的技术,此后便每天满载而归了。

    春去秋来,刘彦直的小木屋里挂满了战利品,土炕上铺着熊皮,墙上装饰着狼头,门口挂着风干的腊野猪肉,门口开了一小片荒地,种植的是野生的糜子,围栏里有活的梅花鹿,脚下还趴着一只喂熟的狼崽子。

    鲁滨逊式的生活是无聊的,好在翠微山并非与世隔绝,刘彦直也不会轮落成野人的模样,他在山上穿兽皮做成的衣服,进城采购就穿正常的短打布衣每隔一段时间带着兽皮去附近乡镇赶集,换些铜钱,买来盐巴、针线,纸笔等物,顺便剃头刮脸,保持正常人的形象。

    有段时间他还迷上了阅读,先是从书店里买书看,后来发展到去当地富豪的藏书楼窃取,但是有看有还,决不污损书页,他不但对古籍感兴趣,对古迹也很感兴趣,对面山头上那座明代的七级浮屠,他不知道爬上去多少次,一砖一瓦,栏杆的每一寸,都熟悉的不得了。

    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季,大雪封山,刘彦直被困在了小木屋里,这场雪来得太急,他没储存够木柴和食物,等雪一停就给弓上了弦,带着弓箭斧头和小狼崽子出去打猎砍柴,山峰白雪皑皑,几乎寸步难行,动物们也都饿疯了,探头探脑爬出来搜寻食物,一只倒楣的野兔被刘彦直发现,悄悄张弓搭箭,正要发射,忽然从林中扑出一只斑斓猛虎,转瞬野兔就丧身虎口。

    刘彦直眼睛一亮,他知道翠微山里有猛虎,但是从未有幸遇到过,要是弄一张完整的虎皮铺在椅子上,那才叫气派,手随心动,硬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寒光闪闪的箭镞瞄准老虎的脑门。

    老虎发现了猎人,两只铜铃般的大眼默然看着刘彦直,仿佛在看会走路的中午饭,一个成年男子起码一百多斤,可比兔子耐吃多了。

    刘彦直一箭射出,他用的是绿营里盗来的硬弓,拉满弓需要一百五十斤的力量,配上精钢打造的破甲箭头,能穿透三层铠甲,弓是好弓,箭也是好箭,但是用来射老虎还差点火候,那老虎身上中了一箭,但是没射中要害,中箭虎狂性大发,冲着刘彦直大吼一声,顿时地动山摇,百兽之王的威严不容触犯,敢捋虎须者必须受到惩罚。

    老虎扑了过来,刘彦直也不含糊,武松都能打虎,我为何打不得,但是小狼崽子比他还快,丝毫不在乎和敌人的体形的巨大差异,呲牙咧嘴扑上去,还没靠边就被老虎一巴掌扇飞了。

    刘彦直甩开弓箭迎了上去, 这只大虫的体型不算很大,应该属于华南虎一系,下雪天老虎找不到东西吃,饿的两眼昏花,刚生吞了一只野兔子,还不够弥补今天消耗的热量,再加上屁股上中了一箭,行动受到一定影响,所以在对战中落了下风。

    刘彦直动作敏捷,快如闪电,纵身跳到老虎背上,揪住它脖子上的毛皮挥拳猛打,一顿老拳下去,老虎被打得七荤八素, 更加狂性大发,一声怒吼后,将刘彦直甩开,然后撒腿就跑,老虎也是有智商的动物,它能估量出对手的战斗力,寻常人类只是食物级别,今天这位非等闲之辈,再打下去,虎命不保。

    到手的虎皮毯子飞了,刘彦直岂能善罢甘休,紧跟着老虎往更深的山林里追,越追心里越有把握,因为前面就是悬崖峭壁,峭壁下是滔滔淮江,老虎不会飞檐走壁,必死无疑。

    刘彦直追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老虎逼到了峭壁上,他从腰间抽出磨的锋快的斧头,示威一样冲老虎晃了晃,老虎悲怆地嘶吼着,徘徊几步,一头跳下了悬崖。

    悬崖下面烟雾缭绕,看不清楚,刘彦直望洋兴叹,只好再寻新的猎物。

    老天爷仿佛在和他开玩笑,接下来的时间,连一只野鸡都没看到,整个翠微山变的一片死寂。

    翠微山很大,刘彦直用了半年的时间也没能全部走遍,但是他可以在密林中辨识方向,追踪猎物,一小时后,他终于回到了小木屋,离得远远就看到地上一个新鲜的大坑,炸开的土壤和残雪混到一处,冬日的暖阳下,高科技金属材质的穿越舱反射着光芒。

    党爱国穿着大氅站在小木屋前,严肃地看着刘彦直。

第八十七章 迷失的老虎

    readx;基准时空终于派人来接自己了,而且是党爱国亲自带队,刘彦直有些感动,快步上前,想和党教授握手,对方却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相册指着一张图片说:“这老虎是不是你射伤的?”

    平板屏幕上是一只毛色黄白相间的瘦老虎躺在笼子里,昏迷状态,身上还插着一支雕翎箭,刘彦直呆了,这不是自己半小时前逼得跳悬崖的那只老虎么,怎么跑到党爱国的电脑里去了,难不成那一跳还穿越了时空?

    见刘彦直这副表情,党爱国就明白了,收起电脑说:“虫洞果然紊乱了。”

    这次穿越不光是党爱国一个人,还有担任护卫任务的雷猛,他身穿登山服戴着墨镜手持自动步枪在附近警戒,完全是二十一世纪打扮,看来这只是一次单纯的救援行动,并没有打算长期滞留这个时代。

    在清末呆了一年半,终于要离开了,刘彦直竟然有些伤感,他走进木屋收拾行李,各种裘皮、腊肉、糜子、盐巴,书籍,还有步枪和弓箭,一样都舍不得拉下。

    “不急,我们定的是二十四小时后回程,你有足够的时间决定带走什么,留下什么。”党爱国道,“但是我建议你最好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留在这个时代,对了,那只老虎是在什么地方消失的?”

    “我带你去,一个小时的路程。”刘彦直说。

    “好吧,我也活动活动腿儿。”党爱国脱下派头十足的羊绒大氅,穿在里面的居然是鲜红色的冲锋衣,看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刘彦直印象中,党爱国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文化人,他很担心教授能不能跟上自己的速度,不过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党爱国的身体素质极佳,翻山越岭气都不喘,动作矫健老练的如同登山运动员。

    “别这么看我,我爬上过珠穆朗玛峰,从北坡上的。”背风的山窝里,党教授拧开保温杯,给刘彦直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巧克力,外面雪花飘飘,又开始降雪。

    刘彦直喝了一口,流露出陶醉的表情,高热量的现代食品比他亲自制作的腊肉更能补充能量,更重要的是,这杯巧克力带着家乡的味道。

    短暂休息后,三人继续上路,赶到悬崖上之后,党爱国抬起腕子上的登山表看了看,距离出发一个半小时,看来自己的体能比刘彦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老虎就从这儿跳下去的。”刘彦直指着悬崖下面说道。

    雷猛二话没说,拿出安全绳系在大树上,另一头绑在自己身上,摆出要下悬崖一探究竟的架势。

    这儿是刘彦直的主场,岂能烦劳别人动手,他借口雷猛地形不熟将其劝阻,自己不用安全绳索,徒手爬下悬崖,灵活的如同一只猿猴,下过雪的岩壁非常湿滑,稍不留神就会落入深渊,他小心翼翼的向下移动着,下降十米后,落在一块凸起的石台上。

    石台后面是荆棘围绕的山洞,峭壁上的神秘洞穴,难道就是党爱国所说的虫洞?刘彦直抬头喊道:“教授,我发现了你说的虫洞!”

    上面传来党爱国哭笑不得的回答:“虫洞不是真的洞穴,是科学概念……等等,你是说找到一个山洞么?”

    得到肯定回答后,党爱国也下来了,他腰上绑着安全绳索,手持强光电筒,要和刘彦直一起探索山洞。

    刘彦直打头阵,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手电,弓腰钻进洞穴,这个山洞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空间逼仄直不起腰,更骇人的是洞里放着一口棺材。

    “里面有什么?”党爱国在外面问。

    “棺材。”刘彦直伸手去掀棺材盖,手在半空中停下,万一从里面蹦出个长着獠牙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自己手头可没有符咒什么的。

    党爱国也爬了进来,打量着这口棺材:“没想到江东也有悬棺,算了,别打扰死者的安宁了,咱们走。”

    两人先后钻出山洞,谁也没有留意到石壁上刀砍斧凿的壁画,那是三个头上带着光圈的人像,下面万民膜拜。

    经过一番搜寻,悬崖附近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时间有限,党爱国下令撤离,三人又跋山涉水,返回穿越点,路上刘彦直仔细询问了那只老虎的来历。

    据党爱国说,雷猛他们三人回去后,自己就立刻着手救援行动,绝不把战友丢弃在古代,只是再次穿越的时间点很难把握,来早了找不到人,来晚了,刘彦直兴许已经娶妻生子扎根清朝了,左右为难之际,一只老虎突然出现在2017年的翠微山。

    翠微山本来就是自然保护区,有野生动物不奇怪,但是出现这种已经灭绝的华南虎就离谱了,那天有几个野营的驴友首先发现了老虎,还用单反相机拍了照片,发布在网上,可是并未引起轰动,反而被广大网友讥笑为新一代的“正龙拍虎”。

    照片里的老虎身上插着一支箭,这是网友们认为造假的重要依据,谁闲着没事带弓箭去深山打猎,还能射中猛虎,这不是考验网友们的智商么,但是这件事却引起了党爱国的注意,他组织了一支猎人小队,满山设置陷阱,终于捕获了老虎,果不其然,老虎身上带着箭矢,而且不是现代人用的狩猎箭,而是古典的木杆雕翎箭,据考证,箭是清代绿营制式,老虎也绝非动物园、马戏团跑出来的人工喂养老虎,而是一只真正在野外生存多年的华南虎。

    党爱国就是根据这条模糊的线索,判定刘彦直已经在翠微山穿越点守候了,毅然亲自穿越一趟,带回自己的部下。

    “翠微山上有虫洞,而且不止一处,无处不在,转瞬即逝,这一点我们早就明白,但只是一种假想,这只老虎给了我明确的答案,我差了很多资料,历史上翠微山一带没有猎虎的纪录,所以我猜那支箭是你射的。”党爱国说,“你现在知道虫洞是什么概念了吧?”

    “我知道,就是时空隧道。”刘彦直道,“但是我不大明白的是,为什么咱们的穿越机器只能穿回过去,而不能穿到未来。”

    党爱国道:“这个……其实本来可以的,我们是能穿越时间,但是仅仅是能做到而已,就像把一辆汽车交给明朝人,或许他们能学会驾驶,但是重新制造一辆出来却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刘彦直道:“我稍微明白一点了,组织里有来自未来的人。”

    党爱国喘着粗气,不予置评:“也许吧。”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打算把周嘉睿怎么处置,任由他留在这个时代么?”刘彦直道。

    “周老师的问题,我们暂时没有精力去管,也不值得为了他一个人专门开一次穿越机。”党爱国苦笑道,“但是为了你,就值得。”

    刘彦直耸耸肩,觉得党爱国言过其实了,他随口问道:“不就是费点电么。”

    党爱国停下脚步,正色道:“彦直,我们穿越一次的费用,大概是一亿元人民币。”

    “多少?”刘彦直瞪大了眼睛。

    “光是电厂摊销的成本就是这样。”党爱国解释道,“你知道美国的曼哈顿计划么?为了制造原子弹美国人花费了20亿美元,那可是上世纪四十年代的美元,我们虽然制造的不是核武器,但也差不多了,维持虫洞的张开需要一种人造物质,这东西的开销才是大头,关键是有钱都买不到……”

    一路科普,党爱国终于成功的让刘彦直明白了两件事,一是穿越的成本极其高昂,二是他在领导心目中的价值很高,这两个高带来的益处是刘彦直放弃了大部分的穿越补助,只按照最初的计划拿三十万。

    回到穿越点,刘彦直生火做饭,趁着烤肉的功夫,拿了波士顿晚报给党爱国看。

    党爱国看完,将报纸放到一边。

    “怎么?出问题了?”刘彦直觉得有些不妙。

    “你完成了任务,但是坎宁安家族依然传承下来,或许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坎宁安不是重点,名单上的那些人才是重点。”党爱国拨着篝火,从怀里掏出了金属小酒壶,递给刘彦直:“喝点?”

    刘彦直伸手去接的时候,党爱国看到他大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不禁扶了扶眼镜,坐正了身子:“扳指可以给我看看么?”

    “可以。”刘彦直取下扳指放在党爱国手里,不经意道,“慈禧给我的,射箭时候用得着。”

    “可以卖给我么?”党爱国道,“我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

    “喜欢就拿去。”刘彦直道。

    “这种级别的翡翠,绝世罕见,光本身价值起码就值一个亿,加上宫庭出身,起码再贵上五千万,一亿五千万的东西,你真的打算送给我?”党爱国笑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刘彦直隐居久了,心性也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在他眼里,这枚翡翠扳指还不如一口铁锅更有实用价值,再说他也相信党爱国不会白拿自己的东西。

    回程的时间到了,刘彦直只带了十几张狐狸皮,其余的东西都留在了原地,他回望木屋,想起了许多事,许多人,留在清朝叱咤风云的周老师,北京城内高来高去的夏飞雄燕胜男夫妇,香港行政长官的祖宗梁定邦,上海书寓先生沈小红,林怀远,慈禧太后,还有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未婚妻子林素。

第一章 弓如霹雳弦惊

    readx;穿越舱再次打开的时候,刘彦直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恍如隔世,他在另一个时空度过了一年半难忘的时光,而基准时空的进程仅仅是二十二个昼夜。

    同事们排着队和刘彦直握手,眼神里包含着敬佩和同情,穿越并不是小说中描写的那么拉风,到了古代恣意妄为,妻妾成群,实际上相当于一次长时间的驻外出差,而且去的还是落后的战乱地区,每一次执行任务都有回不来的可能性,刘彦直注意到大家胸前都佩戴者小白花,问了才知道,这是为周嘉睿戴的孝,他的追悼会在三天前举行。

    私自滞留是严重违反规则的行为,所以组织隐瞒了周嘉睿的真实下落,在内部文件上说他在执行任务中不幸遇难了,为此还给了周老师家里一笔不菲的赔偿金呢。

    刘彦直进行了全面洗消,他带来的十二张完美的狐狸皮也被暂扣,经灭菌杀毒后会发还给他,在穿越站的办公室里——为了更好的执行穿越任务,组织大兴土木,在翠微山上建造了网架结构的穹顶建筑,遮风挡雨,隐藏秘密,建筑外形如同外星人的基地一般科幻,内部设施齐全,只是时间仓促,很多房间还在装修之中。

    洗澡换衣服之后,刘彦直进行述职报告,将这一年半来的种种经历详细写出,他打字速度慢,采取的是口述的形式,党爱国坐在对面一字不拉的倾听,时不时还提出许多问题,在他面前放着一张1901年的波士顿晚报,上面有乔治.坎宁安的讣告。

    刘彦直说完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长叹一口气,仿佛还沉浸在刻骨铭心的追忆中。

    “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汉尼拔还存在,咱们的任务失败了。”党爱国道。

    刘彦直差点呛到,忙乎了这么久,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啊,这个打击也太大了点。

    “不是你的错误,是我们的失误。”党爱国说,“实际上汉尼拔不算是乔治.坎宁安的直系子孙,我们后来得到一本日记,是在汉尼拔父亲家里的阁楼上发现的,乔治的妻子苏珊在日记里记载了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们有理由认为,她给老公带了绿帽子,她儿子的亲生父亲是隔壁老王。”

    “老王?你是说坎宁安上尉的好友,王尔德?”刘彦直一点就透。

    党爱国点点头:“对,坎宁安上尉虽然有着英国贵族的优良基因,但他本人的体质和胆略却并不好,反而不如他的朋友随军记者王尔德,王尔德亲身参加过庚子之变,这家伙是个勇敢的冒险家,极富男人味的硬汉,在上一个版本的历史中,坎宁安上尉因病未能参加进军北京的行动,却毫无廉耻的在自传里加上这一段道听途说来的经历,苏珊厌恶他的懦夫行为,和王尔德私通,生下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汉尼拔的祖父,在新版本的历史中,苏珊是在葬礼那天晚上因为寂寞才和王尔德滚到了一张床上,给丈夫留下了遗腹子。”

    刘彦直说:“这就意味着我折腾一圈,完全没影响坎宁安家的族谱,不管我杀没杀他,他都不是自己儿子的亲爹。”

    “很遗憾,你说对了。”党爱国满脸惆怅,“我们毕竟能力有限,调查别人八辈祖宗的事情难度太高了。”

    “下次行动前,调查清楚点。”刘彦直道,“没事我先走了。”说完将翡翠扳指摘下来丢在桌上,“给你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党爱国婉言谢绝,“再说我也没钱给你,。”

    “不要拉倒。”刘彦直抓起扳指扬长而去,他离开太久了,急切的想见到亲人。

    ……

    母亲依然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没有因为儿子的收入丰厚而改变生活习惯,每天早起买菜,回家做饭看电视,日子过的单调但安稳而幸福。

    儿子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进门的那一刹那,母亲差点没认出来,这才出差不到一个月,人都瘦成什么样了,慌的她赶紧下厨做饭,煮米饭,烧排骨,又跑出去买了一堆卤菜。

    吃饭的时候,刘彦直狼吞虎咽,筷子不停,他在山里过着半野人的生活,茹毛饮血,打猎捕鱼,现在尝到母亲做的菜,舌头都差点吞下去,看到儿子饿成这幅惨状,母亲心疼道:“上哪儿出差去了,饭都吃不饱。”

    刘彦直说:“山沟沟里,能吃上肉,就是缺佐料,整天烤野猪肉撒盐巴,跟吃劈柴一样。”

    “别太拚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母亲给刘彦直撕了条鸡腿放在碗里,“你还没结婚,弄个工伤出来,人家大姑娘也不愿意嫁给你。”

    刘彦直停下了筷子,他想起林素了。

    与此同时,党爱国正坐在直升机上指挥人员勘测峭壁上的岩洞,组织里有专业的登山队员,悬着安全绳索踩上凸台,进入岩洞,里面确实有一口棺材,但是棺材盖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尸体的踪迹。

    监视器里传来岩洞里的画面,党爱国并不惊讶,这一百多年里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历史是在随时更改的,探查究竟已经没有意义,他现在需要面对的难题是舆论的压力和调查的威胁。

    翠微山是安太财团承包的“自然保护区”,这本是一种掩护身份,但是有几个户外运动爱好者悄悄潜入进来,不但拍摄到了那只倒霉的老虎,还把穿越站给拍了进去,虽然后来保安人员没收了他们的相机存储卡并且予以销毁,但是图像已经通过手机网络传输到了云端。

    网上爆出猛料,安太财团占用风景区建造高级会所,一时间舆论哗然,矛头纷纷指向近江市政府,虽然安太的公关能力超强,但毕竟只是一家企业,体制内的对手想给他们上眼药,他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明天将会有一个由国家林业部、省纪委、媒体记者和公众代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前来翠微山调查华南虎和高档会所的真相,穿越站并不是豪华会所,内部设施多用钢材、铝合金和工程塑料,略加调整就能伪装成动物保护站之类场所,但是巨大的高科技穿越设备和电力传输装置很难短时间内撤离现场,党爱国不得不想个障眼法来迷惑调查组。

    直升机迅速拔高,党爱国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透过玻璃舱罩看到下面苍翠一片,盘山道路上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正在行进,这是刚从外面拉来的动物们,一小时后将会举行一次大规模的放生活动,二百只兔子,七匹狼,十二只猴子,一对野猪,还有若干刺猬、蛇将会被投入大自然的怀抱,造成翠微山野生动物漫山遍野的假象。

    ……

    次日清晨,刘彦直早早醒来,穿上运动服出门跑步,不知不觉就从城郊的小区跑到了市内的中银大厦,这是他下意识的举动,因为他知道甄悦就住在附近,而他确信甄悦和林素之间一定有着神奇的关联。

    甄悦昨晚拍戏加班,凌晨三点才回到家,现在正在酣睡,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懒洋洋的刷牙洗脸,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看备忘录,果不其然,上周约了射箭馆的教练上午练习。

    “糟了,放人家鸽子可不好。”甄悦匆匆换了一身利落的运动装,饭都没吃就出门了,射箭馆就在一公里外,她没开车,一路步行过去,见了教练先赔礼道歉,说自己忙晕了忘了预约,年轻的男教练并不在意爽约,说没事,反正客人也不多。

    甄悦开始接触射箭的初衷很简单,只是单纯的因为姬宇乾某日带了张复合弓去拍摄基地,还给大家表演了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其实就是隔了几十米射中靶心而已,但是这已经够让女生们疯狂的了,不光甄悦开始玩弓箭,其他人也纷纷加入到这一项有益身心的竞技活动中来了。

    “我一定要射中。”甄悦穿戴上专业护具,拿起定做的30磅拉力现代反曲弓,搭上一支碳素杆的箭,瞄准了十五米外的红心,手一松,箭矢命中靶子,虽然没落在红心上,但是作为初学者,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教练在旁边指导着,甄悦不是点头,忽然眉开眼笑,望着教练身后道:“这么巧?”

    来的是刘彦直,他一直在跟踪甄悦,凭着山林中追踪猎物的本事,根本没让对方发现端倪,此刻他也装着很惊讶的样子道:“是啊,你也来玩啊?”

    “不是玩啦,是体育运动,有益身心健康。”甄悦说。

    射箭馆的教练并不是只对一名顾客负责的,其他教练都在忙,只有这名男教练不情愿 招呼刘彦直,问他是不是第一次来,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你先熟悉一下吧。”教练说,“这儿有初学者用的弓,你试试看,不要放空,小心弹到手。”说完就去辅导甄悦了。

    刘彦直走来走去,四下乱看,拿起一张磅数很低的现代反曲弓,拽了拽弓弦,觉得很没趣,忽然看到墙上挂着一张古典式样的弯弓,忍不住摘了下来把玩,弓为了保持弹力是没上弦的,反过来如同一个c字。

    弓是硬弓,一个人根本没办法上弦,刘彦直用腿别着弓身,轻松的挂上了弦,尝试着拉动弓弦,发掘这张弓真的挺够劲,比自己从绿营军械库里偷来的强弓还更有力一些。

    但是他依然可以毫不费事的将这张弓拉成满月,然后慢慢松开。

    一个中年男人走到刘彦直身边,赞叹道:“伙计,力气不小啊,会射箭么?”

    “会一点。”刘彦直道。

    中年男子取来一壶箭,是特制的竹竿雕翎箭,箭镞也是考究的仿古式样,三棱状,锋利无比。

    刘彦直抽出一支箭,搭上弓,看了看远处的靶子,很随意的张弓就射,根本不带瞄准的,硬弓拉力极强,箭矢初速极高,嗖地一声扎在靶子红心上,整个穿透了草靶。

第二章 比箭

    readx;“好箭法!”中年男子拍手叫绝,又奉上一支箭请刘彦直练手。

    刘彦直却将弓双手奉上,微笑道:“献丑了。”

    中年男子道:“您这要算献丑的话,那我们就都别活了,这张弓拉力足有二百斤,是不折不扣的硬弓,放在店里纯粹就是个摆设,除了您,还真没人能拉开它。”

    刘彦直点点头,他明白眼前这位是射箭馆的老板,但并没有继续攀谈的意思,他的心思都在甄悦身上,可老板却一眼瞅见他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了,顿时眼睛都亮了。

    “您这装备够高档的啊,翡翠扳指,能借我开开眼么?”老板道。

    刘彦直摘下扳指递过去,老板小心翼翼接过来,把玩一番,爱不释手,感慨道:“我也算是见过一些东西的,但这种成色的翡翠还是第一次见,敢问您这枚扳指是祖上传来下的还是……”

    “别人送的。”刘彦直简单答道。

    “那您这位朋友可真够大方的。”老板惊诧万分,他是识货的,估的出翡翠扳指的价格,起码一个亿往上,这还是有价无市,真要拿到拍卖会上,再高的价格也拍得出来。

    “我那个朋友家里这东西还挺多的,不稀罕。”刘彦直脑海中浮现出慈禧太后的面孔来,嘴角浮上一丝苦笑,沧海桑田一瞬间,这已经回首百年的前尘往事了。

    老板将扳指还给他,掏出名片奉上:“交个朋友吧,我在咱们近江的文玩圈子还算小有名气,看得起我的都喊我一声一哥。”

    刘彦直看了一眼名片,念道:“近江收藏艺术协会理事长邹宜军。”

    老板爽朗地笑:“糊弄人的头衔,就是玩呗,您怎么称呼?”

    “我叫刘彦直,在安太上班。”

    “喔,在哪个部门?我和你们党总挺熟的,上周还一起吃饭来着。”邹宜军很有兴致攀谈,刘彦直却有一搭没一搭的,时不时看向甄悦方向。

    “带朋友来的?”邹宜军察言观色,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走过去把教练和甄悦都喊了过来,教练恭恭敬敬称呼一哥,然后站在一旁,甄悦也认识他,不过喊的却是邹总。

    “甄警官今天有空啊。”邹宜军道,“喜欢就来玩,回头我让人给你办一张年卡,下回消防检查,还得麻烦您呢。”

    甄悦笑着说我可不敢要,这是纪律。

    邹宜军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就算是行贿也不会用年卡了,他提议大家来个射箭比赛,带彩头的。

    “这个当赌注,第一名的奖品。”邹宜军拿出一块羊脂白玉的吊坠来,玉质温润,雕工精致,价值绝对不菲。

    教练道:“一哥,您别逗我们了好么,谁不知道您是有名的百步穿杨,我这个省射箭队出身的在您面前都不够看。”

    邹宜军道:“我不参加,今天在馆里的顾客和教练都可以参加。”

    教练一听这话,喜形于色,跃跃欲试,似乎这枚吊坠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

    邹宜军说:“小王,你先别得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喔。”

    王教练嘴一撇:“除了您和姬宇乾,咱们近江玩弓箭的,我还真没服过谁。”

    忽然远处一阵骚动,工作人员跑来汇报:“一哥,姬总来了。”

    邹宜军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今天有热闹看了。”

    来的正是万千少女的心中偶像,未来科技的霸道总裁姬宇乾,他和邹宜军是老相识了,过来握手寒暄,看到甄悦也在,笑吟吟打了个招呼,却对小王教练和刘彦直视而不见。

    甄悦一颗心怦怦乱跳,没想到在射箭馆邂逅偶像,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邹宜军将临时起意组织射箭比赛的事情一说,姬宇乾哈哈大笑:“一哥,你想巴结我就明说,好吧,如你所愿,我参赛!回头找个好看的盒子把吊坠装起来,我要借花献佛送给在场一位女士。”

    甄悦顿时红了脸。

    邹宜军道:“咱们可得先说好,你输了怎么办?”

    姬宇乾道:“我那个和田玉的如意,你不是早就馋涎流了三尺长么,我输了,玉如意就转让给你。”

    邹宜军道:“姬总爽快,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安太的刘彦直,刚才我见识了他的箭术,和你不相上下,你可要小心喔。”

    姬宇乾这才正眼看了看刘彦直,莞尔一笑:“你用什么弓?”

    “他用的是传统弓,这一张。”邹宜军拿过那张硬弓展示给姬宇乾。

    “那我也用传统弓,免得说我欺负人。”姬宇乾谈笑风生,洒脱自如,完全将这位对手视若无物,刘彦直不以为意,但是看到甄悦含情脉脉的眼神,心中就不大舒服了。

    比赛开始,先是淘汰赛,那些凑热闹的顾客在第一轮就全被刷下去了,只剩下刘彦直、姬宇乾,以及几个不死心的教练。

    姬宇乾用的是一张射箭馆的镇店之宝,一张采用古法制造的苏格兰长弓,整体采用紫杉木作为弓体,长度达到一米八,弓弦是用羊肠鞣制而成,拉力是八十磅,不比刘彦直用的中国古典弓弱多少,他每一次拉弓放箭都引发围观人群的喝彩,甄悦更是拍红了巴掌。

    刘彦直冷眼旁观,发现这位姬总裁还是有些真本领的,能拉开英格兰长弓说明臂力惊人,每一箭都命中靶心,这样的人放在古代也算是神射手了。

    教练们使用的是现代工艺制造的复合弓和反曲弓,带箭台和瞄准器,还有滑轮增强拉力,明显胜之不武,更何况他们根本就胜不了,第二轮比赛后,就只剩下两名使用传统弓的选手了,刘彦直与姬宇乾。

    两人对视一眼,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射箭馆的场地已经容不下继续的比赛了,邹宜军建议换个地方继续,于是大家乘车来到郊外的马术训练场,这儿也是邹宜军的产业,简单休息后,工作人员已经在三百米外竖起了六块人形草靶。

    三百米已经是弓箭精确射击的极限距离,姬宇乾先射,他将十二支箭插在面前的草地上,带上皮护具,拿起长弓,深吸一口气,简略瞄准就松弦发射,一分钟后,面前十二箭空了,箭无虚发,全部命中靶子,而且是人头位置,随即笑吟吟冲刘彦直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李广重生,花荣再世,也不过如此吧。”邹宜军由衷赞叹道,他只知道姬宇乾是狩猎爱好者,曾经用复合弓在北美猎杀过熊,没想到这家伙用起古典长弓来也这么顺手。

    “好棒啊。”甄悦兴高采烈,两眼都是小星星,姬宇乾冲她挤挤眼睛,得意一笑。

    下面该刘彦直出手了,他掂量了一下形势,若要胜过姬宇乾,就得玩出点新花样来,脑海中闪过几个念头,又否决掉了,忽然一声嘶叫传入耳朵,回头看去,是马术运动员牵着一匹马路过。

    “能借一匹马么?”刘彦直道。

    “当然可以。”邹宜军立刻安排,不大功夫工作人员牵来一匹矫健的骏马,鞍具齐全,刘彦直拿了弓箭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纵马向前,先在场地里跑了一圈热身,然后加速疾奔,坐在颠簸的马背上张弓搭箭,箭如流星赶月,只听咻咻的破空之声传来,草靶上又扎上了十二支箭,而且同样命中头部。

    这可是正宗的骑射,难度比站在固定位置上发射难十倍都不止!

    姬宇乾心服口服,等刘彦直滚鞍下马,快步上前伸出手来:“马做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你射的太好了,我愿赌服输。”

    刘彦直也不是矫情之人,和姬宇乾握了握手道:“姬总的箭术也很好,承让承让。”

    握手的时候,姬宇乾注意到他的翡翠扳指,但只是略带好奇的扫了两眼,问都没问。

    邹宜军说话算数,这枚羊脂玉的吊坠成了刘彦直的奖品, 而刘彦直转手就把吊坠送给了甄悦,后者当然不敢收,她虽然不懂玉,但也知道邹老板随身带着把玩的物件,没有十几万下不来。

    “大家先坐一会喝茶,晚饭我安排,姬总可以让人把玉如意拿来了,我这就给你转帐。”邹宜军不由分说,非要拉着大家一起共进晚餐,甄悦有些矛盾,毕竟关系没到这个程度,但是看到姬宇乾答应,她也点头同意了,刘彦直自然跟着甄悦走,她留他就留。

    马术训练场附近就是邹宜军旗下的休闲会所,小桥流水,绿草茵茵,江南风格的白墙灰瓦,连服务员都是精挑细选的,大家坐在水榭中,品着香茗,谈天说地。

    姬宇乾和邹宜军都是商界精英,前者是高科技企业中的领头羊,后者是做房地产开发的,两人共同的爱好是古玉和运动,所以成了朋友。

    “甄悦,你看我和邹总谁的年纪大?”姬宇乾带着狡黠的笑容问道。

    “嗯,你比邹总年轻十岁左右。”甄悦答道,这也是正常人会作出的合理回答,因为姬宇乾不论是容貌体型还是穿着打扮,精神状态,都明显是年轻人,而邹宜军则是古色古香的中式打扮,挂着玉佩,盘着手串,标准中年儒商形象。

    “哈哈哈哈,其实他比我还小半岁。”姬宇乾得意的大笑,“你猜我今年多少岁?”

    甄悦咯咯笑,她早就看过姬宇乾的资料,这个男人已经四十岁,但是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她投其所好道:“最多二十五。”

    “哈哈,我是77年出生的,四十岁啦,快喊叔叔。”姬宇乾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让别人猜自己的年龄,乐此不疲。

    刘彦直沉默不语,没人问他的年龄,其实他也是四十岁。

    一小时后,姬宇乾手下的工作人员将他收藏的玉如意送来了,邹宜军拿在手中不停把玩,感叹道:“到底是清宫里的宝贝,真正的上品羊脂玉。”

    刘彦直凑过去一看,这不是林素送给沈小红的那柄玉如意么!时光荏苒,重见天日,主人不知道换了多少任,羊脂玉依然晶莹洁白如凝脂。

    ……

    这几天在忙一件大事,橙红……

第三章 姬总的野望

    readx;见邹宜军爱不释手的样子,姬宇乾忍不住笑了:“玉痴果然名不虚传,见了美玉连魂都没了,别忙着爱抚了,今晚它就是你的了,你可以抱着这柄玉如意睡觉了。”

    甄悦直勾勾看着玉如意,似乎想起了什么,刘彦直心中一动,莫非这物件勾起了她前世的记忆?

    姬宇乾也注意到了甄悦的表情,问道:“甄悦,你也喜欢玉?”

    “我在想,这东西的来历,刚才邹总说它是清宫里流传出来的东西,难道皇阿玛和小燕子都摸过它?”甄悦一本正经的问道,大家不禁莞尔。

    “这个玉如意还不算最顶级的上品,大概是皇帝赐给后宫某位妃子的,具体已经不可考证,我们能找到的历史资料表明,它是庚子之乱时期流落民间的,是一名大内侍卫将它赠给红颜知己苏州名妓,名妓又转卖给当地的富商大户余家,解放后公私合营,余家慢慢衰败,再往后十年动乱,玉如意被造反派查抄,从此神秘消失,直到前几年玉石市场大爆发,和田玉涨价数十倍,玉如意才重出江湖,当时拍卖出了天价,我也参加了竞拍,不过最后还是输给了姬总。”

    邹宜军将玉如意的故事娓娓道来,甄悦动容道:“这里面不知道蕴含了多少缠绵悱恻的爱情和荡气回肠的传说,简直可以拍一部电影了,就像《红色小提琴》那种。”

    邹宜军笑道:“甄警官不爱红装爱武装,穿着笔挺的军装,骨子里却是个文艺小青年啊,只要你愿意当女主角,这电影我投资。”

    姬宇乾道:“邹总你省省吧,甄悦正在跟我拍电影呢,你可不能挖墙脚。”

    邹宜军作为赌注的那个吊坠呈上来了,工作人员用紫檀木盒子将吊坠包装起来,献到刘彦直面前,但是吊坠放在玉如意旁边,油润度和白度明显有差距。

    “这东西市价多少?”刘彦直问道。

    “你说玉如意?拍卖成交价一个亿。”邹宜军道,“黄金有价玉无价,一个亿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回头你宰我的时候下刀子温柔点?”

    一亿!甄悦不禁咋舌,普通老百姓哪见过这种天文数字,有多少个零都数不清,刘彦直也有些动容,但只是重见旧物的伤怀。

    “那这个吊坠呢?”刘彦直又问道。

    “哦,这个是我前年在新疆和田收的籽料,找大师级工匠设计雕刻,得过天工奖的,也就是五百多万而已,毕竟东西比较小。”邹宜军很随意的答道。

    “你们有钱人真是不把钱当钱,五百万的宝贝就拿来当赌注。”甄悦撇撇嘴,她钱数已经不那么敏感了,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应现在的气氛了。

    邹宜军说:“最有钱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姬总,是小甄你这位朋友,他才是真牛逼,顶级翡翠扳指拿来射箭用,这比用鸡缸杯喝茶还那啥。”

    目光都集中到了刘彦直身上,他笑笑不说话。

    “卖不卖?随便你出价。”姬宇乾道,其实他早就看到扳指,只是拉不下脸来询问。

    “不好意思,朋友送的,不卖。”刘彦直摇摇头。

    “一亿。”姬宇乾伸出一个指头。

    “可是你连看都没看呢。”甄悦大为惊诧,有钱人的做派实在太难以理解了,就算钱在他们看来只是数字,也不能这样草率的乱花啊。

    姬宇乾道:“配得上这种射艺的人,必定是顶级装备,玩网游的中学生都明白的道理,甄悦你都想不明白么?”

    “那你买来做什么?难道射箭时候用?”甄悦瞪大了眼睛,被这种神逻辑慑服了。

    “要不然呢。”姬宇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哇塞。”甄悦惊叹道,“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刘彦直鼻子差点气歪,女人们都喜欢霸道总裁范儿,男人可不喜欢,尤其看到一个比自己英俊多金的同类在向自己心仪的女人显摆的时候,他当即回绝:“对不起,不卖。”

    “两亿。”姬宇乾微笑着继续加码,他心中有数,无论买得到买不到,自己都是赢家,对方肯卖最好,这枚翡翠扳指如果真的像它呈现出来的成色的话,两亿都不亏,拿在手里还能继续增值,转手就能赚钱,如果对方不愿意卖,那也在甄悦面前摆足了范儿,退一步讲,即便东西是假货,那也无所谓,付款前总是要找专业人员鉴定的。

    “十亿的话,我可以考虑。”刘彦直反过来将了姬宇乾一军,他故意提出一个对方不能接受的天价,看姬宇乾怎么下台。

    姬宇乾却很洒脱,耸耸肩,两手一摊:“既然你没诚意卖,那就算喽。”

    甄悦看得出刘彦直是在赌气,心里更加诧异,土豪们如此是因为财大气粗,可刘彦直几个月前还是住在贫民窟的烧伤病人,怎么忽然就变得“富贵不能淫”了。

    邹宜军打圆场:“生意不成仁义在,小刘你在安太哪个部门工作?”

    “相当于保安。”刘彦直答道。

    “怪不得身手那么好。”邹宜军做恍然大悟状,“听说党老头的安全感不足,喜欢招募退伍特种兵,你以前是哪个部队的?”

    “我没当过兵。”刘彦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吃过饭再走吧,我们这儿有专门的菜园子和养殖场,全部是绿色无污染食品。”邹宜军很热情的挽留,但刘彦直执意要走,谁也拦不住他。

    “那我也走了。”甄悦觉得和土豪们一起共进晚餐挺别扭,也随之告辞。

    会所距离城市颇有些距离,邹宜军派车送他们,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豪华轿车,两人上了车,司机彬彬有礼的打过招呼,问他俩去什么地方。

    “去最近的公交车站。”刘彦直答道。

    ……

    会所内,邹宜军开了一瓶红酒请姬宇乾品尝,随口问他:“怎么,看上那扳指了?”

    姬宇乾道:“是好东西,但是不应该戴在这样一个人手上,党爱国还差不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邹宜军道:”我听说党家要倒霉,最近一个月的新闻联播里都没出现郑杰夫的名字了,郑出事,党家肯定首当其冲。”

    姬宇乾道:“在中国混,不靠政治的助力是永远难以出头的,但是依靠政治力量的风险性也是极大的,党家锋芒毕露,迟早翻船,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一点他们应该很清楚。”

    邹宜军嘻嘻一笑:“是啊,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姬总的风流债可不少了,也没见你还过,怎么,最近换口味了,喜欢制服系,我告诉你,这个甄悦可不好欺负哦,她爸是退休的武警大校,家里有些能量的,你敢拔**无情,人家就敢阉了你。”

    两人关系密切,说话也肆无忌惮,姬宇乾并不在意邹宜军的言语龌龊,只是习惯性的耸耸肩:“好吧,我尽量注意。”

    邹宜军哈哈大笑:“对了,玉如意你打算加多少价给我?”

    “一亿两千万。”姬宇乾说,“但是我不要现金,我要你帮我一个忙,你不是有个舅舅在中央么,牵个线吧。”

    “姬总打算开辟新战线了?”邹宜军很好奇,“什么项目,我可以分一杯羹么?”

    “我想做游戏,可以佩戴的,无时无刻不在玩的全民游戏。”姬宇乾摇晃着手中的红酒,目光悠远,“做成功了,整个世界都是我的。”

    “做个游戏需要中央级别的领导帮忙?”邹宜军不解,“你究竟要玩多大?”

    “比你想象的还要大的多。”姬宇乾道,“所以我需要国家层面的支持。”

    ……

    司机很尊重老板朋友的意见,劳斯莱斯停在了最近的公交站,两人下车等公交,这是翠微山进市区的道路,笔直的六车道柏油路,一百一十七年前,这里还是泥泞不堪的小道,再往前走一里路,会有一个破败的庙宇,那是刘彦直第一次遇到林素的地方。

    “你为什么不卖?”甄悦问他。“是不是家里祖传的东西?那是挺宝贵的,有纪念价值。”

    “不是。”刘彦直淡淡地笑,“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但我就是不想卖给那个人,仗着有钱就摆谱,我不喜欢他。”

    “其实姬宇乾人不错啦,很绅士,也没铜臭味,你对他有误解,要说摆谱,我倒觉得你比他还摆谱耍性格,两亿都不卖,气死他了。”甄悦吃吃笑,想到姬宇乾吃瘪的样子就开心,心里默默对那个家伙说:哼,你也有今天。

    远处就是翠微山,七层宝塔屹立数百年不倒,山林郁郁葱葱,这儿名义上是自然保护区,实际上已经变成组织的穿越站,刘彦直暗想,如果甄悦也能够穿越时间,改变历史的话,自然也会视金钱为粪土。

    一辆风尘仆仆的远郊线路公交车驶来,刘彦直和甄悦上车买票,车上人很多,人挨着人,向前开了没一百米,两辆没挂牌照的黑色越野车从后面疾驰而来,横在公交车前面,车上跳下来一群黑衣大汉,迅速包围过来,手都藏在背后,大概是拿着枪。

    甄悦立刻拿出手机报警,可是手机信号全无。

    其他旅客也纷纷打电话报警,可是所有人的手机都打不出去。

    刘彦直很淡定,因为他认识领头的黑衣人,那家伙正是雷猛。

    …………………………

    会在书评区做一个调查问卷,和橙红年代相关的,如果您曾经看过橙红,请跟帖说一下自己的性别,年龄区间,学历水平,收入区间,居住城市,以及阅读爱好,无固定格式,觉得涉及**的项目可以不说,这个问卷很重要,直接关系到刘子光呈现出来是什么形象,所以请各位举手之劳帮个忙,拜谢。

第四章 泄密事件

    readx;雷猛穿的是黑色作战服,配黑超墨镜和高筒军靴,戴半指战术手套的手扣在武装带上,喝令司机打开门,公交车里满满当当都是人,鸦雀无声,目光齐刷刷集中在雷猛身上。

    刘彦直和甄悦刚上车,还挤在门口位置,雷猛看到了他俩,但是目光却没有丝毫停顿,大声道:“大家不要紧张,我们是警察,车上混进了一个逃犯,麻烦大家配合一下,一个个下车接受检查。”

    甄悦狐疑的打量着雷猛,她隶属于公安现役部队的消防干部,当然认得正规警服,这帮黑衣人身上没有任何公安标识,肯定不是警察,或许是拦截上访的黑保安吧。

    乘客们听说是警察,胆子就大了起来,有人大声抗议,说是进城有急事,耽误不得,叫的最凶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义正词严,有理有据的,雷猛才不和他废话,一摆手,两个保安挤过去将中年人拖出来戴上了手铐,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所有人都老实了,乖乖配合“警方”行动,雷猛让司机让位,自己坐上去开动公交车往回走,车门位置站了两个黑衣人警戒,公交车前后都有越野车押运,雷猛开的飞快,哪个不开眼的想跳车也得掂量掂量。

    “他们不是警察。”甄悦低声道,“得想个办法报警。”她刚才看到雷猛枪套里插着一把黄色枪柄的泰瑟枪,这种进口的高科技电击枪,近江警方根本没有装备。

    “相信我,没事。”刘彦直安慰道,他基本可以确定,这辆车上藏着对组织有威胁的人。

    十五分钟后,公交车驶入一条废弃的岔道,碎石路颠簸不平,又开了几百米,终于停下,这儿是一处树林间的空地,乘客们鱼贯下车,在空地上排队接受盘查,四面围着的都是黑衣人,还有一条凶猛的杜宾犬,大家如同抗战时期被鬼子集中在村口打谷场上的乡亲们,忐忑不安。

    一名手下拿出平板电脑给雷猛观看,他看过之后,径直走进乘客队伍,将一个不起眼的年轻男子揪了出来,拖到旁边车上进行讯问,片刻后下车,又命令手下搜查所有乘客。

    这下可炸锅了,乘坐远郊公交线路的都是些普通老百姓,但也不是随便任人揉捏的软骨头,明明找到犯罪分子了,为什么还要搜我们,这是对我们的人身侮辱!有几个大妈表示宁死不屈,说啥都不让搜身。

    刘彦直注意到,几个伙伴在公交车上仔细搜索着什么,估计是他们没从眼镜男身上找到想要的东西,怀疑藏在车上或者乘客身上了。

    群情激奋,但雷猛泰然自若,他刷地亮出一叠钞票,扇面打开:“请大家稍微忍耐一下,配合我们找到赃物,谁第一个同意配合,奖金五百元!第二个奖金三百元,第三个二百,再往后可就不给钱了。”

    这一招很奏效,先前叫嚷的最凶的那几位大妈,立刻踊跃上前,要求先搜自己,雷猛安排了两名女保安搜查女乘客,其他人挨个慢慢搜,他们搜的很细致,连鞋垫子都要抽出来看一遍,手机背壳也要打开检查,可见要找的东西体积很小。

    “无法无天,简直就是犯罪!”甄悦气鼓鼓道,“我绝对不让他们碰我。”

    雷猛见过甄悦的照片,知道她是和刘彦直同行的,摆摆手让他俩过去,免检了,甄悦松了一口气,悄悄问刘彦直:“他认识你?”

    “不认识。”刘彦直矢口否认。

    足足折腾了一小时,搜查才算结束,依然没找到所谓的赃物,雷猛给每位乘客都发了一百元安慰金,又给司机一千元补偿费,这种城郊线路都是私人承包的车辆,耽误了人家的买卖,自然要给钱。

    乘客们拿了钱,欢天喜地,他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值钱,耽搁了一个钟头能赚一百元,这生意划算。

    公交车再次上路,开出去一公里,大家发现手机信号恢复了正常,但是没人打电话报警,都那么忙,谁多管闲事啊。

    “我请你吃晚饭吧。”刘彦直说,那枚吊坠在他手里已经捂的发热了,他想待会共进晚餐的时候把吊坠送给甄悦,就像当年送玉如意那样。

    “不用了,明天还得上班。”甄悦直截了当的拒绝。

    “那……”刘彦直没了招,只好拿出吊坠:“送给你。”

    “我不要,这东西太贵了,咱们非亲非故,凭什么要你的东西。”甄悦有些不耐烦了。

    “如果是姬宇乾送你,你就会收下对吧?”刘彦直忍不住出言讥讽。

    甄悦翻了个白眼:“就算会,和你有关系么?”扭头大喊:“师傅,前面路口停车。”

    公交车靠边停下,甄悦跳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刘彦直犹豫几秒钟,也跳下车来,可是甄悦又拦了辆出租车,钻进去一溜烟开走了。

    夕阳下,刘彦直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他没谈过恋爱,不明白甄悦为什么忽然发脾气,但他却明白,自己在甄悦心中,连姬宇乾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手机响了,是雷猛打来的。

    “彦直,紧急任务!”

    ……

    其实甄悦并不是针对刘彦直,她急着赶回家要做一件事,在林间空地下车的时候,有人讲一枚小小的存储卡放到了她的口袋里,幸亏那帮人没有搜查自己,不然肯定露馅。

    神秘的黑衣人,离奇的手机无信号,集体大搜身,都为的是这一枚存储卡,卡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甄悦非常迫切的想弄明白,或许是惊天大案,或许是国家秘密,女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激发,什么都挡不住。

    她匆匆回到家里,踢掉鞋子换上拖鞋,大喊一声我回来了,就风风火火冲进了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将这枚128gb的三星高速sd卡插入电脑卡槽,激动得牙齿都在打颤。

    “小悦,吃饭了么,给你留了你最爱吃的油焖大虾。”外面传来奶奶的声音。

    “我不吃,忙着呢。”甄悦头也不回,进入看图模式,这卡好像是放在单反相机里使用的,里面大量精美照片,有风景,有人物。

    照片是海量的,甄悦一张张看下去都没发现异常情况,干脆拉到最后几张,屏幕上出现的是类似工厂车间的地方,钢铁支架,粗大的电缆,还有拱形穹顶的地下道和灯光闪烁的机房。

    甄悦当过一段时间的消防参谋,经常下基层检查消防安全设施,对于工厂并不陌生,但照片里呈现的地方,她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场所,再往上翻,又看到了葱绿的山谷,盘旋上山的道路,山巅的七层宝塔。

    照片地点是翠微山,甄悦可以确定这一点,但是翠微山不是安太财团负责管理的自然保护区么,怎么会有隐藏的神秘工业设施?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玄机?她打开网页搜索最近关于翠微山自然保护区的新闻,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前段时间,有驴友在翠微山发现野生华南虎,这是很离奇的事情,因为翠微山并非真正的深山老林,距离城市只有二十公里,要说发现野狼野鹿尚在情理之中,发现灭绝的华南虎可能性几乎等于零,可是网上的照片显示绝非ps的正龙拍虎,这是疑点之一,之二是有人举报安太财团利用自然保护区的名义,在风景区修建高档私人会所,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以至于惊动了纪委,新闻上说今天就有一个联合调查组进入翠微山实地考察,难不成那个眼镜男就是调查组成员?而黑衣人则是安太的打手,为了掩盖秘密,不惜拦截公交车,搜查所有旅客。

    甄悦毛骨悚然起来,普通人不幸卷入漩涡的故事在好莱坞大片中屡见不鲜,难不成自己也遭遇了类似事件,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自己可不是普通人,自己是公安现役部队的军官,国家机器的一员,安太再嚣张,也斗不过党,斗不过公安局。

    她迅速将卡里的照片导入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想了想,又把照片打包上传到云盘里,家里网速很慢,进度条慢慢走着,外面奶奶又在催她吃饭了。

    “马上就好。”甄悦回答道。

    此刻,甄悦家楼下停着的黑色旅行车里,刘彦直正在接受任务。

    “那小子招了,存储卡就在你马子的口袋里,现在咱们有两个方案,一是冲进去逼问,二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你选哪一种?”雷猛问道。

    “第二种。”刘彦直不假思索。

    “好,你马子家住在十楼,这栋高层居民楼一共十八层,你是从最高层往下绳降呢,还是一层层爬上去?”

    “我爬上去。”

    “看好,这是房屋平面图,你马子的卧室是这一间。”雷猛指着图纸上的窗口说道,“没装防盗网,省了许多麻烦。”

    刘彦直换上了利索的紧身登山服,开始攀爬居民楼,他没带任何防护装置,徒手爬墙,动作快的如同一只大型壁虎。

    十楼甄悦书房窗口,刘彦直隐身在窗台下,听到甄悦的脚步声和关门声,立刻推开窗户,一跃而入,他动作轻的如同一只猫,没发出任何声响,

    这儿是甄悦的卧室兼书房,粉红色的床单上印着卡通图案,墙上贴着消防队的宣传海报,书架上满满当当塞满了小说诗集散文和技术类书籍,书桌上摆着一台苹果mac笔记本,卡槽里塞着存储卡。

    刘彦直嗅了嗅空气,甜甜的,香香的,带着甄悦的味道,外面饭厅传来甄悦娇嗔的声音:“奶奶,您又瞎掰了,我和姬总没什么的,他那么老,都能当我叔叔了。”

    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年龄大点没什么的,知道疼人。”

    刘彦直看到书架上有一张放着甄悦照片的镜框,那时的甄悦大概高中刚毕业,和林素的样子别无二致,这让他想起来在上海照相馆拍的那张合影,一百年前的林素才是自己的妻子,现代的甄悦,仅仅是一个和她长得酷似,喜欢霸道总裁,喜欢做白日梦,正义感爆棚的女子。

    “奶奶讨厌,我不理你了。”甄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刘彦直无处藏身,一把抓起笔记本电脑,直接跃出了窗户。

    甄悦打开门,扭头冲奶奶说:“碗先放着,回头我自己刷。”

    回过头来,窗户大开,笔记本电脑不翼而飞!

第五章 对手是谁

    readx;甄悦第一反应是家里进贼了,她快速冲到窗前探头望下去,只见一身黑衣的窃贼正快速向下移动,那人动作极其敏捷,不亚于身手最好的消防队员。

    攀爬是消防员的必修项目,甄悦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在训练场上巾帼不让须眉,爬楼是她的绝活,在大楼天台上营救自寻短见的女青年这种事根本不值一提,她最引以为傲的是曾经与两名来自俄罗斯的男选手同台竞技,徒手攀爬近江第一高楼并且拔得头筹的经历,区区十层居民楼,对她来说如履平地。

    “奶奶,打110!”甄悦大声喊道,随即踢掉拖鞋,赤脚爬出了窗户,楼层虽高,可供攀爬落脚的地方很多,窗台,空调外机,墙壁夹角,还有无处不在的家家户户必备的不锈钢防盗网,都是她的落脚点,到底是专业级别的人士,甄悦下降的速度比那个贼快得多。

    刘彦直正在下楼,忽然听到上面有动静,下意识的抬头看,正看到甄悦的一双赤脚,他心里一惊,朝下面看了看,直接将笔记本电脑抛了下去,随后纵身一跳,从八楼落到五楼的一处空调外机上,稍微借力缓冲,又落在三楼阳台,第三跳就落在了地面上。

    甄悦听到重物砸在空调外机上的巨响,低头看去,不由得傻眼,那窃贼从八楼落到地面上只用了三跳,简直匪夷所思!就算是最厉害的跑酷运动员也做不到如此协调灵敏,除非这家伙不是人,是猿猴!

    刘彦直不敢抬头,捡起落在松软地面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辆旅行车急刹车停在路上,车门打开,雷猛冲他招手:“撤!”

    甄悦在八楼上看到没挂牌的旅行车绝尘而去,懊恼不已,又爬回十楼家里,奶奶拿着无绳电话还在和110接警人员通话,见孙女从窗外爬进来,吓得魂飞魄散,电话都落在地上。

    “没事,小儿科,我可是消防员。”甄悦捡起电话,安慰了奶奶一句,继续报警。

    两分钟后,辖区派出所来了两名警察,三个协警,带队的警官两杠一星,非常干练,简单听甄悦说了事情经过,立刻安排同事去物业管理处调取监控录像,又拿出记录本给甄悦做笔录:“什么时候发生的? 家里丢的什么东西,你看清楚窃贼的长相么?”

    “刚刚发生的事情,不超过五分钟。”甄悦仔细回忆,“只丢了一个笔记本电脑,我抽屉里的钱包都没动。”

    “你电脑什么型号,买的时候多少钱,**还在么?”警官例行公事,笔走龙蛇,“电脑里有什么国家机密之类的。”

    甄悦一愣。

    “你是武警吧?”警官解释道,“我看到衣帽架上的警帽了。”

    “我是消防支队的。”甄悦说,“接触不到什么机密文件,电脑里就有一些单位的宣传材料,训练大纲之类,算不上秘密,对了,电脑里有一张存储卡,是我无意中获得的,本来想明天去市局报案的,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追来了。”

    “他们是谁?”警官皱起眉头。

    “我怀疑是安太财团的人,他们绑架了一个人,那个人将存储卡悄悄塞给我,我看了照片,翠微山上有疑点,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

    “你有拷贝照片么?“警官问道。

    “当然,拷贝在电脑里了,可是电脑也被偷走了。”甄悦忽然意识到,这么重大的案件,应该让更高级别的警务人员来处置会更合适,普通110民警根本管不了这么多。

    “没其他备份?优盘什么的?”警官继续问,似乎对这个事情格外感兴趣。

    甄悦摇摇头,她有些警惕起来:“我能看看你的证件么?你是咱们派出所的么?”

    “我是巡防大队的,接警并不是非得派出所,谁离得近谁出警,这是我的证件。”警官大大方方亮出了自己的黑皮警官证,打消了甄悦的顾虑。

    “好吧,我们尽快破案,有消息立刻通知你。”警官客客气气和甄悦握手,离开。

    过了五分钟,房门再度被敲响,甄悦打开门,外面站着几个警察。

    “派出所的,刚才是你报的警?”警察问道。

    甄悦大惊:“刚才不是来过一帮警察了么,怎么又来?”

    “没有啊,不会重复出警的。”警察也很纳闷。

    “糟了!”甄悦急忙穿鞋,对警察说:“刚才来的可能是假警察,跟我去物业问问,他们大概把监控录像偷走了。”

    一群人来到物业管理处,果不其然,相关监控录像被几个警察取走了,连备份都没留下。

    甄悦倒吸一口凉气,事态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那些照片大概涉及到惊天机密,她跟着警察来到派出所,条理清楚的对民警将事情经过和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对方态度很好,但是完全不能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建议她找有关部门报案。

    “你这个案子,要么是纪委管,要么是国安管,反正我们派出所是无能为力。”警察这样说。

    “算了,我自己搞定。”甄悦也不想为难这些普通民警,拿出手机拨通了于汉超的电话。

    于汉超正在执勤,按规定是不允许带手机的,所以响了很久没人接。

    “你们所里有能上网的电脑么?”甄悦急切的问道。

    ……

    组织在市区有好几处秘密基地,刘彦直和雷猛抵达其中一处基地,技术人员接管了笔记本电脑,检查到里面的照片备份, 立刻进行物理删除,存储卡也剪碎焚烧掉,冲进了马桶。

    做完这些,雷猛打电话向总部进行了汇报,这才松了一口气,抱怨道:“真他妈倒霉,穿越站都能被人溜进去拍了这么多照片,这要是泄露出去,根本说不清楚,得亏有你,不然还真麻烦。”

    “怎么麻烦?”刘彦直问道。

    “我不想杀无辜的人。”雷猛回了一句。

    “那个戴眼镜的人你们怎么处置了?”刘彦直觉得周身冰冷。

    “也许失踪,也许车祸,总之不能让他把秘密说出去。”雷猛满脸的无所谓,看看刘彦直,“怎么这幅表情,难道你杀的人比我少?”

    “那都是历史中的人,我不杀他们,他们也是死的。”刘彦直徒劳的辩解,仅仅是1900年的穿越,他手上就不下五十条人命,但是却毫无杀人之后的负罪感,倒是有些像在游戏中杀npc的成就感,但是细想起来,那些都是活生生的,真实存在的人。

    当晚刘彦直没有回家,而是和应急分队其他同事一起待在基地待命,笔记本电脑由专人送去总部做进一步技术处理。

    凌晨时分,总部打来电话,说李驹在笔记本电脑里发现了上传云盘的痕迹,现在密码已经破译,云盘里的内容也被删除,但是在几小时前有一次下载记录,追踪ip地址,是中山路派出所,也就是甄悦住址所在辖区派出所。

    应急分队紧急出动,目的地,甄悦家,与此同时,市局办公室副主任吴冬青也赶往中山路派出所了解情况,把事情压下去。

    疾驰的旅行车中,刘彦直很纠结,“组织”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价遏制涉密照片的传播,必要时候可以杀人,但这回面对的是甄悦,他下不手,也无法容忍别人杀害甄悦。

    “想开点,或许她会配合呢。”雷猛开解他,“至不济,也用不着杀人,把她绑架了就是。”

    “谢了。”刘彦直苦笑一下,退下弹匣,检查弹药,用这些琐碎的动作缓解心理上的压力。

    甄悦家楼下,雷猛和刘彦直上楼执行任务,其他人在楼下待命,出了电梯,刘彦直深吸一口气,上前敲门,雷猛藏在门旁,往手中的帕子上倒了些液体,那是乙醚,高效能的麻醉剂,捂住口鼻立刻就晕。

    门开了,站在门内的是个愁容满面的老太太,。

    “我是甄悦的朋友,找她有急事,打手机关机了。”刘彦直说道。

    “她昨晚上就没回来,我正着急呢,电话也打不通,她爸爸也在找她,家里遭了贼……小伙子你是哪个单位的?进来坐坐吧。”老太太连珠炮一般说道,看样子不像做伪。

    “那我就不进去了,奶奶再见。”刘彦直客客气气告辞,和雷猛一同下电梯。

    “这丫头挺聪明,把手机关了,都定位不到她,她能去哪儿?哪儿对她来说最安全?”雷猛嘀咕着。

    刘彦直说:“她这种体制内的人,出事当然第一时间找组织,消防队好歹是准军事部队,一大票精壮小伙子护着她。”

    “如果她去找组织,那我们可以搞定,就怕那些人比我们先找到她。”雷猛忧心忡忡,“那就麻烦大了。”

    “哪些人?”

    “你还记得上回我们去上海和武汉执行任务么?”雷猛道,“还发生了枪战,对方实力不比我们差。”

    刘彦直恍然大悟,黑客李驹不就是对方的棋子么,利用他黑掉安太银行的数据库,造成极大的金融混乱,敌人很神秘,实力也很强悍,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如同刘彦直猜测的那样,甄悦确实在单位,消防大队是公安现役编制,门口有武警站岗,不用担心坏人会闯进来,可是领导却听不进去她的报告,反而说她美国电影看多了,胡思乱想。

    “小甄,有人找你。”消防参谋在外面喊了一声。

    甄悦从大队长办公室出来,看到走廊里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其中一人亮出了红皮证件:“你好,我们是中纪委的执法人员,有件事想了解一下,你是不是得到了一张存储卡?”

第六章 假冒纪委

    readx;有了假警察事件在先,甄悦多了几分提防,她要求查看对方的证件。

    “呵呵,甄警官很谨慎啊。”对方笑着递上证件。

    证件上写着中纪委第xx监察室副主任高虎,印刷精美,钢印清晰,其实甄悦分辨不出纪委证件的真假,但是凭直觉她认为证件是真的,但是为保险起见,她还是问道:“你们是中纪委的,那么有本地纪委人员陪同办案么?”

    “我们中纪委都是单独办案,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本省一些领导干部,所以没有省纪委人员陪同,这么说你理解了么?”高虎解释道。

    甄悦还是不太相信,她脑子里瞬间转过许多念头,矢口否认显然不合理,对方既然能找来,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此刻装有照片的优盘就在她兜里,但是她不敢轻易交出去,万一这几个人是假冒的呢。

    “你们稍等一下,我回去取。”甄悦灵机一动,决定来个缓兵之计。

    “我陪你去吧。”高虎说。

    “不用,我藏在更衣室的柜子里了。”甄悦婉言谢绝,回身上楼,脚步越来越快,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同事说:“小甄,政委电话,打你手机也找不到人,政委都生气了。”

    甄悦赶忙走进屋接电话,听筒里传来支队政委熟悉的声音:“你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什么啊?我不明白。”甄悦心头一冷,预感到事情的复杂性。

    “你马上到我这里来一下,不要把东西交给任何人,切记,不要交给任何人。”政委也不和她废话,严词命令。

    “知道了。”甄悦挂了电话,心跳加速,肾上腺素上升,此时她连政委都不相信了,她也不知道该把优盘交给谁,交给谁她都觉得不妥,外面高虎带领的“中纪委”执法人员还在等待,他们很可能是假冒的……

    甄悦心急如焚,忽然看到窗外的大树,便对同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开窗户爬了出去,三两下就落了地,朝大门口疾走,门岗向她敬礼,慌乱的甄悦连还礼都忘了,快步离开,刚转过街角,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甄悦忙不迭的道歉,却只看到冷酷的笑容,腰间一阵过电的感觉,没错,确实是过电,一根电棍戳在她腰眼上,蓝色的电火花噼里啪啦。

    甄悦被电倒了,一辆面包车驶过,车门刷的打开,甄悦被丢进车厢,车停都没停就开走了。

    ……

    刘彦直一身便装,来到蕴山消防大队门口,门岗问他找谁,答曰找甄悦,门岗说甄悦刚走还没两分钟。

    回到车里,刘彦直刚要说话,雷猛道:“总部电话,不管照片的事情了,我们另有重要任务,去一个地方找人,你看清楚照片。”

    手机屏幕上是刚发来的照片,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虽然算不上绝代佳人,但是给人一种温婉可人的感觉。

    “找到之后呢?”刘彦直问,“灭口么?”

    “保护起来。”雷猛一踩油门,旅行车绝尘而去。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甄悦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房间没有窗户,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天花板上四个摄像头默默注视着她。

    门开了,高虎走了进来,依然笑容和煦:“甄警官,你为什么要跑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甄悦质问道,“绑架是犯罪!”

    “你是党员么?”高虎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当然是,在武警学院就入党了,有什么问题么?”甄悦答道。

    “既然是党员,你就该明白,纪委办案是不用通过司法程序的,我们执行的组织纪律,快把照片交出来吧,我会马上放你回去的。”

    “照片在更衣室里,我陪你们去取。”甄悦说。

    “更衣室我们搜过了,没有。”高虎说,“别挑战我的耐心,也别小看我的决心,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有我认识的领导在场,我就交。”甄悦不为所动,别看她平时喜欢看动漫,屋子里卡通玩偶也挺多,但是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女汉子,从小就向往当一个刘胡兰式的女英雄,高虎这一套吓唬普通女孩子有用,在她这儿只能起反作用。

    “你庇护的是贪官,你现在站在正义的对立面。”高虎还未放弃努力,“我不希望把侦讯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

    甄悦只是冷笑。

    “好吧,看来要给你上点手段了。”高虎一把揪住甄悦的头发往下拉,迫使她仰面朝天,外面进来两个助手,一人用毛巾覆盖在甄悦脸上,另一个打开桶装矿泉水的盖子递给高虎。

    高虎慢慢朝毛巾上浇水,这是从国外学来的先进经验,比什么老虎凳辣椒水都有效,还文明卫生,不留痕迹。

    甄悦感觉到了窒息,她拼命扭动挣扎,无济于事,巨大的恐惧笼罩心头,她觉得自己就快憋死了。

    高虎停止了倒水,掀开湿漉漉的毛巾,厉声喝问:“说不说!”

    “打死也不说!”甄悦脾气上来,恶狠狠回答道。

    高虎继续浇水,一桶水浇完,甄悦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大口喘着粗气,却依然坚持如地下党员。

    “老大,上b方案吧。”一个帮凶建议道。

    “行,你告诉她什么叫b方案。”高虎在擦手,头也不回的答道。

    “姑娘,b方案旨在摧毁目标的自尊心,从而和我们配合,待会我会把你扒光,绑成大字型,找三五个大汉轮流上你,一天起码几十回,老实说这手段挺卑劣的,但我喜欢,嘿嘿。”

    甄悦开始恐惧和犹豫,她担心自己的坚持毫无意义,即便对方是假冒的纪委人员,自己所保护的也未必是什么好人,何苦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搭进去。

    “说吧,说了就放你回去,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高虎发现她眼神中的迟疑,开始来软的了,“你还得生活不是,还得嫁人不是?”

    甄悦咬了咬嘴唇,决定招供。

    忽然外面传来噗噗的怪声,高虎脸色大变,带着手下冲了出去,沉闷的枪声响起,紧跟着是躯体倒地的声音,几秒钟后又退回来,只剩下他自己了

    审讯室是密闭的,无路可走,高虎拔出枪来站在甄悦身后,枪口顶着她的太阳穴。

    门开了,站在外面的是蒙着黑头套的特警,手中端着的是mp5冲锋枪,这是重庆仿造的枪械,国内不少特警队都有装备,于汉超他们用的就是这种枪。

    “别……”高虎话音未落,额头就飙出一股血箭,特警果断开枪击毙了他。

    甄悦眼泪刷的出来了,关键时刻神兵天降,她怎能不感动,但是随即她就发现了不妥之处,所谓的特警身上并没有任何警方的徽章,反而和拦截公交车的人穿的一模一样。

    蒙面人解开了甄悦的绑绳,打手势让她跟着走,两人来到走廊,只见另外几个黑衣特警从隔壁屋里架出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

    “你是孟晓琳?”蒙面人问道。

    “那是他给我取的名字,我叫姜琳。”女子虚弱的回答。

    走廊里躺着几具西装革履的尸体,正是冒充纪委的坏人们,甄悦懵了,先是拦截公交车搜身,然后家里进贼,假冒警察和假冒纪委的人先后来找自己,现在又是枪战喋血,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七章 紧急穿越到1967

    readx;没等甄悦回过味来,后颈上就挨了一记手刀,登时瘫软下去。

    下手的雷猛,刘彦直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甄悦,怒喝:“别碰她!”

    “你不想让她看到你的脸吧。”雷猛冷冷道。

    刘彦直一怔,随即抱着甄悦出去,那个名叫姜琳的女子也被抬了出去,穿过长长的走廊,拾级而上,打开铁门,外面阳光灿烂,这是一栋车间厂房模样的建筑物,院子空旷,停着几辆民用牌照的汽车,远处一片翠绿,可见地处偏远农村。

    两个女人都被抬上车,雷猛驾车,刘彦直和另外两名同事坐在后面看押人犯,汽车飞驰而去,其余同事拎着尸袋和汽油桶进入厂房收拾残局。

    雷猛从后视镜里看到厂房腾起火光,一言不发,猛踩油门,朝着翠微山方向疾驰。

    刘彦直坐在甄悦旁边,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白皙的颈子,这是他们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近到能听到呼吸的声音,忽然他想起了林素,那个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清朝女子,长久以来他有一个疑问,林素和甄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曾孙女,亦或是转世投胎?

    那夜在绣楼上,两人**相见,林素**间有块紫色的胎记,记得她幽幽地说,那是孟婆掐的,为的是不忘记上辈子的事情,当时直觉得是玩笑话,可是此刻刘彦直却执着的认为,如果甄悦也有这样的一块胎记,那么足以证明是有转世投胎的存在!

    甄悦的身体素质极佳,挨了一下很快就苏醒过来,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处车内,身旁坐着配枪的蒙面人,惊惧不已,脑子快速转动,想找个机会跳车逃跑。

    哪知道蒙面人竟然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胸口,试图去解扣子,她再也装不下去了,跳起来扇了对方一个耳光,巴掌打在面罩上,啪的一下。

    刘彦直呆了,没想到甄悦是清醒的,这下糗大了,不是流氓也变成流氓了。

    “流氓!”果不其然,甄悦怒喝一声,伸手掀开了刘彦直的面罩。

    一时间两人都傻眼了,以刘彦直的反应速度本可阻挡甄悦的动作,但是那一刻他心猿意马不知道在想什么, 竟然眼睁睁看着对方掀开了自己的面罩。

    “我早就猜到是你!”甄悦反应过来,怒火中烧,一直以来她对刘彦直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也知道他对自己有点想法,当然这只是单相思而已,自己理想中的对象应该是比姬宇乾稍微差一些,比于汉超温柔一点的男子,刘彦直无论哪方面都不靠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安太的走狗,还想趁火打劫,对自己上下其手,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彦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你听我解释,我上辈子,哦,不,我曾经穿越到1900年,遇到一个和你很像的女孩子,我们差点结婚,我觉得你是她的转世……”

    “你骗小孩子呢?”甄悦冷笑。

    “你胸口是不是有一块紫色的胎记?”刘彦直道。

    “你流氓!”甄悦脸红了,扑过去抢夺枪支,她**之间确实有一块胎记,除了家人和闺蜜,无人知晓,刘彦直这番鬼话是把自己当做三岁小孩骗了,刚才他肯定趁自己昏迷已经偷看过了,羞怒交加,她决定拼了!

    刘彦直大喊一声:“停车!”

    雷猛急刹车停下,回过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甄悦浑身冰冷,难道自己就要死了?莫名其妙的死在这荒郊野外。

    刘彦直没有拔枪,而是拉开了车门。

    “你要干什么?”甄悦警惕地问道。

    刘彦直指指外面。

    “你要放我走?” 甄悦不敢相信,她甚至猜到对方可能会在自己背后开枪。

    刘彦直点点头。

    甄悦迟疑了一秒钟,跳下车拔腿就跑,枪声并没有响起,她安全了。

    “放虎归山,真有你的。”雷猛开动汽车,“换了我,就先把这妞儿上了再说。”

    ……

    旅行车载着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姜琳来到翠微山穿越站,党爱国和党还山等人都在,气氛非常紧张,姜琳被抬走医治,党爱国给大家开会。

    “同志们,现在我们的组织处在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我们要组织一次临时性的穿越行动,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进行准备。”

    他看了看手表:“现在开始,刘彦直,雷猛,你们俩跟我去换衣服。”

    “教授,你亲自去?”雷猛大为惊讶。

    党爱国苦笑:“我必须得去,这次任务太重要了,搞不好安太就完了,先换衣服,回头和你们细说。”

    三人来到更衣室,穿越道具已经准备好了,三套洗得发白的65式军装,佩解放帽和解放鞋,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胸口挂着**像章,还有一本塑料封皮的红宝书,帆布武装带,半旧的牛皮五四式枪套。

    “这是要穿到什么时期啊?”雷猛明知故问道,眼中带着欣喜。

    “1967年。”党爱国戴上军帽,一丝不苟的系上风纪扣,又换了一副符合时代特征的眼镜,看起来颇像个部队里的政工干部。

    “为啥你们都是四个兜,我只有上面两个兜?”雷猛穿上大号军装还有些紧,解放鞋更是宽大的如同小船。

    “我们是干部,军装四个兜,你是司务长,老兵,两个兜。”党爱国简单解释,拿起对讲机催问:“证件准备好了么?完毕。”

    “正在刻章,马上就好。”对讲机里传来回复。

    党爱国换了个频道:“姜琳情况怎么样?完毕。”

    “很不好,进入歇斯底里状态,我怀疑她精神出了问题,怕是不能跟你们一起行动了,完毕。”

    党爱国有些沮丧,低头冥想了片刻,忽然站起来:“联系关璐,让她出马。”

    三人从更衣室出来,外面已经进入了紧张的调试准备状态,所有仪器通电,穿越舱的盖子也打开了,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党还山端坐在指挥台上,镇定自若。

    “报告,后山发现火情,火势很大。”有人喊道。

    大屏幕上立刻调出了后山的监控画面,山火熊熊,火借风势,迅速蔓延。

    “消防队顶上去,不惜一切代价灭火。”党爱国迅速下令,“安保小组封山,不许泄露消息,这是人为纵火,抓到放火的就地处决。”

    “报告,公路上发现三辆消防车冲咱们这儿过来了。”

    “拦下,我们不需要他们救火。”

    “省政协打来电话,请老爷子去开会。”

    “江大校长办打电话来,请党教授回去开会。”

    “报告,关医生不接电话,联系不上。”

    各种报告声此起彼伏,党爱国不胜其烦,索性不理,党还山接管了指挥权,从容发出指令,退掉一切邀约,全力灭火,同时派人封山,严禁任何人靠近穿越站。”

    “你放心去,这儿我顶着。”老人给党爱国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还差个女的,我想让关璐去。”党爱国道。

    党还山点点头:“她合适。”

    可是关璐此刻还在市内中银大厦的心理诊所里,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党爱国决定出动直升机去接人。

    穿越站外有一块平整的场地,地上涂了一个巨大的h,一架印有翠微自然保护区字样的轻型直升机已经发动了,旋翼快速转动,所有经过的人都不得不弯下腰来。

    这是一架美国进口的单发双座罗宾逊r22直升机,只能坐两个人。

    “彦直,你可以么?”党爱国大声问道。

    “没问题。”刘彦直做了个ok的手势。

    “那你去吧,无论如何把关医生弄来,她不愿意就把她绑来,时间紧迫,一分一秒都耽误不起,明白么?”

    “明白!”刘彦直跑向直升机,戴上头盔,操纵直升机拔地而起,向市区方向飞去。

    他受过直升机驾驶培训,但是单飞还是第一次,大地在脚下快速向后移动,翱翔的感觉很美妙,可惜没时间领略俯视人间的滋味,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到关璐。

    翠微山下就是公路,三辆红色消防车鸣着警报驶来,却被阻挡在山门,两边人员正在交涉,刘彦直顾不上他们,沿江而上,进入市区范围后目测寻找中银大厦,晃晃悠悠将直升机降落在大厦天台上。

    刘彦直从天台下到顶层,然后乘电梯下到关医生所在楼层,砰砰的敲门,过了好一会关璐才开门,睡眼惺忪:“干什么?这么早就敲门。”

    “都傍晚了还早,快跟我走,有紧急任务,要穿越了。”刘彦直拉住关璐的手往外拖。

    “等等,我衣服还没换。”关璐喊道,“化妆品也没拿。”

    “来不及了。”刘彦直力气大,直接把关璐拽出来,砰的一下关上门,这才发现关璐只穿了件宽大的t恤,连鞋子都没穿。

    “有这么急么?”关璐非常不满,“这下好了,我钥匙还在屋里呢。”

    “十万火急。”刘彦直躬下腰,”快走吧我的姑奶奶,我背你。”

    “哼,这态度还行。”关璐跳在刘彦直背上,揽住了他的脖子,刘彦直就觉得背上压了两坨软软的东西,一时间心猿意马起来,这关医生,真空上阵啊。

    两人来到天台,关璐惊讶道:“还真是挺急的,派直升机来接我的。”

    “快走吧,分秒必争。”刘彦直跳上直升机,帮关璐系上安全带, 发动引擎。

    “这回去什么年代?”关璐问道。

    “1967。”刘彦直简单回答。

    关璐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一个疯狂的年代,能不能不去。”

    “你和党爱国商量去,据我所知,你只是替补。”刘彦直操控直升机拔地而起,向西南方飞去。

    与此同时,甄悦也打车回到了消防大队驻地,她正想找领导报告情况并报警呢,就听到警铃阵阵,有火警!

    “甄队!翠微山山林大火,上级要求我们火速支援!”一个同事喊道。

    火警就是命令,甄悦立刻将那些事抛到脑后,迅速换上防火衣,戴上头盔,跳上了消防车。

    五辆消防车鸣着刺耳的警笛在道路上疾驰,甄悦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心乱如麻,翠微山发生火灾,这肯定不是巧合!巨大的阴谋似乎在慢慢掀开面纱。

    一列车队从后面追来,是十余辆黑色涂装的猛士越野车,这是省武警支队反恐处突中队的车辆,再往后,是绿色的卡车,车厢里满载着全副武装的武警,钢盔刺刀迷彩服,他们的方向似乎也是翠微山。

    甄悦的肾上腺素开始上升,她深深的吸气,呼气,调整着情绪。

    残阳如血,照在淮江上金光一片,头顶传来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

第八章 造反

    readx;刘彦直也看到了地面上行进的军车队伍,他立刻明白了党爱国所说的生死存亡是什么意思,国家机器要铲除安太,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大军压惊,自己那帮同事能撑多久很难说,确实到了分秒必争的关头。

    直升机全速飞向翠微山,降落在山顶的停机坪上,刘彦直带着关璐奔向穿越站,此时山脚下已经传来了枪声。

    最先抵达的是近江市公安局特警大队的干警们,他们奉了省主要领导的命令,由市局一把手徐功铁亲自带队上山,在山门遇到安太财团保安的武力阻挡,沟通无效,徐局长下令鸣枪示警。

    一名肩扛两杠一花的微胖警官拔出六-四式手枪朝天开枪,啪啪的枪声在大山下显得格外无力,收到死命令的保安当即开枪还击,他们用的是军用92式5.7毫米手枪,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一阵尘烟,特警们见对方开枪,急忙卧倒了一大片。

    “给我打!”徐局长一挥手,特警们开枪了,自动步枪和冲锋枪打得爆豆一般,山门处的保安执勤岗亭被打得千疮百孔,但是敌人早已消失在密林中不见了踪迹。

    助理递上手机,徐局长亲自向上级求援,政法委书记说增援力量已经在路上。

    “他们有枪,军用制式枪械,火力很猛,又占据地形优势,我们很难冲上去。”徐局长抱着手机喊道,“我们是警察,不是军队!”

    徐局长很憋屈,尽管出发之前他立过军令状,但现实情况比预想的要复杂的多,警察是对付犯罪分子的,不是围剿武装集团的,真要指望特警队解决这些保安,下个月自己啥事都别干了,就顾着开追悼会吧。

    风云突变,省里突然要查安太财团,这并非空穴来风,徐功铁事先也有些内幕消息,但是完全没料到事态会如此严峻,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

    最近新闻联播上很少出现郑杰夫的身影了,从中炎黄董事长位子上退下来的宋剑锋冷藏一段时间后,本来有传闻说调任中纪委副书记,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下文, 而徐功铁的最大靠山,中调部的沈弘毅也失去了联系,有人说他叛逃去了国外,有人说他奉命执行秘密任务去了,徐功铁更相信是前面一个说法。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虽然省城公安局长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天一般的存在了,但是在高层看来,徐功铁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这几天老徐一直战战兢兢,上午省纪委来人,把他的办公室副主任吴冬青给抓了,更让他胆战心惊,以为下一个就轮到自己,结果等来的却是指挥抓捕党家父子的命令。

    这是组织对自己的信任,徐功铁恢复了信心,下决心办好这个任务,但是情况比预计的复杂的多,仅凭公安局的力量怕是无能为力。

    几分钟后,五辆消防车和十余辆军车赶到现场,来增援的是武警反恐部队,省内除了解放军之外最强大的武装力量,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精锐士兵,立刻顶上一线,替换下市局的特警,架起了轻机枪,弹雨向山上倾泻。

    山上的反击被压制住,没了声息。

    “跟我冲!”特警队长于汉超站起身来,怀抱自动步枪身先士卒,一边冲锋一边有节奏的打着点射,一群穿丛林迷彩服的武警战士跟在他身后互相掩护着向山上跑,战术动作标准,射击有板有眼。

    忽然山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徐局长是老公安了,立刻听出这是八一杠的长点射,顿时懊恼道:“武警都不行,得调装甲车!”

    于汉超被子弹压的抬不起头来,他从腰间摸出一枚烟幕弹投过去,肾上腺素急剧分泌,当兵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如此强悍的对手,立功的时候到了!

    山上燃起了熊熊大火,阻隔了战士们的前进道路。

    “消防队的上。”徐局长立刻协调指挥,甄悦当即带领部下用高压水龙向山上喷水企图浇灭火焰,但是水龙洒上去无济于事,显然敌人用了化学助燃剂。

    翠微山很大,除了上山的道路,还有无数条小道,只是陡峭崎岖,很难攀爬,情急之下,武警支队的参谋们制定了第二方案,派出一个小队的士兵迂回攻击,十分钟后他们拖着伤员回来了,说是遇到伏击和地雷阵,攻不上去。

    “这他妈的是战争。”局长下令暂停攻击,将各单位主官叫来开个紧急会议,商量怎么打,正巧省武警总队的于司令也到了,大家集思广益,一起开会。

    “攻心为上,想办法和党还山建立联系,劝他投降。”公安局一位资深政工干部建议道,大家嗤之以鼻,没搭理他这一茬,仗都打成这样了,还劝降,亏他想得出。

    “敌人有重型武器,强攻会造成极大伤亡,我建议协调部队助战,用坦克在前面推进,我们在后面跟进。”武警部队的参谋这样说。

    徐局长摇头:“不行,军队不能对内,这是原则问题,再说出动携带武器的解放军需要中央军委的批示,谁能办到?”

    “要么就用空降手段,调集所有直升机,运一个中队的特警上去。”武警司令员大手一挥。

    “如果他们有防空导弹怎么办?”徐局长质问道。

    “不可能!”于司令员的方案被否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虽然不是现场总指挥,但却是江东省武警总队的司令员,级别比市局局长要高,而且主力都是他的兵,他说接管指挥权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徐局长苦口婆心的劝说:“安太豢养了大批退役的特种兵,人数上百,不乏在果敢打过仗的老兵,私藏武器弹药也是我们早已掌握的信息,他们一直和中东、东南亚的武装团伙有联系,又有自己的秘密渠道,进口一些高精尖的武器不在话下,战士们的生命都很宝贵,不能无谓的牺牲。”

    武警参谋长厉声道:“你们早就掌握信息,为什么早不抓他们。”

    徐功铁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安太在中央有人,岂能凭借几条线报就动人家,到了这个层面,已经是政治问题了,不是一个局长能解决的。

    于司令员倒是没继续这个话题,他口气很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军人的使命就是牺牲,我命令!”

    话音未落,尖利的啸音传来,是炮弹!

    “卧倒!”司令员反应最快,扑上去将徐局长压在身下,一枚迫击炮弹在不远处炸开,弹片摧毁了一辆警车,炸伤了几个警察。

    于司令员从地上爬起来,面色灰白:“我的乖乖,连炮都有,这赶上打平远街了。”

    “后撤,后撤!”徐局长也爬了起来,拿起对讲机:“各单位注意,向后撤,全给我向后撤,离开炮弹射程。”

    秘书跑过来:“徐局,朱书记急电!”

    徐局长一溜小跑上了通讯车,接了省委一把手打来的电话,诺诺称是,搁下电话,魂飞魄散,他被解除了所有职务,下一步是等候组织处理,接替他的人是省厅一位青年新秀,厅长助理,三级警监蔡沪生。

    蔡沪生已经到了现场,他带了十几名省厅抽调的警察,当即就下了徐功铁的配枪,给他上了铐子,押到车上去了。

    武警于司令员也接到了省委主要领导打来的电话,任命他为现场总指挥,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翠微山,必须在二十分钟内解决战斗。

    蔡沪生穿着笔挺的常服,里面白衬衣更是一尘不染,金丝眼镜闪着寒光,他上前和于司令握手:“司令员,我接替徐功铁配合你的工作。”

    于司令瞧不起这个小白脸,大声嚷道:“小蔡,带着你们的人靠后,这事儿还得军人上。”司令员意气风发,手一伸,参谋递上来望远镜,他刚拿起望远镜,就听噗的一声,望远镜碎了,于司令员的脑袋开花,红的白的涂了小参谋一身。

    “狙击手!”参谋惨叫道,所有人立刻寻找掩蔽,生怕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指挥权回到了蔡沪生这里,他愁的一个头两个大,他是警察里的政工干部出身,不是刑警,更不是野战军出身,指挥破案抓贼都不大在行,指挥山地作战完全是外行,连半瓶子醋都不够。

    可是现场就他最大,几百人等着他的号令,任何迟疑都是要不得的,哪怕是愚蠢的命令,也比呆着不动要好。

    “同志们,为于司令员报仇!”蔡沪生急中生智,拿起大喇叭悲愤的喊道。

    哀兵必胜的道理初见成效,武警官兵们冲出掩体,怒吼着向山上冲锋。

    炮弹和子弹雨点般落下,山上的敌人居高临下,用12.7毫米的大口径机枪横扫,二尺长的子弹能把人拦腰打断,当即就死伤了一大片,这种惨烈的场面,近四十年都没出现过了,只有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对越自卫反击战纪录片中能见到类似血腥场景。

    武警当场牺牲二十多名战士,连尸体都运不下来,大家眼睛都红了,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来得急,重武器都没带,只有几支狙击步枪,可是敌人藏在密林中,根本找不到目标。

    蔡沪生急得团团转,忽然一个女消防员跑到他面前:“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你说!”

    “从翠北面的后面峭壁爬上去。”甄悦说,“敌人肯定没设防。”

第九章 疯狂的年代

    readx;蔡沪生差点气笑了,这不添乱么,他问:“你哪个单位的?”

    “蕴山消防大队的。”甄悦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大胆,但并不是不可行,因为山上正燃起大火,峭壁无人防守,出奇兵未必奏效,但总比在山下挨打强。

    蔡沪生摆摆手:“王支队长,把你的人领走。”

    消防支队长赶紧跑过来将甄悦拉开,严厉训斥:“你捣什么乱!”

    甄悦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荡漾,硬是没流出来,她知道自己不是作战人员,但是好歹也是武警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仗打成这样,不集思广益,扬长避短,难道真的靠人命往上填么。

    “小甄,这儿没咱们的事,你懂么。”支队长冲她使了个眼色。

    甄悦有些理解,又不太明白,徐局长被当场解除职务并且控制起来了,新来的这位金丝眼镜一副刚愎自用的样子,而市局这帮人也好像不怎么买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政治吧。

    枪声还在零零散散的响着,但是进攻一方的士气已经垮了,司令员被狙击手打死,前进道路上躺着几十具战友的尸体,血肉模糊,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惨状快赶上叙利亚了,和平年代下的士兵谁见过这种场面,别说士兵了,就是军官们也没有此类作战经验,全都拥挤在汽车或者山石后面,任蔡沪生命令也好,协调也罢,装甲车不来,谁也不愿意冒头。

    局面已经失控,蔡沪生一个空降的厅长助理被搞得焦头烂额,谁也指挥不动,只能向上级请示,要求增援更强大的力量,最好能派来重炮或者轰炸机。

    省委主要领导也不敢善作主张动用军队,实际上他们也没有这个权力,动用军队必须中央军委授权,平时拉出一个连一个排打扫卫生军民共建是一回事,出动成建制的携带武器的军队就是谋反。

    上级的命令是全方位包围翠微山,连一只鸟都不许飞出去,等待援兵和新的指挥官到来。

    蔡沪生用对讲机协调指挥各单位后撤到安全距离之外,所有人没有命令不许擅自行动,同时封锁所有道路,禁止无关人员通行,对外宣称这是实弹演习。

    甄悦找到了于汉超,此刻他正在五叔的遗体旁垂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白被单下面是于司令员的遗体,他的头颅被一颗狙击枪子弹打得面目全非,建国以来也没有少将级别的军官牺牲在战场上,于司令员是头一号。

    “我有办法上山。”甄悦轻声说。

    于汉超慢慢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睛里闪着复仇的火焰,二话不说,拿起枪,戴上头盔,招呼部下:“跟我来!”

    “上级的命令……”甄悦提醒了一句。

    “不管他。”于汉超牙缝里迸出三个字,但是他也意识到违抗军令的严重后果,所以坚决不带一兵一卒,但是反恐中队的战友们不干了,小伙子们咆哮着表示,宁愿军法处置,也要为司令员报仇。

    于汉超用力点点头,指着三个部下:“你们仨跟我来,其余人待命。”

    “不行,我们也要去!”特警们群情激奋,不甘落后。

    “去的人多了,会引起注意的。”于汉超一句话打消了大家的热情,趁着到处都乱哄哄一片,他们五个人乘车离去,鸣着警笛赶到了最近的淮江码头,征用了一艘内河管理部门的汽船,驾船开向翠微山的北面峭壁。

    ……

    直升机绕了一个圈,躲避着熊熊山火带来的滚热气流,终于降落在山顶的停机坪上,山下枪声激烈,关璐胆战心惊:“你们这是要造反啊。”

    “把天戳个窟窿也没事。”刘彦直道,“总能补回来,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

    关璐恍然大悟,穿越了一趟八十年代,母亲就从退休会计变成了副厅长,穿越者就是改变历史的,和世界毁灭相比,眼下的场面还不够大。

    两人跑进了穿越站,一贯冷静的党爱国已经急的团团转了,见他俩进来忙道:“进舱,立刻出发。”

    三人坐进舱里,金属舱门咣当一声关上,一阵头晕目眩说不出的恶心后,世界平静了。

    刘彦直奋力打开舱盖,外面漆黑一片,寒风刺骨,关璐只穿着单薄的t恤,顿时狂打喷嚏,蜷缩成一团嚷道:“快快快,快关上。”

    “咣当”一声,刘彦直关上舱盖,但是气温极低,金属舱内的温度瞬间到了零下,幸亏党爱国准备的比较充分,带了一包女士衣裤鞋袜。

    “你们先出去,我换衣服。”关璐说。

    刘彦直和党爱国只好先爬出舱去,站在深夜的野地里警惕的看着周围,树木稀疏,隐有残雪,无法确定身处什么年代。

    党爱国体质不如刘彦直那么强悍,冷的瑟瑟发抖,他心里明白,计算还是出现了偏差,按说现在应该是初秋的季节,怎么变成隆冬了,他哆哆嗦嗦摸出一盒烟来招呼刘彦直:“抽烟么?”

    刘彦直接过烟盒端详,这是一盒包装极为粗劣的卷烟,烟的长度很短,没有过滤嘴,包装纸上印着”大团结”三个美术字。

    “烟丝用的是坦桑尼亚进口烟叶切成,质量堪比中央特供货。”党爱国解释道,“但是包装用的是六十年代原装生产线印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刘彦直说:“那你就应该用劣质烟梗子来卷,万一被人发现,这不就是纰漏么。”

    党爱国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两人正聊着,关璐换好衣服爬出来了,嘴里抱怨着:“下回舱里要装个灯泡,摸黑穿衣服,不知道扣子扣错了几个。”

    她也是一身六五式绿军装,但是没洗到发白那么夸张,头上无檐帽,脚下半高跟皮鞋,还斜背了个军挎包,上面五个红字:为人民服务。

    党爱国拿出手电观察四周,尽是些小树苗,没有参天大树,他叹息道:“这些树都在七八年前被砍伐一空用来大炼钢铁了。”

    正是由于滥砍滥伐,下山的道路变得好走了许多,刘彦直在前面开路,党爱国殿后,边走边给他们交代这次的任务。

    “我们的任务有两个,一是营救郑泽如,也就是郑杰夫的父亲,他是前江东省委书记,现任农牧部长,也是被打倒的对象,在历史中,他于1967年不堪忍受批斗而含冤自尽,如果他能活到21世纪的话,那么郑杰夫的地位也会巩固许多,不至于被一些宵小之辈暗算;二是给年轻的郑杰夫施加影响,让他少犯一些错误。”

    “那就可以改变现状了么?”刘彦直问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关璐又穿着半高跟皮鞋,他放慢速度,搀扶着关博士慢慢前行。

    党爱国说:“应该可以,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们俩也看见了,国家机器开始碾压安太,这是政治斗争的结果,郑杰夫同志在党内丧失了地位,政敌用尽一些力量对付他,那个叫姜琳的女孩子,就是郑杰夫的情妇,这事儿已经公开化,还有郑杰夫的儿子郑佳图,更是劣迹斑斑,海外资产不下巨万,纽约时报都曝光了……”

    关璐冷哼一声说:“高级干部谁不是三宫六院,郑杰夫才一个情人,我看他挺专一的,郑佳图的那些钱,还不是你们安太这样的白手套帮他赚的,权钱交易而已,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清白。”

    党爱国淡淡地笑了:“为了伟大的目标不择手段,这没什么,党家的钱没有用来奢靡无度,每一分都花在该花的地方,现在谈这个没意义,我继续讲啊,在这个年代,郑泽如也有一个情妇,是北京农牧学院的俄语教师,名字叫孟晓琳,同时这个孟晓琳也是郑杰夫的初恋情人,或者说是爱情的启蒙,不知道你们看过屠格涅夫的小说《初恋》没有,男主人公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他暗恋上了比他年长的公爵小姐齐娜依达,却发现公爵小姐是自己父亲的情人,对了,就是这个调调。”

    “等等!”关璐打断他,“我大胆的假设一下,姜琳和这个孟晓琳之间有什么关系?是孟晓琳的女儿还是孙女?”

    “她俩只是长得很像。”党爱国说,“姜琳是外语学院俄语系的,俄语说的很棒,初恋总是带着令人陶醉的喜悦,即使是像郑杰夫这样的高级领导干部,在卸下面具后,也需要正常人的情感慰藉,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见到了姜琳,我想他认为这并非巧合,而是命运给他的补偿,所以,姜琳成为他唯一的情人,他甚至动用权力,给姜琳安排了全新的身份,名字就叫孟晓琳。”

    关璐撇撇嘴,她走得累了,开始喘气:“这么说郑杰夫还真是个痴情种子,那他为什么不去找真正的孟晓琳,难道人老珠黄就不是初恋了?”

    “因为孟晓琳早就自杀了。”党爱国说,“淹死在农牧学院的池塘里,死前曾被批斗,挂着破鞋站在台上,还被学生剃了个阴阳头。”

    一阵沉默。

    “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但是又有些事情搞不懂了。”关璐满脸疑惑,“你们紧急把我找来,是要代替孟晓琳的角色,给懵懂的少年郑杰夫初恋的关怀么?”

    党爱国赞道:“到底是心理学专家,恭喜你答对了。”

    事关重大,关璐并没有矫情,直接问道:“我们有多长时间执行这次任务?”

    “最多三天。”党爱国说。

    黎明前的黑暗终于过去,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站在半山腰眺望远方,农田阡陌,残雪隐现,苍茫大地一片萧瑟。

    这是赤色的年代,这是疯狂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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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乱

    readx;天亮了,路就好走了,三人继续刚才的话题,刘彦直的穿越经验是最丰富的,深知任何事情都不会一帆风顺,尤其是在这个社会正常秩序失控的年代,想在三天内办完所有的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提出了疑问,党爱国苦笑着说:“你觉得雷猛他们还能顶三个小时么?”

    本来雷猛也是要随同执行穿越任务的,但是形势危急,需要大将坐镇,所以他留在穿越站负责警戒,山下起码来了一千多警察和武警,虽然暂时被压制,但要不了多久,装甲车和飞机都会杀到,届时防线土崩瓦解,他们就回不去了。

    “你是说,穿越的一天 ,抵基准时空一个小时?”刘彦直问。

    “基本上是这样,有时候会出现偏差,但也不会偏离太多。”党爱国说,“所以我们必须争分夺秒,任何和任务无关的事情都不要去做,下山后直接赶到火车站,坐最近一班火车进京。”

    隆冬季节,天寒地冻,光下山就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三人只穿着单军装,除了刘彦直之外都冻得瑟瑟发抖,路上没有行人,更没有车辆,靠两条腿走到市区起码四五个钟头,半天时间就耽误了。

    刘彦直说:“我记得附近有个村子,兴许能找到车。”

    “那还不快去。”关璐跺着脚搓着手催促道。

    刘彦直留下二人原地等候,飞奔了五里路来到最近的村庄,现在是早上六点钟左右,村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犬吠,他没去一般老百姓家,直奔大队部,翻墙进去,想找卡车或者拖拉机之类机动车辆,但是只找到一辆二八永久加重自行车。

    自行车也能凑乎,刘彦直撬开锁,刚想推车离开,忽然看到屋里挂着军大衣,索性砸开窗户进去拿了大衣,这才扬长而去。

    回到公路上的时候,关璐已经快冻僵了,刘彦直把大衣给她披上,这才缓过来一口气,条件艰苦,谁也没抱怨,刘彦直骑车,关璐坐大梁上,党爱国坐后面二等座,三个穿军装的人就这样骑行在土路上,速度还挺快。

    “这要是被人看见,解放军的脸都丢尽了。”刘彦直打趣道。

    关璐蜷缩着身子坐在大梁上,她上一次这么坐自行车还是五岁的时候,现在个子高了,坐在冰冷的铁杆上极不舒服,心里把党爱国骂了八百遍,但嘴上一句不说,只是咬紧牙关,盼着赶紧到地方。

    刘彦直骑车速度很快,用了一个小时完成了二十公里路程,终于抵达近江市区,1967年的近江市区是红色的海洋,所有临街的房屋楼宇全部插着红旗,涂着红底白字的标语,无产阶级、革命、万岁、打倒xxx等字眼充斥视野,七点钟的街头,只有稀稀拉拉的行人,服装只有单调的蓝色和黑色。

    三人再骑乘一辆车就不合适了,党爱国骑车载着关璐,刘彦直跟在后面跑,一路来到火车站,全都傻眼了。

    候车大厅外堆着沙包,架着马克沁重机枪,红旗迎风招展,头戴安全帽的铁路工人手持梭镖严阵以待。

    “现在是武斗最凶的时候。”党爱国哀叹一声,“铁路瘫痪了,咱们换别的交通工具吧。”

    刘彦直建议搞一架飞机直飞北京。

    党爱国当即否决:“不现实,整个江东才几架飞机,就算省部级干部想调动飞机都不容易,咱们虽然时间紧迫,但也不能乱来。”

    “那就去偷辆车,加满油开到北京去。”刘彦直道。

    这个建议得到了采纳,三人奔往省委大院去偷车,这年头汽车也是稀罕物,县政府里能有一辆北京吉普就算不错了,一般单位也只有卡车、客车之类,想要速度快的小轿车,只能去高级机关单位。

    省委大院的前身是民国时期的省府大楼,院子宽敞,苍松翠柏上白雪皑皑,肃然之气油然而生,门口的牌子已经换了,白底红字的“江东省革命委员会”很是刺眼,大门紧闭,院子里看不到有人走动,隐约能看到车棚下停着几辆汽车。

    “待会你们别说话,我来交涉。”党爱国道,“你们不熟悉现在的语言系统,乱说话会露馅的,看我眼神行事,做好动手的准备。”

    来到门前,党爱国上前敲响了门卫室的小门,过了一会儿,一个披着棉袄的汉子过来开门,嘴里嚷嚷道:“这么早,干什么的。”

    当他看到党爱国的军装时,态度和蔼了一些:“解放军同志,你们找谁?”

    党爱国严肃道:“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们是三支两军工作队的,找你们革委会主任有要紧事。”

    门卫说:“要斗私批修,王主任还没来。”

    党爱国朝屋里瞄了一眼:“那现在谁在这边负责?”

    门卫说:“还能有谁,整个大院都没人了,你们有啥事就和我说吧。”

    党爱国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回头看看刘彦直。

    刘彦直上前一记手刀砍晕了门卫,三人快速进屋,门卫室里生着煤球炉,温暖如春,大搪瓷缸子里盛着豆腐脑,关璐端起来闻闻,嫌弃道:“居然放糖。”那边党爱国找出大门钥匙抛给了刘彦直。

    “怎么省革委会连个人都没有?”刘彦直很纳闷,按说这儿应该是全省的政治中枢,不应该如此冷清。

    党爱国给他做了简单的解释:“省委书记和省长都被打倒了,现任的革委会主任是原来省委后勤部门的一个茶炉工,不过他们在近江不算实力最大的,红卫兵组成的红总司和工人组成的工总司才是最厉害的,对了,还有红农会,他们三家把持政权,机枪大炮都有。”

    “公安局干什么吃的?”关璐问道。

    ”公检法都靠边站了,整个社会全乱套,都忙着造反,谁还正常上班啊。”

    事不宜迟,穿越小组立刻去偷车,革委会的公车也就那么几辆,一辆伏尔加是高级领导的座驾,嘎斯和北京吉普是普通公务用车,他们当然要偷最好的伏尔加,车棚附近就是小车班,车钥匙都在墙上挂着,地图在柜子里锁着,甚至墙角还放着两桶汽油,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仿佛命运之神格外眷顾他们。

    “咱们还挺走运的。”关璐说道,话音刚落就出问题了,汽车发动不了,三人一阵忙乱,集思广益研究一番,刘彦直找了根曲轴,站在车前用力摇动,党爱国拧钥匙发动,伏尔加吭哧吭哧一阵响,冒出一股蓝烟,终于启动了。

    刘彦直将两桶汽油都装在后备箱里,拿了地图和工具箱,坐上了驾驶位,熟悉了一下怀挡的用法,挂档踩油门,大门已经打开,伏尔加疾驰出省委大院,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党爱国展开地图,充当起了领航员的角色,而关璐则躺在宽敞的后座上补觉。

    伏尔加跨过淮江铁桥北上,滔滔江水,悠悠汽笛,远处的港务局大楼上空升起了三颗红色信号弹,江面上的汽船在向大楼开火,炮声传到车里,刘彦直和党爱国面面相觑,武斗正激烈,到处都是战场。

    当关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刘彦直一路飞驰,开到了山东境内,这年头虽然没有高速公路,但是道路上车辆极少,速度依然可以开的很快。党爱国带了一些这个时代的钞票和全国粮票,买了烧鸡、馒头、白酒和香烟,当然少不了毛衣秋裤和厚袜子大棉鞋。

    次日黎明时分,挂江东省牌照的伏尔加轿车出现在北京街头,全国都在打到当权派,北京也不例外,只是因为是天子脚下,社会秩序相对稳定一些,党爱国根据掌握的历史资料,寻到了林牧学院,这儿是林牧部所属的大专院校,也是林牧部造反的主力军。

    党爱国说:“郑泽如应该被关在林牧学院的牛棚里,这是我们的第一站。”

    “到底是专业院校,连牛棚都有。”关璐故意打趣道,她虽然是理工科博士,但是文科底子不差,这点历史常识还是知道的。

    “牛棚就是学习班,关牛鬼蛇神的地方。”党爱国一本正经的解释,现在轮到他开车了,熬了一夜的刘彦直被强令到后座上休息。

    林牧学院进入停课状态,大学校园变成了斗争封资修的战场,报栏上贴着厚厚一层大字报,纸摞着纸,诸如“砸烂郑泽如的狗头”,“不老实交代就让他灭亡”的黑字触目惊心,凡是郑泽如的名字,统统都歪着写倒着写,以示对其的鄙视之情。

    教学主楼前的荷花池结了厚厚一层冰,枯叶被冰封起来,据说郑泽如的情人孟晓琳就是在这里投水自杀的。

    ……

    此时郑泽如不在牛棚,而是静静坐在自家小楼里,他是正部级干部,组织上分配了一栋小洋楼,配轿车和司机,还有保姆、厨师等勤务人员,但是随着局势的变化,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他的家被抄了,很多有历史意义的东西都被付之一炬,客厅里那台苏联进口的收音机被小将们认定为发报机,诬陷他和台湾有联系,郑泽如懒得辩解了,他心如死灰。

    绳子已经悬在了梁头,他实在撑不下去了,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那是在白区坚持地下斗争的时期,为了筹集革命经费,他把刚出生的儿子卖掉了,马克思保佑,多年后父子终于重逢,但自己却亲手把可怜的儿子打成右派,逼得他跳楼自尽。

    他想起了第一任妻子红玉和第二个儿子,不知道他们在江北生活的怎么样,解放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回过那里,看过他们母子俩,像那些戎马半生的革命军人一样,他也娶了新的妻子,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还生了第三个儿子杰夫。

    他想起了孟晓琳,那个林牧学院的俄语教师,卷舌音很地道,爱穿白色布拉吉,清纯的如同白莲花,比第二任妻子更年轻,更充满活力和魅力,孟晓琳是他的情人,为他而死。

    往事如同走马灯一样在郑泽如眼前闪过,这一切他都不后悔,真正的**人是钢铁打造的,所有的亲情爱情友情在他这儿统统一钱不值,摧毁他意志的是政治生命的终结。

    国家乱成这样,党乱成这样,难道这就是我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前仆后继的目的么?

    郑泽如默默地将花白的头颅伸进了绞索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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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介绍:
小女孩歪着头问:什么是时光穿越者?
费教授说:他们可以跨越时空,改变历史,扭转乾坤,拯救人类……他们是和时间赛跑的人。
穿越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