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秦淮花魁
其实,这秦淮每年的诗会并不是单纯的吟咏诗作,要看哪个的文采出众,它主要是一种营销手段。
秦淮河上不知有多少画舫,每一艘画舫当然都有自己的招牌吸引顾客,而这诗会便扭曲了原本的含义,变成了从那些画舫的头牌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花魁赛。
这也是最后的决赛,凡是参加决赛的女子即使争不得花魁的头衔,但也能芳名远播,更能为培养自己的老鸨争得白花花的银两。
在那女子表演完毕后,立即走出一位打扮的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目光浏览了一遍下面黑压压的人群,笑道:“各位大爷、公子、客官,让你们久等了,我在这里向大家陪个不是。”
随着她话音一落,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呐喊,那女人接着说道:“难得众人看得起我们怡香画舫,今年把花魁大赛的决赛选在怡香举办,妈妈我代表怡香画舫众位姑娘谢谢各位了。”
这时不知人群中谁大叫了一声:“我们是来看花魁的,不是来看妈妈的,还啰嗦什么!”
那女子也不动怒,依然微笑着说道:“那好,我看不仅这位客官等不及了,大家也都急着一堵今年花魁的才艺,但我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我们和往年的规矩一样,花魁大会每年都会选出四位才貌双绝的姑娘分别荣膺琴棋书画的花魁,选举的方式依然是由去年的四大花魁和在座的各位美人投一票,以票数多者为胜,现在有请我们上一届的花魁。”
话音刚落,一声铜锣,随即只见四位衣着光鲜的女子从后面鱼贯而出,走到台子中央,微微敛身行礼,然后便整齐地往后一退,坐在了锦櫈上。
陈同定睛一看,心里顿时涌起酸涩,这四人中居然有语嫣在,他赶紧低下头,害怕语嫣认出自己。
那女人再次开口说道:“每年的花魁大赛都要经过层层挑选,先是由每艘画舫选出自己的代表经过评委认真选拔淘汰,剩下的十位姑娘才可以参加这最好的决赛,然后再从中选出四位作为本届花魁,获胜的姑娘在我们怡香画舫坐镇三天,所有人都可以公开竞争与四大花魁通宵畅谈的机会。”
陈同一听,她们选花魁的真实目的终于来了,什么通宵畅谈,还不让让这所有人比拼银子的多少,甚至只要你拿得出足够的银子,还可以享受她们的温柔,但那价钱可是很少有人不吝啬的,就是那些富商大贾也舍不得花那银子。
尤其是这花魁中如果有未经梳洗的姑娘,即使是豪富之家,怕不也要花掉半生的积蓄,如果没有宝儿一路,他倒不会吝惜银子,说不定还可以带一个进宫,好与徐玉作伴。
“现在我宣布花魁大赛正式开始!”那女子提高了声音,全场立即静得连一片叶子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大家都屏着呼吸,翘首期盼着最牵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陈同也不由的抬起头,对美的向往战胜了他面对语嫣的尴尬,何况他觉着台下这么多人,语嫣未必就能看见自己。
只见一群戴着绯红面纱的女子轻迈莲步,仪态万千的娓娓走上台子,占成一排,居然分辨不出高矮胖瘦,每个人体态都隐隐释放出一种惑人心魄的魅力,似乎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样。
但陈同天生就一双识别女子的慧眼,尽管她们蒙着面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从她们身体的不易察觉的细微的轮廓差矣,便能想象出这些女子面纱后面的仪态。
陈同的表情宝儿看在眼里,但心中却没有任何不愉快,她在暗暗把这些女子和陈同那些女人相比,觉得丝毫不逊色。
“大哥哥,等会儿我们把那些姑娘全部带回去。”宝儿将身子抬高了一些,小嘴贴在陈同耳边轻声说道。
“那好啊,只怕到时候把宝儿的醋坛子打翻了,可有我的难受。”
“我不是说过我不会吃醋的吗?大哥哥怎么一点不长记性。”宝儿腻歪着仰起脸儿。
“宝儿愿意,大哥哥也不敢啊,要是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带回了这一大批姑娘,父皇还不把我太子宫拆了。”
“我可听说圣上也经常来这个地方快活,大哥哥也来过吧。”宝儿俏皮的一脸鬼笑。
“瞎说,这话可不能和别人说!快看,表演开始了。”陈同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担心宝儿口不择言,再说出什么令他难堪的话。
宝儿可是识时务者,浅浅地一笑,两个眼睛便转向了看台。
随着一声音乐响起,这一排美女齐齐地向台下一鞠躬,向左右前后一分,便翩翩起舞。
踏着音乐的节拍,只见她们刚一扭动,整个人便似乎完全沉浸在舞蹈的意境里,如醉如痴,形舒意广的姿态,让人似乎看见她们的心一起遨游在太空中,时而仪态横出,瑰姿谲起,时而委蛇姌袅,云转飘忽。
台下一片寂静,有人由于长期大张着嘴,口水便顺着嘴角自然地满溢出来,宝儿甚至听到了有人不断往喉咙里吞口水的声音。
一曲完毕,那些女子便摘下面纱,那一张张俏丽妩媚的脸蛋,无不具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
陈同也暗自惊叹,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果然不一般。
庐山真面目一揭开,台下立时炸开了锅,呐喊声,欢呼声,惊叫声交织成一片,这时那中年女人再次来到台中,一边双手示意,一边大喊道:“安静!安静!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姑娘们将各自献上自己的看家本领!”
等到众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那女人的声音都已经沙哑了,这时那些个姑娘便开始了各自的表演,有的怀抱琵琶自弹自唱,有的伴着音乐起舞,有的独自吹箫,有的铺开笔墨纸砚。
那些书画作品一一传到台下,陈同和宝儿也用目光认真地审视着那些作品:“大哥哥,你看这些都很不错。”
“嗯,是不错!但是与宝儿相比,却又逊色许多。”陈同这话可一点不假,宝儿尽管以前没有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受过专门的教育,可谁让天生就超出常人的聪慧,这几年在宫中,完全脱胎换骨。
众人一边观赏着作品,一边把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写成名单交给了那些负责收集选票的人,当那女人在台上宣布夺冠的名单时,台下又是一片轰然叫好。
花魁既出,当然商家赚钱的时间了,陈同笑问江海:“江兄,是否有雅兴与美人畅谈一晚?”
江海尴尬地笑道:“陈兄笑话我了,我就是来这里凑凑热闹,也是辛苦了两年才积攒下来的盘缠,哪能得近美人。似陈兄这等富足,倒是应该去一亲芳泽。”
陈同倒是想去,但他觉得带着宝儿不是很好,又不能扔下宝儿不顾,便笑道:“我看那个叫彩鸾的姑娘书画都是一绝,江兄腹中大才,正好与那姑娘作彻夜之谈,说不定还会抱得美人归,江兄不必顾虑钱的问题,你我相识便是有缘,那点钱为兄还出得起。”
陈同说着,扭头对小安子说道:“你去给老鸨说,那个彩鸾姑娘今晚江兄包了。”
“陈兄,这······这怎么可以!”江海见还不容自己推辞,小安子已经早去了,无奈的摊着双手说道。
“哈哈,江兄不必介意,你我一见如故,若我不是有事急于离开,也是要和江兄一起去消受一下美人恩的,看来我这番愿望只有期待和江兄下次相逢的时候了,还有,江兄的事我一定尽快办到,好了,我和宝儿先告辞,江兄慢慢享受。”
陈同说完,便带着宝儿走下了画舫,他可不想明天还有江海跟在自己身边,毕竟只有一面之缘,自己的行踪还不便于透露,今晚这顿招待,他想来江海应该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第一百零八章 人面桃花别样红
报国寺位于荆、扬两州之间,始建于东汉中期,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但看上去却没有任何一点风雨的沧桑,那青色的砖瓦虽然有些斑驳,甚至那阴暗的地方也长出了一些苔藓,但却挡不着来此礼佛的人群。
自刘裕在南方开国,历经更迭,尤其是到梁时,南方礼佛之风大为盛行,朝廷对寺院有许多优惠的政策,在寺院所占的土地上不收赋税,故而很多人把土地捐献给寺院,自己也寄身于寺院,以企图摆脱那繁重的赋税徭役,为自己寻求一条生存之道。
佛曰:因果循坏,忍受今日的苦难,来世进入西方极乐世界,频繁的改朝换代中,战争成为人们的梦魇,大家都把幸福的生活寄托在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极乐世界。
报国寺一直以来不缺香火,来报国寺的路上熙来攘往的礼佛的人川流不息,信男信女提着香火纸钱来此焚香祈愿,然后带着满满的希望离开。
陈同看着佛像前那些虔诚的信徒,仿佛看见了沈月娥不分昼夜的诵经念佛,他忽然有些明白了沈月娥为什么要那么做。
陈同也信佛,面对微垂着双眼、法相庄严的佛祖,也随着宝儿轻轻地下跪。
走出大殿,在浓浓的香火味中,陈同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花香。
和宝儿携手步入后园,宝儿惊讶得赶忙用手捂着自己的小嘴,担心自己心内的激动会惊扰周围欣赏这桃园美景之人。
好一片桃花园林,穷尽目力也看不见桃林尽头,满园姹紫嫣红,远远望去,
恰似天上落下的一大片云霞。
似乎是约定好的,来报国寺的路上,和煦的阳光中,偶尔还飘落一些春雨,
悄然滋润泥土。
桃的枝干也转瞬间如流通了血液,充满了水分。继而枝梢变得柔嫩起来,
再经三月的熙风轻轻一舔,几个暖阳的温馨抚摸,浑然不觉间,令人欣喜的几
串花苞蓦然鼓了出来;而后也不知谁得了花神的命令,率先展开自己的羽瓣,
两三日内都竟相开放。春于是在这深红与浅红里被点燃了。
还未入林,宝儿一下子便被浓浓的粉红所俘获。枝桠错综的桃林,大片环
着小片,小片衔着大片,竟然看不到边际。而这诱人的红,一树一树,缀满枝头,
一簇簇,一串串,密密匝匝,宛若一场红色的大雪降过,桃花有粉红的、深红的、
浅紫的,在青翠欲滴的绿叶映衬下,更显得鲜艳娇美。
花解人意,并不是所有花儿一下子将美艳整齐地展现给人们,有的才展开两
三片花瓣儿,有的花瓣儿全都展开了,一丝丝红色的花蕊顶着嫩黄色的尖尖,调
皮地探出头。有的还是花骨朵儿,看起来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一阵风吹来,
朵朵桃花就像一只只花蝴蝶,扑打着翅膀,翩翩起舞,叫人目不暇给,神迷意醉。
其间偶尔几株稀疏的,却给整片林子平添了几分灵动气韵。和着乡村空气里蒙蒙
的青烟,眼际的桃林,似一带紫色的霞霭,朦胧了天地边界。微风徐来,那青与紫
的烟,随之漫漫飘忽变幻。
和风轻轻,桃林阵阵微漾,一股股馨香直透心扉,诱的脚步不敢再迟疑,旋即
飞奔进去。花正值绚丽烂漫,这些可爱的精灵,各施手段,竟弄身姿,攀于枝头。
它们或正,或侧,或仰,或俯,有如粉荷,有如胭脂。花大都全开了,也有半开的,
偶然会碰到几枝懒起的,也含苞待放。由于它太小巧,太娇嫩,太动人,使人不忍
心用手掌碰碰它,亲近它,,进而越发的惹人爱怜。
那些大而艳的花,忘不了炫耀自己,早早的挤于努力外伸的新枝上,争夺着空
气和阳光。
坐于树下,如置于一把大伞里,也不知是哪位花仙,将这些美丽的精灵,收集了起来,顺着枝丫,编织成了伞衣。这时,你绝对会庆幸花仙匆忙间的疏忽,以至于留下的空隙,光从隙缝里轻泻下来,沐浴中的花瓣,竟如粉红的玉,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天也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静谧,更加令人沉醉!
宝儿异常兴奋地抛入桃林,更是快乐的在桃林中穿梭,她银铃般的欢快笑语,
散在片片花瓣上,使人不由吟咏起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
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恍然间,似乎看见浪漫多情的诗人,衣冠楚楚,
飘逸动人;似乎看见庭院桃花分外灼人,分外娇艳;似乎看见村姑身姿婀娜,面颊绯红,眼波流转;似乎看见诗人空对桃花,惆怅暗叹。桃花太美,总被赋予人性,在描写桃花的诗词里,也总有若隐若现的可人的女子,桃花帘外开依旧,,帘中人比桃花秀。花解怜人弄清柔。
林里的蜜蜂也繁忙起来了,嘤嘤嗡嗡的,在花间穿梭。于这朵骤然一点,
于那朵骤然一点,忽然就又不见了踪影,待仔细寻时,发现它已在另一个花心
里颤抖着身体,戏弄金丝花蕊呢。
时而有风拂过,满树的桃花迎合着风势,一俯一颌,此时的风儿恰如一位
母亲,为女儿梳头一般。美丽的或许都很短暂,因为花期短,有些早开的花儿,
若稍有一丁点儿的,便扑簌簌飘下几瓣残红。这落在泥土里的尤物,似乎不甘心
就此老去红颜,随着两股低走的风,竭力翻转了两下身体,而后无奈的静了下来,
等待干枯。真是“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行于林间小路,四顾全是姿态扬抑的桃树,一时间,恍然自己便是那《桃
花源记》里的武陵人:“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
缤分。”一切都是心醉的颜色,到处都是沁人心脾的馨香,真叫人乐而忘返了。
留恋于桃林,看蝶舞蜂狂,享清风徐徐,赏灼灼娇艳,那灿若桃花的自然地
笑,洋溢在了宝儿脸上,而宝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众所瞩目的对象,她绯红的衣服,
映衬着绯红的桃花,点缀着绯红的笑脸,恍如看守桃林的仙子,男的,女的,老的,
少的,都争抢着把目光投射在宝儿身上,要不是害怕损毁了桃花,宝儿简直就是
大家互相争抢的猎物。
“大哥哥,宝儿不想回去了!宝儿愿意在此陪伴桃花三生三世!”宝儿醉在了这天上也难找寻的美景。
“那我就陪宝儿留在这里,这桃林就是我们的花房。”陈同搂过宝儿,看着那比花还艳丽的脸蛋,看着那娇嫩欲滴的红唇,他真想立即俯下身。
小嘴里的幽兰之气,让陈同血液直冲脑门,但四周的眼光让他没有勇气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不顾世俗和礼数。
“宝儿,多亏你戴了面纱,否则,那些看花的人怕不要把你生吞活剥了,即使像这样,他们的眼光都总是落在你身上。”陈同在宝儿耳边轻声说道。
宝儿娇羞地一扭身子,娇嗔道:“大哥哥太夸奖宝儿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婢女,哪有你说的那么美!”
“不信我把你面纱摘了······”陈同假意伸出手来。
“不要!”宝儿吓得急忙躲开陈同,她怎么能让所有人把饥渴的目光全部投放到自己身上。
“宝儿别怕,我才没有那么傻呢,要是你的美貌被大家发现,众人一哄而上把你抢去了,那我怎么办!”
“讨厌!”宝儿娇嗔道。
那些看花的人似乎对这报国寺的桃花并不是很留恋,尽管来进香的几乎无一不来这里,但却并没作太多的停留,正如流水一样,大概是这些都是附近之人,并不是像陈同一行人是专门为看桃花而来,他们在许完自己的心愿后,还要忙着为生存而奔波。
“公子,我们也该走了。”童建业走过来提醒陈同。
陈同看了宝儿一眼,宝儿尽管万般不舍,但她知道陈同这次是偷着带自己出来的,她可不是为玩乐而不识大体的人,便说道:“大哥哥,我们都看了快一天了,我已看够了,我们回去吧。”
第一百零九章 跋扈奴才仗势欺人
就在陈同等人绕道来到报国寺大门外,准备上车离去,忽听一个女子尖厉的叫声:“救命啊,救救我!”
凄厉无助的呼声掩盖了寺内的木鱼声,陈同不禁回头寻找着声音,只见一个身穿黑衣、苍头打扮的人手中拿着一把未出鞘的宝剑,正气焰嚣张的驱赶着路上的行人,他的后面紧跟着七八个也是苍头模样的人。
那几人中间一个妙龄少女被两个人夹着手臂,那少女不断扭头声嘶力竭地呼喊,衣衫凌乱,披头散发,而他们身后还有几个丫鬟,亦是呼天抢地,大呼“放开小姐!”
几个丫鬟似要分开那几个苍头,去救她们口中的小姐,但每一次前扑,都被那几个穷凶极恶的苍头大吼一挥,便推得她们往后倒去,但这几个丫鬟也非常忠心,并没放弃努力,每一次都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继续努力。
那苍头也被她们的纠缠激怒,开始对这几个弱女子拳脚相加,路人则在他们的气势中纷纷向两侧躲开,像遇到瘟神一样,有的身子甚至不住颤抖。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作为太子的陈同再不济,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国家出现如此目无王法的事情,而且这情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是那几个苍头在强抢民女。
陈同疾步上前,厉声大喝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见有人仗义出面,那几个丫鬟从侧面踉跄着奔过来,一下子跪在陈同面前,“公子救救我家小姐,他们强抢民女!”
陈同正待说话,那为首的苍头望着眼前这个略显肥胖的年轻人,脸上露出轻蔑的挑衅的笑,最后眼光落在了陈同凸起的肚子上。
“你小子算哪号?少管闲事,给老子滚开,否则,老子让你这一肚子肥肠连屎带尿流出来!”那人将剑把在陈同肚子上敲打了两下,眼露凶光,龇牙咧嘴地说道。
陈同哪曾受过如此凌辱,心中无名之火上窜,怒不可遏的喝道:“你是哪家恶奴,居然如此猖狂,赶快放人滚蛋!”
“呦呵,你小子看起来肥头大耳的,你又以为你是谁呀!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我还真不信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给你松松皮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
说完,往身后一退,可能是他觉得收拾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富家公子还用不着自己动手,嘴向后一努,另外几人似乎也早已臭息相通,立时呼啦啦地就把陈同围在了中间。
宝儿见陈同受到围攻,哪顾自身安危,急忙奔到陈同面前,要用自己弱小的娇躯为自己的大哥哥遮风挡雨。
“哟,大爷今天还真是好运连连,居然又冒出一个小丫头片子,咦,你蒙着面纱干啥?是不是长得太丑怕让人看见,让大爷瞧瞧。”那为首之人话未说完,一把便扯下了宝儿的面纱。
“哈哈哈,原来小妞不是丑,而是美得惊人,这容貌要是让王爷见了,我等皆是大功一件。”那人瞪着眼珠子,围着宝儿,那绝色容颜让他满脸的横肉笑得不停颤抖。
可能是由于立功心切,又可能是害怕这绝色丽人在人间会突然消失一样,他伸出毛茸茸的大手就来抓宝儿。
宝儿的母亲自小随哥哥耍弄刀剑,宝儿也从小受到母亲的熏陶,一些最基本的防身之术她这回终于得以展示。
只见宝儿往旁边灵巧的一闪,那手已经抓空,那恶奴哪曾想到宝儿如此机敏,用力过猛,差点来个饿狗抢食。
被一个小女子如此戏弄,对恶奴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只见他双手衣袖卷起,露出两只满是图案的手臂,恨不得把这小丫头生吞活剥一般。
宝儿见他目露凶光,脚步不由往后一退,靠在陈同身上。
“恶奴,你敢!”陈同见恶奴凶猛地抓向宝儿,大声阻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横空一道白影猛地窜过来,只听‘砰’的一声中,恶奴已尖叫着向侧面倒去。
白影一脚踏在恶奴的胸口上,宝儿这才看清楚来人是童建业,原来在看桃花的时候,童建业和两人是分开的,谁也没有料到会碰到这事,要不是童建业听到这边吵闹之声急忙赶来,还不知事情会怎样糟糕呢。
那一拳正好结结实实的打在恶奴的右脸颊上,平时仗势主子作威作福的他,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哪曾尝试过这被揍的滋味,满口的鲜血黏着上下两排獠牙,嗷嗷叫着试图爬起来,但那只脚却似有千斤之重,尽管他双脚乱蹬,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其它恶奴也没有见过这等阵势,个个惊诧着似要扑上来,但却止步着后退的狗腿。
周围的人群也被惊吓得目瞪口呆,当大家明白过来,便用潮水般的欢呼声发泄着对这帮为非作歹的奴才的愤怒。
童建业看着陈同,如何处置这恶奴,他在等待陈同的指示。
陈同好不容易从惊恐中镇定下来,正要开口说话,人群中挤出一个老者,一脸担忧地望着陈同,叹息道:“公子行侠仗义令人钦佩,哎,就怕从此惹祸上身,要想走出这荆扬地面恐怕都难哟。”
陈同惊问道:“老人家何处此言?”
那老者一边长叹一边摇头,说道:“我一听公子口音就只是京城方向的人,可公子却不知这群恶奴是何许人?”
陈同余怒未息,自己一国储君之尊,在此受这等小人的腌臜之气,何况还如此目无国法,“什么人对我不重要,这等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之事,他们视国法何在?”
“公子,老夫就对你实说了吧,他们是当今圣上的爱子济王的家奴,这济王陈陵小小年纪就出镇荆扬,手握重兵,可见圣上对其厚爱有加,然而济王却骄横跋扈,仗恃圣上的宠爱,横行无忌,济王好色无度,经常纵其家奴强掠民间女子,哎,可怜那些深闺弱质,如若忍耻苟活,任其发泄兽欲,尚可保全性命,如若稍有抗拒,则被济王奖赏给那些家奴,任其轮番施暴,自己则旁观为乐,那些女子多数被活活蹂躏至死,倘若有幸存者,则被下放到军营里,供他那些士兵泄欲,他下面的那些官员为讨好济王,也四处掠夺民女,哎,如今公子你强自出头,恐怕······”
那老者摇着头,叹息着,他可不想在此是非之地久作停留。其他人见老者离去,也都相继离开,谁也不想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
陈同不听济王之名还好,一听陈陵竟然如此嚣张,想起他每次在父皇和母后面前那副仁慈孝道的模样,心里那团怒火直往上窜。
“哼,陈陵!”陈同想着自己的弟弟居然是个两面人,还和自己争夺太子之位,气得脸皮发紫,高声喝道:“南国的民众听着,我乃当今太子陈同,似这等为非作歹之辈,必依国法严惩不贷!”
“童将军,将这狗仗人势的奴才立即枭首示众!”陈同对童建业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且慢!”宝儿见童建业把手伸向腰际的刀柄,立即出声阻止。
“太子殿下请暂息雷霆之怒,容我说一言:这奴才确实可恶,哪怕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民愤,但是人家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面,你和济王都是圣上所爱之人,平时也没多少嫌隙,如果你做主杀了他的家奴,岂不会让济王对你产生猜忌,导致你们之间矛盾加深,不如把这奴才交给他的主人处置较为妥当。”
宝儿不愿看到陈同和陈陵的矛盾公开化甚至因此事而突然升级,毕竟从目前来说,太子的势力还没有陈陵强大。
第一百一十章 当回红娘
陈同原本是盛怒之下,宝儿的话就像一盆冷水,顿时让他清醒了不少,提到陈陵两字,也让他想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但如果就此放过这恶奴,他面子上过不去不说,刚刚已经表明自己的身份,让他这个太子情何以堪。
“童将军,斩下这恶奴的手,谁让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遵命!”随着一声冷冷的话音,寒光一闪,恶奴一声凄厉的的惨叫,左手已经齐腕断下,滚落一旁,另一只手则因疼痛而死死的捏成了拳头。
“你们这些恶奴给我听着,回去告诉济王,让他管好自己的门户,不要让皇家威严扫地,滚!”陈同大义凛然地说道。
那些家奴得到了保命的敕令,拖起地上的恶奴,像一群丧家之犬,仓皇而逃,那些还滞留的人群,再一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那个获救的少女,如获新生,不断地磕头谢恩。
宝儿上前轻轻将她扶起,陈同这才看清她的容貌,虽然满脸泪痕,披散的秀发和着泪水粘连在脸颊上,但那娇嫩的肌肤,以及隐隐泛出的坨红,娴雅中透着妩媚,尤其是那双眼睛,氤氲着让人揪心的雾霾,一看就让人禁不着要去揭开那轻雾后的庐山真面目。
“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宝儿见她衣服楚楚动人的俏模样,心生好感,亲切地问道。
那女子以为宝儿是丫鬟,又知道自己面前站立之人乃当今太子,只是对宝儿微微一笑,却在陈同面前敛身行礼,娇滴滴地说道:“妾身柳婵娟,乃徐州人氏,今到扬州姑父家做客,闻报国寺之名,特来此为父母祈福,不想遭遇歹人,若非遇到太子,妾身怕早已贱命难保,太子天恩,妾身终生难报。”
柳婵娟说完,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陈同,陈同猛觉心里一震,那眼光中弥漫的如雾如烟的气浪,让他觉得魂儿突然像被勾着了一样。
但他很快还是清醒了过来,他喜欢女人,却不喜欢这种眼光,于是笑道:“你最应该感谢的是这位张良娣和这位童大将军。”
‘张良娣’三个字让柳婵娟芳心一颤,这里只有刚才相扶自己的女子,她还惊讶这丫鬟竟然有那惊天之貌,而且一个丫鬟还穿的那么光鲜亮丽,只恨自己有眼不识真镶玉,此女孩居然是良娣。
柳婵娟急忙转身对宝儿行礼道:“妾身不知是良娣大驾,失礼之处,望良娣海涵,妾身深感良娣贵人相救之恩,愿终身为奴为婢,长侍良娣。”
宝儿浅笑道:“柳姐姐不必多礼,要谢爷得谢太子天恩和童将军的神勇无敌。”
柳婵娟还真是知书达理,也似乎很听话,让她感谢谁就感谢谁,于是转过身来,面对自己眼前高大的白色人影,盈盈下拜道:“妾身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童建业原本是个粗人,见柳婵娟娇滴滴的拜谢自己,可能是没有注意距离的原因,行礼之间,那颗螓首已经堪堪抵在了自己肚皮上。
他急忙伸手去扶柳婵娟,仓促之下,男人手上的力道就没有多少分寸,柳婵娟疼痛之下,微微抬起头,这下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古铜色的面容,与那身白色的衣服搭配起来似乎有几分别扭,但那炯炯有神的双目中散发出来的精芒却彰显着男人的豪气,那种豪气是令像她这种有眼有珠的女子怦然心动的,它会将一个少女的心牢牢系着。
童建业同样被柳婵娟的眼神所吸引,那水汪汪的波纹中荡漾着令男人魂萦梦绕的东西。
“对不起,不小心捏痛你了。”柳婵娟妩媚的眼神掩饰不着因疼痛而流露出来的痛苦,童建业嘴里说着,却忘记了松开自己的手。
“没关系。”柳婵娟略微娇羞地说道,也没有把手缩回去的意思。
这一切哪能逃过陈同的眼睛,见两人如此表情,恰是郎情妾意,心念转动之间,不由笑道:“哈哈,真是美女爱英雄,英雄惜美人,我看你们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童将军,我看你不如将这位刘姑娘娶回家怎么样?”
“这······这······”童建业一听,心里虽然暗自欢喜,嘴里却还假作推辞。
“好啊!好啊!柳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宝儿拍着小手,高兴地笑道。
柳婵娟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童建业,刚才童建业那推脱之话让她心里凉凉的,自从童建业的英武进入自己的视线,她就有一种要依附于他的感觉,那手上传来的力道尽管有些疼,但疼到心里的时候却甜甜的,甚至希望那力道变得强大一些。
“妾身终身之事,妾身怎敢擅自做主。”柳婵娟娇羞地垂下头。
宝儿笑道:“柳姐姐,这怎么是你擅自做主呢?你父母虽然不在身边,但这是太子位你做主的姻缘,这可是你莫大的荣幸,我想你父母也必然不会反对。”
柳婵娟低声说道:“话虽如此,只是不知······”柳婵娟把眼光瞟向童建业。
宝儿立即明白柳婵娟的意思,便问道:“童将军,这么漂亮的姑娘,童将军可不能错过哟。”
童建业早已对柳婵娟动了那铁石之心,躬身道:“一切但凭太子和良娣做主。”
这是陈同干成的第二件大事,早已将刚才的不愉快忘得干干净净,哈哈笑道:“好,那现在就由本太子做主,童建业和柳婵娟从此刻开始,正式结为夫妻,关于聘礼之类的,着童建业随即补办。”
宝儿更是乖巧地牵着柳婵娟的手,将那只手儿直接交到了童建业手中。“姐姐,宝儿祝你和童将军百年好合。”
“童将军,我现在就准备回宫了,你不必再和我一路,带着柳姑娘走吧。”
“可是太子,我······”童建业可不敢忘记自己的职责。
“哈哈,这是本太子给你的命令,你敢不执行!至于路上的护卫,不是还有他们吗?你不用担心,何况我这就回京,一路上也不会再耽搁。”
陈同吩咐完毕,牵着宝儿走向马车,宝儿更是不忘提醒柳婵娟:“柳姐姐,记得时常进宫来看我啊!”
马车平稳地不紧不慢地走动,陈同抱着宝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宝儿,我刚才看见你闪躲恶奴那一下,好灵敏的身手,比童建业一点不逊色。”
宝儿娇笑道:“大哥哥,你不知道,我母亲跟着我舅舅学过一些武术,从小母亲也教我一些防身之术。”
陈同笑道:“呵呵,原来如此,下次出来,就不带童建业了,有宝儿即可。”
“大哥哥又在取笑宝儿了,宝儿乃一弱女子,连自身都难保,何谈保护殿下,童将军可不是一般人,大哥哥一定要优礼有加。”
“哦,为什么?”陈同想看看宝儿那小脑袋究竟装着什么,故意问道。
“童将军以前是太子宫的护卫,现在又担任京城最重要的军职,是大哥哥最能依靠的有力量的人,将来有什么风吹草动,还不是全望童将军忠心报国。”
“那我今天成就的那段姻缘怎么样?”陈同还在为自己促成了一桩好事儿沾沾自喜。
“我想大哥哥主要目的也是想笼络童将军,我看柳姐姐妩媚动人,不输于任何女子,童将军英武豪气,这可谓是一段好姻缘,想不到大哥哥堂堂太子,也会当起了红娘!”
见宝儿句句说到自己心里去,陈同别提有多高兴,那双手便不老实的在宝儿身上游来游去,那手指更是像探测器一样,总是往宝儿身上最柔软的地方探索,在被宝儿一次次拒绝后,陈同倒也不生气,因为他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象征性的报复总是有的,宝儿最怕挠咯吱窝,陈同每次都抓着这一弱点,惹得宝儿在怀中就像小猫一样娇笑着打滚。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初现危情
陈同刚回东宫,就要急着换上朝服,进宫面圣,宝儿急忙阻止道:“太子一路劳顿,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况且今日天色已晚,还是明日进宫吧。”
陈同想到济王那些所作所为,愤愤说道:“不去面见父皇陈述济王之恶,我难咽心中这口气。”
宝儿沉思着说道:“济王是圣上的爱子,连朝中重臣都不敢轻易言其过,足见其势力之强大,何况我们所遇之事,仅是济王家奴所为,济王大可推得干干净净,至于其它恶行,我们也只是听旁人所言,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圣上怎么能够相信,一旦这事传到济王耳中,反而会激化你和济王之间的矛盾,太子还是宜深思熟虑后再向圣上进言,方可让圣上纳谏。”
陈同一听觉得甚为有理,也就放弃了立即进宫的打算,只是这两天未曾和美眉亲密接触,心中的饥渴大大超过了一路风餐露宿的疲劳。
陈同心中有些犯难,身边这么多女人,今晚谁最会解相思之苦呢?他想到了近水楼台的宝儿,可是这都坚持很久了,突然之间就对宝儿下手,觉得气氛不是很好,月娥那里应该排除在外,她总是对自己絮絮叨叨,哪怕是在夫妻温柔的时候,也没忘记告诫他要以国事为重,使得陈同经常了无乐趣。
陈同想到了刘梅,那丫头虽然看上去视觉赶不上其她人,但她熟练的各种姿势着实让陈同有些沉迷。
对,今晚就要刘梅侍寝,陈同由于遭遇到那群恶奴,心中直到现在还窝着火,只有刘梅才能让自己尽情地释放。
刘梅当然也没有让陈同失望,陈同原本计划大早进宫面圣的,可是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却还抱着刘梅沉沉酣睡,就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要不是宝儿记着他今天还有大事处理,一次次去打扰,陈同真想就那样睡着不起来。
陈同步入皇宫,他还真有点不知哪里去找皇上,皇后那里他只是偶尔去探望一下病情,她孱弱的病躯早已不堪承欢,可是诺大的后宫,无数的嫔妃,他会去哪里逍遥呢?
正当陈同无所适从的时候,幸好碰上了张贤,被告知父皇散朝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不知所谓何事?
陈同一听,知道父皇肯定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他很了解自己的这位父皇,若不是有重大事情发生,怎会把自己关起来。
原本要张贤去通报,可张贤也脸露难色,告诉陈同圣上在进御书房的时候曾经关照不允许任何人打扰,陈同只好静静地等待。
陈同和自己的随身太监小安子枯坐在侧殿,小安子倒是很有站功,不言不语站了几个时辰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陈同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等活罪,烦躁不安的来回走来走去,直到夕阳偏西,终于等到圣谕。
走在宣礼太监身后,陈同的心比刚才还忐忑,按照他的经验,自己今天来的肯定不是时候,外出的这两天,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自己一无所知,就连张贤这个皇上的跟屁虫也不清楚,要是父皇有所动问,自己毫无准备之下,该如何应对?
陈同手心里都是汗,父皇给他的印象一直是那样威严,他自小就有一种惧怕的心理,每一次站在父皇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出现什么差错。
陈式正背着双手,静静地站在那副舆图面前,一动不动,陈同战战兢兢地轻步上前,“儿臣恭祝父皇万寿无疆!”
“起来吧。”陈式连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陈同小心地站起来,不敢说话。
好一阵子,陈式才凝重地转过身子来,陈同见他一脸忧色,对面前的陈同更是心不在焉,有些沉重的问道:“同儿,你来见朕又有什么事吗?”
陈同早把面见时要说的话吓得缩了回去,急忙惶恐地说道:“儿臣许久没见父皇,担心父皇为国事操劳过度,特来请安,今见父皇龙体康健,实乃国之大幸。”
“我身体很好,同儿不必担心,倒是你应该多把精力放在政务上,就是为朕分忧了,尤其是江防,那可是关系我朝生死存亡的生命线,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据报,北面的宇文周已经向北齐开战了。”
“啊!”陈同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他为了满足宝儿的愿望,居然连这等军情大事都没有及时得到禀报。
陈式当然对陈同的表现极为不满,只见他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怎么,难道你还没有看到驿报吗?同儿啊,你不要把时间都浪费在了风花雪月上,我朝偏安于江南,四面强敌环伺,若不自强,只能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逢此乱世,要么有一吞天下的雄心,要么就听任别人宰割,你身为储君,肩负着这个国家未来的兴衰重任,应该自强不息。”
陈同听得两腿不由自主的颤抖,忙躬身答道:“儿臣谨记圣谕。”
“同儿啊,我说的话如果你只是记着,那没有任何意义,是要你自己去身体力行,你应该好好跟济王学学,朕有时真想,要是早点让你也像济王那样出镇就藩,或许你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
陈式说完,慢慢又把视线落到那副舆图上面,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怎么看这场战争?”
“这,儿臣愚鲁······”陈同惶恐的望着陈式。
“但说无妨!”陈式也想听听自己这个接班人在这种军国大事上面是否也有一些自己的主见。
“儿臣以为。”陈同大脑如火轮般飞快旋转着,额头上已经微微浸出汗水,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揣摩出陈式的心意,父皇不仅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而且还与宇文周关系匪浅,想到这里,他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儿臣以为,北齐无道,暴虐北方,早已是人神共愤,周主吊民伐罪,必然会完成北方一统。”
陈式好不容易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接着问道:“然后呢?”
陈同可没有再往下细想,胆怯地说道:“儿臣智虑浅短,还望父皇教诲。”
陈式叹息了一声,说道:“同儿啊,什么事都要往深处去想,北齐失道,亡国是必然的,宇文周更是一代枭雄,智虑远大,恐怕他一统北方后,那么接下来便要挥鞭南下,直指江南了。”
这话听在陈同耳里,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陈式接着说道:“昨日济王进京入省,据他所说,江防士兵训练不是很积极,军纪也有所懈怠,他也和朕有同样的担忧,建议朕加强江防,守土御敌,朕已经命济王总管江防军务,你回去以后,趁济王还没离京,好好和他一起探讨一下,也许能从他身上学到许多你不具备的东西。”
“父皇圣明,济王睿智,儿臣不及,一定谨遵父皇之命。”陈同听得大汗直冒,只得唯唯诺诺的不停叩首。
陈同这番不仅没能如愿揭济王之短,反而领受了一顿教训,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那个安乐窝,宝儿一看他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便料定必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赶忙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太子,累了吧。”
陈同有些羞愧地望着宝儿,叹息道:“我真没用。”
宝儿善解人意地宽慰道:“太子别这样,你已经尽心了。”
陈同看着宝儿熠熠生辉的双眸,心中一阵触动,涌起一股莫名的渴望,一把将宝儿搂进怀里,他郁闷的心情似乎只有在宝儿身上才能得到解脱。
宝儿还从来没有见过陈同如此粗鲁的动作,但惊恐之中却没有挣扎,她知道陈同内心一定难过至极,自己迟早都是太子的人,既然太子需要,宝儿决定将自己完全交给自己这个大哥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兄弟相见
宝儿微微闭上双眼,借此掩饰砰砰狂跳的心儿,闻着陈同嘴上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气息,她忐忑地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正当此时,小安子却不识好歹地闯了进来,像以往一样,脚步声未到,话便已出口:“启禀太子,济王下午特来拜访,专程送来礼物一件,嘱咐殿下一回来就立即交给殿下。”
陈同极不情愿地抬起头:“哦,他来干什么?”自记忆中,陈同好像记得济王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自己了,他满心狐疑:“把东西拿来!”
小安子事先早有准备,随手一招,另一太监便捧着一个锦缎包成的包裹走了进来,双膝下跪,双手将包裹高高举过头顶。
宝儿忙从陈同怀里站了起来,接过包裹,解开锦缎,是皮革包裹着的匣子
那是一个用檀香木做成的匣子,宝儿望了一眼陈同,在他鼓励的目光中,轻轻揭开盖子。
只见里面折叠着一件湖州最好的绸缎制成的素白衣裙,陈同顺手拿起轻轻抖开,边沿不仅镶嵌着珍珠等宝物,而且那素白的面料上还绣着几朵艳丽的桃花,白里透红,一看之下,惹人眼目,就连宝儿也暗赞其巧夺天工。
“好漂亮,宝儿,穿上试试。”陈同疑惑着济王为什么会送这样一件女式衣服,他到底是送给谁的?难道宝儿的事情他都知道?
宝儿可没多想,按照陈同的吩咐,笑盈盈地急忙宽衣解带,陈同一看,呵呵,这衣服宝儿穿着就像量体裁衣而制的,刚好合适。
俗话说,人靠衣装,宝儿现在的身份还是侍女,穿着并不十分华丽,这衣服一上身,突觉整个寝宫都亮丽了起来,宝儿极为兴奋地轻轻转动身子,宛若仙女下凡,陈同看着宝儿那妩媚的眼神,不觉痴呆起来。
不说陈同呆看宝儿貌若仙女,宝儿此时也在刹那之间呆滞了,因为她突然觉得那包裹着匣子的皮革似乎不正常,再一定睛细看。
宝儿的眼睛一下子再也合不拢来,只见那里面是用皮子包裹着什么,那皮子!皮子还是那么新鲜,呈淡黄色,上面的纹路依稀可见,而且还有刺青。
陈同见宝儿目瞪口呆,也仔细一看,不由惊‘啊’了一声,那哪是什么动物的皮,分明就是······陈同眼前浮现出那恶奴身上的刺青,难道这是······?
就在两人怀着同样的想法呆若木鸡的时候,小安子又在门外高声奏禀:“太子,济王求见。”
陈同一愣,下午不是才来过,他又来干啥?正待说有请,门外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便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
宝儿从来没有见过济王,只见济王大步流星地跨进门来,一个高大英俊伟岸勇武的少年立时进入自己的视线,他闪烁的眼神突然落到宝儿身上,微微一愣,便直奔陈同:“太子殿下,臣弟知罪,望太子殿下重重责罚。”
陈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惶恐地伸手去扶济王:“济王何罪之有?”
“臣弟管教不严,致使家奴狗仗人势,冒犯了殿下,望殿下治臣之罪。”济王乃习武之人,陈同哪里扶得起。
而济王这时居然淌下了两道泪水,陈同也才明白济王之言所指何事,见济王如此难过,想起小时候两人在一起曾经历经磨难,相依为命的日子,不由也潸然泪下。
陈同抹了一下泪水,哽咽着说道:“济王如此折杀为兄了,事情已经过去,只不过是那几个奴才不知检点,济王不必如此自责,快快请起。”
陈同是个善感的人,见陈陵那样自责,早把刚才的事又忘了,陈陵也假意趁此站了起来。
宝儿看见他眼角的余光瞟向自己,不由涌起一阵想呕吐的感觉,暗想:这张英俊挺拔的外表下,那双狡诈的眼睛却不知掩藏了多少虚伪和残忍,和那看似文雅的举止和器宇轩昂的神态简直就是背道而驰的两个极端。
陈同却扶着他,一起坐在了自己那张床榻上,宝儿真恨不得一下子将陈陵揪起来,免得那床榻被玷污。
陈陵依然沉浸在自责的悲愤中,抚着陈同的手背说道:“太子哥哥,臣弟深感皇兄大恩,没有将这事禀告父皇,臣弟无以为报,愿唯太子马首是瞻,太子若有差遣,臣弟万死不辞。”
宝儿一听内心更惊诧,本以为见太子的表情是圣上并没有对陈陵的胡作非为引起足够重视,哪曾料想陈同居然未曾向圣上禀奏。
那太子为何又那样郁郁寡欢呢?究竟又是什么事让他无精打采?还有,陈陵怎么知道太子没有向圣上告状?难道宫中有人为他及时通风报信?
疑问在宝儿心里一个个冒出来,但她却无法找到答案。而陈同却似乎已经被深深打动,还在不断安慰陈陵:“济王不要过分自责,你我兄弟情分血肉相连,要说回报那也应该是我愧对济王,想想我们幼年时候,要不是济王出面担当,为兄还不知要遭受多少凌辱。”
“维护兄长的尊严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职责,只是这次,可恨那些恶奴,居然如此败坏我的名分,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陈陵一脸愤怒,恶狠狠地说道。
“贤弟不知道他们所做的那些事吗?”陈同想起那位老人的话,居然天真地问道。
“皇兄,我敢对天发誓,那些恶奴的所作所为,我的确一无所知,若我早知道,早就对他们严加惩办,何劳太子亲自出手,这些东西真是可恶至极,冒着我的名号,如此鱼肉百姓,使得民怨沸腾,不杀何以儆效尤!”陈陵信誓旦旦地说着。
“所以,济王你就······”陈同指着那只用人皮包裹的匣子,心有余悸。
“是的,谁让这帮狗奴才不失好歹,不仅仗势欺人,给我名下抹黑,更触犯皇兄,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岂能容得下这般恶奴,不把他们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之气,我奉圣命进京入省,手下将那些恶奴的罪行飞报与我,我才知道事情竟然是这样,即命人将恶奴的皮制成此皮革,又令人连夜赶制粗衣,奉上皇兄,以慰皇兄随驾仙姬惊吓之罪,望皇兄和随驾仙姬念我一片至诚之心,宽恕臣弟管教不严之过。”
陈陵说着,眼睛又有意无意地望向宝儿,那天生的丽质让他内心不断涌起占有欲,那心中就像爆发了火山一样,激荡不已。
但陈同既然不提宝儿,自己又怎好多问,何况自己此行的目的是讨好、麻痹陈同。等到有一天自己得了江山,还怕她不属于自己。
陈同听着他对手下那样的惩治居然若无其事的样子,胆怯地说道:“只是济王如此做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皇兄真是仁慈之主,我南国得此仁慈之君,实乃国之大幸,臣弟自幼粗鄙不堪,性情暴躁,今后当向皇兄好好学习,只是,臣弟眼中容不下任何人有对皇兄的不敬,倘若有人胆敢冒犯,臣弟定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陈陵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让陈同不寒而栗,“贤弟能如此深明大义,真是让我高兴,想你我自幼手足情深,论治国之才,贤弟十倍于我,今后我还要向贤弟请教,望不吝赐教。”
“皇兄说哪里话,皇兄仁慈之心,臣弟自愧不如,弟每次进京,本想来拜谒,然而想到皇兄要帮助父皇处理政务,哪有闲暇,恐多有打扰,只好每次都望而却步。”
陈同笑道:“你我自家兄弟,原本该多亲近,哪有什么打扰,来人!”小安子应声而入,陈同接着吩咐道:“传我口谕,自今以后,只要济王前来,可以不经任何人传报,直接找我!”
陈陵见目的基本达到,便起身谢恩告辞,临走,还把留恋的眼神定格在宝儿身上。宝儿只当假装没有看见,她早就盼望着这个瘟神快些离开,尤其是陈同最后的恩惠,更是让宝儿心中隐隐不痛快。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兵北齐
陈陵走了,宝儿却有些痴痴地站在一旁,原本天真稚嫩的脸庞,隐隐露出忧虑之色,双眉紧蹙,陈同见宝儿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模样,忧心忡忡,关切地问道:“宝儿,你怎么了?”
宝儿双眸望着那个匣子,有点心不在焉的说道:“没什么,看见这个匣子,我想没有人晚上会睡得着。”
陈同赶忙让人收走那个匣子,一边宽慰道:“那恶奴冒犯了你,合该受此报应,要不是你当时拦着,我早就将他剥皮抽筋了。”
宝儿轻轻走到陈同身边,半边身子依偎着他,幽幽地说道:“你只是这样说说,根本不会那样做的,宝儿的大哥哥天生仁慈,宅心仁厚,是难得的谦谦君子,才不会做这等凶残之事。”
宝儿望了望陈同,富有深意地又说道:“可济王不仅如此做了,还巧言令色,不是善类。”想着济王看自己的眼神,就像两把利刃一样,宝儿心里还在冒着寒意。
陈同浅笑了一声,拍着宝儿的香肩,说道:“宝儿不要心存成见,济王也是因为手下仗着他的势力为虎作伥,祸害百姓,有损皇家声誉,所以盛怒之下才······”
宝儿想不到自己这个看似精明的大哥哥却如此识人不明,陈陵那些话、那些作为放在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谁会相信,不料陈同却这样被他几滴假仁假义的眼泪感化了。
“大哥哥,你太善良了,你难道忘记了那些人所说,那些女子都是被济王抢掠的吗?济王会不知道?”
陈同无语,只好强辩道:“这也许是小民对济王微有抱怨,诽谤于他。”
宝儿见陈同顽固不化,喟然长叹道:“大哥哥,不是宝儿心眼小,容不下人,济王可是个有心人,我们刚从报国寺回来,他便已经知晓那里发生的事,而且做出了这么快的处置,还有,你今天本是去向圣上揭发济王的,可你刚回来,济王却已经知道了你并没有告发他,他的消息怎么这样灵通呢?自古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子你要好好想想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陈同也顿觉事有蹊跷,但他还是不愿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宝儿放心,我以后会留意的。”
经过这一番打扰,陈同兴趣索然,对宝儿燃起的那种渴望已烟消云散,他感觉到自己好累,那颗心不停地往下沉,只想好好睡一觉。
这一晚,陈同破天荒地没有让任何人陪寝,只是让宝儿给了自己一壶酒,自斟自饮,他想独自把自个儿灌醉,在沉沉酣睡中将那些烦恼驱散。
陈同果然如愿以偿,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要不是宫里太监急匆匆地赶来宣召,圣上令他立即进宫,他哪有心思起来。
不知为什么,陈同每次见到宣召的太监,总有一种坐卧不安的感觉,这次也一样,尤其是太监那跑得满头的汗水,更让陈同忐忑不安。
是祸躲不过,陈同可不敢抗旨不遵。
还是御书房,还没跨进门槛,陈同便已经听到了里面激烈的争吵声。
跨进门,大将军吴明,丞相李建威,太傅韦树成,济王陈陵以及龚尚书和孔司马的身影便映入陈同惊慌的视线,他的心略微平定了一些,估计这些人正在商量一件什么大事,因决议不下而互相争论。
“儿臣拜见父皇,祝父皇万寿无疆。”陈同急忙向居中而坐的陈式大礼参拜。
“免了,同儿来的正好,我昨天已经将北方的情况向你说明了,情况你已经知晓,你也谈谈对目前局势的看法。”
陈同一听,大脑一下子又懵了,暗恨自己昨晚怎么就不把北方的事情和宝儿说说,她对事情的分析看法都有独到的见解,说不定会给自己出个好主意。
额上的汗珠直冒,陈同心里在盘算着,可实在理不出一个头绪,还好陈式给他开了个头:“同儿,现在北方大乱,周主正兴兵讨伐高齐,众人有主张坐壁上观,有主张趁此机会出兵北伐,收复淮南失地,你怎么看?”
陈同一边听一边揣测陈式的想法,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直就想做个有作为的帝王,他原本是武将出身,身上那种冒险精神并没有因为帝王的奢华生活而消磨,于是鼓足勇气说道:“启禀父皇,依儿臣看来,我朝自开国以来,经先祖和父皇励精图治,业已兵精粮足,但我们不能苟安,今北方大乱,理应抓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出兵北伐,开疆拓土。”
“好,同儿此言正合我意!”陈式可能是因为陈同刚才的话少了过去的那种懦弱,显得异常兴奋,大手猛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桌面。
“启禀圣上,老臣还是有所担心,自侯景之乱,我南陈便一直在医治创伤,虽然这些年已有起色,但军队缺乏训练,一旦开战,恐怕多年的积蓄又会耗尽,而周围的局势并不安定,倘若有人也趁机觊觎,那我们可要四面临敌,只怕我们到时力有不逮。”李建威看来一直在坚持自己的反战观点。
“丞相所言也不无道理,但我们不能因为有所顾忌,就畏首畏尾,一旦周主一统北方,周主又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人,恐怕那时我们想相安无事也不可能。”陈陵首先站起来反对,陈同看他说到战争,两眼便炯炯有神。
其余之人也正想再说什么,陈式这时站了起来,作出了最后的决定:“好了,大家不要再做无谓的争论了,战机不可多得,我已经下定决心,集中精兵,迅速出击,第一步先收复淮南失地,巩固我北方边疆,你们现在要做的是给我推选出一位合适的统帅。”
“启禀圣上,我认为此次北伐,还是应该由吴明将军挂帅为妥,吴将军本是淮南人,对北齐的风俗习惯比较熟悉,更熟知淮南的地理,为将者不仅要识天时,更要识地理,吴将军素有谋略和指挥大军的才干,此重任非吴将军不能胜任。”孔司马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陈式见无人反对,便又说道:“好,既然大家没意见,就以吴明将军为帅,我朝所有军队中的杰出将领,吴将军可自行挑选,勿要集中精兵强将,一举拿下淮南。”
“启禀圣上,微臣以为,童建业将军勇猛过人,又兼熟读兵书,可作为前军统帅。”龚尚书是一个轻易不表态的人,但是他认为这是一个大好机会,更是一个能够在军中建功立业的机会,他是太子一党的人,而童建业更是太子的亲信,这样的机会当然要抢先抢占。
陈陵对龚尚书之言直恨得牙痒痒,他估摸着凭自己的年龄没有机会出任三军统帅,但至少要在北伐军中占有一席之地,而前军统帅那可是炙手可热的位子,他没想到龚尚书居然下手如此快。
“儿臣有话启禀父皇,童将军掌控着京城的安危,岂可轻易离开,儿臣虽不才,却也大小战阵经历了数十次,愿随军效力。”陈陵看到在座之人不会有人为自己出面,只有自行出头。
“济王总镇江防,其位关系我朝生命线,不可轻易离开,我看还是龚尚书的建议比较稳妥。”孔司马立即出言反对。
陈式心情显得特别开心,哈哈笑道:“大家不要再争论了,我看就让童将军出任前军统帅,至于京城防务,暂由孔司马代管,另外责令户部全权负责此次北伐的钱粮保障,不得有任何懈怠,济王还得扼守江防,谨防变故。”
圣谕既下,谁还敢再有异议,这次会议,以陈同为首的太子党可以说取得了全面的胜利,李建威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作为摇摆不定的人,他也不会公开站出来反对。
当然最失意的是陈陵,原本以为在北伐这事上和父皇心意相通,正好借此机会谋取军中的大权,没有想到最后竹篮打水,临走时,还把怨恨的眼神扫了一眼众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伐高齐
话说吴明统帅大军,一路高歌猛进,先后攻克了北齐许多地方,当寿阳沦陷的消息传到北齐,齐主正与两个宠妃在游戏中玩得不亦乐乎。
穆提婆对齐主淡淡地说道:“本来就是他们的土地,随他们拿去。”见齐主还略有一些忧虑,又劝慰道:“不要说淮南丢了,就是河南全丢了,我们又有何担忧,真正值得我们担忧的是这短暂的人生,我们只是暂时寄住在尘世间,时间是很短暂的,应该及时把握着这转瞬即逝的光阴,追求快乐。”
那些左右侍从和太监也齐声附和,齐主因而转忧为喜,将寿阳之事一下子抛诸脑后,大肆饮酒狂欢。
而穆妃的侍女小伶长相甜美,肌肤嫩滑如凝脂,吐气如兰,那身体冬天热情如火,夏天凉如温玉,齐主更是对其爱不释手,坐则同席,出则同驾,半刻功夫也离不开。
齐主不仅经常和小伶对天盟誓,生生死死相依,而且为了展示小伶天生丽质,还让她赤身侧卧在桌子上,摆弄着各种撩人的姿势,任凭朝臣观赏品鉴。
齐主当然也不是把自己全部交给小伶,坐拥江山的他面对国中的美女,岂能暴殄天物,小伶虽然别具风味,但每个女人身上也具有不同的特色,他是一个鉴赏家,对那些好的作品当然要经过一番鉴赏,增加知识。
齐主对美女疼爱有加,但他却继承了高氏家族残暴荒淫的基因,定州王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比他小几个月,一次,定州王高卓路遇一位怀抱小孩的妇女,便令人强行将孩子抢过来,任其猎狗撕咬,见那妇女呼天抢地痛苦,高卓继而让人将孩子的血涂抹在妇女身上,那猎狗可是久经训练的,哪里闻得那气味,便又猛扑上去撕咬妇女。
高卓的暴行被一次次举报到齐主高纬那里,于是令人用铁链将高卓锁拿进宫,并亲自审问:“你在定州,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
高卓答道:“挖一个大土坑,里面放入毒蝎,然后再放入猴子,观赏起来,其乐无穷。”
高卓见高纬听后陷入沉思,心里便忐忑起来,不知他在想什么,当高纬令人捕捉毒蝎的时候,更是让他胆战心惊,害怕自己成了那猴子。
可是京城的毒蝎实在太少,一大帮人忙活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捕捉到多少,高纬已经苦等了一夜,哪还有耐心,便在宫中令人依法炮制,挖了一个土坑,倒入毒蝎,拉来一位上了年龄的宫女,命人脱去其全部衣服,将她抛进坑里。
那宫女在毒蝎的攻击下,声嘶力竭的嚎叫着,整个人都因惊恐和难受扭曲得变了形,高纬却看得哈哈大笑,并对高卓说道:“这么有趣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于是不仅没有将高卓治罪,还将他擢升,留在身边,早晚一起玩乐。
高纬自己玩乐犹嫌不足,没有多少乐趣,便让他那些太监宫女也加如到自己玩乐的行列中,整个皇宫于是整天便只听到嬉戏玩乐的声音。
齐主也喜欢兴修土木,每一次修好后,只要自己觉得某个地方不是很适合自己的意思,便命人立即拆了重建,如此反反复复,那土木工程便从来没有一天中止过。
闲暇之余,他甚至身穿破衣,假扮成乞丐模样,进行乞讨。
齐主荒淫无道一天比一天更甚,国事全委与身边宵小,就连那些宦官也一并参与国家机要,内外幸臣,均授予高官爵禄,所封之王便多大百余人众,即使那些优伶,也享受荣封,甚至连狗马之类畜生,亦有名号,并得食禄。
国家官吏,只要拿钱,便能买得,刑狱之罪,只要拿钱,便能开脱,一戏完罢,给赏不下巨万,国家府库空虚,便令各郡县卖官筹钱,弄得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齐主的昏聩无道北周早就看在眼里,宇文周在弑杀宇文护后,荣登大宝,在平息了朝廷内部的事情后,便正式下诏,起大军东征北齐。
大军始入齐境,周主便下令禁止军士损毁农田,违令者立斩不赦,故而军纪严明,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进直河阴,周主亲自督战,不几日便攻下河阴,又亲率大军猛攻金墉,奈齐守将防守甚严,强攻旬月,城不可破,周主因过度操劳,身染疾病,不得不暂时停止进攻。
时齐之沙场宿将,多已亡故,朝中几乎无可为将者,只好让右丞相高阿那引兵,进援河阳。
周主闻齐兵援军将至,自己又身患重病,不见好转,只好暂且退兵。其余几路大军得闻此消息,虽然已经连克齐城,也不得不西归。
第二年,周主再议伐齐,召集群臣,商议道:“朕去岁伐齐,因偶得疾病,半途退兵,未竟全功,但我观齐兵,几同儿戏,士气低落,行军布阵,并无章法,况且齐之朝政日益混乱,群小猖獗,百姓嗷嗷,朝不保夕,此乃天赐我良机,若不及时取齐,悔之晚矣,但若还像去年那般出兵,未能扼齐之咽喉,晋州乃齐之根本,我若往攻,齐必倾全力来援,我军便可乘机攻入齐之腹地,直捣巢穴,灭齐不难。”
帐下诸将听闻周主如此庞大的计划,大有一口吞下齐之决心,想到去年的战况,都面有犹疑之色,周主见此勃然大怒。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尔等身为大将,临战之时,当有当机立断之气魄,岂能缩头缩尾,我意已决,若有阻挠犹疑不前者,当以军法论处!”
周主乃一代英主,杀伐决断,一经决定,便立即分派各将,令杨坚等分率右三军,宝泰等分率左三军,齐王宪等为前军,依次出发,而自己却亲督大军,直趋晋州。
周主自己坐镇中军,旗下诸将焉能不用力,士卒个个如虎狼,将晋州一阵猛攻,晋州刺史暗中与周军互通款曲,以作内应,周军得以乘夜翻越城墙,攻入晋州。
时齐主高纬正携同小伶在郊外围猎,敌报从辰时直午时,已经连续三次,右丞相高阿那却说道:“主上围猎正值兴头,边境偶有战争,是最正常的事情,何必如此急急奏闻。”
看看已经快到日暮,平阳敌报称平阳已经陷落,高纬亦是吃惊不小,便要立即回宫,召集大军前往营救,偏偏小伶此时兴尚未尽,死乞活赖的缠着高纬还要围猎一回。
高纬原本就是一个只知玩乐之辈,何况美人所求,焉有抛下美人不顾之理,便把此事放下,兴起围场,捕获了几只野兽,才和小伶兴高采烈地回宫。
第二天,高纬便召集大军,令高阿那率领前军先行,自己携同小伶随后,虽然是行军打仗,高纬也离不开美人相伴,冲锋陷阵,是那些将士们的职责,高纬作为一国之主,当然也要冲锋陷阵,但那战场是在自己的营帐里。
周主闻齐主亲率大军前来驰援,便心生退却之意,欲缓师长安,暂避锋芒,大将军宇文鑫进谏道:“陛下圣明勇武,当此之时,怎能退却,齐主昏庸,军无斗志,纵有十万大军,也难挡我虎狼之师,若错过这次机会,将来齐得英明之主,君臣协力,那时即使汤武复生,恐亦难荡平。”
军正王绍也进言道:“齐失纲纪,朝政紊乱,君不惜臣,臣不用命,正是天赐良机,何况我已一战而得齐之咽喉,正当趁此机会,一举成就霸业,今陛下竟然意欲退兵,臣实未解。”
周主笑道:“卿等此言诚属不欺,但我自有打算,卿等勿复多言。”
众人见周主如此镇定,似乎不是因为齐兵救援而胆怯退兵,又想到出兵之时他那种果断,暗想他一定还有什么妙计,便也不再相劝。
齐主闻周兵又退,便令悍将贺兰豹率军追击,宇文宪等人各率一只人马轮流与之交战,且战且退,贺兰豹穷追不舍,不料误入周军圈套,被诱入绝地,四面围困,贺兰豹战死。
击退追兵后,宇文宪也不复返,便按照周主的安排徐徐引军后退。
第一百一十五章 北周灭齐
齐主高纬已经自领大军进抵平阳,将平阳城围得水泄不通,命令大军昼夜猛攻,守城主将梁士彦亲冒矢石,慷慨激励士卒:“死在今日,我为尔先!”
众将士群情激奋,呼声动地,无不以一当百,前赴后继,视死如归,齐兵摄于周兵气势,稍稍向后退却,梁士彦带领军士,趁此间隙,抢修城墙,满城百姓,抱着誓死捍卫平阳的决心,纷纷前来,就连老弱妇孺,也不甘落后,甚至梁士彦的妻妾也加入到妇女中,帮助搬土运石。
地面强攻不成,齐军士兵便开始挖掘地道,直至城墙下面,城墙已倒塌有十多丈,齐兵正待蜂拥而入,偏偏高纬传下军令,暂停攻城。
齐主有令,众军虽然惊愕难解,却无人敢违抗军令。
你道为何?原来齐主早就听闻,城西的大石上,有圣人留下的遗迹,而那城塌之处,正是城西,他怕军士不识好歹,毁坏了圣迹。
齐主一面令军士停止进攻,一面令人去请小伶,而此时小伶正慵懒的蜷缩在军帐的锦被中,昨夜被齐主几次猛攻猛打,她全身骨软筋酥,像散了架一样,甚至连亵衣也没有穿,正在积蓄力量,准备迎接晚上齐主的折磨。
听说齐主正等着自己去观看圣人遗迹,小伶才慢慢地起来涂脂抹粉,描画峨眉,差不多一两个时辰,才梳妆打扮完备。
齐主为了心爱的女人,居然很有耐心,并没有因为小伶的迟慢而生气,见小伶到来,赶忙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顺便还在她粉嫩如花的脸颊上磨蹭了几下。
这一两个时辰,对于守城的军士来说,那是绰绰有余,他们早已用木为栅,将那十多丈的地方堵塞牢固。
当齐主再次下令士兵冲锋的时候,周兵据栅为墙,齐兵冲了几次,除留下一具具尸体外,并无任何收获,个个把怨毒的眼神望向后面依偎着齐主、满脸笑颜如花的小伶。
攻城的战斗还在继续,城上城下矢石乱飞,高纬担心那些不长眼的弩矢伤及美人,便又下令将攻城的一些木具搭建成一座木桥的模式,让小伶能够远远的登高眺视。
也不知是由于敌我双方激战正酣,时间仓促,桥脚没有固牢,还是军士对小伶那种怨恨,故意为之,小伶所乘之马还未踏上木桥,那桥便轰然倒塌,吓得那马也引颈一阵长吁。
一番好意,居然差点让美人在阵前香消玉殒,齐主勃然大怒,正待惩治那些搭建木桥的军士,幸好探马急报,说周主亲统大军,已从四面杀来。
原来周主并不是真的退却,其目的是想让齐主统帅大军来此,以平阳为饵,聚而歼之。
齐主听闻,吃惊不小,忙问高阿那:“今日可与周军一战否?”
高阿那说道:“我军虽众,但能战者不足十万,且周军来势凶猛,不如勿战为是,且退守高粱桥,以逸待劳。”
高阿那话音未落,突然想起一个破铜般的声音:“一小撮贼人,有何惧哉,将其掷入汾水之中,便可了事。”
高纬见说话之人乃是猛将图根,只见他毛发须张,手按剑柄,一脸怒气,大有一战而屈周兵之威猛。
高纬正在犹疑不决,内参又齐声道:“彼亦天子,我亦天子,陛下怎能怯战,何况周军远来,我如何能如此示弱!”
高纬心中的豪气似乎被激起,便说道:“此言甚是,当与之一战!”
高纬于是下令挥动众军,向前进击。
两军刚一交锋,在周军气势如虹的冲击之下,齐左军阵脚便开始不稳,不断往后退。
高纬和小伶并骑站在后面观战,小伶虽然也是久经战阵,但那战场是摆在宫闱,而且面对的进攻者也不过高纬一人而已,哪曾见过这千军万马的冲杀,不由两股战栗,花容失色,见齐军不断往后退,不禁失声惊叫道:“败了,败了!”
旁边的穆提婆接口道:“大家快跑!”高纬未及辨明真想,便已随着调转马头,携小伶向后飞奔。
高纬正惊魂未定,旁边一人快马赶到,说道:“半进半退,用兵常事,今我军正与周军相持,互有进退,兵众也未曾有所伤损,陛下骤然回走,只恐马足一动,众军慌乱,陛下宜迅速回头,以稳军心。”
高纬正在犹疑,继而张常追至,奏报道:“启禀陛下,我各军完整如故,围城之军丝毫未动,望陛下火速回到阵前,陛下如若不信,可派内参前往查明真相。”
高纬半信半疑,正待勒回马缰,小伶却怯怯地说道:“此言未可轻信。”
高纬见小伶柳眉锁翠,无限优思,一双剪水秋瞳,几乎盈满泪水,不由心里一软,哪能让美人受此委屈,便催动坐骑,挥鞭继续后退。
主将乃三军之魂,魂既不在,军心焉能不散,齐军见主子怯战而走,哪还有战心,又见周军攻势如潮,奋力冲杀,顿时像决堤的洪水,纷纷往后退却。
如丧家之犬的退兵,互相冲撞,一路的哀嚎,一路的尸体,有许多是在自家战马的践踏下而亡命,军资器械,丢弃如山。
高纬携小伶狂奔至洪洞,才得稍微喘息,小伶拿出一面小镜子,见自己已经不像人样,赶忙重施朱粉,可惜那粉刚涂上脸,还未来得及涂抹匀净,探马又报周兵已直,高纬急忙将小伶拽上马背,再向后逃。
齐主仓皇逃窜至晋阳,周主随即率大军将晋阳四面围着,几经激战,齐将段畅等开门迎纳周军,周主便乘夜入城。
高纬被周军一路猛追,终为周军所擒,周主将高纬封为温公,高纬至此仍念小伶,便向周主哀求,周主便将小伶依然奉还于高纬。
再说吴明率军北伐,虽然攻占了许多地方,但是进至彭城后,围攻月余,不能得手。吴明年纪老迈,不堪久劳,无奈陈式决意要争夺徐州、兖州等地,不许班师。吴明只好带病领军。
时周将王轨等人已率大军南下,截断陈军归路。童建业建议道:“王轨用铁链锁住下流之江,但是两旁的堡垒还在修筑中,应趁其未完之时,分兵前往争夺,否则归路一断,我辈均为别人所掳。”
吴明掀髯笑道:“冲锋陷阵,该属将军勇猛,长算远略,则是老夫之事,老夫自有主张,将军不必多言。”
童建业不好与主将争执,默然而退,又过了月余,周军已经把归路完全阻断,吴明此时背疾正严重,童建业又进言道:“今求战不得,进退失据,看来只好潜军突围,方保生还,请公位居中军,建业不才,愿率铁骑数千,驱驰前后,必能保公安然返回京邑。”
吴明此时已经明了自己的处境,怅然叹息道:“将军此言,原是良图,但我身为三军统帅,必须亲自断后,马军宜在前先退,愿将军统率前行。”
童建业于是自率马军先发,乘夜启程,吴明自领舟师,行至清口,水势渐微,不能前进,周将王轨早已在此等着,一声令下,周军四面围拢过来,直杀得陈军丢盔弃甲,无路可逃,投水自尽者不计其数。
吴明因病行动不便,连人带船,被周军所俘获,所有辎重也全被周军所获。
万幸的是童建业所领军队,得以暗中偷过周军营帐,神不知鬼不觉地全师而还。
陈式得闻此噩耗,一面深责自己不该贪功,一面又念吴明虽然兵败被俘,作为陈军主将,那是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便整日忧心忡忡。
陈式满腹心事,为求解脱,便终日与嫔妃为乐,真个是酒不离口,妃不离手,有时一天之内居然和那些美娇娘三番五次地缠绵于床底之间,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早已人过中年,无论精力和体力都已经大大透支。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惹怒济王
不说陈主因一时郁闷,一头扎进美人堆里,难以自拔,且说济王陈陵自那日御书房会议后,闷闷不乐地回到济王府。
陈陵一身衣冠虽然华丽,但他却只是在京城的时候衣冠楚楚,一丝不苟,一旦回到自己的地盘,立即就判若两人,袒胸露乳地躺在那张宽大舒适的椅子上,也许是身心劳累的缘故,微微闭着双眼,旁边一个清秀的侍女不时将杯中酒递到他的嘴边,另外两名侍女则在两边不停地揉捏着他的身子。
陈陵享受着美酒的刺激,享受着美女轻柔的按摩,懒洋洋地问道:“如海,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于如海急忙趋前几步,谄笑道:“启禀济王,自你进京之日起,并无大事发生。”
“无事就好。”随着话音,陈陵大手一抓,右面那个娇滴滴的侍女便已经被他抓在怀里,只听一阵‘咯咯’娇笑声,那女子似乎觉得自己的身子靠得还很不结实,便主动地往上挪了几下,想让自己的主子能够更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温柔。
这张椅子对她们来说太过熟悉了,不知多少次被自己的主子剥得精光,在那上面翻来覆去,甚至当着别人的面也一样毫无顾忌。
陈陵这一动作已经给了她明显的暗示,她当然懂得要如何应付主子,这可是自己的生存之道,稍有不慎,说不定主子一怒之下,自己也难免遭到和其她一些姐妹一样的下场,她可不想被那些下人一个接一个的蹂躏。
正当这时,于如海却不识时务的插话道:“殿下,我听说又来了一位倾城绝色的清倌人,要不要小的立即去给你请来。”
这话对于陈陵来说,简直就是一剂兴奋剂,他猛地一推,那侍女‘啪’地一声便摔落在地上,疼的眼冒金星,但却不敢吭一声。
“什么倾城绝色,你这狗奴才总是拿这个词诓骗本王,哪一次不是庸脂俗粉。”
于如海一脸委屈地说道:“王爷息怒,小的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诓骗王爷,这次小的也怕像以前那样是下面的人瞎说,所以还亲自去看了一眼,那清倌人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倾城绝色,是我们这里的第一美女。”于如海信誓旦旦地说道。
“哦,是吗?你且说说那女子是怎样的倾城绝色。”陈陵似乎相信了于如海的话,两眼冒着精光,有点饥渴难耐的模样。
于如海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个主子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货色,对下人的惩治全在他一念之间,他喜怒无常的性格就连自己这个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也捉摸不透,好在他对自己还算公平,虽然自己也偶尔会犯一些过错,惹他不高兴,但并没有像对待其他人那样说杀就杀,说鞭打就鞭打,说拖去喂狗便拖去喂狗。
饶是如此,于如海也是整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伺候着,尤其是像美女之类的事,更是要及时汇报,如果让他先知道了,问自己个知情不报的罪,那就遭殃了。
所以如海也顾不得打断他和侍女即将上演的好戏,也要把这事禀明,为了增加自己所说之话的可信度,于如海用惊叹的口吻说道:
“那女子年方二八,肤如凝脂,脸若桃花,腰如细柳,眉如青黛,唇若朝霞,眼若清泉,貌美倒还在其次,更难得的是她能歌善舞,更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还舞得一手好剑,自从来到这里后,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一不被她迷得茶饭不思,夜不安寝。”
“哈哈,果真如此,那本王倒要见识一番。”陈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眼放着光芒,吩咐道:“你立即去将那女子带来,果真如你所说,本王重重有赏!”
于如海恭敬地答应一声,转身就疾步往外走去,他似乎很能体谅主子那种急迫的心情,毕竟他虽然是奴才的身份,但从生理来说,却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这一点在以往主子玩腻了奖赏给他的女人身上已经得到充分证实。
心中有了希望,陈陵对身边的侍女哪还有什么兴趣,这段时间出门在外,可把自己憋屈死了,要不是入省那是自己无力改变的陈规陋习,他才懒得进京,那一路上,不仅不能近女色,反而还要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活受罪。
已经有些许日子没有尝到新鲜美女的滋味了,陈陵觉得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没有一个舒坦,他焦急地等待着好消息,好在那壶美酒,还能稍微慰藉一下。
时间不是很长,于如海却气急败坏的跑了进来,与他刚刚去时那种趾高气扬的气势相比,回来却是那样狼狈不堪。
还没到近前,于如海已经像一个泼妇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嚎哭起来:“王爷,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陈陵见他衣衫凌乱,鼻青脸肿,也不由一阵惊诧,他济王府的人平时出去,众人避之犹恐不及,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不堪。
满怀希望地巴巴盼着他带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殊不知美女未曾见着,却是如海涕泪横流,一副腌臜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心情顿时阴沉下来,寒声道:“狗奴才,还不收起你那副狼狈样,再敢聒噪,小心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于如海浑身一阵颤栗,这话可不是说来吓唬他的,自己差事没有办好,他已经知道陈陵心里不高兴了,这可是他暴力爆发之前的前兆。
于如海赶紧收着声,满眼哀求的望着陈陵。
陈陵双目凌厉,面色阴冷,厉声说道:“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不仅空手回来,还弄得如此狼狈,污了本王的地方!”
于如海一脸委屈地说道:“王爷,小的刚才去了怡香院,刚向那老板说明来意,不料从里面跑出来一个校尉,不由分说,便将小的一顿毒打,并扬言说再敢打莺莺小姐的主意,便将小的大卸八块。”
陈陵不禁双眉一蹙,在自己的地盘上,何人如此猖獗,难道是这奴才自以为是,而那人又不认识,所以不买他的帐?便说道:“难道你没有报上本王的名号?”
“小的自然说了,但那校尉根本不理会小的,还说在他心中只有吴将军。”于如海偷偷看了一眼盛怒的陈陵,低声说道。
“砰”一声巨响,随即便跟着是一阵瓷器碎落的声音,陈陵一掌拍在他身边一个茶几上,那茶几乃是沉香木所制,在经受了大力撞击后,仅是发出了一声闷哼,还是四平八稳地站立着。
遭罪的是那茶几上的那些个茶具,惊吓之下,纷纷跳到了地上,尽管躲过了那巴掌的一击,却逃不过在花岗石地板上粉身碎骨。
那三个侍女更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花容失色,浑身瑟瑟发抖,为了控制身体,两排贝齿都差点把嘴皮咬破。
“究竟是谁?当真好大胆子,竟然敢不把本王放在眼里!”陈陵怒火上冲,双目泛着红光,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狠声道:“好你个吴明,别自以为圣上信任你,让你统帅三军,就自以为是,本王已经对你再三忍让,你却得寸进尺,难道本王真怕了你不成!”
“来人,备马!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陈陵刚才一巴掌没有将茶几拍碎,这回干脆抬起一脚将它掀得四脚朝天,还不解恨,顺便给了于如海一脚,叱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带路!”
于如海哪里顾得上疼痛,翻身起来,弓着腰,双手捂着刚被踹的地方,抢步上前,就像慢一半拍都会要了自己狗命一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闹怡香院
陈陵这回可不是一个人出门,他带着两百护卫杀气腾腾地冲出王府,浩浩荡荡往怡香院的方向奔去。
陈陵不断挥舞手中的马鞭,真是人急马快,即便如此,于如海和那些护卫可能是早就锻炼出了一身奔跑的本事,紧紧随着陈陵,一点也不落后。
街道上的行人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尽管纷纷闪避,但是却没有多少惊讶,大家只是在陈陵过后互相诧异地看着,不知又有什么事情惹恼了这位煞星,不知又有什么人又会遭受磨难。
一路上鸡飞狗跳,陈陵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给地方造成不安而有所收敛,约莫半刻钟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怡香院门前。
这里可是著名的销金窟,身上稍微寒酸的人只能望门兴叹,站在门口听听里面的莺歌燕舞和缠绵悱恻的丝竹声。
怡香院不仅庭院宽敞,楼宇高耸,更是装饰得极尽奢华,老板花了那么大的投资,当然需要回报,这里的姑娘个个可谓妖娆妩媚,来此的客人尽管来时囊中鼓胀,走时囊中羞涩,但却没有任何人有后悔之色。
因为怡香院的女子不仅赏心悦目,更兼个个各具拿手的看家本领,有哪个男人不会在那样的温柔乡中销魂蚀骨,所以,哪怕再多的银子撒在这里,也是值得的。
大白天的,许多姑娘因为熬夜工作,还在梦乡中养精蓄锐,但刚才经过那一阵折腾,加之陈陵气势汹汹的带着大队人马到来,里面的人哪里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陈陵胯下坐骑因一阵狂奔还在引颈长吁,四蹄因马缰紧勒而还在不停的刨着地面。
一个年近四十,但却看起来油光水滑的女人,扭摆着那略微肥胖的腰肢款款迎将出来。
“原来是济王大驾光临,真是让老身这地方蓬荜生辉,来人,准备最好的酒菜,恭迎济王殿下。”老鸨可是个识货之人,这一方之霸焉有不认识的道理,这济王的手段焉有不知之理,她一脸恭敬,声音娇柔酥软,虽然已是半老徐娘,仍依稀可见年轻时那令男人骨软筋酥的莺声燕语。
“好个不知好歹的老鸨,你居然敢说这里是你的地方!”陈陵用马鞭遥指着老鸨,眉毛倒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尤其是那‘地方’两字更是加重了语气。
老鸨毕竟经营的原本就是迎来送往的营生,察言观色是她吃饭的看家本领,不仅眼力一流,心思更是活络,瞧见陈陵面色阴沉,眼露凶光,赶忙堆上笑脸:“王爷乃扬州之主,这地方当然是王爷的,是老身一时言语失措,还望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老身则个。”
陈陵见老鸨不仅笑脸盈盈,还一个劲地赔小心,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在这外面,陈陵也还要顾及一点自己的身份,所以收回了马鞭,冷冷地说道:“把人交出来吧。”
老鸨一听,丰腴的身子不由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但还是强自镇定,惊愕地看着陈陵,“王爷,请恕老身愚鲁,你要老身做什么还请明言。”
陈陵原本火气已经消了大半,一听老鸨之言,顿时无名怒火上冲顶门,眼神也刹那之间变得如狼般凌厉,厉声喝道:“来人,这怡香院藏污纳垢,图谋不轨,速给本王把那招牌拆了,将所有一干人等带回王府,严加审讯,莫要让混进城中的奸细逃跑了。”
一听‘图谋不轨’,‘奸细’,老鸨立时脸色大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旦这些帽子扣在头上,她即使有三头六臂,也难逃济王的手段,急忙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也顾不得自己那身还算华丽的衣服。
“王爷,冤枉啊,老身一向奉公守法,怎敢别有二心,还望王爷明察呀!”
可就在这短短的说话之间,那些护卫已经如狼似虎地冲上了二三十人,三两下便已经将怡香院的牌子摘了下来,只听‘砰’的一声,那块牌子已经四分五裂。
老鸨这下知道济王是来真的了,自己这怡香院再大,也不够这帮人肆虐啊!急忙哀求道:“王爷,求求你别砸了!别砸了!”看着那块碎裂的牌子,老鸨已是悲痛欲绝,那可是自己招财进宝的财神爷,她几乎是跪着爬到陈陵的坐骑旁,连哭带说:“老身这就叫莺莺出来,还望王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陈陵鼻孔里轻哼了一声,大手一挥,那些正准备进入房中的护卫便立即停了下来,陈同厉声道:“你这不识抬举的老东西,我且问你,那无端殴打我家奴的逆贼何在?你若再敢虚言应付,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多谢王爷开恩,多谢王爷开恩。”老鸨感激涕零地一边叩首一边说道:“王爷,不是老身不识好歹,在王爷面前不说实话,如海也是老身熟识之人,也非是老身不为如海说话,实在是那殴打如海之人身份不低,哪里是老身能够得罪得起的,而且他们在一刻钟之前便已经离开了,王爷就是把怡香院翻个底朝天也找不见他们了。”
“跑了!”陈陵蹙了蹙眉头,寒声道:“你不用害怕,给本王如实说来,那些个混账东西究竟是些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在这扬州城中,有谁如此英雄了得,连本王的人也敢动!”
“这·····这······”老鸨有时一脸为难之色,她知道在这里,济王是她不敢招惹的,可那帮人她也得罪不起。
“说!”陈陵见老鸨吞吞吐吐,强压着心中怒火,厉声喝道。
老鸨身子一颤,要是不说,可能立即就有灭顶之灾,决定还是先顾眼前,连忙诚惶诚恐地说道:“那人虽然只是个校尉,却是吴明将军身边最亲近信赖之人,老身哪里敢得罪,还望王爷体谅老身的苦衷。”
陈陵一听,双目突然一缩,杀意顿时盈满眼眶,但他心思转动之间,又冷声说道:“叫那莺莺出来。”
老鸨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答应声中爬起来就往里院跑去,一边大声嚷嚷道:“莺莺,你还在里面呆着作甚,王爷来了,还不赶快出来迎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老鸨便再次出现在了怡香院的门口,她身后也多了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
“王爷,这就是莺莺姑娘。”老鸨一边谄媚地笑道,一边将身子让开,同时轻声喝道:“莺莺,还不见过王爷。”
就在老鸨身子挪开之际,陈陵突然目光暴涨,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子,溢出在嘴里的唾液咕嘟一声又活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恨不得立时将其生吞活剥,就连那些军士也傻愣愣地看着收不回目光。
那女子纤细窈窕的身姿轮廓分明,该凸的部位和该凹的部位,每一分都恰到好处,赛如凝脂的肌肤让人不忍触摸,脸上自然蕴蓄着桃红,娇艳欲滴,尤其是那眉宇间淡淡的冷傲与典雅,配着她一身白衣,就似那皑皑白雪中随风摇曳的一朵雪莲。
面对着这个人人惧怕的混世魔王,莺莺丝毫没有胆怯之色,但如果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她明亮的眼底却流动着一丝不屑,闪动着一丝哀伤,可人们面对这样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又有谁会探索她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呢、
莺莺微微躬身敛礼,低垂着眼皮,不卑不吭地说道:“莺莺见过王爷。”那声音字字珠圆玉滑,清澈如清泉溅落石上,是那样清爽。
陈陵又吞了一下口水,才说道:“哈哈,莺莺,真是声如其人,婉转动听,想不到天下竟有这般美人儿,快到本王这里来!”
莺莺一身才艺,心比天高,一听陈陵这话,心里觉得很不舒畅,觉得这人看起来倒是英武挺拔,但却也是一个草肚皮,腹中空空,也就是仗着权势胡作非为的浮浪公子。
莺莺不由微微蹙了蹙娥眉,她眼里视权势如粪土,她颠簸在这风月场所,只是希望能够遇到一个真正能理解自己的人,她天生就对这种只看重自己美貌的男人鄙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忍气吞声
老鸨那双趋炎附势的眼睛把莺莺细微的表情动作看在眼里,害怕她冷淡的态度再一次使得事情不可收拾,轻轻捏了一下莺莺,说道:“还楞着干什么,王爷能看上你,不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要你好生伺候王爷,从此攀上枝头变凤凰,还怕没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见莺莺依然没有什么表情,老鸨又赶忙巴结陈陵:“小孩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一时欣喜失措,失了礼数,还望王爷莫怪。”
莺莺虽然自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但还是努力克制着心中那股怨怼的情绪,清冷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让陈陵不满的表情。
想到既然躲不过去,便轻移莲步,再次施礼道:“能得王爷垂爱,小女子三生有幸,只是小女子还有一些私人物件未曾整理收拾,不知王爷可否宽限一日,容小女子打点好后再来伺候王爷。”
陈陵一听,终于笑道:“也罢,本王也还有事,今日也没有功夫和你花前月下,你自回去收拾东西,明日此时本王自会派人来此接你。”
“小女子谢过王爷。”莺莺也终于展颜一笑,顿时如同百花盛开,让陈陵一阵失神,可以说她遍历花丛,这莺莺称得上是自己见过的最让自己心动的一朵,若非心中还有一股怨气没有得到发泄,他真恨不得立即将莺莺拥尽怀抱,好好温存一番。
美人已经承诺,陈陵也不怕她会飞上天去,转而对老鸨不无威胁地说道:“你给本王听清楚,莺莺今日就暂留在这里,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本王就把你拉去喂狗。”
“王爷尽管放心,老身一定寸步不离的照看莺莺姑娘。”老鸨一脸堆笑,虽然莺莺是她的心头肉,是她赚钱的机器,失去莺莺就意味着大把的钞票随流水而去,但总算保着了这块牌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你明白就好!”陈陵冷冷笑道,随即大手一挥:“这外面的东西有些碍眼,给本王砸了!”
那些护卫一听主子下令,立即蜂拥而上,举起手中的兵器,一阵乱砸,那怡香院外面的装饰瞬间便一片狼藉。
“王爷,王爷,你要手下留情啊!”老鸨想不到他还有这一手,明明自己什么都已经满足了他,老鸨想不通陈陵为什么还要下此狠手。
陈陵倒是给了老鸨一个合理的理由,色厉内荐的说道:“你这大胆老鸨,今日只是给你留个教训,好叫你知道这个地方究竟是谁的,如若再不知好歹,你应该知道本王会怎样收拾你。”
原来陈陵临走之前也没有忘记让老鸨长点记性,几百护卫也随着陈陵扬长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陈陵倒不是回济王府,而是向将军府奔去,因为大将军府也恰好在城中。
自己堂堂济王,出镇一方,却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个小小的校尉欺负,今日若不找回场子,手下的弟兄们还不耻笑自己。
就在陈同拐过街角的时候,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济王留步!”
陈同要不是听那尖细话音有两分熟悉,也不会勒着马缰,在这里,他相信自己的马踩死几个人那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陈陵定睛一看,见此人一身包裹着清布头巾,面庞清瘦,肤色白嫩,一时还真想不起自己哪里见过。
“济王难道忘了那天在京城送信之人?”陈陵这才突然想起这人原来是刘妃身边的贴身太监李来福,不由心里疑问顿生。
自己刚刚从京城回来,一路上并没有耽搁,这李公公怎么就自己前脚到他后脚就来了,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成?
“济王请借一步说话。”李来福走到陈陵身边,小声说道。
这李来福乔装打扮赶来这里,陈陵可不敢置之不理,一定是刘妃又什么消息急需告知自己,陈陵不得不先暂时放下心中之事,随李来福走进不远处的一家茶楼。
“李公公匆忙赶来,不知有何见教?”陈陵满腹疑惑。
“这是刘妃娘娘要我亲手转呈济王的书信,济王一看便知。”李来福两个贼眼朝四周环顾了一下,小心地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
陈陵好奇地拆开一看,原来刘妃告诉自己说圣上最近一段时间身体状况好像不是怎么好,老是咳嗽,尤其是在他离京后,有一天晚上正好诏幸刘妃,居然咳嗽了半晚上,要陈陵这段时间多关注京城的动态,同时也告诫自己,这次之所以没有让他挂帅出征,是圣上耳边关于他的谣言颇多,要他注意收敛,不能太过张扬。
陈陵的心在往下沉,原来父皇对自己早有猜忌,他想不到自己小心翼翼,还是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陈陵的心被怒火灼烧着,他猛地扬起手,却突然楞在了半空,因为他脑际闪过刘妃的话‘收敛’。是啊,自己在这里可以说无所顾忌,做什么事情都是凭自己的好恶,从来没有计较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也难怪别人会抓着把柄。
现在父皇的身体照刘妃所说,一定已经出了问题,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定哪天就·····
“我刚才看见济王怒气冲顶,是不是为了怡香院那丫头?”李来福谄笑着问道。
陈陵一愣,“李公公怎么知道?”
“我一进城,大街小巷便已经传扬开了,我还听说是吴将军的手下惹恼了济王,所以济王才去大闹怡香院。”
“不瞒公公说,的却如此,可恨那个校尉,居然狗仗人势,打了我家奴才,我怎忍得下这口气!”陈陵狠声说道。
李来福将头从桌子的对面凑近陈陵说道:“济王不要怪奴才多嘴,奴才认为济王此举实为不智。”
陈陵对李来福责怪之语并不介意,他既然是刘妃的人,就是和自己完全站在同一条战壕的盟友,他也明白李来福那是出于对自己前途的关心。
“哦,李公公此话怎讲?”陈陵也把头向前凑了过去。
“据奴才看,圣上整天沉湎于酒色,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只是因为圣上乃沙场悍将,至今还能勉强支持,但却不能持久,如今,殿下应该以江山为重,何必为了一个女子和吴将军生气,我猜济王刚才就是要去将军府,那样岂不是公开和吴将军站在了对立面,而此时吴将军正好奉命北伐,济王这样做,既和吴将军明显交恶,也会让圣上知道济王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而不顾身份,一旦触犯圣颜,对济王可是极为不利。”
陈陵沉吟道:“公公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我心中之气难平。”
“成大事者须忍得一时之气,济王何必以万金之身和一个校尉计较,自毁前程。”
“依公公所言,难道此时就罢了不成。”陈陵还真是怒气难消。
“如果济王认为奴才之言在理,何不暂时罢手,我想这事也一定会传到吴将军耳里,济王若不再计较,吴将军对济王也会有所好感,倘若济王能够在这关键时刻,能够让他在你和太子之间摇摆不定,岂不是对济王大为有利,何况那莺莺姑娘既然已经属于济王,何必再生事端。”
陈陵虽然做事鲁莽欠考虑,但在关系到自己前途的事情上也不含糊,还是能够听得进别人的意见,于是展颜笑道:“那我就依公公所言,此事不再计较,有劳公公关心,将来陈陵必定重报。”
李来福任务完成,也不敢多呆,便告别陈陵回京。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宝儿的感叹
相比于陈陵来说,陈同的日子过得就逍遥自在多了。
一天,陈同正慵懒地斜斜躺在椅子上,心不在焉的翻看着那些令人心烦的奏折,他这段时间最为烦闷的事情就是父皇总是把大量的奏折送过来给自己看,好多时候看着看着就合上了双眼,要不是宝儿时常在他怀里惹得自己浑身难受,可能他还看不完几本就会呼呼大睡一整天。
好在宝儿见自己一旦有些瞌睡的时候,便总会在自己身上捏掐几下,然后更是把她的香腮在自己嘴边磨蹭,闻着那淡淡的香味,便又可以坚持一下。
“宝儿,你快看看,这本奏折。”陈同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原本无精打采的他突然精神陡长。
宝儿腻歪着从陈同怀里坐直身子,妩媚的眼神在陈同兴奋的脸上扫过,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陈同看奏折如此兴奋,不由好奇心顿起,翻开那本奏折。
原来这是前方送来的一份战场简报,她大致浏览了前面一部分内容,无非是说北周对高齐穷追猛打,最后取得了完全胜利。
“宝儿,你看这后面。”陈同害怕宝儿错过了精彩内容,高兴地用手帮助她把奏折往后翻。
宝儿这才认真起来,原来是说齐主宠妃被俘后,周主虽不喜鱼色,但出于好奇,想看看这位倾倒齐主的亡国妖姬究竟是何等尤物,竟然有本事颠覆大齐社稷,便召见了小伶。
谁知周主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见小伶,便也难以自持,那冰肌玉骨的身姿、那妖娆婉转的歌舞,让周主浑身像被置放在烈火上一样煎熬。
周主瞬间意志沉沦,拥抱着小伶进入芙蓉帐里,一个是威武勇猛的北方汉子,一个则深谙男人心思,曲意奉承,从此朝云暮雨,夜夜销魂。
不几日,适逢杨坚觐见,杨坚可非一般人物可比,素有雄才大略,被封为隋国公,称得上是北周的擎天之柱,她的女儿更是太子妃,可以说权倾朝野。
当时杨坚负责看守齐宗室,便向周主奏闻说齐主高纬恋恋不忘小伶,希望周主能够赐还,于愿足矣。
周主一听便怒道:“这个亡国的奴才,到此光景还厚颜如此,竟敢对朕提这样那样的要求,他想要偏就不给,不如我把小伶赏赐给你。”
杨坚赶忙拒绝道:“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但臣万万不敢有此想法,陛下知道臣之妾那是一个醋坛子,如果陛下将小伶赏赐给微臣,恐怕从此微臣便寝食难安,再无宁日。”
周主一听哈哈大笑,他知道杨坚说的可是大实话,其妻独孤氏那个醋坛子在北周可谓人尽皆知,一旦打翻,这杨坚可能下辈子的苦日子都过不完。
杨坚继而说道:“以臣愚见,陛下还不如将小伶赏还给高纬,以示陛下宽厚仁德。”其实杨坚本来想说,像这样一个祸国妖妇,留在身边,岂不是后患无穷,难道你周主也要走齐主那条路吗?
可那样的言语听在任何一个人心里都不好受,何况此时周主正和小伶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杨坚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直言顶撞,有时婉转的话语反而会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听周主哈哈大笑道:“朕视天下如脱屐,一妇人岂为公惜!”于是便将小伶还给高纬。
但高纬后来却并没有享受几天温柔,周主以其勾结穆提婆造反为由,高纬父子并宗室诸王,一律赐死。
但周主却偏偏对小伶网开一面,可能是小伶那种天然的体香仍然让周主回味无穷的缘故,将她赏赐给了代王达为妾婢,宇文达本不好色,但得到小伶后,竟然宠爱有加,一次小伶弹琵琶,忽然断弦一根,便随口吟咏道:“虽蒙今日宠,犹忆昔时怜!欲知心断绝,应看胶上弦。”
自小伶进府,便使得宇文达家内不和,后来宇文达为杨坚所杀,将小伶赐予李珣,而这事也异常令人费解,因李珣是宇文达的正妃李妃之兄,小伶不仅没有得到李珣的宠爱,反而让李珣之母责令她布衣布裙,终日舂米,小伶本弱质柔姿,怎么能忍受这种贱役,李珣之母更是时常谩骂,小伶哪堪蹂躏,只好自寻死路,一代妖姬,香消玉殒。
宝儿看完,似有无限感触,原本无忧无虑的脸上似乎隐隐泛着愁绪,她合上奏折,叹息道:“齐主昏庸至此,安能不亡国。”
陈同用手轻轻抬起宝儿下颚,看着她有些迷茫的眼睛,抚着宝儿的秀发,温柔地说道:“可齐主对小伶却是一往情深。”
宝儿好像对小伶并没有好感,小嘴撇了撇,“可是后来小伶还不是几次成了其他人的枕边人,齐主再有深情,也是白白浪费了。”
陈同可能因为自己和齐主一样都有喜欢美女这一共同爱好,不仅对齐主扼腕叹息,也要为小伶打抱不平,“女人嘛,总有许多事情身不由己,再说,千古艰难惟一死,自古以来,只要能够活下去,有几人愿意去死,何况小伶也只是一个弱女子。”
“所以说齐主虽贵为人君,却也很悲哀,国破之日,竟然无死忠之臣,竟然连爱妾也投入到别人怀抱。”
陈同对这个伶牙俐齿的宝儿,口头上还真占不到什么便宜,总觉得她说的句句在理,自己总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陈同突然心血来潮,冒出一个问题:“宝儿,假如换了是你,你会怎样?”
宝儿倒并没有因陈同突然有此一问而惊愕,正色说道:“如若是我,我当求速死,以报主上荣宠,绝不会苟且偷生,受人凌辱,不仅辱没了自己的男人,也辱没了自己的人格。”
陈同一听此言,心里顿时涌起一阵热浪,紧紧地将宝儿抱着,“宝儿放心,我不会让你有那一天的,我说过要执你之手,白头到老,便绝不会食言。”
但陈同却根本没有用自己的行动来证实自己不会重蹈高纬的覆辙,他对政治的热情并没有因齐主沉溺酒色失国而引以为戒,也没有因太子妃不时苦苦相劝而多把一些心事用在处理政事上面。
那些枯燥的奏章让他眼皮都抬不起来,那些对国家未来的设想让他头昏脑涨,哪有拥抱着美人儿、品尝着美酒、听着销魂的小调、观赏着梦幻般的舞蹈来得痛快。
宝儿的舞蹈实在是天上人间都难得一见,她不仅舞技在飞跃,而且她的身体在日趋成熟,且成长的速度大大超过了一般正常人,在陈同眼里,简直就是一天一个变化。
那纤细柔软的腰身看似无力,却偏偏能支撑她的身子飞速旋转,那脸蛋儿看似平静,笑意却偏偏透过那粉嫩的肌肤呈现出来,那两潭秋水看似清凉,却偏偏氤氲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宝儿挥舞着长袖,舞蹈起来,时而似弱柳扶风,时而如惊鸿掠影,不管是盛装之下,还是淡妆素粉,远胜那吴宫娇娃、月里嫦娥。
龚晓婉的笛音,犹如天籁之音,悠扬婉转,绕梁不散;孔灵的歌喉艳丽缠绵,紧紧勾着陈同的心。
还有那徐玉、小莲等等无不各有一身让陈同着迷的本事,就连那容貌一般的刘梅,虽然对于歌舞之类的活一窍不通,但她也是学有专长,术有专攻,陈同也不忘记找点剩余时间和她一起探究一番那些销魂蚀骨的姿势。
当然,陈同也不是一个只亲近女色的风流太子,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爱好,那便是诗词歌赋,这可称得上是他的第二生命,所以,他没有忘记把江海招到自己身边,每每饮酒吟诗,江海可是不可或缺的重量级人物。
第一百二十章 爱的前奏
轻歌曼舞只能娱人耳目,美人儿才能娱人心。其实每一次歌舞盛宴,陈同都心有所系,宝儿一颦一笑,总是让陈同臆想连连,就是在和其她女人缠绵的时候,他也恍惚觉得那是宝儿。
这天晚上,又是笙歌燕舞,一曲完毕,宝儿双手捧着琥珀杯,杯中盛满陈年佳酿,走向陈同。
陈同笑盈盈地接过美人的馈赠,目光顺着她细白修长的玉手移至她微微露出的绯红的抹胸,再转向她白里透红的脸蛋,真个是梨涡生春,芙蓉如面,尤其是那饱含深情的双眸,流动着令人魂萦梦绕的涟漪。
陈同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美人儿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姑娘了,她不仅长高了,而且身体凹凸有致,尤其是那纱衣内熠熠生辉的肌肤和那抹胸内令人遐想的风景,陈同觉得有一股特别强大的力量吸引着自己,让他血脉喷张,难以遏制,丹田深处那股燥热将热浪像潮水般充斥着他的身体。
孔灵和龚晓婉照例分坐在陈同两侧,这是已经形成的定律,而陈同的怀抱则是宝儿的专利,不管是在处理公务还是饮宴作乐的时候,只要宝儿有空,那里便是她随时可以进出的温暖小窝。
龚晓婉见陈同端着酒杯,两眼直勾勾望着宝儿发呆,哪有不明白其心思的,不禁莞尔笑道:“太子殿下,赶快喝酒啊!”
陈同这才回过神来,一跌连声说道:“哦,喝酒!喝酒!”酒虽然一饮而尽,但眼睛却还是没有离开宝儿。
估计这杯酒哪怕是一杯水,陈同也不会尝出有什么差别。
龚晓婉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宝儿恐怕快十三岁了吧。”在座众人一听她如此说,都有些不解其意,愣愣地把探寻的眼神望过来。
只有孔灵深知其意,抢着说道:“已经十三岁了,正值豆蔻年华!”
龚晓婉把眼神落到宝儿身上,审视着笑道:“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啊!而且出落的楚楚动人,人见人爱!”
宝儿脸上一阵发热,她也有点懵,以往酒宴上当着众人之面,这两位姐姐还没有如此一唱一和的取笑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良娣姐姐又在取笑宝儿了。”说完娇羞地以袖掩面,憨态可掬。
孔灵接着说道:“宝儿怎么样?要太子说了才算。”说完还推了一下陈同,双眼闪烁着妩媚,“你说呢?殿下,宝儿是不是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龚晓婉不等陈同答话,便接过话题:“孔妹妹,这还用问太子吗?只怕殿下早就认为宝儿已经不再是奇葩嫩蕊了,你看太子的眼神不就知道了吗?”说完还一阵咯咯娇笑。
宝儿总算听明白了,尤其是‘奇葩嫩蕊’这个词听在耳里,跳在心里,她顿时觉得局促不安。
宝儿的心七上八下的蹦跳个不停,弄得一向有主张的她不知所措,站着听她们取笑也不是,转身躲开也不是,何况她觉得除了钻进陈同的怀抱还算安全外,也没什么地方好躲。
听她们这话的意思,好像不是故意在取笑自己,难道是······?宝儿一想到此,脸颊的温度陡然升高,不禁偷眼瞟了一下上座的三人。
“啊!是······”陈同不知是要回答孔灵的话还是要回答龚晓婉的话,他也觉得这两人弄得自己原本滔滔不绝的口才突然笨拙起来。
“喝酒!喝酒!”陈同拿起桌上的酒壶,也不需要别人服侍,放下太子的身价,倒了满满一杯酒,又一饮而尽。
“殿下,你已经喝得够多了,今晚还有正事,不能再喝了。”孔灵夺过酒壶,又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宝儿已经不是奇葩嫩蕊了,你难道没有看见宝儿都等不及了。”说完便顺势将陈同的身子往自己身边一拉。
陈同正被那两句低语兴奋得差点狂跳起来,哪想到孔灵突然拉自己,一个不留神,便偏倒在孔灵身上。
孔灵虽然想以此为借口,让这场宴会早点结束,但也没有想到陈同这么不经事,自己轻轻一拉,居然整个人就倒了过来。
她娇滴滴一个人儿,哪里能承受得住陈同这已经臃肿的身躯,便被陈同压在了榻上。
“太子醉了,夜已深了,我们回去吧。”龚晓婉见机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孔灵好不容易才爬起来,也说道:“是啊,该走了,宝儿,太子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服侍太子安寝。”说完,还冲宝儿眨巴了几下眼睛。
宝儿现在还是侍女的身份,礼数不可缺,在座众人,哪一个都比她品阶高,急忙恭送众人离开,眼看着她们在丫鬟太监的扶持下,那红灯笼一个个渐渐被夜色吞没,才赶忙折身返回锦榻。
她满以为陈同真的醉了,还在暗思这人都走完了,连太子身边其她丫鬟都被孔、龚二妃撵走,独独留下自己服侍,面对这样一个大醉人,要是他醉得连路都走不稳怎么办?
也是宝儿刚才在她们的调笑中,弄得心神不宁,要是在平时,她才不会认为陈同是果真醉的人事不省,她只要好好想想今晚喝的酒的数量便一切都明白了。
榻上的陈同闭着双眼,安详地睡着,呼吸显得特别匀称,大殿内空无一人,就连那些狼藉的杯盘也没有人来收拾,宝儿也不去想那么多,像这样的情况以往也偶尔有过,毕竟夜已经很深,而陈同对这些不是那么认真,说的好听一点,他还很体贴下人,那几次都是他自己觉得玩得太晚了,主动让那些下人第二天才来打扫战场。
宝儿现在的心思完全落在榻上这个男人身上,大厅里的灯光很明亮,就连陈同脸上那些许髭须都看得一清二楚,她还从来没有细细打量过这个要伴随自己一生的男人,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宝儿细细的审视着陈同。
只见他长相文雅,皮肤白皙,眉眼中满是温柔,看不出有任何天子的威严,他的手有些修长,有点类似女人的手,他身材高挑,穿着华服不失玉树临风的翩翩气度,可能美中不足的便是他的肚子略微大了一些,衬托得其它部位也略显臃肿,但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此刻的陈同是那么静谧,那么慈祥,看在宝儿眼里,越看越觉得好看,这是属于她的男人,自己是属于他的女人,宝儿时时渴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宝儿时时对镜揣摩自己,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她有点担心别人把她从小认识的这个‘大哥哥’抢走,他可是自己一切的希望,一生的寄托。
好在老天恩惠,自从进宫以后,宝儿发觉自己变化特快,尤其是和陈同一起的日子以来,更是日新月异,她也感到好奇极了,也不知是这宫里吃不完的美食滋养了她,还是经常听见大哥哥和其她嫔妃取乐调笑让她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宝儿都为自己的成长感到兴奋不已,每长大一点,她就距离自己心目中的男神近了一步。
宝儿嘴角漾起甜甜的笑意,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她想真正拥有这个‘大哥哥’,他想自己娇小的身子一定能够融入大哥哥的身体,好多次她都想主动向陈同表明心意,但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她做不到。
宝儿呆呆地望着陈同发愣,突然,她发觉陈同嘴角也挂着笑意,他怎么也在笑呢?难道他在沉睡中想到了什么美妙的事情?亦或者······
宝儿心里闪过刚才孔灵临走时的眼神,突然联想到孔灵和龚晓婉那些话,难道他是在装醉?
刹那间,宝儿的脸颊像布满朝霞一样,有些热辣辣的,因为既然陈同是装醉,而孔、龚两位姐姐又留下自己独自一人侍候,其用意还用说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奇花绽开
宝儿慌忙转身,想要逃走,可是她一只小手却被紧紧抓着,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握得更紧。
事实已经明摆着,宝儿的心像被无数小鹿撞击一样,窘迫难堪,羞涩中带着忐忑和甜蜜。
“别走,宝儿。”陈同的声音带着温柔和祈求。
“大哥哥·····”宝儿欲语还休,她不再挣扎,但却没有勇气回头。
陈同已经站了起来,将她的身子微微转过来。“宝儿已经不再是微葩嫩蕊了,早已是我心中盛开的桃花。”陈同痴痴地说道。
女人就是这样奇怪,明明是自己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可在那梦想即将成真的那一刻,却又觉得不安,特别是在情感问题上,更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拒绝。
宝儿不是不想被陈同亲近,那是她做过了无数多次的绮梦,可是她就是不明白,自己怎么有点不踏实,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只是那点点的不安和恐惧抵挡不住男人的攻势,陈同一向是很温柔的,但这时却不知哪里来的大力气,一把将宝儿抱起,走进自己的寝宫。
宽大舒适的床上,宝儿头枕着琥珀枕,微闭着双眼......
听着陈同粗重的喘息声,这与平时不一样的声音,她隐隐感觉到那气息中充满着一种要吞噬自己的气味。
她的手紧紧抓着锦褥,她觉得手心已经汗淋淋的。
宝儿其实早就设想过这一时刻的情景,可是事到临头,所有的设想便都已苍白无力,宝儿的心弦蹦得差点都快断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在模糊中听到陈同梦呓般的声音:“宝儿,你就要真正属于我了,我的宝儿,我好喜欢你,我要生生世世拥有你!”
宝儿已经喘不过气来,只有轻轻点了一下头。
陈同轻轻握着宝儿的小手,温柔地说道:“宝儿,帮我宽衣吧,就像她们一样。”
这本是宝儿习以为常的工作,但这次她却出乎意料的说出了一个字:“不!”
“哦,为什么,你以前不是为我宽过衣吗?”陈同听宝儿坚决的语气,诧异极了,又试探着问道:“难道宝儿你不愿意我这个时候临幸你?”
“不是。”宝儿言简意赅,双手捏着半落在胸前的衣衫。
陈同更是好奇,低声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宝儿低声说道:“我不要大哥哥的恩宠,我要大哥哥真的爱我。”
陈同将手伸向宝儿后颈,将她上半身微微抬起,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抚摸着那如云的秀发,还不待陈同说话,宝儿的小手便按在他胸前,柔声道:“我要大哥哥从心里爱我,喜欢我,宠我。”
陈同太子的身份,和他同床共枕的女人有谁和他如此说过像平常恋人一样的情话,有谁在他面前像宝儿如此娇憨?陈同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太子的尊严,什么身份、地位、权势早已融化在宝儿的柔情蜜意中,他现在只是一个男人,一个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男人,他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让自己的女人看个明白。
“好了,天下最美的小美人儿,谁要是不真心爱你,那简直就是一个有眼无珠、傻到透顶的大傻瓜。”
见宝儿往自己怀里攒动了一下,陈同接着说道:“宝儿你知道吗?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时时梦着你,时时想着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就把你接到我身边,虽然我还没有来得及那样做,但是老天爷也垂怜我想你的心,就让我在这里碰到了你,这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才是真正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才是真正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会一辈子疼你、爱你、一辈子与你不离不弃,我爱你之心海不枯石不烂,决无半点改变。”
听着陈同真情流露的表白,宝儿微微仰起头,睁大着眼睛......
“那让我来我为心爱的宝儿宽衣解带如何?”陈同低声说道。
宝儿想不到陈同居然如此放下太子的尊严,要知道,他过的可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哪里服侍过什么人,宝儿觉得心里满满地甜蜜。
“大哥哥,宝儿是真心喜欢你仁厚慈爱,倾慕你才华横溢,更期盼得到你真诚的爱,而不是图什么虚名。”宝儿情真意切地说道。微微将身子往上挪了一下,这回她是主动把自己两瓣细嫩的红唇送到了陈同的嘴边。
锦帐里,呢喃着梦呓般的情话,一对甜蜜的爱人终于彼此拥有了对方,将对方烙印在了自己心里。
欢娱的时间虽然是那样短暂,但却迈进了人生的一个崭新旅程。
“宝儿······”陈同轻轻地只说出了两个字,此刻也不需要交流,彼此要说的话可能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是刚才的肢体交流却让他们一辈子要说的话融汇在了对方的身心里面。